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莫肖的猜测
“一群废物！”三王府的书房之中，席元龙怒极大骂，挥手将书案上的东西全都扫到了地上。
莫肖冷静的站在一旁，只是那对吊梢柳叶眉却也紧紧皱在一起，暴露了此时此刻她内心的担忧与焦虑。她看向跪在地上伤痕累累的人，道：“不是说席睿轩入京城的时候身边的护卫都已经死光了吗？你们七人各个都是高手，怎么还奈何不了一个已经受伤的席睿轩？”
跪在地上的正是昨晚派去刺杀席睿轩的刺客之一，他的同伴们全都惨死，唯有他一人因为轻功了得，勉强从叮当手下逃过一劫，等一切平息之后才敢回三王府复命，“回莫姑娘的话，我们本来已经将席睿轩逼到绝路，可是没有想到长街上还隐藏着一个高手！高手忽然出手帮助席睿轩脱困，我们七人竟然奈他不得！是属下办事不利，还请王爷降罪！”
“降罪？”席元龙冷笑了一声，“你当是死千遍万遍都难解本王心头之怒！”
“王爷消消气。”莫肖上前两步，柔软的手抚上席元龙剧烈起伏的胸膛，轻轻给他顺气，“当务之急，是查清到底是谁在暗中出手帮助席睿轩，若是他死了，这条线索可就断了！所以，莫肖斗胆请王爷看在他是见过那高手最后一人的份上，暂时忍一忍，等到事情查清楚了，再做惩罚也不迟啊。”
席元龙重重哼了一声，捏了捏莫肖的手，后退一步在太师椅上坐下，“就先留他这条狗命！”
莫肖又劝慰了席元龙两句，等到他稍稍缓了缓情绪，这才看向那忐忑不安的人，道：“那高手是谁，你可有头绪？”
那人吞了一口唾沫，回忆着当晚发生的事情，确认毫无遗漏之后才开口，“那人一招一式极为刁钻狠辣，观其套路，仿佛是江湖上失传已久的招式。我们平时研究的都是别的暗卫们的招式，对其极为陌生，所以一时才占据下风……”
“江湖中人？”席元龙剑眉一皱，“京城中什么时候来了江湖中人？席睿轩又是什么时候认得了江湖中人？”
莫肖沉思着没有说话，只是见到那人张了张嘴，却又犹豫着没有说话，忍不住道：“都到了这个时候，你竟然还敢有所隐瞒？你怕是不想要命了？”
那人被莫肖一吓，立刻道：“属下不敢！其实属下逃脱之后并未走远，而是悄悄潜伏在四周观察动静。边上小巷之中有一间屋子亮了灯，后来太子殿下的人来了之后也进了那屋子，属下隐约似乎听到了年轻女人的声音……”
“年轻女人？”莫肖的脑海中忽然出现了一个人的名字，这个猜测让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目光瞬间锋利了起来，“你可还记得那间屋子的所在？”
“记……记得！”那人点头如捣蒜。
“很好，你带着人去周围打听打听，务必要弄明白那晚在那屋子的里的人，除了席睿轩，还有谁！”
……
席元龙还有政务要处理，莫肖便回到了自己的屋中。
“小茵多久没有传消息回来了？”莫肖看着窗台上那盆长势喜人的油绿植物，忽然问道。
除了她之外空无一人的房间里忽然闪现出一个暗卫，恭敬地回答道：“今日是第三日。”
“不应该啊。”莫肖的手握了握拳头，神情有些凝重。她给小茵定下的规矩是，每隔一日定然要传一次消息回来，可是这已经是第三日了，那丫头却音讯全无，这不得不让莫肖心生担忧，“去尚书府查一查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平日里唯命是从的暗卫这一次却没有动，暗卫看了莫肖一眼，低声道：“主子，不可。”
“怎么了？”莫肖心中的不祥之感更甚，皱眉看着暗卫，“莫非尚书府真的出了什么事情？小茵被穆兰梦发现了？”
暗卫抿了抿嘴，低声道：“小茵没有及时传消息回来，属下自作主张想要去尚书府一探究竟，但一接近兰馨苑属下就发现，兰馨苑中有两个高手，一个在明，一个在暗。属下于隐匿气息一道并不十分擅长，为免打草惊蛇，属下便回来了。”
“两个高手？”莫肖一惊，抬眸看向暗卫，“能够被你称为高手的人，确实厉害！可是尚书府中怎么会有这种人存在？”
莫肖倒不是怀疑尚书府没有自己的暗卫，但是她能够确定哪些暗卫绝对不能够跟自己身边的这个相匹敌。但是现在看来，穆兰梦身边的那两个已经让自己的人感到了威胁。
“主子，是否还要探查小茵的下落？”暗卫低声问道。
“不必了。”莫肖摇了摇头，神情有些凝重，“左右她已经离死不远了。”
更重要的是，往穆兰梦身边安插眼线这件事情是莫肖自作主张，并没有席元龙的授意，若是事情闹大了被席元龙知道，莫肖可不敢保证席元龙会不会迁怒自己坏了他在穆兰梦心目中的形象。
思及此，莫肖冷哼了一声，心中将穆兰梦划为头号敌人，嫉妒不已：不就是因为会投胎，有了一个门生众多深得宠信的父亲么，凭什么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够得到席元龙的注意？穆兰梦啊穆兰梦，你可千万小心不要犯到我手里，否则我一定让你生不如死！
暗卫抬眸见到莫肖神情狰狞，只觉有一股寒意顺着脊背往上爬，“主子，还需要派人往穆大小姐的身边去么？”
“在查清楚她身边那两个高手的来历之前，不用派人了。”莫肖收敛了自己脸上的狰狞，低声吩咐道，“不过要在远处密切关注任何与穆兰梦有接触的人，不管对方是谁，都要上报到我手中，漏下一个我就要你好看！”
暗卫深深低头领命，“是，属下明白了！”
房间之中再一次只剩下了莫肖一个人。
莫肖双手背在身后，盯着窗台上那盆长势喜人的油绿植物，忽然自言自语道：“希望是我猜错了，如果当真是我猜测的那般……”
莫肖陡然止住了话头，脸上却露出了叫人不寒而栗的笑容。
第92章 博弈
“请大小姐恕罪。”千里不多时便去而复返，只是一进门他就在穆兰梦面前单膝跪地，垂首请罪。
穆兰梦见这架势微微一愣，片刻之后便皱起了眉头，“阿福死了？”
千里有些惊讶的看了穆兰梦一眼，旋即垂下头去低声道：“是，属下去晚了一步，阿福已经中毒，将这东西给了属下之后便咽气了。”
说着，千里双手将一块手帕呈上。
小西从千里手中取了手帕呈给穆兰梦，穆兰梦抖开帕子一看，发现这帕子一角绣着一丛翠竹。凑近了闻一闻，一股清淡的香味钻入鼻腔。
穆兰梦皱眉思索了片刻，将帕子递给了小西，看着三个丫环道：“你们闻闻，这上头的香气我觉得有些熟悉，但是想不起来是什么味儿。”
三个丫头依次闻了闻，阿红道：“似乎是茉莉香……前不久管家给各个院子送了香粉，小姐您用的是最好的蜜荷香，奴婢记着二小姐那里是玫瑰粉，只有三小姐院子里才用的茉莉粉。”
“这么说来，难道三小姐害怕事情败露，所以先一步害死了阿福？”小西说完瞪圆了眼睛。她一直以为阿福被赶出府去就是最坏的下场，却没有想到穆渺凝竟然更为干脆，直接杀人灭口！
穆兰梦也有些惊讶，只不过她是惊讶穆渺凝下手如此之快，竟然没有丝毫犹豫就做出了选择。原来此时她的歹毒已经初现雏形，幸亏自己活了两辈子，早早就对她有所提防！
“小姐，我们现在该怎么办？”阿绿有些担忧，害怕穆渺凝还会对穆兰梦出手。
“你去准备一些点心给穆渺凝送过去，然后，”穆兰梦一边对吩咐着消息，一边将手中的帕子叠了回去，“把帕子放在食盒里一起带过去。”
小西不解的接过了帕子，“小姐这是不打算追究三小姐了吗？”
“不是不打算追究，而是没有办法追究。”穆兰梦叹了一口气，“就算阿福还活着，老太君顶多觉得穆渺凝治下不严，而这样做，阿红与徐盛又怎么算？岂不是自找麻烦？如今阿福死了，更没法追究。我现在将帕子还给穆渺凝，是要警告她我已经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穆渺凝若是聪明就该知道收敛。或许为了讨好我，还会告诉我一些有用的事情。”
“是，奴婢这就去准备。”小西福了福身，转身出了屋子去准备点心了。
……
“穆柔心下手也太狠了，就不怕你这连给别人看见了编排她苛待妹妹的罪名吗？”青氏拿着个水煮蛋给穆渺凝的脸颊消肿，嘴里骂着穆柔心的不是。
穆渺凝忍着脸上的疼痛，手里握紧了茶杯，“这件事情闹大了对我一点好处都没有，穆柔心吃准了我不会宣扬才敢用这么大的力气！”
说起这件事情穆渺凝就生气。
这一次她可以说是偷鸡不成蚀把米，眼下只希望翠儿手脚够快，赶在穆兰梦的人查到阿福之间先把阿福了结。
“小姐，奴婢回来了。”翠儿红着一双眼睛从门外走了进来，取下头上的发簪还给穆渺凝，“幸……不辱命……”
穆渺凝看了眼翠儿，道：“这发簪就赏给你了，这次的事情也难为你了，你放心，本小姐会让人好生安葬阿福的。”
“是，奴婢替阿福多谢小姐……”想到最信任自己的阿福死前那难以置信的模样，翠儿就忍不住低声抽泣起来。
穆渺凝看着翠儿哭丧着脸的模样便觉得一阵心烦，挥手示意她下去。
翠儿告罪退下，正好外间小丫头进来禀告，“小姐，大小姐身边的小西姑娘来了。”
穆渺凝刚刚放下的一颗心登时提了起来，“她说了长姐派她来做什么吗？”
小丫鬟道：“小西姑娘说大小姐让她来给小姐您送些点心。”
穆渺凝皱着眉头，一时吃不准穆兰梦打得到底是什么主意。
青氏见穆渺凝这般纠结，道：“凝儿你不如去屏风后面歇着，娘来打发她！”
穆渺凝摇了摇头，对那小丫头道：“让她进来。”
小西提着食盒进门，一眼就见到了穆渺凝还肿着的半边脸，登时惊道：“三小姐您这是怎么了？”
穆渺凝故意卖惨，拘谨的道：“没什么事……长姐让你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小西也不是真心实意关心穆渺凝，将手中食盒交给一旁的丫鬟，道：“大小姐说她知道您早上是被二小姐强拉过去的，所以给您送些点心过来，希望三小姐不要多想，千万宽心才是。”
穆渺凝见小西的神情不似作假，暗暗松了一口气，笑着道：“那你回去之后记得替我多谢长姐一番好意！”
小西笑着应了，推说穆兰梦身边不能缺人，赶紧告退离开。
“还以为穆兰梦多聪明，看来也不过如此。”青氏嘲讽了一句，打开了穆兰梦送来的食盒，眉头却忽然一皱，“这是什么？”
穆渺凝一口气还没松到底，就因为青氏手中的那块帕子再一次倒吸了一口凉气。
翠儿的绣工她最是熟悉，哪里看不出这帕子就出自翠儿之手？
当即，穆渺凝气得摔了手边的茶盏，吓得青氏赶紧道：“这是怎么了？这帕子是……”
“这是翠儿的东西！”穆渺凝阴沉着一张脸道，“穆兰梦已经知道这件事情是我做的了！”
青氏闻言也紧张起来，立刻将帕子甩到一边在穆渺凝对面坐下，“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至少我得先去她哪儿卖个好，不能让穆兰梦这就开始着手对付我！”穆渺凝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可是该用什么去跟穆兰梦换？现在还有什么可以让穆兰梦动心？”
青氏眨了一下眼睛，放在胸口的手一点点握紧，忽然道：“有一件事情，娘觉得梦儿一定不会置之不理！”
说着，青氏前倾身子在穆渺凝耳边耳语了几句，穆渺凝眼睛一亮，笑道：“娘，你可真帮了女儿一个大忙！”
第93章 陈年旧事
穆兰梦猜到穆渺凝看见那块帕子之后一定会有所动作，但是却没有想到穆渺凝没有来，来的人竟然是青氏。
“青姨娘怎么有空往梦儿这里来？”穆兰梦借着身体不适的理由，“明目张胆”的倚在软榻上没有起身迎接，只是笑着看着青氏脸上赔着笑来到自己跟前，招呼了一声，“姨娘快坐，小西给姨娘奉茶！”
青氏在穆兰梦对面坐下，端详着穆兰梦与白氏如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五官，心中满是疑惑：想当年年轻的白氏温婉端庄，又心软善良，所以才那么容易被叶氏打压，可她到底是怀孕的时候吃错了什么东西，才会生出穆兰梦这样心黑手狠的女儿来？
穆兰梦见青氏打量着自己，挑眉笑了笑，“姨娘这样看着我做什么？难道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是我失态了。平日里也没有好好看过梦儿，今日看了才发现，甚至女大十八变，梦儿真是出落成一个大姑娘了！”青氏收回自己的目光，有些局促的笑了笑，手有些紧张的抬起来将自己的碎发夹到耳后，“不过可有人告诉梦儿，你的五官与夫人越来越像，方才我乍一眼看你，还以为见到了当年的夫人呢！”
青氏口中的夫人，自然不是叶氏，而是穆兰梦的生母白氏。
听到青氏提起自己的母亲，穆兰梦的眼中闪过一道寒光。她微微低下头去，脸上笑容淡淡的，看着便叫人感到一股难以言喻的悲伤扑面而来，“娘亲去了这么多年，我连她的模样都快记不清楚了。姨娘好端端的，怎么忽然提起我娘？”
若不是情非得已，青氏也不想提起白氏。
白氏还活着的时候，青氏只是叶氏身边的一个小丫鬟，还帮着叶氏给白氏添了不少堵。当着穆兰梦的面说起白氏，青氏总是有一种自己没有办法全身而退的感觉。
“我只是见到梦儿你与夫人越来越像，一直有感而发而已。”青氏勉强笑了笑，手在穆兰梦看不见的地方将帕子搅得一团乱，“说起来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年夫人身边的安嬷嬷不知去了哪儿，也不知道这些年过得好不好……”
“安嬷嬷？”穆兰梦抬眸看向青氏，“安嬷嬷不是告老还乡去了吗？姨娘糊涂了？”
青氏被穆兰梦打断，愣了愣，片刻后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无奈的笑着摇头，“是是是，我也真是糊涂了！安嬷嬷告老还乡，这些年自然应该在家里颐养天年。”
青氏说完，偷偷打量着穆兰梦的神情。
可惜穆兰梦在掩盖情绪上的功夫一流，青氏又害怕被穆兰梦发现自己的目光，只看了一眼，什么特别之处都没有发现。
事实上青氏成功的引起了穆兰梦的注意。
安嬷嬷是白氏的奶娘，穆兰梦还记得那个微胖的老妇人总是笑容满面的，符合任何人对一个慈眉善目祖母的所有设想，记忆里似乎还留着她熬制的琥珀糖的甘甜。
白氏过世之后，穆兰梦悲痛万分，因此大病一场，等到病好了之后，安嬷嬷却已经不见踪影。
她去问叶氏，叶氏只说安嬷嬷年纪大了，回家颐养天年去了。
也就当时穆兰梦年纪小，才会信了叶氏的鬼话。
今日青氏有意在穆兰梦面前提起，倒是让穆兰梦动了将安嬷嬷找回来的心思。
穆兰梦半晌都没有什么回应，青氏心中有些忐忑，但是有些事情她并不好明说，今日提起安嬷嬷，对青氏起来说已经是极限了。
“诶哟，时间不早了，光顾着说话，倒是把正事儿给忘了。”青氏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从怀里拿出一个小小的盒子来递给穆兰梦，“这个是给梦儿你的。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说着，青氏也不让穆兰梦送她，自己起身离开了兰馨苑。
青氏一走，穆兰梦便不再掩饰自己的情绪。她的脸上虽然依旧没什么表情，但是一眼看来，便叫人感到一阵慌乱，仿佛黑云盖顶，下一秒便会是一场狂风暴雨！
“小姐，您不看看青姨娘给您的东西吗？”小西看不了穆兰梦这幅模样，忍着心中的忐忑同穆兰梦说话。
穆兰梦眨了一下眼睛，伸手拿过了青氏留下的盒子打开，红绸之上静静地躺着一块纯白色的羊脂如意玉佩，是当年白氏的陪嫁之物。
“青氏倒是会做人。”穆兰梦冷笑了一声，将那玉佩握在手中贴近了自己的心口，似乎想要从这玉佩上，汲取一些属于她母亲的温度，虽然这么多年过去了，早就什么都不剩下了。
“小姐……”小西看着穆兰梦，心说自己还不如不开口，怎么好像反而吧事情弄得更加糟糕了。
穆兰梦深吸一口气，忽然道：“千里！”
隐藏在暗处的千里闪身而出，在穆兰梦面前低头道，“小姐有何吩咐？”
“我要你帮我去查一个人。”穆兰梦闭了闭眼睛，复又睁开，“便是青氏刚刚说的安嬷嬷。”
“小姐的命令，属下自当遵从。”千里抬头，却是面露难色，“但是属下一旦离开，小姐的身边就又只有叮当一人，属下有些担心。”
“我会问父亲去要两个暗卫过来，你且安心的去帮我找到安嬷嬷便是。”穆兰梦的眼眶有些泛红，“安嬷嬷对我来说很重要，不管是生是死，一定要有个交代！”
千里深深垂首，“是，属下这就去办！”
说完，千里闪身而出，只是人刚到尚书府外，他忽然硬生生停下了脚步，朝着某个方向端详了许久。
虽然看不见任何人的存在，但是千里却能够确定一定有人在这里盯着尚书府的动静！
千里略一思索，脚下并不停留，接着飞快的往前飞掠而去，心里却是打定了主意，得把这件事情告诉自家主子才是。虽然主子勒令不许把人穆大小姐的消息传递给他，但是这种被人盯梢的大事，若是忘了禀告主子，回头若是出了事，自己可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
第94章 皇后之令
借着身体不适的由头多了一日清闲，穆兰梦第二日便起了个大早去给老太君请安。
老太君大病恢复之后，人比病前懒了不少，穆兰梦去请安的时候，老太君才刚刚起身。
“你这孩子，昨日还身体不适，今日怎么来的这样早？”老太君面露责备之色，“日日都有晨昏定省，晚一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穆兰梦知道老太君这话名为责备，实为担忧，她从柴嬷嬷手里拿了衣裳，亲自伺候老太君更衣，一边道：“多亏了老太君赏赐给孙女的归元丹，昨日用了，今日便觉得身子轻快了不少。”
“有用就好。”老太君拉着穆兰梦乐呵呵的。
柴嬷嬷见祖孙二人相谈甚欢，时不时捡着好听的插上两句话，房间之中充满欢声笑语，气氛极好。
穆渺凝与穆柔心来的时候，听到的便是里面传出来的欢声笑语。
老太君对穆兰梦的宠爱让她们两人都嫉妒不已，之唯一的区别便是穆渺凝的嫉妒深藏不露，而穆柔心的嫉妒则毫不掩饰的表现在了脸上。
穆柔心心里不痛快，就喜欢找别人的不痛快。此时此刻她身边除了丫鬟就只有一个穆渺凝，穆渺凝昨日才惹了她不快，今日自然便成了她的出气筒。穆柔心的目光在穆渺凝的脸颊上转了一圈，轻蔑的笑了笑，“今日的粉擦了好几层吧？身上这香气浓郁的，知道的人知道你是为了掩盖脸上的印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擦那么多香粉是为了招蜂引蝶呢！”
末了还不忘低声啐了一口，“不知羞耻！”
穆渺凝被穆柔心气得牙齿痒痒，但是在老太君的院子里跟穆柔心撕破脸皮又不是什么明智之举，只能够将所有的愤怒吞回肚子里，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不管穆柔心说什么都一言不发。
穆柔心见穆渺凝如同木头人似的没反应，顿觉无趣，翻了个白眼朝着屋内走去。
等穆柔心进屋之后，穆渺凝这才抬起头来看了一眼穆柔心的背影，目光阴冷如同一条毒蛇！
祖孙四人坐下不过一盏茶的时间，管家便急匆匆的赶来了，“老太君，宫里来了人，请您和几位小姐往前厅去！”
一听宫里来了人，原本姿态悠闲的老太君登时坐直了身子，“来的是什么人？可说了是什么事情？”
“来的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大总管夏公公，也没说是什么事情。”管家抹了一把脑袋上的汗水，回话道。
穆兰梦站起身来扶住老太君，道：“祖母莫慌，我们去看看便是了。”
老太君匀了匀自己的气息，点头道，“走，我们去看看！”
……
尚书府前厅之中，夏公公坐在上首，叶氏与青氏站在一旁招呼。可是夏公公的神情一直都淡淡的，看不出喜怒，倒是显得叶氏与青氏那热络的姿态看起来相当可笑。
“老身来迟了，还请公公见谅！”老太君由穆兰梦搀扶着走进前厅，面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客气的笑容。
夏公公一见老太君，和她身边的穆兰梦，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立刻露出热情的笑容来，就连眼角的细纹都清晰可见。他站起身来冲着老太君行了一礼，道：“老太君太客气了！”
老太君看了一眼柴嬷嬷，柴嬷嬷十分有眼力见的上前产妇了夏公公一把，顺势将一个鼓囊囊的荷包塞进了夏公公手中。
夏公公掂了掂荷包的分量，脸上的笑容神了两分。
“不知公公今日来，可是皇后娘娘有什么旨意？”老太君于夏公公两人在上首坐下，老太君笑着问道。
夏公公看了恭敬站在一旁的穆兰梦一眼，这才回答道：“可不是呢？上一次贵妃娘娘生辰，贵府大小姐一曲琵琶叫皇后娘娘记忆犹新。这不，娘娘昨儿才得了一把上好的琵琶，想着穆大小姐是精通琵琶的人，特地让杂家前来请大小姐入宫品鉴品鉴！”
此言一出，在场所有人都一阵惊讶。
一直眼观鼻鼻观心的穆兰梦也抬起头来，惊诧的看了夏公公一眼，夏公公对穆兰梦的打量报以友好一笑。
至少能够确定皇后娘娘没有恶意。
如是想着，穆兰梦松了一口气。
短暂的惊讶之后，回过神来的老太君只觉一阵欣喜，“这真是我们梦儿的福气啊！”
夏公公笑着应了两声，又重新说会了正事，“还请穆大小姐赶紧更衣，随杂家入宫，可不要让娘娘久等了才是！”
穆兰梦看了老太君一眼，见老太君点头，她这才对夏公公福身行礼，“是，小女这就去。”
……
“小姐，皇后娘娘好端端召见您，真的是为了请您去品鉴琵琶吗？”小西在穆兰梦的身边跟的久了，对一些事情格外敏锐，她总觉得皇后日理万机的，应该没那个闲情逸致让穆兰梦进宫就为了品鉴个琵琶。
穆兰梦打量着镜子之中的自己，不让自己的装束出现一点错误，一边道：“当然不仅仅是为了品鉴琵琶，大约是为了那天晚上的事情。”
小西这才松了一口气，将耳环给穆兰梦戴上。
半柱香之后，收拾妥当的穆兰梦坐上了宫里的华盖马车，前往皇宫。
穆柔心与穆渺凝站在门口目送马车远去，穆柔心不甘心的绞着帕子，暗骂穆兰梦怎么就这么好运，得到了皇后的青眼。不过她转念一想：自己心仪的是三皇子，才不在乎入不入的了皇后的眼。
这样一想，穆柔心登时畅快了起来。
转身正欲恢复，却见到穆渺凝面色沉沉盯着那马车消失的方向，忍不住幸灾乐祸起来，“羡慕啊？哎可惜了，谁让你没本事，还不是嫡女，入不得皇后娘娘的眼也在情理之中。”
说着，穆柔心甩了甩帕子，优哉游哉的往府中走去。
穆渺凝恨恨地跺了跺脚，不甘、愤怒、怨恨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化为一条毒蛇啮噬她的心脏。
凭什么穆兰梦可以，自己就不行？穆兰梦……如果没有穆兰梦就好了，如果她能够消失……
穆渺凝深吸一口气，目光中闪过一丝疯狂。
第95章 入宫
马车不紧不慢的驶入宫门。
守卫们认得皇后身边的夏公公，没有任何人阻拦，马车而一路畅通无阻的直接到了皇后所居住的凤仪宫前。
夏公公亲自搀扶着穆兰梦从马车上下来。
穆兰梦抬头看向中宫所在，鎏金匾额上，“凤仪宫”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正殿门前并无任何装饰，清一色的汉白玉砖铺满地面，显得庄严而肃穆，给人一种压抑之感。
“穆小姐这边请。”夏公公客气的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引着穆兰梦朝着殿内走去。
正殿之中的大理石地板被擦得光可鉴人，红柱上的金凤栩栩如生。中宫皇后居所，端的是气势逼人。
在这般气势之下，穆兰梦不由自主的将本就笔直的脊背挺得更直，将上辈子所学的皇室宗亲该有的仪态全都表现了出来。
皇后身着朱红凤袍，端坐在高位之上居高临下的俯视着穆兰梦。
穆兰梦目不斜视，一步步走向皇后。她的步伐很稳，裙摆纹丝不动。
抚摸着膝上玉如意的手微微一顿，皇后在心中不着痕迹的点了点头：单看穆兰梦的礼仪姿态，倒像是个从小就生长在深宫，接受最严苛礼教的尊贵公主！
“臣女穆兰梦，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台阶之下，穆兰梦单膝跪地，双手放在腰间，一丝不苟的冲皇后行了一个大礼。
“穆大小姐不必多礼，平身吧。”皇后的嘴角噙了一丝微笑，看向身边的蕊儿，“看座。”
“臣女多谢皇后娘娘。”穆兰梦谢恩起身，后退一步坐在宫女放在她身后的珐琅彩凳子上，却也只坐了三分之一的凳面，显示自己的恭敬。
皇后见穆兰梦行动间优雅得体落落大方，心中对她的好感更上一层楼，脸上的神情也柔和了许多，道：“今日本宫请穆小姐进宫，实际上是受太子所托，感谢穆大小姐当夜仗义出手相救。”
穆兰梦心道一声果然，面上却是不显分毫，依旧恭敬却又不显得唯唯诺诺，“皇后娘娘言重了。娘娘不介怀臣女深夜在外，臣女已经感激不尽！”
是个心思玲珑的人。
心中夸了穆兰梦一句，皇后面上却是微微收敛了笑容，“不过本宫还是很好奇，穆小姐深夜在外所为何事？”
“皇后娘娘容禀。臣女晚归实在是事出有因。臣女家中有一间胭脂铺子，生意一直不太景气。因此臣女最近一直都在想着如何改良胭脂配方，那一日正好耽搁了许久，故而晚归。”穆兰梦起身作了一揖，从袖中摸出一个菱形缠枝纹的小瓷盒来双手奉上，“这便是改良之后的成果，臣女不敢欺瞒娘娘，请娘娘过目。”
皇后看了蕊儿一眼，蕊儿会意，立刻从穆兰梦手里接了胭脂盒子呈递给皇后。皇后轻轻打开盒子，一股属于牡丹花的香味扑面而来，浓郁却不刺鼻，皇后眼睛一亮，露出惊喜的神情来，“你这胭脂的味道怎么这样好闻？”
“回娘娘的话，臣女家中的匠人善制花露，在胭脂之中兑了些牡丹花露进去，故而胭脂带有花香。”穆兰梦如实回答。
皇后的脸上露出些许笑意，接过蕊儿递来的银簪稍稍挑了一些在手心里，手指轻轻揉开，掌心中鲜艳的红色再一次给了皇后一个惊喜，“这颜色倒是正，比本宫手里的胭脂瞧着都亮些。”
“这胭脂才刚刚研制成功，还没有上架售卖，娘娘若是喜欢，往后这胭脂臣女给您送来如何，牡丹香的胭脂，只供给娘娘一人。”穆兰梦立刻在皇后面前卖了个好。当然，穆兰梦也有自己的打算，若是能够将胭脂提供给皇后，说出去那便是连宫里的贵人都喜欢用的胭脂，不愁打不开销路。
“仅供本宫一人？”这一句话才是最吸引皇后的。
“正是。”穆兰梦点了点头，“这是臣女的一个想法，如果客人有需要，便依照客人的喜好与要求订制一款胭脂，为客人独享，绝对不卖给第二个人。”
皇后挑了挑眉，“你这想法可真不错，知道女人都喜欢独一无二的珍贵东西。”
穆兰梦轻轻一笑，“多谢皇后娘娘夸奖。”
“这胭脂不错，本宫收下了。”皇后将盖子合上，交给了蕊儿让她收起来，“不过本宫也不会白拿你的胭脂，本宫按市价问你买。”
“娘娘看得起臣女的胭脂已经是臣女的福分，臣女不敢收取娘娘的钱财。”穆兰梦道，“若是娘娘看得起，请娘娘允许臣女售卖胭脂的时候告诉顾客，宫中的贵人也喜欢这胭脂便足够了。”
“你这是想让本宫给你揽客啊！”皇后一语道破穆兰梦的心思。
穆兰梦见皇后脸上并无不悦，胆子稍稍大了一些，“只要娘娘不追究臣女不敬之罪便好！”
“无妨。”皇后大度的摆了摆手，“左右这是好东西，回头本宫让内务府去你那里拿几盒分给后妃，若是她们都觉得好，以后宫里的胭脂生意，便落在你身上了。”
这完全是意外之喜，穆兰梦惊讶的抬头看向皇后，似乎不敢相信皇后竟然做出此等承诺。
皇后眯起眼睛轻笑了两声，“权当是本宫身为母亲，多谢你救了本宫孩儿的谢礼吧。”
穆兰梦起身谢恩。
“这就谢恩了？”皇后掩唇轻笑，“太子还托本宫送上一份谢礼呢！”
皇后抬了抬手，夏公公立刻捧着一个托盘来到了穆兰梦的面前。托盘上放着的都是些珍贵的钗环首饰，甚至有一支三尾凤钗！
“娘娘，这上次太贵重了，臣女不敢收！”穆兰梦看着那三尾凤钗微微一惊，下意识的拒绝。
虽然并没有明文规定说三尾凤钗只有宗亲能够佩戴，但是尚书府的小姐严格意义上来说并不具有能够佩戴凤钗的资格，若是这凤钗赏赐给赵圣墨，那倒是合适的。
皇后见穆兰梦进退有度，心中满意，让人将那支凤钗收了，其余的东西一股脑儿全都赏赐给了穆兰梦，还不忘在赏赐之中添了一把琵琶，圆了她今日请人入宫品鉴琵琶的理由。
第96章 各有打算
“皇后今日召见了穆兰梦？”柳贵妃抬眸看向絮儿，将手中的铜镜扣在膝盖上，目光如炬，“知道说了些什么吗？”
絮儿面露难色，摇了摇头，“凤仪宫戒备森严，我们安插在哪儿的眼线只瞧见了穆大小姐被夏公公亲自引进去，皇后与穆大小姐说了什么，却是半点都探听不到。不过听说穆大小姐出来的时候带了不少赏赐，就连皇后娘娘前几日刚刚得到的那把琵琶都赐给了她！”
“那琵琶可是名家之作，皇后到时看得起穆兰梦！”柳贵妃捏紧了镜子的手柄，嗤笑了一声，“看来皇后也动了拉拢穆兰梦和穆雄的心思。”
“娘娘，我们要不要将这个消息告诉王爷？”絮儿身为柳贵妃的心腹，对席元龙想要拉拢穆雄的事情清清楚楚，“早些让王爷知道，也好早做打算。若是穆家已经被皇后娘娘拉拢了过去，王爷也不要做那无用功了呀！”
柳贵妃沉思了片刻，点了点头，“是该告诉他知道，若是他还想拉拢穆雄，就该用点手段了！”
见到柳贵妃眼中闪过的狠辣，絮儿飞快的低下头去，悄悄抹了抹手心渗出来的冷汗。
……
穆兰梦坐着华盖马车回府，马车刚一出宫门，车帘忽然被风吹得微微一动。揪着片刻的功夫，宽敞的马车之中已经多了一个人。
穆兰梦对席睿轩的神出鬼没已经见怪不怪，淡定的颔首行礼，“参见太子殿下，马车之中不便行礼，还请殿下赎罪。”
“你与本宫之间不必讲究此等虚头巴脑的礼节。”席睿轩不在意的挥了挥手，目光落在小几上放着的那些赏赐上，他有些不自在的咳嗽了一声，“本宫不好直接给你谢礼，只好让母后挑选了一些，可还合心意？”
席睿轩的本意只是希望穆兰梦不要觉得他的道谢没有诚意，就连谢礼都是让皇后送的，不过说着他自己都觉得自己这话蠢得厉害，赏赐这种东西，从来都没有合不合心意一说。上位者的赏赐，就算是一杯鸩酒，都只能笑着喝下去！
“臣女觉得挺好的。”穆兰梦笑了笑，却也瞧不出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
席睿轩抿了抿嘴唇，略一思忖，心中便有了补偿穆兰梦的打算。
穆兰梦对席睿轩的想法浑然不觉，想起千里被自己派出去的事情，觉得自己应该跟席睿轩报备一声，“殿下，臣女让千里出去办事了。”
“本王让千里在你身边保护，你不用客气，直接将他当成自己的侍卫使唤就是了，也不用特意告诉本王。”其实席睿轩早就知道了这个消息，但是在穆兰梦面前却没有露出一点破绽，更没有告诉穆兰梦自己已经派了几个人去追查千里发现的那几道气息。
听见席睿轩话中透露出要将千里送给自己的意思，穆兰梦有些不适应，忙道：“千里是您一手培养出来的精英，留在臣女身边做事实在是委屈了一些……”
席睿轩倒是不以为然，道：“你若是有事情没有处理好，怎么好好跟本宫合作？若是你不能够跟本宫好好合作，那本宫岂不是要亏了？千里帮你办事，也就是在帮本宫守住一个经济来源，也算是间接帮本宫做事，你不要想太多。”
穆兰梦眨了眨眼睛，一时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只是心道你跟我合作的那生意也就赚了那么丁点钱，太子府家大业大，真的会在乎这一笔收入？
但是席睿轩一脸“本宫就是很在乎这笔收入，没有这笔收入本宫就吃不上饭”的认真表情，穆兰梦只好把这个问题吞回了肚子里。
……
马车悠悠哉哉终于停在了尚书府门口，夏公公亲自将穆兰梦送回府，这才回宫复命。
穆兰梦回来的第一件事情，自然是去老太君那里报平安。
“皇后娘娘没有为难你吧？”老太君拉着穆兰梦的手上上下下打量着，生怕穆兰梦受了什么委屈。
穆兰梦摇了摇头，让小西捧着托盘上前给老太君看，“娘娘没有为难我，还赏赐了不少东西！”
老太君的目光扫过那些出自宫廷匠师之手的首饰，这才相信皇后非但没有为难穆兰梦，反而对穆兰梦很是喜爱。心中充满了喜悦，只不过这喜悦并没有维持太久，老太君心中又有了新的忧虑。
毕竟，皇后可是当朝太子的母亲！
“梦儿，你老实跟我说，皇后娘娘找你入宫到底是为了什么？”老太君让柴嬷嬷屏退左右，拉着人在软榻上坐下，低声问道。她可不相信皇后让穆兰梦入宫，只是为了品鉴琵琶，虽然那些赏赐之中，那把琵琶一看便是上品。
“皇后娘娘因为三王爷多次给孙女下帖的事情敲打了我几句，提醒我不要一时不查将尚书府卷入是非之中。”穆兰梦信口胡诌，却也说的有根有据。
老太君对朝局并非一无所知，想到太子与三王爷并驾齐驱的事情，便明白了皇后的用意，一时感慨道：“幸好你没有应了三王爷的邀请，不然皇后娘娘怕是要将你视为眼中钉了。”
穆兰梦点了点头，“哦对了，老太君，孙女让邹氏给胭脂做了些改良，今日呈给了娘娘一盒，娘娘很是喜欢，还说若是用着好，日后给宫里送胭脂的生意就交给我们了！”
老太君眼睛一亮，“娘娘当真这样说？”
“此等大事，孙女怎么敢隐瞒？”穆兰梦笑着做出保证，“皇后娘娘金口玉言，定然不会欺瞒孙女的！”
老太君的脸上满是笑意，却也不忘叮嘱道：“既然是给宫里送东西，一定要慎之又慎，绝对不能够出一点差错！若是出了什么事情，这阖府上下便是吃不了兜着走！”
“老太君放心，这些孙女都省得。”穆兰梦点头应是，“绝对不会出一点差错的。”
门外，穆渺凝抬手制止了正要禀告的下丫鬟，一条毒计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第97章 暗度陈仓
虽然宫妃不便往宫外传递消息，但是柳贵妃自然有自己的手段。穆兰梦被皇后召见的消息当日下午就出现在了席元龙的书案上。
“这个席睿轩，不管本王看上了什么东西，他总是要来掺和一脚！”席元龙怒骂了一声，屈起的手指重重扣了扣桌面。
“穆雄是块香饽饽，王爷您惦记着人家，太子殿下自然也不会放过。”莫肖端了一杯茶水放在席元龙面前，“眼下就看谁的手段更厉害了。”
“母妃的意思是，穆兰梦只是个女人，名节最重要。”席元龙一把将莫肖拉到自己怀里，暧昧的嗅着莫肖发间的清香。
莫肖轻轻抚着席元龙的后背，已然明白了柳贵妃的意思，“只是穆兰梦生性谨慎，王爷想要得手也不容易啊。”
“你可有什么好办法？”席元龙抬眸，视线落在莫肖的脸上。
“依属下之见，穆兰梦这块骨头有些难啃，而且她似乎对殿下抱有敌意，否则她绝不会那般不识好歹，三番五次拒绝您的邀请。”莫肖分析的头头是道。见到席元龙面露不悦之色，莫肖如同安抚一只野兽一般轻轻抚摸着能够让席元龙感到舒适的几个点，不紧不慢地道，“可是穆雄有三个女儿，王爷何必盯着穆兰梦不放？”
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席元龙的声音有些沙哑，“穆兰梦是穆雄最宠爱的女儿，而且很对本王口味！”
莫肖暗暗咬了咬牙，面上却是不显分毫不悦，道：“王爷，属下有一个猜测，不知当讲否。”
“你说。”席元龙低下头去轻轻啃咬莫肖雪白的脖颈。
莫肖微微抬起头来让人席元龙在自己身上为所欲为，“属下怀疑，穆兰梦与太子殿下早就已经暗度陈仓。”
“什么？”席元龙猛地抬头看向莫肖，目光狐疑，“你可有证据？”
“属下让人去查证了。”莫肖目光诱惑的看着席元龙，“其实属下一直让人暗中盯着尚书府，发现穆兰梦前不久收了一个侍卫，是个江湖高手出身。”
席元龙一下联想到了那个救了席睿轩一命的江湖高手，当即脸色就沉了下来，“你是说救了席睿轩的人是穆兰梦身边的那个侍卫？”
“属下不能肯定，只是有这个猜测。”莫肖也不把话说死，却故意引导席元龙，加深他对穆兰梦的怀疑，“但是今日皇后娘娘只请了穆兰梦一人入宫，属下不得不多想啊……”
席元龙也不得不多想，抱着莫肖的手用了两分力气，莫肖吃痛，忍不住惊呼了一声。
“这件事情一定要查清楚！”席元龙松了力道，冰冷着声音吩咐道，“如果穆兰梦真的已经跟席睿轩搅和在了一起……”
席元龙没有说下去，莫肖看着席元龙眼中那两团燃烧着的火焰，忍不住幸灾乐祸起来。她低下头去免得席元龙看见自己掩藏不住的笑意，道：“属下这就差人去查，一定给王爷一个交代！”
……
“小姐，近来胭脂卖的很好呢！”小西陪着穆兰梦站在店铺门外，见里面的顾客络绎不绝，忍不住雀跃了起来。
按照计划，穆兰梦先放出宫中贵人都对本店胭脂青眼有加的风声出去，几日之后胭脂上架，果不其然引来了不少顾客。那些姑娘们用着好，又会带来新的顾客。
胭脂的火爆，倒是出乎穆兰梦的意料。
“走吧，我们去后院看看。”穆兰梦带着小西绕过大门，从后门走进了院子里。
邹氏正在提取花露，一边提取，一边将要领告诉她的一双儿女，好让以后他们俩也能够成为店里的帮手。
“辛苦你了。”穆兰梦笑着上前，对邹氏道。
“小姐来了！”邹氏眉开眼笑的冲穆兰梦行了一礼，“若不是小姐愿意砸钱让奴婢做试验，奴婢也做不出这样好的胭脂来！”
说着，邹氏看了一眼自己的拘谨的一双儿女，道：“还不快点见过小姐？”
少年少女有些拘谨的冲着穆兰梦行了礼。
穆兰梦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荷包一人一个，“以后店铺还要仰仗你们一家，这些是我的一点心意，感谢你们为店铺操劳。”
“这是我们应该做的，怎么好收小姐的赏赐呢？”邹氏受宠若惊，连连摆手拒绝。
穆兰梦将荷包塞进他们手中，“这段日子是你们辛苦了，往后店铺名气大了，更是要小心谨慎，花费的精力更多，这是你们应得的，不要推辞了，收下吧。”
穆兰梦都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邹氏也不好推辞，便与儿子女儿一道将荷包收下，信誓旦旦的道：“小姐如此厚待我们一家，老奴定然尽心尽力为小姐做事，绝对不让胭脂出现半点差错！”
“有你这句话，我便放心了。”穆兰梦笑着点了点头，“配方绝对不可流出去。并且我们也不能够满足于此，一定要不断创新，这样生意才会越来越好，不被别人比下去。”
邹氏连连点头。
……
穆兰梦在后院给邹氏帮忙，前头的店面中，头戴锥帽的穆渺凝走进了店铺，拿了一盒试用的胭脂把玩。见到店铺内络绎不绝的场景，她不由得捏紧了拳头。
费了一番功夫挤到掌柜面前，穆渺凝道：“掌柜，我听说你们店里可以定制胭脂？”
吕掌柜正打着算盘，闻言抬头看向穆渺凝，以为这是对定制感兴趣的小姐，便笑着招呼道：“正是，小姐可以将自己的要求尽数写下，过几日来取胭脂便是。”
“我的要求不少，怕写下来不够详细，能否让我见一见做胭脂的师傅，我好亲自跟她说明白。”穆渺凝不动声色，提出自己的要求。
掌柜面露难色，道：“小姐您也看见了，今日店里的生意太好，想要定制的小姐不在少数，若是每一个都要见一见师傅，师傅一个人分身乏术啊！”
顿了顿，吕掌柜想了一个折中的法子，“不如小姐等过几日再来？兴许那时候师傅空闲了，就能够好好聆听小姐的要求了。”
“那就等过两日再来吧！”穆渺凝心有不甘，转身走出了店铺。
店铺门前，她回眸看了一眼，一计不成又心生一计！
“穆兰梦，你休想再这样舒坦下去！”暗自发了一回狠，穆渺凝转身离去。
第98章 穆钰晟的反对
穆兰梦忙完店铺之中的生意回府，本想直接回兰馨苑，在前院和后院的岔路口停顿了两秒，最后调转方向朝着书房而去。穆雄下朝回府，将自己一个人关在了书房之中。
“父亲。”
穆兰梦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穆雄从自己的沉思之中回过神，冲着门外道：“进来吧。”
说着穆雄抹了一把自己的脸，想让自己在女儿面前看起来精神一些。
穆兰梦推门而入，走到书案前，冲着穆雄福身行礼，“父亲怎么将自己关在书房里？”
穆雄苦笑了一声，“梦儿，朝堂上怕是要变天了。”
“朝堂上的事情，女儿不懂，但是女儿知道，有些事情，到时候了，我们逃也逃不掉。”穆兰梦的声音轻轻的，却像是重锤一般一下下砸在穆雄的心上。
穆雄叹了一口气，指着自己面前墨迹未干的那一幅字，“梦儿瞧为父这字写得如何？”
穆兰梦看向那个遒劲有力的“坚”字，端详了一会儿却是微微皱眉，“父亲往日做事果断，今日也犹豫起来了？”
“这件事情可马虎不得。”穆雄苦笑一声，“罢了，我同你说这些做什么？本不该是你这女儿家该考虑的事情。”
穆兰梦低下头去，道：“皇后娘娘昨日宣召女儿进宫了。”
抬眸对上穆雄骤然凝重起来的目光，穆兰梦接着道：“虽然娘娘并没有多说什么，但是不知道的那些人怕是会心存疑虑。父亲，女儿有些担心。”
穆雄抬手摸了摸穆兰梦的脑袋，安慰道：“你不用担心，只要父亲在，就不会让你出事的。”
穆兰梦感激的看了穆雄一眼，轻轻点了点头。
“今日你弟弟得了假期回府，一会儿你去看看他吧。”穆雄道。
“好，女儿这就过去。”穆兰梦点了点头，起身告退。
……
“我的儿啊，你这一出门便是半月，娘看你都瘦了！”叶氏心疼的摸着穆钰晟其实并没有消瘦多少的脸颊，眸中含泪，一副儿子在国子监吃了老大苦头的心疼模样。
穆钰晟摸了摸自己的脸，笑着安慰叶氏道：“娘，我在国子监过得挺好的，先生和同窗们见我年纪小，都很照顾我。”
叶氏却是不相信，只当穆钰晟是为了安慰她才这样说的，“钰晟，你再忍一忍，等过些时候，娘就去求你父亲，把你从国子监接回来！”
“娘，您不用麻烦，我在国子监过得真的挺好的！”穆钰晟有些着急。在国子监的都是志同道合之人，他在那里读书获益匪浅，甚至有些乐不思蜀。在家里总会听到一些让人为难的事情，不如在国子监躲个清静。
“娘，既然钰晟喜欢待在国子监，你就让他在哪里好好读书吧！”穆柔心见叶氏这样在乎穆钰晟，忍不住有些吃味，开口道，“弟弟好好读书，以后才能够考个功名回来，好孝敬您啊！”
穆钰晟似乎察觉到了穆柔心对自己的不喜，看了一眼穆柔心之后便低下头去，“二姐说的是。”
叶氏有些责备的看了穆柔心一眼，穆柔心却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翻了个白眼看向了一旁。
叶氏拉着穆钰晟的手仔仔细细的叮嘱着，还让张嬷嬷将自己前些天刚做好的衣服拿来给穆钰晟试一试。
穆钰晟反而有些不适应。
穆柔心见穆钰晟有些不知所措，忍不住嗤笑了一声，却又想起自己今日陪叶氏来看穆钰晟的主要目的，“钰晟，听说有时候皇子们也会前往国子监？”
穆钰晟的注意力全都在叶氏身上，闻言点头道：“有时候是会来的。”
穆柔心按捺住心中的激动，接着问道：“那三王爷也会？”
“会。”穆钰晟说完才意识到自己穆柔心问这问题似乎有些不合规矩，当即抬头看向有些激动的穆柔心，“二姐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只是随便问问，没什么意思。”穆柔心甩了一下自己的手帕，却掩盖不了自己脸上的雀跃。
穆钰晟想到前两日席元龙来国子监之时对他颇为友好的态度，心中登时一个机灵，“二姐，不可啊！”
穆柔心被穆钰晟吓了一跳，“什么可不可的？你在说什么？”
穆钰晟吸了一口气，道：“二姐，你听我一言，三王爷并非良人！”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穆柔心瞪圆了眼睛，只觉得所有的好心情都被穆钰晟破坏了，“你一个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
“二姐，弟弟虽然年幼，但是却也不是全然不懂看人。”穆钰晟见穆柔心不肯听他的，一时有些着急，“我是真的担心……”
“够了！”穆柔心打断穆钰晟，怒道，“三王爷是什么样的人不用你了告诉我！我告诉你，下次三王爷若是再来国子监，你记得在王爷面前替我美言几句！若是你姐姐我成了三王妃，等你入仕之后，我少不了让王爷看在你是我弟弟的份儿上多多提携你！”
“姐姐，你……”穆钰晟还想说什么，穆柔心却已经转身离开。
穆钰晟叹了一口气，面露担忧之色。
“钰晟，你二姐就是这个犟脾气，你也不要太在意了。”叶氏劝道。
“娘，你是不是支持二姐嫁给三王爷？”穆钰晟看向叶氏，低声问道。
叶氏给穆钰晟整理衣襟的动作顿了顿，虽然没有说话，但是穆钰晟已经知道了叶氏的答案，“娘，这……”
“钰晟，这件事情你不要操心了，你只要好好读书就好，这件事情交给娘来做就是了！”叶氏劝慰道。
穆钰晟知道叶氏这不过是敷衍之语，却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其实你想啊，若是你二姐真的嫁给了三王爷，对我们来说岂不是好事一桩？”叶氏想了想，忍不住又道，“你还是个孩子，怎么就断定三王爷不是良人呢？”
叶氏絮絮叨叨说了好多话，穆钰晟抿紧了嘴唇，心想自己应该早些将这件事情告诉父亲才是。虽然与三王爷不过一面之缘，但是直觉告诉穆钰晟，此人来者不善。
第99章 穆钰晟的担忧
穆兰梦正好走到门外，将叶氏的话尽数听进了耳中。她的嘴角不由噙了一丝冷笑，若是这一番话被父亲听了去，只怕叶氏又要挨一顿训斥。
“长姐你也来看钰晟啊？怎么不进去？”穆渺凝听说穆钰晟回来，也来看望，手里还提这个冒着阵阵香气的食盒，明显便是一副专心幼弟的长姐模样，倒是显得穆兰梦双手空空似乎没什么诚意。
外头的声音吓了正在唠叨的叶氏一大跳，她立刻收了声，示意张嬷嬷出去看看情况。她不知道穆兰梦什么时候来的，若是将她刚刚的话全都听了进去，那可不妙。
穆兰梦转向穆渺凝，嘴角边的冷笑在转身的那一刹那被温和的笑容所取代，只是细看之下就会发现，穆兰梦的双眼之中，半分笑意也无，“我才刚到，还没来得及敲门就碰上三妹妹你了。”
门后的张嬷嬷听到这句话顿时松了一口气，将门从里面打开，老脸冲着穆兰梦与穆渺凝一笑，“老奴见过二位小姐。”
“原来是张嬷嬷，嬷嬷快快请起。”穆兰梦做出一副惊诧的模样来，往房间里看了看，“夫人在里面？”
“是梦儿和凝儿么？”里面传来的叶氏的声音。“张嬷嬷还不快些请人进来？”
张嬷嬷对内应了一声是，对外冲穆兰梦与穆渺凝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穆兰梦与穆渺凝一前一后走进了房间。
穆钰晟见到二位姐姐，十分乖巧的行了一礼，“长姐，三姐姐。”
“钰晟看起来比之前在府里的时候精神了不少。”穆兰梦没有看叶氏，而是将目光落在了穆钰晟的身上，她的语气虽然淡淡的，眼中却含着笑意，“想来是这些日子在国子监过得很开心？”
穆钰晟的眼睛闪亮亮的，重重的点了点头，“很开心！先生教导尽心，同窗们也可以在各抒己见，比我一个人在府里读书的时候强多了！”
“既然这样，更要把握好这个机会，好好努力。”穆兰梦摸了摸穆钰晟的脑袋。
穆钰晟笑着点头保证。
两人仿佛同父同母亲姐弟的亲昵姿态深深扎疼了叶氏的眼睛：明明钰晟跟柔儿才应该是最亲密的，可是怎么偏生愿意去亲近穆兰梦这个小贱人？到底是年纪小，识人不明！难道他还以为穆兰梦会真心实意的对他好吗？
穆兰梦察觉到了叶氏怨恨的目光，像是这才注意到叶氏就在一边似的惊讶了一下，忙道：“夫人也在啊，是我们来的不是时候，打断夫人跟钰晟说话了。”
袖子底下的手握紧了拳头，叶氏被穆兰梦故意的后知后觉气得肝疼。不过为了保持自己端庄大气的主母形象，叶氏只是嘴角抽搐了几下，便笑着道：“不妨事，左右已经说得差不多了。”
穆钰晟察觉到了叶氏与穆兰梦之间的暗潮汹涌，忍不住微微皱了皱眉，露出些许担忧的神情。一个是他的母亲，一个是他的姐姐，明明都是一家人，却势同水火，穆钰晟心中难过不已。
“我给钰晟带了些点心。虽然我晓得国子监不会短了谁的吃喝，但是想着总是家里的东西精致些。”穆渺凝在此时上前，将食盒摆在了桌子上，“钰晟快过来吃些，看看合不合口味。”
穆钰晟冲穆渺凝道了谢，这才捻起一块糕点慢条斯理的吃了起来。
穆渺凝站在一旁，垂眸看穆钰晟一点点将这一块散发着诱人香气糕点吃得干干净净，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来。
穆兰梦看着穆渺凝的笑容，总觉得并不简单。
叶氏不想跟穆兰梦和穆渺凝共处一室，不久便借口离开。叶氏离开之后，穆钰晟频频朝着穆兰梦的方向看，只是碍于穆渺凝在场，只能够将自己想说的话全都吞进肚子里。
穆渺凝见状，十分善解人意的道：“娘亲还有事情交代我去做，我就先走了，长姐，钰晟，你们多聊聊。”
穆钰晟目送穆渺凝远去，这才不再掩饰自己紧皱的眉头，“长姐……”
“年纪轻轻怎么就皱眉头了？”穆兰梦伸出一根手指点了点穆钰晟的眉头，“就不怕早早长出皱纹来？”
“长姐莫闹！”穆钰晟扭头躲开穆兰梦的手，心里的担忧被穆兰梦一句话冲散了不少。
穆兰梦轻笑一声在桌边坐下，“有什么事情要跟我说？”
穆钰晟在穆兰梦身边坐下，话还没说，就先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活像是一个为了家中安危担忧不已的小老头子。
“越来越像老头子了。”穆兰梦笑骂了一句。顿了顿，她压低了声音，也不再跟穆钰晟绕弯子，开门见山的道：“夫人的那些话我都听到了。”
穆钰晟闻言反而松了一口气，要他跟穆兰梦说他还是感到有些难堪。只是一想到叶氏和穆柔心那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架势，穆钰晟就一阵无奈，“长姐，我知道之前三王爷对你青眼有加，但是你都拒绝了。虽然不知道缘由，但是我想长姐的决定应该不会有错。”
穆兰梦惊讶的挑了挑眉，“怎么这么相信我的决定？万一我只是单纯的看他那张脸不顺眼呢？”
穆钰晟自然知道穆兰梦这话是在开玩笑，此时却没有跟着一起说笑的心思，低声道：“我在国子监挺同窗们闲聊，有人就说起过现在的局势……在我看来，最好的做法便是一直保持中立，只忠于皇上。”
“可是钰晟，树欲静而风不止，这个道理你明白吧？”穆兰梦也逐渐收敛了脸上的笑容，“父亲手里的人脉太惹人惦记了，而我们没有长兄，你又年幼，有些事情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是太难了。”
穆钰晟知道穆兰梦说的都是对的，咬紧了自己的下唇，心中自责不已：若是自己现在就能够独当一面的话……
“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穆兰梦拍了拍穆钰晟的肩膀，“也正是因为父亲的人脉，所觊觎我们府上的人也不会轻易动手。后宅的事情你不用管，只要你好好读书，以后家里还是要靠你的。”
穆钰晟沉默了一会儿，信誓旦旦的保证道：“会的长姐，我会好好读书，日后会成为家里的依靠！”
第100章 阴谋
穆钰晟并没有在家里久留，第三日清早就回了国子监。
穆兰梦将人送走之后，无视叶氏落在自己身上的愤愤目光，带着人去了自家的胭脂铺子。
胭脂铺子的生意越来越好，不少买了胭脂回家的小姐们觉得胭脂好，又带上自己的姐妹手帕交们一起来。虽然店里还称不上是日进斗金，但比起之前，生意可是好了不少。
今日的店门口依旧被围了一个水泄不通，只是男女老少都有，并不相识来买东西的，而像是来看热闹的。
穆兰梦的脑海中立刻闪过一个念头：有人来闹事了！
而从人群中传来的喋喋不休的怒骂，让穆兰梦确定她的想法是正确的。
小西与叮当护着穆兰梦在人群中挤出一条路来，三人走到了最前方，将店门前的场景看得清清楚楚。
“你们这是什么黑心的店铺，我们姑娘花了好几两银子买回去的胭脂，这才用了两日，脸上就起了一片红疹子！”一个精瘦的妇人正站在店门口，一手叉腰指着吕掌柜破口大骂，“我看你们就是来骗钱的！随便弄点什么东西就把自己的胭脂吹上了天，实际上赚的都是黑心钱！”
“你……你真是……血口喷人！”吕掌柜是个读书人，妻子邹氏又是温柔贤惠的，这还是头一次遇到这种市井泼妇，一时被气得脸色通红，险些连话都说不出来。
“你看看你，话都说不好了，一定是被我说中了心虚了！”那妇人得理不饶人，眉飞色舞的仿佛自己办成了一件重大的事情。
“你胡说八道！”在后院听了一会儿的邹氏终于忍不住了，冲了出来指着那妇人道，“我做的胭脂的原材料，哪一样不是精挑细选？这么多人从我们家买了胭脂，怎么就你家姑娘一个人出了问题！你说你是不是隔壁那条街的胭脂铺子派来给我们家抹黑的？”
身为一个手艺人，邹氏最不能够忍受的就是别人拿自己的手艺和作品挑事。邹氏虽然温柔贤惠，但是却也不是任人拿捏的主。一句话硬生生堵得那精瘦的妇人说不出话来。
只不过对方能够被看中来挑事儿，当然不会是什么省油的灯。
片刻的错愕之后，那妇人便哭嚎了一声，一把拉过站在一旁头戴锥帽的姑娘，“我今日就是来给我们姑娘讨个说法！”
说着，她一把掀起了姑娘的锥帽。
众人都伸长了脖子想要看看那姑娘的脸到底成了什么样子，一看之下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那姑娘的脸颊两侧满是密密麻麻的红色凸起，有些凸起的顶端还带着些白，光是看着就让一阵反胃。
再看那姑娘五官端正，本该是个眉清目秀的美人儿，脸上却成了这般，当真是叫人惋惜不止。
在确定所有人都看清了自己被胭脂“残害”的惨状之后，姑娘赶紧放下了锥帽的纱帘，呜呜的啜泣起来。
“你们瞧瞧，你们瞧瞧！”那妇人痛心疾首的道，“我们姑娘好好一张脸就这样被糟蹋了！这还不知道好不好的了，若是好不了，这以后还怎么说亲？一辈子都毁在你们手里了！”
“大娘这么担心，怎么不先带姑娘去医馆看看？”穆兰梦缓缓上前，平静的声音却掩盖不了冰冷的语气，如同寒冬腊月一盆冰水兜头浇下，让那个妇人不受控制的打了个冷战，“若是大娘你真的为这位姑娘着想，担心她日后没办法说亲，为什么还要让所有人见到姑娘的惨状？事情闹大了，岂不是对姑娘更为不利？”
“我这是怕还有更多的姑娘小姐像我们姑娘一样上当受骗！”那妇人一脸义愤填膺，好像自己是在做一件拯救众人的好事。她上下打量着穆兰梦，见穆兰梦气质不凡，面露狐疑之色，“你是谁，为什么要帮着这丧尽天良的说话？”
“我是这家店的老板，我的胭脂受到了质疑，我当然要出来说两句啊。”穆兰梦毫不隐瞒自己是老板这件事情，“大娘您说，您是在我们家毛的胭脂，可以把胭脂拿出来给我看看吗？”
“怎么，你觉得我是来讹你的不成？”那妇人眼睛一瞪，气势汹汹的质问着穆兰梦。
“大娘，我们是正经生意人，从来不做害人的勾当。您说是我们的胭脂害了您家的姑娘，那总要把胭脂拿出来给我看看，到底是不是我家的胭脂吧？”穆兰梦面上客客气气的，说出来的话却是分毫不让，“都说拿贼拿脏，您总要拿出证据来吧？”
“牙尖嘴利的丫头！”那妇人啐了一口，恶狠狠的骂了一句，“你要是一口咬定这不是你家的胭脂，那怎么办？”
“我自然有办法确定这到底是不是我家的胭脂。”穆兰梦看着那妇人，见她从怀里摸出了一个缠枝纹的菱形盒子递给穆兰梦。
穆兰梦示意邹氏接东西，自己却朝着那啜泣不已的姑娘走了几步。
“你做什么？”那妇人立刻垮了一步挡住穆兰梦，目光警惕的看着她。
“我略通医理，只是想给姑娘把脉看看而已。”穆兰梦的眼神稍冷，看得对方忍不住想要躲闪目光。
“你是这家店的老板，我不相信你，你给我走开！”那妇人骂着就要伸手去推搡穆兰梦，却被叮当一把捏住了手腕。
叮当双指一用力，妇人立刻如同杀猪一般尖叫了起来，“杀人啦——救命啊——”
穆兰梦轻轻叹了一口气，“大娘，何必呢？”
围观的百姓们可不相信叮当的两根手指就有这样的力气，只觉得这个妇人太过夸张，顿时对他们的同情也少了不少。
叮当松开了手，妇人捂着手腕惊恐的看着叮当与穆兰梦，不敢再阻拦。
穆兰梦走到那姑娘面前，朗声道：“姑娘可否伸手让我把一把脉？”
“我……”锥帽下传来的声音有些犹豫。
“若是姑娘信不过我，那我们去请个大夫来给你诊断一番便是了。”穆兰梦的语气不容拒绝，“姑娘的脸重要，还是请一个大夫来好好看看，兴许就好了呢？”
第101章 有惊无险
那姑娘有些害怕似的往后退了两步，“你别过来……谁知道你找的大夫到底是不是你的人？我的脸已经毁了，你休想再对我动手！”
穆兰梦有些惊讶的挑了挑眉，“姑娘原来是在担心这个？罢了，若是姑娘真的担心，不如我们就找前边济世医馆的李老大夫吧？老大夫从前是太医，在民间口碑颇好，姑娘觉得呢？”
“这……”那姑娘却还有些犹豫。
“姑娘你还在犹豫什么啊？赶紧请大夫来看看才是正经事情！我听说啊，有时候这病好不好的了，就差这一时半刻！”小西混在人群中开了口，一副为她着想的模样。
“是啊！”不少人纷纷附和起来。
有人劝着姑娘快些就医，有人夸赞着李老大夫的医术。
那姑娘被周围的声音逼着有些慌乱，不知所措的转了一圈依偎到了方才那妇人的身边，“怎么办啊……”
“小姐，这确实是奴婢做的胭脂。”辨认了半天的邹氏终于在这个时候开了口，她的脸色有些难看，“不过里面多了些花粉，那花粉带毒，能够让脸上起起包化脓，如果不早些诊治的话，脸是真的会毁掉。”
“姑娘听见了吧，若是不早些诊治的话，脸会毁掉。”穆兰梦像是没有听见邹氏之前的话一般，一心关心着这姑娘的脸，“所以还是快些请大夫来看看吧。”
“请就请，怕什么？”那妇人的手腕还疼着，这会儿便如同一只斗志昂扬的公鸡，扯着嗓子尖声叫着，她一把拉住害怕的姑娘，道：“我们就是用他们家的胭脂出的问题！”
“去请李老大夫过来。”穆兰梦偏头对叮当吩咐了一声。
叮当冷冷的看了妇人一眼，转身去请大夫了。
“站在门口多不像话，我们进去等吧。”穆兰梦神定气闲的模样落在围观者的眼中，更加重了他们的怀疑：如果胭脂真的有问题，这老板怎么可能会是这种反应，除非老板心里没鬼！
两相对比之下，那躲躲闪闪不肯就医的姑娘就显得很可疑了。
……
李老大夫很快就被请了过来，见到眼前这阵仗，有些不悦的皱起了眉头。
“请您来实在是不得已之举。”穆兰梦起身，客客气气的冲着李老大夫行了一礼，“这位姑娘说她的脸是因为用了我家的胭脂才成了这般模样，还请老大夫您诊断一番，到底是否如此。”
李老大夫早年曾经给尚书府的人诊断，看了穆兰梦一会儿恍然惊觉，这个昔日唯唯诺诺的尚书府大小姐，如今原来已经出落得这样水灵，当真是女大十八变。
他点了点头，对那还带着锥帽的姑娘，“请姑娘将手伸出来，让老朽给你把把脉吧。”
那姑娘看了妇人一眼，这才不情不愿的渗出了手。
李老大夫双指搭上姑娘的脉搏，一手捋了捋自己花白的胡子，片刻后他道：“还请姑娘掀起纱帘来，让老朽看看你脸上的症状。”
姑娘抬手，犹犹豫豫的掀开了纱帘，将自己一张惨不忍睹的脸露了出来。
李老大夫面不改色的观察着那些令人作呕不已的红疹，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你这老头子一直盯着我们姑娘看，到底看出什么名堂来没有？”那妇人尖刻的抱怨了一句。
行医多年，什么样的病患家属没见过？
李老大夫只是轻飘飘的看着妇人一眼，收回了自己的手，却也不着急说出自己的结论，而是转向穆兰梦，“小姐可有这姑娘用过的胭脂？”
穆兰梦从邹氏手里接过胭脂递给李老大夫，“您看看吧。”
轻轻打开盖子，李老大夫望闻问切好一会儿，脸上忽然露出疑惑的神情来，“奇哉怪也。”
“老大夫何出此言？”穆兰梦一挑眉，追问道。
那妇人和姑娘却顿时紧张起来，两双眼睛牢牢盯着李老大夫。
李老大夫却像是没有看见一样，捋着自己的胡子慢悠悠的道：“这胭脂确实有问题，但是……”
“但是什么？”穆兰梦还没有说话，那个妇人便霍然起身，指着李老大夫的鼻子就骂了起来，“你是不是跟这蹄子一伙儿的！所以故意要来抹黑我们？！”
“你着急什么，大夫可是什么都没说！”邹氏立刻反唇相讥，神情戏谑的看着对方，“怎么，你莫不是心虚了？”
“你胡说八道！”那妇人不服，骂着就要上前跟邹氏打起来。
叮当立刻上前一步，成功的震慑了那妇人不敢轻举妄动。
“让您受累了。”穆兰梦看向李老大夫，客客气气的道，“不过还是请您仔细说一说，到底什么地方不对？”
李老大夫厌恶的看着妇人一眼，冷哼了一声道：“胭脂里确实加了点对皮肤不好的东西，但是这姑娘脸上的疱疹却根本不是这胭脂上的东西引起的！”
“什么？”
此言一出，那些看热闹不愿意离去的百姓们顿时一阵哗然。
“这么说来，她们说是用了这胭脂而引起的病症，其实是在骗人？”穆兰梦看了脸色铁青的妇人一眼，神情有些戏谑。
“不错。”李老大夫说话掷地有声，“那姑娘脸上的疱疹根本就没有大碍，有些年轻人到了这个年纪，脸上就会出现这种症状，只要好好调理就能够恢复，根本就不是胭脂的问题！”
“你……”那妇人的脸色从青到白，最后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一般尖叫道：“就算我们姑娘的脸不是因为用了你们的胭脂才会变成这样，但是你们的胭脂里加了东西却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这一点难道你想抵赖吗？”
“最毒当真妇人心！”李老大夫都看不下去了，一甩袖子叱骂了一声，“可不巧，老朽的内人，女儿，儿媳，个个儿都用的这家胭脂，我可检查过，半点掺杂都没有，用的还都是上乘能够吃进嘴里的材料！你这妇人明明便是来讹人的，竟然还敢血口喷人！”
李老大夫医术高超，给穷人看诊都少收两成诊金，不少人都对他敬重不已，他的话自然不会被怀疑！
登时，那些原本还职责店家黑心的人纷纷调转话头，开始对妇人和姑娘指指点点起来！
第102章 幕后之人
“事到如今，你们两个还有什么话说？”穆兰梦的目光冰冷而尖锐，仿佛催了寒冰的尖刀，让那妇人和姑娘的心中恐惧异常。
那妇人慌乱了片刻，破罐子破摔的喊道：“这老头儿跟你是一伙儿的！你们血口喷人！”
“当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穆兰梦嗤笑了一声，“做生意都讲究和气生财，我本来想，能与你们和平解决这个误会最好，但是现在看来，你是非要把这件事情闹到官府去了啊。”
有道是民不与官斗，听到穆兰梦说要将这件事情闹到到官府去，那妇人的身体颤抖了一下。
“怎么，怕了？”穆兰梦抬手摩挲着自己光洁如玉的下巴，神情颇为玩味，“不是口口声声说着就是我家的胭脂坏了你家的姑娘的脸颊么？就是可惜了这位姑娘，年纪轻轻的，却要去官府那种虎狼之地走上一遭，那些衙役可不是什么怜香惜玉之人，若是严刑逼供起来，姑娘这么柔弱，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站着出来。”
那姑娘是个胆小之人，听着穆兰梦的话，脑海之中浮现出来的全是在民间口耳相传的那些能要人性命的酷刑，越想越害怕，眼泪顿时涌了出来。
她双膝一软跪在地上，四肢并用爬到穆兰梦身边，伸手抓住穆兰梦的一片裙角，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老板饶命啊！老板饶命啊！我们也是受人指使才……才一时鬼迷心窍来给你们泼脏水的，老板饶命啊！不要把我送去官府，我不要去官府啊！求求你了！”
穆兰梦垂眸见她涕泗横流的模样，微微俯下身去，笑容温柔，“原来是这样啊。”
那姑娘的眼中闪过一丝希冀，重重的点头，希望自己的坦白能够为自己换来一条生路。
那妇人见大势已去，川剧变脸一般瞬间换了一副神情，像是受了天大委屈似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哭天抢地，抹着眼泪哭诉幕后之人是对他们如何如何威胁，俨然将她们摆在了受害者的角色之中。
“各位看了这半天也都明白了，这件事情原不过是闹剧一场，我们铺子里的胭脂什么问题都没有。”穆兰梦没有搭理哭得正起劲的两个人，而是将目光投向了看热闹的百姓们，“若是日后还有人提起这件事情，烦请知道真相的诸位为我家的铺子澄清两句，小女子在此多谢各位了。”
众人纷纷说着应该的。
热闹也看得差不多了，人群终于慢慢散去。
穆兰梦收敛了脸上的笑容，看了叮当一眼，叮当会议上钱，一手一个，拎鸡崽子似的拎起两人的后衣领子便往后院的柴房走去，不管两人如何哭闹，都挣脱不了叮当铁钳一般的大手。
“小姐，小人有罪，请小姐责罚。”吕掌柜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一脸惭愧的冲穆兰梦作了一个揖，“小姐将这么重要的店铺交给小人看管，可是小人有负众望，实在是惭愧啊！”
邹氏拉着自己的一双儿女，也面露羞愧。
“木秀于林而风必摧之，我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天。”穆兰梦却是摇了摇头，伸手虚扶了吕掌柜一把，“不过以后，每一笔生意的买主是何人，都要好生记下来才是，绝对不能再让我们的胭脂流落到别人，给他们做文章的机会。”
吕掌柜见穆兰梦没有怪罪的意思，顿时松了一口气，心中对穆兰梦感恩戴德的同时，却更加愧疚了。
穆兰梦察言观色的功夫何等厉害，自然明白吕掌柜心中的不安与愧疚，她清了清嗓子，道：“不过这件事情确实是你这个掌柜的失职，所以为表惩戒，扣你这个月的工钱。”
吕掌柜的脸上露出一丝惊诧，片刻之后却是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是是是，小姐教训的极是，多谢小姐！”
他们一家都在这胭脂铺子里做事，只他一人被扣下工钱根本不算什么，穆兰梦这样做，只是为了让吕掌柜心无芥蒂。
见吕掌柜已经解开心结，穆兰梦道：“我去后院看看那两个人，你们在前面收拾收拾，准备下午开门迎客。”
“是。”吕氏夫妇以及他们的一双儿女冲穆兰梦作了一个揖，目送穆兰梦带着小西去了后院。
……
小小的柴房中，那两人被叮当拿了粗麻绳捆在柱子上，嘴里塞了两块脏兮兮的破布条，只能发出些支支吾吾的声响来。
穆兰梦走进空气混浊的柴房，逆着光叫人看不太清楚她的神情，只是她身上的冰冷气势却叫那两人深深打了一个寒颤，姑娘的眼泪流的更凶了。
“拿开她嘴里的布条。”穆兰梦指了指那姑娘，叮当立刻将布条取下。
姑娘咳嗽了两声，一找回发声的能力便开口求饶，“求你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天子脚下，我一个本分生意人，当然不会做出这种有为法度的事情。”穆兰梦说的合情合理，但是却依旧让那胆小的姑娘提心吊胆，“不过这世界上可不是死最可怕，我有的是办法让你生不如死，所以你最好把你知道的东西全都告诉我。这是我给你的一个机会，如果你的回答不能够让我满意，那么……”
穆兰梦故意停顿了一下，将目光转向了另一边的那个妇人。
妇人察觉到穆兰梦的目光，立刻挣扎起来，嘴里发出嗯嗯的声响，目光之中满是希冀。
“你看，你的同伙可是很想把握这次机会。”穆兰梦冲那姑娘轻轻一笑，“好了，将你知道的事情都告诉我吧。”
……
一个时辰之后，穆兰梦从柴房之中出来，抬头看了一眼头顶高悬的艳阳，又低下头去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尘。
“小姐，那姑娘说的若是真的的话……”小西磨了磨牙，“三小姐实在是太歹毒了！”
“还以为上次的警告过后她会收敛一些，没想到皇后召我入宫一趟，她就沉不住气了。”穆兰梦冷笑了一声，“不过这样也好，虚与委蛇，到底是累了些。”
第103章 烹茶
穆兰梦回到尚书府中，刚走到花园，迎面便遇上了身着朝服的席睿轩。
“你怎么……”穆兰梦反应极快的止住了话头，将那句“你怎么在这儿”吞了回去，双手交叠放在腰间，冲席睿轩行了一礼，“参见太子殿下。”
席睿轩低头，仿佛对穆兰梦相当不熟悉一般打量了她两眼，这才恍然道：“原来是大小姐。大小姐免礼。”
“多谢太子殿下。”穆兰梦谢恩，站直了身子。
“殿下！”穆雄在远处见到了这一幕，心中一凛，脚步匆匆的走了过来。他将穆兰梦半个身子挡在身后，冲着席睿轩抱歉一笑，“小女无状，让殿下见笑了。”
席睿轩却是不赞成的摆了摆手，笑着道：“大人过谦了，穆大小姐举止得体，是真正的大家闺秀，尚书大人教女有方啊。”
面对席睿轩的夸奖，穆雄也不说什么谦辞，只是笑呵呵的应了。
穆兰梦站在穆雄的身后，抬眸看了席睿轩一眼，目光之中带着询问。
席睿轩见到穆兰梦询问的目光，却不做回答，对穆雄道：“本宫刚刚从母后处得了上好的雪山云雾，听闻穆大人是懂得品茶之人，不知大人可愿陪本宫品饮一番？”
穆雄爱茶，嘴巴也挑剔的很。雪山云雾产自北方雪山，产量极少，全都送入宫中作为贡品，除非皇亲国戚根本就喝不到。穆雄听席睿轩提起雪山云雾，心中大喜，不过依旧犹豫了片刻之后，方才答应。
穆兰梦在心中感慨了一句席睿轩的精明：雪山云雾之珍贵，当真是父亲无法拒绝的。
“说来，不知穆大小姐可善烹茶？”席睿轩像是终于想起还有个穆兰梦在长一般，提了一句。
“略通一二。”穆兰梦中规中矩的应了一句。
穆雄也并不意外，毕竟烹茶乃是风雅之事，家中也曾请来擅长此道的女先生给几个女孩儿授课，穆兰梦懂得烹茶也在情理之中。
“既然如此，便看劳烦穆小姐为本宫与穆大人烹茶。”席睿轩决定得相当随意，丝毫不担心穆兰梦烹茶技艺不精会浪费了这有价无市的茶叶。
“是，臣女遵命。”
……
湖畔凉亭之中，穆兰梦跪坐在矮桌之后，手边陶罐里的梅雪融水咕咕噜噜地沸腾了一瞬，便被穆兰梦一双玉白的小手提了起来，倒出一些在旁边象牙白的汝窑茶具上。随后她放下陶罐，左手托着右腕，右手拿起竹制的茶夹清洗起茶具，把清洗后的水倒入花梨木的茶船上，水便顺着缝隙流到了下面盛水的匣子里。此时陶罐里的水温稍降，穆兰梦左手托起装有雪山云雾的茶则，右手缓缓地用茶荷把色白隐绿的茶叶尽数导入宽口盖碗中，捧起陶罐倒入适量温度适宜的水，再合碗盖闷上，随后她在心里默数了三十五下，执起盖碗留出一道缝隙把清淡的茶水尽数倒入了茶海里，最后把席睿轩身前的茶盏斟了七分满。
穆雄面前的茶盏亦然。
一套动作，毫不拖泥带水，端的是优雅端庄，赏心悦目！
席睿轩的嘴角噙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果然每一次见到这个女子，总是会有新的惊喜在等待着自己。
而穆雄脸上的惊诧却是难以掩饰，他一直以为穆兰梦说略通一二，便真的是略通一二。烹茶技艺并非一朝一夕便能够练就，可他却从未建过穆兰梦苦练这技术。
想到这里，穆雄心中骤然生气对穆兰梦的抱歉之情：他这个父亲当真不合格，对这个失去生母的女儿，关注的还是太少了。
穆兰梦垂着眼睑，一言不发的整理着面前的东西。
尚书府的大小姐穆兰梦确实不擅长此道，但是席元龙的妻子三王妃穆兰梦却是精通！只因为席元龙酷爱饮茶，而三王妃为了讨好夫君，故此没日没夜的苦苦练习！
昔日苦练烹茶之道的场景在脑海中闪过，穆兰梦手一抖，不小心打碎了白瓷茶则。
清脆一声响，正在品茶的席睿轩要穆雄都朝着穆兰梦看了过来。
穆兰梦被这声响惊醒，闭上眼睛出了一口气，抬头抱歉的笑了笑，“抱歉，打扰殿下与父亲品茶了。”
说着便要伸手去收拾瓷片。
“慢。”席睿轩伸手阻止了穆兰梦的手，在穆兰梦疑惑的目光中他笑了笑，道：“这双手是烹茶弹琵琶的手，若是伤了可是一件憾事。阿峰，将瓷片收拾了，莫要伤到人。”
阿峰悄无声息的出现，悄无声息的收拾了地上的碎瓷片，悄无声息地离开，若不是此时地上干干净净，穆兰梦都要怀疑阿峰刚刚是不是真的出现过。
“多谢殿下体恤。”只不过该有的礼节还是不能少，穆兰梦冲席睿轩道了一声谢。
穆雄的目光不动声色地在席睿轩与穆兰梦两人身上扫过，品茶的心思都淡了不少。
……
三人在凉亭之中各怀心思，谁都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的假山之后，探出了一个小小的脑袋。
正是穆渺凝。
如今掌家之权有一半落在青氏手中，席睿轩来访的消息青氏自然第一时间就知道了，随后便差人告诉了穆渺凝。
穆渺凝听见心上人来了，开心的挑选了好半天的衣服，重新梳妆打扮，抱枕自己能够让席睿轩眼前一亮之后才出了门，打算在花园之中跟席睿轩来个偶遇。
可是偶遇没有成功，倒是见到了眼前这一幕。
有穆雄在长，穆渺凝不怀疑穆兰梦与席睿轩之间并无龃龉，但是她看得分明，席睿轩看着穆兰梦的眼神之中满满的都是关怀！
穆渺凝气得咬紧牙关，气愤地抬手拍在身边坚硬的假山石上，却疼的忍不住低呼一声，原是小拇指的指甲在石头上碰裂，有血丝从伤口处渗了出来。
穆渺凝丝丝的抽着冷气，她看着自己断裂的指甲，双眼赤红。
却不知席睿轩在方才那声低呼之后抬眸朝着这个方向看了一眼，有些不悦的微微皱起了眉头。
第104章 差别对待
席睿轩今日来尚书府，并非只为了品茶，而是疯了皇帝的旨意，有公事要跟穆雄商量。
只不过重要的事情都已经商议结束，两人此时正一边品茶，一边谈论古今，约谈越投机，心里都生出一股相见恨晚的感觉。
穆雄抿了一口茶，最初心中那点不安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当今皇上正是年富力强之际，席睿轩到底打的什么算盘穆雄说不清楚，但是今日他只论风雅，不谈正事，让穆雄安下了心。
那可是关系到阖府身家性命的事情啊！
席睿轩的嘴角勾起一个温润的弧度，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他不是不想将穆雄拉上自己的船，事实上他比任何人都要想，但是欲速则不达，左右穆兰梦已经表明了态度，他也算是成功了一半。他可不希望自己将穆雄逼得太紧，反而让穆雄对他心生厌恶。
穆兰梦跪坐在一旁，视线落在自己面前的茶具上，时不时为席睿轩与穆雄天上茶水，仿佛一门心思都在烹茶之上，事实上她的耳朵竖的老高，将两个人的对话尽数听进了耳中。
至少父亲并不排斥席睿轩的示好，这一点让穆兰梦感到十分欣慰。她跟席睿轩合作的事情以后迟早是要让穆雄知道的，只要穆雄不排斥席睿轩，日后这件事情摆上明面儿的时候，穆雄也不至于斥责自己。
一盏茶喝完，时间也已经不早了。
虽说席睿轩来尚书府是奉了皇帝的命令前来商讨政事的，但是若是让皇帝知道太子在尚书府上久留，怕也是会生出些许疑心。
为君者，最忌讳的便是皇子与臣子结党营私，哪怕席睿轩是太子。
“时间不早了，本宫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便先行告辞了。”席睿轩放下茶杯起身告辞，时间掐的刚刚好。
穆雄与穆兰梦也立刻起身。穆雄冲席睿轩拱手，道：“臣恭送太子殿下。”
说着便想亲自为席睿轩引路出府。
“爹爹，长姐！”一道温柔娇俏的声音从凉亭之外传来。
几人回头，便见到一身水红色齐胸襦裙的穆渺凝款款而来。
穆渺凝生的像青氏，眉目如画，粉面桃腮，一身水红色的齐胸襦裙更是衬得她肤白胜雪。裙摆随着她行走的动作如花般一般微微散开，鬓边那支海棠珍珠流苏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险些晃了人的眼。
穆雄见到穆渺凝今日格外光彩照人，疑惑的一皱眉，片刻后脸色微微一变，睿智的双眼之中流露出几分不悦。
穆兰梦并不惊讶自己能够在这里见到穆渺凝，事实上穆渺凝来的比她想象之中要晚一些。
“三妹怎么来了？”穆兰梦笑着问了一声，却也不等穆渺凝回答，回头看了一眼席睿轩，“三妹，还不快点给太子殿下行礼？”
穆渺凝像是这才意识到席睿轩在场似的瞪圆了眼睛，赶紧冲席睿轩福身行礼，软着嗓子道：“臣女穆渺凝，参见太子殿下。”
穆兰梦觉得自己手臂上的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巧的是，席睿轩也这样觉得，不过他的脸上依旧带着客气的微笑，道：“三小姐免礼。”
“多谢太子殿下。”穆渺凝站直了身子，似是羞怯一般飞快的看了席睿轩一眼，却是毫不掩饰自己眼中的痴迷。
穆兰梦看好戏一般看向了席睿轩，想要知道席睿轩的脸上现在到底是个什么表情。
不过让穆兰梦失望的是，席睿轩非常完美的诠释了什么叫做“喜怒不形于色”，若不是穆兰梦观察仔细，还真看不出席睿轩那隐藏的一点点不耐烦。
“凝儿来这里是找梦儿有事吧？”穆雄压下心头不悦，问穆渺凝。
穆渺凝正盘算着自己还要做些什么来引起席睿轩的注意力，便听见穆雄的问题，心中一个激灵，立刻看向穆雄，果不其然从他的眼中看到了不赞许的神情。
“是啊，女儿是来找长姐的！”脸上勉强挤出一个笑容，穆渺凝道。说着她往穆兰梦身边靠了靠，伸手挽住穆兰梦的手，做出两个人姐妹情深的模样。“长姐，凝儿有事情请教你！”
“这……”穆兰梦有些抱歉的看了席睿轩一眼，“请殿下恕罪。”
“无妨，二位小姐请便。”席睿轩微微颔首，嘴角笑意不减。
穆兰梦冲席睿轩行了一礼，又跟穆雄告退，这才带着穆渺凝离开了凉亭。
两人走出去百米之远，穆渺凝还是依依不舍的回头看着席睿轩。虽然这个距离，只能够看见席睿轩模糊的背影。
穆兰梦骤然停下了脚步，似笑非笑的开口道：“三妹妹还是不要回头了，人已经看不见了。”
穆渺凝这才想起自己身边还有个穆兰梦，有些尴尬的笑了笑，“长姐你说什么呢，我……我哪有……”
“有没有你自己清楚。”穆兰梦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而后神情稍冷，道：“三妹妹，我希望你能够回去好好冷静冷静。”
穆兰梦轻飘飘的目光如同利刃一般破开穆渺凝的伪装，惹得穆渺凝呆立当场，就连穆兰梦与她擦肩而过都察觉不到。
“小姐……大小姐她这是什么意思啊？”等到穆兰梦带着小西走得看不见背影，翠儿才敢开口说话。
穆渺凝深吸一口气调整了自己的心态，看着兰馨苑的方向陷入了沉思：冷静冷静？难道那件事情穆兰梦知道了？可是……
“翠儿，你一会儿出府去瞧瞧，那两个人办的事情怎么样了。”穆渺凝低声吩咐了一句。
翠儿知道这件事情非同小可，捂着嘴巴点了点头。
穆渺凝闭上眼睛呼出一口气，睁眼却又想到了穆雄眼中的不赞同，心中顿生一股不公之感：都是尚书府的小姐，凭什么穆兰梦就有那个资格陪这席睿轩，自己稍一接近就不被赞同？难道嫡庶之分就真的这么重要吗？！为什么一个个都看不起自己！除了身份，自己跟穆兰梦先比到底差在了哪里！
此时此刻，穆渺凝已经忘记了穆兰梦的警告，满心只有毁掉穆兰梦这一个念头！
第105章 侍疾
送走了席睿轩，穆雄正欲回书房，脚步却在书房门口顿了顿，掉头去了叶氏的院落。
守在门口的丫鬟见到穆雄，正要通报叶氏，却被穆雄摆手拦了下来。丫鬟垂首一言不发的退到一旁，穆雄自己进了叶氏的房间。
叶氏靠着软垫坐在窗边的小榻上，手里拿着针线，正就着日光一针一针缝制衣裳。
温暖的阳光落在叶氏保养得当丝毫不见老态的脸上，让她看起来多了几分柔和，也让穆雄想起了当年那个温柔贴心的女子。
“老爷您怎么来了？”从外间沏茶回来的张嬷嬷见到穆雄杵在门口，惊诧的出言问道。
正在做针线的叶氏听到穆雄来了，手一抖，针尖便刺进了柔软的指腹中。叶氏低声惊呼了一句，洁白的指腹上顿时渗出了一颗豆大的血珠。
叶氏拿了张帕子草草将受伤的手指头一裹，从小榻上站起来应向穆雄，喜悦溢于言表，却又带着一丝嗔怪，“老爷怎么过来了，外头的丫头们好生不懂事，您来了都不通报一声！”
穆雄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叶氏露出这般小女儿的神态了，一时有些恍惚。
“老爷？”叶氏见穆雄盯着自己目露回忆之色，疑惑了一声，还低下头去查看了一下自己今日的穿着，并未发现有什么不妥之处。
穆雄回过神来，视线落在叶氏用手帕包裹起来的手指上，眉头一皱，伸手拉起叶氏往软榻上坐下，拿开了手帕，见到手帕上那一抹殷红，“都多大年纪了，怎么还这样不小心？”
虽然是责怪之言，但语气却满满都是宠溺，听得叶氏心中一喜，脸上也不由自主露出一抹笑容，“妾身想着给老爷做身衣裳，前几日瞧着您的内衫都有些旧了。”
穆雄闻言，心中一暖。他接过张嬷嬷拿来的金疮药，用竹签子挑了一些在叶氏的伤口上抹匀，一边道：“这些事情让下人来做就好了，你操什么心？”
“老爷您忘了，这些贴身的衣物，妾身从来不假手他人的。”叶氏轻笑了一声，眼角眉梢写满温柔。
穆雄的心顿时软了。
“你呀。”穆雄拍了拍叶氏的手背，笑容宠溺。
叶氏低下头去莞尔一笑。
张嬷嬷将小几上的绣篮收起来放到了一旁，给穆雄与叶氏奉上茶水点心。
叶氏将一盘藕粉桂花糖糕往穆雄面前推了推，笑着道：“老爷最喜欢妾身院子里的藕粉桂花糖糕，今日定好多吃一块才是！”
“糕点不着急，我今日来，其实是有事找夫人商量。”穆雄看着叶氏。目光中带着两分审视，似乎是在考量叶氏禁足这么多日子是不是真的改过自新了。
叶氏在穆雄的注视之下不由自主的挺直了身子，“老爷有什么害死请要跟妾身商量？”
“是关于凝儿的事情。”穆雄想到今日穆渺凝擅自出现在后花园的事情，只觉得脑袋隐隐作痛。
本朝男女大防并不严重，不然穆雄也不会同意让穆兰梦为他与席睿轩烹茶。但是穆渺凝明显是经过精心打扮才出现在后花园，有道是女为悦己者容，穆渺凝到底是为了谁，不言而喻。
穆雄可不想自己的女儿那么轻易就招惹上天家的男子，不谈政治，皇室的男子身边注定要有三妻四妾，后院何等凶险，穆雄并不想将自己的女儿推入那等火坑。
“凝儿一向乖巧。”叶氏先垮了穆渺凝一句，“不知道凝儿做了什么惹老爷不高兴了？”
“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仍在病中，应当让几个女儿前来侍疾。”穆雄并没有将事情告诉叶氏，“梦儿打理家中的铺子辛苦，就免了吧，明日起让凝儿来你身边侍疾。”
“这好端端的……”叶氏说了一半，瞧见穆雄脸色不好，便也不再说什么反对的话，只顺着他的意思道：“好，妾身明白了。只是……”
“只是什么？”穆雄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觉得叶氏这里的茶叶虽好，比起席睿轩的雪山云雾却还是差了好大一截。
叶氏不知穆雄心中所想，无奈的笑了笑，说出了自己的顾虑，“如今妾身是犯错被老太君罚了禁足，本该安分守己，将凝儿要到身边来侍疾，也不知道老太君那里会不会觉得妾身太多事了。”
穆雄皱了皱眉，“是我思虑不周。”
他放下茶杯略一思索又道：“你放心，这件事情我去跟老太君说，你不用管，好好教导凝儿和柔儿便是了。”
“是，妾身明白了。”叶氏垂首，掩饰自己忍不住上扬的嘴角。
穆雄愿意去老太君面前帮自己说好话，计划便已经成功了一半。至于剩下一半……
叶氏按了按自己的新楼，告诉自己欲速则不达。
……
穆雄从叶氏地方出来，正要去找老太君，迎面便碰上了打扮得花枝招展的青氏。
“妾身见过老爷。”青氏双手交叠放在腰间，冲着穆雄福身行礼。
穆雄见到青氏便想起了今日穆渺凝刻意打扮了一番出现在席睿轩面前的场景，心头顿时升起一股不耐，“你最近不是与梦儿一同掌家么？怎么在这里？”
青氏听见穆雄的语气不似平常温和，惊诧而又无辜的看了穆雄一眼，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老爷，妾身……”
“梦儿成日为了家里的生意奔走，你也应该多为她分担一些，别让孩子这么辛苦！”穆雄一想到穆兰梦整日都为了家里的事情奔走，心疼的不得了，两相对比之下，青氏倒像是在家中躲懒。
青氏微张着嘴，心中委屈的不行：她倒是想把所有的权力都抓在自己手里，让穆兰梦好好做一个清闲的大小姐！可是这样一来便又要说她一个妾室野心勃勃，她难道就不委屈吗？
穆雄想到自己还有事情要去找老太君，不欲与青氏多说，只是将自己的决定通知了青氏一声，“明日开始让凝儿去夫人身边侍疾。”
说完，穆雄不顾青氏的反应，大步流星的朝着老太君的院子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