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巧舌如簧（求首订）
码头上原本围过来想帮忙的和周围看热闹的人都瞬间消失的一干二净，这件事情往后非但他们不能说，甚至不能记得，二十四个家族的牌子可不是随便拿出来的，若这件事有一点传出去，在场的人有一个算一个都别想活！
高瑞看着云华的动作眼中一喜，正要说点什么，却感觉脖子上一痛，眼前黑了过去。m.www.uu234.net
云华将高瑞打晕，蹲下身子检查一次后，才抬头看着依旧捏着云雾脖子的王瘦虎开口：“云雾小姐出生以来这是第一次离开云家，我相信她绝对与阁下没仇。”
王瘦虎点头，却依旧再捏着云雾的脖子不紧不慢的退后着。
“如果这件事情无法解决，那么我们无论是谁都肯定是死路一条。”云华站起来，冷静的看着王瘦虎开口：“大夏不会容忍云家这样被羞辱，现在事情还可以挽回，阁下为什么不想一想后路？”
巧舌如簧！
王瘦虎的脑子里闪过这四个字，却是平静的摇头，这人倒是聪明，可惜这根本就不是问题所在，小野猪的存在最多半个月肯定会发现，一旦别人知道他跟小野猪接触过，那结局绝对比现在惨的多。
“阁下为什么不跟云雾小姐商量一下？”云华的脑子疯狂转动着，他确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可是他能找得到最后的一线生机，他看着被王瘦虎捏着脖子的云雾打着眼色，朝王瘦虎继续说着：“无论你想要什么，云家都一定可以给你！”
他也不等王瘦虎开口就继续说着：“阁下做了这种事情，显然应该明白时间已经无所谓，为什么不跟云雾小姐谈一谈呢？死有什么好的?也许只要谈一谈，最后就会发现这只是一个误会一般的笑话！”
云华叹口气继续说着：“无论阁下是想要之后一个人走，还是胁迫着云雾小姐一起走，我都可以保证绝对不会有人阻拦。”
这下王瘦虎真的停下了脚步。就连船上看着码头的几位六品高手也高看了云华一言。
“反正结果都不会改变，为什么不将话说清楚呢？”云华心中松口气，指着码头上的房屋开口：“阁下不妨选一间屋子，进去认认真真的跟云雾小姐谈一谈，我相信没有解决不了的误会。”
王瘦虎看看云华，再看看周围已经看不案件人影的码头，思索下点了点头，朝着附近的房子走去，云华非但没有跟上去，还笑着朝王瘦虎点了点头。
直到看着王瘦虎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云华才脸色沉下，低头看着晕倒在地上的高瑞，好一会才深吸口气，脸上重新换上了笑容，高声开口：“今日码头上的误会由云家而起，各位不必担心，三天之内云家会将赔礼送到各位府上。有所打扰还请多多见谅！”
他说完朝四周认真的行个礼，慢慢收拾着地上的所有尸体，在尸体上滴上化尸水，血迹也消除干净，将所有的衣物物品全用一个包袱放好，他也没有停留，直接朝船上走去。将所有东西收拾好后，云华才敲开了船上六品的房门。
“听说桂州的桂花正在开放，不知道李夫子有没时间等两天？桂花茶还是新的好喝。”云华恭敬的站在看书的夫子面前笑着开口，神情没有半分阴霾。
“闻名已久。有机会自然要尝一尝。”李天雨合上手中的书，笑着点头。
“能请夫子喝茶，是云家的荣幸，小的这就去给夫子准备。”云华再次行个礼，心中松口气退出房间。转身走进船长室里，看着已经等着他的几人，眼神冷漠的一个一个扫过。
“船在这里停两天，所有因此产生的消耗全都算在云家身上，三倍赔付。”云华的声音很平静也很冷酷：“我不想在人前人后听见任何意见。”
他没有等回答，也没有再看他们一眼，直接走下船，再次站回原来的地方，静静的等着王瘦虎和云雾小姐的信息。
王瘦虎捏着云雾的脖子在窗口看着云华的行动，心中对云家多少有了个概念，这种人物在云家只是一个管事，云家的强大可想而知！
云雾瞪大眼睛的看着王瘦虎，双手悄悄的抹着自己身上的鲜血，她的衣服寒暑不侵，这么一会留在她身上的鲜血已经不多，她正在悄悄的抹着。她倒是想抹一抹脸上的血，却有些不敢。
王瘦虎看着她，手上稍微松开一分。
“那个，大侠，我可以擦一下脸上的血吗？”云雾小小的喘口气，有些委屈的看着王瘦虎：“我有些不舒服。”
“等下我杀了你，你马上就是一身的血！”王瘦虎不耐的开口。他正在想着怎么开口才能问出关于野猪味道的问题。
“等我死了，云家会把我打理的干干净净的！”云雾认真的回答，她的眼睛转转看着王瘦虎忽然开口：“我告诉你为什么我能闻到你身上野猪的味道，你让我擦一擦脸上的血可以吗？”
王瘦虎沉默下，看着她的眼神多了几分不善。
“大侠，我是第一次出门，又不是傻瓜，你明明就是因为我说了那句话才动的杀心！”云雾有些委屈：“我只是随便说说而已。”
“有些话你非但不能说，连想都不能想！”王瘦虎看着云雾，脸上忽然露出了笑容：“既然你这样聪明，那我也就直接问了，你这么知道我身上有野猪味道的？”
云雾抬下手。
“擦吧！”王瘦虎给她转了半圈，让云雾侧对着自己，手上多用了点力，认真的看着她的动作。
云雾擦着脸，有些发懵的看下王瘦虎，至于这么小心吗？你捏着我的脖子呢！
王瘦虎小心翼翼的看着她，在很久之前的庆国，楚志远给他的资料中详细的介绍过二十四家传承的特别，云家传承最是以诡秘著称，类似道术却与道术无关，稍不小心就会被他们暗算。
“很少有人熟悉云家的功法。”云雾擦完脸后有些奇怪的看着王瘦虎：“可是你却似乎很了解云家的功法。”
王瘦虎不回答，而是静静的看着她。
“其实很简单，我鼻子比平常人敏感一点。四品以上的高手几乎不可能闻到他们身上的味道，真气运行自动就会清除各种异味，你大概是衣服上留下的味道吧。”云雾看着王瘦虎的样子赶紧开口。
王瘦虎勉强笑笑，根本就不是衣服的事！他浑身上下都搓过好几次，衣服更是换过。听着云雾的这话，他算是明白了，这根本就不是所谓的野猪的味道，而是妖的气息！
第五十九章 胁迫
只不过是野猪妖的味道，被云雾当成野猪味！
不出半个月，那只野猪妖肯定会被发现，一旦野猪妖被发现，那么云雾自然会知道她闻到的到底是什么味道。www.uu234.netwww.uu234.net
王瘦虎的脸色慢慢平静下来，云雾却觉得心慢慢的变冷，她以为王瘦虎根本不敢杀她，可是这一刻，看着王瘦虎的眼神，她能清楚的看见王瘦虎眼中的杀意。
拿是不曾掩饰，也无法掩饰的冰冷！
“等等，我愿意做任何事情！”云雾急急忙忙的开口：“只要你愿意放过我，任何事情我都愿意去做！”
王瘦虎无动于衷，云雾根本不知道她的发现代表着什么，王瘦虎宁愿拼命也不愿意让人知道他跟妖族有关！
“我有办法帮你掩盖那种味道！”云雾感觉着自己脖子上的手越来越紧，挣扎着说出了最后一句话。
王瘦虎眯着眼看着她。
云雾用力的点头，脸色都已经被王瘦虎的手捏的发白。
“说。”王瘦虎的眼睛亮了起来，手也松开几分。
“血！血腥味就可以掩盖！”云雾急忙的说着：“现在我只能闻到血腥味，其他味道什么都闻不到！”
王瘦虎认真的看着她，确定着她是不是在说真话。
“真的！真的！”云雾用力的点着头，她还年轻，她不想死，她一点都不想死！
王瘦虎一只手捏着她的脖子，另一只手放在自己鼻子下闻一闻，什么也闻不出来，他有些怀疑，却也有些期盼。
如果不能活，那么王瘦虎最大的盼望就是跟金凤客一样死的不那么丢人，然后努力的逃跑。可是有活下去的机会，王瘦虎就忽然能体会到云华和高瑞的心情了。
王瘦虎的眼神闪烁不定，他的脑子疯狂的运转着，怎么解决这件事情先不说，如何才能确保云雾不会将关于野猪味的这件事情告诉任何人？王瘦虎可不相信，相比于云家自己人，云雾会更相信他这个要杀她的人！
王瘦虎的脑子疯狂转动着，眼神慢慢变的阴暗。
云雾本能的抓紧自己的衣领，想要退后几步却被王瘦虎抓着脖子动也动不了。
如果上床就有用，那么王瘦虎绝对不会犹豫，也不会有半分不好意思，可是一点都不觉得上床有用，他眼神中的阴暗只不过是因为想起个让他自己都觉得发冷的主意。
王瘦虎左手捏着云雾的脖子，右手从衣服上撕下一块布来，放在桌子上，右手抓起云雾的手，在她食指上划破，然后抓着她的手开始在布上面写字……
刚写了四个字，云雾的手已经停在那里，死活不动，甚至宁肯咬牙自尽都不愿意写下去！
可是王瘦虎不过一抬手就下了她的下巴，捏着她的手更是没有任何犹豫的继续写着：
所有的圣人都是废物，我总有一天会把他们都踩在脚下！
云家云雾
王瘦虎把云雾指头上的血多挤出点来，一个手指接着一个手指的将指纹按在布上，然后吹一吹，当字迹稳定下来后才收起来放进怀中。
然后他笑着再次撕下一点布，仔细而又认真的将流血的指头包好，缓慢而又小心的将云雾的下巴安好，松开捏着她脖子的手，退后，再退后。
直到离开她三步之后才停下，平静的站在那里看着似乎世界都被摧毁的少女。
云雾的整个人都好像变成了黑白色的，她没有死，却心如死灰，她是没出过门，可她不是没常识更不是没见识，她很清楚的知道，就那一张布，可以毁掉她，甚至毁掉整个云家！
“我觉得你既然你有空，不如想一想你对我有什么用？你能为我做什么？就算这些你一时半会想不起来，你也可以想一想，接下来该怎么办？”王瘦虎轻松下来，脸上甚至多了几分微笑：“如果你有什么想问我的，那你可以问问，不过那些你知道我不会回答的问题，就不要问了。”
你是什么人？
你想做什么？
云雾几乎张口就要问出来，可是她马上有合上了嘴巴，无论王瘦虎是什么人都改变不了事实，无论王瘦虎想要她做什么她都拒绝不了！
王瘦虎静静的看着呆坐在那里的云雾，知道跟她已经说不出什么来了，所以他直接起身推开门，看着站在原地的云华笑着招手。
云华脸上浮起一个大大的笑容，他一直提着的心终于放心，本来就是如此，一个几十年的老江湖如果完全占据主动位置的情况下还控住不了一个没出过门的小女孩，那简直是在给江湖人脸上抹黑。
提出昏迷的高瑞，云华一路走进房间，看眼呆坐在那里不动的云雾，他的眼神落在包着布的指尖上停留下，不漏痕迹的看向了王瘦虎。
“我跟云雾小姐已经搭成了谅解，只是云家的事情我不懂，云雾小姐也一时半会说不出什么所以然来。还是请云管家说一说吧。”王瘦虎笑着耸肩，而后走过去平静的从云华手中接过昏迷的高瑞，将他弄醒。
云华想了想后，认真的给王瘦虎介绍着“云家有无数子弟，三品之前所有资源敞开供应，三品到四品只有血脉浓度达到三成以上的人才会全部供应，到了四品以上，每一个云家子弟都必须自己出去找支持。”
王瘦虎仔细的听着，点点头示意云华继续说下去。
“所有外部的支持，都将用一种方式换算成内部资源。我想，就算是大侠你，想要的也是一个更强更有价值的云雾小姐吧？”云华观察着王瘦虎的脸色说着：“如果大侠跟云雾小姐达成合作，那么云雾小姐的家族成绩会更好，而同时如果有一个五品合作者，第二个第三个会简单很多，一旦云雾小姐有三个五品合作者，十年内肯定可以突破五品！”
“可是金凤客死了！已经死了一位五品。”高瑞不清楚他昏迷之后发生了什么，可是他知道自己该说什么该做什么该站在什么立场。
“凡不是我的人，皆为敌人！“云雾忽然插口，说完后又静静的坐在了那里。
几人都看了云雾一眼，各自心思闪动。
”这是云家的格言之一，金凤客并非云雾小姐的合作者。她的死只会给云雾小姐加分！”云华的语气很冷漠，他看着高瑞眼神有些复杂，语气却很平静：“一旦你进入云家，云家外围有你，内围有我。在外有大侠相助，在内有资源傍身，云雾小姐可算是势力小成！”
第六十章 事实
“若只是说几句话就是自己人，那也太假。www.uu234.ccwww.uu234.cc所谓的生死问题在往后肯定会遇见更多，难道遇见一次就投靠一次吗？”高瑞有些嘲讽的笑着：“自己人不是说是自己人就是自己人的。”
云华看看高瑞，转身跪在云雾面前，抬着头开口：“请云雾小姐赐予印记！”
云雾看看他，再抬头看看王瘦虎，看着王瘦虎无动于衷的脸色，将包好的食指解开，指尖上渗出一滴鲜血，滴在云华的额头之上。
鲜血慢慢隐去，留下一个只有云家自己人才可以发现的印痕。
“若按这种做法，所谓的合作者，恐怕也是需要什么证明？”高瑞看着两人的动作，看眼王瘦虎问着云华。
“恰恰相反，什么规矩都不必。若自身没有价值，规矩只能让你的合作者变成敌人！”云雾再次插话，她站了起来，神情中还有明显的难以接受，可是她依旧知道自己要做什么，生死之间总是让人成长。
“王大侠，我先去休息了。关于合作者的待遇，我会让云华找时间交给你。若有什么事情，你可以直接来找我。”云雾脸色僵硬的行个礼，转身走出房子，云华赶紧也行个礼跟着出去。
“就这样？”高瑞笑的有些嘲讽，他没管衣服，而是直接坐在了地上靠着墙就那么坐着。
王瘦虎看了看他，在无关紧要的地方他也不介意表达下善意：“刚才……”
“像我这样的人，拼尽全力才能找到活下来的一线生机。光是活着就已经筋疲力尽了。多余的感觉，还真是有些感觉不到。”高瑞把头靠在墙上，喘着粗气闭着眼开口。
王瘦虎坐在椅子上，低着头看着靠在墙上闭着眼却努力喘息的高瑞，他有些感慨，很多很多年前，他也曾低着头在心里想过这样一句话。
那时候高瑞坐着，他站着，他只能低着头，不敢看高瑞的在心里默念，光是活着就已经拼尽全力。
今天他依然低着头，高瑞却坐的更低，这句话也从高瑞口中说了出来。
原来这么多年，我从未白白度过！
王瘦虎静静的坐在那里，心中浮起几分欣慰。直到天色开始暗淡，门外才响起了敲门声。
“叩…叩…叩……”
“谁？”高瑞立马从地上站起来，整理着衣服开口。
“是我，云雾，请问我可以进来吗？”云雾在外面开口。
“请进。”王瘦虎开口。
高瑞打开门将云雾请进屋子，然后自己走了出去。
云雾听着高瑞的脚步声远去，确定他听不见屋子里的声音之后，才将两封信朝王瘦虎递过去：“这是我跟云华准备汇报给云家的书信，你可以检查一下。”
王瘦虎摇头：“不必，我相信你有分寸。”
他有自知之明，就算信里有什么手脚，他也肯定看不出来。
“云华不理解，以为我们只是合作关系。”云雾看着王瘦虎沉默下，而后认真开口：“可我知道不是。”
“所以呢？”王瘦虎看着云雾，有些不理解她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所以我觉得，你应该相信我。”云雾看着王瘦虎，给他解释着原因：“刚才云华在我面前又是表忠心，又是表现能力。说到底，我跟他没什么区别。”
“你好了，他才能过的更好。”王瘦虎笑笑：“可是我不好了，你肯定过的更不好。”
云雾点头，她也没有掩饰自己，从她的脑子开始思考，她就明白在这个人的前面，掩饰毫无意义。
“我没出过家门，可是在我觉得我跟故事里那些恋爱的少女没什么区别，只要一瞬间看不见你，我就会担心你。”云雾看着王瘦虎认真的回答。
这话要是换个场景，换个人物，也许还真是情义款款。
王瘦虎听着倒是有些失笑，看着云雾的眼神也有了一些惊喜，他笑着点头：“这话没错，只有仇人和情人才如此的对一个人念念不忘。不过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无论你想做什么事情，无论你要做什么事情，都可以等一等。”云雾真的很关心王瘦虎的安危：“最多五年时间，我肯定可以控制一队人，起码有四位四品高手，无论你做什么，都可以更安全。”
王瘦虎没有说话，而是慢慢的伸出了手。
云雾想了一下后，慢慢的同样伸出手，而后瞪着眼睛看着王瘦虎的手落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快！
太快了！
云雾看着王瘦虎收回手，深呼吸几次后才扭动下身子，退出三步外摆开架势，再次朝王瘦虎伸出手。
可是结果依旧一样！
她非但接不住，甚至还反应都反应不过来就再次被王瘦虎捏住了脖子！
在速度和力量相差太远的情况下，所有的技巧都毫无用处。
“我受伤没好，现在的速度最多只有五成。”王瘦虎平静的收回手，看着云雾开口：“你想多了。我控制你的愿意再简单不过，就是不想让你说出去而已。至于你本身的价值，在我眼中一毫不值。”
云雾不喜欢也不接受这个说法。就算她已经心灰若死，她也依旧无法接受这个说法！只是她也无法反驳，所以她只能看王瘦虎几眼，而后转身离开。
王瘦虎看着她离去，坐在屋子里，看着自己的手忽然对魏开山多了几分理解。
他不知道妖族划分等级的办法，可是小野猪怎么都不可能跟他同样的修为，就算他惊慌失措，全力出手的强度也远超对付金凤客的力量。可是结果却对小野猪没有半分伤害。
就刚才的事实而言，剑宗功法的强度至少比大夏最顶尖的家族功法强出两个等级，这是最根本的仙与凡之间的区别！若有一天大夏真要面对妖族，这些人除了送死还有什么用？
那么这件事情，他王瘦虎都能想到，魏开山都有想法，那些高高在上的圣人们，到底在想什么？
王瘦虎不知道答案，可是他已经开始发寒。能将春州一州化为死地。所谓的大夏在高高在上的那些人眼中又是什么？
使劲摇下头，王瘦虎将这问题扔出脑子，他现在也是高高在上的那群人里的一个了！那些普通人是死是活，又与他何关？
第六十一章 女人
王瘦虎想在码头上找点酒喝，也许别人不会相信，可是他真的很少动手，因为动手就意味着拼命，无论拼别人的命还是拼自己的命，都不是件轻松的事情。www.uu234.ccwww.uu234.cc
任何一个人都有朋友，都有亲人，都会有麻烦。就算是老黄，也有衙门的麻烦，何况是一个五品高手，何况是云家？
码头上依旧一片冷清，好像一个人都没有，卖酒的摊子那里酒还在，却没有店家，王瘦虎也不客气，过去自顾自的把灯点上，坐在一个桌子上开始自己给自己倒酒。
只是他刚喝完一坛酒，他坐的桌子上就又坐下了一个人。
一个女人。
一个长得很美的女人。
王瘦虎很懒，所以他只点起了一盏灯。灯离他有一段距离，照在桌子上已经清泠如星光。
这个女人就懒懒散散的从这星光下走来，坐在了王瘦虎的对面。
她脸上并没有带着什么表情，连一点表情都没有，既没有说话，也没有动，连指尖都没有动。
但也不知为了什么，王瘦虎一眼看过去，只觉得她身上每一处都好像在动，每一处都好像在说话。
尤其是那双眼睛，朦朦胧胧的，半合半张，永远都像是没睡醒的样子。
但这双眼睛看着你的时候，你立刻会觉得她仿佛正在向你低诉着人生的寂寞和凄苦，低诉着一种缠绵入骨的情意。
无论你是什么样的人，都没法子不同情她。
但等你想要去接近她时，她忽然又会变得很遥远，很遥远……
就仿佛远在天涯。
王瘦虎不是没见过女人的人，可是只是看着他依旧感觉自己口干舌燥，甚至他脸上都忍不住露出一个有些讨好的笑容，朝着这个女人笑一笑后才抬起了头。
他这才注意到，原来天上已经出现了星辰，甚至月亮已经升上了半空。
“你在看什么？”
这声音嘶哑而低沉，但却带着一种说不出的诱惑力，王瘦虎甚至认为连女人听到她的声音，都会觉得全身酥软。
王瘦虎没有酥软，反而紧绷几分，只是哪怕他的身体紧绷了起来，他的脸上也带着笑容，一向不会说谎的嘴上也好像抹了蜜糖一样：“原来有的时候，月亮也会害羞。”
此时的月光正藏在一朵白云之后。
女人没有说话，而是敲敲桌子。
王瘦虎立马懂事的给她倒上一碗酒。
她举杯一饮而尽，喝得甚至比王瘦虎还快。
女人本不该这么样喝酒的。
可是她这样子喝酒，别人非但不会觉得她粗野，反而会觉得有种说不出的醉人风情，令人不饮自醉。
她一连喝了五六杯，才抬起头向王瘦虎嫣然一笑。
连笑容都是懒懒散散的，只有久已对人生厌倦的人，才会笑得如此懒散，又如此冷艳。
她只是一笑，王瘦虎却感觉心脏都猛的停了一下，他将手中的酒坛放下，抬头看看天空，星空都已经暗淡无色。
他本以为在他的心中薛衣人已经是高高在上的月光，可是见了这个女人，他才觉得薛衣人就是一个还没长开的小姑娘。
王瘦虎忍不住的想给自己倒碗酒，可是他拿起酒坛，却发现酒坛已经空了。
女人正在将手中的酒碗放下，看着王瘦虎的目光，她笑了一笑，连笑容都是懒懒散散的，只有久已对人生厌倦的人，才会笑得如此懒散，又如此冷艳。
“我长得美不美？”女人忽然开口询问。
王瘦虎没有说话，只是忽然端起空碗喝了一碗酒。
他的动作就是最好的回答。
女人静静的看着他，却好像是在看另一个人。等他将空碗放下之后，才慢慢开口：“你有没有看见我脸上的皱纹？”
灯光清冷。
王瘦虎没有看见她脸上的皱纹，却忽然发现她的确已显得很憔悴、很疲倦。
“灯下出美人，女人在灯光下看来，总是显得年轻些的。”女人笑笑：“我已经很久不在白天出门了，天色太好就会让人看见皱纹。”
王瘦虎不说话，只是又端起空碗来喝了一杯。
“如果我问你，你会不会放下剑，跟我过一生，你是不是会转身就走？”女人看着王瘦虎猛然顿住的手笑了起来，她的声音清脆而悠扬。
“我已经很久不曾遇见剑宗的人，所以我迫不及待的来见见你，想向你打听一个人的消息。”女人叹气：“我姓苏，你叫四娘就好。”
王瘦虎长出口气，不知道是失望还是释然：“什么人？”
苏四娘怔怔的看着王瘦虎，过了好一会才嫣然一笑：“忘了。”
无论她是真忘了还是假忘了，王瘦虎都不在意。
“你们剑宗的人，总是随随便便的就来了，然后随随便便的就走了。什么事情也不管。”苏四娘左右看看，找不到酒，只好叹气：“你是不是不相信我？”
王瘦虎摇头。
“那你能不能帮我带句话给他？”苏四娘也不管王瘦虎的答复，抬头望着天上的星辰慢慢开口：“你要分手就分手吧，你要走就走吧，你跟我说啊，我又不会纠缠你！你跟我好好说啊，干嘛那样一下子就消失不见？你知道不知道？你脾气又臭，性子又直，给你飞信无数次你也不回，别人会担心你的安全的你知道吗？你要跟妖族战斗，我好担心你会出事，分手就分手吧，你别吓我啊……”
王瘦虎静静的听着，抬起头看着星空，什么也没说。
好一会他才低头，却感觉还需要点酒。
“我估计你也不信我，我给你看个好东西。”苏四娘从袖子里拿出一块布来，放在桌子上慢慢打开。
布有点旧，样子却很平常，看样子苏四娘把这块布保存的很久，只是有些东西保存的再好也顶不过时间。
布上的字迹已经有些暗淡不清，灯光本就清冷，王瘦虎仔细的看了好几次，才确认上面写了什么……
一共十六个字。
剑宗的所有人都是王八蛋
苏家苏四娘
王瘦虎看着布上的字迹，忽然嘴角忍不住的弯了起来。
苏四娘将布仔细的收好，嘴角勾出一个温柔的笑容。
：你在地铁上看着盗版，突然跳出几个网站来，从你的手机中响起了各种私密的声音，周围人全在看你，恭喜你，你省下了1毛钱，还让所有都知道了你的秘密！
第六十二章 佛
“四娘，今天心情好，要我给你念首诗？”一个书生站在船头上，眼神带着笑意，假装苏四娘在他面前站着。www.uu234.ccUU小说
他已经换了好多种说法，可是他还是没有确定说哪一种。
直到苏四娘走上船站到了他的身前，他依旧没有想好，只是本能的站直身体，看着苏四娘脸上带着微笑开口：“四娘……”
“说！”苏四娘的语气没有以往的拒人千里，却对这书生也没什么客气。
“我最近想了一首诗……”
“天雨。”苏四娘忍不住的叹口气：“我不想听诗。”
李天雨沉默下去，他实在不是个能言会道的人，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听说你开始喝酒，以后别喝了。”苏四娘看着李天雨，看着他有些怜惜，她不是在怜惜这个男人，是在怜惜跟这个男人如此类似的自己。
都在一样为一个永远不可能追的上的死心塌地的等着。
“我若不喝酒，往后你喝酒的时候，我依旧只能看书。”李天雨叹口气：“书不如你好看，还是装醉多看几眼的好。”
“认识你几十年，还是第一次觉得你会说好话。”苏四娘有些惊讶的看着李天雨。
李天雨笑笑，看着苏四娘的眼睛，就像看着一片海。
“我要走了，不用多久我就离开。”
“你走不了。”
苏四娘皱起眉头，眉头好像一片青翠的山峰。
“你走不出去。”李天雨的眼神里还带着笑意，他解释了一下：“二十四个家族，都不允许私自离开大夏。”
苏四娘的眉头慢慢展开，她的眼中慢慢变的寒冷，好像大海之下的暗流一般，她看着李天雨语气有些郑重：“为什么？为什么我走不出去？”
李天雨看着她叹气，却没有回答。
有些回答太伤人。
“我会自己找到答案。”苏四娘眼中的寒冷慢慢收起，她看着李天雨恢复了以往的懒散：“别让我发现是你在搞鬼。”
李天雨依旧看着她，依旧带着笑意，却没有半分退让。
苏四娘看他几眼转身离去。
李天雨没有说话，等到她的身影消失之后才慢慢的走下船，走到了王瘦虎的面前。
王瘦虎眯起眼睛看着他，一见他王瘦虎就能看得出来，这是个书生。是个真正的书院弟子！
“我最近做了首诗，你要不要听一听？”李天雨看着王瘦虎忽然开口：“一首很简单的小诗。”
王瘦虎沉默，然后只能点头。
李天雨抬头，看着已经出现在夜空的月亮，慢慢开口：
“你如果
把手缓缓举起来
举过头顶
再突然张开手指
那恭喜你
你给自己放了个烟花
一次最多放两个！”
王瘦虎眯着眼看着李天雨突然张开的双手，不知道该怎么说。
“怎么样？”李天雨将手放好认真的看着王瘦虎等待着他的评价。
“嗯……”王瘦虎搜肠刮肚的想着，好一会才开口：“应该，挺好的吧？”
“唉！”李天雨叹气，他一听就知道，王瘦虎根本没听懂。
秀才和屠夫说不到一起。
书生和剑客自然也谈不到一块。
李天雨为自己的小诗默哀了好一会才开口：“你身上的妖气是在桂州碰到的吧？我已经安排人去处理了，云家发现不了什么端倪。”
王瘦虎只感觉手都抖了一下。
“剑宗又有师兄觉得大夏太安稳了吗？”李天雨看着王瘦虎的手失笑：“他们没告诉你？隔段日子他们就要折腾一次，下次你准备弄的时候给附近的书院打下招呼，他们有预备的手段，要不碰见那些家族中人也是个麻烦。”
感情这事在内部完全是公开的啊！
王瘦虎的眼神有些复杂。
“别想那么多，咱们做的事，不就是为了让更多的人可以安稳的生活吗？”李天雨看看王瘦虎，笑了的很洒脱：“你知道吗？这大夏里有很多人没有出过一个州，有很多人不知道大夏有一百零八个州，有很多人不相信这世界上有妖。他们一生到老，都不会看见世界的真实模样。”
“这是好事吗？”王瘦虎忍不住的反驳。
“不知道。”李天雨回答的很坦然：“反正他们爱怎么吵怎么吵，咱们听命令就好，要杀妖，咱们就去杀妖，要做事，咱们就做事。想也没有用，于事无补。”
“可是若有一天，妖族攻入大夏，这大夏哪有半分反抗之力？”王瘦虎不解的问着李天雨：“这又有什么意义？”
“按书上记载，三千年前，我们人族的身高平均五尺左右，如今人族的平均身高大概不到六尺。”李天雨平静的说着数据：“数千年来，我们五宗的人数修为都在提高。这就是大夏存在的意义。大夏从来不是为战争存在的，大夏存在的意义就是……”
“生孩子!生更好的孩子！”王瘦虎有些粗暴的打断了李天雨的话。
李天雨沉默下：“这样说也没什么不对的。大夏不能转化为战场，大夏的子民也不能转化成战士。大夏只是土壤，为了让人族成长的更好的土壤！”
这与养猪养羊又有什么区别？
王瘦虎忍不住的站起来，在附近翻找一阵，找出几坛酒来放在桌子上，他觉得他需要多喝几口酒。
“我等人族，在妖族眼中又有猪羊有何区别？”李天雨很明白王瘦虎的想法，他也拿过一坛酒，举起坛子大口的喝着：“你可知道，在佛祖那里，每年，都有很多很多人被送到各大妖族。”
李天雨的脸上抽动着，他甚至将自己的牙齿都咬断了咽下去看着王瘦虎开口：“割肉饲鹰的故事听过吗？狗屎的仁慈，那才是人族真正的处境！”
王瘦虎看着李天雨口中的血腥怔在那里。
“佛国，那里才是妖族眼中的人族所在，一个猿族的分支，在妖族口中的弗族，在妖族眼中，弗族的人，好生养，勤快。还能当口粮。每年都会有很多人送到各大妖族。那些人根本什么都不知道，没人告诉他们他们是人族，他们自己都把自己当成弗族。”李天雨看着王瘦虎摇头：“慈悲为怀不是给人族讲的，是试图让那些妖族偶尔的听一听，也许会打动妖心？”
第六十三章 信任
王瘦虎没有说话，他甚至不知道该怎么说，该怎么听！
“弗族没有学堂，因为那里有妖族，我们不能让妖族发现任何痕迹！弗族跟所有的妖族没有任何区别，因为任何区别都会彻底的毁灭人族的希望！”李天雨的语气很平静：“所有的圣人，都是弗族出生的人，可是他们现在的选择……”
李天雨没有说下去，他已经说不下去！
王瘦虎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有什么责任，自己应该承担什么责任。www.uu234.cc可是听着李天雨的话，他只感觉自己的心都跳的越来越快！有些泪水甚至控制不住的流出来。
“我们，我们如果不去看那些记载，我们都不会知道弗族。”李天雨抬头，让眼泪倒流回眼中：“可是那些记载，都在慢慢销毁，每一个字都将彻底的消失，等到有一天，这些东西回全部被人遗忘。再也无法想起，我，你，还有所有知道这些的圣人门人，甚至以及圣人都会消失。等到那一天，我们人族就可以彻底的站在这个世界之上！”
“我相信会有那一天！”王瘦虎的语气很认真。
“我也相信，人族曾无数次面临绝境，我想，一定可以坚持下去。”李天雨看着王瘦虎，再喝口酒后慢慢开口：“所以我希望你不要冲动，现在西境正在大战，我们内部也有无数人根本不清楚事实到底如何，他们在试图用自己的方式拯救人族。可是在这时候，多一分心思，就是多一分破绽！”
“我能做什么？”王瘦虎沉默下，看着李天雨，语气却有些无奈：“我不觉得我能作什么。”
“能做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值得信任。”李天雨苦笑一下：“现在的情况比你以为的复杂的多。你们剑宗很少进入大夏，佛宗更是远在大夏之外，所以你们根本不清楚大夏现在到底是什么模样。”
“那到底是什么模样？”
“人心思变。在大夏，军队由武宗控制，教化由书院控制。但就事实而言，已经有许多书院和武宗的弟子，站在了大夏朝廷那一边。”李天雨看着王瘦虎苦笑：“我倒不是信不过他们，如果是要他们却杀妖，我相信他们绝对不会有二话，可是要他们听从命令，我还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
王瘦虎仔细琢磨一会，也没想清楚是怎么回事。更不理解李天雨的话是什么意思。
“大夏内部，有人觉得人族应该反攻，有人觉得人族应该休养生息直到变强，有人觉得妖族从来就是假的，有人觉得我们这些人高高在上太久，应该是大夏管理我们不应该是我们管理大夏。”李天雨笑笑：“各种千奇百怪的想法都有。而千奇百怪的想法导致的结果是千奇百怪的做法，有很多东西都简直是莫名其妙！”
“那为什么不阻止他们？如果强行让大夏按照圣人们的规划走，那不是更好吗？”王瘦虎有些疑惑的开口。
“丹药，就是这样研究出来的，结界，也是这样研究出来的，符咒也是这样研究出来的。所以就事实而言，将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开始落实的人，就是我们。”李天雨无奈的看着王瘦虎：“所以真正的问题，在于我们内部无法达成一致。我们谁都无法证明自己是对的。可是这么多年，让我们也无法确认圣人是对的。”
王瘦虎使劲揉着头，想要将事情理顺，最后也只能放弃的松开手：“算了，我是分不清楚是非对错，我相信你们无论是谁，都一定可以让我觉得你们说的对，那么有没有什么绝对正确的呢？”
这世上哪有绝对正确的事情？
李天雨没有在意王瘦虎的胡说八道，而是认真的给他讲解：“对错无关紧要，我们也不在乎这个，如果闹腾起来，大不了一刀全切就是。反正大夏需要的也不是那群闹腾的人。”
“那问题是什么？”王瘦虎眨巴下眼，心里有些震惊，一刀全切的意思，是所有闹事的全杀了？那得杀多少人！
“国运。”李天雨皱起了眉头：“国运的问题。”
“那到底什么是国运？我听说过几次，却还真不明白到底什么才是国运。”王瘦虎严肃起来，在庆国他就已经听说过这个词，可是这个词的意义他却不懂。
“一样的人，为什么修炼出来的真气全不相同？为什么我们的真气可以引动风雷水火？”李天雨伸出手，水火风雷在他指尖跳动着又逐渐消散。
王瘦虎认真的听着，他从未想过为什么。
“这原因说起来很简单，就是一个支点，只要找到这支点，就可以引动天地力量。”李天雨看着王瘦虎脸色异常认真：“现在，我们人族有五个支点，佛，道，书生，检修，武士。但是即将出现的是第六个支点，国运。所以我们不得不改变计划。”
“这国运到底有什么用？”王瘦虎听着，有些震惊，在李天雨眼中，这所谓的国运竟然能和五个圣人建立宗门相比，他是想不出缘由来。
“不清楚。”李天雨沉默下，而后摇头：“国运之事，参与的人有很多，我们能随时处理掉他们，可是真要自己研究的话，却未必有他们的进展。”
王瘦虎点头，他虽然什么都不懂，却也明白若是换了人，恐怕什么也研究不出来。
“可是这种事情，我们也不能放任不管。”李天雨看着王瘦虎笑的有些意味悠长。
“若真像你说的那样，圣人怎么会不在意？”王瘦虎没注意到他的笑容，却本能的找到了漏洞：“我也想不通，这与我有什么关系不成？”
“圣人就四个字，全力支持！”李天雨看着王瘦虎也没什么隐藏：“至于跟你有什么关系，其实很简单，这种力量若是成熟，那么谁来做主无关紧要，可是这种力量不过刚刚产生，若是被有其他心思的人控制在手中，那对于人族才是灾难！”
“我听着这意思，是要我做这试验品？”王瘦虎想了会才有些犹豫的开口：“先说一下，我不是不乐意，只是我很难理解为什么是我们剑宗？”
“我不相信我的师兄弟，书生就该教化，不相信道门，道士就该继续研究天地，不相信武宗的人，我不担心他们危害人间，可我担心他们想的太多，让事情变得更糟糕。”李天雨看着自己的手：“我也不相信我自己。”
王瘦虎听着瞪大了眼睛。
“所有人都是如此，若是让我们去跟妖族拼命，我们毫无疑问会放下所有的想法意见合作无间。可是在这件事情上，我们都是连最亲近的人甚至自己都无法相信！”
第六十四章 圣人会不会死
“之前我曾说过，现在书院内部理念纷争很大，武宗也是如此，道门中人更是矛盾重重。www.uu234.ccwww.uu234.cc所谓大夏朝廷的人，在这关头我们根本不敢相信。”李天雨详细的解释着：“只有剑宗之人心思纯粹，大家也都信得过。”
王瘦虎看着他，不知道该怎么说。什么时候书院内部连师兄弟都互相不敢信任了？
“这种力量到底如何不说，试验的人肯定是最了解的。”李天雨没有说下去。
王瘦虎却明白他的意思，可信也好，不可信也好，这种试验的结果大多都是灭口，而问题在于，在灭口之前，做试验的这人是否是真心的全力配合？
“那剑宗的其他师兄弟，不乐意？”王瘦虎看着李天雨，好一会才开口。
肯定不乐意啊，若是乐意，这些人又怎么会信任剑宗？
“李师兄，我……”王瘦虎看着李天雨，不知道该怎么拒绝。
“我明白你的意思。”李天雨看着王瘦虎欲言又止的样子点头：“我真的明白，可是我真的没办法，剑宗根本不搭理这种事情，这国运的研究，从几百年前开始，就卡在这里，死死活活我们找不到个可信任的人。”
“我不相信。若说有私心，那我相信，可若说大家连轻重都分不清楚，那我不信。”王瘦虎摇头：“我更不相信这么多年来没有任何剑宗的参与。你在说谎！”
王瘦虎一点都不客气，他不怀疑李天雨关心人族的心思，却也不相信他的来意，是人就有私心，剑宗的人也一样有想法，若什么人都信不过，凭什么信得过剑宗？
李天雨沉默下，他知道再怎么解释都解释不清楚，有些事情他自己都说不清楚。
“我猜的话，应该是你们都不想承担责任吧？”王瘦虎有些嘲讽的看着李天雨：“若真是新的支点，对人族是好事，可对于你们却不是好事。”
“若真是生死相关，我想你们也不会犹豫，可是显然不是，甚至这种事情非但不是生死相关，反而是对你们自己的伤害。”王瘦虎不傻，就算他没多少学问，他也能看得出来：“只是有一件事情我不太理解，若这件事情已经持续研究了数百年，那么你们有无数机会中途打断，为什么直到现在这一步，还在犹豫？”
“我们不是坏人，无论是符咒还是结界，是丹药是各种可以让人生活的更好的事情，我们都在全力支持。”李天雨的话有些干枯：“这件事情我们也是全力支持，从头到尾，都是我们在全力支持。”
“可是到了结尾的时候，你们却害怕了。”王瘦虎没有嘲笑，而是疑惑的问着：“大夏没有七品以上的高手，可是为什么不找门中的决策人做决定呢？”
“这种事情，圣人不管，他们怎么管？”李天雨的脸上浮起几分冷笑：“是放弃吧？我们不甘心，那不是一天两天一年两年，是几百年的时光！可不放弃吧？到了最后一步了，我们做，是对圣人不敬，我们不做，是对人族不负责！我们能怎么办？”
“事情只会越拖越糟，何况这么多年，我不信没进行过试验，毫无动静的原因显然是失败了。”王瘦虎笑了：“难道加上我，就可以成功？”
“不知道，但你若可以参加，那这将是最后一次试验，若不愿意参加。我们只能彻底停下。”李天雨的脸色耷拉下去：“那位提出这个想法的人，已经三百多岁了，他只有三品修为，哪怕我们用尽全力，他也无法再活下去。”
“没有我，也肯定有其他的人选。”王瘦虎摇头：“师兄，很抱歉，我没有参加的想法，剑修可以有自己的想法，可是剑宗不能。剑宗只是人族的兵器，我们可以私下有自己的喜恶，可是我们不能参与这种事物，哪怕是参与，都将给整个人族带来很大的麻烦。”
“我们只是一把剑，若有一天这把剑会有自己的思想，可是绝对不是现在。”王瘦虎认真的看着李天雨：“人族，现在不需要一把有思想的剑，不需要一个有思想有力量的大夏。”
李天雨看看王瘦虎，抬头看一会天色，甚至看了看周围，好一会才低着头轻声开口：“你有没有想过，圣人也会死？”
王瘦虎看着李天雨，无法确定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西境战争，遍及数十州，妖族肯定有大圣参战，而我们人族，最后一位圣人，是在五千年前成圣的。”李天雨的声音很低，他甚至不敢让王瘦虎看见自己的眼神：“很多人从没想过圣人会死，可是圣人，真的不会受伤不会死吗？”
王瘦虎觉得自己的喉咙有些发干，连心脏都开始抽搐不安。
“一旦圣人和妖族的大圣交手，绝对会有死亡，那种动静怎么可能瞒得过妖族？若瞒不过妖族，那大夏如何自处？”李天雨低着头语气都似乎在发抖：“我每每想起，都浑身颤栗，彻夜难眠，就算今日能避免，下一次呢？若圣人真的无敌，那我们人族又何必如此偷生！”
“我……你！”王瘦虎的嘴巴张张合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这才是为什么，这个时候我们内部开始各种纠纷的原因，所有人都知道这场大战无可避免，那么大战之后呢？人族何去何从？大夏已经足够偏远，可依旧无法偷生，再躲下去重新开始？”李天雨的眼中有着迷茫：“或许还有别的路，可是什么路呢？”
“可就是什么你们的试验成功了，又能怎么样？”王瘦虎忍不住的反驳。
“那该怎么办？若是死有用，我死给你砍，可是有什么用吗？大夏地处偏远，西境的战争已经是人族最大的承受能力，可是来进攻的妖族只不过是连妖族核心地区都无法进入的一些妖族部落！”李天雨的声音有着无法想象的绝望：“我们能做点什么吗？”
第六十五章 不敬
不是没什么能做的，而是所有能做的事情，怕是最后都于事无补！
李天雨从桌子上翻开书本，拿着笔在书本上写写画画好一会才抬头看着王瘦虎，拿手用力的揉着脸，使劲搓了一会：“抱歉，让师弟看笑话了。www.uu234.ccwww.uu234.cc”
王瘦虎看着他恢复冷静，只感觉光是听他这一段话，比杀人都累。所以他拿起筷子，在桌子上他左手边夹了几颗花生米放进嘴里。嘴里嚼几下吃下去后才开口说话：“多的话我也不问，师兄，你有你的谋划，这件事情我不能插手。可有我能做的？”
“这次战争过后，人心浮动。大家各有谋划不说，可有一件事情大家是统一的。那就是我们五宗必须整合在一起，不能再各自为战。”李天雨看着王瘦虎，语气很认真。他再次把书本合上，将笔放好。
“我代表不了剑宗。”王瘦虎拿着筷子，在右手边的夹起一块鸡肉来继续吃着。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说，无论大家怎么争，都是上层的事情，跟我们无关，而且到最后都肯定会有一批失意者。”李天雨沉默下，拿着酒坛举起来喝上一大口：“而且他们是对的吗？死了就不用管了，可若是我们知道他们是错的，我们是不是还要继续跟着他们的脚步走？”
想的真多，可是又有什么用吗？
王瘦虎看着李天雨，感觉他完全是在杞人忧天。他再从右手边夹起一块鸡肉来开始用力嚼着。
“我不是故意这么想的，他们现在还没做任何决定，我只是担心，若他们是错的，那我们怎么挽回？”李天雨解释不清楚自己的想法，直接懒得解释下去，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我们必须在他们错的更离谱之前，做出准备，甚至做出预防。”
王瘦虎能听得懂，却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师弟，我不怕死，不怕背负骂名，甚至不怕与圣人为敌，我怕的是人族在我们这一代毁掉！”李天雨没有看王瘦虎，而是看着不知名的远方：“你没见过佛国是什么样子，可是我是佛国出生，我在那里长大。我怕，我真的怕！可我说的这些，无人认同，甚至他们都觉得我是疯子。”
“佛国出生的人进入五宗的很少？”王瘦虎放下筷子，抬头看了好一会星辰，才慢慢询问。
“很少很少。若有一天，你有机会去佛国看看，就会知道什么是真正人族的样子，才会知道圣人做到了什么。”李天雨的脸上有着感激和崇拜：“现在的五宗弟子，已经很少有人知道佛国真正的样子，知道人族真正的开始。他们以为他们做的事情是圣人要他们做的。他们不知道理由！”
“那师兄是觉得，若真有那一天，还是师兄做主才是应该？”王瘦虎又拿起筷子，从李天雨的左手边夹起几根土豆丝来放在嘴里慢慢咬着，声音有些含糊不清。
“不，书院的人心思反复，而且人心乱杂。我们能辅助却绝对不能做主，书院的人做主才是人族的噩耗，道门同样如此。”李天雨看着王瘦虎不停动着的嘴巴，认真的给他分析：“倒不是绝对如此，只是若非那种一眼千年的天才，若要从我们五宗来选的话，我还是觉得剑宗最适合。”
“师兄，一千一万个觉得也没用的，剑宗一旦掌权，其他四宗都会睡都睡不安稳，盼望他们全力合作？怎么可能。”王瘦虎摇头：“何况这种事情也不是你我可以决定的，与其想那些往后的事情，不如想一想现在可以做什么吧。”
一个想着往后，一个看着眼前。
王瘦虎和李天雨坐在一张桌子上，两个人眼睛看到的东西一样，可是想到的东西却完全不同。
同一个目标，却有着两种完全不同的看法和想法。
没有所谓的殊途同归，只有一次相逢后的越走越远。
李天雨看着王瘦虎，打开桌子上的书本，再次写写画画几下之后，从旁边的筷子筒里也拿出一张筷子，从王瘦虎的左手边夹起一颗花生米吃进嘴里，嚼着开口：“这花生米味道不太好。”
“厨子的问题，盐放的不要太均匀。有的咸有的淡。”王瘦虎叹口气：“你尝尝鸡肉，鸡肉倒是不错，有股桂花味。”
“桂州的桂花鸡是道名菜，其他地方也有，不过其他地方的味道，远不如这里的正宗。”李天雨在王瘦虎的右手边夹了一筷子吃完，然后又拿起笔在书本上写写画画。
“这话有什么好写的？还是就这么点事你也想写下来？”王瘦虎拿筷子的右手托着自己的下巴，看着写字的李天雨满是疑惑的问着。
“桂花鸡必须有三月份的桂花，鸡肉和配料不清楚，之后补上？”王瘦虎伸着脖子念着李天雨写在书本上的话，看看前面李天雨写完的厚厚一叠，只觉得脑子有点不够用：“我还以为你从这桂花鸡里想到什么大道理了呢。”
“吃饭就是最大的道理，对于我们来说十年百年一晃而过，对于这些菜来说，只有一年两年，不记在书里就没人会记得。”李天雨收好笔，认真放好书本笑笑：“也许往后几千年，人们偶尔说起来我，不会说我杞人忧天，不会说我阴险恶毒，也不会说我的修为说我的才学，只会说我记下了一道桂花鸡！”
“花生米，酸辣土豆丝，桂花鸡，麻辣鱼。”王瘦虎一个一个点着桌子上的菜，好像桌子上真有这些菜一样的问着李天雨：“为什么你只记桂花鸡？”
李天雨怔了一怔，然后打开书本认认真真的将四道菜都写在书本上。
“你把这些吃的喝的，心里想的，跟圣人写在一起，你不觉得你在是对圣人不敬吗？”王瘦虎拿着手中的筷子，点着李天雨的书本开口。
“不敬？”李天雨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疑惑：“这有什么不敬的？”
“你把几道吃的菜跟圣人写在一本书上，不叫不敬？”王瘦虎有些不满：“你应该分开写，至少你应该准备两本书本吧？一个写圣人有关的事情，一个写没有圣人的事情才对！”
第六十六章 关系
李天雨没有说话，而是看着王瘦虎，眼神里有着许多王瘦虎看不懂的悲哀。www.uu234.cc
王瘦虎看着他，无法理解李天雨的眼神，却也没有退让，每个人眼中都有每个人的世界，每个人的世界都不同。王瘦虎不觉得自己的看法是错的。
李天雨张张嘴，想要给王瘦虎说点什么，却忽然看向了船的那边，王瘦虎跟着看过去，一个女人提着一盏灯慢慢的走了过来。
是苏四娘。
李天雨合上了嘴，也合上了书本，将书本放进自己怀里，手中的筷子放进筷子筒中，整理下衣服起身走向了苏四娘。
可是苏四娘却看也没看他，直接的绕过了他走到了桌子边上，坐在了李天雨原来坐的位置上坐下，看着王瘦虎轻声开口：“我在船上等了你很久，你一直没来。”
“四娘，若有什么话要跟师弟说的话，你跟我说，我替师弟做主了！”李天雨坐下，看着苏四娘眼中带着笑意。
王瘦虎笑着看着李天雨跟苏四娘说话。
“那我能不能先让你圆润的离开？”苏四娘扭着头看着李天雨有些疑问。
“当然不行，少看四娘一眼我都觉得少了很多色彩。”李天雨的眼睛看着苏四娘一分也舍不得移开：“四娘你不让我找你，我便不找你，可你走到我面前，又怎么能让我不看你？”
苏四娘无力的扶着额头叹气，她还没说什么，黑暗中已经闪出一条大汉，直接抄李天雨的肩膀上抓去！
“四娘何等女子，又皆容你这酸秀才亵渎？”大汉的双手抓住李天雨的肩膀，连苏四娘的眼色都不看，直接就想双手用力将李天雨扔出去。
可他用力，再用力！
李天雨依旧纹丝不动，甚至他往常开碑裂石的双手连李天雨肩膀上的衣服都撕不破。
他脸色变得苍白，双手慢慢的放开李天雨的肩膀，退后几步，再退后几步，看着依旧没有动静的李天雨转身狂奔！
只是他还没跑出几步，就再也跑不动了，李天雨甚至连看着苏四娘的眼神都没有移动一下，他只不过以往拿着笔的手中空中有些随随便便的划了几下。
跑出几步的大汉就软软的倒在了地上，再也没有了任何声息。
苏四娘瞪大了眼看着依旧平平常常没有任何特别的李天雨，再看一眼王瘦虎，直接的跑到了倒下的大汉身边，头头尾尾的检查过一次后才坐回原地，看着李天雨的眼神里已经没有了以往的熟悉，而是带着几分陌生，也带着几分恐惧！
大汉是她最近招揽的六品高手，就算是她出手也至少得数百招之后才能杀掉，可是这个她一直以为平平常常普普通通的书院夫子，怎么可能就这么随手就杀了呢？
“你到底是谁？”苏四娘看着李天雨，远离一点，甚至直接躲到了王瘦虎身后：“你想干什么！”
李天雨有些惊讶，可是看着她的动作也只是微笑，他觉得苏四娘怎么都挺好的。
“四娘，往后招揽人的时候小心点，像刚才这种人心思不纯，就不要拉拢了。”李天雨有些苦口婆心的劝说着：“最近我有些事情，怕是呆不在你身边，你还是小心一点。”
“我看最别有用心的就是你！”苏四娘瞪着眼睛看着李天雨。
李天雨看着她的样子却笑了起来：“我这一生，唯独对你，无可指责。”
“或许是因为你把指责你的人都杀了！”苏四娘像是炸了毛的猫一般，躲在王瘦虎身后朝李天雨张牙舞爪。
“那可不行，我杀这人是因为这人想动我，若别人只是骂我几句，我还真没道理杀人。”李天雨认真的给苏四娘解释，解释完后看向了王瘦虎：“四娘是苏家的人，剑宗在大夏的根基不能帮你做事，有她在身边你可以省很多心。”
王瘦虎看看他，再扭头看看一边假装害怕的苏四娘，心中闪过一个有些荒唐的念头。
“他，是你师兄？”苏四娘有些无法理解两人的关系：“这不对啊，今天你们才第一次见面。你是剑宗的人，他就算是真正书院的人，你们也应该毫无关系才对，怎么会彼此间如此信任？”
“我俩确实毫不相识，甚至连名字都彼此不知道，可是是师弟有了麻烦，我当然要帮他处理麻烦，我杀了人，师弟自然要担心我会不会有麻烦。”李天雨看着苏四娘笑笑：“你不必理解这种关系，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就好。”
王瘦虎看着李天雨，好一会才点头：“确实如此。”
这话没什么不对，这意思也没什么不对。
可是在场的还有一个女人，在一个女人面前说这些话，王瘦虎难免要多想一点，这本该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可是这话当着女人的面一说，王瘦虎反而觉得有些装模作样。
“我是听明白了，李夫子你是觉得你有事要做，顾不上我，所以将我托付给你这位师弟对不？”苏四娘琢磨会就想明白了，她叉着腰瞪着李天雨咆哮：“你是老娘什么人？凭什么安排老娘！”
李天雨没有看她，这是他第一次的在苏四娘在场的时候看着别人。他在看着王瘦虎，他不认识王瘦虎，可他相信王瘦虎。
王瘦虎也在看着他，他以前不认识这位书院的师兄，以后估计也没有再次相见的一天，他在这位师兄学到了很多，他以为这位师兄要的是他一起为了人族努力。可是他怎么想不到，这位师兄要的，只不过是他在赴死之前帮他照看一个女人。
所有的种种铺垫，到最后，要的只是一个王瘦虎随手就可以做的事情，王瘦虎拒绝不了，也无法拒绝。所以他只能点头。
苏四娘不再闹腾，她只是看着两个男人，忽然咬了咬嘴唇，几步赶到李天雨面前，看着他的眼睛，死死的瞪着他。
李天雨的脸上带着温和而又让她异常熟悉的笑容，好像以往几十年里每一次见到她时候的笑容一样。
“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你！”苏四娘一字一句的看着李天雨开口。
（如果你看的是盗版，你就看不见下面的作者的话，你就不会知道，作者到底想表达什么意思，你也不能跟作者交流。这不是一个爽文。是一些不吐不快的情绪，我期待跟你交流，跟你一起看这个故事走下去。不想看着一个看这个故事的读者，反而是做着想要杀掉这个故事的事。）
第六十七章 都会走
“我知道。www.uu234.cc”
“我只是把你当成朋友，一个老朋友。我以为我一直都说的很清楚。”
“你确实说的很清楚。”
“那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事？你有什么权力做这种事？有什么权力安排我的人生？”
“我有。”
“有什么？”
“有权力。”李天雨平平静静的看着她回答“二十年前，有个师兄找到我，他说要我帮他照顾一个女人。”
“他呢？”
李天雨没有回答。他们这种人的离开从来没有归途。
“那么二十年后，你就又把我交给另一个你不认识的师弟？”苏四娘的脸上有着嘲讽：“我是什么？一件物品？我算什么？一只宠物？”
李天雨的脸色平静，他不生气也不激动。
王瘦虎的脸色也一样的平静。
苏四娘的眼神，从两人脸上扫过，忽然愤怒：“为什么你们都是这样？平平静静，冷冷淡淡！好像我做什么你们都很欣赏，好像我做什么你们都能容忍，好像我做什么你们都很喜欢！凭什么你们都可以表现的这么高高在上？连喜欢都是这么高高在上？”
王瘦虎不说话，他只是坐在那里低着头假装没听到，然后竖着耳朵听着八卦。
“你们拼命，你们为人族战斗，无怨无悔，我呢？我什么时候怕死了？我怕吗？我不怕死！我一样可以为人族战斗到死！可是你们连机会都不给我，连问都不问我！”苏四娘的眼睛都有些发红，她瞪着李天雨：“二十年，整整二十年！我一生里最美的二十年，你就站在旁边看着我老去，看着我等一个等不到的人，看着我用尽全力去追寻一个永远也找不到的人，就那么笑着看着，有那么好笑吗？”
李天雨笑着看着她，甚至笑意还多了几分，苏四娘瞪了他好一会，猛地转头，看见了在那低着头假装没笑的王瘦虎。
“我在跟你们说话啊，我这么认真的给你们说话，在你们看来只是个笑话吗？”苏四娘的眼神中带着几分绝望和愤怒，她觉得自己的一生好像就是个笑话，自己的一生就是一个别人的玩具一般！她用尽全力一生追逐的爱情在这些人眼中不过是一个随手送给他人的宠物。她感觉自己简直要疯了。
王瘦虎嘴角忍不住的带着笑意抬头看着星空，他有些忍不住的开心。
李天雨的心中有些酸涩，也有些开心，有些欣慰，也有些难过，他为苏四娘的美丽开心，为自己的付出难过，为包括苏四娘在内所有根本不知道人族面临绝境的人开心，也为他们难过。各种各样的情绪在他心中反复，最后却依旧是笑容。
无数人舍生赴死，为的不就是这些平平常常的人依旧可以笑，依旧哭，依旧可以自由自在的各种闹腾？
“你们，到底是什么意思？”苏四娘看着两人脸上的笑意，只觉得自己全身都在起着鸡皮疙瘩。
“你现在是六品巅峰，等有一天你突破七品。有些东西你自然会知道。”李天雨收起了笑意，认真的看着她回答：“知道未必是件好事。”
王瘦虎没有说话的看着两人，等到李天雨朝他示意，他才跟着李天雨走远，两人直到远处才停下。
“这件事情只能算是私事，虽然你我都不必见外，可是有些东西也该交给你。”李天雨从怀里取出乾坤袋，从里面取出两本厚厚的书递给王瘦虎。
王瘦虎接过，等着他的解释。
“大夏跟我们不同，他们打斗对付大多都是人族，所以他们的战斗方式和手段与我们不同。在各种手法上都有区别，特别是在细节上，远比我们精细。”李天雨沉默下开口：“两本书中其中的一本，包含了大夏这些有史以来所有的特别剑法。你可以自己看看，其中有些技巧很有用。”
王瘦虎点头：“另一本呢？”
“总有各种各样的原因，让我们五宗的人走入大夏，并不是所有的五宗师兄弟都离开了，也有很多人看重一些人留下了传承。就我们五宗而言，这种事情根本无关紧要。可是等到必要的时候，这些人也是一群必不可少的力量。”李天雨看着王瘦虎：“另一本书上，都是这些人的资料。”
“关于剑术的问题还好，剑宗肯定也有，可是这份资料恐怕不容易吧？”王瘦虎有些迟疑：“为什么你不自己留着？”
“我佛国出生，总有种其他人没有的危机感，也许小时候朝不保夕的日子过久了，我总是害怕明天就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所以我一有机会，就会准备很多很多，只要能用得上，我都会准备。哪怕最后毫无用处。”李天雨平静的笑着：“所以书院的师兄弟也好，旁人也好，都不太亲近我。他们总觉得我再杞人忧天。我跟他们总是格格不入。”
王瘦虎认真的听着，他觉得若是他去了剑宗，恐怕也会跟那些师兄弟格格不入吧。
“后来我到了大夏，也懒得管书院内部的纷争，就开始自己准备一些事情。资料是我查找到的，我也试过去拉拢他们。”李天雨笑笑：“只是还没拉拢，我见到第一个人的时候就知道我肯定说服不了。这本就正常，我们中间的任何一个，都不可能被语言打动。”
“你一边放妖，一边试着去接触他们吧，西境需要很长时间的战争，也许这些力量永远都用不上，可是我希望如果真有需要的那一天，这力量可以帮助人族抵抗一些意外。”李天雨拍拍王瘦虎的肩膀：“这鲜活而又真实的人间，如何不值得我们为之努力？”
王瘦虎点头，将两本书都放进了自己的怀中。
李天雨看看远处依旧点着的灯火，看看头顶依旧闪烁的星辰，平静而又温和的笑笑，什么都没说的转身离去。
王瘦虎看着他的身影消失，返回码头买酒的摊子上。
苏四娘依旧坐在那里。
“他走了？”苏四娘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失落。
王瘦虎坐在她对面，平静的点头。
“是不是有一天，你也会走？”苏四娘的眼神有些朦胧的看着王瘦虎，她似乎已经喝了很多酒。
第六十八章 墓碑上写也行
“是人都会走，我们都有我们的责任。www.uu234.ccUU小说”王瘦虎坐在她面前，看着依旧美的惊心动魄的女子，沉默下后开口：“李天雨的话你不必放在心上，若你愿意跟着我，那就跟着我，若你不愿意，可以跟以往一样的过。”
“我，真没有机会跟你们站在一起吗？”苏四娘没有回答王瘦虎的问题，而是依旧追问着那个问题：“难道不怕死，敢死，保守秘密，用尽全力还不够？还要做到什么地步呢？”
王瘦虎看着她的眼神，知道若是不给她个答案，她绝对不会罢休，所以他直接的高手了她答案：“不是死不死的问题，而是死了之后，还能不能保守秘密的问题。”
“什么？”
“书院有种秘法，叫拘神遣将。”王瘦虎走了一会神之后才继续说下去：“无论是人，是妖，还是尸体，都可以从中找到一些秘密。而这些秘密，是我们绝对不能让妖族获得的。”
“所谓我们跟你们的区别，不是修为，不是身份，而是我们就算是死，也绝对不会给妖族留下秘密。”王瘦虎说的很平静：“这也是你绝对无法跟我们站在一起的原因。我们之间不需要信任，因为都知道，我们绝对不会背叛。也绝对无法背叛。”
“若我找到就算是尸体都无法说话的办法呢？”苏四娘听着王瘦虎的解释，非但没有绝望，反而连眼中都有了笑意，她从来不怕困难，她怕的，是根本无路可走。
“若你真找到了连尸体都无法说话的办法，我会尽力帮你找到你遇见的那个人，带他来见你。”王瘦虎笑的很洒脱：“就算他死了，连坟墓都找不到，我也可以答应你，当你死后给你的墓碑上写上他夫人的称谓！”
“一言为定?”苏四娘双眼发光的看着王瘦虎伸出右手。
“一言为定！”王瘦虎伸手跟她击掌，而后补充：“若那一天我不在了，或者我死了，你也不必担心，找任何一家书院。把这件事情告诉他们就好。任何一个人都会安排好。”
苏四娘点头，直接起身，走远几步后又返了回来，看着王瘦虎开口：“我这一生也未必能找到办法，若有一天我死了，可是有人找到办法了，能不能算我一份功劳？”
“好！”王瘦虎爽快的点头：“我会记下来，交上去，若真有那一天，无论是谁找到的，都算你一份功劳！”
“那就好。”苏四娘长出口气笑笑：“估计那一天，也找不到我的尸体，就随便找个地方立个碑，碑上面写上：苏瑾年，魏开山之妻。李天雨之友。”
王瘦虎嘴角忍不住抽动下。
“怎么？”苏瑾年看着王瘦虎的脸色疑惑的问着：“是不是跟我写在一起，会让他们丢人？”
“不会。只会给他们增光！”王瘦虎认认真真的点头：“这件事情我答应了，你放心，我会写好交代下去，若真有那一天，肯定会有人做！”
苏四娘看看他，笑笑，而后转身毫不犹豫的离去.
王瘦虎笑着看着她离开，也不再桌子上留着，转身离开，第二天他再次出现在船上的时候，身上的伤已经好了大半。
高瑞一见他上船就急急忙忙的赶了过来。
“你一夜没睡？”王瘦虎疑惑的看着一身露水的高瑞。
“大侠，这给你！”高瑞将手中抓了整整一夜的玉佩交给王瘦虎，之后才长长松口气。
王瘦虎把玩着玉佩，只感觉体内剑气的运转速度都快了几分，有些惊讶的看着高瑞：“这东西可不是什么随便的玩意。”
“大侠用得上就好！”高瑞心满意足的看着王瘦虎。他终于觉得自己可以睡个好觉了。
“大侠，云家给我们安排的客房在二层，我带大侠过去。”高瑞强撑着精神，将王瘦虎带到住所之后，转身返回他的住所，连衣服都顾不上换就直接倒在床上睡了过去。
他是真的心力交瘁。
王瘦虎却没有睡去，而是检查下玉佩之后直接配在身上，打开风天阔父亲给的乾坤袋，直接取出丹药来开始修炼。
有些事情若没人点醒，他自己还真想不通，既然现在他已经明白所谓的隐藏身份根本无关紧要，那他又何必隐藏？
无论从哪方面来说，修为这种东西都是越高越好！既然他已经可以确保自己的安全，那丹药自然可以吃。
没什么人来打扰他，直到云州，王瘦虎才再次打开房门，高瑞已经跟云华他们呆在了一起，显然他们已经搞定了一切。
云雾看着他的眼神很复杂，王瘦虎不解的看她几眼，他不知道苏四娘曾找过了云雾，甚至告诉了云雾一些事情，他只是看她几眼，然后将高瑞拉到了一边。
“你武功只有三品，若掺合进来怕是异常危险。”王瘦虎看着高瑞，忽然有些说不出话来，若他早一点认识到自己的身份可以带来安全，那他也不用看着老黄去死。
“然后我就做个种马，平平常常过一辈子？”高瑞知道王瘦虎的意思，却有些嘲讽的笑了，他是在嘲讽自己，若是如此，那么这些折腾又算什么？
“你若不想，我也可以做主，让这门婚事就这么算了。”王瘦虎想了想后开口。
“然后我找一个地方，娶一个连现在的老婆都不如的女子做老婆，过完一生？”高瑞反问，他看着王瘦虎笑笑：“这样的话，我是不是越过越不好了？”
王瘦虎无话可说，事情还真就是高瑞说的这么回事。
“你是不是觉得，有云雾帮你，我的作用就没有了？”高瑞看着王瘦虎，语气里有些傲然：“我告诉你，不是！我的作用比你想的更大，云雾是什么？她最多不过是一个打手，一个执行任务的人员。她注定一生都不可能改变身份。可我呢？我只有三品，我没有身份！”
王瘦虎见过身份高的鄙视身份低的，见过武功的鄙视武功低的，还真没见过身份又低武功又低的人鄙视身份又高武功又高的人！
第六十九章 能力
他真有些好奇，高瑞能说出点什么来。www.uu234.cc
“身份高的人肯定做不好没身份的事情，可事情发生的时候怎么分有没有身份？交给云雾，云雾能做的肯定是交给别人。可是交给我，我肯定是自己做。多经一人就多一份风险。没必要因为这个承担风险对吧？”高瑞看着王瘦虎解释。
这话没错，王瘦虎也只能点头：“那武功呢？这世界说到底，还是武功为本。”
“没错，所以云雾肯定会花费大量的时间来练武。就算她再上心大侠你的事情，她也不会也不能耽搁她自己的武功修为。可我不同，我武功已经不可能进步。”高瑞笑笑：“说到底这是一个定位问题，云雾的定位已经定死在了打手和执行上面，这是好，也是不好。”
“那你的定位在哪？”王瘦虎听着是饶有兴趣。
“我现在的定位就是跑腿打杂。所以我去了云家，我不会招揽任何出头的人物，我招揽的都会是马夫，小二，打更的，这类丝毫不会引起人注意的角色，等安稳下来之后，我招揽的会是厨师之类的。”高瑞详细的给王瘦虎介绍着：“这些人没有出头之日，也没有多少武功在身，不用担心他们出事，而且他们身在底层太久，让他们死心塌地的追随我们并不难。”
“我不觉得我需要这些。”王瘦虎想了会后摇头：“而且就算我需要，我也觉得你这样打杂远不如你说的打手重要。”
“若只是打杂，肯定没有打手重要，可是有一件事情很多人都没有注意过。”高瑞笑笑，看看左右才开口：“武功有高低，才智自然也有高低，不是聪明人武功就高，恰恰相反，越是聪明的人，越容不得其他聪明人武功高！”
王瘦虎想了会也想不到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天下，武夫当道，可是聪明人真没有吗？武夫大夏七品最高，若将聪明人也分成七品，那么三品一下的七品聪明人，至少占八成。”高瑞的声音很低，他却很兴奋：“这些聪明人一生都没有任何机会出头，他们所有的才智都只能被无视掉。或者被武夫无脑的打压下去！”
王瘦虎有些尴尬的呵呵笑着，他也是无脑的武夫。
“大侠，你有武力，可是无数聪明人没有，只要给他们机会，他们肯定可以做到很多七品武夫都做不到的事情！而我，要做的就是将这大夏所有不受重要的聪明人都拉拢起来。”高瑞的眼中闪着火热的光芒：“他们也许没有任何武功在身，可我相信，有他们在，大侠你无论做什么，都一定是事半功倍！”
“我很期待！”王瘦虎想了想后回答：“不过你需要什么支持吗？”
“只需要一件事情！”高瑞的眼神看着王瘦虎，一字一句的说着：“大事！无论是对还是错，无论是正还是邪，无论是杀人放火，还是救人救命，一定要大事！只有大事，才能让聪明人获得成就感，只有大事，才能让那些聪明人认同！”
“可你一穷二白，拿什么招揽人？”王瘦虎听着，反而疑惑更多了。
“大侠，您相信不相信呢？若我愿意三个月之内我能赚够一百万两银子！”高瑞朝王瘦虎笑笑，而后叹气：“可那有什么用？我依旧是一个赘婿，一个连大侠你连机会都不愿意给的废人！”
“我相信你说的没什么不对，只是聪明人都想的多，我不觉得我有足够的聪明来掌控你们。”王瘦虎一直都很有自知之明。
“大侠您不必有，原因很简单，您提出的任何问题，我们给您的答案都一定是很多聪明人一起做出的选择，而每个聪明人都知道，只要我们做的选择有一次出现了问题，那么我们的一生就再不会有机会做大事了。”高瑞很冷酷的说着：“您绝对想不出一群聪明人会为这样一个机会做出什么样子的决定。”
“我是想不出来。”王瘦虎摇头：“既然不需要什么支持，那我也就不多说什么了，如果有什么需要做的事情，我会找人通知你的。”
“不必，大侠只管做自己的事情就好。”高瑞摇头：“等大侠需要的时候，自然会有人出现在大侠您身边！”
“那我倒是很期待。”王瘦虎笑的很不以为然，他看看天色，拍拍高瑞的肩膀：“既然你想好了，那我就不送你了。去了云家自己注意。”
高瑞点头。
之后跟云雾后面下了船，他也再没有回过头。每个人都有自己走的路，他知道自己的路在哪里，这已经足够的好。
王瘦虎看着他们走远，直接返回了船上，既然有了云雾在，那他跟高瑞的交易算是已经完成，他自然不会多管闲事。
高瑞和云雾他都没有放在心上，大家都是成年人，他这完全算是抢劫。他能想的出来，云雾和高瑞口中的话说的多好听，心中的坏话就有多恶毒。
反正大家也再没有什么相见之日，各自在口上装一装，心里爽一爽，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他现在准备做的事情，是去找李天雨给他的资料上的人，离他最近的人在沧州，船不经过沧州，他要等下一站梧桐州下船，再走旱路去沧州。
只是当他下了船的时候，他才知道不是所有人都跟他一样把承诺当成放屁，也有人遵守着承诺。
一辆马车早早的等在了码头上，马夫恭恭敬敬的请他坐上马车，才将一封信交给他。
“大侠，无论您想去哪，坐马车总比走路要好一点。一路上的行走坐卧都可以交给马夫，马夫是我们的人。如果您有什么事情要做，尽管做就行。马车您不用管。高瑞敬上！”
王瘦虎抬头，看看太阳，算算日子，从云州到沧州，船上用了一个月。就这一个月的时间，高瑞就搞定了这么多？还知道他从哪里下船？
“大人，小的叫马远。您有事尽管吩咐小的就是！”马夫恭敬的等王瘦虎看向他才开口。努力把自己发黄的牙齿收起来。
“你这么认识我？你这么知道我会在沧州下船？”王瘦虎也不客气的问着。
“大人，船停的每个码头都有人在等着。”马远回答的很自然：“至于大人的样子，交代我的人说了，最帅的那个肯定是大人！”
第七十章 看不见彩虹
最帅的那个？
王瘦虎深以为然的点点头，只是他却还是有些不解，关于高瑞这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搞起来，他好奇却不在乎，他在乎的是他凭什么可以信任这位马夫。www.uu234.ccwww.uu234.cc
“小的家里，兄弟姐妹，各种亲戚加起来有十多口人。大人尽管放心，小的就算是死，也是万万不会耽搁大人的事情的。”马远的脸上带着几分认真：“走这一趟，小的能赚一年的钱，自然不会有任何问题。”
“若遇上危险呢？”王瘦虎追问。
“这世道有官府呢，小的赶马车是老把式，那些大侠们怎么可能找一个车夫的麻烦？那不是在用自己的命换一条烂命吗？”马远毫不在乎：“就算是遇上事了，那也再正常不过，打打杀杀本就是常事，我家隔壁前段时间遇见两个人在房顶上打斗，呼啦一下，房子塌了，一家人一个没活下来。这事，也没得说。”
王瘦虎算是明白了，说到天，他也只不过是一个客人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说不定这赶了一辈子马车的人，比他厉害比他麻烦更多的人都见过，他算什么？
“这样啊，那往沧州走。”王瘦虎想了会笑着开口：“什么时候停，你自己安排就好。”
“好喽，您尽管放心！”马远将马车的帘子放下来，鞭子一抖：“吁……驾！”
马车转出码头，一路沧州而去。
马远开始还曾担心这位大人惹事生非，可是在整整一个月后，他反倒是担心这位大人憋出了什么事。整整几天几天的，这位大人不说话也不动弹，就在哪里打坐，除非必要的吃喝拉撒，这位大人就从未出过车厢。没去路过的山头去看看风景，也没有寻花问柳。
在遇见大雨，两人躲在破庙里烤着火躲着雨的时候，马远终于忍不住的问了出来：“大人，您这样辛苦，不累的慌吗？”
王瘦虎看着雨，像没听到他说话一样。
“大人，这附近有一处山脉，下雨的时候彩虹会落在山涧之中，好像在几座山之间搭了一座桥一般，也再咱们路上，大人若是有心的话，咱们可以过去的时候稍微停留几天，看看这彩虹？”马远自顾自的说着。
“不必了。”王瘦虎摇头，他每日里打坐修炼，还真没心去看什么风景。
“大人，总是不说话，只管修炼会出事的。”马远犹豫了下才开口：“我跟您说过吧，我加隔壁有家人的屋子倒了。有两个人在他家房子上打斗。”
“嗯，你说过，打斗的两人把人家房子压塌了。”王瘦虎点头。
“最后打斗的两人都被官府抓了，没理的那方赔了很多钱，有理的那方被砍头了。”马远看着王瘦虎不解的样子摇头：“因为房子是他踩塌的，脑子都被练武练傻了，以为点武功就可以为所欲为，连规矩都不懂，人情世故更是半分不知。最后肯定是个掉脑袋的命。”
王瘦虎看他几眼，眼神有些不爽。
“大人，我不是说您，我是说，就算您急着修炼武功，也不应该错过这些风景啊。”马远有些激动的说着：“咱们梧桐州的风景，有几个是全大夏最好的，咱们别的不说，就这彩虹，您见过一次之后跟人说起来，那肯定比您连几天武功有用！”
风景跟武功有什么关系？
王瘦虎无法理解其中有什么关联。
“您想想，若您遇见个跟你武功差不多的，您说一件事，他不知道，您再说一件事，他又不知道，是不是他就平白无故的低了您一头？”马远叹着气：“您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武功差距不大，心态最为重要，他要平白无故低了您一头，就算他武功比您高一点，那最后胜利的也一定是您！”
王瘦虎点头，这话没什么错。
“没错吧。”马远笑着点头：“这我茶馆里听来的，我也觉得挺有道理的，我老婆只有一品，可她打我时候我敢还手吗？我不敢！我儿子三品，我打我儿子时候他敢还手吗？他也不敢！”
这说法半点都没错。所以王瘦虎直接站了起来。
“您干嘛？”马远赶紧跟着站了起来。
“那彩虹在哪个方位大概多远？”王瘦虎活动下身体开口：“我觉得你说的挺有道理的，这雨一时半会也停不下来，我过去看看，然后返回来继续上路。”
马远张张嘴，他想说他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想了想还是指向了东方：“大概东边三百里左右吧。那边有几座山，山上有块石头就是，下雨的时候，彩虹会从石头上伸出去，有时候远一些，有时候近一些。”
王瘦虎听从了他的建议，然后冒着风雨站在了东边三百里外的山上，站在那块石头像个傻子一样的淋着风雨。
“彩虹桥虽然常见，可也是一年中只会出现三五次。并不是每次下雨都可以见到的。”忽然王瘦虎的耳边响起了一个声音。
王瘦虎看向一边，山顶上石头的附近有几顶帐篷，而话语声就是从帐篷里响起的，他之前没太注意，现在却若有所思。
“大侠可曾知道，这彩虹桥有什么说法吗？”从帐篷里出来的男人，打着伞，穿着一身蓝裳，消瘦的脸上努力挤出笑容，只是笑容却显得太假太假。
“坦白的讲，我不太关心。”王瘦虎摇头。
“那大侠可想知道，为什么人们下雨的时候都像站在高处？”蓝裳人继续问着。
“因为站的高就不会被溅到泥。”王瘦虎回答，看着说话的这人，有些好笑的问着：“是不是我说我也不想知道的话，你会问其他的？”
“确实如此。”蓝裳人脸上笑意多了几分，他看着王瘦虎笑了：“花花草草，枝枝叶叶，走兽飞禽。总会问到大侠不耐烦的时候。”
“问到我不耐烦的时候又怎么样？”
“问到那时候，我就说一句话来介绍我自己，那样大侠就知道，我这人很有才华，花花草草枝枝叶叶走兽飞禽我都可以说出个所以然来。”
“还好我问道站的高就停了，那么下雨站的高又有什么说法？”
“下雨的时候，站的低了看见的都是泥泞，站的高了看见的都是风景。”
第七十一章 给你一个机会
王瘦虎认认真真的看了好几眼蓝裳人，他觉得这人真的很有学问，就这话而言，又文雅，又有道理，最后还意味悠长。www.uu234.cc
“若我问的是花呢？”
“这天下有千千万万种花，自然有千千万万种说法。不知道大侠想问哪一种？”
王瘦虎四处瞧瞧，看着大石之下，山脚处有一水潭，水潭上开着几朵莲花，直接拿手指去。
“大侠可知，这莲花未开之时是什么？”
“种子？”王瘦虎有些不自信的回答。
“莲花未开时，也是莲花。”蓝裳人看着王瘦虎笑笑。
王瘦虎哑然，这话不能说不对，甚至还有几分趣味，只是他却听着觉得是在强持夺理。
“那这狗尾巴花呢？”王瘦虎看看脚下，山顶上多是的狗尾巴花。
“无论你在天涯海角，都不必孤单。”蓝裳人平静的回答。
这话听起来就让人觉得有品味。文人就是文人，王瘦虎虽然听不懂，却也觉得这话不错。
“那这遍地的野草有什么说法？”
“我将见证你，从你出生长到你的坟头。”
“哈！”
“树叶呢？”
“只有类似，没有类同！”
“这话怎么解释？”
“这天下有着无穷无尽的树叶，却绝对没有两片树叶相同。”
“那按怎么说，草也好，人也好，都可以用这句话？”
“如果一句话只能用在一个地方，那只说明这句话讲的不好。”蓝裳人的嘴角抽动下：“就会被人慢慢忘掉。”
“看样子你真是个有学问的人。”王瘦虎只能承认。
可是蓝裳人却摇头：“这些问题只能证明我是个聪明人，任何一个聪明人都可以随便的说很多这样的话，但这不是我要证明的事情。”
“我不太理解你的意思。”王瘦虎是真的不理解蓝裳人的意思。
“聪明只是小道，于事无益。高瑞传言你有大事需要聪明人帮忙。”蓝裳人叹口气：“我本来想证明一下我是个真正的聪明人，看来我有点急。”
王瘦虎收起心思，正色的看他几眼，有些犹豫也有些不解：“高瑞什么都无法证明，你为什么要信他？”
“大侠不必怀疑他，若可以为您做事，那何必在乎是什么人，何必在乎为什么？所谓的忠诚在我们这些人眼中本就什么都不是。”
“那我凭什么信任你们？”王瘦虎的不满露在脸上：“他今日能把我的行踪告诉你，往后皆不是有心人都知道我的行踪？”
“每时每刻都很与大侠打扮类似的人走着各种各样的路线。在不同的地方停留，做不同的事情。”蓝裳人平静的回答：“只有能从这些杂乱的线索中找到形迹的人，才能遇见考验，通过考验的人，才可以出现在您面前，而所谓的背叛，您不必担心，在出现之前，我们都必须做出决定，是否将所有的家庭秘密，都交给您。”
这是什么说法？王瘦虎想了会才想通，苦笑着摇头：“我要你们的性命有什么用？无论成功还是失败，你们的身家性命都对我没有一点意义。”
“这世界武夫当道，大侠看不上我们也是正常，只是大侠为什么不给我们次机会呢？”蓝裳人压着怒气，脸上都有几分不满：“若论才智，我等绝不在任何人之下，仅仅是因为我们不通武学，就连机会都没吗？一个个的四品武夫就敢压我们一头，若不是这世界武夫当道，我们怎么会连个四品也对付不了！”
“这我相信，若不是武夫当道，恐怕再高的武功，在你们眼中也不过是一枚棋子。”王瘦虎很平静：“可这世界不是那么简单，武夫当道自然有武夫当道的道理，你们是聪明人不假，可是做主的人肯定是又聪明又武功高的人。”
蓝裳人没有说话，反而认真的点头，他知道王瘦虎说的一点都没错。
“你说给个机会，可以。”王瘦虎认真的点头：“给你们机会也是给我机会，我乐意给这个机会，我要的也很简单，就是刚才你说的武夫当道。我要为什么是武夫当道的答案。”
蓝裳人看着王瘦虎，沉默了好一会才慢慢摇头：“是否可以换一个？”
“不行，就这么一个问题，我知道对你们来说不容易，不过也没不容易到哪，我相信已经有无数聪明人猜过。我甚至可以给你们一个提示。”
“什么提示？”
“书。”王瘦虎笑笑：“其实书上都有。”
蓝裳人没有再说什么，一个提示对于聪明人来说已经可以算是答案了。
“我只要一个答案，唯一的一个，只要一个。如果这个答案是对的，那么你们的才智就是我的，如果这个答案是错的。”王瘦虎没有说下去结果会怎么样，可是蓝裳人却很明白。在武夫的眼中，错误能有什么结局？
“我明白了，在我们可以确定答案的时候，我们会来找你的！”蓝裳人朝王瘦虎抱个拳，就要退去。
王瘦虎却忽然开口：“彩虹不计其数，为什么这里的彩虹却是整个大夏都有名的彩虹？仅仅是特别美吗？”
“其他地方的彩虹，都只不过是彩虹，再美的彩虹都是只是彩虹，这里的彩虹却是走投无路出现的桥。”蓝裳人看着王瘦虎脚下的石头，脸上有着难以言说的悲伤：“许许多多走投无路的人，都在这里等着这座桥的出现，如此扯淡的彩虹桥已经是他们最后的幻想。”
王瘦虎没有说话，看着石头之外空荡荡的悬崖。
“结果。”蓝裳人的脸上浮起愤怒，却在嘲讽的笑着：“山下水潭中的莲花每年都开的更盛，我听说已经成了新的一景。”
这确实是件让人有些悲伤的事情。所以王瘦虎在蓝裳人离开后，也同样离开了山上，他没有去跟踪蓝裳人，也没有直接返回马远那边。而是转了个圈，直接深入山林，在山林深处毫无人烟的地方慢慢寻找。
他想找的动物，无所谓是什么，可是一定要是没沾过血的动物，能遇见刚出生的自然最好，若是遇不上，王瘦虎也不介意找个食草动物。
虽然食草动物变化成的妖族，最后也肯定逃不过沾上血这种事情，可是多少可以安慰一下自己。
第七十二章 陷阱
王瘦虎看着天色，盘算着时间，在去山上的路上他故意放慢了很多速度，确定从山林深处返回只有半个时辰的闲余时间之后，他也没什么犹豫，直接将选择放在了附近的一只幼年野山羊身上。www.uu234.ccwww.uu234.cc
检查过周围，王瘦虎平静的将妖核塞进野山羊口中，远远的看着野山羊的身体变大，膨胀成几丈长的怪物，然后平静而又自然的走到这个刚刚初生的妖族面前。
“咩……”
野山羊的声音依旧有些柔弱，哪怕它的身体已经变大了很多，可是它依旧还是一只野山羊。
王瘦虎伸出手去，摸着野山羊变大了好几倍的羊角，他相信这样的羊角如果顶在他身上，肯定会让他吐血，甚至让他再也站不起来，所以他的手依旧有些僵硬，可是他的动作却没有迟缓。
王瘦虎不知道为什么，这只野山羊没有躲开他的手，也没有反抗，反倒是似乎有些不解的左右移动着脑袋看着。
他的手再野山羊的角上摸索几下，随着野山羊的抬头，他本能的退后几步，看着野山羊的眼神里有着戒备和警惕。
只是野山羊的眼中，有着比他更多的警惕和戒备，也许是之前还没反应过来，在反应过来后，它看着眼前的人，直接转身朝着山林深处跑去……
王瘦虎双手握紧，直到野山羊的影子消失在他视线里，才松口气松开拳头。
也会害怕？
王瘦虎觉得有些荒缪，愣了好一会之后，嘴角才不由自主的勾了起来。他随身带着疗伤的丹药，原本准备受伤后吃的，可是现在这个结果比他以为的好太多了！
若是妖会害怕？那妖自然也会开心，会高兴。那么说到底，妖不过是个强大的敌人？
王瘦虎嘴角带着忍不住的笑意，赶回破庙的时候也有着隐藏不住的笑意。
“大侠见到彩虹了？很美对吧？”马远看着王瘦虎脸上的笑意，是忍不住的羡慕：“这是我们梧桐州最美的的几个风景之一。就是全大厦也是有数的！”
“彩虹没看见，不过见到个有趣的人。”王瘦虎笑着回答：“也算是不虚此行了。倒是应该多谢谢你，若不是你，恐怕我也没什么机会遇见这样有趣的人。”
“是大侠您的运气，我只是随口说了几句。”马远看看天色开口：“估计今天这雨是停不下来了，大侠，我们是冒雨出发？还是等一等？”
“等一等吧，也不急这一会。”王瘦虎笑着点头。看着雨，王瘦虎真有些期待那位蓝裳人可以给塔点惊喜！
雨过天晴，王瘦虎坐着马车继续上路，这一次，直到他到达目的地，也没有遇见任何意外。
人生哪有那么多激动人心的时光啊，大多都是平平常常连说都没得说的过程。
王瘦虎跟马远告别，想着资料上的记载，慢慢的观察着周围的风景。他没想过如何说服这位武宗的老人，在他看来，这种事情根本不需要说服，不知道也就算了，知道之后又怎么可能会拒绝？
所以他只是远远的看了那个老人一样，从写在资料上，到记在他心上，而后直接的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老人满头的白发，静静的一个人坐在树下。身上的衣服上有着补丁和污垢，看起来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洗。
老人只有一只手，他的左腿齐根而没，而右腿只剩下了大腿。左手齐肩而断，右手上也只有两根手指，拇指和食指。
他好像已经靠墙坐了很久，也很落魄，可是王瘦虎看着他的眼神却很尊重。
王瘦虎没有去想，为什么这个老人会过成这样，也没有去想要不要去帮一帮他，他只是远远的朝老人行个礼，就要转身离开。
只是他刚转身，耳边就响起老人苍老而又冷酷的声音：“剑宗的小子，你是不是觉得老夫老了？没用了！”
王瘦虎停下脚步，没有回头，嘴唇轻动，他在给老人传音：“师兄，我不是觉得你老了，而是觉得你随时都在准备，那么我也不必浪费口舌说服，需要的时候我直接通知师兄就好。”
王瘦虎不知道，也不在乎这位老人经历过什么，叫什么，为什么是现在这样子，他估计老人也不在乎他是什么人，叫什么，为什么来这里。
时间到了，就说一声，大家一起赴死。
时间没到，就各过各的就好。
“若等你通知，怕是来不及，我会赶往桂州，若真有事，你直接去桂州寻我就是，若没有找到，那就是我已经死了。”老人的声音在王瘦虎耳中响起，而后悄然无声。
王瘦虎停下的脚步再次迈起，往外走去，可没走几步，他就闻到了一阵东西被烧焦味道。
王瘦虎鼻子抽抽，确定了方向之后猛然转头！
火烧起来的地方，就是那个老人的附近，而在那个老人坐着的地方，已经是一片大火！
王瘦虎朝老人走几步，猛的站住，身形瞬间从地上蹦了起来！
烟里有毒！
这不是意外！
王瘦虎身在空中看着四周，却看见心都在发寒！
一排排的三品武夫整整齐齐的站在半里之外，旁边架设好的一排排攻城弩，成捆成捆的弩箭已被解开，每一只弩箭上，都涂成让人看着就觉得发寒的绿色！
排排列列的弓箭手站自傲攻城弩之后，已经是箭只上弦待命箭尖上同样是让人发寒的绿色！
阴冷而又亮丽的绿色！
一看就是一种要人命的毒药！
王瘦虎从空中落下，站在那里，看着老人周围的火越烧越旺，看着周围什么都不知道的人群开始胡乱奔跑。而后在毒烟之下到底浑身抽搐着死亡。
王瘦虎没有去管老人，而是直接跑进旁边的一家人家家里，从乾坤袋里取出解毒丹吃下去。再用布条沾上水裹在鼻子上！
惨叫声从低到高，再从高到低。
王瘦虎不停的在房屋之间奔走，他没有救人，而是找着各种家养的动物！
等惨叫声都渐渐消失，王瘦虎才停下脚步，眼神冰冷的隔着火焰看着攻城弩外慢慢浮起的轿子。
四个七品高手凌空抬着一个轿子。
后卫还有八个七品高手凌空站在轿子两边。
火依然再燃烧，轿子里走出来的人眼中也有火在燃烧。
他看着整个燃烧的城池，瞳孔中满是倒印出的火焰，他凌空站在那里，平平淡淡的开口：“要么臣服，要么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