第61章 两全其美
“殿下有心了。”江啸天摇晃地站直身子，对着秦天陵双手作揖，道，“既然念念已经去了，赐婚一事就此作罢，明日老臣会亲自向皇上解除婚约。”
“殿下毕竟是要继承大统，若是娶了念念，会有损殿下威名，更何况冥婚晦气。”
江啸天说得并不含蓄，是个人就能听懂这番话的意思。
迎娶江大小姐，的确可以为太子造势，打压贤王一派。
但，太子一旦登基，这样的事情就会变成负面。
新帝登基的同时，新后也是要入住东宫。
太子与江大小姐的婚事是先帝所赐，所以在登基之前是不能由其他女子代替太子妃的地位，换句话说，太子登基之时，就是册封江大小姐为先皇后之时。
这样的场面，着实晦气。
登基之后，天下太平，自然没人说三道四，若是天灾连连，必定有流言蜚语出来。
以太子的阴晴不定的个性，江家以后的日子都是系在裤腰带上的。
江啸天的话让秦天陵和江云川的脸色微变。
一旁看戏的贤王注意到夜君宸的举动，他站在棺木边上，大手握着棺木的手微微用力，特别是太子说要迎娶江大小姐的时候。
虽然夜君宸全程都是冷漠的脸，贤王一眼看出他隐藏的情绪。
顺着他的目光，贤王再一次看向棺木中的少女。
难道……
“本王有个折中的想法，不知太子和江老可否愿意听上一听。”
秦天陵看了贤王一眼，没有出声。
“王爷请说。”江啸天收回目光看着贤王道。
“先皇赐婚，是因为江家护国有功，想要护江家一世无忧，并非一定要江大小姐。”贤王看着秦天陵笑道，“太子可以迎娶江二小姐，既完成了先皇的遗愿，太子又抱得美人归，岂不两全其美？”
秦天陵本以为贤王会落井下石，想要抓住对方的错处进行反驳，但对方今日并未这样做。
一想到江二小姐娇羞的模样，阴寒的脸色有了一丝暖色。
“江老，你意下如何？”秦天陵看着江啸天，问道。
江啸天心里冷哼一声，不动声色道：“果真是两全其美的办法，明日老臣会向皇上禀明一切。”
“江老，这件事已经定下，那么本王想提另外一件喜事。”贤王对着江啸天笑道。
秦天陵好看的眉头微微一挑，他就知道贤王不会那么好心，原来还有后招。
“喜事？难道贤王想要迎娶我家明珠？”
江云川冷不丁冒出一句话，他也不管这话适不适合说，毕竟他是支持太子的，若是明珠真的嫁给了贤王，他是老鼠钻风箱，里外不是人。
秦天陵看着贤王的目光越来越不友善。
“谁都知道本王家中有只母老虎，迎娶江三小姐，岂不是害了她。”贤王轻笑出声，连连摆手，看着江云川暗暗松了一口气，道，“本王希望江老能够同意江大小姐与夜大人的婚事。”
这话一落，所有人的目光落在贤王身上，特别是大理寺的捕快。
第62章 自愿迎娶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贤王会提出这样过分的要求。
且不说夜大人是支持贤王，就算不支持，夜大人也是堂堂大理寺卿，岂能与一死人成婚？
大理寺的捕快自然是不答应，但这话是贤王提出，他们只能站在一旁干着急，不敢开口，纷纷将目光转向寒月。
寒月的脸色极差，目光落在主子身上，见对方没有丝毫的错愕与反驳，好看的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
“贤王，这样的决定有些不妥吧。”
江云川见没人说话，只好开口打破这个尴尬的局面。
“有何不妥？”贤王指着夜君宸的方向，嫌弃的口吻道，“你们也知道夜大人在帝城的名声有多不好，就因为脸上的刀疤，到现在都是孤家寡人。”
“既然没有女子愿意嫁给他，不如让江大小姐嫁给他，这样一来，夜大人也算是有了妻，江大小姐也有了供奉的牌位，岂不两全其美？”
“贤王可知，这样的决定是在羞辱夜大人。”秦天陵冷不丁开口说道，“夜大人相貌不好，也是三品大员，小心祸从口出，得不偿失。”
秦天陵暗里明里讽刺贤王，他的擅作主张会失去夜君宸的拥护，如果结果真的和他所担心的一样，他倒是乐于见成。
“夜大人，你的意思呢？”贤王转身看向夜君宸，轻声反问。
“下官愿意。”
声音冷漠，却铿锵有力。
除了江啸天与贤王，其他人都用看怪物的眼神看着夜君宸。
这人不会是疯了吧，迎娶一个死人？
寒月本想出声阻止，想起主子对十一姑娘的种种，活生生地将要说的话吞了下去，脸色青黑的站在一旁。
“夜大人，无需担忧，有本太子在，定然护你。”秦天陵紧抿着嘴角，道，“若是不愿意，没有人能够威胁到你。”
“启禀太子，没有人威胁下官，下官是自愿迎娶江大小姐。”夜君宸双手作揖，声音坚定。
秦天陵见夜君宸如此不识抬举，狠狠甩了衣袖，转身离开。
江云川赶紧前去送太子离开江府。
“江老，不如就今夜就让他们成婚吧。”贤王拍拍夜君宸的肩膀道，“晚上本王会来喝上一杯喜酒。”
江啸天重重点了点头，目送贤王离开。
捕快们见太子和贤王离开，其中一人上前轻声说道：“大人，你是真都愿意娶吗？”
夜君宸抬起眼看着众人道：“你们回大理寺，让众人准备晚上的婚宴。”
捕快们听见这话，紧抿着嘴角，双手抱拳，纷纷离开。
“寒月，准备聘礼。”
支开了寒月，前厅里只剩下江啸天与夜君宸两人。
“念念她真的……”江啸天将目光移到一边，不敢看棺中少女一眼，道，“伤害她的人，老夫一个都不会放过！”
“念念是我夫人，定然不会让她受半分委屈。”
夜君宸伸手轻抚着女子的脸庞，微冷触感从指尖传递过来，让他的心一点一点的冰封起来，眼中的阴狠之色，越发明显。
不到半个时辰，寒月将聘礼送到江府。
第63章 半夜迎亲
夜君宸将腰间系着的白玉取下，放到十一的小手之中，转身对着江老道：“江老，我在亥时迎娶念念。”
“夜大人，之前老夫也只是气话。”江啸天此刻是看出来了，夜君宸是真的愿意娶念念，哪怕念念已经去了，叹口气道，“你没必要因为一时之气，做出这样的决定。”
“江老，念念即将是我的夫人，你唤我君宸就行了。”
江啸天听见这话不由得一愣，嘴角扬起一丝苦笑，点了点头。
夜君宸走到棺木边上，双手撑着棺木边缘，低头吻在十一的额头上，声音透着宠溺：“念念，等我。”
一行人离开大厅，被众人遗忘的白猫从木椅上跳了下来，轻轻一跃进了棺中。
白猫蹲在十一身上，眯着蔚蓝眼珠看着眼前躺着的小女人。
“十一，下次再这样透支灵力，我不会再帮你了！”男子的声音从白猫口中溢出，带着一丝怒火道，“你以为我从鬼界上来一次很容易？！”
看着紧闭双眸的少女，白猫微微动动胡须，伸长脖子，将头靠在十一的额头上。
这一刻，白猫浑身散发着淡淡的白光，一点点输送。
十一的身子因为白光的缘故，也跟着一起散发着光亮，最后与白猫身上的光几乎同步。
江府出现了奇怪的现象。
一半热闹一半冷清。
江啸天为了念念的婚事忙前忙后，而江云川和二房三房根本就不愿意沾染，怕有晦气，只有四房愿意帮忙。
不少地方挂上了白色灯笼，灯笼上贴着白色的喜字。
亥时，大理寺准时迎娶喜娘。
江啸天站在江府大门，看着逐渐远去的棺木，心里有些难过也有些惆怅。
“爹，不要太伤心了。”四房看着江啸天摇摇欲坠的身子，赶紧上前搀扶，轻声道，“我送你回房歇息吧。”
江啸天点了点头，转身进了江府。
帝城是有宵禁的。
大街小巷空无一人。
月光洒在青石路上，散发着淡淡蓝色光亮，夜深露重，不知何时弥漫出淡淡薄雾，诡异万分。
迎亲队伍在这诡异的场景下，朝着大理寺的方向缓慢移动。
白猫从墙壁上跳下，不快不慢地跟在迎亲队伍的身后。
快要到达大理寺，白猫停下了脚步，扭过头看着不远处的黑暗胡同，蔚蓝的眼瞳骤然收缩，白色胡须上下抖动。
它余光瞄了迎亲队伍，下一刻朝着胡同的深处跑去。
淡淡的花香充斥在胡同中。
蔚蓝的眼珠逐渐变成金色，将暗黑看的一清二楚。
是个死胡同。
眼前的一面墙长满了藤蔓，藤蔓上许多白色花，大多数都是花骨朵，香味应该是从这些花散发出来的。
香味很淡，像极了鬼界的无骨花。
夜风缓缓吹来。
花骨朵遇风则开。
四周寂静，能够清楚听见花瓣绽开的声音。
白色的花粉也随着风朝着白猫的方向飞来。
白猫弓着背，露出尖牙，发出一声龇牙的声响。
随风而来的花粉，瞬间被幽火燃烧殆尽。
第64章 吃人白花
白猫眯着眼睛看着眼前逐渐绽放的白花，缓慢地靠近。
花粉依然朝着它的方向飞来，还未靠近，在它四周逐渐燃烧起来。
在黑暗的胡同中，如同一瞬即逝的烟火。
攀附在墙壁上的藤蔓如蛇一般竖立起身子，箭飞出去的速度朝着白猫袭击。
白猫跳起身，从藤蔓地缝隙中快速接近墙壁。
藤蔓的速度越快，白猫的动作越快。
眨眼的功夫，白猫就冲到墙面的面前，此时它才看清楚这些白花，与无骨花形状一样，只是无骨花是黑色，这些花是白色。
藤蔓快速交错，形成一张巨大的网落了下来，将白猫困在其中。
白猫伸出利爪，不停地刨抓藤蔓，很快刨出一个洞口，赶紧钻了出来，抓破的藤蔓上分泌出粘粘的黑色液体，沾染它的爪子和毛发。
这些黑色液体如虫子一般快速钻入白猫的体内，白猫顿时摔倒在地上，使劲地扭动身子，发出痛苦的声音。
因为这些虫，白猫的身子逐渐发生变异。
骨骼发生极大变化，不停发出断裂折叠的声音，在安静的夜晚，不寒而栗。
白猫用尽全力站起身，想要摆脱身上这些古怪的东西，越是用力挣扎，黑虫钻得越深。
藤蔓缓慢地伸到它的面前，在月下盛开的白花对准白猫的头，香味再一次散发出来，很快白猫的双眸逐渐变成灰白，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
白花不停地抖动身子，花瓣一点一点的变大变长。
下一刻，白花含住白猫的头，用力一扯，整个头被活活扯下，僵硬的身子顿时倒在地上，流出来的血液被藤蔓吸收干净。
黑色长虫从头颈出爬了出来，如同触角一般，相互交织，变成一个头来，形状古怪，具体看不出是什么样子。
猫的身子在这一刻发生了异变，变得如马驹一样大小。
骨节突出的怪物一只。
含住猫头的白花收缩两下，缓慢地展开花瓣，花芯张着一张嘴，尖细的舌头从嘴里伸出，不停地舔着唇瓣，似乎刚才的美餐，让它意犹未尽。
怪猫逐渐扭过身子，一瘸一拐朝着胡同口走去。
一道道黑色利箭从天而至，穿刺怪猫的身体，将其钉在地面上。
“嗷呜呜呜”
怪猫发出难受的声音，声音响亮，震耳欲聋。
两侧墙壁被这样的声音袭击，出现破裂的纹路，若这样下去，两边墙壁必然倒塌。
一道黑色光亮将怪猫困在其中。
怪猫扭动的动作越来越慢，最后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身上的黑色长虫被黑光逼出体外，化成一滩黑水，白猫也因此化成一堆白骨。
一道白光从白猫体内飞了出来，落在旁边，幻化成人形。
精致雕琢的五官，带着一丝倨傲。
峻冷的眼眸看着墙上的白花，眼眸闪过一次阴冷，食指对准墙壁，整个墙壁顿时被蓝色幽火包裹，藤蔓逐渐变得枯萎，最后化成灰烬，掉落在地上。
“哼，敢阴我！”男子冷哼一声，转身看向胡同口。
那里站着一个身形修长的男子。
第65章 名副其实的白天真
“小黑黑……”
白衣男子直接朝着对方扑了过去，声音里透着一丝撒娇，还没碰到对方的衣角，整个人被对方狠狠摔倒地上。
“疼疼疼。”白衣男子眼角泛着一丝泪光，摸摸摔疼的屁股，噘着嘴道，“这么久没见，你就不能温柔点啊。”
黑衣男子白了他一眼，转身朝着大理寺的方向走去。
白衣男子见状，赶紧从地上爬起来追了上去，一脸心虚地问道：“你都知道了？”
不问还好，这一问，黑衣男子停下脚步，阴寒的目光看着眼前的男子。
“白月时，你可知借尸还魂是禁忌！”
黑衣男子如苍鹰般锐利的目光看着白衣男子，绝美坚毅的薄唇紧抿，眼底冷凝一片。
“知道。”白月时低着头，不敢对视，嘟嘟囔囔。
“你知道，还故意触犯，你想再死一次吗？！”黑衣男子见状，太阳穴突突地疼，低声呵斥道，“更何况你的还魂术只是半桶水，你强行硬来，你就不怕小主子因此魂飞湮灭？！”
“你又不是不知道十一的脾气。”白月时抬起头，一脸的无辜，“十一又哭又闹，我也没有办法啊。”
“趁其他主子没有发现，赶紧带小主子回去。”黑衣男人瞪了白月时一眼，大步朝着大理寺而去。
白月时看着一抹黑越来越远的背影，赶紧冲上前拦住他的去路。
“白月时！”黑衣男人气得一把抓住白月时的衣领，冷声道，“若你执意如此，就别怪我连你一起抓！”
“你是知道十一的心思的，就这样带她回去，她迟早会逃出来的。”
“这是他最后一次转世，也是她最后一次机会。”白月时看着眼前的黑衣人，认真地说道：“黑言风，难道你连这一点点时间，都不愿意给她吗？”
“整整九世，两人都无法在一起，难道最后一世就能如愿以偿？”黑言风冷声说道，“白月时，你可真是名副其实的白天真。”
白月时被怼的脸色微变，道：“之前不说，单单说这一世，至少他们今晚会结成夫妻，不管他有没有想起十一，至少十一得到了她想要的东西，难道你不为她开心？”
“开心？”黑言风毫无表情地看着大理寺，“如果这件事被几位主子知道，你觉得这样的开心需要他们付出多少代价？”
“白天真，你这不是在帮她，是在害她！”
黑言风快速在白月时身下画下符咒，将其困在原地，身形快速地消失在夜空之中。
夜风拂过，微微掀起白月时乌黑的长发，露出他阴沉的脸色。
朝着黑言风消失的方向，大声吼道：“黑言风，你这混蛋敢锁我！黑心鬼，你就是个乌龟王八蛋！”
谁也没有发现，胡同里的藤蔓自动断裂开，悄然地翻墙而出，剩下的藤蔓和花朵被蓝色幽火烧成灰烬。
今夜的婚宴，只有贤王一位宾客，但，并不冷清。
婚礼极为简单，贤王离开之后，夜君宸转身去了婚房，喜宴留下划拳斗酒的捕快们，极其热闹。
第66章 上了贼船的感觉如何
黑言风站在婚床边上，看着脸色毫无血色的十一，好看的眉头不由得皱紧。
右手指尖上散发着黑色的光亮，快速地伸向少女胸口的位置，整只手穿透她的皮肤血肉，想要将十一的阴魂从这具尸体里分离出来。
眼看就要分离，尸体突然浑身抽搐起来，手掌中的阴魂也因此而消失，再一次回到尸体中，也在这个时候，尸体停止了抽搐，若不是床被有些凌乱，根本就看不出这具尸体曾经动过。
“该死的白天真！”黑言风忍不住咒骂一声。
他看着床上的少女，将腰间系着的铜牌取下，轻柔地放在尸体的额头上，大手悬空，朝着腰牌注入灵力。
黑色的流光快速集聚在腰牌上，不到片刻，黑光形成天下太平四个字，缓慢腾空而起，飞向少女的上空，缓缓落下，进入她的体内。
苍白的小脸逐渐有了一丝暖色。
一袭白衣出现在房间里，走到黑言风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上了贼船的感觉如何？”
黑言风冷眸一敛，伸手掐住白月时的脖子，手背上全是凸起的青筋，整个人透着嗜血之气。
“白月时，你居然敢算计我！”
白月时听着对方咬牙切齿的声音，一脸的无辜。
“十一说，若想瞒天过海，就得把你拉下水，我也只是奉命行事，更何况，刚才也没有人逼迫你，是你自愿为她施展还魂术的。”
白月时看着黑言风憋着一口气，不愿说话，眯着眼睛笑道：“说起宠溺疼爱十一，我压根比不上你，如果十一最开始就找你帮忙，我不相信你会拒绝。”
黑言风瞪了白月时一眼，放开了手。
此时外面传来轻盈的脚步声。
“新郎官来了，你说我们要不要闹一闹洞房？”白月时朝着黑言风挤眉弄眼，低声笑道。
黑言风大手一挥，粗大的黑色铁链快速将白月时浑身捆住，不等对方反应过来，直接抗在肩膀上，消失在房间里。
同时，房门被人推开，夜风随之袭进房间，火烛摇曳，也带进了一片树叶。
夜君宸关上房门，缓慢地走到床边。
不知道是不是身上喜服的缘故，苍白的小脸有了一丝红润。
指尖顺着她的五官轻柔勾画出轮廓，轻柔地将发丝拨到她的耳后，仿佛她只是睡着了一般。
夜君宸躺在十一的身边，紧握着已经冰冷而僵硬的小手，缓慢地闭上双眸，遮盖住眼眸中迸发出来的阴鸷寒戾的光亮。
第二日清晨，大理寺挂着的白色喜字灯笼纷纷换上白色奠字，就连江家也纷纷换上。
夜君宸一只手托着十一的牌位，一只手抚摸着身旁的棺材，神情冷漠，看不出他此时的心情。
送葬的队伍浩浩荡荡，引来不少百姓的围观。
十一的棺木被黄土完全掩埋之后，夜君宸的眼里才有了一丝动容。
跟随主子这么久，寒月是看得出主子是极为伤心，只是这么多年的隐忍，已经让他学会如何隐藏情绪，不露人前。
第67章 买凶杀人
江云川一行人给十一上完香之后，就要转身离开，却被大理寺捕快团团围住。
“夜大人，这是何意？”江云川心里一惊，急忙回头看着坟墓边上的挺拔身躯，压低声音问道。
“岳父大人果真是贵人多忘事，昨夜小婿才娶了念念，今日就忘得一干二净，可见你从未将念念当成自己的女儿。”夜君宸冷笑一声道，“既然如此，下官也没必要顾及什么了，毕竟江相对下官和念念来说，只不过是个陌生人。”
江云川没想到夜君宸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揭他的短，脸色青黑。
“本相自然没忘，你现在虽是我江家女婿，但念念已经死了，你另再他娶，我们江家不会干涉，所以我们之间还是保持一定距离比较好。”
换而言之，江家与夜君宸没有丝毫的关系。
“江老，你可听清江相的话了？”夜君宸看向一旁为十一烧纸钱的老人，问道。
江啸天至今未能接受乖孙女的死，眼中透着懊悔和内疚，看着纸钱在火光中一点点烧成灰烬，没有作声。
“既然江相觉得保持距离比较好，那就照你的意思办。”夜君宸声音逐渐变冷，透着严厉，“拿下！”
命令一下，捕快们快速拔刀将方清柔母女团团围住。
这一幕吓住了江家所有人。
四房赶紧拉着两个孩子往边上走，于莲芸母女也往后退了两步，下一秒脸上露出幸灾乐祸的神情。
“爹爹……”江嫣然吓得脸色苍白，紧紧地抓着方清柔的隔壁，朝着江云川的方向唤道，“救我……”
“你们做什么！”江云川见状，忍不住大喝一声，“夜君宸，你可是堂堂大理寺卿，既然如此胡来，我定然要向皇上告你一状！”
“既然江相知道下官是大理寺卿，自然是抓捕犯人。”夜君宸不再与江云川多费口舌，走到两人面前，冷呵一声道：“方清柔、江嫣然，你们两人买凶杀人，可知罪？！”
“买凶杀人？这么大的罪名，我们母女两可承受不起！”方清柔抬起头看着夜君宸道，“江家是名门望族，我与嫣然几乎是大门不迈二门不出，与人没有结仇结怨，为何要买凶杀人？”
“娘亲说的对。”江嫣然听见母亲的话，扬起下颚道，“你倒是说说看，我们杀了何人？”
夜君宸嘴角一扬，脸上的刀疤更加慎人，刚才还嚣张的江嫣然，忍不住缩了缩脖子，躲在方清柔的身后。
他缓慢地伸出手，指着十一的墓碑。
方清柔的神情闪过一丝慌乱，很快镇定下来。
“你含血喷人！”江嫣然大声说道，“江一念是我姐姐，我怎么可能会买凶杀了她？！我娘更不会这样做！”
“带上来。”寒月看着两人狡辩的样子，冷声道。
两个衙役带着一高一矮的男子走了过来，两人手脚带着铁链，发出噔噔当当的响声。
方清柔看清楚两人的容貌，心里不由得咯噔一声。
“可认得这两人？”寒月问道。
第68章 买凶之人
带着手镣脚镣的两名犯人，听见此话，抬起头看向方清柔两母女，双眼不由得睁大。
其中一人正要说话，被旁边人的手肘撞了一下，马上收声。
方清柔见两人没有当面揭穿自己，嘴角不由得扬起一丝笑意，若不是早做准备，恐怕这两人早就出声咬了自己一口。
“可认识？”寒月将两人的举动看在眼里，心里早已经明白一切，大声吼道，“你们想清楚了，若是招了，或许还能保住你们一条狗命！”
两人听见这一吼声，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特别是看见夜君宸脸上那倒骇人的刀疤，如同阎罗殿里的阎王。
“不……不认识。”其中一人期期艾艾的回答。
“可看清楚了？”寒月走到两人中间，大手用力拍打两人的肩膀，随即捏了捏，冷声笑道，“千万别看走眼了，知道吗？”
高个子脸色顿时苍白，浑身哆嗦，紧咬着牙，不敢出声，甚至空气里能够闻见淡淡的尿味。
“看……看清楚了，不认识，真的不认识。”矮个子男人深呼吸一口气回答，目光一扫看见了另外一个熟悉的身形，毫不思索地举起手指着不远处的一人道，“大人，是她！是她给我们钱，让我们杀江大小姐的！”
寒月早已经将两人之事调查清楚，没想到这两人不但不承认与方清柔母女认识，甚至随便找了一个替死鬼。
所有人顺着矮个子男人的手指看过去，他指的方向是江明珠。
“对，就是她！”高个子看着江明珠，大声说道，“大人，就是她给了我们兄弟五十两银子，说事成之后给我们剩余的五十两。”
“大人，我们说的句句都是实话，剩余的钱还放在我家灶台旁边的墙砖里，若是不信，可以去收。”矮个子直接跪在地上朝着众人磕头求饶，“我们也是为了养家糊口才做了这样的糊涂事，还请大人能够网开一面。”
话音刚落，一个巴掌落在脸上，他错愕地看着眼前的白发老头，忍不住吞了吞口中唾沫。
“活生生的一个人死了，念念躺在里面，你居然想要网开一面？呵，你当江家如此好欺负？”
江啸天说完，一脚踹在矮个子男子的肚子上，顿时对方整个人从地上弹跳起来，狠狠地摔在地上，发出疼痛的声响。
他的目光自然落在高个子男人身上，不怒自威道：“你们说的可是真的？！”
“真……真的，千真万确。”高个子男人使劲地点点头。
江啸天眯着眼睛看着一旁的江明珠，吓得她脸色苍白，双脚无力，直接倒在于莲芸的怀里，全身不停地颤抖。
“爹，明珠不会做这样的事情的。”于莲芸搂着江明珠，着急地解释，“我承认，明珠不喜欢一念，但是也不至于买凶杀人啊。”
“更何况一念不喜欢与明珠来往，两人没有任何摩擦，明珠根本就没有理由要买凶杀一念啊！”
“于莲芸，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方清柔大声反驳道，“难道一念喜欢跟嫣然身后，就是嫣然杀的吗？”
第69章 有力证据
“这两个凶犯已经指认了明珠，别把脏水泼到我们身上！”
“你们不要脸，我们嫣然还要呢！”
“别忘了，现在嫣然是太子的未过门的妻子，你说这样的话，心里可得掂量掂量，小心言多必失！”
方清柔的话落在每个人的心里，特别是两个凶犯。
换句话说，她是在威胁两人，让他们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你……”于莲芸指着方清柔的方向，憋不出一个字来。
毕竟她们处于不利的形势，看着江老爷子越来越不友善的眼神，吓得她赶紧拽着江明珠跪在地上。
“爹，就凭这两个凶徒的话就定了明珠的罪，我不服。”于莲芸也顾不得那么多，直接说道，“夜大人，请你拿出证据证明这一切是明珠所做，我会亲手将她绑去大理寺，若不是，希望你能为明珠洗清冤屈，也不能让一念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
江啸天听见这话，心里的怒火稍微平息了一些。
若真的放过了杀害念念的真凶，他就算死也不会安息。
“夜大人，你可有证据？”江云川看着眼前这场闹剧，冷声喝道，“若是没有，恕本相没时间陪你浪费时间！”
“林涛。”
听见夜君宸召唤的林涛，赶紧从捕快中走了出来，将怀里的东西拿了出来，双手摊开放在江云川和江啸天眼前。
一张淡黄色手帕，上面绣了一只牡丹，旁边落下还有一个‘珠’字。
世人都知道，天耀国第一才女向来喜欢牡丹，绣得牡丹栩栩如生，而且针法奇特，其他人根本就学不会。
很显然这张手帕是江明珠之物。
手帕有些脏，包裹着七十多两银子。
“江相，江老，这是我从冯财的灶台出找到的手帕还有银两。”林涛道，“你们看看。”
“江相，这样的证据，你觉得够了吗？”夜君宸视线一直落在江云川的身上，声音很轻，却带着极强的气息。
江云川看见手帕整个脸色都变了，不管江明珠是不是被人冤枉的，贴身之物在陌生男人手里，还是这样贼眉鼠眼的男人，真是丢进了江家的脸面。
“江三小姐可有什么解释？”夜君宸看向江明珠，发现对方已经害怕的昏死过去，道，“不知道江三小姐的态度，算不算不打自招？”
于莲芸见江明珠浑身发抖，以至于昏倒，心里就清楚，这件事的确是她做的。
这丫头居然不敢她商量，若是要买凶杀人，至少找一些做事稳妥的，更蠢的是留下这样重要的线索。
“带回大理寺。”夜君宸看着十一的坟墓，轻声道。
捕快快速上前，要将昏死过去的江明珠带走，于莲芸自然是不愿意的。
“手帕和银子就能证明是明珠做的吗？”于莲芸看着夜君宸道，“夜大人，如果我在你家附近拾到了东西，算是我偷的吗？！”
“手帕是江三小姐的贴身之物，里面还有七十多两银子，这两个人更是杀害念念的凶手，这样的巧合，你相信吗？”夜君宸笑道。
第70章 诈尸
“江三夫人放心，若不是江三小姐所为，本官定然让其无罪释放。”
于莲芸皱紧眉头，她可是听出夜君宸话里的意思。
就算不是明珠所为，他也要关上一年半载，才能够消他心中怨气。
只是她不懂，他的怨恨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捕快听见这话，自然再一次出手，将江明珠从于莲芸的怀里拽了出来，就准备拉走，动作极其粗鲁。
就在这样的举动中，江明珠慢悠悠地醒了过来。
看着自己被几个五大三粗的男人抓住，吓得失声尖叫。
“娘，救我，救救我！”江明珠慌乱中看到于莲芸，大声喊道，“我不要坐牢，我不想死！”
于莲芸哪里受得了自己女儿这样被羞辱，赶紧上前想要帮忙，被两个捕快拦住了去路。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江三夫人还请多注意自己的一言一行，毕竟江家可不是小门小户。”夜君宸歪着头看着脸色骤变的江云川道，“云相，下官可有说错？”
江云川紧握拳头，死死地盯着夜君宸道：“夜大人向来处事公允，本相相信夜大人能够找出杀害一念的真凶，也相信夜大人能为明珠洗刷冤屈。”
“那是自然。”夜君宸看了林涛一眼，对方赶紧招了招手，示意捕快赶紧带江明珠离开。
“不，不是我，你们不能带我走！”
江明珠用尽全力挣脱，捕快扯破她的衣袖，才让她有了机会逃走。
她赶紧冲到江云川的面前跪下，脸上全是泪痕。
“爹爹，女儿什么都没做，你不能任由他们这样带女儿走，若是进了牢狱，就算洗刷冤屈，我以后还如何见人，如何嫁人？”
“若是要女儿受这样的屈辱，女儿……女儿还不如死在这里，以死明志。”
江明珠看了四周一眼，最后落在十一的墓碑上。
爬起身，就朝着墓碑撞了过去。
夜君宸冷漠的脸上有了一丝杀意。
这女人死不足惜，更不她的血脏了念念的墓碑。
一脚踹在地上的小石子上，石头快速地朝着江明珠的膝盖飞了过去，噗通一声，江明珠跪在十一的坟前。
骨头的响声与她疼痛的声音同时响起。
山头的安静，就这样被江明珠痛疼哀嚎声划破。
“带走！”夜君宸憋着怒火，低声吼道。
捕快们再一次上前，想要带江明珠离开的时候，听见砰地一声。
声音虽小，也能让在场人听得清楚。
当声音再一次发出来的时候，众人们可以确定是从坟墓里传出来的。
所有人都伸长脖子想要探一探究竟。
沙土顿时飞扬，棺材盖随着沙土掀了出来，重重地掉落在地上，撕裂了。
“诈……诈尸啦！”
不知是谁喊了一句，吓得众人脸色苍白，有些胆小的，直接瘫坐在地上。
跪在十一坟前的江明珠，一张小脸没有丝毫血色，不停地喘着粗气，看着一只沾着泥土的小手从土坑里趴了出来，紧接着是另外一只。
此时的她忘却了疼痛，恐惧地屏住呼吸，看着江一念的脸庞一点一点出现在自己面前。
第71章 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哇哇”
不知何处传来乌鸦低沉的叫声。
吓得矮个子男子跌坐在地上，顿时毫无血色，赶紧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祈求对方的原谅。
这样的声音将江明珠的思绪拉了回来，下意识抓住地上的一把黄土，朝着坟里爬出的少女丢掷过去。
“不是真的，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原以为黄土丢掷过去之后，眼前可怕的一幕就会消失，事宜愿为，坟里的女子爬出来的速度越来越快，最后站在所有人的视野里。
红嫁娘的新衣在风中摇曳，将其虚弱无色的脸庞显得更加苍白。
“念念……”江啸天第一个出声轻声唤道。
少女的目光随着声音，看向了江啸天，眼中没有丝毫的波动，甚至忘记自己身在何处的迷茫之色。
这样麻木的表情，加上脖子如同木偶般一顿一顿的节奏，吓得众人猛吞口水。
“念念，是不是有怨屈所以才死不瞑目？告诉爷爷，到底是谁害死了你？”江啸天指着江明珠的方向道，“可是她？”
少女的目光随着江啸天的手指看向江明珠，没有说话，只是直直地看着对方。
江明珠与对方的黯淡无光的双眸对上，整个人吓得浑身发抖。
“大姐，我只是一时糊涂，我并非真心想杀你的，我知道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江明珠赶紧跪在地上，朝着十一的方向不断地磕头。
一声接着一声，很快额头上磕出了血来。
江明珠不敢停，一直磕头，祈求对方的原谅，直到她觉得头晕目眩，就要晕死过去，也没有换来对方一个声音。
“江三小姐已经当众承认买凶杀人，江相，现在人证物证俱在，你可还有话说？”
江云川听见江明珠承认的瞬间，脸色就已经黑了，目光落在一身红衣少女的身上。
“好啊，真是好的很！”江云川咬牙切齿地说完，气愤地挥袖而去。
方清柔母女看见江一念从坟墓里爬出来，吓得差点心跳都停止了，特别是江嫣然，若不是方清柔狠狠掐了她腰间，早就昏死过去。
见江云川离开，两人赶紧相互搀扶跟着，没走两步，听见周围的人抽吸一口冷气。
两人忍不住好奇地回过头，看着江一念一步步走进江明珠的面前。
她的姿势特别奇怪，很僵硬，遇到不平的地面直接是跳过去的。
吓得江嫣然紧抓住方清柔的手，浑身忍不住颤抖着。
“撑住！”方清柔压低声音道，“绝对不能让别人起疑！”
江嫣然咬着下嘴唇，几乎用尽全身力气来撑着这口气。
众人没有动，紧紧地看着江大小姐站到江明珠的面前。
一直磕头的江明珠，一抬眼就看见面前一双红色绣花鞋，她缓慢地抬起头，当看见江一念站在自己面前的时候，整个人无力地摔倒在地上，下一刻，对方已经出手紧紧地掐住她的喉咙。
身体的空气顿时抽离，江明珠恐惧地刨抓着脖子上的手，怎么挣扎都挣扎不开，眼中的泪水逐渐模糊了视线。
第72章 有仇报仇，有怨报怨（2）
于莲芸看着女儿脸色越来越苍白，若这样下去定然会死。
“夜大人，就算明珠有罪，也不能让她是在这里啊！”于莲芸对着夜君宸着急的吼道，“你可是大理寺卿，难道你眼睁睁地让凶案在你面前发生吗？”
“念念死了，我们无法定一个死人的罪。”夜君宸毫无表情道，“更何况阴司公平，念念能够回到阳间自然是阎王所派，我们这些凡夫俗子如何与地府作对？”
原本诡异的一幕让众捕快心里毛骨悚然，但是听完夜大人的话，顿时轻松下来，憋着一丝笑意。
俗话说，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
现在也不过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而已。
为何他们怎么听出大人这话有几分宠溺的意思？
江百川走了，夜君宸不愿插手，江啸天疼爱江一念，更不会为明珠说一句话。
虽然江明珠很蠢，毕竟也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
于莲芸紧咬着牙，转身朝着红衣少女的方向冲了过去，想要从她手里救下明珠，当她触碰到对方的身体时，才发现她的身体不但僵硬，而且寒冷。
不是正常人的体温。
于莲芸错愕地看着毫无表情的江一念，一开始以为只是江一念与夜君宸为了抓住凶手演得一出戏。
毕竟从头到位她都没有确定江一念是不是真的死了。
如今她完全相信，在自己面前杀害明珠的江一念，是真的死了，还是一具尸体。
这样的认知，让她逐渐没了力气。
一个活人这么可能赢得了一个死人？
这样的情绪只是一瞬间，于莲芸深呼吸一口气，快速地将身边捕快的佩刀抽离出来，双手高举，朝着江一念的双臂砍下去，她不相信没了手，还如何杀人！
夜君宸的身影快速移到江一念的身边，双手护着她，一脚狠狠地踹在于莲芸的腹部，由于惯性，于莲芸手中的钢刀划破了他的手臂，鲜红的血从伤口飞溅出来。
其中几滴，落在江一念无色的脸上和嘴角，如同雪地里的血梅，漂亮而张扬。
江一念掐着江明珠的手，逐渐松开，麻木的眼神逐渐移到夜君宸的脸上，小舌缓慢伸出，将嘴角血液勾进了嘴里。
灰白色的眼瞳一点一点的恢复光亮。
水灵而清纯的双眸，水波盈盈地看着夜君宸。
“阿夜，你受伤了？”下一刻，好看的眉头不由得皱紧，目光移到他伤口处，声音清冷宛如修罗，“谁敢伤你？！”
话音刚落，于莲芸手中的刀不由得落在地上。
顿时引来所有人的的目光。
不，不可能的。
死人这么可能会说话？
难道真的是他们上演的一出戏？
于莲芸不相信眼前看见的一幕，她刚刚明明已经证实了江一念死了，一个正常人这么装，身体也不可能和石头一样的坚硬，更何况还是个娇滴滴的女子。
“原来是你伤的。”
十一似笑非笑地看着眼前的妇人，笑不达眼底，眼底逐渐蒙上一层冰渣，嘴角微微上扬。
第73章 伤一惩十
“是我，怎么样！”于莲芸见状，已经躲不过去了，大声说道，“他身为堂堂大理寺卿，眼看着凶手杀人，无动于衷，我只不过想要阻止这场悲剧发生，我这样做，何错之有！”
她的话顿时引来不是人的白眼。
这女人的脸皮可真是厚啊，抢夺捕快佩刀已是犯法，伤了三品官员更是罪上加罪，况且救下的还是一个杀人凶犯，居然还敢说自己站在道德的最高点。
也不怕被摔死！
只见一道红影从众人眼前闪过，下一刻传来于莲芸凄厉的惨叫声。
此刻众人才看清楚，十一手持银刀，刺中于莲芸的右边的肩膀，血流如注，不等所有人反应过来，她将刀抽离对方的身体，下一刻朝着左边的肩膀狠狠地刺入，同时传来于莲芸的惨叫声。
“江一念，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站在一旁瑟瑟发抖的方清柔母女惊恐地看着这一幕，忍不住尖叫出声，“夜大人，这样的事情，难道你不管一管？”
众捕快纷纷看向夜君宸，见大人没发话，自然没有人敢跳出来阻止。
江啸天没有出声，江家的下人不敢上前帮忙，有些人觉得残忍，将视线转移到别处。
十一歪着头看着不远处的两人，嘴角扬起繁花似锦的笑容，清澈如泉的眼眸，散发着盈盈水波。
虽然十一现在的脸色不是太好，正因为这样，如此明艳张扬的笑容却透着一丝诡异，让人不寒而栗。
“娘……”江嫣然压低声音唤道。
方清柔深呼吸一口气，直视对方的目光，不知为何心里有些心虚，但是作为现在形势和立场，她不能退缩。
十一的笑容逐渐加深，再一次拔刀朝着于莲芸的手臂刺下去，鲜血四溅。
吓得江嫣然忍不住失声尖叫。
直到十一在于莲芸双手刺了十处伤口，才将沾满血的银刀丢到方清柔母女面前，吓得两人连连向后退了两步。
“江一念，你想做什么？！”方清柔低声呵斥。
“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我与你们之间的事情，找一个好时机慢慢算，若是还想多活几年，就给我安分守己一些，否则今夜我就要了你们的命！”十一不屑地看了两人一眼，最后将视线收回到于莲芸的面前，轻描淡写道，“你伤了他一处，我伤你十处，可还满意？”
于莲芸几乎痛得要晕厥过去，听见十一的话，顿时破口而骂。
“小贱人，有本事你杀了我，你以为夜君宸能够保得住你吗？！”于莲芸大声笑道，“他只不过是个正三品而已，你可知明珠肚子的孩子是皇亲贵胄，是禹王的子嗣！”
这句话一落，所有人都抽吸一口冷气。
禹王虽然不学无术，无心朝政，但皇太后却是最喜欢这个孙子。
换句话说，就算是太子殿下和贤王也要对他礼让三分。
这事若是牵扯到禹王，有些棘手。
方清柔母女不由得相互看了一眼，一脸的懵逼。
江明珠不是对太子一往情深吗？
怎么跟禹王勾搭上了？
第74章 禹王算什么东西
于莲芸看着众人为难的脸色，心里不由得冷笑一声，一群无胆匪类。
她早就看出方清柔想要除掉江一念，想让江嫣然取而代之成为太子妃，所以就暗地里藏了一手，私下让江明珠与禹王木已成舟。
江一念是江啸天心里的宝贝疙瘩，只要江一念的尸体一旦出现，他自然会让人查清楚这件事，一旦查到方清柔母女身上，一切都顺理成章。
江一念死了，江嫣然坐了牢，江家只剩下江明珠和江铃，但是江铃只不过是个八岁大的孩子，太子只能娶明珠为妻。
只要落实了太子妃的位置，肚子里多余的东西，悄然解决就行了。
没想到这个蠢货居然多此一举，买凶杀江一念。
若真要下毒手也要找职业杀手，找了这两个蠢货，更重要的是，这两人还收了方清柔的钱。
蠢上加蠢。
这两人定然有什么把柄在方清柔身上，否则为何不咬她出来，反而指证明珠。
若不是这件事，她根本就不可能这么早将底牌暴露在众人面前。
“呵。”十一忍不住嘲讽一笑，“禹王算什么东西。”
这话让众人抽吸一口冷气。
就连江啸天和夜君宸的脸色都微微一变。
寒月想要阻止十一乱说话，若是被有心人听了去，恐怕麻烦会不小，还没张口，余光看见自家主子阻止的眼神，只好乖乖闭嘴。
他越来越看不懂主子的心思。
伪装十余载，为得就是复仇。
所有人韬光养晦，等待的就是一声令下。
如今开始实施复仇计划，却让他有些开心不起来。
怕这个女人如此冒失之举，误了主子的计划，最后的结果，他不敢想象。
“江一念，你如此羞辱禹王，你可知这是死罪！”于莲芸见江一念毫无畏惧的脸，忍着疼痛，大声骂道，“你会连累整个江家！你会成为江家的罪人！”
“我都死过两次了，还会怕死第三次？”十一云淡风气地说道，“你们这样对我，我为何要为你们的性命压抑自己的天性？”
“江明珠身为江家三小姐，随随便便跟陌生男人叉叉和圈圈，禹王会那么傻，承认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
“禹王那个下作货，玩弄了多少女人，于姨娘，你不会那么天真以为禹王会负这个责任吧。”
“你……”于莲芸气得脸色苍白，双手的疼痛比之前更加疼痛，死死地盯着眼前的红衣少女，半个字都反驳不出来。
她以为说出这件事，夜君宸会有所顾忌，没想到自己忘记了禹王这个人，风流成性，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这死丫头说得对，禹王是不会承认的。
“不管禹王承不承认明珠，你都辱骂了禹王！”
“辱骂又如何？就算他站在我面前，一样骂，一样辱。”十一转身走向已经痴傻的江明珠面前，小手缓慢张开，躺在地上的带血银刀飞入她的掌心。
片刻，鲜血喷溅在石碑上。
江明珠的头滚落到一旁，行凶者逐渐扬起灿烂的笑容，与眼前血腥一幕，极不相符。
第75章 自家夫人，自然要宠着
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依然没有人出声制止。
只是看向十一的目光变了。
有恐惧，有敬畏，有猜测。
只有江啸天和夜君宸的眼神里透着欣赏和宠溺。
“明珠！”于莲芸没想到养育这么多年的女儿就这样死在江一念的手里，她的双眸通红，眼中透着浓烈的恨意，顾不上双手的疼痛，朝着十一的方向冲了过来，歇斯底里地吼道，“江一念，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还不等她靠近，被寒月一脚踹开，双膝重重地跪在上。
“休得对夫人无礼！”寒月冷声喝道。
“夫人？”于莲芸此时才反应过来，眼前的红衣少女已为他妇，她的夫君正是眼前这位大理寺卿，咬着牙，冷笑道，“向来公正严明的夜大人，也有包庇凶犯的时候，真是个伪君子。”
“自家夫人，自然要宠着。”夜君宸眼中逐渐露出阴郁的狠戾，笑道，“本官从不看中这些所谓的虚名，更何况本官从未说过自己是个好官。”
“江三夫人既然说本官护不了念念，就以江三小姐之死，请江三夫人好好看清楚，本官是不是有本事护住念念。”
江啸天听见这话，心中满是安慰，对夜君宸越来越满意。
“大言不惭！”于莲芸根本就不相信，没有任何人比皇族更有权，真不知道眼前的丑八怪哪里来的底气，“夜大人，不要为了一个女人出头，连累大理寺上上下下上千条人命！”
夜君宸挑了挑眉，这女人想要挑拨离间。
“江三夫人，皇上赐了夜大人金牌，可以先斩后奏，夜大人只不过杀了一个定罪的犯人而已，何来连累大理寺上下？”林涛实在是忍不住，出来吐槽道，“一个妇道人家，张嘴胡说，有你这样的娘就有什么样的娃，突然觉得江三小姐有些可怜和委屈。”
“你……你们……”于莲芸气得怒气攻心，吐出一口鲜血，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江三小姐因江大小姐突然离世，伤心欲绝撞死在石碑上，如此，上天怜悯，江大小姐坟中苏醒，江三夫人因爱女猝死而疯癫，送入疯人塔。”
夜君宸这番话说对在场所有人说的。
为的是不要让刚才发生的事情传扬出去。
他没有指明江明珠是买凶杀人的凶手，是为了江府的面子，毕竟念念也是江家人，于莲芸醒过来定然会向念念报复，为了防范于未然，自然是让她离念念远远的。
这一场闹剧谢幕之后，方清柔母女悄然离开，一想到十一毫不留情杀掉江明珠的场景，让他们心有余悸。
傻子果然是傻子，就算说话有了逻辑，但是行为上还是一个傻子。
若不是有夜君宸和江老护着，这个傻子恐怕早就已经关入大牢，人头落地了。
江啸天缓慢地走到十一的面前，浑浊的双目逐渐湿润起来。
他已经不管她为什么会复活，为什么突然脑子清楚了，他只知道，只要她还活着就好，其他的什么都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