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这玩意能行吗?
地底岩浆河上空,突然出现只巨爪,爪心古老符文流转。
受巨爪的影响,岩浆河被直接凿出个深坑,无数的火花溅起拍打在洞壁上。
阵盘从深坑露出来,被巨爪握持住消失不见,法阵中湍流的火浆火灰猛地一滞,浓雾都隐隐有消散迹象。大巫松垮的眼皮迅捷翻起,眼神中满满的不可思议,他想不通那么隐蔽的地方是如何被发现的?
有漆黑的虫傀儡拱出地面,变成鹏鸟震翅贴着密林飞,然后落在不起眼枯树枝头。
那株枯树很奇特,像麋鹿的角,树身粗壮,枝干简洁,上面堆积着极其复杂的云纹。
那只鹏鸟一爪向枯树某处抓去,枯树云纹流转竭力抵挡,鹏鸟唳声高鸣,翅展如云,掀起阵阵狂风,直刮得枝杈乱颤,周围的树木哀鸣爆碎,木屑成灰,枯树身周地面塌陷,根须外露。
失去青木之气供养,云纹渐淡,枯树也慢慢变成巴掌大的阵盘。
四贤阵共有四个阵盘,如今四失其二,狂暴的天地异像渐渐散弥。
端木家强者或站峰巅或倚巨石或挂绝壁,披头散发,衣服破烂成旗,看上去很是凄凉。
他们一百八十七人从族地出发来争抢灵脉,被四贤阵困到现在,陨落了两个族老,一百余名族人,活下来的不足七十之数,这还如何和欧阳氏去争?端木昊望着气势萎靡的族人,胸中恨意只冲十八层楼。
他再恨又能如何,举目四望,除千疮百孔的山地,别说大巫,就是欧阳氏族人也不见一个。
这种诡异的环境考验着人的耐性,不知何时就会崩溃。
“走!”端木昊沉声喝道。
他不想再在此停留,带出来的是族中最强者,这次损失太惨重,直接动摇了家族根基。
更令端木昊不安的是,不知道欧阳家接下来会如何对他,知已知彼,在知彼方面先输一局!
输得还很惨,近两百的队伍硬被打成了残废,现在必须留存实力,否则端木氏会被其他氏族生生吃掉。
就在地面上斗得你死我活之即,地底深处突然出现了四道身影。
他们望着眼前白玉般的灵石,嘴巴都掉到了地上。
欧阳宛月扑过去,玉手抚摸着灵石,花痴般疯叫道:“哇噻,这么多的灵石,我们要发了耶!”
夏夜和惊蛰也看着,两眼散发着贪婪的绿光,夏夜竟然哽咽得不能自禁。
他见过最多的灵币就是姬元分给他的那些,可这里随意取走半点,都能使他家一辈子吃喝不愁。
“快取啊!还愣着干嘛?”姬元踢了欧阳惊蛰一脚,笑骂道。
后者摸摸被踢那处,把悲愤意表现的很是夸张,“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啊!”
他们拿出工具埋头开挖,灵石硬度足够,采掘的难度极强,刨了半天,也只有零星半点。
欧阳夏夜满脸苦闷,源气覆盖着九环刀沉腕砍出,在灵石上仅留下道印痕,溅出数滴天星。
“太硬了呀,不好取!”欧阳宛月一屁股坐到地上,娇喘嘘嘘。
姬元也停了下来,望着粗如天柱的灵脉矿,并没有多少沮丧。
他随手扔出一物,这是他在承天峰偷偷做的,原想拿出去卖掉弄点修炼资源,没想到莫名奇妙地来到了这座世界,雒帝国的子民很重视修炼,文明程度却很近,根据他推算,两座世界的文明想差数十万年。
欧阳宛月看着眼前奇怪的机器,不解问道:“这是什么玩意?”
“莫意具。”姬元随意编了个名称,其实就是最先进的挖掘机。
不过,他随意起的名字也富含深意,莫意者,不可意不可测度也,代表无所不能。
莫意具?伙伴们都围过来,看着眼前的怪物,觉得欧阳原很了不起,连这种玩意也能鼓捣出来。
宛月撇撇温唇,她的原哥哥是欧阳家的天才,整出啥玩意都不奇怪,只是这玩意能管用吗?
这样的疑问同样存在夏夜和惊蛰的心里,他们看向姬元,似在询问。
“试试不就知道啦。”姬元同样撇撇嘴,也不解释,因为面对无基础的人,再解释都无用。
嘀!莫意具腹部绿灯畅亮,同时有好听的女声响起,“主人可以开始了吗?”
“开始!”姬元手臂一握发出指令。
没有惊天动地的烜赫声势,莫意具手臂伸开,好像能自动识别灵石最薄弱的地方,合金手臂插进去,就像钢锯般在灵石上锯出不规则图案,一块很大的灵石被锯了下来。
姬元手臂一挥将其收其洞天法宝内,直看得宛月心里砰砰乱跳。
“莫意具就留给你们,就在这儿采吧,切莫惊动族人。”
“少族长,你这是……”
“我有更重要的事做!”
向后挥挥手臂,姬元的声音消失在远处。他确实有更重要的事去做,老爹在上面拚死拚活,做儿子的能不担心?还有,他进入天近山脉就有种奇怪的感觉,那种感觉很模糊,却真实存在,他要去找那种感觉到底是什么?在找那种感觉之前,还要办一件事,谁敢染指他欧阳家灵脉,他就要谁的命。
奇怪……他散开神识,先前的几道强悍意念,竟然消失了四道!
姬元停下脚步,身周坚石和泥土自觉规避,他抬头望天,根本看不见天,但神识可以。
天近山脉分成两片战场,一片在腹地,另一片在外围,腹地那块除族人气息外,再没有强者。
外围那块,五道可碾压他的气息,最恐怖的那三道亦然远去,还剩两道,其中一道是他老爹的。
那么,另一道同样可怕的气息是谁的?记忆残片再次翻起,像放电影般在脑海闪现。
可惜欧阳原还是生活在鹰翼下的雏鹰,活动范围极其有限,对那道气息并没有记忆。
噗哧!姬元从地面钻出,并没有石猴出世霸凌天地的烜酷场面。
一清真人极不负责任的扬长而去,使申屠鱼再次看到了希望,悍然发动了二次战斗。
再次怼起来的两家显然谨慎不少,隔空而战,各种法宝丢出,各种秘术使出,那片遭殃的天域被涂染成绚丽彩色,看上去就像四季重叠,乱石穿空,惊涛裂岸,没有千堆雪。
申屠氏的屠龙卫火力全开,爆发出不亚于申屠鱼的强悍战力。
欧阳家经刚才一场大战,陨落了不少族人,人薄力寡,不断退向天近山脉腹地。
申屠鱼笑得很亲切,就像邻家大叔,没有半点火气,“欧阳族长,你就放弃吧!”
“放屁!”伞枪开合,替家族长者挡下灭绝刀意,欧阳明耀脸色难看如破纸。
他知道这点残缺的力量很难挡住申屠氏的猛烈攻势,当族人源力耗尽,就是欧阳氏惨败之时。
欧阳明耀想着,我还真是废物,自接任族长以来,不但没带着族人崛起,还沦落到四大家族最末位,现在居然连灵脉都保不住,真是愧对先祖愧对族人啊!他又想起妻子昔若,想起儿子欧阳原,更加惭愧。
“但愿羊俞能多采些灵石吧!”欧阳明耀长叹一声,已做好了为氏族牺牲的准备。
“速度太慢,再快,再快点。”欧阳羊俞瞥眼那处动荡的空域,不断催促着族人。
族人们也没办法,灵石品级太高,采掘不易,这已经是最快的速度了。
在灵脉某处,夏夜、惊蛰、宛月轻松得很,将一块块的灵石收进洞天内。
他们的洞天法宝空间有限,灵脉矿太丰富,咋采都采不完,好在他们各有洞天,不怕没地方放。
欧阳惊蛰看着不知疲倦的莫意具,爽快得很,取出美食果酒自在品尝。
面对这么多灵石,欧阳夏夜也感到视觉疲劳,没有了初见时的兴奋,陪着欧阳惊蛰吃喝。
“这玩意还真神奇耶,竟然比刀兵还厉害!”
“只是名字不咋地,等少族长回来,让他给改改。”
“名字不过是代号,你说这样挖下去,莫意具会不会累死?”
“先不说这些,你猜猜看,我们会不会比族人们挖得更多?!”
“那是必须的……”
他们吃着喝着说着,满脑子的猪油,根本不关心地面的战争。
只有欧阳宛月心情复杂,沉默不语,原哥哥只说有事要办,并没有说何事,让她很是担心。
姬元钻出地面,瞥了眼那处战场,眉峰微微凝起,他虽然胆大,但决不莽撞,双方的对答也听得清楚,申屠氏?脑海里迅速浮现出这个家族的情况,雒国四大家族排居第二,共两位真神。
这次带队来的是申屠家族的族长申屠鱼,申屠鱼真神三阶实力,和老爹差不多。
真神级层次的强者,他不敢去碰,却不代表不敢去碰别人。
再次望向那处,目光停留在屠龙卫身上。
第十一章 好大一个萝卜啊!
姬元望着屠龙卫,计算着他们挪步的轨迹,就像是移动的山势。
屠龙卫是仅次于镇魔卫的存在,在雒帝国名气极大,他们以屠龙阵为基础,爆发出堪比真神的实力。
有这样的武装力量,申屠家族根本不把少年的皇帝放到眼里,在雒帝国想怎么横行就怎么横行。
“山就是山,即使从山势中悟出屠龙阵,也不可能和真正的山相比。”姬元想着。
“山是大地的骨骼,大地是山养份,就像惊涛与海、花与树的关系,失去大地支持的山还叫山吗?”
这就是屠龙阵的死穴,如果能将其找到,屠龙卫就是条死鱼,他的算力何等惊人,瞬间推演千万次。
“应该就在那里。”姬元张目望去,却看见无数条变幻的腿。
怎么会看不到,明明就在那里!他有点纳闷,还以为计算有误,再次低头推演,这次迅速快得多,计算的结果和前面一模一样,肯定是申屠氏知道屠龙阵太重要,用什么手段遮蔽了关键点,他一想就想明白了其中道理。万物相生相克,一件再完美的艺术品,也有其瑕疵,同样道理,再高明的法阵,都有死穴。
“那就让我看看屠龙阵的死穴有何不同吧?”
“两仪眼,开!”
姬元伸手一抹,眉宇间似乎有东西蠕动,而随着蠕动加剧,一只竖眼缓缓睁开。
这只竖眼眼眸金黄,四周瓦蓝,看上去就像曜日镌刻在蓝天碧海。
当其睁开,有种高古莽荒的韵味在扩散,那是种令世界臣服万物膜拜的感觉。
动用两仪眼的神秘力量射杀敌人他还不敢那般奢侈,动用一次魂力和源力都会被抽空,而在无人保护的情况下,他将面临死亡的代价,但用两仪眼窥破虚实,是不需要动用那股神秘力量的。
“原来如此,和我推演的一样。”两仪眼下万物显形,看到了那处接点。
数十道刀光空中交织,化数十为一,成为唯独,煌煌刀芒贯穿天地。
当其斩下,将会有欧阳家强者陨落尘埃。
去!姬元扔出一物,那物就像钢钉般准确无误地钉在屠龙阵的接点上。
刀芒带着不可撼动的气势瞬间而至,欧阳家的那位强者大喝一声,举枪去挡,他知道挡不住,已做好了陨落的准备,令他不敢置信的是,枪影和那道斩天破地的刀芒刚一接触,后者即刻溃散而去。
“我没死,竟然还活着?”那位强者摸摸脑袋还在,心里狂喜,继而茫然。
屠龙卫的刀有多可怕,他亲自见过,很多族人都死在那下,挡都挡不住。
这是怎么回事儿?难道我突破了,不可能啊,百年前才踏进周天阶,根基都尚未牢啊!
他立即否定,想不透就别再想,这就是普通人的做法,既然没死成就是好事。
屠龙卫出现混乱,那道刀意再也无法凝聚出来。
端木氏狼狈撤离出天近山脉,大巫担心族长安然,就带领那边的族老和族人急慌地赶了过来。
刚好看见屠龙卫乱象,这么好的机会当然不会放过,手中一件法宝顺势扔出,在屠龙卫中发出通天轰响,有几道身影被震落地面,死活不知,这时侯已打到一处,场面极其火爆。
突然出现的逆转也是被两大神级存在发现,申屠鱼的笑凝固成琥珀。
申屠家这些年霸道惯了,灭过许多小家族或者道修,有多少人恨他们,连申屠鱼都说不清楚。
难道是仇家得到了消息,故意在这时候落井下石,也可能是那位在做手脚……
申屠鱼一念间想到无数种可能,他神识散开,覆盖方圆万里,看到某座山峰上那道瘦条的身影,那是个年轻的男子,从其身上散发的气息判断,连准神的实力都没有,但可以肯定就是这小子坏他好事。
“好小子,竟敢暗处摆我一道,真是活腻歪了啊!”
他一伸手扔出那尊雕塑,高空中唳鸣声声,有阴影急速落下。
在申屠鱼发现姬元的时候,欧阳明耀同时发现,脸上震惊之色更浓,也更加震怒。
族老会决定誓死保护灵脉前,他已做出安排,像姬元这般年纪不得参加战斗,目的就是要为欧阳家留存点血脉,没承想儿子这样大胆,视族规为无物不说,还敢跑到天近山脉,这不是明目仗胆地找死嘛!
“原儿快走。”欧阳明耀一枪刺下,三轮曜日齐升,比挂在天上的那轮还明亮百倍。
姬元被那道阴影锁定,直感到血脉凝固,浑身刺痛,恐惧感迅速攀爬上来。
他凭借拍岸五叹第四叹的霸绝,曾经斩杀过准神,那时候他意气风发,狂傲得不得了。
心想神级存在出没啥了不起,当真正的遇到真神,对方随意扔出个玩意就能要他的命。
此时他才有点后悔,不该狂傲自大,视天下真神为无物!
人在性命攸关时刻,往往能爆发出远超现实的能力,姬元撒开脚丫子,肉身融入虚空,只留一地废墟,但他还是感到那道阴影如附骨之蛆般,仍旧锁定着他,这种命运握在别人手里的感觉,令他十分不爽。
三轮曜日和那道阴影互相碰撞,爆发出毁天灭地般的威能。
散逸的能量直接将方圆百里的山峰夷为平地,更是将从天掉下屠龙士绞成了肉沫。
姬元如受惊的兔子直往地下钻,穿过土层岩层又穿过一件地底暗河,这才将那道能灭杀他的气息摔掉。
这是地底非常空旷的地带,到处是涌动的岩浆,顶起岩石倒扣,缝隙里的水刚渗出便被蒸发干净。
十金传应激而发,就像鳞甲般附在姬元身上,他走在岩浆中,小心奕奕。
那种模糊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仿佛有道难以辨别的声音在不停向他召唤。
他遵循心识,不辨东西南北地走着。
问题在是这里也分不出东西南北!
迷迷糊糊不知走了多长时间,走了多少路,脚下除了岩浆外还是岩浆。
这种呆板的风景极易产生视觉疲劳或者说视觉失真。
那道声音越来越清晰,就响在他的脑海。
一条金鲤突然跳了起来,看了姬元一眼,重新落回翻涌的岩浆中。但他比岩浆更加火红,神魂很容易捕捉到,金鲤摇头摆尾向前游去,姬元不紧不慢地跟着,这样的画面看上去有点诡异可笑。
岩浆汹涌没有尽头,金鲤不知疲倦地游着,直到某时突然消失无踪。
如此突兀地来,突兀地去,使姬元心生警戒。
他举目而望,看到了岩浆的源头,那里有五个如井口粗的喷泉呈圆环形,正不断向外喷着岩浆。
“那是……”
“好大一个萝卜!”
姬元的脸上露出奇怪的表情,那是种发至心底的震憾。
那个大萝卜就在五口泉中央,青樱白腹,散发着莫测荫翳之风,湿润圆满之感,令谁都禁不住有咬一口的冲动,姬元像在欣赏着完美的艺术品,他走的是理工路线,对艺术先天缺陷,不过美艳的事物总会心情愉悦,走在大街上的美女回头率那么高就是这个道理,姬元不懂艺术,不代表他观感有问题。
愣了好大一会儿,姬元才嘴唇干裂五口泉,在源气包裹下很轻松地将萝卜给拨了出来。
阵阵嗡鸣声响起,萝卜在他手里散着耀金光芒。
“这是?”他激动得双手哆嗦,“灵母!”
灵脉矿由灵母孕育,可以说后者是灵脉矿的根本。
不是所有的灵脉矿都有灵母,但有灵母的地方必定有灵脉矿。
“走。”将灵母收进洞天法宝内,姬元没有丝毫犹豫,一抬腿破开地底种种壁垒而出。
屠龙阵被破、新生力量的加入,使申屠、欧阳两个氏族间的战争进入胶着状态,双方不断有族人陨落,申屠鱼、欧阳明耀两位族长打得也是石破天惊,他们实力相当,只要不出现误判,打千年万年都难分结果。
大陆各方势力的神级存在都在关注着这场战争。
只是谁都没想到,令各方忌惮的屠龙卫却被一个小家伙给废了。
屠龙卫残后,申屠氏就是只被拨光毛的野鸡,层次瞬间坠落,和欧阳氏的争锋难揣花落谁家?
“宫老,可有结果?”年轻的皇帝手握精致茶具,轻轻嘬了一小口,这句话他都问了八百遍。
“陛下,端木氏伤亡惨重,端木昊率残部败逃。”宫供奉笑答道。
年轻的皇帝微感不满,“你知道我最想知道的是什么。”
“咦……屠龙卫竟然被废了!”宫供奉竖目微微一颤,有点不可思议。
“好,好啊!!”年轻的皇帝一激动,差点从龙榻上跳起来。
第十二章 姬元的那点心思
欧阳氏与申屠氏的战争,以申屠氏付出七十余条性命为代价而结束,申屠鱼败得很不服气。
在撤离之前还不忘撂句狠话,“欧阳明耀你等着,我申屠家的命很贵,怕你拿不起。”
欧阳明耀倒拖伞枪,身上的伤口迅速愈合着,他只是嘴角扯扯,望着气极的申屠鱼呸了口吐沫。
为了灵脉,欧阳家损失更加惨重,近二百的族中强者基本陨落殆尽,若非咬牙支撑,硬是顶住了申屠氏最后反扑,这道令无数人垂涎的灵脉怕是被申屠家生生夺走。当然,也多亏他思谋严谨,将各种复杂情况全考虑了进去,制定出相应策略,才能够以弱胜强,以一羊对群狼。
当然还要感谢他生了个好儿子,关键时刻把屠龙卫给废了。
后来他问过姬元,后者装得很像,好像这件事跟他没有半毛线的关系。
扑灭各道烽火狼烟,欧阳明耀还不放心,拿出大把的灵石,从古老存在手中换回高阶法阵,布置在天近山脉,这些法阵威力极其恐怖,准神以下的强者触之则戮,即便准神短时间内也休想其破开。
布置完法阵,欧阳明耀略微心安了些,他望了望惨白无力的曜日,觉得好累。
真神级强者对睡眠这种事没任何概念,吃饭也是如此,至于姬元是个另类,他好美食,更好美酒。
但和申屠氏打了几天几夜,消耗很大,欧阳明耀强忍着,率着活下来剩余不多的族人向灵脉走去。
“老哥,我要睡了。”有年轻的族人呢喃道。
“小四你不能睡,给我醒来,给我醒来呀!”一肌肉发达的青年搀扶着他,睛球血丝密布。
他不敢让小四睡过去,在源力枯竭的时候最危险,睡过去就可能再也醒不来了。
他们其实都很疲倦,很想就地歇歇,但他们知道这一歇意味着什么。
欧阳羊俞还在尽职尽责地催促着族人挖矿,这些族人也是连续奋战,疲惫不堪,速度都变得慢了。
一年老族人突然倒地不起,身上背着的灵石滚落得到处都是。
“族长,是族长他们回来了!”正倒着灵石的瘦猴青年直起身,看见一群乞丐般的族人,激动狂喊。
欧阳羊俞微微一愣,偏头去看,果断看到族长正向这边走来,他拍拍困麻的老腿迎了上去。
“胜了?”
“胜了。”
“真的胜了?”
“真的胜了!”
欧阳家最有权势的两个人紧紧搂在一起,眼里边热泪滚涌。
都不知有多少年,欧阳家被伏魔申屠端木三家硬压一头,雒皇分配资源就他欧阳氏最少,万年前还差点被申屠端木联军灭族,后来若非先皇及时插手,如今的欧阳氏就可能降到二流家族。
没想到这次同样面对两家围城,欧阳家竟能咸鱼翻身,这种辉煌战绩足可彪炳史册、光耀祖庭。
这场战争,欧阳家也几乎被打成瘫痪,最强战力损失惨重。
但他们清楚,只要有灵脉矿的丰厚资源,要不了多长赶时间,欧阳家就能恢复原气。
甚至能够打造出像镇魔卫、屠龙卫那样的家族重器,到时候说不定都能和伏魔氏掰掰手腕。
两道身影渐渐分开,欧阳明耀蒸发干泪水,登到身边的大石上,手臂一挥豪迈道:
“从今天开始,灵脉归我欧阳氏所有!”
“我们不称霸,也不欺凌他族,忠诚雒皇陛下,以帝国利益为我欧阳氏的最大利益。”
……
欧阳明耀的声音在回荡,族人们的心在激荡,他们有的哽咽,有的痛哭流涕,这场战争虽然胜的有些艰难,有些苦涩,但毕竟是独属于欧阳氏的胜利,而且还双喜临门,怎么能不兴奋激动。
欧阳羊俞想的就要多些,他笑看着明耀,觉得抬出雒皇,族长真的很伟大,思虑深远。
而欧阳明耀的有意而为,在接下来皇家的大动作中,证明了他的决断有多英明!
天近山脉人心如春,连残雪都在消融,昏聩曜日亦温暖起来,淤积多年的欢呼声经久不散。
家族祖庙正殿整齐地摆放着诸多灵位,靠高处那座灵位最大,还有人物灵像。
欧阳明耀带领着族老和旁支余脉的家长,将一座座新的灵位安放到上面。
他们都是为家族利益牺牲在天近山脉的英雄!
一套繁文媷节祭拜罢天地君亲,当众人伏地站起,祭祀才算结束。
欧阳羊俞心意引动,如山的灵石便出现在族人面前,闪烁着璀璨洁光,族人们又再次跪拜在灵石脚下,面色虔诚而激动,虔诚的是灵石代表着灵币,他们崇拜的是钱,激动的是他们从没见过这么多的财富。
那几位族老眼神火热,灰白的胡须乱颤,抚摸着灵石,都觉得身在梦中。
欧阳明耀看着那堆灵石,心情格外复杂,“才几天就挖了这么多?”
“你们在外面拚死拚活,我们不多挖点,还有何面目面对族人!”
欧阳羊俞面色郑重,他对家族也算尽力、忠诚,只是对欧阳帆太包容,都不惜将天愚老人派给他,姬元将其斩杀,反而放过元凶,就是基于这方面的考虑。对此,欧阳羊俞表现的还算淡定。
“快过年了吧,今年我们要好好庆祝庆祝,大族老你看呢?”
大巫眼皮微掀,额头叠出许多折皱,看不出悲喜,声音松软道:“是该过个像样的年了。”
“我赞成。”
“我也造成!”
众位族老举目望去,看见几道年轻身影正从曜日阴影里转出。
欧阳宛月快乐得像小鸟,围着那堆灵石转了几圈,然后温唇微翘,似有不屑流露而出。
“就这么点儿?”
“臭丫头,这是什么话?”
“夏夜,让长辈们开开眼。”
“嘚勒。”欧阳夏夜憨厚笑笑,腕间玉镯微光,一堆灵石堆放到地面。
这堆灵石比欧阳羊俞那堆还大,边角分明,边纹理都没损坏,显然挖掘得极是用心,欧阳夏夜的洞天法宝是大路货,空间太小,才装这么点儿,要使宛月和惊蛰挖掘的灵石放出来,那才叫壮观。
族老们被震憾住了,数十的族长不眠不休挖了那么点,这几个年轻人是难道是吞灵石的怪兽?
再说灵石硬度那么高,族人们动用了很多心思,才把采掘速度提高了一点点。
“这怎么可能?”欧阳羊俞声音都变了。
哗啦!又是一堆如山灵石堆起,这堆比夏夜放出的那堆还大。
族老们的心理都达到了承受极限,觉得太不可思议,欧阳明耀想的并非这些,而是捉摸族老会有规定,像欧阳宛月这些年轻人是允许进入天近山脉的,他们不但进去了,还采掘出这么多灵石,这是如何做到的?
论起对老爹的了解,没人比姬元更清楚,他好像知道欧阳明耀在想什么,也不藏着掖着。
微型机器人被从洞天法宝内移出来,迅速放大,直到普通人高低,正是莫意具。
“老爹,我们正是靠他才挖掘出这么多灵石的。”
族老们都围过来,像看怪物般看着莫意具,心想这玩意不就是傀儡嘛,能那么厉害?
看着族老们满脸狐疑,姬元淡淡一笑道:“说莫意具是傀儡也对,但他是专门采矿的傀儡,是我无意间琢磨出来的,后者请人炼制了一下,就他的采矿能力相当于五百个劳工,妙的是还不知道疲倦。”
“原儿,族老面前别说大话。”欧阳明耀训斥道。
在欧阳原的记忆中,自小就喜欢搞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因此姬元并不怕穿帮。
“族长伯伯,是真的哦,这些灵石都是莫意具的功劳!”
欧阳宛月怕姬元受委屈,站出来替他辩解,然后瞥了眼欧阳惊蛰。
姬元心里咯噔一下,看宛月没再继续说下去,才暗自吐口浊气。
“说吧,将莫意具贡献给族里,需要什么条件?”
“还是老爹理解人!”姬元媚笑道。
“条件很简单,家族的正源阁对我们开放。”
“就这么点儿?”
“还有,夏夜的修炼资源由家族承担。”
给读者的话:
这章写得有点难,原先章节名为“帝王令”,觉得很霸气,也很符合我胃口,那是要写年轻的雒皇借机铲除申屠、端木家势力的,没想结果开挂了,但要不开挂又引不出后面的故事,因此,就换了个章节名,来表现姬元的朋友意气,这和他的性格一脉相承,都说越是发端末尾的人越讲意气,我就试图把这种意气表现出来,至于说能表现到哪种程度,还要根据故事的需要。帝王令呢,就放在下一章来写。
另外,为理顺接下来的情节,明天无更,请个假。
第十三章 帝王令
雒帝国偏南的一座大城内,有座恢弘府地矗立于天地间,肃穆,雄伟。
“慕华,申屠氏、端木氏折戟天近山脉,你有什么看法?”一中年美妇缓缓行走在庭院内,温语询问身后的俊美华服青年,仆女们看见都急忙让道行礼,有火红鸟雀脆鸣一声,从这枝飞到那枝。
叫慕华的俊美男子折了枝花,闭目嗅了嗅,然后抬头望了眼那只鸟雀道:“你做得很好。”
听到这句话,伏魔渥云没感到意外,氏族缺席灵脉之争,并非是没有实力。
恰恰相反,正因为有实力,才使她虑事更加慎重,想得也更多。
“族长,轩族老求见。”有女仆急步走来,弯身恭声道。
“轩族老?”伏魔渥云细眉微蹙,心湖波涛涌动。轩族老伏魔轩骅对争夺天近山脉灵脉执念最重,甚至都不惜跟她发生争执,并扬言氏族如果不同意他的建议,他就带领本支族人杀向天近山脉。
后面被族老会强行镇压,才没有再提此章,“天近山脉结果已出,他现在找我会有何事?”
“族长要事在身,慕华暂且告退。”沈慕华微微躬身,告辞而去。
警世殿装修的极其奢华,丝毫不比皇家的宣化殿档次低,家具陈设都散发着苍远古意
伏魔渥云坐在高位上,身边有女仆伺候着。
轩族老走进来,身周笼罩着十分暴虐的气息,浓密的黑须根根如松针,有点你影视剧的猛张飞。
他目光直视高处,很是狂傲无礼,“争夺灵脉结果你都知道,欧阳氏惨胜,有效战力损失巨大,这正是我伏魔氏摘桃子的最好机会,伏魔渥云,你难道想继续沉默下去吗?”
“狂妄,一个族老竟敢对族长如此不敬,谁给你的狗胆?”
一只如垂云之翼的巨掌突然出现在警世殿。
巨掌晶莹剔透,就像结成冰的手印,警世殿的温度都急速飙降,冷可彻骨。
轩族老感觉浑身刺痛,流淌的血液隐隐有凝固迹象。
凶戾的眸光微凝,他提裆跨步,暴喝出声,一拳轰出。
掌拳轰然相撞,在警世殿内掀起狂暴的能量波澜,空间都被寸寸撕成碎片。
伏魔渥云只轻轻一挥皓腕,仿佛生命气息的源气结界将警世殿护住,她可不想这么豪奢建筑被毁了。
当狂暴的能量散弥,轩族老两条腿深深陷进地面,眼神暗淡无光。
大殿内有手握盲杖的瞎子老妪出现,她赤足行走,身周空间皆被冻结。
看见这位出现,伏魔轩铧心里直泛嘀咕,作为当代族长的伏魔渥云都急忙从高位上走下来。
伏魔氏有三位真神,渥云、轩铧和盲妪,渥云乃真正的三阶实力,轩铧虽没有达到三阶,但**强悍,全力爆发下,三阶真神都拿他没办法,盲妪则是伏魔氏最神秘最恐怖的存在,据说那两只瞎眼,是她为悟透高明道法,生生将自己眼珠珠给抠了出来,没谁知道他有多强。
数万年前,她曾和五阶妖修大战一场,最后不敌落败,据此推测,其实力勉强五阶。
“渥云见过姑姑!”伏魔渥云走近朝盲妪福了一福。
轩族老虽然桀骜不驯,从没把族长放到眼里,但面对眼前这位,却不敢有半点忤逆,他趋向前道:“不知家嫂驾到,轩铧这厢有礼,先前有不敬之处,还望家嫂宽恕则个。”
盲妪面无表情,手握的盲杖在地面上点出有节奏的响声,伏魔渥云赶忙将其扶坐在位。
“伏魔轩铧,我闭关这些年,你倒是活得越来越滋润了!”盲妪的话很诛心,听不出半分调侃。
“我问你,我闭关时间再长点儿,你是不是要把云儿的族长之位夺去?”
若非轩族老浓密胡须遮蔽,此时定能看到他脸色有多难看。
“家嫂……”
“还想强辨,去祖庙里思过万年吧!”
“姑姑!”
盲妪摆摆手,有强横到极致的源力降临,挟裹住轩族老,直接消失在警世殿。
沈慕华摇着羽扇从屏风后转出来,“真想不到,他竟然就是雒皇安插在伏魔氏的钉子!”
皇城,马蹄声疾,风如猎。
铁蹄落到地面,溅踏起无数水珠。
那年春天下了场透雨,金吾卫大将军接到从皇宫深处飞来的一道圣旨,展开场血腥屠戮。
散发着恐怖杀机的金吾卫从街面上穿过,引得街两厢的小商小贩纷纷避让,有的避让不及,洒了满地的酥,倒了几家铺面,当那道戾气远去,倒霉的小贩们嘟嘟嚷嚷地骂着,不知是骂天气或是那群凶兵。
少师府、学士府被屠满门,同时被屠的还有数位军部大佬。
一时间皇城风声鹤唳人心惶恐,无数殷红的鲜血浸染府第,然后渗出墙壁,流到街道上。
雨下得不急不躁,将血腥味冲淡,也将那些血水冲淡,和天子脚下这个词贬斥得体无完肤。
残酷的杀戮仍在继续,不知道何时才能结束!
皇宫深处,年轻的雒皇正在弈棋,神情专注。
一枚黑子落下,好像风云渐生惊雷蛰伏,将棋秤搅乱。
白子破风而至,如猴子那根定海神针,使棋秤渐稳。
“陛下,老臣有点想不明白,四大家族盘踞朝野多年,此次行雷霆手段,为何只对付申屠、端木两家?”宫供奉手执白子,看着棋秤上貌似零乱实则攻守有度的满眼黑子,犹豫不决。
对四大家族动手,他也早有估算,也不怕四大家族反咬回来。
皇族能稳站这片大陆而不倒,任其四大家族搅风搅雨,就像棋秤,棋秤不毁,秤面再凶的杀伐都无用。
而稳定棋秤的是整个道界,道界并非是某个组织,看不见摸不着,却极具威慑。
就是四大家族中的伏魔氏都只能像条恶龙给盘着。
年轻的雒皇望着棋秤,没有说话,却一子落在某处,此处正是白子的软肷。
宫供奉恍然大悟,看向雒皇的眼神充满钦敬,他没想到雒皇年纪轻轻,却有如此缜密的心思。
雒皇大笑三声,推倒棋秤,扬长而去。
这次杀戮持续多天,斩杀二千余众。
“族长太惨了……太惨了!”满身泥污的汉子跪伏在那哭诉着。
“我们在朝廷的势力基本被全部拔除,只有下一些不中用的。”
申屠鱼听着,抚摸那件雕塑的五指深深陷进,隐隐都能听到鳐鹰的悲鸣。
除伏魔氏,申屠家在皇朝拥有左右朝局的强大力量,他的意思就是朝廷的意思,没想到年轻的雒皇下手如此果绝,当他申屠氏刚折兵天近山脉,皇朝就对他家暗下毒手,这是在他重伤的躯体上又拉了致命的一刀啊!这一刀好狠,比屠龙卫覆灭都还要让他申屠家伤筋动骨。
“黄口小儿,我申屠鱼记下了,不灭雒氏怎么能出这口恶气!”
申屠鱼霍地站起,传音屠龙卫首领,“你给我抓紧培养屠龙士,剿灭大雒皇朝。”
端木昊也接到宫里奏报,他像只死猪般瘫倒在那儿。
然后有气无力地问道:“伏魔氏、欧阳氏怎么样?”
身穿宫庭素服的女子爬在那儿,贝齿咬紧丹唇,猜想着族长问这话何意?
但她还是老实回禀,“这……奴婢真的不知道哇。”
“真是无用的东西。”端木昊挥掌拍出,那名女子连惊呼都来不及,便变成了一张薄纸。
“既然端木氏在朝族势力都被连根拔除掉了,留下你还有何用?”
端木氏没有申屠氏那般深厚的底蕴,即使被斩草除根,也不容小觑,端木昊没这等本事,当他迈步走出大殿,整个人都苍老了很多,白眉白发,眼角老纹纵横,连腰都弯了三十度。
走出大殿站在家庭的广场上,许多族人围过来,眼神冷漠无助,满含幽怨。
他知道是自己贪心,才使端木家庭起向毁灭之路,甚至连朝庭的那点力量都被无情抹杀。
对着族人深鞠一躬,端木昊向城市外走去,影单身只,身影落寞。
从今天起,雒帝国四大家族中的端木家族,将会成为二流家族,失去往日所有荣光。
端木家族的族人们望着那道渐行渐远的狐独身影,没人说话,也没谁去拦。
人群中突然有悲恸哭声响起,接着是大片的哭声。
给读者的话:
今天元旦啊!
一元复始,万象更新。
新的一年先向各位书友深鞠一躬,感谢你对剑南飞的无私支持。
虽然更新有点慢,但我不敢忘记责任,总是在更新,在新的一年里,更高满满热情,对起书友,努力写出更好的章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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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是人情,没有了是本情,剑南飞不会有任何抱怨。
另外,新的一天,新的一年,祝所有书友开开心心,健健康康,发大财,享大福。。。
第十四章 帝王心,有多深?
天近山脉被法阵笼罩,寻常的虾兵蟹将根本不敢靠近。
当然也有些不长眼的大妖或者魔魅眼热灵脉,不顾死活地硬闯,被法阵抹杀。
也有些漏网之鱼则,则是被欧阳家镇守天近山脉的族老打得魂飞魄散。时间一长,天近山脉闯出了赫赫凶威,妖族、魅族包括人族都知道那是险地,没人再敢来捋其逆鳞。经战火洗礼后的天近山脉安静下来。
欧阳明耀又组织召开了一次族老会,决定了两件大事:一是暗中招揽供奉、组建龙尉卫;二是将家族资源向有潜质的族人倾斜,制定奖励措施,刺激族人向斗好狠的狼性精神。
雒皇血腥清洗申屠、端木氏朝庭势力的事也被欧阳家知晓。
族老们暗自庆幸的同时,才知道族长在天近山脉说那些废话意思。
如今想起,觉得这些废话真的高明之极,消除朝族顾虑不说,还为氏族预留下崛起的时间。
“族长是否再加把火……”欧阳羊俞笑道,欧阳氏目前财大气粗,作为掌控财富的族老就越发有底气。
欧阳明耀知道他想做什么,也觉得这提议很好,便点头答应下来。
“这些天你准备准备,就派小帆去吧!到皇城会有族人帮助他的。”
“族长,此人怎么办?”欧阳千山蹲在地上,那条空袖管软弱无力地垂着。
一丢进人群都再难找出来的青年族人被绑缚在广场的旗杆上,两眼空洞无物。
他知道给雒皇办事会承担巨大凶险,也知道背叛族人将受到多严厉的处罚,但他不后悔。
也不是说没有后悔的地方,譬如想起父母妻儿,就会心里很痛,觉得自己对不起他们。
“爹啊!”有稚童扑倒他脚下,哭得一塌糊涂撕心裂肺。
老妪的手粗得像树皮,颤抖着摸过儿子的脸,喘气道:“儿啊,你这是在作孽呀!”
“我知道你是为娘的病才做朝庭鹰犬的,可你背叛的是族人啊!你拍着胸脯想想,族长和族老们有那点对不起我家,你……你竟然做出这种有辱祖宗的事,我死后可如何面对列祖列宗。”
数百的族人围在那看着,唾沫星如暴雨般落下,更有鸡蛋烂菜叶子扔过来。
老妪死死地护着自己的儿子,鸡蛋烂菜叶都砸到她身上。
欧阳明耀看了半天,心情复杂道:“把他放了吧。”
杀个人很容易,救赎人心很难,欧阳千山看着族长走过去的身影,心里想也许这才是最对的。
有时候没有惩罚比有惩罚更诛心,也许有更深的含义,譬如那个年轻的雒皇。
还有姬元没有抹杀欧阳帆,而是饶其一命,对欧阳羊俞来说都是相同的道理。
准备了一段时间后,在薄雾晨曦空气中蕴藏丰富湿意的晴朗天,欧阳帆在近侍的簇拥下离开了族地,走到市区他扔出一道法宝,法宝迅速变大,变成艘豪华大船,破云凌雾直朝皇城飞去。
欧阳帆站在大船上,开心得很,想着:“终于离开那个鬼地方了。”
这些天他活得很憋屈,天愚老人的死在他心里造成极大阴影,连女色都不敢亲近。
即使睡着都提心掉胆,害怕欧阳原那尊凶神在他葱白的脖子上来一刀。
要使别的族人,以死鬼老爹的滔天权势,他早就像捏死只臭虫般将其给捏死了,唯独欧阳原他不敢,放下对方强横的实力暂且不说,就是比拚老爹人家也横压他一头,他很清楚找欧阳原麻烦就等于找死!
“祝贺帆公子蛟龙入海。”
“恭喜帆公子虎入林山!”
那些近侍想着皇城的美妞,想着那些美食,一个个前前恭贺。
“老爹、娘亲,我吃饱了。”姬元拍拍滚圆的肚皮,打了个饱嗝。
身边的女仆掩嘴轻笑,心里却腹谤少族长真能吃,前世肯定是属猪的!
可是奇怪呀,吃真多好东西,咋就不会胖呢?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少族长前世是瘦肉型的。
欧阳明耀看着那堆灵兽骨架,也是满脸无语,怎么这食量又增长了呢?
“原儿,九阳枪最后那招可曾悟出?”昔若笑看着儿子问道。
“正想禀明爹娘呢,我会闭关一段时间,可能数载也可能数百年。”
姬元说道:“这是我替宛月、惊蛰搜集的秘术,烦请爹娘派人转交给他俩。”
欧阳家所有谋划都在暗中进行着,虽然不清楚除那人外,雒皇是否还收买有其他族人,但欧阳明耀显然做过严密安排,执行决策的族人精挑细选,保证决不会出现背叛的情况。况且现在族中富有,谁会背叛?
族地距离皇城很远,又不像伏魔氏有秘密传送法阵,欧阳帆的豪华大船飞了数日后抵达皇城。
皇城是雒帝国的根基,大型护城法阵天启着,同时有数道隐晦气息盘踞其中。
所有飞行类法宝在此都得收起,即使四大家族出不例外。
欧阳帆带领着近侍行走在一条繁华的街市上,看着两厢琳琅满目的商品,注意力却没在这儿。
他本来是想驾驭豪华大船显摆显摆,却没显摆成,一肚子幽怨。
有近侍趋前媚笑道:“帆公子,是不是找小妞……”
“你真他妈的是虫精托生,先办完正事再说。”
欧阳帆也心痒得很,但再心痒也得忍着,毕竟大事要紧嘛。
他们走进家破旧的酒楼,当一走进,便有店家迎了过来,“是帆公子吧?快请。”
看着油污的店面和桌椅,欧阳帆不由蹙紧眉头,没想到皇城还有真破的地方,而这破地方还是他欧阳家的资产,真不知道族长和族老们是怎么想的,他心里嘀咕,现在发了还守着这破地儿,脑子真是有问题。
“想必你已接到家族通知,我这次进皇城的目的你也知道,下面的事就交给你了。”
“帆公子难道还有别的事儿?”
“这破地方我没法住。”
欧阳帆将一洞天法宝扔给掌柜,带着那些近侍扬长而去。
“真爽啊!”温软暖阁内,欧阳帆提上裤子,满足地瞥了眼卷缩在地恸哭着的美貌女子,不带半分怜悯道,“兄弟们,接下来这小雏儿就交给你们了,该快活的快活,千万别委屈自己。”
如狼似虎的一群近侍yin笑着,将那女子掩没在胯下。
翌日,重阳门外出现了具女尸,引起大理寺丞的重视。
调查进行的非常顺利,但调查的结果却令他感到畏难。
因为,首犯是欧阳家的贵公子!
而目前欧阳家炽手可热,连年轻的雒皇都很看重,他一个小小的大理寺丞显然是啃不动的。
皇宫某殿,雒皇望着那大堆灵石,对欧阳家的表现非常满意,将申屠端木两家在朝中势力拔除后,他觉得帝国运转都出了问题,欧阳氏行事风格低调,让他感不到半分威胁,启用欧阳家正是他的一步棋。
至于伏魔氏,朝中势力盘根错节,即使后宫都有触及。
动则必乱,雒皇考虑得很清楚,两虎相争雒帝国有利,虎多反而成害。
“陛下,欧阳家的帆公子奸杀弱女,民愤极大。”陪伴雒皇身侧的宰相伏魔厢试探着说道。
“在皇的眼皮下敢行此恶事,分明是没把陛下放到眼里,照理当斩。”
“哦……”
雒皇淡然的反应,使伏魔厢心里咯噔一下。
他知道雒皇没动伏魔氏,那是在忍耐,如果他们表现得太过超格,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谁都无法保证。
“这种破事以后就不要奏禀了,帆公子嘛,就让欧阳家去处理吧!”
晴天传下道雷鸣,这种奇怪现象令皇城的子民非常不安,他们举头望天,却啥都没看见。
欧阳帆租居的豪华府第突然出现了两道身影,气势恢弘,莫测高深。
当他们一来,包围这里的大理寺兵像退潮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孽障!”欧阳羊俞望着正和一群美女嬉闹的儿子,脸色难看得就像霜降的茄子。
阵阵杀意涌来,美女们粉面惨白,惊呼着纷纷走避,场面上只留下欧阳帆和那群不知所措的近侍。
“爹你来啦,正好陪孩儿喝两杯。”帆公子醉眼朦胧。
欧阳羊俞手都在颤抖,怒骂道:“喝你个头,你可真替家族长脸,去死吧!”
他一掌拍落,欧阳明耀拦都拦不及,欧阳帆也没来得及惊呼,就变成了一堆灰烬。
皇宫深处,年轻的雒皇看着空间波动的那处,满意地点了点头。
给读者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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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十万里美丽星河
姬元的卧室在族长府第侧后,有青石路相连前院。
为了不影响儿子修炼,昔若专门派尊傀儡在此看护。
傀儡奴仆矗在门口就像雕塑,再大的动静都不会影响他忠诚。
陋室、傀儡、曲径、弱柳,一幅极美的画,曜日下更显得静谧安详。
有道日光穿着窗格射在古木桌面,光明中可见一片黄叶安卧,这就是姬元的洞天法宝:法域。
法域内姬元盘坐在青山的石峰上,石峰突出青山很多,悬在那就像是迎客松抻出的那根枝杈。
他坐在这里已经很长时间,如果说是石峰长出的玩石都有人相信。
当然,这里除了他以外,并没有真正的生命,“如果”就显得苍白无力了。
伴随着极淡的嗡鸣,一青缨萝卜顿现眼前,它一出现,周围空间都不断扭曲。和才得到它并无区别,青缨水嫩,萝卜白洁如玉,其间隐隐可见许多玄奥的纹理和线条,浓郁的生命气息使得青山野草疯长。
姬元震惊地发现,当他和青缨萝卜建立某种联系,气府仿佛有共鸣迹象。
气府内紫金蜂巢发出愉悦的欢鸣声,就连那些星辰都比平时鲜亮数分。
他顿时明了,青缨萝卜生长五眼火井,灵脉的出现就是因为它的存在,灵母究竟蕴含多大能量?
承天峰的源瀑是源气液体化,灵脉就是源气固体化,青缨萝卜又是灵脉之魂,绝非一加一的问题。
看着青缨萝卜,姬元内心波涛汹涌,脸色却无丝毫变化。
他双手各结印结,平放膝头,青缨萝卜散发出玉光,被兴奋的毛孔迅速吸收。
然后通过经脉净化,回溯至气府,灌进蜂巢当中。
这是个极其复杂玄奥的过程,就像美味的源果,你只能感觉其味美,却永远搞不清楚美味的原因。
蜂巢各室被灌满的速度很快,和姬元初修炼时相比就非一个概念,当所有的蜂室灌满,就有虚幻的星辰蜕变成真的星辰实体,只是这个演变的时间有点长,但毕竟修炼就是打磨光阴,不能急躁,更不能务虚。
姬元吸收着青缨萝卜散发的玉光,继续着漫长的造星运动。
其实狗屁玉光,他吸收的是天气源气最精华的那部分。
春花秋实,四季风物在洞天法宝内很难见到,这里的几景很固定,但也会随着掌控着的心意变化而变化,所谓一念风雷**,一念云心雨霁,就是这样的道理,姬元心意不动,洞天内景物不动。
他沉浸于不管前世或者今生最漫长的修炼当中,直接把自己坐成神徴学院那尊雕塑。
雕塑仅是皮相,就像静止的秋潭,潭面静明,看不见潭底泥沙俱下,暗流涌动。
在姬元的气府同样有个小姬元盘坐,法相庄严。
白羊座现,金牛座现,巨蟹座现……双鱼座现……黄道现,一个个星座现。
千万个星座延伸远方,还在继续向远方延伸。
青缨萝卜小了三分之一!
姬元还盘坐石峰上,没有醒过来的意思。
大荡山清凉山界,无数的妖们在忙碌,还有的饮酒作乐,还有的坐而论道,最高的那座山巅,矗立着两道身影,气息浩瀚不可测度,他们望着欧阳家的方向,脸色阴晴不定。
爆发在天近山脉的那场战争,他们完全可以造成碾压,将想得到的东西拿到手。
岂料天不遂妖愿,一清真人横插一杆,硬生生搅黄了他们的好事。
老树妖吓得直接逃遁,黑熊装傻充愣,结果差点被三千烦恼丝重创,现在回想起来都有些后怕。
黑熊的妖元直接渗透天近山脉的法阵,漆黑的熊脸渐渐堆满乌云。
清凉山界落了场雨,这里经常落雨,那些忙碌的妖们没当回事儿。
更不会去想这场雨的背后隐藏着几种心情,有多少故事。
“怎么啦?”觉察到黑熊表情有异,老树妖急忙问道。
黑熊收回妖元,迟疑了片刻道:“难道灵源已被旁人得去了!”
“你有没有搞错,这秘密就我俩知道,难道是一清那老虔婆……”
大荡山最高的那座山巅,两个妖族的庞然大物相视沉默。
如果真是一清真人得到了灵源,他们准备了这么长时间,岂不是空欢喜一场。
“不可能!”老树妖断然否决了自己的推断,“一清真人闲云野鹤,境界高深,对家族之争不会参与,这次突然出现在天近山脉显然是过路,可能忌恨妖族,才会对我们出手,灵源肯定落在了欧阳氏手里。”
黑熊想了一会儿,认真地点了点头,他也是得到消息,申屠端木两氏战败,灵脉被欧阳氏独吞。
灵源肯定在欧阳氏手中,对于只有一个真神坐阵的家族,他并不放在眼里。
但欧阳氏再差也是四大家族,论底蕴还是有些的,黑熊继续想着。
熊目穿越虚空锁定欧阳家的族地,要使灵源在那里,他能感应到。
“咿!”黑熊轻咿一声,“竟然看不透,这欧阳家的族地竟有大阵蒙蔽!”
黑熊一撩眼目,眸瞳都变得腥红起来,妖芒射出,再次望去,仍然看不透。
“连天妖眼都看不清吗?”感觉黑熊的异样,老树妖心里直犯嘀咕。
“有大阵遮蔽,这大阵还有加持作用,欧阳明耀借助法阵之力,我们都无可奈何!”黑熊解释道。
“不过这样就想让我们退却,也太看待起他自己了,我就不信他能缩在龟壳内一辈子。”
两道妖光从清凉山界射出,欧阳家族外的原野里出现了位老农,还有座茅舍。
另道妖光出现在距离欧阳家八百里外小镇上,一寡居的酒楼老板娘被夺舍。
有海量的资源支持,欧阳氏暗中发展的速度很快,光招揽准神级贡奉就有十二位,其中三位有突破到真神的可能,龙尉卫正在抓紧训练,不时有被淘汰掉的,盔甲兵器也在悄然炼制中。
被雒皇收买的那位族人仍然在向皇宫传递着消息。
有意思的是,送出去的消息都很正能量,只会是雒皇对欧阳氏越来越信任。
一个热浪翻涌的午后,欧阳明耀忙完族中事务,又练了遍九阳枪,浑身汗如雨浆。
这些天隐隐觉得有突破的迹象,他必须抓住那点明悟,加紧修炼。
四阶真神,他也很希望啊!
昔若站在旁边眉眼舒展如花,但还是心痛的埋怨道:“耀哥干嘛如此拚呢?”
欧阳明耀笑了笑,没有解释,家族发展得越快压力就越大,他很清楚雒帝国表面平静,其下却是暗流涌动,没有高阶真神坐阵的家族,还拥有灵脉,是很遭人眼热的,现在都说不定就有好多大物在盯着他们。
他爱恋地看了看妻子问道:“原儿还在闭关?”
昔若嗯了一声,儿子闭关都有五百年了,还没有结束,这让她很担心。
“闭关修炼千年万年都是常事,五百年很短,我们等得起。”欧阳明耀安慰着妻子。
法域内,姬元交膝盘坐,头顶热气蒸腾,眼前悬浮着的青缨萝卜已缩小大半。
但看上去仍然晶莹剔透,只是散发的玉光有些黯淡。
“成了?”
姬元睁开眼,气府内同样盘坐的小姬元也睁开眼,望着那道宽阔的星河,眼神再也无法移开。
“太美啦,太壮观啦!”他望着,都不由飘身而起。
蔚蓝的天幕,无数的星辰,神秘浩瀚的星空,还有流星拖着火尾划过,那些星辰都在眨动着眼睛,这幅画面太震憾,好像在哪里见过,印像有点模糊,十万里星辰浩浩荡荡,蔚为壮观。
这幅唯美博大的画卷,神笔妙手都无法画出来,即使画出来,也没有那份神韵。
他很想写首诗,可惜文学造诣实在糟糕,憋了半天又给憋了回去。
却突然想到另外的问题,师尊说过他那个世界的顶尖强者,在星河阶能凝聚五万里星河,最恐怖的存在在这个时期能凝聚九万里星河,连师尊都是六万里星河,我……十万里星河嗌!!
姬元有些发呆,但更多的是激动。
十万里星河,岂不是直接跨越了真神七阶,达到真神大圆满。
如果再进一步……
“真都别想。”有道声音突然轰鸣在脑海。
“十万里星河只能说明基础够强,以你现在对道的领悟,也就勉强真神三阶吧!”
第十六章 失望正源阁
姬元嘴角扯扯,有点不耐烦,这声音能他熟悉到骨子里,除了师尊也没谁了!
也真是,人家的师尊教这教那,甚至法宝都有送给弟子的,他的师尊倒好,把他一扔就不管了,还经常玩失踪,在他最需要帮助的时候都没出过手,现在好不容易有点成绩,又跑出来给他泼凉水。
但他最关心的并非师尊的人品问题,而是所处的这个世界是否真实存在?
还有,璐璐在哪里?现在怎么样了?这些都是他急于想知道的。
“师尊,雒帝国究竟是何地方?”他问出了最纠结的问题。
除了满山的青翠和缠在山尖里的云雾,以及脚下这座石峰,没有人回答他。
姬云满怀希望地等了半天,翘翘嘴嘟嚷道:“果然不靠谱啊!”
桌面上那片枯黄树叶在沉寂了五百年后,突然散发出刺目金光,当光芒敛尽,一道瘦高的身影出现房中,枯叶变成手链缠向腕间,吱呀声响,姬元迈步走出卧室,身后那具傀儡见状,紧紧跟上。
欧阳明耀练着伞枪,妻子站在旁边笑看着,练武场有法阵护持,那些枪芒都突破不了。
数日前他终于完成进阶,成就四阶真神,连九阳枪的最后一招也练出了四阳。
他恣意练着枪法,一招一式都有圆融如意感,枪道被完美地诠释着。
刺啦,一枪划破空间,枪头隐隐现出四轮曜日,法阵再也无法消解其枪意,轰然炸碎。
欧阳明耀保持着出枪的姿势,咯吱,练武场地面塌陷,崩炸出许多裂痕,如游蛇般向前延伸。
练武场的法阵是花大代价从一个五阶真神手里换来的,就这么给废了,即使现在欧阳家不差钱,对过惯了苦日子的他的来说也有点肉痛,但只是微痛而已,当他看着脚底子塌陷的地面,心情重新好起来。
四阶真神,哈哈,欧阳明耀笑得很畅快。
如今再怼上申屠鱼或者端木昊,怕是一枪都能将其灭了。
昔若也很开心,夫君突破成四阶真神,无论怎么说对欧阳家都是好事。
“老爹你突破了?恭喜恭喜!”练武场边姬元突然出现,倒是正兴奋着的欧阳明耀微微发愣。
他收起伞枪,拍打拍打衣襟的灰尘,嗔骂道:“你小子只顾自己闭关,心里那还有父母!”
“这你可就冤枉孩儿啦,我闭关还不是急于提升实力,将来好为老爹效力嘛。”
姬元撇了嘴撇,灵母是他的大秘密,就连宛月都没有告诉,此时就更不能说了。
“好啦,你们父子俩还有点正形吗?”昔若笑着说道。
“一个提升成四阶真神,一个闭关而出,我家这是双喜临门,今晚必须得好好庆祝一番!”
然后她回望了紧跟着的傀儡一眼,后者知趣地退出了修炼场。
一道道源食摆到餐桌上,非常丰富,当然还有烤熟的灵兽兽肉。
姬元望着那堆美食发呆,五百年不食烟火,都不知道该如何吃了。
昔若怜惜地揉了揉儿子的头,“原儿你是不是修炼傻啦,快吃啊!”
欧阳明耀也投过来询问的目光。
如果搁在五百年前,看见这丰富的美食,都不用说,他肯定一顿饕餮,把它们全都葬进肚子里,但姬元知道现在不行,原先是因为星河尚未成型,需要大量的养分补充,现在那里还吃得下。
但娘亲用心用意做出这些美食,也不能忤逆其良苦用心,他拿起筷子,夹起菜吃着。
欧阳明耀和昔若这才动筷子,三人吃着,说着话,品着美酒。
这顿家宴吃了很长时间,半扇灵兽肉动都没动。
有了那次交换条件,欧阳夏夜家的生活提高了很多,家族的修炼资源也向他倾斜。
如今的欧阳夏夜已修成准神,成为家族重点培养对象。
宛月、惊蛰也不错,虽然资质没有夏夜好,但在修炼资源的硬堆下,距离准神也就一步之遥。
秋天的落霞湖景色迷人,一湖闲云,半山颜色,简直了就是瑶池。
姬元随手弹起,一粒碎石笔直如线,呼啸而去,远远将湖那边的树穿出个洞,有红叶竦竦落下,惊飞了几只野鸟,他在想姚璐,总觉得后者离他不远,就在现在这个世界,他必须去找她。
就在他这么想着的时候,一道青影飞扑而来。
“原哥哥,你可算闭关结束了!”那道青影一扑来,就拉住他手臂。
接着又是道幽怨的声音,“不带这样的啊宛月,我们整天相处都没有亲热过,这待遇差别也太大了吧!”
“唼,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谁和你整天相处了?”欧阳宛月胸脯微挺,她如今已长成大姑娘,身段发育得极其完美,该翘的翘,该收的收,还有那条大长腿,都不知惹得族中多少青年男子夜梦。
“怎么就你们俩个,欧阳夏夜呢?”姬元很自然地从宛月手里抽回胳膊,皱眉问道。
他们四个从小玩到大,算是死党,此刻少了欧阳夏夜,他肯定要问。
欧阳惊蛰撇了撇嘴道:“别提那家伙,提起我就来气。”
“还说你,自已不长进,与夏夜有毛线关系!”欧阳宛月训斥完,回笑着解释道,“夏夜现在可是族中红人,实力都不弱于那些族老们,前些时更成为龙尉卫的副统领,总之他忙得很,没时间跟我们腻歪。”
“是谁在背后说我坏话?”伴随着一道很粗的声音,欧阳夏夜迈着虎步出现在列位面前。
“少族长。”他微微躬身,保持着原先的虔敬。
这种虔敬是发自内心的,要不是欧阳原,他也不可能走到今天这步。
姬元望了望这些狐朋狗友,眼底深处有着不舍,更多的是决然之色。
“好啦,既然大家聚齐了,我就直说了吧,我准备出去历练,也许数年,也许无数年,父母呢就交给你们照看了,另外在历练之前,我会去正源阁看看是否我合适我修炼的秘术!”
正源阁陈放着欧阳家的搜集来的兵器、法宝和秘术,平时有准神级傀儡看守,戒备极严。
今天正源阁外非常热闹,欧阳家的年轻人都在这里,他们说笑着,谈论着修炼所得。
“三亚哥你很不错了,那只火鸟可是四阶灵兽,都被你斩杀了,这回肯定能换到不错的秘术。”
“我就惨了,在小重山呆了半个月,只捕杀了头三阶灵虎!”
“你那刀法第四招不应该平削。”
“如果改削为撩,效果会更好,你试试。”
有的人开始走进正源阁,傀儡站在那面无表情,机械地验证着功劳点。
咻,随着空间微微震荡,姬元出现在这里,他拿出灵石递给傀儡,后者微做感应,冷冷道:“五层。”
五层?那些说笑着谈论着的年轻族人都有些目瞪口呆,三亚斩杀四阶灵兽才换来进入三层的机会,五层哪得需要多少功劳啊?不过当他们看清对方后,多少的惊讶都被硬生生憋回了肚里。
欧阳原是欧阳家不世出的奇才,就凭他在灵脉挖掘方面的贡献,五层足以上得。
但是五层存在的是神级秘术、法宝,那都是真神才能修炼的,欧阳原再妖孽也不可能提升的这样快吧!
感觉着一道道异样的目光,姬元都懒得搭理,一抬腿消失在正源阁门口。
正源阁五层,除族长有能力踏进来外,家族中还从没有人来过。
姬元出现在五层楼梯口,便感觉到有种神秘力量俯压而来。
这种力量如渊如狱、玄奥莫名。置身其间,好像深陷泥沼,又好像被撕裂被难受。
他只是淡淡一笑,十金传应激而发,连源力都没有使用,很轻松地拾级而上,很是洒脱自然。
雒帝国四大家族,在这座世界威镇八方,底蕴深厚,但神级秘术属于大神通,只有神王才能创出,真神级别的存在要想创出这种秘术,要浪费大量的精力和时间,即使浪费了,也不一定说创就能创出。
因此,真神为了自身利益,是不愿意在这方面搞投入的。
姬元踏进五层楼,这是个类似于混沌的空间,无维度无时间无四极,犹如天地未分,空旷寂寥。
他站在那儿,神识横扫而过,眉宇微微凝紧,有些失望。
“怎么就一道神级秘术,家族寒酸成这样?”
“大焰诀,还是残缺的!”
姬元未免感到失望。
十万里星河就像最好的食材,而道就是烹饪食材的所有料,只有两者结合,才能做出美味。也就是说,星河是沉睡着的力量,如果唤不醒,空有力量而使不出来,这种憋屈,最让人无可奈何。
他之所以要进入五层楼,是希望神级秘术能够给自己提供帮助,现在看来是空欢喜一场了。
第十七章 熊掌,万枯枝(补更)
失望就失望吧,姬元也不太在意。
毕竟修道之路多桀途,那会时时称心意。
走出正源阁,傀儡看护正在忙着登记,那些取到心仪秘术的欢天喜地,一登记都匆忙离开,肯定是急着修炼。傀儡看护看见他咧嘴一笑,笑容僵硬,想必他对五层楼十分清楚,已猜到姬元进去的结果。
姬元呲呲嘴,也没有和族人们交流的意思,一抬腿消失在正源阁前方。
原野中紧靠山路有户人家,很老的农夫正坐在院子里编织柳篮。
这户人家在这里已经五百年了,五百年农夫的唯一工作就是编织柳篮,然后拿到很远的集市上去卖。
他很有耐心,编织的柳篮结实耐用,很多人都喜欢买。曜日透过院中那株枣树,将万千碎片扔到地下,老农终于抬起头来,他脸色漆黑如墨,嘴唇极厚,他一抬头,眼神中好像有黄风施虐。
“还真能躲,我就不信你会永远做缩头乌龟。”老农望着欧阳家所在的方向,嘴角弯成难看的弧度。
欧阳氏族地有法阵护持,遮蔽住了灵源气息,他自然不知宝贝在谁手里,只有在这儿等。
八百里外那家古老的酒楼,老板娘爬在柜台上,劈里啪啦拨动着算盘珠在算账。
她偶尔抬起头来和熟客笑骂几句,砰,小二不小心将油盘碎到地上,吓得满脸苍白。
“老娘说过多少次,你是当放屁不是,扣半旬工资。”
“老板娘你行行好吧,我家还有……”
“八旬老母、待哺婴儿!”老板娘讥笑道,“老娘都听了八百遍了,能不能换个花样?”
店小二满脸羞红,墨迹着拾掇地面上的那些碎瓷片,引得食客们朗声大笑。老板娘暗自叹了口气,觉得自己一个大妖,蜗居在这里很有面子,几次都想拂袖而去,但想到那宝贝的好处,只好继续蜗居着。
星空下,欧阳家族长府第,正堂里灯还亮着,一家三口都在,气氛有点沉凝。
“老妈,我这次只是出去历练,干嘛搞得跟生离死别似的!”姬元笑着说道。
昔若坐在那儿不说话,一个劲地抹眼泪,儿子从出生到现在未离开家族半步,现在突然说要外出历练,让她怎能放得下心,况且外面的世界很乱,万一遇到大妖比强魅可怎么办?
她瞥眼欧阳明耀,希望丈夫能劝劝儿子,但后者好像没看见一样,反而转身安慰她。
“原儿有这种想法是好事儿,男子汉嘛,就要有所为,有所不为。”
“如果总护持在我们羽翼下,他什么时候才能长大成人?”
昔若幽怨道:“大道理谁者会说,原儿才修炼几年,就他那点实力,我怎能放心。”
“你别忘了五百年前,原儿就斩杀过准神级强者,他这次历练也是要找机缘。”
欧阳明耀替姬元分辨,这令他十分汗颜,又不敢说外出历练是幌子,目的是寻找自己的老婆。
不敢说只有搁在心里,反正主意已定,父母同不同意,他都要实施自己的计划。
这主要有两方面原因——
一是他隐隐感到璐璐也在这座世界,这里太乱,老婆长得又好看,万一被某位大妖或者修道者看上,给强抢走了,他连哭的地方都没有。
二是神遗大陆的事总让人不放心,魔域大魔尊齐出,使复杂的局势更加复杂,虽说会有师门、巫姥山这样的庞然大物顶在前头,但魔域的魔们毕竟狡猾,要使使什么花招……
他不放心,必须尽快提升实力,寻找到回去的路径,这次历练也有这方面的考虑。
翌日,天光微曦,姬元未惊动族人,也未惊动朋友,伴着闲云野风悄然离开了族地。
正编柳篮隐有感应,突然抬起头来,激动得在院里走了数圈,佝偻的背渐渐挺直,然后虚化消失。
天空卷起一道黑烟,地面印上数百里阴影,被曜日炽烤,如水渍般渗进地里。
“老姥快点,那人出现了。”黑熊隔空传音,联系着老树妖。
正爬在柜台上低头算帐的老板娘面色一愕,化成道清风飞出酒楼。
那些食客都不知发生了何事,惊慌成一团。
离开族地,姬元没使用任何法术,像凡俗般走着,即使这样,一跨步就是四五里。
他这次是要在世间历练的,自然不能御空飞行,也不能用殷墟步,那样就失去了历练的意义。
翻过山,他走着,越过河,他走着,看月落月升野猴斗趣,看农夫劳作雁阵越空。
攀上某座崖畔,头顶流云飞逝,脚下雾堆如棉,他望了望某处,脸上露出诡异的笑。
轰隆隆!虚空突然震荡不安,好像被神秘的力量所操控。
刚才还算晴朗的天黑云翻卷,更有紫色雷电孕育其间,随时都会爆发出可怕的毁灭力量。
姬元站在岩畔,烈烈风中青丝飘起,看上去就像御风而立的仙人。
一道闪电劈下来,轰在百里外的那座更高的山峰,他能听见峰岳垮塌的声音。
随着电光照亮天空,两道身影显现出来,他们站在那儿,犹如通天大物,占据半个天穹,身上妖气缠绕翻滚,直接将身边的黑云震碎,如果仔细看,正是黑熊和老树精两位大妖,他们欲在此劫道。
老树精俯望着崖畔小如蚂蚁的的姬元,狂笑声经久不散。
他们之所以在此等着对方,而没有选择姬元刚离开族地就动手,足见其明智。
“小子,将灵源交出来,我们保证不杀你。”黑熊怪嗡声道。
灵源?姬元还第一次听说,但他何等聪明,一想便知道灵源就是青缨白萝卜。
他淡定地笑了笑道:“大笨熊,狗鼻子挺灵的嘛,不过……我凭什么交出灵源?”
“交不交无所谓,反正你死了,灵源还是我们的。”
“黑熊,废什么话,直接杀了就是。”
老树精扭扭身子,无数的枝条从血肉里钻出来,有的粗如水桶,有的细如手臂,一钻出来就向姬元缠去,速度快得不可思议,姬元站着没动,有枝条从脚底伸出,攀缠而上,把他捆成了粽子。
“哈哈……”老树精狂笑不止,“原来还是个小雏儿!”
她身上的枝条狂舞着,虚空扭曲错位,捆着姬元的那根越束越紧,直往肉里钻。
老树精的笑声戛然而止,庞大的身体剧烈颤抖,捆着姬元的枝条像死蛇般松脱。
“你,你给我做了什么?”
姬元拍拍手,望着她诡异一笑,“噬魂枯树,名字是否和你挺像啊!”
“对啦,你不是想要灵源嘛,这噬魂枯树可比灵源贵重多了,我告诉你,每年的此时你都会品尝万虫噬魂的滋味,那是种欲仙欲死欲罢不能的美妙感觉,你说,我是不是很大方呢?”
当姬元的魂力达到源实境后,噬魂枯树便再也不能对其造成伤害。
正反,他借助魂力强大,慢慢将噬魂枯树给炼化了,成为他的一张底牌。
而老树精有千枯枝,就等于说她有千只手,对付起来很麻烦,但她的妖魂不强,用噬魂枯树最合适。
老树精痛苦得枝杈狂舞,那些堆积的黑云被抽成万千碎片,地面的峰崖都被辐散的能量轰得乱石横飞,只有姬元脚下的峰崖完整无损,他冷冷地看着老树精,眼神中没有半分的怜悯。
老姥的道行黑熊怪再清楚不过,就是他没有千百招都胜不了。
这回真是邪门,一招不到就被反制了,而且输得糊里糊涂。
到现在他没弄明白老姥是如何输的,更不相信姬元有战胜老姥的实力。
黑熊怪反应也不慢,当老树精的枝杈像面条般松软到地,一团黑云朝着姬元当头飘落。
其实那不是黑云,而是黑熊的熊爪,因为面积惊人,从下方往上看才像团黑云,黑云边沿锋锐的骨刺闪烁着幽光,恐怖非常,同时还能感觉到一股毁灭的意韵蕴含其中,黑云还没落下,姬元所处的山峰便硬生生向下沉了一截。刺啦……
黑云锋锐的边沿从姬元身上划过,将其切割成两半。
黑熊怪仰头狂笑,得意非常,不过下瞬间笑声戛然而止。
“大笨熊,你属蜗牛的吗?就这速度,还梦着灵源!”
姬元脚踩灵云,倒拖伞枪,笑看着黑熊怪。
“敢耍我!”黑熊怪愤怒得黑脸变形,两只熊掌捶着胸脯,周围的黑云都惊惧得乱窜。
铛铛铛……
天空中两道身影战成一团,伞枪和熊掌相互碰撞,银光四射。
第十八章 炒熊掌能不能放大蒜
这座世界很乱,到处纷争杀伐。
但这类杀伐,道修们很少参与,即使参与,也是低阶道修。
像真神级别的战斗极其罕见,他们出手的影响太大,说能毁天灭地都不为过。
譬如上次发生在天近山脉的大战,若非灵脉护持,方圆千里都会成为死地,那等动静太过可怕。
而这黑熊怪和老树精对姬元的截击,同样引起了各方关注,令他们震惊的是,那个青年并不认识,难道是哪个宗派的关门弟子?或者是离乱海的某位大苦修?看那架势,都能和黑熊怪打成平手了。
伏魔家、申屠家、雒帝国皇宫、包括各大道观,还有些极强的散修,都通过各种手段在看着。
“没想到欧阳家族竟出了这样的怪物!”伏魔渥云笑笑道。
她眼前有面铜镜,铜镜里显现着姬元和黑熊怪打斗的场面,她和沈慕华边看边谈论。
“这个小家伙是欧阳明耀的儿子欧阳原,天资卓绝,悟性惊人,五百年前那一战,就是此子发现了屠龙阵的漏洞,才使屠龙卫几乎被全歼,没想到五百年后此子已真神,竟然还和黑熊怪斗得难分高低。”
沈慕华捻须赞叹。他的身份很是神秘,即使伏魔渥云对他的了解都极其有限。
“我看此子还是早除为净,否则必定会成为伏魔家的劲敌。”
皇宫深处,聚星楼台,宫贡奉也在看着那片混乱空间。
姬元和黑熊怪打出了真火,一张张底牌揭开,姬元的胸间都被轰出了个大洞。
“宫叔,怎么样了呀?”年轻的雒皇心焦得很,不停出言催问。
作为帝国的统治者,他背后的靠山也极硬,却抓不住,摸不着,也就是说靠山像雾像雨又像风,当雒帝国有灭国之厄的时候,那股力量才会出现,这让年轻的雒皇非常愤怒,他现在非常需要建立自己的力量。
而那个正和黑熊怪斗着的年轻人,正是他希望收编的第一个对象。
“陛下别急,那年轻人好像被拍进山峰里了。”
“那你还不快去救?”
宫贡奉苦笑着摇了摇头,他一个准神,那种层次的战斗岂敢搅和。
就是遵从雒皇令不顾死活地去参与,怕是辐散的能量都能令他魂飞魄散。
真神间的战斗,岂容他人插足!
宽无边际的蔚蓝海面上,有一蓬头垢面的老者在冲浪,他骑在魔鲸背上手舞之足蹈之大呼小叫,快乐得很,慌乱中瞥了眼大陆,便将那处看清,“有趣有趣,一个毛头小子和黑熊斗法,真正有趣啊!”
“咿,这么有趣的事怎么缺我老疯子呢?”
“不过……似乎没有骑鲸好玩。”
“不管了,打死活该,没有棺材。”
魔鲸回看了老疯子一眼,满肠子憋屈,心想还没玩够啊!
我魔鲸好赖也是六阶海兽,要是被紫鲨那伙看见,得有多丢鲸啊?
欧阳明耀在检验龙尉卫操练成果,族老们都身后跟着,他突然抬头看向虚空某处,眼神中充满震惊,那幅画面确实让他震骇莫名,他看见儿子正和黑熊怪恶战,使的还是九阳枪,每招都能毁天灭地。
黑熊怪在清凉山界都是排在前几的大妖,他怼上都不一定能胜。
“原儿有危险!”正看龙尉卫操练的欧阳明耀撕裂虚空,瞬间消失。
百余位龙尉士满脸懵逼,不知道发生了何事?欧阳夏夜肃喝一声,操练才继续进行。
那几个族老早看见万里外那场恶战,不过他们和宫贡奉一样不敢参与,只能摇头叹息。
欧阳明耀出现在那片虚空,他看着姬元满脸心疼。
老树精变回原形,噬魂枯树搞得她欲仙欲死,枯枝乱舞,虚空都经受不起,不断坍塌。
但令欧阳明耀没有立即参战的,并非是老树精的疯狂……
埋葬姬元的那座石山剧烈震颤着,突然间乱石溅射,一道身影从乱石飞出,伞枪张开举在头顶,那些震落的乱石还没接近伞面就化成了齑粉。伞下的那道散发着万道紫金光芒,胸间那洞早就复原如初。
他面无表情地望了眼那道高逾千丈的熊影,淡淡道:“大笨熊,闹够了吗?”
“闹够了就换我来吧,不过在把熊掌剁掉之前,我想问问,炒熊掌能不能放大蒜?”
“我先把你拍成大蒜。”黑熊怪脑子再不够使,也能听懂这话的意思,不由气得暴跳如雷。
手中黑枪暴刺而出,百丈枪芒犹如蟒蛇,卷起滚滚狼烟,狼烟中寂灭意极其浓郁。姬元站在空中连动都没动,身周空间剧烈扭曲,好像发分成数个维度,黑熊怪的黑枪贴着他的脸面划过。
隐身虚空的欧阳明耀看得惊心动魄,接着激动莫名,他看得很清楚,那枪就是贴着儿子的脸过去的。
“这是空间道显化,难道原儿领悟了空间奥义?这……这怎么可能啊?!”
五百年前姬元斩杀天愚老人,他就感觉奇怪,据目击者称他们听到声极淡的叹息,接着天愚老人就灰飞烟灭了,对原儿的表现他也没太当成回事,毕竟儿子够妖孽,修炼又刻苦,能够斩杀准神也可以理解。
现在不一样,他遇到的是令道修们闻风丧胆的黑熊怪,黑熊怪妖力滔天,接近五阶真神。
准神和真神间有着不可逾越的鸿沟,真神出手,一巴掌下去能拍死一堆准神。
欧阳明耀有点唏嘘,更多的是骄傲,空间奥义他也在领悟,那料想儿子却走到了自已前头。
有了这等修为,原儿即使打不过对方,要想保命却轻松得很。
这样以来,自己留在这里,反而有点多余。
欧阳明耀咧嘴一笑,再次撕裂虚空而去。
其实姬元刚才使的是殷墟步,随着他修为的提升,他对殷墟步的掌控愈加高深,和空间道没有毛钱关系,只是速度过快,看起来才有不在同一维度的感觉,即使这样,也把黑熊怪吓得不轻。
以他的境界,都愣没看出来,还认为眼前的年轻人真的掌握了空间道,这仗还打个屁呀!
活得越久越怕死,不管是妖或者是人心理是一样的,黑熊怪此刻就萌生了退意。
不过灵源对他来说实在太重要,如果能够得到,他有信心能再跨出一步。
就迟疑了瞬间,一道可怕的光束射来,他连举枪去迎的机会都没有,使从虚空消失。
临死前他看到只眼睛,大得能够覆盖苍穹,孤傲冰冷,阴阳同具……
姬元眉宇间的竖眼缓缓闭合,消失不见,他很努力地站在那儿,保持着拖枪的姿势。
老树精早被惊走,虚空正在缓缓弥合。
“就一眼……几乎抽走了我全部源力?!”
姬元呲呲嘴,回看向气府,十万里星河有点黯淡。
按照这个世界对道修的划分,他现在是真神,真神都难以承受两仪眼带来的虚弱,可见其有多恐怖。
老树精忍着脑海传来的阵阵剧痛,心里将姬元恨得咬牙切齿。
她是相当于四阶真神的大妖,才能扛得下这种痛楚,姬元当时可都是痛死了过去。
这仇她必须得报,灵源也必须得到,老树精回望了一眼那处,庞大的身影慢慢虚化不见。
皇城深处某座大殿,雒皇激动得满面通红,好像战胜黑熊怪的不是姬元,而是他自己。
“打听清楚了吗?那个年轻的道修是何人?师承何处仙山?”他连续问了悬镜司司臣数个问题。
连续几个问题,令悬镜司那位年老的司臣有点发蒙,心想陛下这是怎么了,往日的冷静呢?往日的心机呢?不家杀伐果决呢?难道都是装出来的?他爬在那儿胡思乱想,却也只是想想而已。
“回陛下,那年轻道修叫欧阳原,是欧阳家的少族长。”
他停顿了片刻继续道:“据悬镜司调查,欧阳原并无师承,传承的应该是家学。”
激动的雒皇渐渐平静,如果是散修,将其招之麾下想当然,现在,对方的身份使他犹豫不决。
他要组建的是绝对忠诚于皇家秘密部队,有点类似于谍纸天眼,或者血滴子,如果招录四大家族的子倒显然不妥,雒皇思忖着,空寂的大殿只剩下他沉闷的脚步声,悬镜司的老司臣觉得每一脚都踩在他心里。
再强势的皇家也需要栋梁支柱,手握阴阳才是帝王之道,打击申屠、端木两氏属阴。
那么阳明,就要在伏魔氏和欧阳氏中选择,伏魔氏太过势强,他不喜欢,唯一可倚的就是欧阳氏。
雒皇迅速做出决断,悬镜司老司臣觉得舒服了很多。
皇宫深处有华丽的鸟鸣叫得非常动听,户部侍郎欧阳冬步履很急,额头见汗。
他望眼距离越来越近大殿,不知道雒皇为何要召见他,未免有点忐忑。
第十九章 一条狗也敢咬主人?
“这就户部尚书了?”欧阳冬有点懵。
他出身四大家族最势弱的欧阳家,从县丞混起,一步步上来,光户部侍郎就做出数百年,从不受雒重视,像尚书这类朝廷大员他连想都不敢想,况且家族有话,要夹着尾巴为官,他更是低调得不像话。
欧阳冬爬在地上,想着皇帝这句话是真的或者是开玩笑,突然听道悬镜司的那位老司臣道:
“还不快谢谢陛下!”
“臣谢陛下隆恩,万岁万岁万万岁。”
雒皇笑了笑,屈尊降贵将他扶起道:“朕重用你,是因为你确实有才华,现在大雒百废待兴,望你好心经营户部,莫要让朕失望。另外,你专程回去一趟,告诉你家族长,就说朕盛夏之际会去拜访他。”
欧阳冬在官场摸爬滚打多年,心早如玲珑,雒皇一句话,他就想到了更深的意思。
慌忙再次跪到地上,喜极道:“愚臣决不负陛下厚望,将事情办得妥帖。”
自上次朝歌血流漂杵后,就没有人再敢置喙朝廷,但深宫内院的任何风吹草动,都会令朝臣们揣测。
擢拔欧阳冬这件事,使他们嗅到了一股味道,各种议论四起,也有官员跑到欧阳府借机殷勤,但欧阳冬府门紧闭,令他们大感扫兴,也有官员悄聚丞相府,说些欧阳冬或者欧阳家族的坏话。
丞相伏魔慵坐在太师椅上,慢慢品着香茗,听说属臣们说东道西,卧蚕眉微微蹙紧。
他很清楚自己能够重权在握,靠的并非雒皇,而是家族势力,要使没有家族背后支持,这丞相位也是坐不稳的。如今雒皇突然擢拔欧阳冬,还要临幸欧阳氏,这背后传递的信号让他踧踖不安。
帝国的统治者临幸某家族非常罕见,前代雒皇曾临幸过伏魔氏,从而奠定了家族的煌煌权威。
新雒皇要去欧阳家族地转转,是不是要弃车保马?
“丞相,陛下此次决定过于意气草率了!”
“这表明了要和伏魔氏作对,丞相岂能坐以待毙?”
“我们必须想法阻止陛下愚蠢的决定。”
欧阳家在朝廷的官员们个个义愤填膺,好像雒皇挥揪挖了他祖宗十八代的坟。但丞相毕竟是丞相,他稳坐在太师椅上,看着那些不争气的族人,无奈地摇了摇头,雒皇……他当然要阻止,只是要有合适名堂。
一骑红尘溅飞,有马飞驰在官道上,蹄疾如雨。
数万里外,欧阳家族地,族老们都很激动,从测试情况看,龙尉卫瞬间绝杀效果惊人。
但激动的并非只此一件事,就在昨天,十三贡奉中有最希望成就真神的两位贡奉,在欧阳家强大资源的轰炸下,终于有一位登堂入室步进真神圣殿,他欧阳家低调行事苦心经营这么多年,可算是有所底蕴。
族长是四阶真神,少族长表面的实力比黑熊怪都强,龙尉卫堪比真神,再加上有位真神贡奉……
现在的欧阳家,就有四位真神坐阵啊!
这点实力和强大的伏魔氏相比,也许还差之一线。
却是把申屠氏、端木氏远远地甩到了后面。
如果再来次天近山脉大战,所有族老们相信,绝对是碾压的结果。
族老们美得很,有欧阳原这个妖孽做榜样,族中年轻人都跟魔怔一般,修炼的刻苦程度连他们也自叹弗如。年轻人是族人的希望,要使再出几个欧阳原,欧阳氏挺立雒帝国数百万年不成问题。
铛……
悠扬的钟声响起,这是召集族老的意思。
族庙里收拾得非常干净,春花争放,燕雀啁啾。
族老们心里都在嘀咕,相互询问,难道是族中有大事发生?
欧阳明耀站在族庙正堂,没焚香祭祖,也没祭天,只是对着那些牌位拜了拜,转回身道:“我要宣布件大事,刚才接到欧阳冬消息,说是雒皇要在盛夏来我欧阳族地,该怎么做大家应该知道吧?”
族老们有点懵,呆立在那像小重山的古树,这消息实在是太猛了!
好半天都才回过神来,接着是各种骄傲,各种激荡兴奋。
雒皇对四大家族约束力有限,但表面上毕竟还是皇家在统治。
如果雒皇能够来他们欧阳家族地,也算是皇恩浩荡荣耀无限,对家族发展的影响力难以低估。
就在欧阳氏齐心协力装扮美丽家园,静等雒皇屈尊降贵光临指导的时候,遥远的朝歌城内正有着无形之水暗中涌动,当然街两厢的小商小贩不关心这些,哪怕时局再动荡,只要有口吃的,就能心满意足。
这股暗流在两只黄鹂鸣翠柳的那个春深彻底地爆发出来。
一道道奏折摆在案头,有厚厚一撂,雒皇望着这些东西,脸色难看,吓得身边的男仆双腿打颤。
“岂有此理,这是在怀疑朕的决定吗?”
“朕还没昏聩到一骑红尘妃子笑的地步!”
雒皇再也抑制不住怒火,将那些奏折扫得满地都是,冕旒上玉珠碰撞得叮当作响。
他很精明,或者说心机极深,当怒火发泄完后,渐渐地冷静下来,这些多的奏折先后飞至皇宫,他很清楚谁在背后兴风作浪,但又无可奈何,这种无力感让他十分不爽。
“明日朝会。”他扔下这句话,拂袖而去,看都没看弯腰拾奏折的男仆。
朝会上,礼部尚书站出班列,博古论今引经据典,侃侃而谈,临了说道:“陛下不可远游啊!”
“陛下。”太史令也站出来,振振有词道。
“据臣夜观星象,天煞现于国南,帝星不易移位,如果陛下坚持南行,恐国有殇矣!”
接着许多朝臣列班奏报,附庸唱和,拚死苦谏,当然也有拥护雒皇此议的,譬如悬镜司司臣,譬如那个长得极丑、官阶极低的言官,可惜声音微弱,如鹅毛飘进水面,连点波痕都没激起。
丞相伏魔慵和户部尚书欧阳冬没有说话,只是表情截然相反。
朝堂上传出呼噜声,正热议着的朝臣满脸懵逼,各种声音戛然而止。
皇帝南巡这么大的事,主角竟然睡熟了,这让那些朝臣很是无奈。
作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重臣,伏魔慵对这些官员的表现十分满意,但他不得不站出来替雒皇解危。
伏魔慵朝龙椅上熟睡的皇帝拜了拜,转过身轻咳两声道:“陛下南巡定有其深意,我们做臣子的不能替陛下分忧也就罢了,怎能在朝堂上如此不知分寸,乱哄哄成何体统!”
他这话有两层用意,一是暗点雒皇欲联合欧阳氏打压伏魔家,提醒雒皇伏魔氏不是那么容易妥协的。
二是撇清自己,这些朝臣阻止雒皇南巡与他伏魔慵半毛钱关系都没有,还是他出来替陛下解危的。
如果这样就算完结,也不是他的性格,他还留有后手。
“伏魔丞相说这句我就不爱听了。”礼部尚书依然跪在地上,身板却微微挺了挺。
“陛下千金之躯等何尊贵,岂可混迹草末与俗人为伍,臣即使死谏金殿,亦不会让陛下以身涉险。”
“那你就去死吧!”正睡着的雒皇突然睁开眼。
两个气宇轩昂的内侍冲进金殿,架起他就往外走,那些准备死谏的朝臣面面相觑。
伏魔慵也没料到雒皇如此果绝,在做这事前,他想到了无数可能,就是没想到雒皇敢杀大臣。
礼部尚书像死猪般被拖着,早没了原先的气势,不断哭喊着求雒皇饶命。
“一条狗也敢咬主人!”
“还是条又老又糊涂的狗!!”
说完这句话,雒皇拂袖而去,惊吓得那些朝臣满脸慌汗,更有的直接瘫倒地上。
五百年前雒皇一怒,血洗申屠端木氏,今天又怒斩礼部尚书,这让他们知道,在大雒帝国雒皇才是唯一主宰,敢暗中拉帮结派,搞团团伙伙,企图左右圣聪的,都会被彻底粉碎、撕毁。
伏魔慵愣怔在那里,万万没想到自己导演的这场好戏,反而拿着巴掌拍了自己的脸。
同时他也感到,伏魔氏的气数将尽,今后怕是要夹着尾巴当丞相了啊!
对于礼部尚书被拉出去,他连替其求情的勇气都没有。
因为那时候好像有道凌厉如剑的目光从他身上一扫而过。
朝歌城西的菜市场森寒的刀光划过,一掬血雾染红了断头台,。
数日后还有苍蝇在那里盘旋不去。
一场朝臣与皇权的交量,就此拉下帷幕。
第二十章 行走一百八十市(上)
雒皇表现出的强势,使朝臣们集体失言,再没谁敢出面阻止。
而发生在朝堂的争锋,也以飓风般的速度传遍朝野,不管是山野村夫或是居庙堂之高的大人物都知道了雒皇的手段,这座世界尊崇的就是实力,谁的拳头大,谁就有绝对的话语权,雒皇的做法没人认为不妥。
大雒的丞相是伏魔轩铧这支的族人,论辈份伏魔慵还是他的子侄。
“丞相都无法阻止雒皇南巡,还斩了礼部尚书!”
轩族老把书拍到桌子上,“这是在欺我伏魔家无人么?”
伏魔氏是雒帝国最大最富有的家族,建立军功无数,家族中在朝的族人官居要职,他伏魔氏跺跺脚,整个雒帝国都会风起云涌,如今雒皇竟敢挑衅伏魔家族,这不是做死的节奏是什么!
“老爷!”夫人被女仆搀扶着,施施然从屏风后转出来。
“伏魔氏又不是我家开的店,你说生这闲气值吗?”
“混账话,妇人之见!”轩族老拂袖而去。
来自朝歌的人早就溜之大吉。
老妻还愣在那里抹眼泪,心想我那句话说错了,被你骂成这样!
轩族老满脸怒气撞进族长府第,奴仆们也不敢去拦他。
上次因为天近山脉的灵脉,他被盲妪镇压,心里就埋着一堆火,这次伏魔家竟被欺负成这样,他必须要讨个说法,就不信盲妪、族长两尊真神会视而不见,任其雒皇乱为,这可是关系着家族脸面的大事啊!
他慌天忙地的跑过来,却被伏魔渥云一句话就给打发了,还打发得他没半点脾气。
就在他准备告退的时候,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警世殿外,伏魔渥云都起身迎接。
轩族老想了想,才认出来来人就是申屠氏的族长申屠鱼。
众人寒暄罢落座,伏魔渥云不露声色道:“申屠族长大驾光临我族,不知有何见教?”
申屠鱼笑笑道:“伏魔族长真乃善人,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朝歌的事想必大家都知道,俗话说兔死狗烹,我申屠家朝堂族人尽皆被戮,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雒皇小儿诛伏魔氏之心比诛我申屠家更甚。”
轩族老腾地站起来,指着申屠鱼道:“申屠族长此话何意?是要诅咒我伏魔家吗?”
对于他这么张扬,伏魔渥云甚是反感,要不是真神太重要,早就出手将此僚给镇压了。
“轩族老的暴脾气我甚是欣赏。”申屠鱼不愠不怒道,“但能否听我把话说完,再做计较?”
轩族老瞪瞪眼坐下来,心想我就不信你能说出花来。
“陛下没动手,是因为伏魔家保存有完整的力量,而且朝歌城各司各部都有伏魔家的人,可谓根深叶茂难以撼动,才会暂且稳住,如果合适的时机出现,我想以陛下的手段,伏魔氏的结果只有比申屠氏更惨。”
申屠鱼的话很重,可以说太诛心,轩族老即使脸色难看,也不得不承认说的是事实。
要是按照他的意思,现在就挥师朝歌,教训教训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雏儿。
伏魔渥云脸色平静得很,根本看不出深浅,“如果申屠族长为此而来,伏魔氏倒要让你失望了。”
“族长……”申屠鱼没想到是这种结果,心里有点发急。
“送客!”
府第深处有阁楼吊悬水面,非常幽静凉爽。
一道修长的身影立于阁楼边,羽扇纶巾,极是潇洒。
“你做得很好,申屠鱼头脑简单四肢发达,连大势都看不清楚,还想借势来个咸鱼翻身。”
伏魔渥云对着那道身影福了福,没外人时她才会这样,“但是先生,现在族中怨气极重,轩族老三番四次来找麻烦,渥云担心时间久了,难免出现人心不稳,到时候何以自处?还望先生教我。”
那道身影沉默片刻道:“你看金鲤跃起落下,是跃起时动静大,或是落下时动静大呢?”
“自然是落下时动静大。”伏魔渥云想都没想,就直接给出了答案。
“错。”那人转回身,手中羽扇轻摇,正是神秘人沈慕华。
“鱼跃出时,水面平静如铜镜,鱼儿要积攒全力,才能完成那惊心动魂的一跃,而落下时力量用完,纯属于自由落体,看似动静极大,却没浪费鱼儿半分力量,平地雷声或者银瓶乍破就是这般道理。”
“我知道了,先生是让我……”
“嘘,慎防隔墙有耳,不可为外人道。”
轰隆隆,丹雷声滚动在云的极深处,听起来像隐忍不发的兽吼。
姬元行走在原野里,赤着足,衣衫也有点老旧,谁看见都会认为是个落魄书生。
他从没在乎过这些,走得洒脱从容,真神是这座世界最强大的存在,没谁敢轻易去撩拨,只是他这副模样,谁会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他走在这座世界,看山走势、看水流势、听大树呼吸,心里越来越宁静。
一群贩运湖盐的吆三喝五走过去,还雇有道修守护,那些道修都骑着马。
姬元瞥了一眼,看出那些道修们境界都不高,不由摇了摇头。
就在这时,前面突然溅起茫茫烟尘,烟尘中数十骑呼啸而来,践踏得地面不停呻吟。
这种场面盐贩们并不陌性,但还是乱成一团,将盐车死死护在当中,而在他们四周,那些骑着马的道修锵啷拨出刀或者是剑,紧紧地握着,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他们也没料到这趟会如此倒霉。
数十骑运动的速度极快,当这些人刚准备好,便到了跟前。
空中碰出了数片火星,有断刀崩飞,尸体坠马,还有数骑丢下那些可怜的盐贩,绝尘逃去。
姬元操纵着空间,就站在那看着,那些盐贩跪着哀求,马贼们像看猴子一般,冷漠地欣赏着他们表演。
有个年轻人热血上涌,抓起一具尸体身边的刀,狂叫着向马贼头子扑去。
有支箭飞过来,将他紧紧地钉到地面上。
马贼头子手拽着缰绳,居高临下地望着这群羔羊,“掏净身上的财富,滚蛋!”
当他骂出这句话的时候,眼前空间诡异地波动了一下,眉心处突然出现个血洞,看起来就像刚点上去的朱砂,那匹英俊高大的马似乎受到了惊吓,前腿高高抑起朝天嘶鸣,直接把他掀翻到地。
如此诡谲的场面,早有聪明的马贼猜到有人暗中手脚。
人有群胆,那个聪明的马贼看看那些兄弟,大声喝道:“是那个臭不要脸的,出来!”
除了那匹嘶鸣的马和跪在地上苦声求饶的盐贩,他什么都没听到或者说什么都听不到。
因为他也成了一具尸体,眉心处同样被点了一滴朱砂。
两个马贼莫名奇妙的死去,其中还有他们的带头大哥,那些马贼再笨,也知道发生了何事。
更知道,不管这位高手是盐贩请来的帮手或者是吃独食的独行侠,他们都得罪不起!
平地里突然起了阵风,升起了数道烟尘,那些可怜的盐贩望着,心想是不是烧高香了,要不然杀人连眼都不眨的马贼怎么会放过他们?不管怎样,货物没被抢走,他们的心情顿时又好了起来。
整了整队伍,将死去的年轻盐贩就地埋了,然后上路。
姬元继续跟着,只是他能看见别人,别人却看不见他。
“石磨叔,你说刚才是咋回事,那俩马贼咋就突然死了呢?”
“小屁孩,走你的路贩你的盐,不该问的就别问。”
无缘无故遭到顿呛,少年知趣地闭嘴不言,但贩盐需要长距离跋涉,是件很苦闷的差事,没过多久,这些人便从哀伤和惊吓中走了出来,说着奇闻怪事,或者谈着谁家的老婆好看,更有黄段子出口。
“我听我远房表哥说,神武英明的雒皇要南巡,还要去四大家族中的欧阳家!”
“你远房表哥,骗鬼的吧,谁不知道你好那一口,别是从烟柳巷里听来的吧?”
“要骗你就是王八生的。”那人边说边起下重誓。
“那你说说,你远房表哥又是听谁说的?”
“据我远房表哥说,他是听他妻姐婆家邻居的娘舅说的。”
“还有听说,朝歌的那些朝臣为阻止雒皇南巡,联名劝谏,为此陛下还斩杀了位大人。”
……
姬元听着,也不由疑虑渐生,如果道听途说的闲话属实,雒皇为何突然雅兴,要临幸欧阳氏,据他所知,在四大家族中欧阳家排名垫底,除了天近山脉发现灵脉外,也没有值得朝廷重视的地方啊!
难道是雒皇听到了什么风声,要亲自到欧阳家看看?
姬元揣摩着,越揣摩越看不透真相,也懒得再去想。
第二十一章 行走一百八十市(下)
翻过前边那山,就进入伏魔家的势力范围,天空中经常能看到道修巡视,也算是进入安全地带了。
姬元不便再跟,便悄然离开了这群盐贩,继续着自己的修行,继续寻找姚璐和这个世界的出口。
他走过阡陌山脉,群兽沉默,走过洗心湖畔,湖鱼静伏,黑发慢慢变长,披散到肩,衣服更加破烂,他都懒得去换,丈量完山脉,便推算出纹理结构状态,丈量完湖,就知道湖水含量和来龙去脉。
这一日,他站在崖壁下,抬头望见半壁有株老树生长其间,绿荫如盖,气象万千。
他两眼紧紧盯着那树,目光从树身缓缓下移,心里有股止不住的莫名震撼。
他看见老树树根盘结,好像人身表面崩紧的筋脉,深深地扎进坚石,坚石上都出现道道深缝。
在他眼里那些树根活了过来,他好像看见雁嘴里一粒种子飘落,恰好落在岩壁的凹槽处,某日天雨降临,种子发芽,细小的根须弱弱地爬伏在崖壁上,慢慢地积蓄力量,然后,只要细弱的裂缝都往里钻,小树渐长渐大,根须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壮,他们不再忌惮崖壁的坚硬,细弱的裂缝被撑开,直往深处延伸。
“最长最强大的树根深入崖壁百丈!”姬元看得很清楚,甚至根须汲水的动作都能看见。
他被彻底震憾了,这就是生命的力量?他思索着,心里产生了许多想法。
山坳某处,杂生着青草碎花和不知名的灌木,看起来非常原始,天空中鹰鸣声声,鹰目犀利视下,好像在巡视着他的领地,直到某个时候鹰翅突然一展,划成道闪电般的黑线,笔直射向青草碎花间。
那里有只野兔惊恐地望着射来的鹰,身周青草碎花尽皆弯腰臣服。
惊恐了片刻,无望的野兔眼里也射出一道利芒,后腿蓄力,当鹰利爪抓下,他跃起奋力蹬出。
鹰悲惨地悲唳一声,扇着铁翅在草丛扑腾,两眼有鹰血漫下。
“生的**竟然爆发出远超自身的力量!”姬元望着,心想狮子搏兔亦需全力,何况是鹰。
鹰之所以被兔子反制,是因为兔子的势弱和对生命的极其渴望,一招天堂,一招地狱,这使他想起了欧阳氏,欧阳氏曾是四大家族中垫底的氏族,发现灵脉后,全族都做好了破釜沉舟的打算,从而积蓄全部力量,甚至不惜浪费人情请一清道长出手,方始扭转乾坤,一举战胜申屠、端木两只恶虎。
观完山、观完水、观完野趣,姬元感触颇多,积淀越来越厚。
但还感觉不到突破的任何迹象。
“生命的力量……”
他思索着,到底蕴藏着何等天机?有何等玄妙?
邺城有纵横八道的宽街,市井繁华富庶,市民生活安逸。
这座城的城主是准神境的道修,法力无边,平时没有妖魅恶人敢来打主意。
姬元恢复了原先面貌,坐在枫源楼的最高层,吃着湖鱼,享受着美酒,看着邺城盛景。
有书生在楼下放歌,可能是枫源湖的清柔婉约令他脑洞大开,提了首诗在墙上,然后扬长而去。
姬元的神魂覆盖整座城,能看清蚂蚁撒尿、跳蚤打架,数清老妪头上的黑发还剩几根。
城市有生命诞生,也有生命终结,还有妖狐化成人形和书生恋爱……
他看着想着,喝杯美酒,试图去解读生命里最深层次的东西。
明明能感应到,当去接触的时候,却虚无得像团空气,更像皂荚峰深渊里的云雾!
“我都走遍了一百八十个城市,也没感应到璐璐的气息,更没发现这座世界的出口,难道是我错了,璐璐并不在这座世界,但我心理感应为何会这般强烈……这座世界的出口一定在,只是我没找到而已!”
他吃着湖鱼,吃着吃着身体就虚化了,再出现却在大爻山脚下的小部落里。
大爻山处在西海之滨,是雒帝国最偏僻的地方,都没有部队驻守。
“原小哥!”老眼昏花的族长将眼角的眼屎擦掉,觉得这样称呼有点不妥,慌忙改口,“原大人,你看我笨嘴笨舌,连句话都不会说,感谢你将那怪物赶跑,不然我的族人可就遭殃了啊!”
“是啊原大人,感谢你救了家女。”有夫妻扯着七八岁的小女孩,不停地表示谢意。
小院里围了一堆人,有老有少,也有年轻人望着姬元,两眼散发着炽热光芒。
莫族是个很小的家族,族人不到千数,世代以打猎为生。前些时日,大爻山突然出现个怪物,每隔几天都会窜到山下吃人,还很挑剔,光选那些精血旺盛的年轻人吃,有好些部落都被迫迁居他处。
今日那怪物又下山吃人,恰好姬元路过,被他一顿暴揍,负伤潜回大爻山。
姬元回想着那怪物的形状,浑身雪白,嘴里长满乳牙,两只滚圆的小眼睛贼兮兮的,像蚕宝宝,非常可爱。令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这么可爱的家伙会吃人不说,还很耐揍,轰了数百拳,才使其负伤逃遁。
“我一拳都能将石山轰成残渣,可打在蚕宝宝身上,力量有被分解的感觉!”
“这蚕宝宝到底是什么玩意?”
夜晚,莫氏部落摆下宴席,感谢恩人。
宴席并不丰厚,甚至菜肴都是各家各户兑的,但情意很厚,姬元吃得很开心。
这次宴席只吃到圆月中天才散。
翌日,姬元告别莫氏部落,只身前往大爻山。
莫氏族长和族人没有恳请他,将怪物赶跑他们已经很感激了,那还敢提过分要求。这是他要这样做的,当然除为了山脚那些小部落的安全外,也是有些私心的,他总觉得蚕宝宝有点怪异,有必要去探查一番。
“蚕宝宝,我最恨别人叫我蚕宝宝!”一通黑碑下,有道娇小的身影站在那,她穿着白色长裙,峰岳骄傲挺立,那身段魔鬼得不像话,脸蛋粉嫩得吹弹可破,大眼里黑透的眼珠乱转,掩藏着诸多狡黠。
她红宝石般的温唇一撇,“欧阳原,姑奶奶我恨死你了。”
“你说你在恨我?”姬元身靠大树,手里拿朵野花,正笑看着她。
蚕宝宝一惊,朝着那通黑碑贴了贴,尖声叫道:“你是怎么找到这的?”
姬元把那朵野花凑到鼻端闻了闻,又环视眼这座极其封闭的溶洞,戏谑道:“我当然是走过来的,要不要我将这野花送你?噢,对了,我忘了告诉你,这里的环境还真不错,我喜欢。”
“喜欢你个头,你这垃圾,竟敢叫姑奶奶蚕宝宝,我……我最恨别人叫我蚕宝宝!”
“原来你就叫蚕宝宝啊,我还当我有多创意,结果竟然是抄袭别人的。”
“去死吧!”
溶洞里突然乱起阵风,千姿百态的石笋发出唔唔的怪叫。
本就幽暗的洞更加幽暗,一通碑突然砸下,世界的规则都好像在躲避。
姬元望着那通碑,心里升起莫句的惧意,十金传应激而发,演化的鳞甲附满全身。
铛铛铛……
黑碑就像那只猴子的大棒,砸了很多次,直接把姬元砸进了地底。
奇怪的是,这么劲爆的场面,溶洞里的石笋都没被蚊动,大爻山更没半点反应。
蚕宝宝边拿着黑碑砸,边咬牙切齿道:“让你叫我蚕宝宝,让你叫我蚕宝宝,我砸!我砸!!我砸!!!”
“还敢打伤我,我蚕宝宝,啊,不对,都是被那死老头子害的,我雪姬,这名字似乎也不咋地,我……宝娘,是多么传大的碑灵,我有仇必报,我有恩必报,不就是吃了几个人嘛,再说又不是我吃的。”
大爻山山脚下,许多双眼睛都望着山顶。
“你说原大人能降服那妖物吗?”
“必须的,你没看原大人打跑妖物有多神武!”
莫氏的老族长也望着山顶,心想原大人真是他的福星,这下多好,不用搬家了。
距离此地数万里外,一条大船在云雾里飞驰,船头上雒皇身穿明黄袍服,他站在那,自有股难以言明的霸气内敛。而在其身后则是些朝臣和仆从,丞相伏魔慵也骇然在列,只是没有了原先的锐气。
大船撕裂云雾而行,皇后由女仆陪着施施然走到船头,拿出件披风替雒皇披上。
“陛下,船头风急,还是随贱妾回船舱里吧?”
雒皇回过身朝皇后笑了笑,暖声道:“看朕之江山锦绣如卷,还真是豪情万丈啊!”
“此次南巡,皇后应知朕意,我大雒少一柱国,此行是否能如意圆满,朕心里也没底。”
为了拉拢欧阳氏,雒皇私底下做足了绣花功夫,频频向对方释放善意,但欧阳氏毕竟是四大家族,今又独得灵脉,如虎添翼,他这次临幸,除有意结交外,心里还有着其他的意思,当然现在只能埋在心里。
皇后宽慰道:“陛下仁爱,该做的都做了,结果如何,就交给晧天来决定吧!”
给读者的话:
行走一百八十市,这个章名我非常满意,借用了“南阳四百八十寺”的意,那么下章肯定会借用“多少楼台烟雨中”,只是如何借用,还真的仔细思量思量。
第二十二章 多少领悟混沌中
欧阳家净水洒街,黄土铺地,大道笔直近千里,族地修整一新。
现在有灵脉做后盾,而且灵石品级还很高,比伏魔家的开采的灵石都好,有许多道修都喜欢来交换,现在的欧阳家不差钱,也是围绕族地这座城市修了四座城门,光城墙都有八尺厚,城门说不上多气派,但很适用,这也符合欧阳家一贯低调的做事风格。
城市的街道上各种商贩依然在做着生意,有买泥塑小人的,有看猴子钻火圈的……
热闹中似乎遵循着某种秩序,街面上也不见官差,也没有龙尉卫的影子。
朝歌城来的大船就降临在祖庙前的广场上,广场经过扩建,也足足大了一圈,拾掇得很干净。
欧阳家的族老,还有各支脉的族长恭敬地跪在大船下,静等着雒皇出现。
丞相伏魔慵站在船头替雒皇宣读了圣旨,大意是体恤欧阳明耀良苦用心、朕意甚慰之类的。
作为真神的欧阳明耀没跪,这是雒帝国的规矩,也是对真神的尊重,朝臣代陛下宣读圣旨,陛下却没现身,欧阳明耀脑子转得飞快,一想便知道了雒皇为何要这么做,并且知道雒皇就在这座城中。
他并不在意,也没想雒皇这样做有什么错。
伏魔慵和朝臣们从大船上走下来,脸上带着笑。
户部尚书欧阳冬这时候的角色很重要,他从众朝臣中走出来,朝着欧阳明耀很不自然地一拜,见并没有责怪的意思,这才放下心来,雒皇中途携皇后下船,他感到非常突兀,当然也没有机会通知家族。
朝臣们被迎进临时驿馆,族老们旁边作陪着,在这个以强者为尊的世界,能有族老作陪,而且还是四大家族中最被朝歌好看的欧阳家的族长,他们都感到脸上很有光彩,气氛也非常友好。
此时的雒皇和皇后正坐在茶楼内,身边有宫供奉和位女供奉保护着。
他们在欧阳氏的族地城市已经转两天了,这里的人不但谦逊有礼,而且秩序极好,让雒皇非常喜欢。
“陛下!”皇后温柔一笑道,“这杯茶可胜宫里的雪梅?”
雒皇细细嘬了一嘴,眉宇舒展开来,轻声道:“知我者,皇后也!”
他们中途下船,先两天走进这座城市,自然有深层次的目的,一是要看看欧阳家到底值不值得皇家重用,如果不值,岂非养虎患,更令朝局混乱,二是要做出个假相给伏魔氏看,以稳住后者的心。
那夜下了场雨,雨好像也知人心意,只是把烦躁的空气压了压,便云开雾散。
撇开那些朝臣,在没有任何人知道的情况下,那夜雒皇秘密拜会了欧阳家的族长欧阳明耀。
暗中赐予他监国之权,族老们也都有封赏,当然也谈妥了很多条件。
只是遗憾没见到欧阳原,但也给了他大供奉的荣誉,赐予了大量的修炼资源。
雒皇南巡并顺便拜访欧阳家族地,这件足以写进雒帝国史册的大事,发生在那年的夏天,也正是雒皇的英明决断,才使万年后发生的那场动摇国基的叛乱,以雒帝国的最后胜利而令各方臣服。
当朝歌那些朝臣浩浩荡荡开进欧阳家族地的时候,姬元正在大陆历练……
也正在苦苦寻找着那道熟悉的气息,以及回到神遗大陆的路。
但姬元不知道自已的师尊,正站在那俯视着这座世界。
自然也看到了他被狂暴小萝莉拍进地面的情景。
当他被拍进地面的瞬间,有股无可言道浩瀚力量突然降临,同时降临的是莫可知的道意。
姬元连挣扎的念想都没有,便被传送到了某个神秘的地方。
“这里是……”他好像触摸着最远古的源头,到处混沌茫茫,死寂死寂的,连时间和空间这种层次鲜明的亘古规则都混乱不堪,置身于未可知之地,生死间的大恐惧和对命运的不可把握,令他心悸焦虑。
但他毕竟是真神,心志坚韧得难以想象,只是片刻便冷静下来。
溶洞内,宝娘震惊得小手轻掩着香唇,作为碑灵,她能感觉到姬元去了哪里。
所能她才会不可思议,在没有她同意的情况下,这个令他讨厌的家伙怎么会进入黑碑。
黑碑内,姬元盘膝而坐,神魂释放开来,便觉得有些不对,这里时间和空间都很乱,神魂之力根本无法去远,也就是百里范围,这样的面积太小,要想找到出去的路,没有十万八千年,可能性几乎为零。
既然短时间无法出去,姬元的心反而静了下来。
这是混沌之始,无阴无阳,无明无暗,天地一体,世界笼统。
混沌之始即为世界之始,始为起点亦为终点,看他为始就为那始,看他为终就为终。
混沌世界很平静,平静中好像孕育着未可知的风雷,盘坐的姬元微微睁开眼目,他看到混沌中有无数个点,这些都在运动,两点相连就是道神奇的线,点移线条动,每移动都有着无穷意韵。
姬元看得如醉如痴,心里飞快地计算着那些点和线条移动的轨迹。
“这是空间道,空间道竟是这样的,还可以如此完美!”
“这是时间道,时间道就像蠕动的虫子,不蠕动时时间就静止……”
“还有杀戮道,充满血光、冷漠、噬杀、暴虐,令无数的灵魂都颤栗。”
“枪道!”姬元终于看到了枪道的运转轨迹,轨迹中蕴含枪之大道,那是种凌驾诸道之上的道,在那条道中,他看到了不怯意,看到了勇往无前,看到了霸凌天下和煌煌正义,孤傲,冷艳。
姬元看着,很有“一日观尽长安花”的快感,但更多的是在领悟。
“混沌之始,世界规则尚处于发萌阶段,如果能看清规则的形成演变……”
“规则即道,我修的是大自然道,大自然道是诸道中最难修的道,一切道皆可融入大自然道,当时师尊都觉得这条道太过艰辛,修到最后都不一定能成功,真神虽有无限寿元,但无限并非不会死。”
“我只要能悟透和融合七条大道,大自然道才算有所小成,真是让人期待啊!”
经历过风风雨雨,现在的姬元已经很淡定,但再淡定当遇到足以改变命运的事物时,都是笑话。
他满眼火热地望着那些星点,恨不得将能看得见的道都彻底掌控。
不过他知道贪多嚼不烂的道理,面对眼前这些比生命还重要的星点,必须有所舍弃。
姬元思索着,不算魂力,我全力爆发下相当于三阶真神的实力,上次独对黑熊怪和老树精,若非他们大意和我底牌确实惊艳,恐怕会被其打成一堆狗屁,之所以如此,就在于对道的掌控方面存在差距。
黑熊怪走的是毁灭道,擅杀伐。
老树精走的是阴柔道,保命能力极强,战斗力就要弱些。
“我现在保命有十金传,跑路有殷墟步,最需要提升的就是战斗力!”
“在我所悟的道中,就枪道和生命道积淀丰厚,只要有突破契机,就可大道贯通。”
姬元迅速作出决定,眼神炽热地再次望向混沌中那无数的星点,星点太多太复杂,就寻找就耗费的很多魂力和时间,枪道有数颗星点组成,枪意凌然无匹,神秘玄奥,仅看一眼就使眼睛烁痛,魂峰震荡。
他缓缓闭上眼睛,双手结出不动结印,平放膝头,心里顿时通透如琉璃。
“哪吒的紫焰蛇矛火尖枪一出,紫焰焚天,枪含不锲意。”
“杨戬的三尖两刃枪内含乾坤,枪出群山毕至,力大沉稳,蕴含力之大道。”
“赵云的龙胆枪共七招,称为七探蛇盘,招出可惊风雷,有至死不悔志,方能一往无前。”
……
姬元将他所知道的枪,以及欧阳明耀使的伞枪都想了一遍,总觉得那些枪意中缺少着某种东西。
他边想边比划,手指间枪芒吞吐,枪意怆然,倏尔灵活如蛇,倏尔凝如山岳,再而如星河倒垂,有水现,有火出,有雷伏,有土凝,真是变化万千,不可用意传。
“不对,枪意太直!”
“还不对,枪道不应该是这样的。”
姬元演示着思索着,“枪除凌厉无惧外,还应圆润,还应更阳光些。”
他五指并拢,虚空轻轻斩落,轰隆隆,那些混沌之气好像遇到了什么可怕的事物,向周围退避。
“九阳!”姬元呆呆地看着有点虚幻的九轮曜日,心里莫名激动。
九阳是九阳枪的最高境界,九阳枪也是最适应伞枪的枪道,先前不管他怎么努力都悟不透这最后一招,连一阳都没弄出来,没想到在这里悟了,而助一悟就是九阳,比老爹足足多了六阳。
姬元站在混沌中,连气息都在发生着变化,现在他站在那就像一杆傲视天穹的枪。
伞枪紧紧握在手里,一枪向混沌虚空刺出……
第二十三章 找麻烦的来啦?
宝娘坐在黑碑前,啃食着鲜果。
心想着肯定是那死老头搞的怪,要不是那小子怎能钻进黑碑里去呢?
即使钻进黑碑里又如何,那里孕育着最原始的规则,但那些规则被混沌之气遮掩着,也不是那么容易发现的,就是发现了,以那小子的猪脑子,没有十万百万年,想领悟半分都难于上青天。
“臭小子,等你出来,姑奶奶再把你砸进地底,敢叫我蚕宝宝,死去吧你!”
溶洞很湿润,石钟乳滴滴哒哒地滴着水,下面有泓寒潭,潭水清冽,散发着寒意。
这种情况并未维持多久,溶洞突然干燥起来,温度都在升高,潭水沸腾变成白雾,露出了略显肮脏的潭底,宝娘不知道发生了何事,贝齿还啃着鲜果,眼睛瞪得贼大,心想怎么会这样?
姬元一枪刺出,九阳横空,连混沌之气都无法承受,纷纷退避遥远。
“这一枪的力量?差不多相当于五阶真神吧!”他嘴角扯扯,有点发懵。
“这就是我的枪道,只是还不够啊!!”
“原先悟出的枪招还都有些不足,有的过于阴柔,有的过于霸道,有失平和正大。”
姬元心里也有许多明悟,回过头来再看原先悟出的招式,也是发现的很多问题。
他再次盘膝坐下,开始对那些枪招进行完善,这一坐就是五百年。
溶洞中宝娘对干燥的环境很不适应,她挥挥手从自下暗河中召来水,不一会溶洞中的环境修复如初。
她无聊地在洞里转来转去,有着上次姬元轰伤她的教训,因此并不敢离开。
黑碑发出阵阵嗡鸣,极淡的荧光散发,姬元便被像吐垃圾般给吐了出来。
被吐出来还保持着死吊死吊的盘坐姿势,手指舞动着,一幅很欠抽的样子。
“欧阳原!”正无聊的宝娘看见姬元被吐出来,小脸上堆起无数坏笑。
沉浸于枪道的姬元突然感到极浓的寒冷浇头,盘坐着横向移开,他刚移开,黑碑便砸在原先那位置,惊得他头皮发乍,心想着这美得不像话的丫头片子,怎么会对我如此记恨,不过就打伤你一次,值得么?
手托着黑碑的宝娘,看上去就是极其可爱的小萝莉,造型绝对的震憾人心。
姬元站起来,故意挑衅道:“蚕宝宝,要不要试试哥的九阳枪?”
数十万里外的清凉山界,老树精行走在自己的宫殿中,小妖、弟子们看见她都远远叩拜。
老树精脸色难看,她想了很多办法也无法除去姬元种植在脑海里的噬魂枯树。
一想起后者,她就咬牙切齿,经雒帝国的小妖调查,才知道害她的那小子叫欧阳原,是欧阳家的小族长,欧阳氏,老树精想着,上次为了得到灵源,被一清道长惊走,要不是那个老乞婆,欧阳氏早被我毁了。
欧阳原也活不到现在,更不可能将噬魂枯树种到我脑子里。
“我是打不过你,但总有人能收拾你。”
宫殿里起了一道清风,老树精消失不见。
极远的东海有座孤岛,名为“斡蝗”,其形状就像盘坐着的女尸,有许多妖影从嘴巴里进进出出。
海浪拍击着黝黑的礁石,溅起万堆雪,同时还有惊天动地的轰鸣声。
“师傅,弟子枝枝求见。”老树精站在一道峰壁上,望着斡蝗岛的最高处很是虔诚。
蝗精坐在王座上吃着喝着,身边有美女陪伴,还有的美女在跳着肚皮舞,这些美女有妖也有人,都是蝗精从近海渔村或者更远的大陆劫掳来的,有些够品级的妖在两厢坐着作陪,身周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气息。
有声音隔空传来,蝗精坐直身子,头顶两根触角不停摇摆。
“枝枝……还我弟子?”蝗精想着,我弟子三百,里面并没有叫枝枝的女弟子啊!
那道声音再次响起,“我曾听师傅开坛论道,感触颇深,今日求见师傅,有重要事情禀报。”
蝗精心意一动,洞外便分出道化身,化身直接来到那道崖壁,他看着丑陋的老树精道:“你只听我开坛论道,并没拜在老夫门下,不能算蝗门弟子,念你和我曾有一段渊缘,我不杀你,你走吧!”
老树精有点着急,忙跪下道:“弟子是有大机缘送给师傅。”
“大机缘!”蝗精笑了笑,“你可知欺骗老夫的后果?”
“弟子不敢欺骗,我曾发现灵源出现在天近山脉,原本要拿来孝敬师傅,岂料被欧阳家的小子捷足先登,弟子和他理论,并报出师傅名号,他非但不听,还用毒物重创弟子,因此才来求师傅亲自出手。”
蝗精听着,嘴角都微微弯起,心想果然是老树精,莫不是非人之敌,断难将如此机缘送与老夫。
他是这座世界最古老的存在之一,法宝秘术都不稀罕,唯独灵源对他有大用。
“说说你条件吧!”
“条件?”老树精摇摇头。
“我没有条件,只请师傅替徒儿疗伤除。”
老树精精明得很,恨不得将姬元挫骨扬灰,却不开口去求,因为她很清楚,蝗精要得到灵源,必然会爆发场大战,以蝗精莫测的实力,欧阳家的小子就是再能扑腾,最后只有被拍死的结局。
姬元对即将到来的危险毫无知觉,他倒提伞枪,两眼紧紧地盯着狂暴蚕宝宝。
“你有完没完,我们都打了九九八十一天,你真认为我打不过吗?”
“我想说的是,我只是不喜欢和女生打架。”
“唼!”宝娘小身板托着大黑碑,看上去滑稽可笑。
“有本事就将姑奶奶放倒啊!”
“不可理喻。”姬元收起伞枪,一晃步就朝洞口走去。
黑碑携带着滚滚风雷当头砸下,姬元退步避开,在黑碑里悟道五百年,他早已不是吴下阿蒙,黑碑虽然令他畏惧,但要想避开还是能够做到的,只是可惜仅仅悟通了枪道,生命道仍然欠点火候。
挥掌印在黑碑上,宝娘痛楚地惊叫一声,抽身而退,看着姬元,委屈得两只大眼湿气朦朦。
她都没想到,姬元会通过黑碑将枪意传递过来。
通过介质传递枪意,那难度比拿枪刺人大千万倍,除非把枪道领悟到极深境界。
“没想到短短五百年,你已悟透枪意,我能做的也就这些,你好自为之吧!”
随着宝娘的声音散尽,她和黑碑同时消失不见,听那声音,原来的那些呆萌都是装出来的。
姬元怔怔地站在溶洞口,头大如**,原来这一切都是桥段,好像有股无形的力量左右着故事进程。
他苦笑着摇了摇头,心想总而言之结局不错,对山下那些小部落也算有了完美交待。
解决好大爻山的事儿,姬元继续行走在雒帝国境内,坚持着自己的修行。
同时仍然在找姚璐和这座世界的出口。
西海上空突然被撕出道裂缝,一清道长狼狈地从裂缝里钻出来,脸色难看。
一道剑意自虚空而出,西海翻起万丈狂澜。
老疯子坐在魔鲸背上弹铗且歌,感到那道剑意,身边的酒葫芦应激而发,破空而去。
剑来处万道紫光喷发,将那道沛然莫御的剑意收入葫中,狂暴的海面重归寂静,有几尾大鱼翻着肚皮喘气,太可怕了,那些大鱼都是如此想着,然后翻过身摆摆尾巴,向魔鲸致过意,钻到了水底。
狼狈的一清道长暗吐浊气,朝着魔鲸背上那人拜了拜,踩着浪头去远。
她这次蹈红尘,原是为了件法宝,岂料碰上了死对头紫阳观观主剑真人,后者凭借护观大阵,爆发出远超自身的实力,一道剑意万里追杀,即使三千烦恼丝也挡不住,她被迫躲进西海,才被老疯子救下。
这座世界无神王,七阶真神就是雄霸一方的大物。
但七阶真神中照样有强弱之分。
姬元坐在腾海市的一座酒楼里,品尝着这里的美味海鲜。
虽然已成就真神,可对美食他有着深厚兴趣,每到一处都要选当地最出名的美食品尝。
他坐在那里吃着,望着海边来来去去的渔船,以及那些渔夫渔娘,心里越来越淡静。
夕阳斜照,将微素的光晕投向海面,闪烁着无穷光鳞,渔夫渔娘就在光鳞里,这幅画意邃深幽远。
就在姬元很认真欣赏着这幅画的时候,静而柔的天空突然蒙了层玻璃。
许多渔夫渔娘和城里街道上的人都抬头张望。
“好大一对翅膀!”有人惊呼,接着万人惊呼,腾海市都被惊呼声震动。
那确实是对翅膀,大得遮蔽天空,翅膀上纹路清晰得很。
给读者的话:
老疯子在前面曾经出过场,只是对不羁狂放的性格作了简单描述,只是为这座世界的这个人物做铺垫,这章写那道剑意,写一清道长的狼狈,同样是要衬托老疯子,他才是这座世界的至强者,下一章老疯子会正式出场,那对遮蔽天空的翅膀就是引子。
但下章起个什么有趣的名字好呢?请童鞋们在评论区留言。好吗?
第二十四章 若非伞枪的伞
姬元坐在酒楼里,也看到那对翅膀。
那对翅膀是透明的,每根翅骨都如锋锐的锥尖,上面隐有水纹流动。
他的眼眸猛地收缩,在那对翅膀中间,他看到一张戏虐的脸,脸白如雪粉,眼睛超大,头顶还有对触角骄傲地挺立着。那双眼睛看过来,看向酒楼里的姬元,令得后者都感到阵阵恍惚。
“蝗精!”姬元一眼便将对方识出来。
要在行走大陆,自然要做足功夫,最起码弄清楚哪些势力不可得罪,都有哪些恐怖存在,否则连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这蝗精便是这座世界最强的那几个妖之一,姬元对他了解非常详细。
但他不明白的是,蝗精的道场在东海的斡蝗岛,怎会突然来到西海岸边?
当他这种想法刚起,便有滚滚雷鸣降下,地面正仰首望天的凡人惶遽的乱成一团。
“欧阳家的小子,快快交出灵源,伟大的蝗可饶你一命。”
正享受着美味、抬头和那大家伙对视的姬元有点搞不清状况,灵源是他最大秘密,父母都不知道,大妖们难道都长着狗鼻子,能嗅出来萝卜的味道?不对,他看到蝗精身侧那道老朽的身影,突然明悟过来。
原来是老树精在作怪,早知如此,当时就该把她给拍死。
桌子上留着残食剩羹,还在冒着热气,姬元已出现在很高的天空。
他之所以来到这里,理由很简单,那些凡人是无辜的,他不想因为战斗的余波把他们给毁了。
那对透明的翅膀也自视线里消失,不是不见,他也到了更高的天空,看上去缩小了很多,但依然很大。
面对老树精和黑熊怪,姬元可以保持镇静,但面对蝗精这种古老存在,他有着绝对的心理负担。
不过,把吃进去的东西再吐出来,他还没下贱的那般程度。
蝗精竖站虚空,笑看着姬元道:“小家伙想好了吗?”
姬元弯腰施了一礼,抬头指着老树精道:“前辈,灵源交给你也行,你先把她杀了再说。”
“否则,我就拚着魂飞魄散,也要让灵源和我同时消失。”
蝗精回头望去,眼神富含深意,老树精禁不住瑟瑟发抖,头顶的那几片青叶迅速枯萎。
她身体扭曲着匍匐虚空,“伟大的蝗,你不能听他胡言……”
噗噗!
老树精扭曲得更加厉害,好像很痛苦!
条件反射般变成了遮掩天日的大树,青碧的树叶好像瞬间被抽去水份,渐渐变黄。
西海岸边下了场树叶雨,雨下了很长时间,地面上厚实一层,有脆弱的民房被压塌。
没有青叶的老树精就像被拔光毛的鸭子,丑陋不堪。
她幽毒地瞅了蝗精一眼,然后化成无数光点散弥苍穹。
姬元站在那暗自骇然,心想蝗精不愧是古老存在,一眼就能秒杀大妖!
蝗精满怀希冀地望着他,激动得三对足掌相互摩擦,发出闷雷般的声音。
腾海城的百姓以及生活在海边的那些渔夫渔娘听着那滚滚闷雷,都有种世界末日来临的感觉,他们无助地跪到地面,不停祷告着,希望老天爷大发悲悯,来拯救他们这些可怜人。
“本蝗已满足了你的请求,现在是不是该把灵源交出来了?”
“我答应过你吗?”
“你敢戏弄本蝗!”
曜日般的两眼阴云推动,蝗精愤怒到极点,心想人类果然是最靠不住的动物。
一把很大的刀斩过来,刀刃都有着无数锯刺,它划过虚空,虚空无声破碎,划过极厚的云团,云团被切割成丝絮,念间便砍到跟前,姬元只感到有万把刀在切割灵肉,痛可彻骨,痛到入心。
十金传自动护主,无数紫金鳞甲从皮下钻出来,覆盖在姬元身上。
但他很清楚,十金传的最高级形态也仅能抵挡住普通真神一击。
姬元成就真神,也将十金传修炼至圆满。
可以说他现在的肉身强度比龙兴泰还要可怕!
但他也清楚,即使完美形态的十金传,也挡不住这把锯刀。
仓促间急速后退,伞枪顺势刺出,九轮曜日临空,虚空的温度都因此迅速抬升。
锯刀带着股腐朽之气瞬间划过,曜日黯淡然后破碎,这是姬元目前最强的一枪,都挡不住那把锯刀,并非是这招无用,而是两者间的境界相差太大。刺枪伞开,这是他预设好的,转换非常自然,锯刀划过伞面,一股可怕的力量隔伞传来,姬元不由自主后退百里才算稳住身形。
一稳住身形就急忙向伞面看去,伞布上连划痕都没留下,才将揪着的心装进肚子里。
“这把伞枪经常在气府内孕养,气府吸收灵源的时候,看来它也得到了不少好处!”
姬元美美地想着,“最差也是神级本命法宝,甚至可能超出了神级本命法宝的层次。”
若非伞枪的枪,他不敢再想下去,只是看着那静美如瓷的伞面,满眼的赞叹。
“竟然挡住了!”蝗精有些发呆。她一眼都能令四阶真神灰飞烟灭,更强的锯刀却没破开那把伞!
“在我感知中,欧阳家的小子也就三阶真神顶尖层次,难道……古怪肯定出在那把伞枪上。”
蝗精再望了姬元一眼,看见对方拿着伞枪正在愣神,越发肯定自己的推断。
“既然伞枪有古怪,那就把它毁了吧!”
“一把锯刀不够,那就再来一把。”
高空中腐朽之气狂增,两把锯刀斩碎虚空而来,却没有砍在枪伞上。
一火红葫芦隔在人妖之间,葫芦表面有清晰金纹流转,散发着万丈紫光,比姬元九日临空还要惊艳。
那两把锯刀砍在紫光上,瞬间被烤得通红,情景看上去有点诡异。
蝗精却是大惊失色,急忙将锯刀抽回。
这只火葫芦她印象深刻。
别说是锯刀,就是比锯刀再坚硬的东西都会被炼化。
“炎帝,难道你要坏本煌的好事?”蝗精扑闪着翅膀,高天上滚落一道惊雷。
一个乱七八糟的糟老头子出现在火葫芦旁,他伸手一摘,将火葫芦挂到腰间,好像很是高兴的嘟囔道:“吓死老疯子我了,还好还好,我刚从海底取的亿年冥火佳酿还在,没被臭虫偷喝了去!”
姬元看着突然出现的疯子,讶然不已。他自信对这个世界的强者了解的十分清楚,人族这边有炎帝书圣二道,妖族有鹰王猿将虫蝗,魅族有雷天酒祖一把剑,整体上看,人族这边有几位大高手镇压气运,虽然很乱,妖族魅族时常骚扰,但也不敢过份乱来。没想到这些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物,今日竟然出现了两位。
蝗精眼神就有些复杂,灵源是她必得之物,眼看就要到手,却被炎帝横插一杠,她无论如何都不甘心。
灵源有大秘密,而这秘密只有那些古老存在们知道。
“没想到堂堂大能的老母虫,竟然卑鄙下流如斯,公然对小辈出手!”
炎帝身上慢慢都有火焰出现。
那火焰很是诡异,和火葫芦不同,冰蓝冰蓝的,没有半分的温度,也没有半分危险感。
但是这座世界没谁敢小视,甚至说非常畏惧,因为这冰蓝的火焰是万焰之首的魂炎!
魂炎只要沾到身上,就不会熄灭,还直接灼烧神魂,非常可怕。
炎帝一出现,蝗精就是再不情愿,也知道今天的事已经不可逆。
“欧阳家的小子,今天算你运气好,有炎帝替你出手!”
蝗精冷笑道:“不知道下次你还会有没有这样的好运?”
吱吱,透明翅膀扇动,刮起一阵飓风,蝗精消失在这片天域。
感觉到那道气息去远,姬元虔敬地行过一礼,振声道:“欧阳原多谢炎帝前辈出手相助。”
炎帝收起魂炎,笑看着眼前的年轻人,心想此子真是道门之福,小小年纪主真神位,还灭杀了黑熊怪,如果发展顺利,将来成就七阶真神当不成问题,那人族的气运又可延长数千万年,只是差缺磨炼啊!
他喝了嘴冥火佳酿,砸吧砸吧嘴,好像极是陶醉。
然后抬头望眼更高的天空,无奈地摇了摇头道:
“方寸山书圣开坛论道,你若有兴趣,可以去听听。”
给读者的话:
在情节设计上,蝗精和炎帝是要干一场的,那一定是很吸睛的战斗场面。但不管妖或者人,趋利避害是心里深处的那东西,即使真神存在也是如此,因此在面对比他强大很多的炎帝,战意自然消退,就这一方面说,这一战斗场面的设计是符合人妖本性的。所以,要改成不战而退。
请童鞋们理解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