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五章 准备返回
数以百万担记的粮食以及各种御寒物资，在李承乾的统一调度下，使用他指导工匠做出来的爬犁从长安运到伊州，再从伊州运送到西域各地，这不仅换来了百姓的歌功颂德，也让那些依旧怀有异心之人心中产生了极大的震慑！
没有人会想到大唐居然真的会拿出上百万担的粮食赈济灾民，更没有想到大唐居然真的有那个能力将粮食运到西域各地。
而既然粮食能够送到，那便意味着大唐的大军随时都可以出动，让原本蠢蠢欲动的各方势力丝毫不敢再有任何异动！
……
“殿下，此次赈灾共计调运粮食一百二十万担……截止昨日两道十二郡上报的信息之中，再无冻死、饿死之人！不过……”
“不过什么？”
“如今方才开春，距离秋收尚有数月时间……这段时间是否依旧免费向百姓发放粮食？如果继续免费发放，恐怕朝廷也无力支撑……”
石万年如今已经升任西域都督府长史，辅佐李承乾这个西域都督府大都督统辖西域诸事。
虽然这个西域都督府只是一个为了方便李承乾管理西域事务临时设立的机构，等李承乾离开西域就会被撤销，但是，石万年这个长史的权利一点都不小，西域两道十二郡之内除了军事之外，所有事务他都可以管理。所以，对于各地赈灾情况他可以说最为了解。
如今距离官府免费向灾民发放粮食已经过去将近两个月，时间也来到了贞观六年。有了大唐全力救助，此次波及整个西域的雪灾并未造成太多的人员伤亡……当然，不死人是不可能的，但是相较于以往，人数少了很多就是了！
李承乾自己是觉得赈灾效果不怎么样，但是其他人对统计上来的人员伤亡数据震惊不已，甚至远在长安的李二陛下在看到李承乾发回去的奏疏，一度以为是有人欺上瞒下、谎报数据，为此还专门下了圣旨让李承乾严查造假之人，并严加惩处……
当李承乾看到这封圣旨，第一反应就是自己人品果然坚挺，自家老子都丝毫没有怀疑数据是自己造假的。
第二个反应就是自家老子也太小瞧自己了，居然以为自己没有什么经验，被底下人骗了而不自知！自己怎么可能那么傻呢？
如今最困难的寒冬过去了，可有一个更加严峻的考验又摆在了众人面前，那便是那些受灾的灾民的生计问题！
虽然已经在大唐的统治之下的西域，百姓都分到了土地，但也不可能立马就收获粮食，至少也得再等几个月时间。而这段时间那些灾民该如何安排？
如果继续由朝廷发放粮食，哪怕大唐这几年连年丰收，也无力支撑！可若是放任不管，那之前耗费海量粮食及各类物资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民心必定会毁于一旦，那整个大唐的西域战略就将前功尽弃。
李承乾皱眉思索片刻，想到了一个能够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
“粮食肯定得发放，不然咱们之前的努力不都白费了吗？不过并不是免费发给他们……”
“殿下的意思是？”
“修一条路，一条直通中原的路！”
“修路？”
“对，雇佣西域百姓修一条连接西域和长安的路……”李承乾将自己想到的解决办法详细讲述出来，在场众臣脸上疑惑的表情也渐渐变成了震撼！
“殿下英明！如此一来，既解决了灾民生计问题，又可以不耗民力修筑道路……果然是两全其美之法！”
面对众臣的称赞，李承乾只是淡淡一笑，虽然办法是他说出来的，可是却不是他的原创，后世可是有一个鼎鼎大名的创举，名叫“以工代赋”……
“殿下，之前煽动民变之人已然调查清楚，为首者乃是原高昌王鞠文泰……”
“哦？鞠文泰？原来是他！我都差点忘了还有这么个人了……抓到了没？”
“属下无能，让他提前跑了。”
“跳梁小丑不足为惧……不过尔等依旧全力追查，早日将其抓获。”
“是！”
“好了，西域诸事既然定，孤不日也将返回大唐，此地之事便拜托诸位了！”
“臣等定竭尽所能，必不负殿下及朝廷所托！”
从去岁离开长安至今，已经过去半年有余，大唐的西域战略基本已经实施完毕，剩下的一些细枝末节之事已经无需李承乾亲自操办，他自己也有些想念长安以及那里的那些亲朋好友。最重要的是，昨天他接到了李二陛下的一封密信，要他尽快返回长安！
尽管李二陛下并未在心中说明是什么事要李承乾尽快回长安，但是李承乾从书信之中可以很清晰的感觉到李二陛下言语之间的焦急之色！
安排好西域诸事，选了一个风和日丽的造成，李承乾便在一万玄武卫的护卫下离开了延城，向东而去……
……
长安，太极宫，两仪殿内，李二陛下眉头微皱，看着李承乾送来的关于修建西域与中原直道的奏疏。
“太子所说之事，诸位爱卿以为如何？”
“陛下，若按照太子殿下所说，修建这条道路无需朝廷耗费多少钱粮，臣以为自无不可！”
“臣附议！西域重要性不言而喻，哪怕由朝廷出钱、出粮来修建这条直道臣以为都值得，何况现在无需朝廷投入毫厘？”
“臣以为太子殿下此法极妙，完全可以大力推广，我大唐各地的直道可是好些年都没有修缮了！”
“嗯，玄龄言之有理……既然如此那就拟旨昭告天下吧！”
“遵旨！”
“好了，这件事就说到这里，说说另一件事……诸位爱卿以为该如何处置？”
众臣不复方才积极的表现，反而全都低头沉默不言，让李二陛下眉头皱的更深，拳头握了几次，强忍着心中的怒火，良久才长长一声叹息道：“唉……罢了，诸位爱卿去忙吧，尽快将直道之事安排好！”
“是！”
众臣纷纷告退，留下李二陛下一个人静静的坐在大殿之内，面带落寞的看着殿门怔怔出神……
第三百七十六章 绿洲血夜
伊州通往大唐的官道上，上万人的队伍正迎着朝阳缓缓前行。
由于有了上万的玄武卫随行，返回大唐的速度比之前来西域之时慢了许多，如今已经离开延城将近一个月时间了，李承乾等人才堪堪进入伊州境内。
队伍最中间，一辆外表看着并不算豪华的马车之内，李承乾出神的望着车窗外一成不变的景色，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身旁的李恪也是无聊的望着窗外的茫茫戈壁，扭头看了李承乾一眼，语气有些犹疑的问道：“大哥，父皇这么急着召咱们回去，你知道是什么事吗？”
李承乾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沉吟片刻，才开口道：“老头子没说……不过似乎挺着急的。”
同样的问答在离开延城返回的路上已经不知道发生过多少次了，无论是李恪，还是李承乾自己，都对自家老子急召他们回去的目的既好奇，又有些忐忑。
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李二陛下不仅写信给李承乾让他尽快赶回，之后还下了一道圣旨。
李承乾也写信询问过李二陛下，但是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复，若非与长安的通信一直保持通畅，李承乾都以为自己派出的信使是不是被人半路截胡了！
“算了，不想了，再有一个月时间就能回去了，到时候直接问老头子得了……”良久，李承乾颇有些烦躁的摇摇头道。
“也只能如此了……对了大哥，官道之事父皇怎么会交给他来负责？”
“怎么了？”
就在几日前，李承乾提意的雇佣西域百姓修建长安通往西域官道的事情李二陛下做出了批复，同意了李承乾的提议，并且此时已经全面开工了。
“他……”李恪神色有些犹豫，看见李承乾似乎真的不清楚，咬咬嘴唇轻声道，“他是四弟的人……”
“四弟？青雀？”李承乾微微一愣道，“有什么关系吗？”
李承乾毫不在意的表现，让李恪十分无语，翻翻白眼道：“大哥，您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官道之事事关重大，按理来说石万年是最合适的主事人选，可为何却交给四弟派系的人来负责……父皇是不是有其他心思？”
“哦……”李承乾一副恍然之色，“你是想说老头子是不是想扶持青雀，换掉我这个太子？”
李承乾一脸轻松的模样，但李恪却满脸惊骇，慌忙探着脑袋看看四周，道：“大哥啊，您心别这么大好吗？这种事能明说吗？”
李承乾撇撇嘴，道：“紧张什么……莫说没人会听到咱们说话，就算听到了，然后传到老头子那里又怎么样？你是觉得老头子太肤浅呢，还是大哥我糊涂呢？”
李恪一愣，也是反应过来，如果这话是别人，比如说是自己说的，然后传到李二陛下那里，或许真的会对自己有影响，可是换作是李承乾，那就完全不一样了。他很肯定，即便李承乾说的再露骨一些，李二陛下听了都不会把他怎么着……李恪心中没来由的想起自家大哥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人比人气死人！
“好吧，大哥你牛行了吧？不过这件事您真该好好重视一下，或许你没有那些心思，可不代表别人没有那个心思啊！”
“呵呵，放心吧，你哥哥我心里有数……说句自大的话，只要我自己不作死，这太子的帽子别人想抢都抢不走！”
李承乾话说的很嚣张，但是李恪却没觉得自家大哥是在说笑，他很清楚如今无论是李二陛下，还是满朝的文武大臣，至少有七八成都是站在李承乾这一边的……单单一个大唐商业集团就几乎将所有贵族的利益都绑在了一起，这股力量除了李二陛下之外，没人能够撼动！
“好吧，是我想多了……”
……
伊州往东三百里，茫茫戈壁之中，有一处绿洲，这里也是方圆数百里之内唯一一处能够向往来商队、人员提供淡水补给及休息的地方。
由于丝绸之路的再次兴盛，再加上如今大唐正式将西域纳入统治，原本在这片面积不大，甚至连个正式名称都没有的绿洲上建起了各种酒肆、客栈，甚至是勾栏、赌场应有尽有，虽然仅有三条街道，但是却行人如织热闹非凡，已经有了城市的雏形。
这一日，随着夜色逐渐浓重，热闹的街道渐渐平静下来，除了偶尔的狗吠之声整个城镇都显得非常静谧。
就在这时，一阵“隆隆”的巨响打破了夜的宁静，也打破了这座城镇的安详。
由于尚未正式设立城镇，所以这里除了用以维护日常秩序，人数不足千人的兵卒之外，再无任何大唐驻军。
所以，当“隆隆”的巨响靠近城镇，还未等人们反应过来，整座城镇便已经被一伙来历不明的势力给接管了！
然后，所有人都被强行拉到了城镇外一处空地之上，但凡有丝毫反抗，立马血溅当场！
所以，哪怕整个城镇内驻留的商贾、行人数量近万，除了刚刚开始时有些混乱和嘈杂之外，之后再也没有丝毫喊叫之声……人们都被街道上那一具具还在流着鲜血的尸体吓的不敢有任何言语，哪怕许多人还是被这些来历不明的匪徒从被窝里强行拉出来，一丝不挂的走在大街上！
不到半个时辰时间，包括城镇内剩余的大唐兵卒在内，城镇内所有人便已经全都被聚集在了一起。
一名身着大唐将领服饰的男子，刚被押送到这里，便声色俱厉的向站在这里的一名明显是头领的男子质问道：“你们是什么人？难道不知道这里是大唐的……”
可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面前的男子便直接挥动手中长刀，刀尖没有丝毫阻碍的滑过这名将领的咽喉……
“噗嗤！”
“你……你……”
“噗通！”
将领眼神中带着浓浓的惊骇与不甘，缓缓的倒在了血泊之中！
“哼！大唐？老子需要你来提醒吗？呸！”
一脚踹开将领的尸体，男子满脸不屑的道！
然后扫视一眼瑟瑟发抖的百姓，满脸狰狞的道：“你们最好乖乖的听话，否则……我一点也不介意再多杀几个人！”
第三百七十七章 乌鸦嘴李恪
“呸，呸……这鬼地方，好好的怎么就刮起风来了？”
茫茫戈壁之上，李承乾一行人颇为艰难的在风沙之中前行着。虽然坐在马车里，可是被风卷起的黄沙还是无孔不入的钻进了车厢之内，哪怕李恪脸上蒙着面巾，嘴巴里依旧满满都是沙子。
“这都好几天了，什么时候才能走出这片戈壁滩？”李恪再次不满的抱怨起来，任谁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中连着赶几天路心情都不会美丽。
“再坚持一下，天黑之前应该能到那个小镇，到那里咱们就可以好好休息了。”李承乾也不时吐着嘴里的沙子，嘴上倒是没有过多的抱怨，前世生在秦北地区，沙尘暴什么的早已习以为常，甚至说是吃沙子长大的都不为过！
“当初咱们为什么不单独走呢，非得跟大军一起返回？要不然咱们这会儿我应该都躺在寝宫的床上，身旁还有人扇风、喂水果……可是现在……唉……大哥，要不咱们现在走吧？”
对于这个提议李承乾非常心动，可惜也仅仅是心动而已，压根不可能付诸实践……
“你以为我不想吗？可是老头子给他们下的命令是不能让我脱离他们的保护，你认为在他们那儿，是我的话管用呢，还是老头子的话管用？”
“呃……那算了，反正都快到了，再坚持坚持吧！”李恪也立马不言语了，如果说他和李承乾的身份放在其他地方，或许还能命令别人，但是放在玄武卫身上……好吧，别看他们一个是太子，一个是王爷，但哪怕只是玄武卫的一个小兵，虽然平时对他们恭敬有加，但一涉及到军令之事，鸟都不会鸟他们俩！
“对了大哥，那个高昌国主叫什么泰的……”
“鞠文泰？”
“对对，鞠文泰，他不是一直没有抓着吗？还有当初高昌的三万大军也一直没有找到踪迹……你说会不会他们此时正在哪里埋伏，然后准备袭击咱们？”
李承乾愣了一下，然后无语的翻翻白眼道：“想什么呢？鞠文泰又不是脑残……呃，又不是脑子有问题，咱们上万的大军凭他区区三万人敢直接攻击吗？再说了，你看看外边这环境，三万人进来他们吃什么喝什么？”
“那可不一定，打仗可不是只看双方实力的！所谓天时、地利、人和，往往前两者更能起到决定性作用！”
“呵呵……”
“大哥，您别不相信，不说历史上相关的例子比比皆是，就说咱们大唐……”
“停停！行了别说了，哥哥我又不是没看过史书，用得着你来教！”
“嘿嘿，大哥英明神武当然不需要小弟多嘴，不过呢这小心无大错，您可是大唐的太子，惦记你的人多了去了，说不准就有那么些丧心病狂之人甘冒天下之大不韪呢！”
“放心，你哥哥我洪福齐天，这种倒霉事不可能砸到我头上的！”
“那可不一定……”
一边吹牛，一边忍受着风沙的侵袭又前行了整整三个时辰，在夜幕即将降临之时，他们终于看到了那座戈壁中的小镇！
看着视线尽头出现的小镇轮廓，李承乾长舒一口气道：“呼……终于要到了，一会儿一定要舒舒服服的泡个澡！”
李恪同样满脸欣喜的道：“泡澡我倒是不指望，只要能把身上和嘴里这些该死的沙子洗掉就好了！”
“也对，咱们这么多人那里的水估计也就只够喝的。”想想这片小绿洲中那点水源，李承乾也是苦笑着摇摇头。
这也是这个小镇始终发展不起来的根本原因，虽然有水源，但是量却非常少，莫说是洗漱了，单单是饮用，这处水源也只仅能满足两万人的需求。
“大哥，要说真有人要袭击咱们，在我看来这个小镇才是最好的机会！咱们赶了一天的路，全军上下都已疲惫不堪，一旦进入小镇休息，必定会放松警惕，届时来个夜袭……啧啧，果然是好机会啊！”
“好你个头！你是被迫害妄想症吧？一路上尽琢磨被人袭击干吗？没听说过好的不灵坏的灵吗？”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正待李承乾向李恪解释什么叫作“好的不灵坏的灵”，结果阵阵军令之声便在耳边响起……
“停止前进，全军戒备！”
“停止前进，全军戒备！”
“……”
李承乾：“……”
李恪：“……”
玄武卫无愧于大唐最精锐的大军，随着军令的下达，很短的时间内上万人的队伍便由行进姿态转变成了戒备队形！
而被众军团团包围在中间位置的李承乾、李恪二人则是满脸懵逼的看着大军的行动面面相觑。
“不会……真的……被我给说中了吧？”李恪满脸震惊嘴巴大张的看着自家大哥。
李承乾也是满脸的惊愕，听到李恪的话，毫不犹豫的直接给了他一个爆栗，没好气的道：“让你个乌鸦嘴瞎说！”
“哎吆……大哥，我哪知道真有人脑子不好会袭击咱们呢？”李恪抱着脑袋委屈道，“不过……听刚才的军令只是让全军戒备……应该不是被袭击了吧？”
“有什么区别吗？平平安安的回去不好吗？你这个乌鸦嘴非得说什么夜袭、围攻之类的！”恶狠狠的瞪了李恪一眼，李承乾将脑袋探出车窗，向马车前的一名小校招招手。
“太子殿下……”
“怎么回事？前边什么情况？”
“末将也不清楚，将军并未……”
小校尚未说完，一名身着玄武卫主将亲兵服饰的兵卒纵马来到马车前，利索的翻身下马，恭敬的汇报到：“报！太子殿下，前方小镇发现异常，将军已遣人前去探查，末将特来告知殿下，待在军中，切莫妄动！”
“异常？什么异常？”
“探子尚未返回，暂且不清楚……只是整个镇子太过于安静，将军担心镇内有埋伏！”
李承乾有些疑惑道：“过于安静？怎么个意思？”
“镇内似乎没有任何人的踪迹。”
“没有任何人？怎么可能呢……”李承乾皱皱眉头“行了，孤知道了，你去吧，有消息第一时间告诉我！”
“是，末将告退！”
第三百七十八章 水源尸山
“嘶……”
“这是……”
“全死了……”
“禽兽不如的混蛋！”
“畜牲！”
小镇内，唯一的水源处，原本由泉眼聚集起来的一汪小湖此时已经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则是翻着阵阵腥气的鲜血以及堆积如山的尸体！
虽然因为天气尚未彻底回暖，尸山之上没有漫天飞舞的苍蝇，但是阵阵恶臭还是不断刺激着李承乾等人的嗅觉！
李承乾脸色惨白的看着面前一具具尸体，表情中极力压抑的愤怒清晰可见。
身旁的李恪却早已跑到一旁扶着墙干呕着……
李卫作为此次玄武卫的领军将领，发现小镇异常之后，第一时间派人前来探查，知道此处的情况之后，立即亲自前来查看，哪怕见惯了尸山血海，李卫还是被眼前的情景震惊了！
他也在第一时间向李承乾汇报了这里的情况，然后李承乾兄弟二人便直接来到了这里……
“殿下，末将命人搜查全镇，并未发现任何幸存者……”看到李承乾还算镇定的表现，李卫心中暗自点头，心道：不愧为陛下的儿子，不愧为我大唐太子！
李承乾沉默片刻，声音低沉道：“全镇百姓……都在这里了？”
“是的……”李卫也颇为沉重道。任谁面对眼前的情景都不会无动于衷，更何况是一名将领？
李承乾继续道：“能看出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吗？”
“以这些尸体的腐烂程度推断……应该是在五天之前！”
“五天之前……”此时李承乾脸上的苍白之色已经彻底消失，只剩下极力压制的愤怒以及满脸的阴沉之色，“……有线索吗？”
李卫明白太子殿下问的是什么意思，微微颔首道：“末将搜遍了全镇……全都是马贼的痕迹！”
“马贼？”李承乾一愣，然后面色不善的看着李卫冷声道，“上万百姓，区区马贼有这么大的能耐吗？”
“是，这也是末将疑惑之处，从镇内所留痕迹来看，确实是马贼所为，而且是一股人数超过万人的马贼，但是……如今整个西域已成为我大唐管辖之地，大规模的盗匪要么已经被大军剿灭，要么早已逃离西域范围，按理来说这里不可能出现此等规模的马贼。末将以为……”
李卫说着自己的判断，但是不等他说完，李承乾便摆摆手打断他的话，道：“好了，孤不管到底是马贼，还是什么人做的，立刻派人详细查探，必须将凶手找出来！”
“这……”对于李承乾的命令，李卫却满脸的迟疑。
这让李承乾脸色瞬间变得非常难看，怒声道：“怎么，李将军，孤的话不管用吗？需要孤再说一遍吗？”
李卫有岂能不明白李承乾的意思，赶忙摆手道：“不是，殿下误会了，末将岂敢不遵殿下之命，只是我等不能在此停留，必须立即启程，尽快走出这片戈壁！”
李承乾没有说话，冷冷的看着李卫，等待他的解释。
李卫满脸苦涩的解释道：“殿下，按照原计划，大军会在此处修整一日，然后再继续出发……可是如今……”
“区区死尸，孤都未曾害怕，难道堂堂玄武卫也会害怕吗？”
“殿下误会了，末将不是这个意思……此前之所以计划在此处修整，最重要的是要给大军补充饮水！但谁曾想此处水源尽然被破坏了……”
“行了，直接说结果！”
“……咱们准备的饮水不足，必须马上启程离开，否则……”
李卫的解释让李承乾陷入了沉默，良久神色有些古怪的看向身旁的李恪，此时他已经适应了眼前的场景，虽然面色苍白如纸，身体还在微微颤抖，但至少没有在干呕了。
注意到李承乾的眼神，李恪浑身不自在，道：“……大哥，你，你别这么看着我成不？怪得慌的……”
李承乾此时没心思跟李恪扯皮，直接道：“你之前说，如果要袭击咱们，在这小镇动手是最好的选择，是吗？”
李恪愣了一下，下意识的点点头道：“啊？是，是啊……不过我只是开玩笑啊……”
李承乾冷笑一声道：“呵呵，虽然你只是玩笑，不过……现在看来你这个玩笑成真了！”
“什么意思？”李恪有些疑惑的看着李承乾，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确实有人想要袭击咱们……”
“袭击咱们？没有啊，咱们这一路压根没有遇到袭击啊？”
李承乾指了指眼前的尸山，道：“他们并没有如你所想的那般趁大军放松警惕之时夜袭，更没有利用天时、地利偷袭咱们，而是……断了咱们的水源！”
“你是说……”李恪也不是蠢人，若是放在平时，无需李承乾解释他或许自己都能明白过来，不过今日之事对他刺激很大，脑子里乱哄哄的，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此时反应过来，便满脸惊骇的看着面前的尸山，道：“那他们为什么这么残忍？把所有人都杀了？”
李承乾还没有开口解释，一旁的李卫便开口解释道：“或许……是为了保密！”
“保密？”
“是的，他们不想让咱们知道他们的身份……这也是为什么镇内都是马贼留下的痕迹……依末将看来，都是凶手故意布置的！”
解释完之后，李卫脸色郑重的看着李承乾道：“殿下，必须即刻动身，早日返回玉门关，以免夜长梦多！”
“哼！狗鼠之辈……李将军莫不是怕了吧？”
“殿下，末将心中没有害怕二字！哪怕面对数倍之敌，末将都有信心战而胜之！但是……此次末将领军前来西域，为的便是保护殿下毫发无损的返回大唐！至于其他事……而且，最重要的是，大军所准备的饮水最多只能支持三日所需，届时如果还不能离开这片戈壁，找不到水源，无需敌军动手，咱们这上万大军就会不攻自灭啊！”
李承乾沉默了，李卫说的很在理，他无言以对，哪怕心中再怎么愤怒，再怎么想要找到凶手，但是眼下最紧要的还是离开这里！
第三百七十九章 袭击终至
时间紧迫，李承乾也没有继续坚持调查凶手之事，将尸体从小湖之中全都搬出来，然后集体火化之后，大军便连夜出发。
虽然此时水源已经被破坏，但是这里毕竟是方圆数百里戈壁之中唯一一处绿洲，不可能任由这些尸体继续在湖中腐烂。现在将尸体搬离，往后这处水源依旧能够使用。
夜里行军的危险性不言而喻，尤其是在这茫茫戈壁之中，很容易迷失方向，但是相对的，夜晚行军却也能大大减少人体水分流失。大军准备的饮水满打满算也只能坚持三日，所以必须尽最大可能的减少饮水的消耗。
当然，无论是李承乾兄弟二人，还是主将李卫都不敢有丝毫松懈，谁也不知道杀害小镇百姓的凶手是否正藏在哪个角落，等待给予他们致命一击！
……
随后三天时间里，大军白日里只在正午阳光最是炙热之时休息两个时辰，其余时间基本都在赶路，只是为了不让兵卒过于疲惫，速度并不是很快。
“殿下，再有半日便可走出戈壁范围，末将已经派人前往玉门关通报，让他们前来接应！”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李卫声音有些嘶哑的向李承乾汇报道。
所有人都知道饮水并不充足，所以都在竭力节省，哪怕是李承乾这位太子，此时嘴唇也是微微有些干裂。
抬头看了一眼已经开始西斜的太阳，李承乾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点点头，每多说一句话，他就想喝一口水，虽然随身的水囊之中还有半袋清水，但是在没有真正走出戈壁之前，他可不敢真的全都喝完。
身旁的李恪咽了口唾沫，语气略带轻松的道：“大哥，眼看这就要离开戈壁到玉门关了，那些人怎么还没有动静？会不会……您的猜测有误？”
李承乾摇摇头，道：“只要还没有返回长安，随时都有可能遇到危险……李将军，让大军放慢速度，派出探子随时关注四周情况，越是到了这个时候，越不能放松警惕！”
“殿下放心，末将已经安排好了！”
“嗯，那就好！”
时间缓缓流逝，随着夜色逐渐掩盖大地，大军也终于到达了戈壁的边缘地带，哪怕光线暗淡，依旧能看到远处连绵起伏的山峦轮廓。
这让所有人都大大松了口气，到了这里，他们就随时都能找到充足的水源，无需再为断水而担忧。
“终于出来了……”早已放弃马车，与众军一样骑马而行的李恪也是大大松了一口气。
“是啊，终于出来了……”李承乾也是心头一阵轻松，这几日虽然表面看着并没有什么不同，但是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自己心里的压力到底有够多大！
虽然小镇上那上万百姓的死并不怪他，却也是与他有着直接关系。正所谓“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从最初石万年毅然决定固守延城，替他争取逃跑时间，再到如今上万百姓惨死，李承乾真正的意识到，自己早已不是后世那个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宅男丝，而是一国储君，大唐的太子！
之前他从未感觉扣在自己脑袋上的“太子”帽子有什么特别之处，潜意识里还是把自己当做一个普通人，最多也就是一个官二代，下意识的就以为自己跟后世那些到处胡作为飞的官二代没有什么区别，不需要承担什么义务，更没有什么责任。
可是他忽略了大唐不是后世，他这个官二代也不是普通的官二代！
他是大唐皇帝李二陛下的儿子，是大唐的储君、太子，他不仅有太多的责任，也有很多的义务，不是简简单单的庇佑在父母的翅膀之下安心享乐就可以高枕无忧的！
所以，明白是有人针对自己才杀了上万百姓，破坏大军补给的水源，李承乾的心就一直悬着。
脑海里有太多太多类似的阴谋诡计的例子，他真的很害怕有人会袭击大军，更怕这上万人走不出这片戈壁……他实在不想再看到有人因他而死了！
还好，现在终于要走出戈壁范围了，虽然不是说到了这里就彻底安全了，但至少没了断水这个后顾之忧，大军能够保持更加旺盛的战斗**，即使真的遇袭也可以多一分战胜敌军的把握！
“嗯？”脑海中各种思绪快速闪过的同时，李承乾也举目望向远处重重山影，忽然脑海一个念头一闪而过，觉得哪里不对劲。
“怎么了大哥？”
“不对，不对，肯定哪里不对……”
李恪惊疑的四下张望道：“什么不对啊？”
“李卫之前说他派人到玉门关通报了是吗？”
“是啊，怎么了？”
“既然已经通报了玉门关，为什么没有人来接应？”
“呃……”李恪一愣，举目四望，确实不见任何人影，“会不会……距离太远了，再往前走走应该就能遇到了？”
“不可能！既然已经向玉门关守军通报，他们……”
话音未落，忽然间原本一片漆黑的旷野之上，亮起无数火光，喊杀声随之而来……
“杀啊！”
“杀！活捉大唐太子！”
“敌袭，敌袭……”
“保护太子殿下……”
“保护太子殿下……”
突如其来的袭击，完全让玄武卫措手不及，哪怕一路上保持警惕，不久前李卫也刚刚将李承乾的命令传达下去，可是看到马上就要走出戈壁，能够尽情喝水的兵卒难免心理上会有所放松，所以，战事一开始玄武卫便落入下风！
一时间喊杀声，刀枪碰撞声，马儿的嘶鸣声，兵卒临死前的惨叫声不绝于耳。
李承乾二人没有想着要突围，而是在上千兵卒的层层保护之下，固守在大军最中间位置。
按理来说，此处距离玉门关只有百里路程，突围才是最好的选择。但是，当敌军出现的第一时间，李承乾等人便意识到，突袭他们的敌军人数绝对超过玄武卫一倍以上，不然不可能将上万大军全都给围住！
而且，虽然玄武卫也是骑兵，但是面对冲锋而来，速度已经提起来的敌军骑兵，玄武卫完全处于劣势。也亏的玄武卫是精锐之军，否则敌军在第一波冲锋之时，恐怕便已经被冲散了！
第三百八十章 突围
敌军第一波的攻势，就让玄武卫付出了足足三千余人伤亡的惨痛代价。不过抵挡住第一波攻势之后，敌军骑兵的速度也降了下来，场面便进入了僵持阶段。
李卫作为玄武卫主将，看到这种情况心中微微松了口气，并非说他铁石心肠面对麾下将士的死伤无动于衷，而是他时刻都谨记着自己此次前来西域的任务——确保太子殿下的安全！
哪怕玄武卫全军覆没，太子殿下都不能有丝毫闪失！
这是李二陛下给他下的死命令，他不能，更不会去违抗这个命令！
但是，他的脸上却也充满了浓浓的不甘和愤怒！
在敌军刚出现时他便已经看出来，这超过三万的敌军并非什么精锐之师，恰恰相反，这些敌军反而更像是一支杂牌军，这从他们有些混乱的冲锋阵型，以及被玄武卫挡住冲锋之势后，彻底放弃骑兵优势而与玄武卫打阵地战就可以看出来。
换作李卫自己，或者说大唐任意一名有些才能的主将，都会在冲锋之前，将三万大军分成几波，充分发挥骑兵的优势，不断对固守的玄武卫进行冲击，而非像眼下一般，与玄武卫打阵地战！
心中即是侥幸敌方主将的无能，又非常之不甘和憋屈！
就是这样一支杂牌军，这样一个无能主帅率领下的杂牌军，只是一个冲锋就造成了上万玄武卫将近三成的损失……如果，如果双方摆开阵势，正面厮杀，凭借玄武卫的战斗力，李卫很有信心战而胜之，哪怕敌军是己方的三倍！
可惜，世界上没有如果这种选择，哪怕心中再怎么不甘和憋屈，李卫也只能默默的接受这个现实，并且极力将心中的情绪压制下去！
“殿下，请您做好准备，末将安排人保护您突围！”
“突围？为什么要突围？”
李承乾此时脸色非常不好看，心中更是万分难受，看着大唐的士兵一个个倒在血泊之中，他从未像现在这般无力过。
“是啊，看现在的局势……咱们好不容易抵挡住敌军的冲锋攻势，建立了一条比较牢固的防线，此时突围防线势必会出现缺口，届时……”相较于李承乾，李恪心绪多少更加平静一些，还能分析出突围的不利。
李卫看看李恪，摇摇头，声音低沉的道：“殿下，表面上看来确实如此，我军防线确实稳固，时间拖的越久，对我军越有利。可是……殿下注意到敌军的情况没？”
李恪疑惑的将目光转向敌军士兵，可是看了半天也没有发现什么问题。
“李将军，到底怎么回事？”
“唉……以末将观之，敌军虽有三万之众，但是并非什么精锐之军，战斗力连我大唐卫军都大有不如，可以说这三万余敌军完全是一群杂兵，而敌军主将也并非什么能人……”
李恪疑惑道：“嗯？既然是杂兵，那咱们更应该固守阵地……以玄武卫的战斗力，没道理打不赢他们吧？”
李卫摇摇头，道：“话虽如此，但是……殿下您看看敌军士兵的状态，他们已经彻底疯狂了，完全是在以命搏命！”
经李卫提醒，李承乾二人也注意到，敌军士兵完全是一副不要命的架势，哪怕被砍了胳膊，捅了肚子，甚至半截身子都被劈开，依旧会毫不放弃的要对玄武卫的兵卒造成一些伤害，哪怕是在他们身上咬一口，留下一个牙印！
前一人被斩杀，后边的兵卒立马就会补充上来，甚至很多都是一个人直接不要命的扑上去抱住玄武卫兵卒，然后另外一人给予他致命一击！
以二换一，甚至以三换一……
“嘶……”
一直沉默不语的李承乾忽然倒吸一口冷气，这些敌军士兵的表现让李承乾想起了后世面对鬼子的人民军……
很难想象，在李卫眼中的杂牌军，战斗信念为何会如此坚定？又是什么信念能够让这些兵卒甘愿放弃自己的生命？
看这些人的面相，明显就是来自西域，什么时候西域有了这么一支军队？
越想李承乾的脸色越加难看，这些敌军袭击自己的卫队，很明显是冲着自己来的，自己到底做过什么天人共愤的事情，让他们对自己有如此仇恨？
或许这份仇恨也不是针对自己，而是针对自己所代表的大唐！可是大唐在西域的所有行动，并没有太过出格的行为啊！
良久，李承乾才缓缓开口道：“李将军，就按照你所说的来办吧……准备突围！”
“是，末将遵命！”
随着李卫将军令传达下去，如今只剩下不足八千的玄武卫开始变换阵型。而李承乾兄弟二人也换了普通士卒的衣服，混杂在众多兵卒之中，开始缓缓向整个战场的东面移动！
“殿下，之前末将派往玉门关之人恐怕是被人拦截了，玉门关方面应该是尚未收到信息……末将已经安排人在突围之后第一时间前往玉门关通报，只要与玉门关大军汇合，您就彻底安全了，末将也就不负陛下之托……”
“等等，你什么意思？不跟我们一起突围？”李承乾有些愕然的看着李卫道。
“末将乃主将，怎可丢下将士们肚子离开？”
“你……”
“殿下，战死沙场本就是我等兵将之宿命，末将哪怕真的死了，我大唐还有许许多多将领，可是殿下不能有事，您是太子，是我大唐的太子，您，绝对不能有事！”
……
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带着满脸的坚毅和视死如归的坚定，不断的倒在李承乾视线之内。整支突围的队伍也艰难的在敌军的包围圈内向前行进着。
但是李承乾却愣愣的骑在马背之上，双目无神的看着这一切，脑海里一直回响着李卫最后跟自己说的那句“您是太子，大唐的太子，您，绝对不能有事”，直到有人忽然开口大声喊道：“冲出来了，快走！”
李承乾这才回过神来，不禁扭头看向身后的战场……
既然是突围，李卫当然不会只安排李承乾所在的这一直突围队伍，而是在东西南北四个方向都安排了突围队伍。
但是，很明显其它三支队伍只是为了隐藏李承乾的踪迹，哪怕他们也有余力冲出包围圈，但是却依旧在拼命的与敌军纠缠……李承乾很明白他们在干什么，但是他此时心中却一片迷茫……
我，有那么重要吗？
为什么你们如此轻易地放弃自己的生命，只为了让我逃出去？
为什么这么多人要因为自己而失去生命？
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
难道仅仅是因为自己头上这个太子的头衔吗？
第三百八十一章 突围之后
“大哥，你有没有觉得……有些不对劲？”
虽然有过半的将士倒在了敌人的利刃之下，但是李承乾等人还是顺利的突围而出，一切比想象中更加的顺利，顺利的让李恪都有些难以置信，尤其是……
“什么？”
“太容易了！”
“嗯？”
“我是说……咱们突围太轻松了，之前那些追兵根本不像是要真的追我们，不然怎么会只追了十几里距离，而且看着并没有用尽全力……这很不正常！”
是的，李承乾等人突围而出之后，虽然也有追击的敌军，但是也仅仅追了十几里的距离便放弃了追击，而且全程都只是不紧不慢的掉在李承乾等人身后，并未全力追击！这……
李承乾一愣，随即猛然反应过来，既然敌军是冲着自己来的，不可能放任自己这一支人马突围而出……或者说在没有抓到李承乾这个太子之前，是不可能放任任何一人突围离开的，即使抓不住也会直接杀掉！
而且，哪怕敌军主将再怎么无能，也应该能想到自己这个太子要是准备突围，极大的可能会选择东面这个方向。而现在自己等人就偏偏从东面突围出来，却连个追兵都没有……
“快，快，不能继续往东走了，向北，向北走！”
李承乾第一时间开口大声喊道，之所以选择向北，因为他知道，向南不需要多远就会进入吐谷浑的地盘……他可不认为自己太子的身份在那里能够有什么作用。
可惜世间之事不如意者十之**，好事不灵坏事灵也往往就出现在最困难的局面之下……
李承乾刚喊完，只剩下不足一千人的队伍，也刚刚开始调转方向向北奔逃，“混隆隆”的马蹄声便清晰的传到了众人的耳中，声音传来的方向正是他们所要前往的东方！
而且，声音距离他们很近很近，哪怕夜色深沉循声望去，依稀可以看到黑压压的一片人马的身影正极速向他们袭来！
“至少有三千人马！”
“不要停，继续向东北方前进，决不能让对方截住咱们！”
“对方速度很快，恐怕来不及……”
“留下五百人拖住敌军，其他人保护殿下突围！”
负责率领保护李承乾突围队伍的将领名叫长孙煜，是长孙皇后亲族，如果按辈分论，李承乾还得喊他一声表哥！
但是，身为玄武卫，他可不会以为自己有什么特殊，更不会认为自己与别人有什么不同！
所以，明白必须有人去主动阻挡敌军为李承乾等人逃离争取时间，他便毫不犹豫的下达了命令，并且在命令下达之后，毫不犹豫的率领一半的队伍，调转马头，直接向着那三千余敌军骑兵发起了冲锋！
哪怕玄武卫再怎么精锐，面对数倍之敌，比之以卵击石也差不了多少，这五百人冲过去，最终结果不言而喻，可是他们依旧毫不犹豫的冲了过去……
李承乾抬起手，就想要喊住对方，可是嘴巴张开了，喉咙里却好像卡了一块石头一般，一丝声音都发不出来……
双眼之中强忍了许久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的夺眶而出，被迎面吹来的丝丝寒风带着一起飘散……
……
五百人的牺牲，为李承乾等人换来了短暂的逃跑时间……同时也为他们拖住了将近一半的敌人，原本三千的追兵如今只剩下一半了。
长孙煜知道分兵，敌军主将也不是一个傻子，当然也会分兵，所以，在与冲锋的玄武卫接触之后，知道短时间内很难消灭他们，便分出一半人与长孙煜纠缠，剩下的则是绕开长孙煜等人，继续向李承乾追了过来！
“不能继续向北了，向东跑！”
下这个命令的不是李承乾，而是李恪，很明显李承乾此时的情绪不对，又怎么可能指望他来指挥队伍呢？
剩余不足不足五百人的队伍，全都极力挥动手中的马鞭，以最快的速度向着东北方向奔逃，而追击的队伍则是向北极速而来，越来越接近他们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虽然李承乾等人险之又险的避开了敌军的拦截，顺利的将敌军甩在了身后，但是……
不要忘了，整个玄武卫大军可是一直处在疲惫和饥渴之中的，虽然从戈壁之中走了出来，但是尚未来得及修整，就遇到了敌军袭击！
而疲惫和饥渴的不单单只是这些玄武卫兵卒，还有他们胯下的战马！
所以，也就在刚刚避开敌军拦截，将他们甩在身后，众人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忽然队伍中有一匹战马再也难以支撑下去，马失前蹄浑然倒地，掀起一片尘土！
马儿的悲鸣声响彻天地，但是没有人去理会这名或许已经被战马压死，也或许直接摔的粉身碎骨的兵卒和战马，而是丝毫没有停留的继续向东奔跑。
李承乾很想停下来，停下来看看他怎么样了，可是……刚刚干涸的泪水随着不断栽倒的战马和将士而再次流了出来！
哪怕夜色已深，哪怕泪眼模糊，李承乾还是看到追击而来的敌军对于那些不幸栽倒在地，已经基本失去战斗力的兵卒没有丝毫的仁慈，纵马飞奔的同时侧身挂在战马一侧，扬起手中弯刀无情的斩向那些兵卒……让李承乾深深震撼的是，那些兵卒直到此刻依旧没有放弃自己的使命，哪怕全身上下只有一只手尚且还能动弹，他们依旧会毫不犹豫的以伸出去抓向敌军的马蹄，即使下一秒便被无数马蹄踩的粉身碎骨……
“啊……”
除了仰天怒吼，李承乾没有丝毫办法去挽救那些“可爱的人儿”！
“停下，不能再跑了，跑不掉的！”
“不能停，绝对不能停，不然所有的牺牲都成了无用功！”
“停下，他们只是为了抓住自己，只要抓到自己他们就不会对那些普通士卒动手！”
“不能停，谁又能保证这些人抓到自己就会放过那些普通士卒？无数的事实证明，永远都不能指望敌人会有什么慈悲之心，也更不能指望自己在敌人心目中的重要性！”
无数的念头在李承乾心里闪过，让他原本就痛苦万分的心，更有如被刀割一般疼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