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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江南的风雨     异界烽火录txt下载     异界烽火录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一百六十六 药酒

    ……

    当刘策离开鹤阳楼直接前往会济医堂内看望陈庆,推门进入陈庆的房间,发现那程素英依旧紧紧守护在其床边,寸步不离,不由让刘策心生疑惑。

    程素英见刘策回来,立马起身行礼道:“小女子见过将军,多谢将军帮我取回家传遗物翠玉扳指。”

    刘策摆摆手:“俗礼免了,陈庆如何了?”

    程素英刚要开口说话,突然发现刘策脸色极其难看,脸上伤痕累累,不由瞳孔睁大:“将军你的伤……”

    “我问你陈庆如何了?”刘策不理会她的讶异,淡淡说道。

    程素英双目紧闭,忽然对刘策跪下说道:“小女子欺瞒将军,但请将军处罚!”

    刘策闻言,心中一凛,随即冷冷地问道:“莫非你地方没有药丸,纯属为了私怨利用我替你追讨家传遗物?”

    程素英摇头说道:“不,将军,舒心丸确实在我身上,只是遇到将军之前已经给庆哥服下,小女子纯粹只是为了想夺回属于我程家家传之宝才欺瞒了将军。”

    刘策一听,心里当下一松,然后问道:“庆哥?你俩相识?”

    程素英点点头:“不瞒将军,我自小和陈庆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然十五岁那年,庆哥从军入伍,便音信全无,小女子辗转遍寻各地,后听闻他在河源雷霆军中,本欲前往寻找他之下落,不想去年传来雷霆军大败庆哥大败的消息,我万分悲伤之下来到远州城会济医馆之中落脚,不想却在这里遇到了庆哥……”

    刘策点点头,难怪程素英会如此体贴照顾:“罢了,既然你们相识也算是一种缘分,你既已给陈庆服药,我就理应同意你提出的条件,也不算欺瞒,这事就此揭过,无需和陈庆说起,起来吧。”

    程素英心中感动,随即问道:“将军,你就不问下这翠玉扳指……”

    刘策摇头道:“这是你个人**,我没兴趣打听,好好照顾陈庆,我走了。”

    说罢刘策起身就走,程素英忙道:“将军,我观你面色苍白,显是受了不小的内伤,不如让小女子替你诊断一下……”

    刘策闻言心道也好,明日还有很多事要处理,这程素英医术高明,让她看看也罢,与是便又坐下来让她诊脉。

    程素英替刘策搭过脉后,面色有些沉重,随即对他说道:“将军,你这伤势不轻,没二三个月不见得会有好转。”

    刘策点点头,他今天和王海盛交手着实伤的不轻,程素英这话倒也不假。

    思及此处,刘策问道:“有没有办法能撑过明日?一日就好。”

    程素英闻言,点点头:“办法倒是有,我这里有一壶药酒,只要喝下,就能让将军血气通顺,精神复原,保证能撑过三五日,然……”

    说到这儿,程素英欲言又止,刘策纳闷,问道:“是否会伤及身体根本,但拿无妨。”

    程素英咬咬牙说道:“请将军屏退左右……”

    刘策也不多做作,回头对身后士兵打了招呼,让他们退出门外闭门等候。

    见众将退出,刘策继续说道:“现在说吧,会如何伤及根本。”

    程素英说道:“非也,小女子调剂的这味药酒不会伤及将军身体根本。”说着起身从自己的药柜中取出一小瓶药酒放在刘策跟前。

    刘策望着这瓶药酒,奇道:“既然不会伤及身体根本为何要如此神秘?莫非怕这药方泄密?”

    程素英说道:“此药酒有七味名贵药材混制而成,对治疗内伤效果极佳,然其中还混合了一味七彩合欢粉,助于提神助气,活血之用,可这味合欢粉混合了七味药材后……”

    程素英沉思半饷说道:“会令人心生燥动,**横生,且性烈如火……将军你懂我意思了吧?”

    刘策闻言笑道:“这和春药有何区别?”

    程素英说道:“如若将军现在的身体单单服下春药,必定当场暴毙而亡,然混合在此药酒之中反而会调理身体五脏六腑,只是多余的精力需要发泄……”

    “这和禽兽何异?”刘策起身说道,“拿走吧,我断不会为治疗内伤饮下此药酒干出那种畜生不如的行径。”同时他心道还是回去找叶斌比较靠谱,身体再难受,撑到回精卫营应该不是问题。

    程素英一楞,然后说道:“将军别忘了此处是远州城,只需去青楼之中便可……”

    “恶心……”刘策轻飘飘的打断她的话,“姑娘,你好意我心领了,如果没其他办法,在下便先行一步了。”

    程素英一怔,随即轻声一笑:“不想将军会是这般正派,不过这药酒合欢粉药效即使发作,如若意志坚定也并非不能熬过去,当然将军不急的话,素英这里还有另一瓶药酒助你调理一番,顺道替你清理下身上的伤口。”

    刘策暗想即便回精卫营找叶斌也需花费不少波折,索性点点头:“也罢,那劳烦姑娘了。”

    程素英替刘策清理干净脸上和手上的血污,敷上药膏后,转身从药柜之中再次取出一小瓶药酒交给刘策。

    刘策打开瓶盖闻了闻,一股清香药草味掺杂着酒味扑鼻而来,与是一口气灌入口中,顿觉浑身一凉,清苦之味入肺,有一股说不出的舒爽,令他万分受用。

    刘策暗叹:“这药酒当真神奇,我倒小觑了这世界的医术药理。”

    不久之后,他感觉额头有些汗丝浮现,令他头痛也缓解不少,与是起身对程素英说道:“姑娘这药酒当真有效,刘某在此谢过,现在天色已晚,在下也该出城回转营中,陈庆就有劳姑娘多多照顾了。”

    程素英欠身道:“小女子恭送将军。”

    刘策点点头,又看了眼陈庆,转身出门离去,留下二十名以及聂磐守在医馆之外以防万一。

    程素英见刘策离去,拿起桌上那瓶药酒,怔怔地看了一眼放回自己的药柜之中,随后来到陈庆边上,柔情地望着他……

    “这药酒这么神奇?才这么会儿,我现在就感觉伤已经好了大半!”

    一路快马疾驰的刘策觉得现在好像伤势好了很多,精神也饱满起来,快到外城之际,都感觉脸上好像有些泛红,非常的烫。

    “不对,我糙!着了程素英的道了。”猛然间刘策拉住马缰,暗想普通药酒怎会如此神奇,那瓶定也是和之前那瓶一模一样掺杂了合欢粉的药酒。

    刘策刚欲返回质问,想想还是放弃了:“也许我想多了……或许只是这当中酒精作用吧,现在也没感觉哪里燥热,心态也比较平和,蛮舒服的。”想到这儿,即刻继续带领三十骑向城外疾驰而去……

    而就在刘策领骑兵经过一座客栈之时,二楼窗台上有个黑衫青年紧紧盯着刘策一行人,随即嘴角浮现一抹微笑:“看来我许文静一展宏图的梦想就全在这比我还年轻的将领身上了,庶族又如何?总有一天会让世人也记住我许文静这个庶民的名字……”说完便整了整衣衫,望着刘策一行人消失的地方,关上了窗门。

    “将军!”在进入精卫营营地后,门口的守夜将士见到刘策归来,立马恭敬的行礼。

    刘策翻身下马,拍拍了马脖,将战马交给一名下属示意他带往马棚,随后又从另一名骑兵手上接过从锦绣绸缎庄取来买给宋嫣然的衣服包裹,足足有六七个之多,随后向自己大帐走去……

    “将军您回来了?”

    刚走到大帐门口,守候在另一旁的楚子俊便出声打招呼。

    刘策奇道:“子俊,你不回自己帐中,在这里干什么?”

    楚子俊轻声说道:“苏文灿密报,此次南下的远东胡奴已经一日前陆续往冀州集结,似乎准备返回塞外了……”

    刘策点点头,觉得算算时间也应该是差不多了,与是对楚子俊说道:“去告诉苏文灿,继续密切注意胡奴动向,尤其回雁谷附近,一有风吹草动即刻来报。”

    “遵命。”楚子俊即刻领命而去,但行了半路忽然想起一件事,又再度折回,“将军,还有一事,宋小姐好像一直在等你。”

    “嗯,知道了。”刘策淡淡说了句,随后看了眼自己手上的包裹,索性转身向宋嫣然所在的地方走去准备将这些衣衫交给她。

    “刘大将军,你回来啦?”

    刚一转身,就听闻一阵清爽伴有嬉笑的声音从一侧黑暗中传来,刘策一听就认出了这声音除了宋嫣然还能是谁。

    接着从周围火把点缀下,映射出一张清纯动人的靓丽面庞……

    只见宋嫣然穿着今日刚买的曲裾双手端着一个食盘,低头缓步向刘策靠近,最后来至他跟前轻声说道:“刘大将军,你还没吃饭吧,我熬了些粥,做了几个菜,不知道合不合你口味。”

    刘策闻言,笑着的说道:“宋姑娘,你何须如此劳累,在下不饿……”

    宋嫣然闻听刘策此言,端着食盘缓缓向后退去,黑暗中看不清她现在脸上究竟什么样的表情。

    刘策见宋嫣然要离去,一时半会儿不知道如何是好,眼见她转身而去以为她生气了,正要开口阻拦,却见宋嫣然缓缓又转过身,轻声问道:“那刘大将军,你还吃不吃啊?”

    刘策听出她语气中并没有怒意,而是挟带着一丝愉悦的笑意,这才放下心来点头说道:“吃,当然得吃。”

    宋嫣然闻言脸上挂满了笑意,随后对刘策说道:“那刘大将军,你打算让小女子就这么站在你大帐之外挨冻么?”

    刘策忙道:“是在下失礼,宋姑娘,里面请。”说着来到帐口,拉开帐帘请宋嫣然进来。

    宋嫣然缓缓踏入刘策的营帐,在经过他身边之际,一股暗香侵袭入鼻,催动了体内药力开始慢慢发作。

    ……

一百六十七 许文静夜访

    ……

    饭菜很简单,一碗菜粥外加一盘炒鸡蛋和萝卜以及一杯清茶。

    刘策劳累一天,从中午至今粒米未进,纵使有伤在身,此时也是饥肠辘辘。他风卷残云般消灭眼前食物,最终放下碗筷,看着眼前光泽亮丽的空盘,满足的说道:“不想宋姑娘有这般手艺,真是让刘某大饱口服……”

    坐在帐内一角的宋嫣然含情脉脉,看着刘策将桌前饭菜一扫而空,见刘策放下碗筷,便柔声问道:“够么?不够我再去做……”

    “够了够了……”刘策喝了一口热茶,拿起毛巾擦了擦嘴角,对宋嫣然说道:“多谢宋姑娘,这饭菜很合在下胃口。”

    宋嫣然单手托着脸腮,一脸温柔地说道:“那我以后天天做给你吃,好不好?”

    刘策心中一颤,缓缓抬起头,一瞬间与宋嫣然四目相对,但见宋嫣然俏脸身姿在烛光摇曳下,显得扑朔迷离、分外动人……

    “呼……呼……”

    刘策感觉自己现在全身热血沸腾,眼神紧紧盯着她怎么都移不开了,心中那股燥动再次浮了上来,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猛烈,呼吸也开始急促,仿佛要喘不上气来似的,更尴尬的是,他感觉自己小腹下处有一股热气正在凝聚蹿升,一种想扑上去将宋嫣然抱住推倒的邪念,不可遏止的开始袭上脑海……

    “刘大将军,你的脸……”宋嫣然这才发现刘策脸上有打斗后留下的痕迹,不由轻呼一声,随即起身向刘策行来。

    “宋姑娘,止步……”就在此时,刘策平日里坚定的意志产生了作用,脑海中理智占据主导位置,硬生生压抑住了这股燥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态心中默默问候了程素英全家八辈祖宗一遍,转移了注意力强自镇定下来,出声止住了宋嫣然继续靠近,“如今天色已晚,让在下送宋姑娘回营帐吧……”

    宋嫣然闻言,轻轻一笑:“那好吧,有劳刘大将军亲自相送,小女子真是万分激动……”

    “到外面吹吹风兴许能让自己冷静下来。”刘策不敢去看她,只能闭目这般自我安慰道,但这帐内确实不能再让宋嫣然待下去了,否则自己都不知道能不能再压抑住这股燥动做出禽兽般的行径。

    长呼一口气,刘策睁眼对宋嫣然说道:“走吧。”

    “嗯……”宋嫣然羞涩的应了声,随刘策一道步出帐外……

    一路相随无言,在把宋嫣然送到叶斌给她安排的帐前时,刘策将几个包裹也一并交到她手中说道:“宋姑娘,天气愈发寒冷了,记得多穿些衣物,小心染上风寒……”

    宋嫣然接过包裹,轻轻点点头,黑暗中看不清她的脸色,但刘策能感到她此时俏脸之上定有一抹笑意浮现吧。

    “那在下告辞了,宋姑娘你早些歇息。”话毕,刘策告辞准备离去。

    忽然,宋嫣然的话语传入刘策耳畔:“刘大哥,我私下里能这样称呼你么?”

    刘策闻听心中一颤,随即说道:“当然可以,宋姑娘想如何称呼在下都可以,无需见外……”

    黑暗中,宋嫣然甜甜一笑,打断他继续说道:“刘大哥,以后叫我嫣然吧……”说完一抹红晕浮上了她的俏脸,然后转身进入了帐中。

    这一刻,刘策知道自己为什么一看到宋嫣然会有燥动的感觉,因为他明白自己心动了,只是一直在欺骗压抑自己的情感而已,听着宋嫣然那情意绵绵的话语,以及今天和她在一起发生的一切,他知道自己已经爱上了这个相识不久的少女,在心目中有了非常重要的位置……

    “嫣然……”刘策深吸一口气,呐呐自语道。

    ……

    送走了宋嫣然,刘策在回帐途中突然被秦墨的亲卫叫住:“将军,秦先生请你去他帐中一蓄……”

    “秦先生?”已经彻底冷静下来的刘策闻听亲卫的话,不由沉思,“这么晚了莫非有什么要事?罢了,先去见见吧。”随后对秦墨的亲卫说道:“带路。”

    当刘策进入秦墨营帐之计,去见秦墨正在和一名黑衫青年对座而谈,见刘策到来,两人连忙起身对他行揖礼。

    刘策连忙将秦墨扶起:“秦先生,您地方有贵客?看来在下来的不是时候啊。”

    秦墨忙道:“非也,将军来的正好,墨替你介绍下。”

    随后秦墨转身对依旧行揖礼之态的黑衫青年说道:“许公子,这位便是你想见的精卫营主帅,刘策刘校尉。”

    那黑衫青年闻言,低头上前数步,双手环与眉前,然后再次作揖行了一礼……

    “卢州许文静,见过将军!”

    这青年男子正是当日在外城茶楼之上横眉冷对流民,痛骂士族废物的许文静,在刘策带兵出城之际,他也即刻紧随而来,终与在城门关闭前一刻,策马冲出城外。

    许文静这么做就只有一个目的,投靠刘策!这些日子以来士族的傲慢和无礼让他这个胸怀大志的青年很是失望、怨恨。

    在得知刘策的军队大胜胡奴,取得近两万奴级之后,便已经起了这种的心思,而且有精卫营这支彪悍的军队存在,对自己施展抱负和理想提供了巨大平台,谁言庶族低贱无人才?眼前的精卫营主帅同样庶族出生,做出来的事情士族又有几个人能办到?

    刘策点头示意道:“无需多礼,你星夜找我有何要事?”

    许文静直起身子对刘策说道:“将军远州一战,阵斩两万胡奴,杀的塞外蛮夷心惊胆寒,令在下万分敬佩,今愿鞍前马后,效忠将军左右,还望将军收留!”

    刘策听他说完,仔仔细细望着他,发现眼前这个黑衫青年脸上有这和自己一样的骄傲,同样的桀骜不驯,然而他眼神中流露出的却是对权力渴望,对才华得以施展的期盼……

    “这是个野心极强,会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第一次见面,刘策心中已经给许文静初步下了结论。

    “坐下说吧。”刘策并没有立刻答应他的请求,也没拒绝他,他需要先了解下许文静的能力才行。

    许文静闻言,心中一喜,刘策这话正合他意,没有马上接纳自己说明刘策心中有所顾忌,这是对的,眼前这个年轻主将没被胜利冲昏头脑,始终保持着一颗警惕的心,这样的人绝非池中物,值得自己赌上一把……

    刘策和许文静、秦墨三人各自落座,许文静刚要再行礼却被秦墨制止:“许公子不要再拘礼了,军营中若都如您这般谨遵礼节,那仗也不用打了。”

    许文静闻言顿时心中一怔,索性放下抬着的手,笑道:“这精卫营当真与众不同,好!那就恕在下无礼了。”他本就随性,也对无端来回礼数感到厌烦。

    刘策看了许文静一眼说道:“许公子想加入我精卫营,在下自当欢迎,说吧,许公子想在我营中担任何职?”

    许文静并未回答刘策的话,而是沉声说道:“敢问将军一句,你可知你现在已经大祸临头?”

    刘策、秦墨互视一眼,暗道这家伙看上去除了给人感觉阴沉点,莫非还是个疯子?要不怎么会说出这种话。

    秦墨说道:“许公子慎言……”

    “无妨。”刘策说道,“既然许公子这么说,定有自己理由,且说来听听,在下怎么大祸临头。”

    许文静说道:“将军大闹鹤阳楼打死王海盛,这一条足以寻常百姓满门灭族十次不止,将军这难道不是大祸临头是什么?”

    刘策笑道:“你消息倒是灵通的很,从事情发生到现在不到两个时辰,又是在内城之中,不想你却这么快知晓了。”

    许文静说道:“要想知道这些并不难,因为这世上很多事情都是可以用钱解决的,在下不才,身上还是颇有些积蓄,从将军进入远州城内开始发生的一切事情在下都已从各方渠道有所耳闻,还望将军宽恕我的无礼。”

    秦墨脸瞬间有些不好看了,暗道句你胆子当真不小,居然敢监视将军一举一动,而且还敢堂而皇之说出来!

    “哈哈哈!”忽然刘策笑出声,盯着许文静说道:“许文静,你知不知道我最恨别人窥探我的行踪?你最好给我个合理解释,否则王海盛就是你的下场。”

    许文静迎着刘策目光毫无畏惧:“将军息怒,在下虽然庶商出生,然所想追随的人必须要了解打探清楚,这样方能值得我思虑能不能为之效命!”

    刘策摸了摸还有些隐隐作痛的胸膛:“那你现在怎么想?”

    许文静摇摇头说道:“然而对将军生平了解还是太过凤毛麟角,可文静愿意赌一次……”

    “继续说我的杀生之祸吧。”刘策打断他的豪言壮语,这种话他完全不感冒,他需要的是真才实学的人才,哪怕是个会付诸行动的哑巴也要比只会高谈阔论、指点江山的儒客强出百倍。

    许文静一楞,马上定神说道:“之前我还在为将军生命安危担忧,现在看来,在下担心显然是多余的,以将军这番心不在焉的样子,和刚才威胁在下的话语,想必已有处理办法,完全有恃无恐。”

    刘策和秦墨看了一眼,同时对他点点头,只见秦墨说道:“在下初闻将军惹出这般事端也是万分惶恐,但很快就冷静下来,现在细想之下,将军必高枕无忧。”

    许文静说道:“那在下不才,愿说出将军为何能有恃无恐、高枕无忧的缘由吧!”

    秦墨点头表示致意,刘策也想听听这许文静能说出什么缘由。

    “来了……”许文静心中一阵兴奋,“如果今日能说出这些,我必能随军前往汉陵得以重用,将来我许文静定能借势展翼九天之上,令天下为之侧目!”

一百六十八 论势

    ……

    秦墨营帐内,许文静款款而谈,将心中的想法合盘托出给刘策知晓。

    “一,精卫营战功彪炳,近乎全歼此次远州来犯胡奴,解救黎民与水火,此等盖世奇功放眼整个远东谁能比肩?想要动将军必须好好掂量下精卫营的战力。”

    “二,远东各家族之间想获取首级换取前程利益必会同将军进行交涉,这些对权势趋之若笃的士家子弟在这时节断不会对将军采取行动。”

    “三,远东五大家族明争暗斗,纵使同门士族之间也是相互掣肘,王家死了个王海盛固然损失极大,但未尝不会有他人暗中窃喜,趁机欲取而代之,纵使对将军恨之入骨,短时间内也不会付诸行动。”

    “四,说到底,那些士族门阀不过都是些色厉内荏之辈,根本不足为惧!因此,在下料定将军定能高枕无忧,安然渡过此劫。”

    许文静一番分析下来,令刘策和秦墨不由侧目,暗道眼前这青年当真对事态分析透彻,难怪敢孤身前来营中毛遂自荐。

    “说的好!”秦墨对许文静的分析大加赞赏,“许公子洞悉事局,所言和秦墨不谋而合,请受秦某一礼。”

    说罢,秦墨起身对许文静行了一礼,本来秦墨打算行拜见礼的,但自从在刘策身边呆久了,内中也早已潜意识的转变了思维,很少再行跪拜了。

    许文静连忙回礼:“秦先生多礼了,在下只是在先生和将军面前班门弄斧罢了,上不得台面,更何况秦先生豪儒风范满天下,也令文静万分敬佩。”

    随后许文静起身对刘策又说道:“事实上说一万道一千,关键还是将军的实力令他们忌惮万分,所以才不敢轻举妄动。”

    刘策闻言点点头:“许公子请坐,没错,要不是本将军麾下的精卫营有扭转乾坤之能,也断不敢如此行事。”

    许文静落座后,又对刘策说道:“敢问将军,那您接下来该如何面对远东局势?”

    刘策闻言回道:“自然是先将汉陵属地发展起来了,以此面对将来的局势……”

    许文静道:“将军为何不把眼光再放远些?岂能安守那一亩三分之地。”

    “哦?”刘策奇道:“愿闻其详。”

    许文静拱了供手,说道:“将军手下有这么一支精锐之师,理应开疆扩土,壮大自己势力,汉陵再如何发展也不过区区百里之地,四面又有士族门阀虎视眈眈,远东军纵使再孱弱,但无奈人数众多,各军阀麾下最不缺的就是人,将来如若与将军正面为敌,运用人海优势袭向汉陵,请问将军该如何应对?”

    刘策和秦墨听许文静这么说,也是心下思衬,这的确是个问题,尤其今天刘策把士族豪门几乎得罪个遍,将来迟早也要面对这个难题。

    思及此处,刘策拱手对许文静行了一礼:“那敢问许公子,精卫营该何去何从。”

    许文静回礼笑道:“将军,远州四处资源已被门阀霸占,如若动用军队强攻豪取,难免会被落下把柄,介时整个士族皇室群起而攻,纵使精卫营各个以一当百也必会被人海淹没。”

    刘策点点头,示意他接着说下去。

    许文静继续说道:“远州汉陵之地可为根基,这点将军所虑不错,然除此之外,远州再无将军能扩展之所,最好结局就是永久偏安一隅,敢问这是将军所愿否?”

    刘策摇摇头道:“我精卫营理念就是踏平乱世,还祥和与世间,岂能苟安一所。”

    许文静心中一喜:“既如此,有一处地方将军为何不取之为己用?”

    刘策说道:“敢问公子所言何处,你既已说远州无我再扩展之所,又有何地可取?”

    许文静深吸一口气,阴狠地说道:“冀州!”

    秦墨闻言,端茶的手立时一顿,满脸不可置信的望着许文静。

    许文静见刘策和秦墨顿时无声息,便起身从所带的盒子内取出一幅地图说道:“将军请看,冀州平原,幅员辽阔,民风彪悍,趁如今冀州无主之际何不取之已用,为精卫营理念执行打下坚实的基础?”

    秦墨出声道:“公子,冀州如今被蛮夷占据,各异族达百部之多,总计人数过百余万,如何能轻取?”

    许文静笑道:“如若他人,我断不会有此一说,然而……正因为是将军,文静才会胆敢有此提议。”

    刘策望着桌案上那标注清晰的山川河流,不由陷入沉思中,只闻许文静的话继续传来。

    “冀州异族百万不假,然我大周子民亦有数千万之巨在此定居,更何况冀州之地所产良马乃军略要资,各处矿产丰富,一旦取下,将军就能跳出士族包围,再也不受掣肘!”

    “且冀州所地边境外接郦州、鲜余、浮风等外邦小国,这些国度坐拥优质铜铁稀矿却不懂开采自用,待来日取下冀州之后,将军也可一举将其吞并……”

    刘策不断用手指敲打着桌案,许文静的提议让他心动不已,如若取下冀州,那远东各省就再也不用担心会受到呼兰人劫掠,冀州乃蛮夷南下必经之路,所连远、定、燕三省边境,只要自己牢牢控制住冀州省,呼兰人就只能在边境徘徊。然而所需面临的危险也变大了,精卫营将直面和呼兰人接触,当年姜家组织的联军为何会一败涂地?

    不过,如许文静所言,只要取下冀州自己实力就能壮大到一个前所未有的地步,到时还怕呼兰人么?精卫营不是远东这群乌合之众,东拼西凑组建起来的军队,而且以刘策和精卫营的性格会一直被动挨打么?铁定会为全面出击塞外做准备了,也就是说只要发展顺利,用不了多久精卫营跟草原蛮夷之间会演变成攻守易形之态,刘策相信以后就只有精卫营出塞追击胡奴的场景,远东难堪局面将会一去不复还!

    思及此处,刘策也是热血沸腾,起身对许文静行了一礼,说道:“先生,请受我一礼!”

    许文静见此狂喜不已,努力克制激动的神情,他知道刘策“先生”二字,自己已经被他得到认可,终于可以留在精卫营中大展宏图了,于是赶紧回礼:“将军,万万不可行此大礼,不才所言目前还只是空谈,真正需要付诸还需筹谋一番。”

    刘策笑道:“先生受得刘某此礼,你既敢说此宏略,想必心中已有所计较,还望一并说出,莫要藏私……”

    许文静目中如,对刘策和秦墨说道:“无他,先取冀州南部,以胡制胡!”

    在秦墨惊讶,刘策淡定的目光中,许文静继续说道:“冀州蛮胡虽百万之巨,然分散各地,战力和呼兰人相比更是远远不足,而且这些胡奴之中,不少胡人定居已久,心中倾慕我大周礼仪文化,逐渐已经被同化,将军正好可利用这点让这群胡人对付另一些不受教化胡奴,无论两边谁灭掉谁都对我精卫营百利无一害。”

    秦墨沉思一阵,他心中对胡奴没半分好感,不过许文静的话还是让他有了些许兴趣,让胡人自相残杀又何尝不可?

    “……顺昌逆亡,胆敢与精卫营做对者,不管周人还是胡人,一律尽诛!”

    说到这儿,许文静眼中阴毒狠辣之态展露无疑,看的秦墨心中不由打了一个冷颤,暗道年纪轻轻真是好狠好毒。

    随后秦墨望向刘策,不由也是一惊,只见刘策此时也是目中寒光闪烁,似乎对许文静的话万分赞同。

    “这是个可怕又可恨的狠人,不过现在我必须要用他实现我理想的目标。”刘策心中对许文静下了正确结论。

    许文静接着说道:“但在下估算这需要五年时间,将军需要熬下五年面对来自远州乃至整个远东各士族的压力……”

    “一年!”刘策打断许文静的话,“一年平定冀州南部,三年内收复冀州全境!五年出塞决战呼兰各部!”

    许文静一怔,震惊的望着刘策:“将军……”

    “你能帮我做到么?”刘策对许文静沉声问道。

    许文静背后一丝冷汗滑过,不过内心却是万分激动,简直比在青楼交欢之时还要令他热血沸腾,良久他坚定的抬头道:“只要将军全力支持在下,四年!只要四年定能实现出塞反攻胡奴宏愿!”

    “好!”刘策拍桌起身来到许文静面前,重重拍了下他的肩膀,“今日起你就是精卫营军师,待回汉陵之后你好生拟出一份详细计划交给我,放心我绝对不会亏待你,定会让你名满天下。”

    “将军……你……”刘策的话让许文静万分震惊,他是如何看穿自己的内心想法。

    只见刘策俯在他耳边轻声说道:“我从你眼里看出了不甘,看出了对权力的**,放心你想要的东西我都会尽力满足你,但你给我记住了,我不希望你只会夸夸其谈,要拿出本事来让我折服,也给你自己一个证明的机会,不过,你对敌人用任何手段我不过问,可若你敢为了自己权利危害我治下百姓军士的性命利益,就别怪我心狠手辣……”说完离开他回到了桌案。

    许文静额头已经完全湿了,刘策这番话语中的气势,给他的压力比山还重,他努力平静了下心绪,摸了摸被拍的发痛的肩膀,对刘策用力点了点头。

    ……

    待秦墨带许文静去安排的帐中休息时,外面已是深夜时分。

    许文静望着天空星光点点,心中不住呐喊:“老天,你就看着吧,我许文静既然遇到明主,定会尽展所能全力辅佐,区区冀州算什么!总有一天我要让刘策荣登九五、君临天下,实现庶族为王的不世霸业,而我将位极人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让世人知晓我许文静的能耐,让整个士族在我脚底下跪伏膜拜!”思及此处,许文静在黑夜衬托下的面容逐渐开始狰狞起来,为了实现这个目标他已经下定决心不择手段,哪怕千里白骨,断绝生机也在所不惜。

    秦墨望着许文静那桀骜不驯的背影,不由开始沉思:“这许文静太过阴狠,我得时刻对他堤防,莫让他影响将军心境。”

    但,秦墨却感觉,自己根本把控不住眼前这个年轻人,就看刘策能否驾驭了……

一百六十九 奇怪的姜浔

    ……

    九月十七,远州城外,精卫营。

    这一觉刘策睡的十分深沉,在闻到一阵饭菜香味之后,这才醒转过来,入眼便是宋嫣然那俏脸美目望着自己,说不尽的情意绵绵……

    “宋姑娘,你怎么在这儿?”刘策连忙坐起身子,惊讶地说道。

    “醒啦?”宋嫣然见刘策起身,轻轻呼唤一声,“刘大将军,去你主帐守卫说你不在,真是让我好找啊。”说到此处,宋嫣然俏脸又是浮上一抹红霞。

    刘策拍拍脑门,努力让自己清醒一些,刚要开口,就见宋嫣然飘然起身。刘策这才发现她现在换上了一身青色襦裘,与昨日的曲裾端庄大气相比,显得秀丽轻灵,当真是人靠衣装马靠鞍。

    只见宋嫣然端来一盆水,来到刘策跟前,将毛巾轻轻拧干递给刘策,随后从他眼中看出疑虑,说道:“刘大将军,此处并非你主军的大帐。”

    刘策接过毛巾擦拭了下脸庞,这才想起昨日和许文静交谈过后,过于疲劳,便径直去叶斌所在地方随便找了个空帐沉沉睡去。

    “宋姑娘……”擦完脸后,刘策柔声说道,“你还未告诉我你为何会在这里。”

    宋嫣然甜甜一笑说道:“我来给你送饭啊,你且起身先好好梳洗一下。”

    刘策点点头,索性站了起来,昨夜他和衣而睡,倒也不怕尴尬……

    待刘策梳洗一番后,宋嫣然又将装饭菜的食盘端到他跟前,打开碗盖后,香味更浓,令他食指大动。

    宋嫣然就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刘策狼吞虎咽地吃着自己做的饭菜,心中如食蜜饯一般,随后看着他有些凌乱的发丝,悄悄走到他身后,从身上取出一把梳子,缓缓替他梳理起发丝……

    “宋姑娘,你……”刘策惊讶道,想要阻止她。

    “别动……”宋嫣然打断他的话说道,“一会儿就好了。”

    刘策放下手中碗筷,闭目享受着宋嫣然细手滑过自己发丝,心中一丝涟漪已经翻腾起来。

    “好了……”

    刘策闻言睁开双眼,用手掌轻抚被梳理整齐的发丝,一时不知该如何面对宋嫣然了……

    就在此时,帐帘被叶斌拉开,见到帐内两人后,眼睛一亮,立刻步出帐外,拉下帐帘。

    叶斌这一举动让宋嫣然顿时脸上火辣辣的烫,正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刘策握住她的手轻轻拍了拍,抱以温柔的一笑……

    宋嫣然感受到刘策传来的暖意,望着刘策眼中传来的情意,顿时心绪平静了下来。

    看宋嫣然不再紧张,刘策对帐外说道:“叶先生,何事进来说吧。”

    “不了。”叶斌笑着说道,“属下只是来提醒将军,已经快午时了。”

    “不好!今日还要去总督府,不想我睡了这么久。”刘策闻暗自惊道。

    想到这儿,刘策对宋嫣然说道:“宋姑娘,我今日尚有事还要去趟城中,你……”

    “去吧,刘大将军……”宋嫣然抱以理解的一笑道,“我在营中等你。”

    刘策点点头,刚要走,发现食盘上的饭菜尚未吃完,于是说道:“这么可口的饭菜不能浪费。”说完将眼前饭菜一扫而空,宋嫣然见此心中万分甜蜜……

    在刘策离开营帐之后,不远处刚加入刘策麾下的许文静望着从帐中捧着食盘走出来的宋嫣然时,不由开始沉思起来……

    ……

    午时时分,刘策刚好赶到总督府中,却见厅中只有姜浔一个人,不见衙司和昨晚的学君,顿觉有些诧异。

    “属下见过总督大人。”出于礼节,刘策还是对姜浔行了一礼。

    姜浔见刘策到来,放下手中批阅文书的笔,对他说道:“你来啦?本督有些乏累,可否陪我去后院走走……”

    刘策感觉今日的姜浔有些奇怪,对自己语气比任何时候都要缓和不少,但还是点头同意了。

    “走吧,这边请……”姜浔轻叹一口气,起身缓缓离开桌案,向后院走去,刘策只能紧随身后。

    刘策第一次步入总督府后院,但见院内景色拟人,纵使已临近冬季,依旧花草葱郁……

    姜浔来到一片湖岸前,听了下来,对身后的刘策说道:“刘策,本府听你话音似乎并非北人,倒与我江南口音相仿,你是哪里人士?”

    刘策仔细想了想,前世他是浙人,这一世记忆中也是在江南一代,却还真不知道到底是哪里的人,于是说道:“回大人的话,属下的确是出身江南,然祖籍何处已经记不清了,自我懂事起,便已身在苏州府外‘念安寺’中,收养我的乃是护寺长老……”

    姜浔闻言错愕,随即笑道:“这么说来,刘策你还和本府是同乡?本府也是苏州府人士……”

    刘策说道:“大人,属下身份自是晓得,如何敢自称和您同乡。”

    姜浔罢罢手:“刘策,本府并非那种士庶成见颇深之人,你不用贬轻自己……”

    刘策闻言顿时更加奇怪,今天这姜浔是怎么了?这语气这态度跟以前所见好像是完全是两个人。

    “刘策……”姜浔继续开口说道,“你家中父母可尚在?”

    刘策回道:“大人,属下已经说了,自懂事起就在苏州府外庙里栖身,并不知晓父母何在。”

    姜浔点点头又道:“那你是如何从江南之地万里之遥到河源加入雷霆军的?”

    刘策回道:“长老圆寂后,又过了一二年,便被住持寻了个理由赶出寺庙,为求生计只能一路乞讨卖艺,不知不觉间方至河源,为求口饱饭才从军为伍……”

    姜浔叹了口气:“苦命的孩子啊……”

    “大人,你……”刘策闻言顿觉万分奇怪,这语气似乎是一个长辈对晚辈的关怀,让他震惊的同时,心里也有一阵暖流淌过。

    来到异界一年多了,他以为自己的心境早就随着不断厮杀,磨炼的铁石心肠,可姜浔这一句话他才明白自己内心其实是万分的孤独。

    姜浔摇摇头继续道:“想想这老天确实也不公,像你这等将才如若生在士家之中,理应会成为重点培养对象,前程将不可限量,有享之不尽的荣华,然……刘策,你为何就不是士族中人呢?哪怕只是没落贵族之家也好啊……”

    说到这儿,姜浔脸上一抹失落滑过,刘策静立身后,默然无语……

    良久姜浔又说道:“先前我听闻秦墨所言你收复高阳壮举,还以为只是笑谈,现在想想他所言非虚,你……当真是绝世将才啊……”

    刘策忙道:“大人抬爱了,收复高阳的乃当今驸马上将军李宿温,并非在下……”

    姜浔挥手止住刘策:“不,本府知晓你为何会将奇功拱手相让,你不必多说,若非如此,你也不会远赴远州,你我也不会相识一场……”

    刘策再次沉默了,暗道不知道姜浔到底想干什么。

    怔了一怔,姜浔又说道:“刘策啊,你知道么?若颜今年十八了,按理也到了该出嫁的年龄,我姜浔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舍不得啊……”

    刘策顿时一脸懵逼,怎么又扯到姜若颜身上了,他觉得今天的姜浔非常不对劲。

    “若颜自小性子好强,从不轻易服输,她决定的事我这当爹的都无可奈何,昔日鹤阳楼前起的誓约她一直遵守履行,我几次三番想劝她改变心意都没办法……”

    “本来我想将她许配给李宿温,正好他俩自小是一对,但无奈李宿温他已经赘入皇家……”

    姜浔说到这儿,重重叹了口气。

    刘策闻言,安慰道:“大人,无需唉声叹气,李宿温配不上姜小姐。”

    “嗯?”姜浔闻听刘策这话,立马惊讶的回头望着刘策,不想他竟会说出这种话来。

    刘策迎着他的话说道:“大人,属下虽然庶族出生,然而却也懂些道理,一个男人如若为依附权势置至爱与不顾,那和行尸走肉有何区别?即便姜小姐最后嫁与李宿温,大人觉得她会幸福么?”

    姜浔笑道:“刘策,你还是太天真了,试想下如果有一天皇室赐婚与你让你和至爱分离,你会如何抉择?”

    刘策想都不想的说道:“拒婚!这种毫无感情基础的政治联姻属下真的不敢苟同,人活一世短短百载,为何不活出点自我,活出些真性情?跟自己相爱的人在一起粗茶淡饭,也好过每日面对一个不爱的人锦衣玉食郁郁寡欢,如若姜小姐真的履行那誓约,对她自己当真太过残忍了,而李宿温会为权势不惜辜负小姐,不管其才华如何横溢,但……在下不信她能给姜小姐带来什么幸福……”

    姜浔闻言,嘴角一丝触动,双眼微微泛红,仔仔细细看着刘策,良久再次叹道:“你为何就不是士人啊,为何呢……”

    刘策闭口不再言语,他之前说这番话完全是因为昨日与姜若颜相遇经历一切之后,发现她并没有自己所想那般不堪,这才说这些话安慰姜浔。

    忽然姜浔说道:“罢了,刘策,你回去吧,昨日之事本府会替你处理妥善,你不必挂在心上,你欲保下的千余学子学女本府也定会保证他们安危,他王家还没这能力跟我过招!”

    刘策闻言纳闷极了,实在弄不明白姜浔今天这是怎么了,不过姜浔既然这么说了,那说明王海盛的事基本就十有**短时间内不会再有动作,自己这段时间正好可以实施昨日与许文静定下的冀州攻略了。

    思及此处,刘策告退离去,留下姜浔一人在后院内继续望着湖面发呆。

    半晌后,姜浔说道:“丫头,出来吧,爹知道你在这儿。”

    不一会儿,姜若颜仙姿出现在姜浔身后,对他缓缓欠身行一礼:“见过爹爹。”

    姜浔说道:“丫头,你说的没错,这刘策当真人品刚正,即便士族之中也已不多见了,你眼光不错……”

    昨晚回府后姜若颜将鹤阳楼内发生的一切都说与姜浔知晓,姜浔听后也是万分感慨,尤其刘策那种气度胸襟又有几个士族中人能做的到呢?只是,姜家和无根无萍的刘策完全一个天上一个水里,根本不可同日而语啊。

一百七十 胡奴出塞

    ……

    “将军,陈庆见过……”

    “你先别说话,躺好。”

    刘策离开总督府后,立马前往会济医堂探望受伤的陈庆,然推门一瞬间就发现陈庆已经醒了,正在程素英的照料下背靠在床上,见刘策进来欲起身对他行礼,被刘策给阻止下来。

    程素英见刘策到来,刚欲起身行礼。然而刘策看都没看她一眼,直接坐到陈庆边上对他说道:“醒来就好,醒来就好,再在这里委屈几日,等你身子恢复些,我们一道回汉陵……”

    陈庆虽然已经清醒,但此时体力还是异常虚弱,见刘策这么说,也只能轻轻点头答应。

    刘策又看了陈庆一阵,便起身离开,不再打扰他休息了,程素英见此立刻起身追了过去……

    “将军,你的身体,现在感觉无恙否?”

    刘策闻言,回转身盯着程素英道:“昨日所饮药酒可是与之前的相同的配方?”

    程素英点点头,表示默认了,刘策见此真的很想上前发飙,然一想到她和陈庆相识,也就强压下怒火,只能平静地说道:“也不过如此,看来这春药并未想象中令人难以忍受。”

    程素英摇摇头:“将军或许伤的过重,而且将军所饮药酒之中的药性合欢粉剂量不大,在体内循环调理下已经连药力一并吸收,因此才会失去效用。”

    刘策闻言笑了笑:“还是多谢姑娘一番美意了,不过以后最好对我说实话,你先在此好好照顾陈庆,最多再一两天我就会把陈庆接走。”

    程素英点点头,随后说道:“将军,你不怪我欺瞒你么?”

    刘策道:“你也是为了我好,既没出什么乱子,这事就先这么过去了,跟任何人都不用提及。”话毕刘策大踏步走出了会济医堂……

    “将军,恕文静失礼,属下给你介绍一人。”

    刚回到精卫营大帐,许文静便带着一个四十岁左右红光满面的华衣中年人来见刘策。

    见刘策望来,许文静继续说道:“这位是定州士豪,司马伯,司马先生,司马先生,这位便是我家将军。”

    司马伯拱手对刘策作揖道:“不想在此见到大破胡奴的刘校尉,请受我一礼。”

    刘策连忙回礼:“司马先生言重了,早就听秦先生提及过您的事迹,今日得见实在三生有幸,请入座。”说完三人主宾落座,开始交谈起来。

    刘策问许文静:“许先生,你和司马先生是故交?”

    许文静说道:“非也,只是属下前来远东游历,机缘巧合之下结识的司马先生。”

    司马伯笑道:“我司马伯与许贤弟是一见如故,与之交谈之下方知其才华横溢,对实局洞悉透彻,令人佩服万分。”

    刘策点点头心下表示赞同,他许文静昨日三言两语之间就能指出精卫营下一步战略走向,这种人又岂是碌碌无为平庸之辈?

    许文静嘴角微微一扬,随后说道:“司马先生过奖了,倒是先生你游历大江南北,也去过塞外西域之地,并绘下山川地形图,不知可否与我和将军说道说道塞外究竟是什么模样?”

    刘策闻言也好奇,他也十分想要知道塞外草原之地究竟是怎样一番风景,为自己将来出塞好有准备。

    司马伯笑着和刘策讲述起了塞外之地,这一交谈之下,刘策更是惊讶非常,对塞外草原大漠部族的构成和对蛮夷蒙洛帝国的组成有了个初步了解,更加让刘策打定主意不惜一切代价要先灭掉呼兰草原上的胡人,将来让中原儿郎可以驰骋在草原之上纵马狂歌……

    “我大周以神都为首四散而开延绵数万里山河,全境人口十一亿有余,可谓幅员辽阔,人力鼎沸。然为何对蛮夷却是屡战屡败?要知西凉夏国蛮族人口至今总计不过三百余万,蒙洛帝国统一草原至今数十年,胡人也不超一千万,然为何却能屡犯我大周如入无人之境?”司马伯说到这儿,叹了口气。

    许文静闻言立马接上司马伯的话:“只因这该死的士庶官制,束缚了寒门子弟施展才华的可能,否则又怎会年年受这等屈辱?”

    刘策望向许文静,但见他眼神阴狠无比,充满了对士族掌权的不满,不由摇摇头,心道这家伙必须要好好劝导一下,否则心里过于扭曲就麻烦了。

    但同时刘策也觉得许文静的话无法反驳,他是对的,士庶泾渭分明,巨大的待遇差距必定产生不可调和的矛盾,河源、靖泰的流贼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其实,刘策心中一直想打造的是一个士庶共存、不分彼此、唯才是举的世界,这样才能保证一个种族的强势不衰,虽然知道这很难太过理想化,但他依旧在这条路上努力前进,鹤阳楼内对学子那些作为就是一个态度……

    然而许文静却不这么想,他认为最简单的方式就是老士族必须全部推到,然后以他和刘策为中心再重新扶植起一批人成为新的士族,为了这个最终目标他也是万分努力,尤其踏上了精卫营这条大船,他已经全心全意要付出热情给刘策卖命……

    “报……将军,苏司长密报……”就在此时,帐外士兵送来苏文灿的密报,刘策打开看去,心里不由舒了口气。

    许文静见刘策脸上表情舒展,知道是好事,便开口说道:“将军,有何好事令你眉心舒展?”

    刘策嘴角一瞥,反问道:“军师你猜。”

    许文静沉思片刻,笑道:“将军,是否胡奴已经向塞外退去?”

    刘策点点头,边上的司马伯见此起身对他说道:“两位即有公务要谈,在下这便回避,听闻将军收容了不少百姓,如此冷的天气都能保证他们衣食无忧,在下也想去开开眼界。”

    “先生无需见外,这……”刘策见司马伯起身,忙欲阻止,却被许文静抢过话。

    “司马先生,你出帐随处找我精卫营将士询问一番便能找到百姓大营,请自便。”

    司马伯起身和刘策、许文静告辞而去。

    待司马伯走后,刘策略带不满的对许文静说道:“许先生,你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许文静道:“将军,司马伯虽和属下有些交情,然他并未加入将军麾下,有些事还是不能由他知晓,万一他有何居心岂不是又要多生事端?”

    “许先生言重了。”刘策见许文静对自己朋友都如此堤防顿时有些不满,这也太过谨慎了,“我观许先生谈吐气度又岂会是那种嚼舌小人?”

    许文静眼中寒光一闪,对刘策说道:“知人知面不知心,难保他日不会为了自己利益与将军为敌。”

    刘策双目圆睁,许文静这番话确实有理,军中本就该公私分明,然许文静这番话是不是太过了?对司马伯也有防备。

    见刘策一脸疑问,许文静拱手说道:“将军,属下就是这种性格,既然已经身为精卫营军师,必须要将所有不利与我军的因素排除在外,为我精卫营取胜创造条件,司马伯尚未效忠将军,那属下就只能请他避嫌了……”

    “你说的对。”刘策点点头,不想再在这件事上纠葛下去,“此事先作罢,军师你来看看这个。”

    许文静接过苏文灿的密信,仔细开始观看起来,随后冰冷地说道:“废物,都是废物!”

    “军师,慎言!”刘策一见他这么说,立马出声阻止。

    许文静回过神来,对刘策一拱手道:“将军莫见怪,属下所说并非指精卫营,而是……”

    说完他盯着这份情报,语气阴冷地开口道:“除了远州省外,其余各省尽遭胡奴劫掠,百万远东军就连猪都不如,呵呵……”

    刘策不置可否:“远东官兵孱弱早已不是什么秘密,军师就不必提醒我了。”

    许文静说道:“不过,正因为远东各地官兵孱弱无能,才更彰显出将军的精卫营……”

    刘策连忙打断他道:“军师这些话就省下吧,来说说你对这份情报怎么看,会否是胡奴诡计,趁我等疲惫松懈之际,兴兵来报复。”

    许文静看了刘策一眼,正色道:“断无可能,属下和司马伯相交数月,对草原各族之间的风俗还是有略知一二,如今此次南下远州的胡骑几乎被将军全歼,两万多人已经不能用伤筋动骨来形容了,更何况天气已经转冷,胡奴无攻坚利器,再在远东呆下去都得冻死旷野,而且明年开始呼兰内部必定会有血腥的部落厮杀,将军你要把握好时机赶紧平定冀州胡乱,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刘策眼睛微眯:“这我已经知晓,但还需周密布局。”

    许文静道:“属下昨夜思量一宿,心中已经有个大概方略,待回转汉陵之后,必会拟出一份针对冀州的详细布略转交将军。”

    刘策很是欣慰:“既然军师心中已有计较,那我便放心了,这些时日你多去营内走动走动,熟悉下军中事务,了解下我精卫营作战风格,有助与你一展才能。”

    许文静道:“多谢将军,属下正有此意,另外将军可否让情报司与我接洽,好有个照应。”

    刘策说道:“这是自然,战局瞬息万变,这其中一份精准的情报所发挥作用至关重要,我既以任命你为军师,苏文灿那边我自会给你安排好,必会密切与你配合。”

    “那属下就先谢过将军了。”许文静对刘策这般信任自己还是有些意外,心中更是笃定要帮他干出一番大事的决心。

    刘策看着欣喜若狂却又极力克制的许文静,正色对他说道:“军师,我希望你不要令我失望。”

    许文静起身拱手道:“将军放心,属下一定不负厚望。”

一百七十一 归乡

    ……

    九月十九,姜浔已经确认了呼兰人满载物资,携裹远东一百五十万百姓浩浩荡荡向塞外而去的消息,心里悬浮已久的大石终于落下,随即开始召集城内百官开始准备庆典事宜。

    “这次一定要让城内百姓知晓,我远州省今年获得前所未有之大胜!无一名百姓被胡奴掳掠为奴受苦,必须要告知天下,我大周并非弱不禁风,还是有雄兵猛将敢于同胡奴决一死战……”

    听着姜浔款款而谈,府内的几名下属也是欣喜万分,这次托精卫营的福,不少人身上都有首级傍腰,自己前程有了保证,想想都觉得令人神清气爽……

    顿了顿,继续说道:“不过,此次居功至首理应属于刘策刘校尉,本府定要代远州子民好好谢谢他!”

    下方官员一听也是连连点头,称赞刘策的丰功伟绩,反正连总督大人都这么说了,自己说些好听话也没什么心理负担了。

    姜浔笑着说道:“今晚就在府内设宴,让我们为刘校尉庆贺此次大胜之举,来人,即刻前往精卫营召集此次有功之士共进晚宴!”

    ……

    当晚,刘策在秦墨和叶斌陪同下齐去总督府赴宴,本来他是不想去的,可派来的姜府管家盛情难却说什么也必须要让他前往府内相聚,无奈之下只好答应了下来。

    庆功宴在一片热情洋溢的气氛中举行着,姜浔为了显示自己对刘策重视,特意让他落座自己主桌与身畔,引来无数羡慕嫉妒的目光。

    刘策扫视了席间一眼,除了沐天成外,王家、宋家还有步家全都不在席间,顿时心中明了这是姜浔刻意安排。

    “今日大喜,岂能无歌舞以助酒兴,来啊……”

    酒过三巡,姜浔为了让众人尽兴,特意从城内教乐坊请来了一支舞乐,随着姜浔话音刚落,各式钟鼓笛乐等器皿缓缓在厅内响起,之后十余名舞女身着彰显身段的舞衣开始随乐翩翩起舞。

    厅内大多数人都是士族出生,修养克制极佳,观舞女之姿态都能表现的万分平静,姜浔点点头再看向刘策,却见他虽然望着堂中舞女起舞,但眼中却清澈无比毫无淫念,只是单纯在欣赏舞姿,不由点点头。

    “这刘策当真是品行端正,这心境远胜寻常士家子弟,他这般年纪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姜浔已经开始好奇这刘策身世来,事实上他得知刘策是孤儿后,甚至一度怀疑是不是某个没落士贵之家遗落在外的后人……

    一曲奏罢,舞乐退却,随后第二支舞又开始了,这曲舞相比之前又多了份宁静,令刘策心中平静不少……

    “刘策……”

    就在此时,姜浔轻轻呼唤了一声,刘策回头淡淡回道:“大人有何吩咐?”

    姜浔说道:“本督听闻你至今未曾成家,这是为何?以你这般条件理应不愁找不到娇妻啊……”

    刘策笑道:“大人,昔日属下已经立下誓约定要灭尽犯我中原的胡奴,否则誓不成家。”

    姜浔闻言怔了怔,随即轻声对刘策说道:“说到誓约,本府还要替小女谢谢你……”

    刘策说道:“大人,之前属下也已说过了,在下和姜小姐之间毫无感情基础可言,相互之间又不了解,即使没有士庶之分,贸然结合在一起,对双方都过于残忍,与其这般折磨,不如一切有我刘策来承担好了,君子男儿多一分重担又有何不可,还能鞭笞自己不可懈怠……”

    姜浔听完越来越觉得这刘策深不可测,这真是一个庶民所应有的气度和胸襟么?还有那些前卫的想法是怎么冒出来的?他还不到二十啊!

    大周女人地位一直都很低,婚前或许还能任性肆意妄为,然一旦许嫁成婚,那一切都是要以男人为尊了,纵使婚前父母如何娇纵宠溺,婚后也必须要对自己男人言听计从,否则挨骂责打无论士庶那是家常便饭。

    然刘策灵魂深处就不是这世界的人,他所在的世界接受的思想就是男女平等,相敬如宾。因此在自己治下借给营中将士读书学字之际,慢慢在潜意识里改变那种男尊女卑的思想观念,不求太多,只需对自己女人做到相爱相亲就行了,这一点连刘策都不敢相信他做的非常成功,那些和精卫营将士成亲的女眷生活基本上都十分甜蜜……

    “老啦……”姜浔摇摇头笑了一声,“以后这时代就是你们年轻人的了……”

    刘策说道:“大人不过五旬,身体也是异常健壮,何来‘老’一说?”

    姜浔笑着说道:“刘策你有这般想法以后哪个姑娘能和你结为连理的话,必定会如你所言幸福美满!”

    刘策闻言说道:“大人,你就别取笑属下了,属下现在心思都在军务之中,还不会考虑这些事情。”

    姜浔点点头,不再言语,和刘策等人一道看着堂中舞乐翩翩起舞,心中却开始思量起来:“这刘策谈吐胸襟,真的是一个从伍庶族能表现出来的?既然他说自小在苏州郊外寺庙为生,正好,我定要派人好好打探下他的身世,如若真是士子之后的话,那简直太好了……”

    酒宴过后,已是掌灯时分,刘策和秦墨以及叶斌告别姜浔后,缓缓向总督府外走去,就在此时一声柔声轻唤止住了刘策步伐。

    “刘将军,请留步。”

    三人齐齐回头,但见一袭白衣的姜若颜正在侍女的陪同下缓缓走向刘策……

    叶斌和秦墨互望一眼,齐齐和刘策道别先行一步。

    刘策呼了口气,对姜若颜说道:“姜小姐,有何事需要在下效劳么?”

    姜若颜在刘策跟我两步停下,美眸一直望着他,随后说道:“刘将军,还知道数日前若颜和你所言愿与你以君子之礼相待结为知己好友么?”

    刘策回想了下,点点头:“在下自然记得。”

    姜若颜随后从身上取出一把挂有青绿掉坠的精致折扇,对刘策说道:“按君子礼仪,理应交换信物以为凭证,若颜愿以这把折扇为信交付刘将军。”

    “这……”刘策一下子有些为难,交姜若颜这个知己朋友倒没什么,只是现在身上没有信物可以交换,这又该如何是好。

    姜若颜仿佛看出了刘策为难之处,笑道:“将军不必为难,若颜知道你现在身上并未携带信物,以后若有机会就来鹤阳楼补上不迟,不过,要等明年了……”

    话到这里,姜若颜神色黯淡下来,见刘策奇怪地望着她,与是解释道:“再过几日,若颜要回苏州了……”

    刘策想了想,双手接过姜若颜递来的折扇,随后说道:“姜小姐,这扇子我收下了,待你回到远州之日,在下必会将信物送与你手中。”

    姜若颜点点头,随后开口道:“那若颜就等着刘将军的信物了,天色不早了,我也就不多留你了,请多保重。”说完她转身欲走。

    “姜小姐……”就在此时刘策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令姜若颜有些错愕,认识刘策以来,他还是第一次主动呼唤自己,与是缓缓回过头来望着刘策。

    只见刘策手中握着折扇在掌心来回拍打,缓缓上前几步,嘴唇紧闭,思虑片刻对姜若颜行礼道:“姜小姐,那日多有得罪,还望你不要往心里去。”

    姜若颜笑道:“将军莫再挂怀,若颜从未放在心上。”

    刘策想了想,又坚定地说道:“姜小姐,在下既已经收下你的誓约,如今又已经是朋友知己,如果我刘策现在告诉你,明年待你回到远州之时,远东各地将不会再有胡虏南下,你将会见到百姓农忙的景象,你……相信么?”

    姜若颜闻言,心中一惊,当看到刘策眼神中有着一股前所未有的自信时,轻颌美目点了点头。

    “我相信!”

    总督府门前,刘策和姜若颜同时行了庄重的君子之礼,待起身之后四目相对,各自脸上浮现一抹笑意,毫无半分做作……

    见刘策离去背影,姜若颜眉头一蹙,喃喃说道:“刘策,能认识你若颜真的三生有幸,可是为何我在鹤阳楼遇见你时,就感觉好像很久以前就已经与你相识,如今却怎么都想不起来,我肯定是在哪儿见过你……”

    就在此时,城内上空一声巨响,随后无数烟花开始绽放开来,艳丽非常,闪亮了整个远州城夜空。

    姜若颜思绪被烟火拉回,怔怔望着半空:“好美啊……刘策,谢谢你让若颜看到奇迹发生的这一刻,真的谢谢你……”

    ……

    刘策独自牵马走在喧闹的街角,缓步向城外走去,望着空中的烟火和满是欢呼的人群,他知道自己和精卫营所作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精卫所过,乱世呈祥!”刘策望着眼前一切,自言自语说道,“眼前这一切不就是我所追求的么?放心,我刘策必会为了这份祥和繁华坚持走下去,未来的路再难,只要我不曾倒下,就一定不会让这繁华盛景扑灭!”

    想毕刘策拍了拍身边战马,纵身一跃策马而行,逐渐消失在了热闹的街头……

    九月二十日清晨,精卫营开始开拔向汉陵方向回去,同行的还有五十万百姓以及海量的物资。

    刘策看了巫山镇方向一眼,冷笑一声:“明年,你们就别想再踏进远州一步了,胡奴,准备好迎接来自我精卫营的怒火么……”

    身边的许文静也是双目阴冷,心中暗道:“冀州,就是我许文静展现才华的的垫脚石,将军,能否快速拿下冀州就看你对文静有多大的信任和支持了!”

    ……

一百七十二 英烈、布局

    ……

    九月二十七,汉陵……

    “……都安歇吧,我的袍泽,愿你们在天之灵能保佑我精卫营早日平定乱世,请受我刘策一拜!”

    刚落成的祠堂内,供奉着此次出战阵亡的精卫营将士牌位,下方香火缭绕,四周一身素袍的将士肃立在前,为昔日同袍送行……

    门外失去自家顶梁柱的家属早已经泣不成声,在刘策回到汉陵,和精卫营各营主将把他们召集到校场之际,告知他们这一消息的时候,不少英烈家眷是当场昏厥了过去。

    战争无论胜负,伴随着的永远都是百姓的痛苦,刘策默默忍受着眼前一切,将一件件阵亡将士的衣甲战战兢兢地交到他们手中……

    “英烈的家属我不能薄待他们,只要我能给的,全部都给他们!不能让我的将士死不瞑目!”

    刘策站在祠堂前望着将士的牌位,心中不住挣扎煎熬,发誓一定要让这些阵亡将士家属后半生生活无忧!

    秦墨、叶斌、许文静三人静立身后各有思绪,尤其许文静对刘策给予将士家属的抚恤是异常震惊的。

    “普通阵亡将士一千两白银,月供六斗米,连供十年,若家有子女则一应生活支出全由精卫营支出直至十六冠礼、笄礼之年?三年免税,之后田税减半?难怪精卫营有这等战力,将军好魄力啊!”

    在许文静心下震惊的同时,这几日以来在汉陵所见所闻,也对刘策治下的属地产生浓厚的兴趣……

    “汉陵原治下百姓面色自信,完全没有往日其各处所见那般麻木不堪,城容整洁不见污秽,比之远州城还要干净亮丽,各处兴修水利屯田,如我所料不差数十万亩田地只在等闲,怪不得将军敢夸口一年平定冀州南部,有这等根基何愁大事不成?本来我还有些担心自己过于托大,现在!一年时间绰绰有余,至少南部地区那是足够了……”

    想到此处,许文静浑身颤抖起来,眼中**展露无疑,他巴不得现在就提出出兵冀州一展抱负。但理智告诉他现在还不是时候,需要仔细把冀州布略不足之处补足……

    秦墨感受到了边上许文静身上流动的贪婪气息,不由回身看了他一眼,心中笃定必须要时刻堤防这个年轻人……

    祭拜完英烈之后,刘策略带疲态走出祠堂外,对百姓说道:“从今以后英烈祠终日开放,各位都可以前去祭拜悼念我精卫营的将士,他们……”

    说到这儿,刘策语气有些哽咽:“他们是为了守护尔等安宁才战死沙场,我希望这些战死的将士能得到应有的尊重,他们的家眷老小还望你们多多关照……”

    门口的百姓听刘策这么说,又闻内中传来阵亡将士家属的啼哭之声,心中也是震动万分,陆陆续续的进入祠堂开始祭拜阵亡的将士。

    刘策强忍悲痛,定了定思绪对修建祠堂的高老汉等工匠说道:“该祠堂名定为英烈祠,为我阵亡将士永受世代香火之所,任何人不得在此造次,如有侮辱出言不逊者,诛!”

    “谨遵将军之令!”所有工匠齐齐答应一声,在修建这座祠堂之际,他们在内心悲痛同时也是感到万分荣幸,能为精卫营将士修建亡灵归宿那是何等的庄严肃穆。

    “将军,请听属下一言。”

    就在众工匠走后,许文静悄悄来到刘策身侧对他轻声说道:“将军体恤将士,照料他们家属这文静明白,但这英烈祠,可否改动下名号。”

    刘策冰冷地回道:“依军师之意呢?”

    许文静道:“只需改动一字,唤忠烈祠即刻……”

    “忠谁?”刘策冷眼一扫许文静,“他们身前已经跟着我出生入死百战沙场,死后难道还要继续效忠下去,让他们永远不得安宁是么?”

    许文静心下一衬,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见刘策继续对他说道:“军师,念在你初入我精卫营,很多规矩你又不甚了解,方才之言就当我不曾听闻,然我以后不想再听到你这般话语了,专心做好你该做的事情……”

    许文静脸颊一滴汗珠滑落,恭敬的称是,随后跟在刘策身后向“校尉府”行去。

    “将军,阵亡伤残将士抚恤已经全部发下,总计一百八十四万五千两白银,外三十二万石粮食也已命人准备发下,另外一些零碎记载,属下也一并记在文册之中,请将军过目。”

    校尉府内,周逢一脸恭敬的将记录在案的文册交到刘策手中,刘策翻开看了几眼,合上后说道:“有劳周先生了,对了,这些时日土木修建进展如何?”

    周逢说道:“回将军,此次进入汉陵人口众多,各地庄园堡垒开垦土地的人口已经足够了,属下已经将他们安置与各处,屯田矿物工作也可以继续展开,如不出意外,明年开春时节就能实现复耕局面……”

    刘策点点头:“很好,如今天气寒冷,远东的冬天比河源更为寒冷,多分发棉衣粮食给百姓让他们免与饥寒,另取暖用的煤炭也断不可少,他们遭逢巨变,正是需要关怀的时候,切记不可对他们怠慢……”

    周逢说道:“将军放心,属下早已经吩咐下去了,如今被服坊正在日夜加班加点,争取早日让他们穿上新棉衣……”

    刘策沉思片刻说道:“还不够,人数太多了,所带来百姓至少三成衣衫单薄,被服坊根本来不及制作,你和叶长史商量下,让他委托远州各地商户与我精卫营接洽,希望能有个合适价钱订制足够多的棉衣被服,远东的冬天太过寒冷,只有让他们穿暖吃饱才会全力修建我们的属地。”

    周逢行了个揖礼:“将军仁慈,属下这就前去和叶先生商量……”说完便退出校尉府向叶斌所在之地走去。

    刘策伸出双手在火炉上烤了一阵,随后说道:“军师,现在你可以说说你的计划,如若可行,我打算过一两月就开始实施起来……”

    一直在边上沉默不语的许文静闻言,也索性坐了下来,和刘策一道烤火取暖,这几日相处下来,他知道眼前这个将领不在乎这么些小结,待身体有些暖意许文静便开口说道。

    “将军,如若今年就开始攻略冀州,是否会太过焦急?大军刚回来不多久,需要休整……”

    刘策罢罢手:“我自有分寸,你且说说你的布略。”

    许文静也不再废话,直接说道:“如若打算快速进占冀州南部,将军除了要用铁血手腕之外,还需要做另一手准备,本来文静还为另一手准备发愁,然这几日观察下来,文静可以断言,冀州南部胡夷就只有两条路。”

    刘策奇道:“哪两条路?”

    许文静阴笑一声:“归顺将军成为精卫营的忠实走狗,或者,就只有死路一条。”

    刘策眼中一寒:“军师说说,我汉陵有什么东西能令你如此自信满满?”

    许文静冷冷地说道:“盐!”他家世代经商,自然知道盐的重要性,如今见精卫营中的精细盐引堆积如山,不由暗道大势可为。

    刘策闻言这才想起,自己治下可是拥有一项黑科技般的存在,而且胡人所处之地缺盐程度比中原要严重的多,但偏偏盐却是日常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东西。

    许文静见刘策这般,又继续神秘的说道:“另外,将军治下铁品质量上优,何不多造几口锅呢?要知道铁锅对胡人的意义……”

    “嗯?”刘策眼前又是一亮,然后盯着许文静一字一句地说道,“你真是个混蛋!”

    许文静闻言并未惊讶,而是一脸的得意,随后刘策大笑一声自嘲道:“我又何尝不是呢?罢了,你再详细说说步骤过程,需要多少兵马。”

    “将军,不需要过多,三千兵马为后援以防不测,属下只需八百人便能搅乱整个冀州。”许文静自信的说道。

    “八百人……”刘策闻言闭目沉思,“会否太少了?”

    许文静摇摇头道:“八百人足够了,属下还嫌太多,只是必要的杀戮还需亲自动手才行,待冀州各部一乱,那南部就会彻底成为将军治下领地了。”

    刘策继续说道:“介时实行政策除了冀州原子民按我汉陵法令外,其余一律用塞外蛮夷之道教化,让他们自食恶果……”

    许文静大喜,拱手说道:“将军英明!如此一来,冀州胡人将会自相残杀血流成河,介时再从尊崇精卫营的胡人之中挑出一支绝对效忠将军的胡骑部队,为收复冀州全境做为先锋……”

    “许文静,一个月后我就出兵冀州,你随我同行。”刘策听完许文静的话,心中当即下定决心着手冀州攻略了,拖沓可不是他性格。

    许文静道:“只是一个月后远东冰雪封天,又冰冷刺骨道路崎岖,将军你又有伤在身,真的要如此么……”

    刘策道:“我没时间和精力去赌明年开春胡奴会不会再南下,既然决定的事就应该当即立下方案去执行!以免失去最佳良机……”

    许文静起身说道:“那好,将军既然已经下定决心,文静还能说什么?其实文静恨不得现在就动身前往冀州将那滩死水搅混!”

    刘策看着他那模样不由笑了笑,有这种急功好利又心思缜密的人才在,自己的精卫营将会走的更远,冀州基本已经是囊中之物了。

    “待出征将士休假结束,即刻安排此次出征冀州事宜,至于将选嘛……”

    刘策开始思量起这次出征的营选,这次所带必须全是骑兵,傅云骁是必带人选,他能力有目共睹。但另一个选谁呢?

    ……

一百七十三 冀州序幕

    ……

    和许文静商讨完冀州布略,已是日落时分,刘策拨灭炉火后走出校尉府,向自家走去。

    “刘大哥,你回来啦?”

    刚一进院门,就见宋嫣然正站在屋门前欣喜的呼唤了自己一声。

    刘策望向那张俏脸,不由眉头紧蹙,暗道这算什么事?

    宋嫣然果真如她那日所言住进自己家中,每日就像个贤妻良母一般,照顾自己日常起居,除了没与她发生关系之外,基本已和夫妻无异了。

    当然,刘策也不可能讨厌宋嫣然,自己已经确定对她动了真情,他也明白宋嫣然对自己的情意。可是,刘策这时害怕了,尤其经过这次对阵胡奴归来后望着那些失去家中顶梁柱的妻儿时,这种感觉更为强烈。

    之所以让精卫营将士都成家立业,除开所有光鲜亮丽的善意之面,剩下就是刘策的自私和野心在作祟,他想用他们的家庭作为人质,逼将士服从自己,为自己卖命,这骗的了其他人,难道还能骗自己么?有时夜深人静时想起这一切,刘策都不敢相信自己是这么卑鄙的人。

    如今真的面对宋嫣然投来的情意,刘策只能尽力避开,他怕自己有一天也会和那些将士那般进入英烈祠之中,这对宋嫣然太过残忍了。

    刘策长吸一口气,说道:“嫣然,外面冷,快进屋吧。”

    宋嫣然淡淡一笑:“饭菜已经备好了,刘大哥进来吧。”

    “麻烦你了,嫣然……”说着刘策随她一道进入屋内,宋嫣然解下他身上的披风挂在衣架之上。

    刘策落座之后,望着满桌可口饭菜,不由叹了口气:“不是已经雇了几个下人么?你为何还是这般操劳?”

    宋嫣然故意气鼓鼓地说道:“怎么?刘大哥嫌我饭菜做的不好么?”

    刘策闻言干笑几声:“哪里,嫣然你手艺精湛,这几日我真是大饱口福啊,看我这人都胖了几斤,怎么会嫌弃呢?这话又从何说起。”

    “咯咯咯……”宋嫣然看刘策尴尬模样忍不住清笑出声,“好啦,逗你的,刘大哥我自来到府上之后,你对我是万般照顾,嫣然长这么大除了我娘,你是第一个对我这么好的人,如今你怕我累着特意雇佣下人照料我起居,嫣然又岂会不明白?”

    见刘策不说话,宋嫣然接着说道:“嫣然无以回报,只能尽自己所能为刘大哥减轻些烦恼……”

    说完,宋嫣然替刘策盛了碗饭放到他跟前,忽然神秘地说道:“刘大哥,那日在军营之中你可否饮下过催情粉?”

    刘策脸上一红,暗道程素英真是口无遮拦,必须要让陈庆好好管管了,但听宋嫣然继续说道:“我自小在就为生计奔波,也见过出入青楼之所的男子使用催情粉后的症状,说实话,嫣然当时见你那样真的有些害怕……”

    顿了顿又笑着说道:“不过,我没想刘大哥你定力这般强硬,在那种情况下居然还是对嫣然相敬如宾,不愧是屠灭胡奴的精卫营中刘大将军。”

    刘策尴尬地说道:“其实那日我只是饮用了药酒调理伤势而已,嫣然你想太多了……”

    “咯咯咯……是么?”宋嫣然再次清笑,随即娇羞得说道:“其实,刘大哥,你无需这般忍耐的,如果你真的想要,我……”

    “啪嗒”

    刘策听她这么说慌的筷子都掉在桌子上,急忙打住她继续说下去:“嫣然,不是这样的,我当时真的只是饮用了药酒,不信我把程素英叫来你一问便知,就算真是春药,我也断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宋嫣然忽然笑道:“刘大哥想哪里去了?我是说你要忍不住我会替你找桶凉水浇一下就能解除啦……”

    “刘将军,文静有事来访,可否开门相见。”

    就在刘策万分尴尬的时刻,许文静的声音在院落外响起,宋嫣然脸上浮现一丝恼怒的神色,暗道这许文静来的真不是时候。

    宋嫣然虽然住进刘策家中,但无奈他每日公事繁忙,和他见面时间本就不多。

    而刘策则心中一喜,这许文静来的正是时候,解了自己尴尬局面,随后大声说道:“院门未关,军师自便。”

    随后和宋嫣然点了点头,她便一脸幽怨地回房间去了……

    “军师你有何事?特意要亲自跑一趟?”一见许文静进屋,刘策立即起身相迎。

    许文静没回刘策的话,看了眼桌上的饭菜,叹道:“将军好福气啊,正好在下也没吃饭,不知可否入座饕餮一番?”

    刘策笑道:“坐下边吃边说,来人,添双碗筷。”

    许文静也不客气,直接坐下,接过丫鬟递过来的碗筷后夹起一口鱼肉就往嘴里送,随即不住发出赞叹:“鱼肉鲜嫩滑腻,与我江南相比又别有一番滋味。”

    刘策放下碗筷,劝退丫鬟后说道:“军师,你不可能来此只是为了蹭饭吧?说吧,冀州布略是不是有什么进展了?”

    许文静又塞入一块鸡翅,直到吐出骨头后这才说道:“什么都瞒不过将军,属下正是为冀州布略而来。”

    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张布帛:“将军,属下听闻你从步家地方得到汉河之地?”

    刘策点点头,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让许文静知道也未尝不可,他之前要那些地盘无非就是为了安置众多百姓人口所用,听闻汉河还有不少矿源,也令他万分心动。

    “将军。”许文静见刘策点头,就继续说道,“如若将汉陵边境和汉河的道路修通,再将汉河城作为粮草储存所在,那么就无需再绕道回雁谷前往冀州了!也不用担心远东士族背后作祟,你看如何?”

    刘策立马躲过布帛看了一眼,不住说道:“妙,甚妙,我倒给忘了,汉河与冀州相距仅十余里,可大幅缩减我军行程,在汉河备好粮秣则可进退有序,不受运粮烦恼,军师,你当真思虑缜密……”

    许文静笑道:“不过,汉河和冀州地界边境路途有水路拦截,还需准备船只运送兵马方才可行。”

    刘策说道:“船只不是问题,我上半年问许瞳订购的船只已经到了,正好可以派上用处。”

    许文静点头:“如此一来就十拿九稳了,只待军中将士归营,便可攻略冀州……”

    刘策笑道:“可惜现在无酒,不然倒想跟军师痛饮三杯。”

    许文静也笑道:“无妨,待冀州平定,属下自掏腰包与将军不醉不归。”

    ……

    “唏律律……”

    距离汉河边境的冀州平原之上,一名满脸刀疤的胡人正策马与风雪中前行,身上挂满了这次狩猎所获取的猎物,身后跟着三四骑同样背着此行所获的同族中人。

    “鬼天气,真冷……”

    其中一名胡骑忍不住暗骂一声,不断哈着白气,同时紧了紧身上的皮袄。

    “乞托,少说几句,你看雷托都没说啥话……”另一名胡人止住了那胡人的话。

    乞托看了身上挂满猎物的雷托,心下略有不满。

    “确实太冷了……”雷托闻言回身说了一句,“不到十一月这鬼天气就如此寒冷,看来今年的冬天又不好挨啊……”

    “那群该死的呼兰贱人……”另一名矮壮的胡虏忍不住暗骂一句,“打了败仗就想着让我们出血,气死我了!”

    “不鲁颜,你少说几句吧!谁让人家势大呢?”雷托不耐烦的止住了他的那胡人继续说下去。

    乞托想了想说道:“说来也奇怪,这次远东官兵怎么这么骁勇?打的呼兰人这么狼狈不堪?”

    雷托冷冷地说道:“这不归我们管,带上这些猎物赶紧回族里吧,这风雪越来越大了……”

    “有什么好回去的?回去也是挨饿……明年可是要交五百张完好的皮子给北边那群呼兰人!”乞托不满地说道。

    雷托闻言,嘴角抽了一下,这呼兰人着实过分,平日里已经对族内百般刁难盘剥,如今这一番折腾下来,不足千人的部族今年肯定要减口不少。

    想到这儿,雷托也有些恼怒:“够了!少说几句!回去吧!”

    就在这时,不鲁颜突然说道:“不如趁现在河面结凝,我们去趟远州吧,劫掠些粮草棉衣也好过在这里忍饥挨冻!”

    乞托闻言,顿时眼露精光,望向汉河方向叹道,这想法好啊,只要杀过去,不但能抢到粮食,还能劫掠几个漂亮女人发泄下。

    虽然冀州也有不少大周女人,但大多聚集在已经逐渐中原化的胡人身边以求庇护,而且冀州百姓民风彪悍,很难下手,为何不去远州碰碰运气呢?

    雷托笑道:“别做梦了,就我们这几个人?远州那边再弱还不至于怕我们这四五号人!再说万一遇到那支杀的呼兰人丢盔弃甲的军队你觉得够人家塞牙缝么?”

    “雷托,你真会说笑!”乞托立马不满的开口说道,“不去的话,我们如何熬过这个冬天?明年呼兰人要的五百张貂皮如何凑齐?”

    雷托闻言正要发怒,忽然听到一阵轻微的马蹄震动声响,顿时警觉起来。

    “咻~”

    就在雷托全神戒备之际,只闻一声破空尖啸,随后但闻一身“噗~”金属入耳的声响,不鲁颜紧紧抓着脖子上的弩矢,满脸不可置信地摔下马来……

    “敌袭!”

    雷托大喊一声,然而回应他的依旧是弩矢破空尖啸,以及周围族人到地的声音。

    转瞬间场中就只余下雷托和乞托二人,雷托取下背后马弓对着马蹄逼近方向大声说道:“什么人!鬼鬼祟祟的?出来!”

    “咯噔~”

    回应两名胡人的只是越来越逼近的沉重马蹄声,风雪越来越大,乞托和雷托无法看清逼近的身影,只能将手中角弓搭上箭枝死死盯着前方。

    “唏律律……”

    就在乞托一心只戒备前方之际,忽然从他右侧飞速冲过来一匹战马,心惊胆寒之下,乞托一箭朝右侧射去,但闻“叮”一声,他的箭矢被战马上的骑兵用刀弹开了……

    “啊……”

    就在乞托打算取出第二支箭矢之时,就感觉风雪中寒光一闪,伴随一阵雪子旋转呼啸,他的左手手腕被齐齐削断,飚溅出一股滚烫的血液飞溅在鹅毛般的大雪之中……

一百七十四 开局

    ……

    “乞托!”

    眼见自己同伴倒地凄喊,雷托大吼一声,正欲瞄准那名杀伤他的骑兵射击之际,忽然感觉身侧一阵冰冷到极点的杀机传来。

    就在他转身一刹那,一支实木骑枪重重甩打在他胸口,顿时他猛吐一口鲜血飞下马来……

    那骑兵见雷托倒地,不由冷笑一声:“呵呵……一群废物……”

    随后从四周围上来十几骑将他们圈在阵中间,在风雪之中如同逗着一群随时可拿捏的蝼蚁一般。

    “你们……什么人?”

    望着四周来回打转的十几名全副武装又有厚重棉衣加身的骑兵,雷托强忍胸口伤痛问道。

    那为首的骑兵闻言,翻身下马来到雷托身边,用熟练的胡语沉声问道:“说,黑风部在什么地方?”

    雷托一听大吃一惊,自己就是黑风部的人啊,看来眼前这些人是冲自己部落来的,不行,绝对不能说出去。

    与是他别过脸去,不再看那包裹着布面甲的骑士。

    “啊……”

    那骑士见雷托不说话,轻叹一声,随后一脚踩在他胸口,疼的他嘴里血如泉涌……

    只见那骑士继续沉声说道:“说,黑风部在哪?我已经破例问你第二次了。”

    “我……死也……不说……你有本事杀了我!”雷托忍着剧痛,一字一句的对他说道。

    “哦……”

    可怕的低吟声再度响起,只见那骑兵缓缓松开大脚,随即蹲在他身边冰冷地说道:“好啊……”

    下一刻雷托感觉腹部一阵剧烈绞痛,令他忍不住呲牙咧嘴,正要起身之际,那骑士另一只手死死按住他胸口,顿时令他全身无力,动弹不得。

    “噗噗噗……”

    一条紫红色的肠子从雷托腹部被带倒刺的尖刀活活勾了出来,随着那骑士缓缓起身,血淋淋的肠子越拉越长,正在不住跳动,滴滴鲜血落在了四周积起的雪地之上,很快被冰雪掩盖……

    “啊……”

    雷托凄厉的大喊起来,这一刻他真的后悔出生在这世上。

    下一刻,那骑士拉着血肠重重一扯,竟是活生生的将其拉断了,雷托就在这种惨绝人寰的酷刑中双目圆睁,死不瞑目,脸上痛苦的表情令边上的乞托吓得全身不住哆嗦,忍着断腕处疼痛不敢再发出半点声响……

    那骑士来到雷托尸体前,踹了一脚,面甲后传来一声不屑地冷笑,随后来到乞托身边,继续问道:“说,黑风部在哪……”

    “我说,我说,我全说……”

    在见到雷托的死状之后,乞托早就吓得胆寒心惊,大小便都失禁了,立刻全盘将自己部落所在位置全部告诉了眼前这个残忍的骑士。

    那骑士得到自己所要的消息后,对身后众人说道:“即刻回报将军和军师,另外,给这胡奴止血包扎下,现在还不能死,一并带去见将军。”

    “遵命!”十余骑领命后,齐喝一声,取出绳索将乞托捆了个结实,随后随意洒了些止血散用破布包扎后就将他丢到马背上,齐齐上马连同那几匹刚缴获的胡马也带上向远处行去。

    “冀州要变天喽……”那骑士缓缓解下面甲,露出一张坚毅又年轻的脸庞,正是情报司司长苏文灿。

    “还是斥候生涯好啊,够带劲。”良久他叹了口气,看了眼满地胡奴尸体,不屑地冷笑一声,也翻身上马去打探其他部落地址去了。

    ……

    “阿欠……”

    刘策所在的营帐内,许文静一身黑裘黑棉帽,却还是一脸眼泪鼻涕,不住打着喷嚏,边上的徐辉将一碗滚烫的姜汤递到他手里:“军师,喝一口暖暖身子吧。”

    许文静接过后轻轻喝了几口,随后笑着说道:“不想这远东冬天这般寒冷,远超在下预计。”

    刘策此时身上也是寒甲内敛,外面一层厚厚棉衣裹身,以助驱除寒意,这也是他来远东的第一个冬天,万万没想到会这般寒冷,这让灵魂深处本是南方人的他万分不适应,比在河源时还难以忍受。

    “罢了,就当磨炼身躯吧。”刘策无奈地说道,顺便丢了几块黑炭到帐内火盆中。

    这次随军,刘策只带了傅云骁和徐辉两支共计八百三十人的队伍,以及苏文灿的百骑斥候,顺带将左烁和黄横云也一道调拨过来,听候调用。秦墨和叶斌需要管理城镇发展,不能随军前往,而傅云骁的军队带的并非全是庆字营,有一部分还是洪应文麾下的士兵。

    “唏律律……”

    帐外传来马啸嘶鸣,刘策知道是苏文灿的斥候到了,随即和许文静使了个眼色,一起端坐等着他们进来。

    “进去……”

    一名斥候粗暴地将乞托踹进帐内,对刘策说道:“启禀将军,此人是黑风部的胡虏,苏司已经从其口中问出了黑风部所在,想问下该如何处置?”

    刘策闭目不语,许文静见此知道刘策要看自己表现,于是起身来到乞托身边用胡语温和地问道:“你们黑风部多少人?说了不但饶你一命,还会给予你足够的粮食棉衣渡过这个冬天。”

    许文静家族世代经商,这胡语说的是比胡人还胡人,要不是样貌是周人模样,光听口音根本还以为真是胡奴一个。

    乞托缓缓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面善的年轻人,不由咽了下口水,没有答话。

    许文静见此,暗自冷笑一声,从边上取来适才喝过的姜汤:“天冷,你先喝点热汤暖暖身子。”

    说着亲自喂他喝下了热汤,那亲切程度,差点让周围士兵认为许文静是他的亲人一般。

    乞托喝下几口姜汤后有了些许力气,开口虚弱地说道:“我族中八百七十人,其中女人三百七十,男子五百,控弦之士一百四十人……”

    许文静拍拍他的肩,一脸和蔼:“很好,来,再喝一口,是这样的,我们将军有笔买卖要做,想要经过你们部落,刚才发生的事完全是个误会……”

    “呃……误会?”乞托根本不明白许文静在说什么,还买卖?这些人全副武装,比呼兰人都要好上数倍还会只是做买卖?但他现在只敢在心里肺腑,不敢说出口。

    许文静接着说道:“只要你带我去你们部落,拜会下你们族长,你就安全了,而且还有厚礼送上,你说呢……”

    乞托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能任由他说,不住点头,因为现在的他已经是任人宰割般的存在了,没有任何选择,只能选择眼前这个看上去比较“和善”的周人……

    许文静见此,脸上露出了一丝奸诈的微笑,和座上刚睁眼的刘策相视一笑……

    ……

    “先生,前面就是黑风部落了,你答应我的事……”

    当乞托满怀忐忑带着刘策大军行至自己部落时,不由心惊地问道。

    许文静拿出一袋重三四斤的细盐交到他手中:“这些够你过冬了么?”

    乞托望着内中雪白的盐品时,眼睛都发直了,这盐可是比粮食还重要的存在啊,看来这些人确实是想和自己做生意,之前发生的一切应该只是个误会了,不过同时他也起了贪婪恶念,想将这些人引进部中,然后再夺财害命。

    当然以乞托的智商根本不会细究之前那可怕骑士为什么会突然出现袭击自己的情景,也不知道那黑衣年轻人为何会无缘无故对自己这么好……

    “开门!我是乞托,有贵客到访!快请族长出来。”到了黑风部寨前,乞托大声呼唤门口几名胡人开门。

    然而黑风部见到这么多人还全副武装,顿时有些不知所措,很快有人就去禀报族长来定夺了。

    当黑风部族长现身之际,打开寨门刚欲开口,一支冰冷的弩箭射穿了他的脸颊……

    这一变故令所有寨口胡人都呆立当场,下一刻一支支冰冷的弩箭将寨口处胡奴一一射翻在地……

    “杀!”

    眼见寨口胡奴尽灭稳,黄横云拔出环首刀,一马当先冲入了黑风部,身后数十骑也鱼贯而入,但闻部落内一阵凄厉呼喊之声,黑风部的结局已经注定了……

    “噗噗噗~”

    随着一阵刀刃入体的声响,这些试图抵抗的黑风部胡奴被一个个捅翻在地,失去族长指挥的胡奴犹如一盘散沙般不堪一击……

    “你,为什么!你不是答应我了么!为什么……”眼见黑风部终究迎来灭顶之灾,乞托不由对许文静战战兢兢地说道……

    只见许文静冷笑一声,轻飘飘说了一句:“因为我在骗你啊……”

    “无耻……无……”许文静的话令乞托大怒,然而还未等他骂完,另一旁的左烁已经一刀将他头颅砍了下来,只见肩膀处一道三尺血液飘落在风雪之中。

    许文静见此冷笑一声,随即拨转马身来到刘策身边说道:“将军,黑风部已经攻克,接下来该如何?”

    刘策闭目沉思片刻,说道:“身高高于车轮男子尽诛,年轻女人和孩童留下,我以后有用。”

    许文静心中一阵思索,随即嘴角浮现一股寒意:“属下这就去办,将军你有伤在身,请先进寨内歇息,待处理完这些事宜后,再来同将军商讨下一步方略。”

    刘策点点头,策马进入黑风部内,直往族长大帐而去,对眼前的杀戮景象不闻不问,因为他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既是杀戮的开始,更是中原子民盛世的开始!

    “真冷啊……”刘策来到一座漆黑色大帐前,翻身下马,望着逐渐变大的风雪无奈地叹了口气,“这身体原主人也是江南人吧,真的很想回‘家乡’去看看,看看是否和我前世的所在相同……”言毕,拉开帐帘进入了帐内……

一百七十五 牧族

    ……

    刘策在黑风部族长大帐内来回走动,听着帐外传来的厮杀之声,一脸的冷漠,随手拿起矮桌上的一只破了一角的木碗看了一眼,厌恶的丢在一边,开口对缩在角落里的两道黑影说道。

    “两位姑娘,你们不必害怕,如今黑族已经被我精卫营所灭,你们马上就能回家了。”

    角落处,有两道黑影晃动,由于光线缘由,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有人存在。

    “家?我们哪还有家?胡奴早就把我们姐妹的清白给毁了,我们还有家可回么?就算回去也是死路一条……”其中一名女子闻听刘策的话,哽咽地说道。

    刘策拾起地上一张残破的虎皮,缓缓向她们走去,那俩女子见刘策逼近吓得连忙向身后缩去。

    “天冷,你们身上衣衫单薄,先盖上驱驱寒意。”说着刘策闭着眼睛将虎皮丢在她们跟前,“你们的心情我能理解,但这不是你们的错,活下去比什么都重要,希望总会有的!”

    一名女子拉过地上虎皮披在身上对刘策说道:“多谢将军安慰,若不是为了苟活一命,我们姐妹早就自尽以求解脱了……”

    刘策点点头,坐到族长位置上,朝角落里的黑影自信地说道:“黑暗就要过去,我保证你们以后能光明正大的走在阳光之下,至少在我治下没人会对你们说三道四!”

    那俩女子一听,停止了抽噎之声,仿佛被刘策的话语渲染一般,感到一阵暖意在血液里流淌。

    就在此时,帐帘被许文静拉开,只见他一进来就说道:“将军,你托我……”刚开口就闭上了嘴巴,因为他发现了角落里有两名衣衫不整,容貌秀丽的年轻女子缩在一起。

    见许文静迟疑,刘策出声道:“但说无妨……”

    许文静目光冰冷地盯了两姐妹一阵,随即进入帐内落放下了帐帘,那两道倩影再次隐与黑暗之中。

    许文静来到刘策跟前说道:“将军,属下特来向你回禀……”

    刘策问道:“事情处理的如何?”

    许文静阴恻地说道:“胡人男子身高全部都高过车轮,已尽数诛杀,现如今只余二百四十名胡女等候将军发落。”

    刘策看了许文静一眼,戏谑地说道:“下不为例。”

    许文静见刘策并没有生气,仿佛早就预料到一般,不由心下更为笃定,开口说道:“多谢将军,接下来该去牧族和族所部走动走动了。”

    刘策伸了个懒腰:“距离此地二十里的牧族牧风部落三千余人,为一方冀州子民庇护者,不可用对付黑族的方法对之,记得先礼后兵,罢了,牧族那边我亲自去吧……”

    许文静点点头说道:“属下知晓,牧族总丁口四万多人,其治下又多有冀州百姓支持,若强以对待黑族之法,势必会引起反弹,不过该立的威还是要立的……”

    刘策点点头道:“传令下去,埋锅造饭,一个时辰后分别向牧族和族所在地进发。”

    “遵命。”许文静闻言退向帐外,就在要离开之际又瞥了眼角落里两名女子,心中略一沉思,大踏步走了出去……

    刘策见许文静出去,起身往帐内火盆里添了些柴火,背对那两名女子说道:“刚才的对话两位都听到了?现在知道我所言非虚吧?”

    角落里并没有声音传来,但依稀间刘策感到黑影似乎用力点了点头……

    精卫营的将士毫不客气的进入这些胡人的帐中,将一口口带来的铁锅架在柴火堆上倒满了水,然后将寨内搜刮出来的粮食也一并倒入,洒上些许细盐开始煮了起来。

    其中一甲的精卫营士兵围坐在一堆篝火边等待锅中饭食煮熟,不住将手伸到火堆上烘烤,其中一人回头看了一眼缩在角落的胡族女子,不由冷笑一声。

    “她们也有今天?将军为什么也不把她们一并杀了?不怕留着浪费粮食么?”

    另一名士兵打开随身携带酒袋,喝了一小口酒说道:“谁知道呢?难道将军想要将她们充作军妓?”

    对面围坐的士兵闻言立即反驳道:“亏你还是军中老兵,将军脾性还不知晓么?为人如此正直你觉得他会做这种事么?这话要传出去你小子怕是要被乱棍打死。”

    “就是……”边上又一名士兵嘲笑道,“就算真的会将这些胡女充作军妓,那模样那身板,你们有心思下手么?”

    “哈哈哈……”众人闻言立马大笑起来,他们都是有家室的人,早就有过鱼水之情,加之军律如山,自然对异性的抵制能力非常坚定,更何况眼前这些胡女也不合他们胃口。

    那些胡女见此,眼中并没有什么慌张,甚至自己男人被杀死时也不见有什么激动情绪,因为她们在异族男人眼中就是群移动的货物,随时可以拿出去做交易买卖。

    眼见那些精卫营拿出胡人之中极其珍贵的盐和铁锅时,不由双眼发亮,心中暗想或许被精卫营俘获未尝就不是一件好事。

    ……

    二十里外牧族部落内,刚从山里狩猎回来的族长牧风在胡人和冀州子民的簇拥下,步入自己寨中。

    现年四十岁的族长牧风长相魁梧,倒不似其他异族胡人面目可憎,相反有一股特别的阳刚之气。他面对族人和冀州百姓呼喊,指着身后猎物大声说道:“将这头两头鹿剥皮炖烂熬成汤,再将这几头野猪烤了,今日定要大家好好饱餐一顿。”

    伴随着族民和冀州百姓的欢呼,牧风笑着进入自己的大帐。

    一进帐中,一名冀州本地约三十多岁的女子上前替他的解下围巾和斗篷,牧风回头对那女子露出异族男人之中极为罕见的温柔,握住她的手说道:“夫人,这几日不在,族中事务辛苦你了。”

    牧夫人摇摇头,俯身从火堆上提过挂着的瓦罐给他倒了杯水说道:“夫君你这几日为族内奔波也着实辛苦,我也只是做了些应尽的本分。”

    牧风抬眼瞧了她一眼,随后愧疚地说道:“你一定还在记恨我当年将你掳掠而来,逼你嫁给了我这么一个胡人,可我……”

    牧夫人连忙打断他说道:“夫君,不是说好了么?这事不要再提!让牧琴、牧月听到做何感想?更何况这么多年了,你对我的情意我自然明白,你和你的族人跟其他胡人不一样……”

    牧风听完夫人的话,喝了口水,随后坐在一边忽然问道:“对了,牧琴牧月人呢?”

    牧夫人,坐到一席棉毯上,边缝补衣物边说道:“那俩丫头,不知道又哪疯去了。”

    牧点点头,放下茶碗笑着说道:“这牧琴已经十六,按你们中原礼仪也该行笄礼许嫁的年纪,找个时间把这礼数办了,顺便找找看,族内外有没有合适的男儿把婚事先订下,就按你们中原礼仪举办。”

    牧夫人闻言淡淡说道:“牧琴这丫头成天舞刀弄枪,这么大人了也不知道收敛些,为人又泼辣刁蛮,怕是很难找到如意郎君……”

    “哈哈哈……”牧风笑道,“这或许就是我牧风的女儿吧,体内有我的血性!”

    然而牧风笑着笑着神色也黯淡下来,转瞬间开始低头不语了。

    牧夫人见此,即刻放下手中活计,来到他身边,依偎在他肩膀边说道:“是不是还在为明年呼兰人所要的东西发愁?”

    牧风怔怔地说道:“三千头羊,一千头牛,五千斤精盐!我该上哪弄这么多东西去?”

    牧夫人说道:“不如让冀州子民也一并帮帮忙吧,也好想想办法。”

    牧风摇摇头:“那些依附与我的百姓什么情况你我还会不晓得么?再问他们要,估计他们就真没活路了,而且就算这么做了,也根本凑不出这么多所需东西……”

    牧夫人紧紧靠在牧风身边:“会有办法的,这么多年都熬过来了,这次也一样会平安渡过的。”

    牧风心中一颤,抱住牧夫人说道:“这次不一样,攻打远州的呼兰人吃了败仗几乎全军覆没元气大伤,可汗董狸为了早日令罗津部恢复元气,对依附在呼兰人治下的冀州各部下了死命令,逾期不交者,灭族!”

    牧夫人闻言,身躯一颤,呼兰人的凶残她自是知道,明年开春一旦交不上所规定的东西,那必将只有死路一条……

    牧风感受到了夫人身上传来的紧张气息,拍拍她的肩膀,努力使她平复下来,随后说道:“没关系的,过几日风雪小些,我去我二弟牧阔处转转,希望他能借我一些牛羊减轻下负担……”

    牧夫人推开他的身子,说道:“二叔地方日子也不好过,呼兰人让他交的东西也不比我们牧风部少啊。”

    牧风叹了口气,随即问道:“夫人,现在我治下有多少牛羊?”

    牧夫人想了想说道:“绵羊五百只,耕牛八十头,盐……”

    牧风见她欲言又止,握住她得手:“说吧。”

    牧夫人这才从身后腰带中取出一个袋子,打开后一脸愁容对牧风说道:“夫君,族中所有的细盐都在这里了……”

    牧风望去,只见带中细盐已经快沉到袋底,就一斤不到的样子,也是面带忧色。这不要说交付呼兰人,就算自己部族也等于断盐了,在这寒冷的冬天,缺盐,那是相当可怕的,牧风可以断定这一个冬天下来因为缺盐会有近半部族族民死亡。

    “还好那些涩盐仍有百余斤,族内勉强可以在支撑半个月,但半个月后……”牧夫人说到这儿,不再言语。

    牧风双目紧闭,努力思索着对策,良久睁开眼说道:“没办法了,只能去劫掠族所部。”

    牧夫人大吃一惊:“夫君三思,族控弦之士一千多人,与我牧族不相上下,一旦开战……”

    牧风止住他继续说下去:“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难道要我对冀州百姓下手么?”

    牧夫人闻言只能闭口不谈,只听牧风继续说道:“呼兰人规定的东西,明年必须要交,族内外的子民也必须要生存下去,为今之计,只能出此下策了。”

    就在此时,帐外忽然传来一声惊呼:“族长,不好了!你快出来看看吧!”

    ……

一百七十六 牧琴

    ……

    牧风闻听帐外骚动,看了自己夫人一眼,立刻起身走出帐外……

    “唏律律……”

    来到帐外,只见远处传来阵阵马啸嘶鸣,牧风顶着风雪拨开围观人群,来到最前列,顿时眼中浮现一丝吃惊。

    庄墙之外,只见三百多名清一色的玄甲铁骑,在风雪之中屹立而待,全副铁甲的骑兵手中一杆杆冰冷的骑枪直握入云霄,给人感觉仿佛有一道肃杀的气息随时压来,骑士脸上的面甲处不住喝出白色的气雾,和胯下战马的吐息遥相呼应……

    牧风紧了紧身上皮衣,努力遏制住紧张的神绪,对眼前的骑兵大声喊道:“在下牧风,是此处部落族长,不知你们是哪里的朋友?来我牧族做甚?若我族中有何怠慢之处还请见谅……”

    话音刚落,就见一骑踏马而出,年轻附带金属的声响从他面甲后传出:“牧风族长,我精卫营至此,在下徐辉奉将军之命特来接手受你庇护的八千冀州子民,从现在起,他们的安危由我精卫营负责,还望族长莫要阻拦,以免刀戈相向……”

    “精卫营?”牧风好像听过这名号,不由暗自思虑片刻,忽然睁大眼睛,满脸不可置信的喊道:“精卫营!”

    此次出征远州的三部呼兰骑兵,在巫山镇遭遇大败,几乎全军覆没的消息,呼兰高层虽然极力隐瞒,但他还是从不少渠道探听到了呼兰人中罗津、多延、特让三部在远州被一支名唤精卫营的部队杀的横尸遍野、血流成河。

    一想到这支可怕的军队如今就出现在自己面前之时,牧风浑身不住地颤抖,不明白他们为何不在远州呆着,跑自己部族来干什么。

    见牧风不说话,继续开口:“这是我家将军送你们的见面礼。”说完手一抬,身后一名骑兵策马而出,将一颗已经冻僵的人头丢到牧风面前。

    牧风定睛一看,更是一惊,颤抖地说道:“这不是……黑风部族长么……”

    徐辉点点头:“黑风部不识时务,如今全部男丁尽诛,听闻牧族和黑风部时有过节,我精卫营也算替你复仇血恨,如何,这份礼物牧风族长可满意?”

    牧风此时心中万分恐惧,徐辉话语中的威胁之意昭然若揭,纵使在如此寒冷的天气,也感觉背后有一丝液体滑落。昨日狩猎之时还和雷托等人起过冲突,如今转眼之间,黑风部居然已经被尽诛,这种血腥手段和实力由不得牧风不心惊。

    “牧风族长,你不请我等进去坐坐么?”徐辉见牧风一脸呆滞,出声提醒道,但语气中却有着不容拒绝的气息。

    牧风知道眼下绝对不能得罪眼前这三百铁甲骑兵,只能点点头,将他们迎进部落之中……

    “部中简陋,还请诸位莫要嫌弃,夫人沏茶。”

    牧风将三百骑迎进部中后,带着其中五人进入自己大营,见自己夫人露出惊讶之态,立马出声提醒道。

    五人之中,其中一名面带修罗面甲的将士,当即坐在理属牧风的主位的席毯之上,随后解下了脸上的面甲,一张年轻英武的脸随即露了出来,正是这支部队主帅,刘策!

    徐辉几个对刘策行了一礼,随即站立在刘策身后,牧风见此嘴角微微抽动,虽然他不知道眼前何人,但此时也不好说什么,只能盘坐在客席之上望着他。

    刘策抚摸着貂绒席毯,对牧风说道:“牧风族长,方才所说的八千冀州子民事宜,你考虑的怎么样?”

    这话虽然听上去像是在询问,然而牧风知道,这只是和自己打个招呼而已,容不得自己拒绝。

    但牧风还是鼓起勇气对刘策说道:“这……我牧族和受我族中庇护冀州子民相处融洽,如若贸然改变这个局面,我怕……”

    刘策轻笑一声,漫不经心回道:“这不是你该考虑的问题,我就问你一句,我精卫营接管牧族庇护的冀州百姓,你可有异议?”

    正准备给刘策倒水的牧夫人闻言,身躯一颤,那年轻人语气中的阴狠她这个妇道人家都能清晰地感受得到。

    牧风感受到来自刘策的压力,脸色非常难看,随后努力平复下心情说道:“敢问将军,如若我交出那八千冀州子民,你该如何处置他们?”

    刘策接过牧夫人递过来的水碗,对她点头致意,随后说道:“暂且迁往汉河,待冀州平定后,再让他们返回重建家园。”

    牧风闻言大吃一惊,看来这精卫营胃口不小,要吞并冀州?他有这个实力么?

    就在牧风震惊之际,刘策又抛出一句惊世骇俗地话来:“另外,你部中一千三百七十四名控弦之士包括你牧风族长在内,现在起由我精卫营全部征用了,剩余的女人孩童也一并迁往汉河。”

    牧风闻言,“嗉”的起身,满脸愤怒:“这位将军,你这是什么意思?”

    刘策放下未喝的茶碗,沉声道:“要让我再重复一遍么?你们现在的命是我刘策的,由我决定你们的生死!”

    “刘……刘策……精卫营主帅,你……你就是……”牧风此时才知道眼前这个年轻的不像话的将领居然就是杀的呼兰人丢盔弃甲的刘策时,顿时惊讶的不知如何是好。

    刘策见他这幅表情,冷笑一声道:“没错,正是在下,现在你该知道怎么做了吧?”

    牧风无力的坐了下来,人的名树的影,精卫营刘策的名号在他心中早已烙上印记,他自知是无法和刘策过招的,只能心下仔细思虑起对策……

    刘策没理会他的神情,继续说道:“当然,我不会让你们白白替我卖命,你部中所缺的粮草兵械我会给你补足,我要你做的就是你对我效忠,另外我再送你一份礼物,你好好斟酌下。”

    说完对徐辉使了个眼色,徐辉立即对身后三名士兵一挥手,下一刻,三袋总计重六十斤的精盐呈现在牧风和牧夫人面前。

    牧风夫妇一见内中雪白的盐引,顿时浑身颤抖,盐对部族来说真的是比黄金还重啊……

    “这只是见面礼,只要以后你们能为我精卫营好好效命,像这样的东西应有尽有,牧风族长,你最好认真考虑下,不过要快,就算我有心思等,我的部下可不一定有那耐性,万一出点意外,那我想牧风族长你也不愿意看到吧?”

    面对刘策这软硬兼施的手段,牧风飞速计算得失,忽然他对牧夫人说道:“快把牧琴找来,快!”

    牧夫人闻言,顿了顿,但见牧风眼中坚定,只得起身去找牧琴牧月姐妹俩了。

    见牧夫人出帐离去,牧风深吸一口气,对刘策说道:“刘将军,请稍候片刻。”

    刘策点点头,立马单手扶额,斜躺在貂绒席上,想看看牧风夫妇玩什么花样。

    不多时,牧夫人就回到帐中,但见身后跟着两名身着胡服的女子,其中一名约摸十五六岁的女子英姿飒爽,容貌姣好,见刘策端坐在上席顿时开口说道:“哪来的竖子!敢坐在我爹的位置上?我看你是活腻了!”说着拔出了腰间的弯刀怒目向对指着刘策。

    牧风见此立马怒斥:“胡闹!不得对刘将军无理!”

    刘策听闻这阵声音,睁开紧闭地双眼对那女子戏笑道:“你爹马上就是我属下了,这位置我为何坐不得?”

    “爹!这厮对你这般无理,你为何任他为所欲为?”那女子见刘策一副欠揍模样,不由心中怒意更盛,向牧风问道。

    牧风摇摇头,无视她的话,对刘策说道:“刘将军,这是小女牧琴,平日缺乏管束,无法无天,还请你不要见外。”

    刘策起身端坐,对牧风说道:“牧族长,说吧,这是何意?”

    牧风说道:“我这女儿今年已经十六,也到了婚配年龄了,如若将军想让我牧风所部效忠与你,还请将军与小女成亲,待婚后我族中勇士但凭驱策……”

    “爹!我不答应,你看看他那幅样子?有什么资格做我丈夫?”牧琴一听父亲这般说,立马出声反对道。

    刘策闻言,双眼一眯,对牧风冰冷地说道:“牧风族长,你这是在和我讲条件么?”

    牧风一听,心下惊惧同时也有些恼怒:“莫非刘将军看不上我家小女?在下虽身为胡人,然日常起居也尽量尊崇中原礼数,小女虽然没有闭月羞花之貌,但好歹也出落的亭亭玉立,如若将军不同意,这归附之事休要再提!”

    刘策眼中杀机毕露:“牧风族长,我劝你话不要说太绝,你的部族是本将军嘴边的肥肉,不怕告诉你,我精卫营此次还有万余大军陈兵汉河,眼下正是河流冰凝时节,只要我一声令下,莫说你这小小牧族风部,就算整个牧族也必会被我铁蹄踏平,你要不要试一试……”

    刘策这话当然是虚张声势,整个精卫营经过新兵招募,和原先老兵满打满算也才两万三千人,汉河边界只有孙承和武镇营的三千兵马镇守,何来万余之说。但刘策赌的就是胡人对自己了解不深,缺乏具体情报。

    果然牧风闻言,顿时一阵气馁,不知该如何是好。

    牧琴一听俏脸气的通红,用刀指着刘策:“哼!口气不小,要踏平我牧族?信不信本姑娘现在就杀了你!”

    “放肆!”眼见牧琴这般无理,身旁的徐辉实在看不下去了,立刻出声喝止她,“不准对我家将军无理,你若再敢出言不逊,信不信我代我家将军好好教训教训你!”

    牧琴闻言,回眼向徐辉看去,顿时芳心一颤,暗道句好俊的少年郎,但依旧横眉怒对:“你又是哪位?敢这么跟本姑娘说话?还教训我?看你这样子文弱不堪,也配说这话?”

    徐辉闻言说道:“姑娘,我劝你最好收起手中弯刀,再敢这么指着将军,那就休怪末将无礼了!”

    牧琴冷笑一声:“好啊,有本事你就下来试试,看本姑娘不把你大卸八块!”

    ……

一百七十七 乱局

    ……

    “将军,这胡女如此无礼,请准许末将代您教训教训她!”

    徐辉闻听牧琴这般口无遮拦,一向以礼待人的他,也动了肝火,向刘策请命道。

    刘策看了徐辉一眼,又看了眼一脸怒气地牧琴,对徐辉说道:“也好,你替本将军好好教训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黄毛丫头。”

    徐辉领命走了过去,边上的牧风夫妇顿时紧张万分,刘策见此对他们说道:“放心,徐营使自有分寸,会手下留情的,只是令嫒少不了得吃点苦头而已。”

    牧风夫妇见刘策这么说,这才放下心来,不过依旧紧张的望着自己爱女和徐辉之间即将爆发的战斗。

    “哼!”牧琴见刘策这般说,满脸不服气,对徐辉说道:“待会看本姑娘不打的你跪地求饶!”说罢举起弯刀拜了个架势。

    徐辉见此,手中戚刀并未出鞘,而是用布条包住刀柄,随即对牧琴面无表情地说道:“请!”

    “你!”牧琴见徐辉这般模样,立刻大怒,“拔刀,你看不起我是么?”

    徐辉说道:“我精卫营不杀女流,今日只是要你出言不逊略施惩戒!”

    “你找死!”牧琴闻言,立马挥刀砍向徐辉。

    徐辉见此,不断用刀鞘化解她的刀势,在最初的狼狈过后,愈发的轻松起来,面对牧琴的刀锋,游刃有余地全部接下。

    刘策见此暗暗点头,徐辉自曾从严战死以来,一直就不曾懈怠过自己的武艺,又加之薛鹏指点,他的实力已经不在其他营使之下,只是很少有机会施展而已,因此刘策才能放心的让他出阵比试。

    眼见自己攻势都被徐辉化解,牧琴气息越来越急促,刀招也变的逐渐杂乱无章起来,看的牧风直摇头,暗道句自己女儿这心性还是太稚嫩了,败局已定。

    忽然一阵刀鞘敲击身躯的声音响起,徐辉寻着牧琴破绽,反守为攻,每一下都敲击在她手臂、手腕、细腰,当最后下徐辉侧身闪过牧琴来势,刀鞘一甩她翘臀后,牧琴顿感浑身一片酥麻,忍不住娇喘一声,手中弯刀掉落在地。

    “承让!”眼见胜负已定,徐辉拱手对着牧琴背影行了一礼,然后回到刘策身后将刀挂回腰间。

    “牧姑娘,如何?”刘策见牧琴双眼迷离,一脸通红地模样,戏谑地问道。

    见牧琴不出声,刘策又对牧风说道:“牧风族长,现在是不是该继续谈谈方才之事?你答应还是不答应?折腾这么久,我有点不耐烦了……”

    “我……”牧风此时也是不知所措,迎着刘策咄咄逼人的眼神,说不出话来,他心中是想通过联姻绑住精卫营和牧族,这样的话,即使为刘策卖命也好和族人有个交代,然而现在这种局面实在令他进退两难。

    “爹!我嫁!”就在这时,牧琴回过神来对牧风说道,一时间令他们夫妇一阵错愕。

    “牧琴姑娘,这里没你说话的份,我现在正和你爹说话!”刘策见牧琴说出这番话,令他十分反感,“更何况你连我属下都不是敌手,又有何脸面跟我成婚?此事作罢,赶紧出去,不要再捣乱了!要再这么闹腾下去,别怪我不客气了!”

    牧琴闻言对刘策说道:“谁说嫁给你了?我要嫁的人是他!”说着指了指刘策身边的徐辉。

    刘策闻言,回身看了眼一脸目瞪口呆的徐辉,顿时暗笑一声,心道徐辉你有的受了。

    只见牧琴一字一句对徐辉道:“你打赢了我,这辈子就是我的男人!休想拒绝!”

    徐辉急道:“岂有此理,我是替将军教训你,可没……”

    牧琴立马打断他的话:“我不管,你当着我爹娘的面打赢了我,就必须要娶我。”

    说着她来到牧风夫妇面前跪下说道:“爹,娘,我非要嫁给他不可!”

    牧风见女儿这么说,脑海无数念头快速闪过,暗道这也是个办法啊,虽然没和刘策达成联姻,但至少嫁给他的部下也可以和族人有个交代,更何况这徐辉仪表堂堂,也不算委屈自己女儿了。

    与是牧风对刘策尴尬地笑了几声,问道:“刘将军,你看这……”

    刘策也是一脸黑线,没想到会给徐辉整出一段姻缘来,与是回头看向徐辉征询他的意见。

    徐辉见此正要拒绝,却忽然被身后一名士兵拉住,在他耳边轻声说道:“徐营,你要替我精卫营大局着想,替将军大计着想下,只要你娶了这姑娘那我们今次来牧族的目的就达成了,也不用妄动兵戈就能收下一支善战胡兵,更何况那姑娘长得也不错,也算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儿,虽是胡女蛮横了点,但样貌和我大周女子无太大区别,介时好好管教下就行,你也该成个家了,将军可是为你和楚营两人终身大事操碎了心。”

    徐辉闻言,心下思虑片刻,随即开口说道:“好,我答应,不过要等回汉陵之后再行大婚之礼……”

    “好!”牧风兴奋地大喊一声,“这事就这么定了!我牧风部落三千二百四十九人唯刘将军马首是瞻,请受我一拜!”

    见牧风跪拜,刘策缓缓起身说道:“牧风族长快快请起,你放心,我不会亏待你们部族兄弟的,他们现在也是我治下子民一部分。”

    随后刘策又来到徐辉身边,轻声说道:“真的愿意么?不要勉强……”

    徐辉正待开口,就听闻牧琴的声音传来:“那谁?休要饶舌挑拨我和我夫君关系!”

    刘策和徐辉闻言齐齐一颤,只见刘策拍了拍徐辉肩膀一脸同情:“好自为之吧……”话毕来到牧风跟前一起去清点族中兵马了。

    “你叫徐辉是吧?跟我去我房间!”牧琴见刘策和父亲走出帐外,上前一步,拉住徐辉胳膊就要去往自己房中走去。

    徐辉大惊道:“姑娘,男女授受不亲,你这成何体统?拉我去你闺房做甚?”

    牧琴脸上一红,说道:“当然是行夫妻之实,省得你跑了不认账!”

    “刘将军!我现在改主意还来得及么!”徐辉吓得差点跌倒,对帐外刘策大声吼道,然而回应他的却是帐内三名同袍士兵的窃笑,同时暗道这牧琴当真是性情中人,毫不做作。

    好在这时,牧夫人及时阻止了自己女儿这般闹腾:“待行过笄礼,拜过堂后才行,不得如此胡闹,快放开徐将领。”随后又对徐辉说道:“徐营使,小女不懂事理,以后还要麻烦你多多管教了……”

    徐辉望着牧夫人这个未来丈母娘,只能无奈的答应下来。

    就在此时年仅十三的牧月望着徐辉也开口说道:“我可以和姐姐一起嫁给你么?”

    徐辉闻言差点当场晕过去……

    ……

    刘策和牧风看过族内情况后,有了个大概了解,牧族胡人勇则勇矣,然在呼兰人压迫下也是苟延残喘,战马粮草棉衣只要能想到的基本什么都缺,不过他并不在意这些,他们所缺的汉陵都有,要想马儿卖命跑必须要吃草这个道理他还是知道的,他决定准备一批从呼兰人地方缴获下来的甲胄兵器先将这些人彻底武装起来。

    至于冀州百姓,他也打算从这八千人中挑选一千精壮,本就彪悍的冀州精壮稍加时日训练,再见见血就是一支合格的军队,这一千冀州兵将来会以精卫营待遇给予补给装备,未来身份比牧族士兵还高几分。

    “呼兰人这次被将军击败后,损失惨重,尽打起冀州各族各部主意,如今我风部既已归附将军,也算去了一桩心事。”牧风在一旁额外恭敬,既然决定投靠精卫营,他很快就摆正了自己的位置。

    刘策思虑片刻,随即问道:“牧风族长,我听闻你牧族是个大族,丁口五六万之多,而你所部仅三千余丁,敢问其他族群何在?”

    牧风说道:“此地以北数十里内,乃是舍弟牧阔所部,共计二千六百余人,以及所剩余各小部部共计三千八百余人,治下依附的冀州百姓达八万之多,只要属下前往召集,必会归属将军麾下效力。”

    刘策点点头:“这冀州本将军必会全盘接手,只要你牧族中人肯效命与我精卫营,我会给予一切帮助,你知道这是为何?”

    牧风问道:“请将军明示。”

    刘策笑道:“无他,只因你们心中向往文明,知晓礼义廉耻,不似黑风部这群不可教化蛮夷,所以我才起了收纳之心,来日平定冀州后我必会让你族人受尽应有礼仪待遇。”

    “多谢将军。”牧风连忙谢道。

    刘策转过身,嘴角浮现一抹阴冷的笑意,心道:“不流点血你牧族还想和我精卫营平起平坐?等着吧,六万牧族胡人太多了,男丁不死一半本将军很不放心啊。”

    ……

    “军师,就任凭族把那些铁锅精盐抢夺离去么?”

    族部落附近,许文静带着“惨败”的五百多名骑兵,向刘策所在牧族赶来,一路上连番遭受族蛮夷袭扰,最终丢下九十口铁锅和八百余斤精盐才“脱”出身来,这让一向打惯胜仗的黄横云和左烁很是不满。

    许文静笑道:“我来之前就已经命苏司的斥候将消息传向四周胡奴部落,相信不多久,稷族、源部、羽族、拓族等都会纷沓而至,待他们鹬蚌相争,血流成河之际,就是我精卫营出面收拾残局的时候了。”

    黄横云闻言,顿时一脸黑线,这种毒计也只有这许文静干的出来。盐的价值已经令胡奴趋之若笃,再加上视若珍宝的铁锅,他知道整个冀州胡奴肯定会为这些蝇头小利展开一场血腥的屠杀。

    只见许文静继续款款而谈:“三天后,族就可以从冀州胡奴中彻底抹去了,而来争夺这些利益的异族也必会实力大损,正好借此一口气将这些胡人全部绞杀,不过再此之前,还要再狠狠搅动下冀州这滩死水,让它变成滔天巨浪……”

一百七十八 阴冷

    ……

    族所聚集的庄园驻地,如今遍地都是各部冀州异族的尸体,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残值断臂出散发出浓重的血腥味飘散在寒冷的空气中,随着雪花飘落渐渐淹没风干了地上的血迹。

    羽族族长望着重伤倒地的族族长说道:“族长,要怪只能怪你身上有这么多的眼下各部急需东西却不愿一起分享,如今呼兰人逼的太紧,我部族也急需这些盐和铁来应对明年开春的征敛,所以只能出此下策了……”

    族族长眼中怒意炽盛,望着眼前各族,一字一句的说道:“你们为了这区区几斤盐铁尽然联手对族大开杀戒?终有一日,今日我族所遭受的一切你们也会得到同样报应的!”

    拓族族长冷冷地说道:“区区几斤?族族长难道不知道这八百多斤精盐的对一个部落来说的重要性么?不要说呼兰人如今对我们步步紧逼,就算往年太平时节你也应该知晓这些东西的重要性!”

    “不要和他废话了,赶紧将他脑袋砍下,族族内女人我们各族平分,那些男丁按规矩该杀的杀,该抓的抓!”一名不知道唤何名的部族族长眼中贪婪尽显,望向族族长的脸面充满了冰冷的杀机。

    “噗……”

    那无名部族族长话音刚落,稷族族长就一刀将族首领的脑袋砍了下,顿时引来一片叫好之声。

    ……

    “军师,你看族驻地起火了……”

    不远处的密林之中,隐蔽在内的许文静和左烁以及二百骑兵正虎视眈眈望着族驻地燃起的熊熊烈火。

    “哼……”听左烁这么说,许文静拉了拉身后的黑裘大衣,望着远处冲天浓烟不屑冷笑一声。

    左烁奇道:“军师,要不要现在就派兄弟们出去将这股胡人联军全部吃下?”

    许文静摇摇头阴沉地说:“不,还不是时候,我已经把谣言散播到库族地方了,算算时间他们应该也已经在半道上了。”

    左烁惊道:“军师,库族蛮子可是数万人的大部落,也会为这区区几百斤盐铁兴师动众?”

    许文静说道:“人的贪婪和**是无止境的,哪怕只是蝇头小利,也会不惜一切代价孤注一掷,更何况你不明白盐对胡人的重要性。”

    “哦?”左烁顿时来了兴致,“军师,你说这盐对胡人有多重要?”

    许文静笑道:“多重要?远州精盐一斤价格太平时节四百文,最贵不过五百文,那你可知在冀州沦陷后,这盐的价格贵到什么地步?”

    左烁想了想,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只能静静望着许文静,等他解惑。

    许文静饮下一口酒后,伸出一个手势,左烁看后惊呼道:“八……八百文?”

    许文静摇摇头:“八两白银一斤精盐,不用惊讶,就是八两,这还是公道价,你要八两卖给他们还会把你当菩萨供起来,平时拿着黄金都买不到。”

    左烁一脸吃惊,八两银子?要知道这精盐在汉陵那可是才八十文一斤啊!足足差了百倍之多?不由心下思量以后冀州平定是不是可以运些精盐来和胡人做买卖……

    许文静见左烁一副吃惊的模样,继续说道:“还有这铁,你没发现么?这些胡奴身上的箭矢,箭头不少都是用兽骨所制,即使是刀刃枪兵所用之料也都差强人意,如今有这些好铁打制的锅凿,你认为他们不会心动?更何况铁锅对这群蛮子胡奴来说意义重大,谁有铁锅谁在族中地位就越高。”

    左烁点了点头,却又对许文静说道:“军师,在下有一事不明,冀州所地并不缺少铁矿,为何胡奴还会对这些锅灶视如珍宝?”

    许文静闻言轻笑一声,答道:“冀州铁矿确实丰富,然也要具备开采炼制能力,你觉得这群野蛮人有这方面技术么?另外,根据苏司所提供的冀州情报显示,呼兰人可是明令禁止冀州各部胡人开采矿石,以免对他们的统治产生威胁,所以冀州落入胡奴手中十余年来大部胡人的实力并没有得到什么实质提升,而且冀州之地反而呈现严重倒退趋势,若我们再晚来几年恐怕得彻底胡化了,不过很快我精卫营就要问鼎冀州,以将军手段必会让此处再现盛世之态,不,比姜浔在时更加强盛。”

    左烁听完许文静的话,仿佛明白了些,不由点了点头。

    许文静又望了阵远处浓烟滚滚的场景,随后开口说道:“走吧,是时候去其他部落所在驻地走动走动了,顺道去冀州义兵营地看看有什么可趁之机……”说到这儿,许文静眼中一丝凶光闪过。

    ……

    半个月来,经过许文静的挑拨,利用盐铁效应,几乎把整个冀州南部的胡奴都挑动起来了,几千斤盐铁下去,各族部落之间为了这些稀缺之物可谓是刀光相向,每日都有情报司斥候传来某个胡奴部落全族尽诛的消息,久而久之都已经麻木了……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之一,许文静此时正端坐在冀州义军大营之中……

    只见许文静手中握着茶杯轻轻泯了一口,对正中位置的一位将领问道:“鲍统领,昨日我与你商议的事儿考虑的如何了?”

    这支义军是冀州沦陷后由当地冀州子民组建起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反抗胡奴侵扰杀戮,多年来慢慢发展壮大,由最初一千多人到如今四万多人,俨然成为一股不容忽视的力量,许文静此行目的就是要把这支义军收编,给既定的冀州攻略多添一分胜算。

    身为这支义军统领的鲍信安听闻许文静这番话,心下不由微微一怔,开口说道:“公子你所言之事事关重大,需容我和部下好好商议一下,这一天时间断不可能这么快给你回复啊。”

    许文静听鲍信安这么说,顿时脸上浮现一丝不屑,将桌案茶碗置与手中,缓缓开口说道:“鲍统领,我真不知道你还在考虑什么?你想想现在你军中境况,虽有四万之众,但粮草军械样样紧缺,如若我精卫营这次不出面帮衬的话,恐怕这个冬天你们都别想挨过去。”

    说完,许文静不再去看鲍信安的脸,而是继续缓缓喝了一口热茶,一脸的笃定……

    鲍信安闻言眉头紧蹙,看着气定神闲的许文静,恨不得一巴掌扇过去。

    当昨日许文静进入自己营地直言精卫营要收编自己义军时,鲍信安心中就是万分不乐意,一旦被收编的话,那自己一军之首的位置铁定不保了。

    这些年来他也享受到了权力带来的好处,逐渐令他沉迷其中不可自拔,再也不是十年前那个愿誓死保卫家园,驱逐胡奴保一方水土的精壮汉子了。

    许文静见鲍信安迟迟不开口,继续说道:“你军中执兵刃者不过二千,批甲不过四百,只要你愿归附我精卫营,所欠缺武备的都可以给你补齐,敢问鲍统领你到底还在犹豫什么?”

    鲍信安死死捏着手中茶杯,心中已是天人交战,他现在既想要许文静口中的物资壮大军中势力,又不想归附精卫营失去自己的现在地位,一时间难以抉择。

    “这样吧。”许文静见鲍信安这番模样,索性开口提议道,“我回去和将军商议一下,看看能不能先拨付一部分粮草兵刃给你,十日之内我再给你消息,以示我精卫营的诚意,你觉得如何?”

    鲍信安一听,连忙说道:“这样也好,如若将军真的愿意先运送些物资解我军中燃眉之急,那鲍某当真感激不尽……”

    许文静暗自冷笑一声,缓缓起身对他说道:“既然如此,那在下就先行一步,告辞了……”

    鲍信安起身说道:“就让鲍某送送公子吧。”

    许文静挥手止道:“不必了,关于归附精卫营之事,这些时日还望鲍统领再仔细考虑一下,不过在下奉劝你一句,这事统领最好不要让我失望。”说到这儿,他语气之中已经带有一丝淡淡的威胁之意。

    鲍信安说道:“公子请放心,在下定会仔细思量,下次见面一定给予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许文静点点头转身走出屋外,和门外等候的精卫营士兵一道跨上马匹,出营而去。

    行至半路,了解事情经过的左烁对许文静说道:“军师,你真的打算把军械粮草给这帮子乌合之众?”

    许文静冷笑一声道:“我既然已经答应,又岂能言而无信?”

    “可是那姓鲍的没同意加入我精卫营啊!而且将军会答应么?”左烁不满的说道,同时暗道就你这人品还会在乎言而无信?

    许文静笑道:“将军会答应的,些许粮草物资能收复数万冀州子民归附何乐不为之?”

    左烁一时不明白许文静的意思:“可是鲍信安……”

    许文静阴冷地说道:“他鲍信安已经是个死人了,你觉得还用在意死人的意思么?”

    左烁闻言顿感浑身上下一股比这天更冷的寒意蹿升,惊讶的看着许文静……

    许文静不再去管左烁的表情,事实上从他昨日进入这支义军的驻地开始,就已经把鲍信安为首的一些高级将领列入必除目标,这些人在义军之中声望太高,留着就是个祸患,不管鲍信安答应不答应归附精卫营都必须要死,这样刘策才能顺利接手这支军队,稳定整个局势。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响,许文静和左烁望去,正是刚归附精卫营不久的牧风所部骑兵。

    “便宜这群胡人了……”左烁望着这些胡骑身上的锁子甲不由叹了口气。

    ……

一百七十九 暗涌

    ……

    “见过军师,左百长,将军托我前来告之你们,让你们速回牧族议事。”

    见那牧族胡骑用一口流利的中原话,许文静和左烁也不由感到好奇,牧族仰慕中原礼仪这点他自是知晓,然把中原话说这么顺整个牧族之中还是不多见的。

    许文静说道:“也好,在下也正要前往牧族拜见将军,汇报此行所闻,麻烦这位勇士前面带路吧。”

    那名胡骑说道:“军师客气了,在下这在前面给你们引路。”说罢一拉马缰缓缓走在最前方。

    一路上,左烁好奇地问道:“我说那谁,你的中原话怎么说的这般利落?”

    那牧族骑兵微微侧身,对左烁说道:“回左百长的话,我叫阿克依,当然还有个中原名字叫罗湖,族长一直教导我们向中原礼仪靠拢,久而久之我也就会说了。”

    左烁点点头,望向罗湖的眼中也多了一分亲切,心道这家伙虽然是个胡人,但举止言谈几乎和大周百姓没什么不同,交流起来也无阻碍。

    “这牧族的确是个可以拉拢的对象,让他们做马前卒这个决策倒是正确的,不过牧族再如何懂中原礼仪,毕竟是胡人,还需要些手段令他们彻底臣服。”许文静策马跟在他们身后,望着左烁和罗湖并马言谈,心中已经开始计算起如何处理牧族和精卫营之间的关系。

    ……

    “多谢将军,这些粮草兵甲对我族人来说,可真是雪中送炭啊!”

    牧族大帐内,牧风席坐在右侧,一脸兴奋地对正座处的刘策表示感谢。

    刘策饮了一口牧族酿的酒水,不由蹙眉,对牧风说道:“这些时日以来,本将军还是喝不惯你们的酒。”同时暗道等治下农业发展上了规模是不是考虑酿酒行业,远东这么冷,是有必要存些发酵的高度酒水。

    牧风闻言尴尬地说道:“将军,族内就这条件,您且将就一下吧。”

    刘策罢手道:“我就随口一说,牧风族长你无需在意,你部既然已经跪伏本将军的麾下,所需粮草兵甲本将军自当会替你们凑齐,如今你风部兵士已然甲胄齐备,接下来便是其他牧族各部了,不知这些时日来牧风族长和他们商议的如何了?”

    牧风说道:“回将军的话,我弟弟牧阔并无异议,已经答应归附将军麾下,只是其他部族……”

    刘策见牧风脸色为难,知道这事情没办好,随即起身拍拍他的肩膀:“我也知道这件事令牧风族长很为难,不如这样吧,你替我将你们大族长牧骆和各部族长都约过来见一面,我亲自设宴和他们去说,你看如何?”

    牧风一听,立马心下一松,说道:“如果将军愿意亲自出马,那再好不过了,我这就去办……”

    刘策点点头:“既然这样,事不宜迟,麻烦牧风族长你再派人跑一趟了。”

    牧风说道:“不,我亲自前去,请将军在此稍待数日……”

    刘策点头说道:“好的,务必将牧族十四位族长全部请来,我在族大帐恭候大驾。”

    “族?”

    牧风闻言心中一颤,刚想开口询问,却见刘策不紧不慢地说道:“族族长已经归附我精卫营,我也要动身去那了解下情况,听闻你们牧族和族也有不少恩怨,正好本将军想借此一并替你们调解下,好让你们两族握手言和,以后就不会再生诸多事端。”

    牧风见刘策这么说,只能应声离去,但他心中却是很不舒爽,因为牧之间的恩怨绝不是三言两语就可以化解的。

    刘策见牧风离去,脸上笑意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则是无尽的冷漠……

    就在牧风离开不久,帐帘又再次被人拉开,许文静和左烁随即进入帐中,见过了刘策。

    不等刘策回话,许文静来到火盆边,把手放在火盆之上烘烤了一阵,随后又来到桌案上,拿起刘策之前喝过的那碗热酒往嘴里灌。

    “噗……咳咳咳……”

    刚喝一大口,许文静就忍不住吐了出来,边咳嗽边摇头说道:“这都什么破酒,如此难喝?左百长快把你的酒袋给我。”

    见左烁把酒袋递给许文静,刘策斜躺在裘席之上,静静看着眼前这一切。

    “还真不如我远州的酒好喝。”

    许文静饮下一口左烁递过来的酒,这才定下心绪开口说道:“将军,你急着召我们回来,有何要事?”

    刘策说道:“先不急,说说义军那边怎么样了?”

    许文静不屑地笑道:“一群乌合之众,空有数万之众却只守着几个庄园村落以求自保,这鲍信安无半点雄心壮志,又不识时务,这等人为义军之首,难怪十年来冀州局势不见半点起色,反而会越来越乱。”

    刘策笑道:“看来军师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许文静阴冷地说道:“正是,这种毫无志气的人怎么配做义军首领,唯有……”说着他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

    “军师和我想一块去了。”刘策见此并不惊讶,因为想要顺利接管这支义军,鲍信安和他的心腹以及那些高层将领必须全部被处死方能罢休,“索性一块儿办了吧,我已经命牧风前去召集牧族各部族长与族驻地汇合,介时把鲍信安和他的心腹也一并请来……”

    “将军英明。”许文静见刘策这么说,心中激动万分,“这样一来,将军既能使牧族归心卖命,又能收获一支彪悍的冀州军队,用不了多久整个南部就能尽归将军麾下了。”

    刘策说道:“计策既然已经定下,具体细节军师你再好好思虑下,定要做到万无一失。”

    许文静说道:“将军放心,我已经做好万全之策,而且这替罪羊也已经有了对象……”

    “库族……”刘策轻飘飘说道。

    许文静一楞,马上拱手弯腰行礼:“当真瞒不过将军啊……”

    刘策挥手止住他道:“今日将你找来不是为这事,而是另一件事我想和军师商议下。”

    “将军请说。”许文静索性盘腿坐在刘策跟前。

    刘策说道:“秦先生派人送来信件,朝廷的宣旨犒赏天使已经快到远州,待牧族这边平定后处,我得回趟远州亲自去处理一下,介时冀州这边就要委托你多费些心思了。”

    许文静说道:“将军此次大破胡奴,虽然首级尽数拿去换取利益,然这种大事皇室朝廷定然会起疑心,试想远东各军营年年被呼兰人打的闭门不出,为何将军一到远州不过半年时间,局势就发生了如此大的变化?这次选旨犒赏是假,来打探远州虚实是真,将军你要做好相应防范啊。”

    刘策点点头,对许文静的话表示默认:“而且,这次冀州之行,我是瞒着远东士族和百姓暗中进行,现在还不宜声张出去,这时如果被姜浔和其他各士家门族知晓,就怕生出事端导致后方汉陵不稳,影响冀州定略,因此我在此地实在不宜久留,那宋景浩已经来找我多次,都被秦先生已各种理由搪塞过去了,如若再不现身,必会起疑心的。”

    许文静沉思一阵,说道:“这倒是属下疏忽,一心只扑在冀州这块面上,倒把大后方诸多不利因素给遗漏了,请将军恕罪。”

    刘策说道:“这不怪军师,远州形势复杂难料,当真考虑的面面俱到,十年都不用想踏入冀州半步了,为今之计就想和你商量下如何面对锦盛这条老阉狗。”

    许文静笑道:“将军,神都距此万里之遥,他锦盛纵然得皇上宠信,但在这里能奈何得了将军么?更何况姜家绝对不会眼睁睁看着皇室入驻远东,不如借此有机会好好从他身上谋取些利益,反客为主,也不至过于被动。”

    刘策听完许文静的话,低头思虑片刻,很快心中有了计较:“多谢军师提点,本将军知道该如何做了。”

    许文静见刘策这么快就明白过来也不再多言,心下暗道这年轻将领果真有气魄,以后定能成就大事。然后望了一眼身后左烁,对刘策又开口说道:“将军,属下有一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刘策说道:“军师,你一向快人快语,怎么突然矫情起来了?说吧,何事?”

    许文静轻声说道:“将军,这是关于您的家事,属下知道现在这时节不该提及,可这些日子文静也已经憋了许久,趁现在不吐不快。”

    刘策笑道:“这倒是难得,军师你还管起本将军的私事来了?说吧,什么事?若我有什么做的不满意的地方尽管提出来,看看我能否改改。”

    许文静深吸一口气,说道:“将军,属下知道宋姑娘就在您府上,她对您的情意属下也能感受的到,您为何就不借此与她喜结连理呢?”

    刘策闻言不语,只是低头深思。

    见刘策不说话,许文静又说道:“将军,这既是私事,更是公事,为了整个精卫营未来着想,请将军早日将婚事办了吧。”

    刘策听许文静这么说,知道他所指的公事是什么,如今精卫营前景良好,只要自己和宋嫣然结婚有子嗣的话,那麾下的将士百姓就更能安下心来,只是,刘策依旧过不去心里那道坎……

    良久,刘策抬头对许文静说道:“军师所言,本将军记下了,待平定冀州后,再谈也不迟。”

    许文静闻言轻声说道:“将军,尽快啊,莫要辜负宋姑娘和麾下将士的期盼。”

    “开始学会逼宫了?天真,我不愿做的事谁能逼得了我?”刘策见许文静这么说,不由双眼微颌,心中冷笑道。

    ……

一百八十 灭杀

    ……

    十日后,族驻地,因受刘策请宴的各部牧族族长和冀州义军首领鲍信安等人,如约聚集前来议事。

    刘策和许文静在族一座小山包上望着眼下这一幕幕,双眼满是杀机、神情冰冷。

    许文静再次紧了紧身上黑裘棉衣,对刘策说道:“苏司部的数十名斥候跟庆字营三十将士已经埋伏在帐外暗处,只要将军一声令下,定能将这些首领一举诛杀。”

    刘策哈了口白气,眼睛微颌:“将牧风牧阔兄弟支开,文静你就和徐辉一道守住外围伺机而动,至于族……男丁尽诛,如有必要,灭族!”

    许文静沉声笑道:“将军放心,属下知道该如何去做。”

    刘策望着陆续进入帐中的各族首领,沉思片刻,便缓缓向山包下走去……

    “哼……”

    族大帐之中,牧族和族各族长见面是分外眼红,连同鲍信安也同样对两边胡族都没什么好脸色,要不是各有心思,又有精卫营的人在场恐怕此时早就大动干戈了……

    “呼!”

    就在这时,族大帐的帐帘被人拉开一角,只见黄横云探进脑袋阴冷地扫了一眼帐内众人,登时帐内鸦雀无声。

    然后他将整个帐帘彻底拉开,一道刺眼的光芒照射了进来。

    随后,刘策和三名斥候士兵,一脸冷漠的走近帐内,众人顿感从脚底处窜起一丝彻骨凉意……

    在确定刘策几人进入帐内之后,黄横云也步入帐中,拉下了帐帘,顿时帐内又暗了下来,只听闻帐中火炉内发出的柴火“噼啪”声响。

    “见过将军!”牧风和牧阔见到刘策,一脸恭敬的对他行礼。

    刘策点点头对他们说道:“牧风、牧阔两位族长你们辛苦了,我来时听闻你们族中的冀州子民有些骚乱,不愿配合我精卫营南下避难,有劳你们即刻回去,好好劝劝他们。”

    牧风、牧阔闻言,顿时感觉奇怪,这些冀州子民听说南下暂且避难明明很愿意啊,不要说他们,就算自己部落那些女眷孩童一听可以去精卫营地界过冬,也是万分开心,怎么突然又不配合了?

    不过他俩也没细想,既然将军都这么说了,那就索性回去看看吧,正好让他们好好谈谈,也不用在这里提心吊胆。

    眼见牧风兄弟离去,刘策眼中寒意更浓,嘴角微微一扬转身走向帐中主位,然后回身向帐内众人说道:“今日召集各位前来,是什么原因想必大家也应该心里有底了吧?”

    ……

    就在帐内刘策和各部首领商谈之际,在帐外的族大营内,一场阴狠的屠杀盛宴即将开始。

    “族的兄弟,来尝尝我带来的烟丝,好东西啊!”

    几名徐辉所部士兵拿着一包烟丝来到十几个族士兵所在营帐内,对他们热情地打起招呼。

    虽然语言不通,然而依然可以通过眼神手语进行交流,尤其当那些烟叶呈现在他们面前时,顿时双眼发亮。

    除了盐之外,烟和茶以及蔬菜就是对异族吸引力最大的存在了,蔬菜由于已经占据冀州,暂时不缺,然而这烟和茶却依然是奢侈品,如今见到这么好的烟丝,这些胡人自然而然感到开心,纷纷掏出自己身上的烟杆,抓起一把烟丝将其塞入烟锅之中准备吞云吐雾起来。

    “来,我给你点上。”一名精卫营士兵上前将火褶拔开,吹了吹随后帮那胡人点燃。

    那胡人忍不住深吸几口,顿觉自己飘飘然起来。其余胡人见这情形也迫不及待将烟杆伸到篝火堆里点燃,一时间整个帐内如临仙境,舒爽地呻吟声不断地开始回荡,整个人开始迷糊起来。

    那几个精卫营士兵见状,缓缓起身各自互望一眼,随后慢慢摸出怀中匕首置与身后,悄悄走到他们身后,俯下身子问道:“怎么样?这玩意儿不错吧?”

    那几个族胡人根本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被掺杂了迷药的烟丝已经将他们反应神经给熏的有些迟钝。

    “动手!”其中一名精卫营士兵一声令下,下一刻俯身在胡人身后徐辉所部士兵立刻将手捂住他们的口鼻,随后一用力,但闻一阵“咔嚓”脖颈扭断声响,仅是一瞬之间,那几名胡人齐齐毙命。

    然而这些族胡人的死并没有被剩余几名胡人关注,他们还沉浸在自己的幻象中不可自拔……

    一名族胡人在烟雾缭绕之中,看到了一座金色大殿,大殿之上有无数的裸身美女不断向他招手,姿势是极尽诱惑,令他欲罢不能,他忍不住上前一步,想要抓住她们。就在此时,忽然这些美女迅速开始老化,其中一个女人一只干瘪的手死死掐住了他的脖子,令他呼吸都感到困难。

    下一刻,原本金碧辉煌的大殿瞬间开始崩塌,露出森罗殿的真实面目,再看向那些女人,此时已经全部都是白骨骷髅之状,尤其掐住自己脖子的那具骷髅,黑色眼动内不断有鲜血流出,形状十分恐怖,他想喊却怎么也喊不出来,忽然那骷髅手指对着他脖子一划,只感觉自己喉咙仿佛什么东西流了出来……

    等他从幻象之中走出来时,仅存最后一丝意识才发现周围族人都已经没了气息,随后他也进入了无边黑暗之中……

    那几名徐辉所部士兵迅速刺杀了这些族男丁后,立马齐齐走出帐外。同时,对面的几个帐篷也同样有士兵走了出来,各自互望一眼,很有默契地笑了笑,随后掩盖了下身上的血迹,向下一个目标所在走去。

    许文静冷冷地望着这一切,满意的点点头,随后看向那些各族带来的亲卫目露凶光,这些人也必须要死,随即挥挥手,几十名苏文灿派来的斥候立马心领神会,缓缓向他们走去……

    ……

    “刘将军,我们断不会加入精卫营的,此事休要再谈,另外我替牧风牧阔做主,他们现在也退出精卫营!没经本大族长同意怎么可以给周人做下属?简直岂有此理!”

    牧族大族长现年五十二岁的牧广大声对刘策说道,这话获得其他牧族各部族长连连点头。

    鲍信安见此也开口对刘策说道:“刘将军,你能给我们这么多粮草兵械,这令鲍某很是感激,然归附这种大事又岂能如此儿戏?恕我现在不能答应你,还望见谅。”

    刘策望着帐内各方七嘴八舌的发言,心中不由冷笑一声,待他们说的差不多之际,这才开口说道:“看来几位首领都是心意已决,也罢,既然不愿意那我也不能勉强,今日难得一见,俗话说相识就是缘分,本将军略备了些薄酒佳肴,请诸位痛饮几杯,就全当是交个朋友!”

    话毕朝边上的斥候使了个眼色,那斥候心领神会,面无表情地走出帐外。

    各牧族首领见他这么说,一时也有些尴尬,毕竟他们都受大周礼节熏陶,对中原文化有着一种近乎狂热的崇拜,也知道什么叫礼仪廉耻,如今刘策明知自己不愿意归附还愿意这么对待自己,也令他们十分感动,但再怎么崇拜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将权力交出去呢。

    不一会儿,大帐帐帘再次被拉开,只见几名胡女每人手里端着一个装满菜肴的盘子放到各族首领和鲍信安跟前。

    几名眼尖的牧族族长一眼就认出这些女人就是黑风部、羽族、族等部的女人。

    “来来来,大家满饮此杯!我先干了,你们随意。”刘策举起手中酒碗,对帐内众人说了一句,随后不顾他们的惊讶的表情,脖子一扬,一口喝干碗中酒水。

    见刘策一口气喝完碗中酒水,帐内族人顿时放下心来,也纷纷拿起案前酒碗向刘策致敬:“刘将军好气魄,这次我们虽然没能归附精卫营,然以后你有任何差遣,我族内能帮上忙的绝对义不容辞,干!”

    说完,这些人也齐齐喝下碗中酒水,刘策见此笑着点点头,催他们赶紧吃菜,还道凉了就不好吃了。

    就在堂下众人吃的正欢之际,刘策的话又再次传来,不过这次声音却是冰冷至极:“各位族长,既然你们说本将军有要事需要帮忙你们会义不容辞,那好,本将军现在就有一件微不足道地小事请诸位帮我排忧解难下。”

    众人闻言立马放下碗筷,对刘策拱手抱拳:“但请将军吩咐。”

    刘策闻言冷冷一笑,说道:“那好,我想请诸位头领族长去个地方。”

    “什么地方?”

    “地府……”

    说到这儿,刘策取出一把修指甲的刀片来,对着帐内目瞪口呆的众人一脸戏谑地说道:“各位族长,可以动身了。”

    忽然一直站在牧广所在不远处的黄横云,猛地将一把飞斧掷向牧广,未等牧广反应过来,他的脑袋已经被斧刃深深地嵌入,但见一阵血浆飞溅,当场就没了呼吸。

    随后早已准备的三名斥候趁牧广身后亲卫楞神功夫,快步上前,按住他们的脑袋狠狠一扭,这些亲卫立马一命呜呼……

    “不好,这周狗想要杀我们,跟他拼了!”剩下的各部首领见牧广惨死,顿时怒吼一声,想起身厮杀之际,突然感觉浑身一麻,提不上劲来。

    “是不是浑身无力,感觉四肢发软?”刘策用美甲刀专心修着指甲,看都没看他们一眼,面无表情地说道,“这是麻药,酒里没放,我放菜里了,难道你们这群蠢货就没发现本将军桌前的菜一下没动么?”

    “你好狠!我族人不会放过你的!”一名牧族族长听闻后,怒吼道。

    此时,已经投效刘策的族族长急忙说道:“将军,我已经归入你麾下了啊,你不能这样对我!”

    “呼……”刘策修完指甲,满意地吹了一口气,然后起身一脚踹翻桌子,“送各位族长上路!”

    下一刻,但闻族大帐帐篷四周布帆处一阵撕裂的声音,上百全副武装地精卫营士兵冲了进来,不等那些异族首领和亲卫呼喊,一把把锋利的刀锋就刺入了他们的躯体……

    眼见帐内惨嚎不断,血液飞溅,刘策面无表情地说道:“各位族长首领慢走!我答应你们,会替你们好好照顾你们的族民的!还有鲍统领,你放心,本将军会把冀州变成人间乐土,你就安心去吧,在下尚有要事在身,恕不能远送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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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界烽火录介绍:
大周帝国迎来建国近四百年以来最大的危机,内有流贼作乱,河源、靖泰两省几乎沦陷;外有异族强敌虎视眈眈,西北之地的大夏王朝吞并凉州行省三十年,如今羽翼已丰;南蛮之地,蛮王屯兵南境之外;塞外草原上,蒙洛帝国强势崛起,时刻威胁着远东地区的安危;而在朝堂上,皇权士族依然一片歌舞升平;民间,百姓流离失所,苦不堪言……在这混乱的异世界,穿越者刘策这个最底层小兵如何活下去?异界烽火录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异界烽火录,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异界烽火录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