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 圣母?叶胤?
……
“都起来,不准跪,我军督府不兴这一套,都赶紧起来吧!”
面对跪伏在地的莺莺燕燕,叶胤连声劝慰她们起来说话,看着她们劫后余生却又十分憔悴的模样,他心中是百感交集,鼻子又不由酸了起来。UU小说www.uu234.net
“咦?”人群中跪伏的夏妙音听到叶胤所说的话,竟和半年前草原上那年轻将领所说如出一辙,顿时惊讶的抬起头看着他。
良久之后,她才鼓起勇气向叶胤问道:“恕小女子斗胆,敢问这位公子,这支天军统帅是何人?可否引见一面?”
叶胤闻言,指了指身边的霍青说道:“这位姑娘,此次率军拯救你们的是眼前这位霍青霍将军,而制定这次北伐胡奴,收复冀州的主帅,自然是我们军督大人。”
“敢问这位军督大人名讳?”夏妙音激动地说道,“能否带小女子前去见见这位军督大人当面致谢?”
叶胤一愣,随后上前将她搀扶起来问道:“你当真不知道现在冀州究竟发生何事么?军督大人的名讳早就传遍了整个远东,你也不清楚么?”
夏妙音摇摇头,看着叶胤一脸苦色地说道:“这位公子说笑了,我们在胡人营中白天做着最苦最累的活,晚上还要……一整天劳累下来早就疲惫不堪,哪还有什么心情去打听外界的消息,
更何况那些胡奴也不会把消息告诉与我们,我们就如同瞎子聋子一般,对眼下的情形根本就是一无所知,又怎么会晓得冀州的情况呢?直到今天才知道这些胡奴正在与天军交战啊……”
“姑娘,你,受苦了……”叶胤紧紧握着手中佛珠,听完夏妙音的话语,情绪又渐渐起了波动,努力平复之后开口对她说道,“姑娘你记住,这支军队的主帅是军督大人,他的名字叫刘策!”
“呼……”
夏妙音闻听“刘策”二字之际,只觉得脑袋一片空白,随后身子止不住瘫倒下来。
只见她木讷的握着手中的香囊,忽然泪流满面,竭声对周围的的女子说道:“刘将军,你没骗妙音,没骗妙音,姐妹们,你知道外面这些天军是谁的部下么?就是我跟你们提及的那名英雄,刘将军啊,是他救的我们,他真的没骗我们……”
周围女子闻言,也是齐齐一愣,随即也激动地哭了起来,之前那十五六岁的少女立马扑到夏妙音怀中哽咽地说道:“妙音姐,终于等到了,你一直以来的坚持终于等到这一天了,呜呜呜,对不起,我之前不该怀疑你的……”
叶胤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可以感受到眼前那群女子此时此刻的心情,心中也有了一丝难得的欣慰,思虑片刻,见她们身上脏乱不堪,便悄声对霍青说道。
“霍将军,让王阗召集些镇内妇孺,准备几十口大的木桶以及搓身的角皂,然后让烧好热水,给这些姑娘沐浴净身,换一身干净的衣服,她们太苦了,就让她们洗干净身上的污秽好好休息一下,至于费用就从缴获的物资里支付,要粮还是金银,都随他们吧,记住不可扰民。”
霍青立马回道:“还是叶公子想的周到,我这就去找王阗,算算时间他这会儿应该已经清算完毕库存的粮草,在厅堂内等候着吧?”
话毕,霍青踱步走出屋外,只有叶胤和那八名精卫营老营的护卫,默默地守在这座屋子内。
大约过了半个多时辰,宁静的街道一下子喧闹起来,上百名镇内的妇女推着一辆辆装有浴桶的板车,来到夏妙音等人暂居的屋子,将浴桶卸下后,又倒满热水。
这些收了米钱的妇孺表现出了极大的热情,很快就准备了浴巾角皂,又取来数个火炉把整个屋子弄的是暖意浓浓,驱散了冬季的寒意,与之前相比那是天差地别。
“这位公子,您还有什么吩咐么?”一切准备就绪,其中一名妇孺满脸堆笑的站在叶胤面前说道。
叶胤想了想说道:“麻烦这位大婶可否再去帮军中将士给这些姑娘做些饭菜,给屋子内的姑娘们熬点羊汤,若家中有鸡蛋鱼肉也一并取来给她们补补,费用不才自会另外算给你们……”
“这位公子说的哪里话,我们几个这就去准备,毕竟男人们做的饭菜可没我们娘们精道,公子你可真心细……”那些妇孺笑着答应一声后,便又回转出去准备饭食了。
屋子里的这些女子望着热气腾腾的浴汤顿时双眼湿润,已经多久没舒服的洗个澡了?在沦为胡人奴隶的这段时间里,无论冬夏,要不是身上异味重的连那群终年肮脏的胡人都受不了,才拨光她们衣物浇上几桶凉水随便擦拭下身子外,其他时候根本就没有机会享用到那种最基本的需求。
只见每座浴桶前还有一盆烧的通红的的碳块,以防沐浴过久水温变凉,叶胤把一切能利用的资源都用了上来,可谓是费尽了心思。
“公子,我们,这就要沐浴更衣了……”
夏妙音她们正准备宽衣沐浴,却见叶胤还愣愣地站在原地,不由脸一红,怯生生地说道。
“嗯……”叶胤轻声应了一下,却依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夏妙音也一愣,心道眼前这儒雅的公子应该不是那种好色之徒,怎么会不懂忌讳呢?
与是她又说道:“公子,你还有什么需要吩咐的么?”
“没有,你们赶紧洗浴吧……”叶胤依旧一动不动,轻声说道。
夏妙音面颊有些微微发烫,连忙说道:“公子,虽然我们几个都已经受尽胡人凌辱,但,但你这样看着,我们如何宽衣……”
“抱歉,是不才孟浪了……”叶胤立马回过神来,对她们欠身行了一礼,然后转身步出门外,将大门合的严严实实。
不久之后,屋内很快传来扑腾的水声,也有了陆续的嬉戏声,有些女子甚至惬意的哼起了家乡的歌调,欢声笑语传遍了屋内外,叶胤欣慰的笑了。
“守在这里,不得让任何人进入,我去去就回,胆敢违抗军令者,斩……”临走前,叶胤对八名守卫嘱咐了几句,便踏步朝敢字营露宿之地走去。
等叶胤回到霍青所在住所,一进屋,就见除了霍青外,王阗和本地各乡绅也聚集在此地。
霍青见叶胤到来,刚要开口就被叶胤止住:“霍将军,不才听闻你俘虏了那一千胡奴,可有此事?”
霍青说道:“正是,六千胡奴,有五千人不着片缕,估计熬不过今夜,那一千人……”
“那一千人就地处决,立刻马上!”叶胤接过话,手中佛珠一甩,脸上浮现一股淡淡地戾气。
霍青闻言一惊,忙道:“叶公子,那一千人是留着给军督大人献俘的,这么做岂不是……”
叶胤说道:“军督大人那里不才自会替你们有所交代,这群胡奴助纣为虐,死不足惜,你觉得军督大人会放过他们么?为免多生事端,这一千胡奴就别留着了,全部诛杀,一个不留!”
屋内众人齐齐一怔,本以为那霍青已经够狠了,可没想到出现这么一个温文儒雅看着有点女性化的公子哥比霍青还要果断,这是打算把那些胡奴赶尽杀绝啊。
“这军督府出来的,怎么一个比一个狠辣?希望别杀我们啊……”那些士绅地主望着霍青和叶胤心里不停的打鼓。
九十一 所谓的天下第一勇士……
……
翌日清晨,雹雪已停,旭日缓缓升起,照的整片大金光一片,给这个寒冷的冬季带来一丝难得的暖意。
距离淄罗镇三十里外的一间异族毡包之内,项羡悠悠的醒转过来,掀开裹在身上的兽毯,露出了他矫健的身躯,在帐内已快燃尽的羊脂火把映射下,显得额外有魅力。
“哈喝……”
他舒展了下双臂,脸上满是惬意的神情,随后瞥了眼还侧躺在一边处于沉睡中的两名裸着背脊的胡女,忍不住伸出手掌在那丰满的臀部上各拍了一下。
“啧啧,还行,折腾了半宿,这俩骚蹄子倒也是来劲,这群胡人倒也是深得本大爷的心思,知道我就好这一口……”回想着昨夜自己一人御双女的情形,项羡不由摸着下巴坏笑了一声。
这俩胡女都是此处异族胡人的妻妾,在昨夜项羡到来借宿之际,特意送来给他侍寝,取悦与他。
大部分胡人一向不知廉耻(呼兰、蒙洛人稍好点,正妻和女儿不会送给人睡,除非有急切需要得到的利益那就没什么节操了),尤其那些尚未开化却崇尚武力的部族,只要有公认的大英雄来到自己家中,就会争着主动送上自己的妻女给他临幸,那感觉是无上的荣幸,认为这么做是对勇士武者的一种尊重,如果送去的女人不能让勇者英雄满意,那会被认为是一种耻辱,女人就会遭到一顿毒打,甚至当场宰杀。
“项统领,您醒了么?我给您送饭来了……”
项羡起身不久,毡包之外就有一名胡人恭敬的问候。
“进来吧……”
项羡答应了一声,然后取过丢在一边的披风把自己那能令无数怀春少女着迷的身躯包裹住。
毡包外的胡人闻言,掀开帐帘,一道刺眼的光线立马将昏暗的空间照亮,不由让项羡的双眼微微晃了一晃。
只见一名身着奇异兽衣,头带毡帽的胡人手上端着一个木盘,盘子上有一壶酥油茶,一盘子足有十张的馕饼以及切好的厚厚一堆羊碎沫恭敬的递到项羡身前。
“项统领您慢用……”
“嗯,去吧……”
等那胡人退出毡包后,项羡立马抓起盘子里的羊碎沫塞入嘴中,然后取过一张馕饼狠狠咬了一大口,津津有味地嚼了起来。
当他倒了碗酥油茶后,帐内弥漫的香味惊醒了躺在之前羊毯上的两个女人,她们齐齐翻了个身,睁开疲惫的双眼,望向那条雄壮的背影,回想昨夜的一切,脸上都流露出一丝怀念。
“醒了?”项羡听闻身后动静,只是满不经心的回复了一句,“醒了就过来,陪本大爷一起用饭吧……”
那俩胡女闻言,立马听话的来到项羡身边,最后跪伏在地,望着矮桌前的餐食,肚子止不住有些咕咕直叫。
“喏,吃吧……”
项羡十分大度的把羊碎和馕饼推到她俩跟前,那俩胡女结果饼和肉,立马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在这个时代,无论是中原还是塞外,庶族阶层的女人基本很少能吃上几回肉的,大多数时间甚至还要忍饥挨饿,毕竟女人地位就摆在那里。
倒不是项羡对女人有多好,主要是昨晚这两个女人能让自己尽兴,一扫被刘策击败全军覆没时的郁闷,这才让他难得起来一丝“怜悯”……
望着两个女人赤着身子不停吞咽着盘中食物,项羡忍不住又在她们胸前摸了一把,要不是需要急着赶回淄罗镇,真想再和她们两个大战一回,心中暗想等击退刘策后必定回这个部落庄园好好办一下她俩。
项羡强压着欲火起身穿戴好衣甲,然后不再理会她们两人,走出毡包之外,准备启程回镇,心道反正那批军妓也该到了,回到驻地一样能泄火,现在正事要紧。
“唏律律……”
项羡取来三尖两刃枪,牵过汗血宝马,抚摸了下它赤红的鬃毛,来到了庄园之外,已经有五百召集的异族士兵恭候多时,准备随他一起回转淄罗镇。
由于通信落后,加之冬季来临,纵使知道冀南已经出兵北伐,这些散懒惯的胡人根本不知道项羡为什么会好端端突然出现在这里征兵。
以他们的智商根本想不到由于项羡的自大导致足足损失了精锐的三千呼兰狼骑,要知道现在的冀州可不比往年,骑兵数量紧缺,起到关键作用的精锐骑兵更是少之又少,可以说是战略储备啊。
如今项羡三千狼骑一战而殁,让本已风雨飘摇的冀北胡人更加雪上加霜,若被这些胡人知道自己尊崇的草原第一勇士吃了如此大的败仗不知又会作何感想。
“出发!”
项羡跨上战马大吼一声,“浩浩荡荡”地朝着淄罗镇缓缓进发而去。
……
同一时间内,淄罗镇外出现令人惊悚的一幕:六千赤身的胡人经过一夜的折磨后,全部冻成了冰棍,地上的血也已经凝固,几乎各个脸上都挂着痛苦的神情,死状极其凄惨。
站在城头上望着城外这一切的叶胤,头戴连在披风上的兜帽,眼中不带任何一丝的情感。
“痛快!”同时上得城墙观望“尸海”的王五忍不住大喊一声,“这些胡人死越多越好,哈哈哈,叶公子,我为昨夜对您的冲撞抱歉,没想到你也是性情中人,恩怨分明啊,哈哈哈……”
叶胤闻言没发一言,又观望一阵后,对身侧的王阗问道:“那些姑娘都醒了么?”
王阗忙道:“照叶公子的吩咐,那些姑娘我已经命人送去了餐食,又找了些胭脂水粉给她们梳洗过后打扮一下。”
“有心了……”叶胤微颌眼眸,随后转身走下城墙向霍青所在地方走去。
而那间看押女子的屋子内,昨夜那些被搭救的女子正围坐在两张长桌前,喝着滚烫的羊骨汤,如同做梦一般。
经过叶胤的特别关照,这些脱离胡奴魔爪的女子昨夜舒服的洗完澡,很快就有妇孺送来满满两大锅还在沸腾的羊汤,以及鱼肉鸡蛋,让她们美美的饱餐了一顿同时又感到浑身舒坦,之后又有将士送来棉被毛毯,以及足够过夜的碳火,让她们受难以来第一次睡了个踏实的安稳觉。
一早醒来的这些姑娘,仔细看了下四周环境已经昨夜沐浴过后那种神清气爽,才知道这一切都不是梦。
如今她们坐在长桌前享用着美味的早食,经过梳洗打扮过后,各个都精神焕发,娇艳动人,终于找回了身为一个人的感觉。
“呜呜呜~”一名少女喝着羊汤,忽然轻声抽噎起来,只听她哽咽地对夏妙音说道,“妙音姐,你说那些军爷会不会忽然抛下我们又离开了?我不想再过那种地狱般的日子了,真的一点都不想,我好怕好怕啊……”
夏妙音闻言坚定地对她说道:“傻丫头,不会了,我们真的安全了,那是刘将军的军队,我以性命担保,他这次绝对不会再抛弃我们了,妙音知道他上一回在草原上是身不由己,其实他也不想这样的,放心吧,来,快喝汤吧……”
“嗯~”少女应了一声,开始消灭眼前的汤水,眼中终与浮现一丝希望的火焰。
……
九十二 霍青VS项羡
……
“哈,呸~”
“唏律律……”
“呼~”
寒风刺骨,五百身着兽皮棉襦,手持肩扛奇形怪状的兵器,在为首一名威武的骑将指引下,一路行至淄罗镇十里之外。m.www.uu234.net
这些散漫的胡人本就不适应在冬季行军,一个多时辰也才走了十里地,短短三十里路程,两个时辰过去了距离淄罗尚有三分之一的旅程。
“项统领,要不歇会儿吧,实在走不动了……”
“一群废物,才这么点路就走不动了?本统领还怎么指望你们上阵杀敌!继续赶路,快点!”
项羡策与马背上望着那些东倒西歪的胡人,不由沉声喝骂起来,对这些异族的惰性实在感到不满,也明白了为什么这么多年过去,他们还是无法跟呼兰人相提并论。
“赶紧都起来,眼下军情紧急,务必要在午时之前赶到淄罗镇,否则就按军中法令,将你们都点天灯!”
“呃……”
项羡的恐吓起了些许效果,点天灯这种刑罚可谓是极其残酷,传说中能把自己的灵魂给点燃,永世不得超生。
与是这些胡人纷纷起身,继续咬紧牙关,顶着寒风跟在项羡座骑身后朝淄罗城缓缓走去……
而此时的淄罗镇大门口,五百敢字营骑兵整装待发,在霍青的指挥下做好了出征的准备。
只听霍青大声吼道:“兄弟们,昨日我们一战而下,尽灭上万盘踞在淄罗镇周围的胡奴,但是,现在收到密报,那个自称草原第一勇士,数典忘祖的败类,
被军督大人击败后,正在火急火燎的往淄罗镇赶来,你们有信心随我一道再次击败这个狗贼么?”
“有!”
五百骑兵齐齐呐喊一声,眼里流转着炽热的光芒,经过昨夜以寡敌众全歼一万胡奴之后,他们的士气旺盛到了极点,自加入义军以来到成为军督府边军一员,第一次赢得是这么酣畅淋漓,直叫一个痛快。
霍青点点头,拔出环首刀厉喝一声:“既然如此,那就随我一道,前去阻击那个草原第一勇士,杀的他人仰马翻!”
“吼~”
五百骑兵再次咆哮一声,紧随霍青的身躯,朝远方浩浩荡荡开去。
这一幕看的在城墙上的王阗等人是热血沸腾,他们知道冀南那边的官军好战,可就是没想到居然会好战到这种地步,来的那人可是赫赫有名的项羡啊,怎么感觉他们好像是去做一件微不足道的事一般?
而此刻策与马背上疾行的霍青,脑海里始终回绕着叶胤对他的嘱托。
“霍将军,你用罢早饭之后,即刻领五百骑前去阻击项羡回城,如不才所料不差,这次项羡兵败而归必会沿途招收不少异族士兵同行,但人数不会过千,此行只需小心应对即可。”
“另外,霍将军一定要谨记一点,击败项羡之后千万莫要杀他,只管放他离去,莫要多问,介时你就知道不才的用意。”
“还有,这也是一次机会,不才知道这些昔日义军将士对你年纪轻轻就领军出战颇感不满,你正好借此机会在他们心中立下军威,最好的办法就是正面亲自击败这个所谓天下第一勇士……”
“哈,霍将军对自己武艺不自信么?不才虽然手无缚鸡之力,但也明白些其中窍门,其实武将对决,跟战阵对决是同一个道理,有许多因素结合在其中,但最重要一点就是兵不厌诈,霍将军你一路上好好体会必能掌握其中真理……”
“唏律律……”
“咯哒哒~”
马鼻呼响和铁蹄轰鸣将霍青的思绪拉回现实当中,仔细回忆过叶胤的话,眼神变得更为坚定。
“既然要立下军威,就得要有过人的胆识,论武艺我恐怕在军中只能算三流,但是,要单独正面击败项羡,有时候不一定非要靠武艺,叶公子所言不差,兵不厌诈,任你项羡有三头六臂,我也定能将你败与马下……”
带着无比狂热的信念,霍青猛地催动胯下战马,带着五百铁骑飞速朝前方狂奔而去,在寒风烈日之下,显的格外耀眼夺目。
“再快点,就几里路了,别再给本统领偷懒,走快些……”
过道之上,项羡不断催促那些胡人加快脚程,争取早些赶回淄罗镇杀掉王阗,再将此次兵败导致三千狼骑全军覆没的罪名全扣在他头上,相信贺丹络也不会为一个周人士绅为难自己这个草原第一勇士。
无奈这群随意招募而来的胡人此时各个精神萎靡,气喘如牛,在这寒冷的冬季,任凭项羡如何谩骂,都无法达到他的预期,也让他无可奈何,却又不能真的对他们大开杀戒,现在还用的到他们。
“咯哒哒~”
就在这时,项羡耳畔传来一阵轰鸣的马蹄声,沉重的敲打着地面,引起阵阵晃动。
“嗯?不对~”常年征战造就了项羡灵敏的嗅觉,他连忙大喊一声:“列阵戒备,准备迎敌~”
五百多名胡人闻言立刻慌乱的排好阵形,手里握着五花八门的兵器,一脸紧张地注视着前方空旷的狭道那愈发逼近的马蹄声,喉结也不住上下滚动。
“飕飕飕~”
就在最前方第一列战马浮现之际,一阵犀利的箭雨从半空之中磅礴而至,立马让这些胡人脸上冒出一丝恐惧的神色,一时愣在原地,失去了应有的判断。
“竖盾!”
项羡凄喊一声,随后挥动手中三尖两刃枪,将迎面而来的羽箭尽数扫落,但列阵的胡人就没这么好运了……
可能是天气太冷,从未在这个时间段行军作战,或者说脑子被冻坏的缘故,望着贯空攒落的箭矢,这些胡人就像一个个木桩似的一言不发一动也不动,直至锋利的箭镞刺破他们的肌肤,喷溅出一道道激荡的血柱,才算“反应”过来……
“啊,我的眼睛~”
一支寒箭率先落入阵中,将一名胡人的眼眶击穿刹那,他立马丢下手中兵器,手握箭杆倒在地上大声凄嚎起来,但这仅仅只是开始……
“噗噗噗噗噗~”
箭镞如同雨点般攒落在这些胡人的头顶,将他们身上的兽皮刺穿,钻入滚烫的躯体之内,一时间整个列阵都鬼哭狼嚎起来,阵型瞬间大乱起来。
“都别乱,不准乱,结阵迎敌,都起来别趴着……”项羡见己方大乱,立马开始大喝维持阵列,常年在草原厮杀搏斗的经验告诉他,若想对付对面不少于三百骑兵的冲击,就只有结阵以对,可现在想要结阵似乎就是个笑话。
就在项羡急得不知如何是好之际,敢字营五百铁骑呼啸而至,各个手持寒刀铁枪,露出了锋利的獠牙。
只见霍青一马当先,挥动手中环首刀直指那匹赤红烈马,大声吼道:“项羡,霍青在此,你可敢吃我一刀,杀~”
“杀~”
“杀~”
五百铁骑齐吼一声,声势直冲云霄……
九十三 纵马败项羡
……
“黄毛小儿,岂有此礼,敢在本统领面前如此嚣张,勇士们,随我冲过去,将他们碎尸万段!”
霍青的挑衅彻底激怒了项羡,只见他面目狰狞的怒喝一声,拍马举枪迎了上来。www.uu234.net
“放箭~”
“飕飕飕……”
霍青见项羡扑杀而至,立马命令骑兵射箭,项羡身后的胡奴攒射而去。
“笃笃笃……”
“噗噗噗~”
箭枝钉入木盾的清响和箭镞钻破肉躯的细音同时响起,在胡人惨嗥声的伴奏下交织一片,溅彻旷野。
一名胸口中箭的胡人浑然未决的随军疾驰数十步,猛地感到体内力气一下子都被抽空,待回过神后连望一眼创口的余力都没有了,就这么硬生生倒在了寒冷的地面上,闭上了沉重的眼帘。
另一名持盾的胡人冲在阵列最前方,他呐喊着跟在项羡身后,脸上神情极度狰狞,手中盾牌护在胸前已经钉上了三支尚在抖动的羽箭。
“噗~”
忽然一声箭镞破躯的轻响在那胡人耳边回荡,半空攒落的一支羽箭透过皮甲缝隙直接钻入了他的肩颈,那胡人只顿时浑身一阵酸痛伴随着无尽的寒冷,握盾的双臂一松,重重的倒在了前进的道路之上,想喊却怎么也喊不出来,最终在无数双大脚的践踏声中,渐渐模糊了意识,归于沉寂。
“死来!”
项羡挡开扑来的箭雨大吼一声,挥动三尖两刃枪,猛催胯下战马,拼尽全速朝霍青杀了过来。
“项羡,你这认贼做父的畜生,今日看我霍青如何将你败与马下,驾~”
见项羡逼近,霍青冷笑一声,手中刀脊一拍坐骑,踩马镫的双足用力一蹬,直冲项羡的枪势。
“霍兄弟,别过去啊,不要逞能,危险~”
身后的敢字营骑兵见到这一幕,立时心惊肉跳,尤其是王五,虽然他昨夜多次忤逆霍青,但却从未想过看着他死去,与是连忙拍马追了上去。
“黄毛小儿,找死,你根本不知道我项羡有多可怕,看我一枪把你断成两截!”
霍青三番五次的挑衅已经彻底把项羡激怒了,现在的项羡如同一头发疯的凶兽,只见他双目通红,额前青筋暴起,手中长枪在战马身前不断挥圈化圆,誓要将霍青腰斩马下……
就在双方距离越来越近,仅隔十步之际,一直策马而近的霍青有了动作,但见他把环首刀挂在臂腕之上,迅速从腰间解下一个长长的竹筒,一头对准了项羡。
“故弄玄虚!”
项羡见此不以为意,就算那竹筒内是暗器,他也自信自己身上的盔甲能完好的保护自己,自己现在只要做的就是把这个胆敢激怒自己的敌军小将拦腰砍成两段!
“蠢货,果然有勇无谋!”霍青见项羡不闪不避,年轻英俊的脸上浮现一丝残忍的笑意,拉下了挂在竹筒一侧的拉弦。
“轰~怕啦啦~”
“吁~”
“啊~”
一声剧烈的轰响登时响彻遍野,项羡还未反应过来,只觉得眼前漆黑一片,被这声巨响震的双耳欲聋,刺鼻的火药异味吸入口鼻,只呛的泪流满面。
而他胯下那匹一直引以为傲的汗血宝马,在这个时候也受到了不小的惊吓,猛的在原地一停,巨大的惯性差点把项羡从马背上掀飞出去,好在他双腿紧紧夹着马腹,借助高超的骑术才不至于翻落在地。
“项羡,你的死期到了!”
霍青的吼声如同索命的厉鬼,在项羡耳边回荡,吓得他是魂飞魄散,明知危险临近,可现在视线受阻看不清一切,只好凭借感知挥枪去阻挡逼近身前的寒锋。
“哈~”
“呃~”
“~噗呲~”
两骑错身瞬间,霍青一挥手中环首刀,狠狠地砍在项羡的肩甲处。
项羡只觉肩胛处传来一股剧烈的酸麻,那是刀背的重击带来力量,下一刻肩膀瞬间一凉,精铁打制的肩甲直接被霍青这一横斩削飞出去。
他发出一阵沉喝,手中的三尖两刃枪再也握不住,“哐啷”一声掉落到了地面上。
一刀得手的霍青信心大增,迅速回转马身再次拍马逼近:“什么天下第一勇士?不过尔尔,去死吧!”
“走~”
项羡闻听身后马蹄声逐渐逼近,顿时心惊胆裂,再无心恋战,闭着泪流不止的双眼俯在马背之上,凭借对地形的熟悉,操控战马脱阵远遁而去,至于那些异族士兵,他哪还顾得上,远不如自己的性命重要。
“什么,草原第一勇士就这么败了?天哪,太可怕了~”
亲眼见证项羡被击败的那些胡人立在原地停止了喧嚣,各个是目瞪口呆、震惊不已,自己尊崇有加奉若神明的草原第一勇士居然就这么轻易被前方那个年轻的中原将领给打败了?只一个错身就杀的项羡丢盔弃甲,狼狈而逃,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这小子,他,他居然正面迎击单挑中打败了项羡?嘶~厉害,厉害啊!”
除了那些胡人,震惊的还有五百敢字营的骑兵,他们也万万没想到霍青居然在正面交锋中杀的项羡弃兵而逃,虽然这手段有些卑鄙有些无耻,但敢这么做没有过人的胆识勇气是绝对办不到的,瞬间霍青在他们心中变的异常高大。
“你们这些胡人,降还是不降!”见项羡已经跑远,霍青持刀策马,来到那些胡人阵前冷冷的怒吼一声。
残存的胡人立马丢下手中兵器,望着马上英武的少年将领,齐齐跪在地上,低下头颅大声求饶道:“投降,我们投降,求你别杀我们!”
试想连草原第一勇士都不是他一合之敌,自己又如何能与他为敌?更何况由于视线之故,并没有发现刚才阵前爆发出来的那阵火花浓烟是如何出手的,一致认为是这个中原将领会施展可怕的妖法。
“吼~”
“吼~”
“吼~”
战场上短暂的平静之后,五百骑兵齐齐欢呼起来,霍青的表现得到了他们正式认可和尊重,军威已经渐渐树起。
霍青扬起头颅,心安理得的接受着将士们的欢呼,待觉差不多后,即刻下令道:“赶紧收拾战场,迅速回转淄罗镇,免得叶公子他们着急。”说完又悄悄将塞在马耳内的棉花取下……
“遵命!”
王五等五百骑兵齐齐应了一声,这一刻,他们都的语气变得格外的尊重,完全已经是身为下属对上司的态度。
九十四 少云升职,霍青开挂
……
“卓少云!出列!”
“喝!”
十二月初六,安丘军寨前,五万边军将士整装待发,准备继续北伐之徒,一起同行的还有四处归附的胡人,足足有三万之众。m.www.uu234.netwww.uu234.net
刘策行与阵前检阅,经过陆羽所部之际,命人将卓少云唤到跟前,默默地看着卓少云,然后对紧随边上的焦珞使了个眼色,焦珞心领神会,立马将那杆卓少云使用过的长槊取来,递到他跟前。
取过沉重的长槊,刘策交到卓少云手中,正色说道:“听闻你善使枪槊,又胆勇过人,敢在乱军丛中取下宇文博首级,鼎定了雎城之战的局势,这条长槊就送与你了,另外,你可愿意独领一队骑兵,随我征战沙场?”
卓少云闻言,紧握着手中长槊,心中是热血沸腾,自加入边军以来他无时无刻不想着能领着一支骑兵驰骋沙场,如今这鸿愿就要达成,自然是万分激动。
想到这里,他连忙单膝下跪,抱拳与胸:“多谢军督大人,属下愿为军督大人赴汤蹈火,再所不惜!”
“很好!”刘策点点头,随后取出一个黑漆铜制腰牌探到他身前,“起来吧,立刻去见见你的部曲,不多,就三百骑……”
卓少云接过腰牌,但见正面刻着“督军卫统领”五个大字,北面则是“卓少云”,一时间是百感交集,从上面刻着鲜明的字迹可以看出这块代表身份的腰牌刚才制作不久。
“唏律律~”
“咯哒……咯哒……”
“呼~呼~”
卓少云起身不久,立马听到一阵粗重马鼻息响,待他抬眼望去,只觉一片黑云迎面缓缓逼近,不由瞳孔紧缩,呼吸也随之急促起来。
因为映入自己眼帘的,是一头头人马具甲的钢铁凶兽正一字排开肃列阵前,这种视觉上强烈的冲击让卓少云以及那些从未见过重装铁骑是何物的士兵齐齐感到心跳加倍,浑身血液都加速循环……
刘策望了眼那一手组建的具甲铁骑,回头对一脸震惊的卓少云说道:“卓少云,这些以后就是你的部下,莫要让本军督失望,他们都是身经百战的老兵,本军督希望你能带着他们再创辉煌!”
“多,多谢军督大人!”卓少云郑重的对刘策行了一个军礼,刘策居然把这么可怕的精锐骑兵都交给自己指挥,那可是一种无尽的信任啊。
“去吧,见见你的下属,以后你们就是同僚了……”刘策拍了拍卓少云的肩膀,对他轻轻点了点头。
“遵命!”
卓少云领命持槊来到督军卫三百重装铁骑跟前,然后正色对他们拱手说道:“诸位同袍兄弟,在下卓少云,有幸得到军督大人垂青,能与诸位一道驰骋沙场,但在下资历尚浅,今后还需几位兄弟多多帮衬指正,
我卓少云在这里发誓,一定会与诸位同袍共同进退,纵使千难万险,也不会抛下兄弟们独自存活,还望诸位兄弟能鼎力相助,卓少云先在这里拜谢了!”
说完,卓少云将手中长槊重重插入干硬的地面,然后单膝跪地对着眼前铁骑深深拱手一拜。
“喝~”
“喝~”
“喝~”
三百铁骑齐喝三声,以示对卓少云的认可,愿意听从他的调遣,卓少云正式成为了这支铁骑的统领。
“少云啊,你总算出人头地了,我们浔山总算出个将军了!”阵列中的谢平安看着卓少云的风姿,眼眶变得有些通红,深深叹了口气。
但同时,他又暗暗发誓:“当然,我谢平安也马上会迎头赶上,少云,等着吧,你大哥还是你大哥,只不过让你先往上爬了一步而已。”
“呜~~”
犀利的出征号角吹响,五万大军浩浩荡荡的向前线开赴而去。
“奏乐,北伐!”
“喝~~”
随行的军乐队厉喝一声,那首《北伐进行曲》再度在阵列中响起,与行进的人马交织一片,异常的鼓舞人心。
……
“飕~”
“噗~”
淄罗镇北面,一名疾驰的胡人探马正在大道之上疾驰,然而在路经一个村庄之际,就被一支锋利的狼牙箭镞洞穿了脖颈。那胡人瞬间瞪大双眼,双手死死握住脖子上的箭杆,在马背上摇晃几下后,无力的翻落马下,正值壮年的生命就此拥入死神的怀抱。
“不错,王五兄弟,这是第几个了……”霍青拍拍躲在庄墙后的王五肩膀,满意地问道。
王五骄傲的说道:“回霍将军的话,今天这已经第六个了……”
霍青闻言点头说道:“差不多了,告诉兄弟们准备出击吧,午时之前把那支前来淄罗驰援的三千胡人干掉,算算时间,军督大人也快到淄罗了……”
“好咧……”
王五点点头,然后走下庄墙,但见庄墙之下遍地都是胡人的尸体,有老人小孩也有男人了,盘踞在这里的数百胡人全被霍青所部杀了个一干二净,鲜血都已经凝结成块。
这已经是三天来第六个作为胡人据点的庄园被霍青所部吃掉了,虏获的胡人无一例外被全部屠杀,连襁褓中的孩子都没放过。
当霍青带着六百骑兵赶往数十里外的敌军之际,那三千奉命驰援的胡人根本就没有意识到危险已经来临。
“奇怪,那些派往淄罗的探马怎么还未归来?”
缓缓行走在大道之上的胡人统领塞顿,派往淄罗报信的一波又一波的探马,却未收到回复感到十分奇怪。
边上塞顿的副将笑着说道:“或许他们已经在镇内胡吃海喝起来了吧?塞顿你也别担心了,能出什么问题……”
塞顿想想觉得可能也有道理,毕竟这些胡人太火懒散,又是这么冷的天行军,也确实难为他们了。
“呼~”
一阵寒风呼啸而过,塞顿和他的副将只觉得身上一冷,同时紧了紧身上的衣甲棉帽,骂了句鬼天气。
副将提议道:“不如歇歇再走?行了二十里了,也累的够呛,反正也没多少路了,等探马回来再说如何?”
塞顿也确实感到寒冷,对副将的提议表示认同,与是命令全军原地休整。
闻令的胡人部队,立刻停下脚步,三五结群的找了个地方围坐在一起,搓着冻通红的手掌,哈着热气,开始聊起大家喜欢的话题。
本来严密的阵列一下子松散开来,在这旷野之上东一块西一块,分散的四处都是。
“唏律律……”
“咯哒哒……咯哒哒……”
就在这些胡人吃着干粮胡天海侃之际,不远处传来一阵沉重的铁蹄声响。
“听这马蹄,应该是狼骑勇士吧?”
“可不是么?那可是我们项统领麾下的铁骑呢!”
“没想到项统领会亲自来迎接我们,真是万分荣幸啊……”
这些胡人对这阵渐渐逼近的铁蹄轰鸣并没有表现出什么警觉性,依旧惬意的在原地戏笑打闹。
……
九十五 一发不可收拾
……
“噗呲~噗呲~”
“呃~”
“唏律律~”
六百骑兵在霍青带领下,借助马速优势,集中一点迅速将分散四周的胡人堆分割包抄,以最快速度将他们一一歼灭在马蹄之下,飞溅的血液伴随马鼻呼啸染红了骑兵身上的铠甲。www.uu234.ccwww.uu234.cc
突如其来的死亡变故,让三千胡人在经过短暂的震惊过后,立刻对霍青的铁骑做出了最快的回应,逃跑!
只见这三千胡人齐齐惊喊一声,立马丢掉手中兵器四散溃逃,把自己后背留给了敌人。
“不准跑,回来列阵迎战,别跑,违令者斩!”塞顿对着混乱鼠窜的胡兵大声吼着,只到嗓子喊哑都没有半点作用。
“噗呲~噗呲~”
“不要,别过来,饶命,饶命啊~”
霍青的战果在不断扩大,所有被骑兵追上的胡人无一例外被马背上的骑兵一刀带起滚烫的热血,他们惊恐的求饶并没有带来一丝的怜悯,从他们失去勇气开始逃窜那一刻开始,这场战斗已经变成了彻头彻尾的屠杀,而自己就是被屠杀的对象。
“跟我来!”
面对漫野溃逃的胡人,霍青很快就找到了新的目标,一转手中环首刀,指挥麾下骑兵向塞顿所在方向杀了过去。
“轰~~”
铁蹄轰鸣,马蹄下的马掌敲击在地面上溅起点点火星,带动飞沙走石,直震的塞顿和他周围的亲兵耳膜一阵剧痛,心跳快的感觉就好像要从嗓子眼里奔出来一样。
“啊啊啊啊~”
一声激烈的惨嚎在塞顿身边响起,面对奔腾而至的战马,这些亲兵终于抵不过内心的恐惧,彻底崩溃了,丢掉兵器也成为了逃跑中的一员……
“唉~”
塞顿见局势已经无法挽回,叹了口气“当机立断”翻上马背,也开始了逃亡的旅途。
“想走?给我留下!”
霍青一眼认出敌军马背上的将领定是这支胡人援军的主帅统领,因为那么多胡人只有他有坐骑,再容易分辨不过了,当即一声厉喝,取出马身一侧的投枪,对准塞顿后背,用力一踩马镫直起身子狠狠投掷了出去,只闻一阵乘风破浪的呼啸,漆黑的投枪如同一条阴狠的毒蛇,吐着冰冷刺骨的寒信,扑向即将吞噬的猎物……
“噗呲~”
“呃~”
一声皮甲撕裂的清响,正欲拍马赶路的塞顿只觉后背一阵绞裂般的剧痛不断蔓延至前胸,他吐出一口鲜血,震惊的望了眼胸前散发着森冷寒芒的枪尖,仿佛感觉全身力气都被抽之一空,最后眼前一黑,无力的倒落马下。
“塞,塞顿统领死了!投降,我们投降!”
目睹塞顿落马的亲兵副将惊恐的大叫起来,直接丧失了任何勇气,连忙跪在地上双手举着武器大声求饶。
“吁~”
霍青来到这些胡人眼前,猛地一拉战马,战马感受到阻力,停下同时前蹄腾空而起,这一幕在这些胡人眼中就如同天神下凡一般,对霍青是打心眼里感到敬畏。
“不愿受降者,一律杀无赦!”
“遵命!”
敢字营将士闻听霍青的命令,立马大声应了一声,语气中满是崇拜和尊重,经过这些日子征战,这位年仅十七岁的少年已经彻底树立起了自己的威望,让这些昔日义军对他佩服的是五体投地。
经过一场毫无悬念的追逐战后,霍青所率的六百骑兵以伤亡二十七人的代价,歼灭这支三千人的驰援部队,其中俘虏一千三百人,都被押送着向淄罗赶去,顺便准备让他们充作劳力,去搬运三日来放在各地庄园所缴获的战利品。
“报~”
就在敢字营将士意气风发,朝着淄罗返程之际,奉命往北面打探胡奴消息的王五等人策马来到霍青跟前,但见大冷天,王五却是满头大汗,似乎遇到了可怕的事情。
“何事惊慌?”霍青回头问道。
王五回道:“霍将军,北部胡奴又派遣大军前来驰援淄罗镇了,我和兄弟们观察对面这阵势少说也有上万啊,还有不少的骑兵,属下建议赶紧加快脚程回防淄罗镇。”
“嗯?上万?”霍青闻言眉头一蹙,立马陷入沉思,良久之后眼神一冷,看了眼精神萎靡的胡人,对王五说道,“事不宜迟,这些胡人都不能留了,带着他们也是累赘,影响行军,找个地方把他们都解决了!”
“遵命!”一听要把这些胡人全杀了,王五眼神里闪过一丝兴奋的神色,立马领命就要前去执行军令。
“等等,回来……”在王五即将转身刹那,霍青忽然唤住他。
“霍将军还有何吩咐?”王五喝住战马问道。
霍青仔细想了想问道:“敌人距离我们有多远?”
王五说道:“二十里左右,人浪滔天,叠叠层层不计其数。”
霍青看了眼正午的太阳,发现今日的阳光格外刺眼,忽然嘴角一扬心中毒计再生,对王五说道:“留下几个活口放他们离去,不过在此之前先带他们去附近煤场,每人至少要装够一袋子的煤碳!”
王五一惊,连忙说道:“将军,这是为何?留下活口岂不是让敌人知晓我们动向,更加加快脚程追赶过来么?还有现在去煤场干什么?”
“我就是要他们知晓我们的行踪!”霍青冷冷地说道,“而且我要让这上万胡人死无葬身之地!”
“呃~”
王五顿时觉得自己脑子不够好使了,十分怀疑这霍青是不是被胜利冲昏头脑了,虽然三日前剿灭过上万胡人,但那是在黑夜奇袭情况下,他不会真的想凭目前这不到六百骑兵消灭北面驰援而来起码过万的胡人吧?这也太他妈离奇了。
“赶紧去准备吧,记住要快,那些缴获的物资战利品全部放弃,不要了!”霍青目露凶光,脸上表情阴冷无比,“今天,就要让这群盘踞冀北多年的胡人知道,我霍青就是他们的克星!”
王五闻言,浑身上下打了个寒颤,观霍青神色似乎是胸有乘竹,不像是发疯的样子,立马领命一声前去准备他交代的事宜了……
九十六 笑骂间,灰飞烟灭
……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阙将军,奴才所言句句属实,一个年轻的周国将领,带着数百骑兵把我们三千大军全部冲散了,他还俘虏了我们一千多个勇士,正在前方挖掘黑乎乎的石块,不知想干什么!”
“废物!”
贺丹阕一脚踹翻那个前来回禀消息的胡人,如同一头激怒的雄狮,大声咆哮起来。www.uu234.cc
此次他奉父亲贺丹络之命,率领两万五千大军前来驰援淄罗镇和项羡一道抵御冀南军督府边军。
不想派出的先行部队居然就这样莫名奇妙的覆灭了?这让贺丹阕难以接受,同时暗骂那项羡是干什么吃的,居然让区区数百骑兵绕了过来?
“哼,前面带路,本将军倒想看看这群胆大妄为的骑兵有什么三头六臂,居然敢如此嚣张!所有骑兵听令,立刻随本将军一起去把那群绵羊撕成碎片!”
贺丹阕怒吼一声,一把拎起那个报信的胡人,然后翻身上马将这次所带的五千呼兰骑兵尽数调动出来,脱离大军向前方奔腾而去。
而与此同时,在通往淄罗镇左面的一条巨大的江河之上,霍青率领满身血气的骑兵一字排开行驰在凝结成冰的江面上,骑兵行进的时候,马背上装满煤炭的麻袋撕开一角,顺势倾落而下,洒落在坚硬的冰块之上。
“唏律律……”
当霍青带着六百骑兵通过江面后,整条江面正中处开始已经布满了一道道长长的黑点,在阳光照射之下,与周围洁白一片相比,显得额外诡异。
“霍将军,这真的可行么?”王五还是不大相信眼前这些煤炭的效力,这对他来说简直跟听天书一样难以接受。
“姑且就试试吧……”霍青摸了摸身上套在甲胄外的黑色征袍开口说道,“我偶然听军督大人说起过,黑炭在阳光下能吸收热量,今日正好烈日正盛,就借这些煤炭赌上一把看能不能把冰融化,若成功的话,就能让这群来犯胡奴尽数葬在这偌大的江河之中……”
“那万一没效果呢?”王五连忙问道。
霍青闻言一怔,随后笑了笑看向王五:“王兄弟,你怕死么?”
“怕个卵!”王五大声说道,“这几日杀胡奴杀的那叫一个过瘾,多年来从没像这几日如此的痛快,早够本了!”
霍青点点头,然后又朝身后列阵静立的骑兵问道:“那你们呢?怕死么?”
“不怕!”
得到的是不到六百将士激昂的喊声。
“那还担心什么?”霍青说道,“既然我们都不怕死,就算此计失败又有何惧,大不了再与胡奴决一死战!”
王五沉默了,看着霍青此时的面容,已经隐隐觉得他有了一名身为名将的气质,更加令他觉得高深莫测。
……
“啊……”
“砰~”
当贺丹阕带着五千呼兰骑兵赶到露天煤场之时,被眼前的一幕给震惊了。只见煤场之内到处都是残肢断臂,不少尸体面目扭曲,显然死前都经受了难以想象的折磨……
贺丹阕怒吼一声,一拳砸在边上一块巨大的煤石之上,松散的煤石在他一拳重击之下,立马散落一地,飞洒的煤渣溅了周围几名呼兰人一脸。
“立刻把这群混蛋找出来!我要把他们碎尸万段,碎尸万段~~啊~~”
看着遍地的尸体,贺丹阕显然已经被彻底激怒了,虽然这些胡人不是自己族人,但好歹也是忠于呼兰人的仆从,就这样死在一股骑兵手中怎能不令他发狂?
待发泄一阵后,贺丹阕余怒未消,看着地上的马蹄印记,立马说道:“全军听令,顺着地上痕迹找出这股骑兵,相信他们还未走远,出发,为这些死去的勇士报仇!”
“嗷嗷嗷~”
这些呼兰人在贺丹阕的感染之下,齐齐狼嗥起来,带着满腔愤怒,跨上战马紧随着贺丹阕追寻着地上的马蹄印记疾驰而去……
“来了,霍将军,他们来了,我听到马蹄声了。”
“知道了,全军戒备,准备作战!”
感受到远处传来的马蹄震动,以及断断续续的马鼻声响,守候在江河对岸多时的霍青立马来了精神,命令全军跨马严阵以待。
“吁~”
“唏律律……”
不多时,五千大军就出现在江河北面,贺丹阕一见到江面上呈现一片黑色情景,立马喝住胯下战马,止住全军前进。
“这是什么鬼东西?”
纵使贺丹阕怒火满腔,但还是对眼前的景象产生一丝疑惑,并没有让大军冲过江面。
“嗯?”对岸的霍青见贺丹阕所部踱步不前,眉头一皱,“这个胡将倒还是谨慎,没直接冲过来……”
王五仔细望着对面江边的呼兰骑兵,不由脸上浮现一丝凝重的神情:“这些可是正儿八经的呼兰人啊,瞧他们身上寒光点点,定是各个披着铁甲,嘶,果然和那些二奴不是一个档次的……”
“呵呵……”霍青闻言却冷笑几声,“那又如何?胡人终归是胡人,能和我军督府边军比底蕴么?身上着甲只会死的更快。”
“但观他们这情形,好像不会轻易过江啊……”王五依旧一脸凝重的说道。
霍青想了想,轻笑一声:“那简单,诱他们过来就行了,驾……”话毕拍马上前踏上了冰面缓缓向江面中间踏去。
“真是后生可畏,啥都不怕,唉,驾……”王五见此,和将士们嘱咐一句后,也拍马追了上去。
当二人来到距离一箭之外的距离时,霍青挥刀指向对面五千胡奴大声吼道:“畜生,可敢与我霍青在这泊罗江上决一死战!”
贺丹阕闻言立即策马上前一步,对霍青大声吼道:“绵羊,我问你?矿场那一千多名勇士都是你们杀的?”
“勇士?哈哈哈……”霍青闻言大笑数声,然后不屑地说道,“不就杀了一千多条狗而已,还什么狗屁的勇士,哈哈哈,怂狗,你可有种与我决一死战,我霍青在这里已经恭候你们多时了,没胆就赶紧滚回去找你娘吃奶去吧!”
“放肆!”贺丹阕举起手中虎枪指着那嚣张跋扈的少年将军,大骂一声,“你个绵羊胆敢如此侮辱我草原将士,居然还有胆在本将军面前大方厥词!”
“侵尔母之穴!”
“你说什么!好大的胆子!”
霍青戏谑地骂出与聂磐交流时学到的词汇,顿时把贺丹阕气的是暴跳如雷,要知道草原男儿最尊重自己的母亲,如今眼前这个黄毛小儿居然如此出言不逊,侮辱自己生母,岂能善罢甘休?
“侵尔母之穴,干你老娘!这下听明白了么?要再说几遍么?怂狗!”
霍青不断用粗话挑衅着贺丹阕,把他着实气的青筋暴起,终于贺丹阕虎枪一扬。
“勇士们,冲过去把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绵羊全部碾碎,让他们知道谁才是马背上的王者,跟我杀啊!”
“吼~”
五千呼兰骑兵齐齐呐喊出声,策马紧跟贺丹阕踏上了凝冰的江面,举着弯刀虎枪直扑霍青和对岸的骑兵。
“走……”
见呼兰骑兵中计开始过江,霍青立马和王五一道拨转马身,向自己所在的阵列行去。
“噶擦~”
“噶次~”
当五千呼兰骑兵踏上冰面小心翼翼经过那边煤炭铺就的领域之时,已经暴晒过一个多时辰的煤炭将凝聚热量传向底下的冰面,发出一阵细微的裂响。
“哪里跑!给我滚过来受死!”贺丹阕此时怒火中烧,根本没注意自己脚下冰面的变化,努力控制马速指挥大军向霍青逃跑的放向追去。
“咔擦~咔擦~”
“哗~~”
“轰~~”
就在这时,正在冰面上行走的五千骑兵忽然感到脚底下一阵晃动,待反应过来之际,凝结的冰块猛地四散而开,他们一个不慎之下尽数掉落了冰冷刺骨的江面中。
“啊~咕噜噜~”
数百名呼兰骑兵在接触江水一瞬间,立马发出一阵凄厉的惨叫,那寒冷的江水直接将他们体内热血凝固,直至将他们头顶淹没,溺水而亡。
“我的脚,抽筋了~不,救我,救救我~好冷~呜噜噜……”
“阿妈救我,我不想死~”
“大地之母,你听到我的呼喊了么?救救……”
“我错了,我,我的骨头要冻裂了,我的肺~快,快喘不上气来了……”
江面上越来越多的骑兵连人带马翻入了江水之中,发出一阵阵惨绝人寰的嘶吼,这是他们生命中发出的最后的呼喊。
“吁~~”
“噗通……噗通……”
江面正中冰块的裂缝越来越大,终于将更多人马沉入江海之中,到处都是凄嚎哀鸣,扑腾的身影此起彼伏,最后都归于平静之中。
“呃~冷~冷~”
贺丹阕纵马踩在一块有裂痕的冰面之上,那冰面在马蹄践踏之下顿时裂开,一个不稳之下,他和胯下战马侧翻入江水之中,掀起一片巨大的浊浪。
感受着四周冰水渐渐灌入铁甲之内,开始侵蚀自己的肌肤,从毛孔之中捣入体内,贺丹阕早就已经浑身抽筋,连扑腾的力气都没有了,脑袋里除了冒出“冷”这个字外,再没有其他念想,沉重的盔甲很快将他带入江底,活活被四面而来的寒水给淹没,没了半点动静,只冒出一串串冒着寒气的水泡。
霍青冷漠地望着江面上呼兰骑兵挣扎的情景,直到最后五千人马尽数没了动静,嘴角才露出一丝阴冷的笑意。
“这,简直,简直,五千呼兰人就这么没了?”王五和周围将士看着逐渐归于平静的江面之上冒着死死寒气,满脸的震惊之色。
“好了,找路回转淄罗,等候军督大人来临,累了一天也该休息休息了……”霍青大手一挥,指挥五百余名骑兵开始向淄罗镇回转,对今天发生的一切,他感到十分的满意。
王五已经麻木了,对眼前这个年轻的将领已经是找不出任何词汇来形容,如他所料不差,很快就会被军督大人委以极高的重任,这简直就是他娘的天生领兵作战的天才。
殊不知,霍青这次所灭的骑兵可是朔阳最后的精锐机动部队,朔阳方向已经没有强力的骑兵可用了……
九十七 活着就好
……
十二月初八,午时将近,叶胤率领淄罗镇的士绅以及霍青等人静候在镇门之外,迎接刘策大军的到来。www.uu234.cc
王阗为了表示对刘策到来的重视,特意将凌乱的街道打扫的干干净净,并让镇内百姓夹道迎接,还在牌楼上悬挂起彩带,尽力打造出一幅喜庆的氛围。
“来了……”
远处地平线上浮现一片旌旗招展,伴随着北伐进行曲庄严又肃穆,叶胤清澈的眼眸中闪现一丝异样的神采,手中的佛珠也不停地捻动起来。
“参见军督大人……”
待刘策的数万大军正式出现在镇前时,叶胤、霍青立刻上前行礼迎接,紧随而来的便是王阗携带着本地士绅上前拜见。
“果然是威武雄师啊,怪不得能杀的胡人心惊胆寒,看来我的选择没错……”
望着刘策身后的军容,王阗心中是震撼万分,对军督府的实力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
侧与马背之上的刘策,对他们挥挥手说道:“免礼,都起身吧,带本军督进镇……”
“谢过军督大人……”
叶胤等人闻言直起身子谢过,随后带着刘策向镇内走去。
“这就是传闻中的军督大人?怎么会这么年轻?”
“呼兰人说军督大人面目可憎,专吃人肉,吸食人血,但看这模样一点都不像啊……”
“好强盛的军容,怪不得能杀的胡奴狼奔鼠蹿……”
街道上的人见到刘策过来,顿时窃窃私语,议论纷纷,因为冀北胡人的丑化,他们印象中的刘策是一个年过五旬夜御八女,**强盛的好色之徒,而且面目丑陋,残暴无道喜食人肉为乐。但今日亲眼所见才知道那一切不过都是呼兰人的骗局,对他们心理造成强烈的冲击,颠覆了以往对刘策的形象。
由于缺乏信息的沟通,冀北异族统治阶级对这些治下的冀州子民是严密封锁外界消息,不会让他们知道任何有关冀南的一切,成天以一套属于自己的愚民政策来糊弄百姓,尤其是刘策进驻冀南,把塞外搅的天翻地覆之后,这种政策是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来的猛烈。
只因他们都害怕,害怕刘策的出现会让这些好不容易已经逐渐习惯奴化的中原子民觉醒过来,反抗他们残暴的统治。
刘策感受着四周百姓的异样目光,神色平静的策与马背之上,从他们褴褛的衣衫,能深切体会到这些百姓多年来所受的苦难。
“我来了,你们的屈辱即将成为昨日的云烟,以后你们都能好好的活下去,我发誓,那群让你们活成现在这幅模样的畜生会付出应有的代价!”
刘策默默地下着决心,握马缰的手攥的死紧死紧,对于中原子民,他从来都是优先照料,不忍看着他们受苦,同时心底深处也为自己在塞外对沦为奴隶的那些中原百姓的所作所为感到深深的愧疚,变成那样不是他们的错,只恨自己没实力去救他们。
“刘,刘将军……”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女音在街道之上响起,刘策闻言一怔,那声音怎么那么熟悉?
他猛地抬头向声源之地望去,顿见一道熟悉的身影映入自己瞳孔,瞬间令他脑袋一阵轰鸣。
只见那到倩影依旧在人群之后对自己招手呼喊,脸上挂着喜悦的泪水。
“刘将军,刘将军……”
“夏,夏姑娘……”
刘策不顾一切,猛地翻身下马朝夏妙音急步走去。
“刘将军,是我,你还记得我么?”
“不准靠近军督大人,回去……”
夏妙音见刘策向自己走来,激动地想要扑上来,却被守在街道两侧的护卫给硬生生拦阻下来。
“放开她,她是我的朋友!”
刘策快步走到夏妙音跟前,一把推开阻拦的护卫,看着昔日离开草原时抛下的其中一个姑娘,顿时鼻子有些酸楚。
“刘将军……”夏妙音哽咽着跪倒在刘策跟前,泣不成声,“妙,妙音见过刘将军……”
“起来,不要跪,本……我没资格受你这一拜,快起来……”刘策连忙上前将夏妙音搀扶起来。
夏妙音起身后,怔怔地看着刘策,当她发现刘策头上的白发后,又是一阵抽噎,知道这个英武的年轻人一直以来都在为自己的誓言努力着,不曾放松过自己。
良久之后,夏妙音将那个昔日给自己希望的香囊,取来交到刘策手中:“刘将军,这香囊,原物奉还……”
刘策默默接过那个已经变的陈旧的香囊,嘴角不住抽动几下,随即说道:“夏姑娘,对不起,让你受苦了,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太好了……”
夏妙音摇摇头,泣声说道:“不,刘将军,夏妙要多谢你,要不是它,妙音不可能活到现在,现在妙音真的已经脱离魔爪,还是您的军队救了我们这些姐妹……”
“跟我来……”刘策一把抓过夏妙音的手,带她来到自己队列中,让夏妙音一时间感到错愕。
“上马……”只见刘策把夏妙音带到自己座骑之前,对她说道,“夏姑娘,让我为你牵马!”
夏妙音闻言大惊失色,连忙推辞道:“不,刘将军,妙音岂敢值得你这么做?”
“你值得!”刘策无比坚定地说道,“我刘策昔日把你们丢在塞外,是我无能,如今你能活着把香囊交还我手中,你当然值得我这么做,夏姑娘,请上马!”
“不,我,啊……”
夏妙音刚要再开口拒绝,就被刘策一把抱上马背,然后他牵住马首,缓缓地向前走去。
这一举动让周围士绅百姓连同刘策那些下属军士齐齐大吃一惊,都心道这夏妙音究竟是什么人?值得刘策如此隆重的礼遇?女人跨马行与正街,男人为其屈尊牵马,还是身居要职,手握重兵的男人!这简直对现在这个时代的女性来说,就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荣耀,就算皇室贵胄的公主千金都不曾有过啊!
“军督大人,你真的让不才越发的感到好奇……”
叶胤看着这一幕,身子微微颤抖几下,对刘策的所作所为简直感到不可思议,眼眸中的光芒越来越强烈。
夏妙音策与马背之上望着四周的景色,感受着四周传来的羡慕眼神,只觉得脸颊一片滚烫,原来成为他人瞩目的焦点是这样的感觉,很奇特又很惬意,真好……
九十八 许文静的节操?
……
就在刘策这边高歌猛进进驻淄罗镇,准备向朔阳进发之时,另一路计划向玉阳关挺近的陈庆所部,迎来了一个毫无节操可言的人,自然是军师许文静。www.uu234.ccUU小说
十二月初九,许文静一到雎城,除开留守的一万守军外,三万冀州大军协同两万归顺的胡兵作为辅兵,立马为向玉阳关方向进发做起了准备。
这次北伐,陈庆所部将领可谓各个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将,有封愁年,杨又怀,杨开山,傅云骁,另有乌族族长莫吉的五千骑兵正在赶来的路上,他们每个人都有丰富的作战经验,麾下的士兵六成以上都是多次上过战场的老兵,已经见惯了阵仗,相比刘策那边所领的几乎都是新军兵将,压力明显要小的多。
不过,在陈庆大军出征前,许文静还是慎重做了下详细的部署,待他得知刘策用可汗金杖收复异族大军为己所用之际,心中马上有了一个大胆却又十分残忍的毒计。
有了计较后,许文静对陈庆说道:“陈指挥使,在下想向您打听一件事……”
陈庆回道:“军师请讲……”
许文静问道:“敢问陈指挥使,那些归顺军督大人的异族胡兵家眷身在何处?”
陈庆奇道:“自然是在各自的旧部之内,军师大人问这个干什么?”
许文静道:“在出征前,陈指挥使可否将这些异族的家人都集中到燕城之下?”
“这是为何?”陈庆十分不解,“算算这些胡人的家眷,老弱妇孺十余万之众,燕城距离此雎城足足六百余里,如何能将他们全数集结到燕城之下?”
许文静神秘地说道:“陈指挥使,你别问了,请相信在下吧,能不能顺利取下破玉阳关,歼灭两万呼兰精锐,就靠这些胡兵的家眷了,他们就是关键中的关键……”
“嗯?”陈庆顿时起疑,低头沉思片刻,忽然面露震惊之色,不敢置信的望着许文静,“军师,你莫不是想要……”
许文静伸手打断他的话,小声说道:“陈指挥使,你尽管前去安排,能带多少人去燕城就带多少人过去,至于半途之上这些胡人的死活,完全不用顾及,毕竟眼下粮食紧张,能省一点就省一点吧……”
许文静这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就表达出了对人命的轻视,换做是其他省份官军将领早就后背发凉了,好在陈庆已经习惯了,不过还是被许文静这阴狠卑鄙的手段给震慑了一下。
“我这就派人送信给莫吉,命他前去操办此事,不过这最快也要一个多月时间,不如让他们直接抄近道在燕城城下集结如何?”陈庆仔细想了想对许文静提议道。
许文静说道:“如此甚好,算算时间,一月之内我军差不多也已经取下燕城了……”
“军师,此举会不会太过残忍了?军督大人他会同意么?要不要派人把情况告之与他?”陈庆还是不无担忧的说道。
许文静轻轻一笑:“陈指挥使请放心吧,以在下对军督大人的了解,他一定会同意我们这么做的,一会儿在下就命人前去送信,事不宜迟,立刻准备出征……”
“罢了,既然军师这么说,本指挥使也不再多说什么,我这就前往军营查看他们准备的如何了,如果可以,明日就起征开拔直取玉阳关,先行告辞了……”陈庆闻言点点头,随即起身对许文静拱手行了一礼后向大营走去。
送走陈庆之后,许文静脸上表情变得异常冰冷,抬头看了眼屋外飘洒的飞雪暗暗说道:“军督大人能否问鼎冀州成就一番霸业王图,就看玉阳关是否能顺利到手了,什么仁义道德,什么忠孝两全?
敢阻我许文静完成此鸿愿者不管是谁,我都会不惜一切代价将你们扫清,胡人不行,士族不行,皇族也不行,你上官雁?哼哼,更加不行!总有一天,你们全都会匍匐在我脚下,对我鼎礼膜拜!”
只见许文静将五指慢慢合拢握紧,看着自己拳头的眼眸中仿佛有一股熊熊火焰正在燃烧……
……
十二月初四,朔阳将军府……
“二万五千大军驰援淄罗镇,就这么败了?我那五千呼兰精骑呢?我的儿子呢?”
接到前线密报的贺丹络呆呆地坐在将军府主案之前,神色黯淡的嘀咕了几句,眼眸中满是不可置信。
两万五千多人还未抵达淄罗镇,就在半道之上被数百骑兵伏击,损失八千多人,自己的儿子跟目前最为至关重要的五千骑兵一道葬身在了泊济江底?
贺丹络听完堂下探马回报的情况,只觉得自己仿佛置身在一个不得了的神话故事之中……
见贺丹络一副呆滞的表情,立与堂下一侧的阿索连忙出声劝慰道:“络将军,还请您振作啊,现在冀州局势还要靠你来运筹帷幄呢……”
“运筹帷幄?我运个屁!”
贺丹络闻言咆哮一声,伸手把桌案上的所有物什一把扫落在地,瓷器碎裂的轻响伴随飞溅的茶水,惊的府厅内将官连连后退,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只听贺丹络继续嘶声吼道:“本将军的五千骑兵啊!完了,朔阳最后的骑兵部队,居然全沉江底喂鱼去了?
现在怎么办?没有了骑兵,如何能跟刘策的北伐大军周旋?要知道冀南军督府的人马可是步骑骁勇,武备精良,我呼兰人引以为傲的骑兵部队没了,如何御敌反击?
难道以后就真的只能龟缩在城墙后面躲避他们的兵锋不成么?我们什么时候这么窝囊过,居然被区区数百骑兵逼到这种地步!”
贺丹络的咆哮不停在府厅内回荡,整个府厅之内无人敢在这个时候出声应答,哪怕跟贺丹络同族的贺丹胜也是闭口不语,想着等他气消了再劝慰也不迟。
“阿索!”忽然贺丹络指着阿索怒道,“本将军问你,那股数百骑兵出现在淄罗镇大后方,你那乖儿子项羡为何毫无作为?该不会是窜通冀南趁势投诚吧?”
阿索闻言,后背惊出一身冷汗,连忙上前跪在地上说道:“络将军,冤枉啊,项羡对我呼兰人和蒙洛帝国是忠心耿耿,断不会做出这种叛逆之举……”
“但他终归只是个周人,难保他不会心生异心……”贺丹络望着跪在地上的阿索,语气阴冷的说道。
阿索忙道:“络将军,我阿索以人格担保,再以大地之母的名义起誓,项羡绝不会和刘策同流合污,他可是蒙洛大帝亲封的呼兰草原第一勇士啊,有这种荣耀在,还有什么理由背叛您呢?
若他真如您所言一般,我愿死于非命,不得善终!”
九十九 无奈
……
贺丹络见阿索发出这种誓言,语气也稍缓了些:“先起来吧,你说的也有道理,我草原帝国一直以来对项羡是礼遇有加,给足了他荣华富贵,也着实没有理由会与刘策勾结……”
阿索松了口气,连忙答谢之后起身站回一侧。www.uu234.cc
“不过……”贺丹络想了想又开口说道,“既然有数百骑兵会莫名奇妙出现在淄罗镇大后方,而项羡却一直没什么反应,会不会淄罗镇已经被冀南大军攻陷了?”
贺丹络此话一出,立马引起府厅内一阵骚动,雎城距离淄罗镇四百里,中间又设有三道防线阻拦,尤其安丘地界足足两万守军,淄罗镇怎么可能会这么快就失陷?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但府厅众人之中,唯有贺丹胜却觉得贺丹络的话极有可能是真的,毕竟他们在草原上见识过刘策千里迂回奔袭,杀的各部哀鸿遍野,就算是可汗董狸连同他的十万王庭大军都一战而殁的情形后,都对刘策用兵的手段感到心有余悸。
贺丹络见厅内一片议论之声,顿时一拍桌案大声说道:“怎么了?有什么话大点声说出来,这么小声议论算什么样子?图塔族长,你昔日也曾和刘策交过手,你说说我们现在该如何应对眼下的局面?”
罗津部的图塔闻言,立刻出列行了一礼,正色说道:“络将军,请恕图塔直言,现在的局面对我们十分不利,我草原勇士赖以为继的战马严重不足,缺少了骑兵之利,我们已经失去了主动出击的条件……”
图塔此话一出,另一名呼兰将领莎拉立马出列反对道:“图塔族长,你这话未免也太过涨他人志气了吧?纵使没有骑兵,我冀北仍有五十万大军坐镇,
而他刘策此次挥军北进,撑死了也只有十万大军,沿途还要留兵把守,就算他真兵临朔阳城下,最多也就三五万士兵,如何与我五十万大军相抗衡?”
莎拉的话引起了府厅之内其他人的共鸣,虽然眼下局势不利,但冀北仍然有五十万大军,难道还怕刘策区区三五万大军不成么?
“呵呵……”图塔不屑地干笑几声,随后扫了眼莎拉,继续说道,“如果人数真有优势的话,去年远州之战,我呼兰男儿就不会血洒巫山镇,折损数万弟兄了,
对上刘策的部队,人数有用么?去年我们比精卫营足足多出三倍的兵力,那些呼兰勇士各个都是草原的勇士,
可结果呢?近乎全军覆没!就连出征远州的各部族长都相继战死,未曾与刘策交过手就莫要说这种可笑的话,更何况草原上族民的鲜血至今还在流淌呢……”
莎拉和四周胡人将领贵族闻言便不再说话,虽然图塔的话让他们很不满,可不得不说他说的有理有据。
“另外……”图塔继续分析道,“那所谓五十万大军是个什么情况大家应该都心知肚明,其中呼兰士兵仅三万有余,依附的各部族兵不足十万,其余都是从冀州强征的周人,
而且缺乏训练,兵甲严重不足,你指望他们能上阵与刘策的虎狼之师对战么?相信我,一触即溃就是他们最好的表现,没准再引起哗变临阵倒戈的话,我实在不敢再想下去了……”
“那照你所言该如何是好?难道就任刘策小儿肆意妄为而束手无策么?”
贺丹络知道图塔所言非虚,但又异常不甘心被动挨打,尤其自己儿子沉与江底溺毙也令他心头悲愤交加,只是一直不曾表现出来而已。
图塔黯然地说道:“回络将军,既然人数优势不存在,兵甲也是刘策边军占优,更可怕的是他所操练的步兵阵列居然可以正面硬撼我呼兰骑兵冲击,如果强行跟他周旋下去的话,不出一个月,朔阳极有可能已经易主,
唯今之计,只有一个办法或许能挽回颓败的局面,那就是和冀州军督府谈判议和来换取喘息的时间……”
“和刘策谈判?我不同意!”
图塔话音刚落,以莎拉为首的一批草原贵族将领老爷们齐声反对,群情激昂。
“我们是骄傲的草原雄鹰,是大地之母的眷顾者,凭什么跟一个双手染满我们族民鲜血的刽子手去谈判祈和?”
“对,那刘策纵兵屠戮我部族六千男儿,辱我部族女人,此仇不共戴天,如今又要让我跟他摇尾乞怜的求和?做不到!”
“图塔,你还是我草原的勇士么?别忘了你现在可是罗津部的族长,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来?周人是什么?只是我们草原男儿的猎物,你见过猎人和猎物之间握手言和的么?”
听闻着四周对自己的谩骂和冷嘲热讽,图塔脸角抽搐了几下,心中却是对眼前这些人所说的话感到非常的无奈。
“一群蠢货,难道你们都不清楚,现在的呼兰草原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情况么?和去年相比早已是天差地别了,看来一个个都养尊处优惯了,早就没了一名族长贵族该有的局势判断……”
图塔想着这些,重重叹了口气,为呼兰草原的将来感到深深的担忧。
“罢了,此事暂时搁置,先将那剩余一万七千大军召回朔阳范围,在要道之上修建军寨抵御冀南军队,另外再调遣基雷和颜托两万大军增援,其余各部坚守岗位,不得擅自离开据点,军情紧急,速速去准备吧,切记不可懈怠……”
“遵命!”
厅内众人闻令离开将军府,开始回转各自营地准备去了,留下贺丹络跟贺丹胜这两个族人子弟。
“儿子,我的儿子……”
等确定四下无人,贺丹络再也压抑不住自己丧子之痛,在贺丹胜面前大声痛哭起来!
贺丹胜也只能劝慰道:“络将军,人死不能复生,还请节哀顺变……”
良久,贺丹络擦干眼泪,看着桌案上新铺的地图一阵思考,最后指着淄罗镇方向笃定地说道:“淄罗镇肯定出问题了,如果本将军所料不差,刘策已经取下了淄罗,并且击败了项羡,否则那支折损我八千勇士的骑兵又是如何堂而皇之的敢在这么凶险的大后方为所欲为……”
贺丹胜闻言蹙眉说道:“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情况比想的还要严重啊,难道说要调动玉阳关守军前来驰援么?”
贺丹络摇摇头:“玉阳关守军绝对不能调动,而且你我也没这个资格调动,他关系着将来我们草原帝国问鼎中原的东面门户!
就算朔阳有失也决不能丢掉玉阳关,一旦玉阳关落到刘策手里,将来想要三面伐周的战略就彻底破产了。”
“可是不调动他们的话,又当怎么办才行呢?”贺丹胜也越发迷茫起来。
贺丹络叹了口气说道:“其实,图塔说的没错,与刘策谈判议和是目前最好的选择,只是你也看见了,各部族长将领几乎都反对,唉,难啊……
算了,让莎拉立刻给玉阳关运送粮草辎重吧,顺便把驸马交代的东西也一并送去,务必要赶在陈庆之前运抵,否则我们就真的十分被动了……”
说完,他又重重叹了口气,似乎对这一切的发生表示深深的无奈……
一百 我奋力突围
……
从贺丹络府邸出来,阿索面带忧色的向家中走去。www.uu234.cc一路上,遇到的本地中原子民都面带畏惧的避到一侧,鞠躬行礼作揖,自从呼兰人占据冀州以来,一直实行着残暴的统治,尤以奴化政策最为凶猛,每日不停宣传着关于草原民族的丰功伟绩,并杜绝他们与外界交流的消息……
十几年来,这些饱受折磨的冀州百姓已经从最初的反抗无果,变的逐渐麻木,潜意识里已经慢慢接受这种结果,认为呼兰人和蒙洛人就是新的统治阶级,自己就该是他们的奴隶,如果离了他们,那天都可能会塌陷下来。
在这种极端扭曲思维的灌输下,催生出了一个又一个所谓“血统论”的支持者,比如现在正在街道一角高台上举着扩声器对下面围观学子措辞激昂的文儒。
“……呼兰人,还有蒙洛人,是这个世界上最高贵的族群,就是他们,把我们从卑贱的周国贵族剥削之中拯救了出来,赐予匍匐在他们的脚下聆听教诲的恩赐,我们应该怀着感恩的心态去尊重他们,好比是在对待自己的父亲,为他们奉献出自己的一切,只因我们都是血统卑微的低等族群……”
“汪先生大才,说的真是太好了……”
文儒的话似乎很有感染力,高台下的学子们纷纷举拳叫好,对他这套“睾跪”的理论非常的认同,看的不远处数个奇装异服,来监视他们的胡人也是不住点头。
这种情况其实就是刘策最怕面对的问题,人一旦被彻底奴化,再想恢复成正常人那需要非常久的时间,甚至需要几代人的时间才能改变。
在草原上见到那群已经习惯被奴役驱使的中原子民时,对他一直以来坚持的理念造成了极大的冲击,这才有了后来放纵下属纵欲,要不是在灭掉宇文部时见到夏妙音那些在绝境中仍然苦苦等待希望来临的坚持者让他猛然间醒悟过来,恐怕现在的自己早就变成一个彻头彻尾自私自利不择手段的魔鬼了。
所以在自己抵达汉陵时,就不顾一切建立新式学堂,因为穿越而来的他十分明白,思想和知识才是推动时代进步的洪流,没有先进的思想理念支撑,一切所谓的改革都只会是跟河源动乱相同的局面民不聊生,永无宁日。
“呵呵,真是可笑……”阿索笑着摇摇头,“这群傻子还真以为我们呼兰人会把他们当人看,不过是训练一群听话的狗而已,还真把自己当一回事了,不过这种情形要是一直能持续下去就好了,可惜啊,唉……”
一想到现在冀州这种困难的局势,阿索也笑不出来了,刘策的出现将他们这些美好的幻想几乎消灭殆尽,他有种强烈的预感,冀州马上就要易主了,还是早点做好退路吧……
带着忐忑不安的心情,阿索回到了家中,刚一进院门,他的仆人就兴冲冲的跑了出来迎接他。
“主人……”仆人恭敬的对阿索说道,“项公子回来了,现在正在厅内等候您的到来……”
“什么!”阿索闻言一惊,“他不是在淄罗镇么?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仆人见阿索情绪激动,面带怒色,心里一怔,忙道:“回主人的话,项公子在您刚去将军府不久就回来了……”
“你这个狗奴才,为什么不早些前来禀报!唉~闪开!”阿索怒喝一声,一脚踹开仆人,踏步向屋内走去。
一进后院,推开项羡房门,阿索就看到项羡和一个个胡姬一丝不挂坐在床沿边搂在一起,不由怒从心起。
“项羡!”
厉声的怒吼传入房中,让正准备进行正戏的二人齐齐一愣,那胡姬连忙起身取过衣物遮住身体,然后紧张地跪在地上。
“给我滚出去~”
阿索看着地上的胡女,面带怒容的对她一声大吼,吓的那胡女连滚带爬赤着身子出了房门。
“义父,你这是怎么了?”见阿索发如此大的火气,项羡却不紧不慢地穿好衣物,对他关切地说道,“小心别动了肝火,对身体不好……”
阿索吼道:“哼,我问你,你不在淄罗镇好好呆着,跑回来干什么?”
项羡闻言立马说道:“义父,我正要和你禀报,淄罗镇丢了,王阗与刘策勾结,二人里应外合趁我不备杀害了我的部曲大开了镇门,要不是孩儿武艺超群奋力突围,恐也被王阗和刘策二个贼子所害!”
阿索一听,差点晕了过去,他颤着身子的指着项羡,瞪大双眼,一字一句地说道:“奋力突围?也就是说,淄罗镇现在已经被刘策攻陷了?你那三千狼骑和一万依附军一个都没逃出来?”
项羡尴尬的点点头,然后不等阿索发怒,连忙说道:“义父,你别急,孩儿此次前来就是想问你借族内一万勇士,趁势夺回淄罗,生擒刘策……”
“混蛋~”
阿索见项羡一副无所谓的态度更是火冒三丈,大骂一声,抬手一巴掌扇了过去。
项羡本能的向后仰了下身躯,阿索的手掌几乎贴着自己的脸面扫过,还带着一股劲风,能感受到此时阿索夹带的是极其的愤怒。
“义父!”躲开一巴掌后的项羡顿时也怒了,“我只是不小心失了淄罗,你为什么发这么大的火?”
“发火?我现在真的想要杀了你这个混蛋!”阿索气的直跺脚,“你知道今天在将军府贺丹络是如何刁难我的么?亏我在他面前替你做保,结果刚回到家就看到你现在这副狼狈的模样,我真是瞎了眼当初举荐你去镇守淄罗,
可现在呢?才几天啊?淄罗丢了,三千狼骑也没了,你却恬不知耻的在这里干女人,还问我借兵?你知不知道我们现在的局面已经极其被动了么!”
项羡一听再次正色说道:“义父,请你相信孩儿一次,我只是一时不慎才着了刘策的道,只要你肯借拨我一万兵马我定能一举取下淄罗,把刘策的首级给你送来……”
“行了,别说大话了……”阿索一脸的不屑,看着项羡脸上的细微伤痕,不耐烦地说道,“现在别说取回淄罗了,再过几天朔阳估计也要丢了,你还是自己去贺丹络面前认罪吧……”
“义父,你这话什么意思?”项羡一听阿索的语气,心里顿时一紧,“你这是打算让孩儿去送死么!”
“哼,事到如今只能这样了……”阿索撇了撇嘴对项羡说道,“你遭逢如此大败,贺丹络早晚会知晓,现在朔阳的局势又岌岌可危,也只能委屈你一下了……”
一零一 项羡弑“父”
……
“义父,你当真不念一点父子之情,就这样打算抛弃我了么?”
项羡岂能听不出阿索话中之意,他这是打算把自己交给贺丹络,在回到朔阳途中也听说了贺丹阕被击败丢了性命,与五千精骑一道沉到江底喂鱼,这时候去见贺丹络,可想而知肯定是有死无生,毕竟自己只是一个周国人,地位再高又能怎样?贺丹络杀起周人来可是眼睛都不眨一下的。www.uu234.ccUU小说
阿索闻言,满不在乎地说道:“你这些年在草原上也该享受够了,荣华富贵不说,草原上那些年轻貌美的女子不少都让你品尝过了,连董狸可汗的姬妾你也睡过,还有什么不满的?更何况你又不是我亲生儿子……”
项羡闻言狼眸一冷:“义父!你别忘了,你的索勒部落为什么能如此壮大,还不是我替你杀出来的,你那些儿子没我项羡早被那些环伺的群狼撕成碎片了,如今我只不过受了点小小的挫折,你就打算置我死地?这说的过去么!”
“住口!”阿索厉喝一声,“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真以为我把你当儿子了?哼哼,当年要不是我提拔你,你现在不过还只是个卑贱的奴隶,干着最脏最累的活儿,没准早死了,其实你和城里那些周人没什么两样,就是一条会交配的狗而已!”
“啊~”项羡顿时暴喝一声,拔出桌案边的宝剑抵在他的脖子上,“你当真不念旧情?信不信我立马就杀了你?”
阿索望了眼脖子上的剑脊,不屑的对项羡说道:“你动手啊,我倒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胆量,杀了我你一样也没办法活……”
“你真以为我不敢杀你么!”项羡大吼一声,狼眸圆睁,似欲喷出火来。
“哈哈哈……”阿索伸出手掌拍了拍项羡的脸颊,肆无忌惮地笑了起来,“有胆你就动手啊,我还真不信了,一条驯服的狗敢对他的主人动手,你……”
“噗呲……”
猛然间,阿索只觉得脖颈一凉,紧接着切肤错筋的痛楚袭上脑海,他忍不住捂住脖子,却感觉粘稠的液体不停地从掌心和指间滑落。
“你,你……”
他瞪大双眼,满脸不可置信的望着手持殷红宝剑、一脸狰狞的项羡,最后无力的倒在地上。
看着地上阿索的尸体,项羡冷冷地说道:“义父,这是你逼我的,我也不想这样,但你却要我去死?这花花世界我还没享受够呢怎么能死?既然这样就只能你死了……”
说着他俯下身子把宝剑放在阿索的尸体上擦拭了剑脊上的鲜血,刚欲起身就见到房门口站着那目凳口呆的奴隶,见项羡望来,转身拔腿就跑!
“哪里走!”项羡厉吼一声,一把掷出手中宝剑。
“噗呲~”
“呃~”
剑脊准确的命中奴仆的后心,贯胸而出,沸腾的热血溅洒在房门内外,奴仆惨叫一声紧瞪双眼向前摇摇晃晃地走了几步,最后轰然倒在门槛之外。
“哼……”
项羡上前一步,望着奴仆的尸体冷哼一声,抽出宝剑瞬间,溅起一道长长的血柱……
“啊……”
这时,长廊边一声娇喊响起,项羡闻声望去,但见之前和自己亲热的胡姬正一脸惊恐的望着自己。
那胡姬之前没和项羡尽兴,特意来看看阿索走了没有,如果离开的话好与项羡继续之前那未完的正事,自从以前品尝过项羡那条巨蟒的威力后,她是异常的着迷,恨不能日夜在他身下承欢,今日好不容易等到项羡回府,迫不及待主动来他房间行男女之事,不想正戏还未开始就被阿索打断,令她心头万分煎熬。
不想这一来就看到了眼前这血腥的一幕,一下子把他那体内欲火抛到九霄云外,吓的不知所措。
“呼~”
项羡双眼通红,呼吸急促,剑指胡姬,向她所在位置不断逼近。
“杀,杀人啦……”
望着项羡那狰狞的面容和欲吃人的眼神,那胡姬忍受不住恐惧,立马大喊出声,边喊边向长廊外跑去。
“站住!给我站住!”
项羡厉喝一声,加快脚步追了上去,几个纵身间就追上了她,伸手一拉,顺势一剑刺入她的胸口,倒在了血泊之中。
“横竖也是死,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望着死不瞑目的胡姬,项羡眼神里闪过一丝狠戾,提起宝剑向各个房间走去,决定把阿索府上所有人全部杀光。
“救命啊~”
“杀人啦……”
阿索府上的下人和亲属凄厉的喊叫着,此时的项羡浑身是血,如同一头发狂的野兽见人就砍,整座阿索府邸都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
“呼~呼~”
当项羡把阿索府上最后一名亲眷砍翻后,坐在一把太师椅上,望着遍地尸体不停喘着粗气,待情绪稍微平静片刻后,开始考虑起后事来。
“如今我杀了阿索,若被城内的胡人知道,定不会轻饶与我,不如席卷些细软,赶紧逃命去?”
想到这里他立马开始在府上翻箱倒柜席卷了两大包裹金银珠宝,准备趁人不备出城而去。
“可是,就这么离开,我以前所拥有的一切就没了,也玩不了那些美人……”
一想到自己以后只能东躲西藏,不能再享受草原第一勇士那种待遇,尤其不能再随时随地发泄兽欲的情景,一股强烈的不甘袭上心头。
良久,他忽然目光一冷:“既然走到这一步了,何不再赌他一把?阿索全家已死,不如借着他的由头去秋风牧场接手他的族兵为我所用?
现在没人知道我的所作所为,只要我不提,就没人知道我丢了淄罗,也没人知道是我杀了阿索,我依然是天下第一的草原勇士,他们肯发会奉我为新的族长,哈哈哈,妙,妙啊!”
想到这里,项羡一拳拍在自己手掌上,脸上神情是异常的激动。
“好,就这么办,足足两万族兵,定能有一番作为,待收拾这些军队我就回呼兰草原前往王庭投效王罕去,如今的局势他定会重用与我,而我也能享受到比以前更为美好的待遇,那王罕的姬妾可真是个不错的娘们儿,嘿嘿嘿……”
与是项羡伪装一番,背着两个包裹来到后门确定四周无人后,便牵过汗血宝马,疾驰城门而去……
一零二 慰问营
……
“哈哈哈,能耐啊你,几百号人就杀上万的胡奴人仰马翻,还有那江面的冰多厚,你小子是怎么想到这个法子的?五千呼兰骑兵啊,往年能杀五个都是大功了,你这简直就是旷世奇功啊!哈哈哈……”
敢字营主营中,徐辽不停用双手摸打着霍青的脑袋,笑的简直跟哭似的,周围的士兵也是不停喊好,对霍青的表现万分的赞赏和肯定。www.uu234.ccwww.uu234.cc
“徐大哥,别摸了……”霍青实在被徐辽那双粗糙大掌给摸的浑身难受,连忙甩开他的手说道,“其实,这也没什么,那淄罗镇外万余胡奴本就战力低下,而且营寨所扎方位分散,我趁冰雪之夜奇袭,造成他们混乱,才一举全歼这万余胡兵……”
“你说的倒是轻巧……”徐辽闻言感觉自尊受到了沉重的打击,“这里面要出一点乱子那可就全完了,还有那五千呼兰铁骑,乖乖,我听的都头皮发麻,你居然靠一些煤炭就全送去喂鱼了?差点忘了,还有那项羡……”
“好了,别说了……”霍青被徐辽的喋喋不休搞的耳膜发痛,立马打断道,“都说几次了?其实这真的没什么,都是从军督大人给的书上学到的,我只是照着书上内容结合实际情况去做罢了……”
徐辽闻言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原来看书真的也能打仗啊,那我也要好好学学喽……”
霍青挥挥手说道:“好了,天都亮了,咱也别在这儿闲聊,是该回各自岗位待命,等侯军督大人前来督军,争取早日打到朔阳城下,拯救黎民与水火之中。”
经此数战,霍青的名字在整个军中如雷贯耳,第一次领兵就有这种可怕的战绩,还是在兵力绝对劣势的情况之下,换谁想不记住都难啊。
……
“大哥,你这么早就起来了?”
“你还不是如此,不多睡会儿么?”
清晨时分,正在晨练的刘策与夏妙音在院子里相遇,只见此刻的夏妙音已经没有了当日的萎靡,整个人神清气爽容光焕发,皎洁脸上也多了几丝笑容,显然已经在慢慢走出心中的阴影,正在努力适应这个世界的变化。
为了弥补对夏妙音以及惨死在草原上兄妹姐妹的愧疚,刘策认夏妙音为自己妹妹,算是刘策来到这个世界上第一个亲人吧,打算等北伐之战结束后,带回军督府一起生活,连同那几十个获救的女子也会一并好生安置,早日让他们适应新生。
夏妙音端着盆水,对刘策轻笑道:“我特意打了水给你……”
“有劳了……”刘策对她轻轻颔首,接过水盆转身和她一道向屋里走去。
洗漱过后,夏妙音又说道:“大哥,我热了些饭食,现在就去给不取来……”说着就要出门向厨房走去。
刘策止住她指了指茶几边的椅子说道:“不必了,妙音,你先坐下,大哥和你商量些事……”
夏妙音闻言落座后,刘策继续说道:“妹妹,今日大哥就要继续出征北近,我想了想,打算派人护送你回永安,你看如何?”
夏妙音闻言,身子一颤,连忙说道:“大哥,求你带上我一起去吧,我保证不会给你添乱的……”
刘策摇摇头说道:“妹妹,你既然认我当哥哥,就应该听我的话,我大军在外出征从不带女眷的……”
“大哥你就不能破一次例么?”夏妙音急道,“我能给你做饭,能给你缝衣服,总之能让我呆在你身边,无论做什么都行,别让我走好么?”
夏妙音内心对刘策要离去感到深深的恐惧,生怕好不容易重新做回人马上又要和上次一样随着他离去再次陷入绝境之中,她没勇气再去承受第二次那种从充满希望顶峰瞬间跌落到谷底的打击。
而且,自己在胡奴营中做过最肮脏的贱姬,受不了走在街上饱受世人射来的那种鄙夷眼光,只有在刘策身边才能有很深的安全感,因为他能感受到刘策真的没有任何一丝一毫看不起自己。
另外,夏妙音早就听说军督府中如今住着姜若颜,她不清楚那天下第一美人心性究竟如何,又该如何与她相处?她会不会想着法子折磨自己,这些都是未知数,也令自己感到非常不安。
刘策叹了口气说道:“战场之上,刀枪无眼,你若执意跟着,我还要分心照顾你,你还是听我一句,先回永安军督府,那里绝对安全。”
夏妙音还是摇摇头,正待再说,叶胤的声音就从屋外传入堂中。
“军督大人,不才认为你还是带上令妹和那些救出来的女子,你现在时候把她们留在后方确实不妥。”
“见过叶公子……”
夏妙音一见是叶胤,适才还在为自己说话,立马欠身行了一礼。
叶胤行礼过后,清澈的眼眸依旧淡淡地望向刘策,似乎在等着他点头同意自己的话。
刘策迎上他的视线,面无表情的说道:“叶公子,你该知晓本军督出征从不带女眷,断不会妙音是我义妹就破例,你还是莫要说这种胡话。”
叶胤说道:“军督大人此言差矣,不才并非无缘无故要军督大人您带上这些女子,他们此行随军出征也是要为我大军做贡献才是。”
刘策想了想说道:“叶公子,你不妨把话说明白些,也好让本军督跟军中下属们有个交代。”
见刘策松口,叶胤顿觉有一丝希望,继续开口说道:“这些姑娘带在军中完全可以以类似慰安营的身份出现……”
“放肆!”刘策闻言一声虎啸,猛地一拍茶几,吓了夏妙音一跳,红木制作的木器顿时有了一丝裂痕,“叶公子,请注意你的言辞,我精卫营出征在外从来不带女眷,更别提那什么肮脏下作的……”
说到这儿,他看了眼一脸慌张的夏妙音,继续望向叶胤:“叶公子,还请你收回这句话……”
叶胤对此却表现的异常淡定,仿佛早料到刘策会这么说,只见他微微欠了欠身:“抱歉,适才是不才失礼了,其实不才意思并非军督大人所言这般龌蹉,只是想让令妹和那些姑娘能在行军途中闲余之际,为军中将士吟歌载舞,也好缓解一日疲劳,军督大人你觉得不才这想法可好……”
刘策闻言这才舒了口气,略带责备的对叶胤说道:“那也不能称呼慰安营,这种侮辱性的词汇怎能在我军中出现!”
叶胤忙拱手说道:“军督大人所言极是,是不才出言不逊,惹恼了您……”
“罢了,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就姑且一试吧……”
刘策又仔细想了想,也决定一试,毕竟他思想不会这么不知变通,连叶胤这个土生土长的异界人都如此看的开,自己这个“超时空代表”又怎会甘落人后,“我看就该一个字,慰问营吧,妙音妹妹,你可愿意以犒军身份随大军出征?”
“多谢大哥,多谢叶公子……”
夏妙音当即高兴的答应下来,刘策此举就等于是让自己和那些受尽磨难的姐妹发现自己还有可用地方,当然愿意了,更何况中原女子身段姣好,本就能歌善舞,她相信自己一定可以胜任的。
见夏妙音同意下来,刘策望着叶胤又说道:“不过,叶公子,既然是你先提出来对我,这慰问营就交给你管理了,出了什么事我可是拿你试问啊……”
叶胤闻言轻颌了一下眼眸,然后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下来。
一零三 人性上
……
“咯哒哒……咯哒哒……”
“唏律律……”
距离朔阳不足五十里的大道之上,百余呼兰骑兵全副武装策马向前疾行,为首的骑兵领队长的是又矮又黑,但那张布满风霜的脸颊给人感觉显的额外凶残。www.uu234.cc
只见他指着前方一座残破的庄园,对身边的同伴说道:“去前面庄园搜,务必把他们全搜出来,这群周国贱卑胆敢背叛我呼兰草原的勇士私自出逃,一定要把他们找出来五马分尸!”
“嗷~”
周围的呼兰骑兵闻言大吼一声,然后紧随领队向庄园飞速逼近。
……
“爹,娘,我怕……”
“孩子,别怕,没事的……”
庄园内一处极其隐蔽的房屋内,躲藏着十几名从朔阳逃离出来的冀州百姓,从他们的眼神中可以看出对外面那阵逐渐靠近的马蹄声是额外的惊慌。
只见人丛之中,一个比较富态的中年人一侧,紧紧贴着一个二八芳龄的少女,那少女脸上满是恐惧的眼神,而另一侧则是一个看上去也有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脸上同样挂着一副淡淡的愁容……
这些人是实在受不了贺丹络这些胡人的暴政统治,才找了个机会逃出城外向南边逃窜,前去投靠刘策。
而那富态中年人则是朔阳当地地主,本是负责朔阳军营后勤的司官之一,只因贺丹络命他七日之内备齐四万套冬衣,违期满门抄斩,自觉实在完成不了任务,只能携带家眷和那些百姓一起向南边逃窜,且已经备好了重要情报打算交给刘策……
“给我仔仔细细的搜!”
门外传来一阵呼兰人洪亮的喊声,让屋内众人心头一怔目露惊色,那妙龄少女吓的更加往自己父亲怀里挤了挤。
那中年妇女慌张地说道:“老爷,那些胡人就在外面,恐怕很快就会找到这里,你我死了不要紧,可我们洛儿还小,万一落在这些胡人手里如何是好啊?”
“娘,我怕~”
那唤做洛儿的少女闻听母亲的话更是吓的花容失色,虽然年纪尚小,但她也听说过被胡人掳走的女子都是什么样的下场,简直就是生不如死……
地主想了想,环视了屋内一圈,最后视线停在灶台后的一堆干草柴禾前沉思片刻,然后有了主意。
“洛儿,你过来……”
只见那地主拉着自己女儿的手来到灶台后的干柴堆,然后扒开一处足可容纳一人的空间,把她塞进内中同时把一个包裹丢了进去,然后又用干柴铺好。
“洛儿,你记住,待会儿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出来,等那些胡人走远后,你就往南边跑,只要再跑十里就能看到一座峡谷,过了峡谷基本就安全了……”地主似乎在交代最后的遗嘱一般,对少女指示着逃生路线。
少女一听,抽噎地说道:“爹,娘,我不要离开你们……”
“听话,记住爹娘不在身边,以后要好好照顾自己……”地主听着门外不断传来的哭喊声,显然是有不少逃跑的百姓被抓了出来,他不舍地望了女儿最后一脸,盖上了最后一堆干草……
待做完这一切后,地主回身看着满屋表情各异的百姓,连忙拱手作揖对他们说道:“各位朋友,我们能相聚一场也算是缘分,我甄大海在这里恳求大家,念在我女儿还小又是甄家独苗的份上,千万不要把小女行踪告诉胡人,如果有来世的话,我愿意做牛做马报答你们……”
地主夫人也跪在地上对他们重重磕了几个响头:“各位兄弟乡亲,我和我家老爷就这么一根独苗,请诸位可怜可怜我家老爷,给他留点香火吧,算我求求你们了……”
“砰~”
地主夫人话音刚落,紧闭的房门就被胡人一脚踹开,屋里一下子骚动起来。
“全部带出去……”
冲进屋子的呼兰人,野蛮粗暴的将屋里所有人都拖了出去,躲在干柴堆内的少女在细微的空隙中亲眼目睹自己的母亲被一个满脸横肉的胡人拧着头发拖向门外,紧紧捂住自己的嘴不让发出声音,任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庄园空场地上,足足有两百名搜捕出来的百姓集中跪伏在地,四周都是策与马背上的呼兰人绕着他们来回转圈,搭在肩上的弯刀在寒日中散发着阴冷的精芒。
“唏律律……”
“咯哒~咯哒~”
跪在最前列的地主夫妇浑身发抖,听着前方马蹄声缓缓逼近,粗重的马鼻息响令他心头越发的不安起来。
“甄大海,你竟敢背叛贺丹络将军,背叛我高贵的呼兰勇士,好大的胆子!”呼兰骑兵队首望着地主夫妇,厉声喝斥道,眼中的凶光毫无顾忌地展露在众人面前。
甄大海闻言,止住了身子颤动开口说道:“窝尔坦大人,我也是实在没办法啊,七天内叫我如何凑足四万套冬衣?我也只是为了活命罢了……”
“还敢狡辩!”窝尔坦闻言大怒,“甄大海,正因为我们呼兰人把你当朋友,才把如此重要的任务交给你去做,平日里也没亏待你吧?
你的家人我们都没动,还允许你做点生意,可没想到你居然敢背叛贺丹络将军与南面的周狗勾结,真是令人失望透顶!”
“朋友?”甄大海闻言冷笑一声,抬起头说道,“你们真的把我当朋友么?是朋友的话会如此对我盘剥?做生意不假,但这生意做的利润我有拿到一文钱么?
这次又把如此困难的重任交到我手中算是信任?真是好笑,四万套冬衣还必须纯棉细料?也不看看现在冀州什么情况,上哪凑去?”
“混蛋!”
窝尔坦怒吼一声,猛地一拉马缰,座骑前蹄顿时腾空而起一脚踢在甄大海的胸膛。
“噗~”
甄大海猛吐一口鲜血,仰面倒在地上,边上的夫人连忙上前抓住丈夫的身子紧张地问道:“老爷,你没事吧?没事吧?”
“没……没事……”甄大海擦了擦嘴上的血迹,捂着胸口直起身对夫人勉强笑了一笑。
“甄大海,我问你,你女儿人呢?”窝尔坦对甄大海的情况看都不看一眼,只是发现他的女儿不在,再次厉声吼道,“按我呼兰草原的规矩,凡是胆敢背叛我呼兰人,男丁尽诛,儿女沦为卑贱的奴隶……”
甄大海忽然面目狰狞地盯着窝尔坦,笑着说道:“你找不到我女儿的……她早就已经跑远了,我甄大海就算死也不会告诉你她的行踪!
还有,别人不知道,我还不清楚么?你们的日子蹦不了多久了,冀州军督府,前军都督刘策的大军马上就要直逼城下,胡奴,你还是祈祷下别死的太惨吧,哈哈哈哈……”
“啊~”
一听到“刘策”,窝尔坦发出一阵野兽般的怒吼,手中虎枪猛地捅向甄大海胸膛。
“老爷~”
“噗呲~”
中年夫人见虎枪逼近甄大海,猛地挡在他身前,冰冷的矛尖瞬间将她躯体洞穿……
“夫人!”
抱着倒在自己怀中的妻子,甄大海张开血盆大口,凄厉的喊叫一声,紧紧握住她的手。
“老,老爷……”中年夫人气若游丝地对甄大海说道,“我……能替……你挨上这一下……心满意足……噗……”
话未尽,一口鲜血从甄大海夫人嘴中吐出,转瞬间紧握的手臂缓缓垂落,就这么去了……
甄大海痛苦的捂上夫人未颌的双眼,抱起身把头枕在她脸上,轻声说道:“放心吧,夫人,我很快就会来陪你了,很快,很快……”
“甄大海!赶紧说出你女儿下落,否则……”
“否则你姥姥!”
窝尔坦正欲厉声喝斥,却猛地被已经万念俱灰的甄大海打断,不由为之一阵错愕。
只见甄大海放下妻子的尸体,缓缓站了起来,轻蔑的扫视了一圈四周的话胡奴,最后死死盯着窝尔坦一阵,随后闭上双眼淡淡地说道:“蛮夷,我在黄泉路上等着你,你一定会死的凄惨万分……”
“找死!”
窝尔坦闻言大怒,手中虎枪对着甄大海一下贯胸而过,喷溅出一道激溅的沸血……
一零四 人性下
……
“夫人……”
倒在血泊中的甄大海,用尽一生中最后一丝力气,紧紧握住自己妻子的手,在欣慰和满足之中,就这么去了……
“哼,中原人真是不可理喻!”
窝尔坦对此不屑一顾,嘲讽了一句后,继续对四周跪在地上的百姓大声说道:“看到没有,这就是与我呼兰勇士作对的下场,现在我再给你们一次机会,立刻说出甄大海的女儿身在何处,我或许可以考虑饶过你们一命!
不要以为现在冀州正在交战,你们就可以趁机逃跑,告诉你们,你们一天是奴隶,就一辈子是我们呼兰人的奴隶,胆敢背叛我呼兰勇士的人就算跑到天涯海角也能抓回来!”
窝尔坦狠厉无比的话语,令跪伏在地的这些百姓瑟瑟发抖,他们相互用眼神一阵交流,犹豫着是不是要说出那些躲在庄园隐蔽角落女子的藏身之所。UU小说www.uu234.cc
“不说是么?”见没人反应,窝尔坦指着地上甄大海夫妇的尸体大声说道,“不说的话,这就是你们的下场!”
“如果说出来,你真的会放过我们么?”
这时一个怯懦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窝尔坦闻言望去,只见是一个三十岁左右衣衫褴褛的汉子,他身着单薄的麻布衣料在寒风中不停颤抖着身躯。
“当然,我呼兰勇士不跟你们这些狡诈的中原人一样不讲信用,只要你说出来,不但会饶恕你们的罪过,还会重重有赏……”窝尔坦策马来到那汉子跟前,一脸“和蔼”地说道。
“那好,我说……”那汉子颤了颤身子,抬起冻的通红的脸颊看着窝尔坦道,“不过,我只告诉你一人……”
“可以,把他带过来……”
窝尔坦点了点头,命人把他带出人群按在地上,随后翻身下马用马鞭点起他的下巴。
“只要你说出甄大海女儿的下落,甄大海的位置就是你的,以后可以好好为我呼兰人效命……”
“嗯,多谢大人……”那汉子连声点头,随后让窝尔坦俯下身子,贴在他耳边说道,“那甄大海的女儿就在……”
“啊……”
窝尔坦猛地惊叫起来,但见那汉子忽然死死咬住他的耳朵,面色戾气浓厚,哪还有之前怯懦的模样,眼神中只有刻骨铭心的仇恨。
“砰~”
突如其来的一幕,让边上的呼兰人目瞪口呆,在稍微怔了半晌之后,猛地挥动手中刀鞘,重重砸在那汉子头上。
汉子毕竟虚弱,这一砸之下顿时松开了牙齿,侧翻在地……
“你好大的狗胆!嘶……”
窝尔坦捂着耳朵对那汉子咆哮一声,疼的是呲牙咧嘴。
“蛮夷!”那汉子被架起身子后,满脸是血,愤怒地盯着窝尔坦大声说道:“你们这群不干人事的畜生,我恨不得生食汝之血肉,老子活了三十年,再不济也是个爷们儿,让我摇尾乞怜把那些黄花闺女供出来让你们糟蹋?哈哈哈,这种混球的事儿我可干不出来,你以为我真会相信畜生的鬼话么?我呸~”
一口口水忍不丁的吐到窝尔坦脸上,顿时彻底激怒了他,但见窝尔坦气急败坏地说道:“来人,把他绑在马上,活活拖死!”
“胡奴,畜生,你不得好死,总有一天会遭报应的!”
那汉子双手被绑在一匹战马的身后,然后马背上一名呼兰人瞬间策动战马开始疾驰起来,那汉子一个不慎被拖在地上滑行,但嘴里依旧辱骂不止。
“妈的,跟他们拼了……”
看到呼兰人凶相毕露,这些跪在地上的百姓终于明白过来,无论供不供甄大海女儿的藏身之处,都难逃毒手,索性也豁出了,齐齐嚎叫着站起身子向他们扑去。
“飕~”
“噗~”
然而早就有所戒备的呼兰骑兵立马射出搭在弦上的狼牙箭,率先将那个最先起身的汉子一箭撂倒,随后更多的箭矢如黑蝗一般将人群射翻一片……
最终,这些百姓尽数惨死在呼兰人的箭矢和屠刀之下,二百手无寸铁的平民,对战全副武装的百余异族骑兵,注定是毫无悬念的结果,二百人拼尽一身血勇也没能换走哪怕一名呼兰人的性命。
“啐,这群绵羊居然敢造反,哼,死有余辜!”
窝尔坦捂着耳朵,对庄园内遍地尸体不屑地吐了一口浓痰,随后指着庄园各处的房屋说道。
“给我仔细搜,我不信那些女人离了男人保护能跑多远,一定还在这个庄子之内,再给我去好好搜查一遍!”
周围呼兰人闻言,立刻朝各屋内开始搜寻而去。
……
此时,躲在柴禾堆内的少女,闻听外面厮杀渐渐归于平静心中挂念父母的状况,正欲起身出去,就闻屋子里又有脚步声传来,连忙止住动作,用手捂住嘴,努力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黑暗中,她只听闻屋内有人不停翻箱倒柜,最后那阵脚步声停在了自己躲藏的柴禾堆前,不由心跳加速,憋着气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忽然间,少女眼前一亮,柴禾堆被移开了一角,入眼所见是一个鼻孔打了铁环的呼兰人。
少女和那呼兰人四目相对,吓得是双眼泪流不止,双手手死死按着自己的嘴巴,心中所有的希望在这一刻即将化为泡影。
“呃~”
那稚气未脱的呼兰年轻人,望着眼前楚楚动人的女子,正欲大声喊叫把她拖出去炫耀一番,但一看到她那苦苦哀求的眼神,心头猛地被触动了一下,二人就这么楞在原地,时间都仿佛静止了一般。
“瓦蔑,你找到了么?”
就在这时,屋外传来呼兰同伴的呼喊声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僵持……
这个叫瓦蔑的年轻呼兰人闻言正欲开口,但眼前少女那绝望的神情却让他不知为何动了恻隐之心,最后他把干柴堆重新合上,用胡语和门外同伴大声说道:“里面什么都没有,人不在这里……”
少女在重新回到黑暗中,闻听外面脚步声的离去,这才重重呼了口气,刚才那一幕可能是她这一生以来最为凶险的一幕。
很快,前去搜查的胡人空手回到窝尔坦的身边,齐齐摇了摇头。
窝尔坦重重叹了口气,然后望了眼遍地的尸体,对百余骑兵说道:“再去附近其他庄子看看,我不信她们能跑多远……”
“吁……”
“唏律律……”
马蹄声渐渐远去,在柴禾堆后又躲了一阵的少女确定外面呼兰人已经离开庄园后,这才小心翼翼的推开柴堆,向屋外蹑手蹑脚的走去。
“爹,娘……”
当她在满是血腥的尸体中看到自己父母的遗体时,顿时俯在他们身上泣不成声,悲鸣的哭喊止不住在庄园上空蔓延开来。
“吱呀呀~”
忽然间,各处屋子的房门都被打开了,少女顿时大惊失色,抬眼望去,但见都是和自己一样躲藏的女子时,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这七八个女子都躲在一条极其隐蔽的地窖之内,这才幸运的躲过了呼兰人的搜捕。
而甄家少女却是不幸中的万幸,年幼的她不明白为什么那稚嫩的呼兰人会放过自己,直到多年后才明白那异族人和眼前这些死去的百姓一样,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体内尚有一丝人性未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