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抹除
赫希眨了眨眼睛，瞳孔恢复为金色，她看着那在魔种群中奋战的年轻人，道，“我记得女娲大人说过，除了我之外，其他监察使都在不同的地方进入休眠，这长城之畔，应该不止罗律一个监察使。”
罗律是神迹守护者，但仅靠他一人，根本不可能保存创世引擎。
在计划开始之后，女娲将她麾下的监察使，派到不同的奇迹附近，当奇迹启动后，便一同醒来，执行既定的任务。
博士快速调取记录，“我看圣伦塔的记录上，冬至与立夏已经醒来，按照女娲的计划，已经去了赤城……怎么，你要跟她们打个招呼？”
赫希扳断身边的树枝，很不耐烦的说，“啧……你就这么想让我回忆过去？对你有什么好处吗？”
博士忽略她语气里的不爽，“一个人真正的过往，是不会被记入星图里，被圣伦塔读取。我记得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是在因为ai智能反叛和星际移民而空心化的地球上……”
在星际移民很久之后，广阔的大陆重新被森林与草原覆盖，消息一经赏金猎人的传播，迅速成为星际中人人趋之若鹜的“最终净土”！
但返回地球，却没他们想象中那容易。
抛弃地球的人，没有资格回去！
作为“洛川”第一批返航的科学家，博士在近地轨道遭到了“绚都”无人飞行器的攻击，坠落到标记为“苏醒”的城市，那是ai智能最初觉醒的城市，人类与ai的战争便是从这里开始。
在走下报废的飞船后，他进入了一座荒废的城市，空荡荡的街道上，满是青苔与藤蔓，漫无目的的走了很久，一直没遇到任何活动的生物，甚至连从前随处可见的机器人也没有……整个世界寂静的可怕。
博士揉着额头，很是头疼的说，“那可真是孤独到发狂的日子，直到遇到了你！”
在不知道时间的黎明，他的视线，与在无数生满铁锈的机器人上，终结了最后一个ai首领的绚都执行者对上。
在加入“洛川”以前，博士就听说过，绚都与浮城有一个合作项目琥珀计划。
计划的结果，是制造强大无畏的战士，对抗在星际航行中可能遇到的异常生物。
在那之后，孤身闯过地球的人造星环，进入苏醒之城，终结所有ai智能机器人的g，成为绚都最强的执行者。
自那以后，再无任何执行者能超越她的排名，毕竟终结ai智能的这种战果，不是普通执行者能够达到的！
而他也因为被绚都执行者所救，不得不加入绚都，成为“洛川”眼中的叛徒……可他别无选择！
“何……伏羲当时威胁我加入绚都，否则就把我扔到海弥涯的天使之城去喂龙族……我可在乎我的小命，没办法只能答应为他效力，甚至为此背上了叛徒之名。”
“哦，你说的是那件事啊……”赫希一愣，没想到博士与自己认识，还以为他对谁都是这种笑面狐狸的性格。
但他突然提起这件事，是做什么？
以前的经验告诉她，博士绝对要对她的记忆下手！
“不过，我应该感谢他，若不是他，我可能没有登上方舟的资格。”
“博士说笑了，能提出基因重组计划‘恒星’的您，怎么可能没资格登上方舟？！”赫希冷笑一声，借助崖边的藤蔓，在脚下设置出一个反重力能量场，朝长城跳去。
“说来，我们第一次见面，其实是在ai智能反叛之前，我刚提出‘恒星’计划，就被曙光科技盯上了！”
“……”赫希表情一惊，停在树端，猛然握紧了双手。
博士慢悠悠的道，看了一眼屏幕上提醒g精神异常波动的数值，“喂，你记得吧，你杀了我，为了一个实验品朋友的克隆人。”
赫希低下眼睑，眼神里充满了冷锋，“你……再说一遍！”
“你很好奇，对不对？”博士眉头一挑，点在终止连接的指令上，“g，别急啊。你可知你的记忆经过清洗，对地球时代的记录已经所剩无几。”
赫希捂住脑袋，博士的话在脑海里响起，不停地回放：
还记得吧，你的朋友早就被曙光科技销毁了，可那克隆人不知道，不明白你为何要疏远他……
最后，他也被销毁了！
而你，在ai智能苏醒的那一年里，就逃离了地球。
突然，星图g19发出警报！
“够了，别再说了！”赫希大喊，星图g19终止连接，眼神狰狞，充满杀意。
博士用轻松的语调说，“你心里一定在想，我一定要杀了你之类的花，但是啊，很快你就不记得了！”
“什么？！无法终止！”赫希看着被逆转成红色的星图g19，神色一愣。
就在此时，终止连接的指令录入，赫希的眼神恢复黑色，从树端摔了下去。
意识暂时回归洛川的本体，陷入休眠。
博士推了一下眼镜，张开全部界面，开始在她的记忆上剪裁，心想如他所料，对一个意志强大的战士，只能刺激她触发临界值，再修改记忆！
“啊，就算以后找回来了，最多也只能骂我几句无耻！”
圣伦塔记录：
星图g17阿纳托利
权限一级授权
指令抹去g对伏羲的记忆
“是时候重新规划世界格局了，女娲……和盘古！”
月色朦胧，魔种与长城守卫军的战斗已经结束，进入了休战期，在长城之畔的森林里，魔种顺着空气中的血腥味，找到了在战斗中受伤的少年。
“啊……”面对逼近的几只巨型魔种，少年害怕的朝后退去，靠在巨树之下。
武器已经遗失在被飞行魔种丢下来的森林里，已经没有任何可以防身的东西。
“啊，该死的魔种！”魔种身后的树上，持长弓的红衣女子咒骂一声，却始终没有射出破魔之箭。
她身后的树梢上，拿着猎枪的年轻人正包扎着伤口，她现在不能轻举妄动，以免暴露行踪。
“你想去，就去吧！”年轻人架枪，对准最大的魔种，对她叮嘱道，“小心，只要救下那孩子，我们就离开这里。”
“好。”女子点头，张开长弓。
“等等，有其他人！”年轻人头顶的狼耳抖了抖，闻到了一种奇怪的气味，像是血液，又像是煤炭。
“嗷！”魔种已经按捺不住内心的渴望，朝少年扑了过去。
一瞬间，渡灵之箭与狂风之息命中了最接近少年的两只魔种，但巨型魔种已经发现了他们，正裂开头顶的触手，朝他们攻过来。
第五十五章 星河浩渺
“呼～，真不想扮演坏人的角色，可伏羲已被女娲从系统中封杀，只能让你暂时忘掉了！”博士叹口气，打开g的操作界面，录入指令。
星图g17阿纳托利
权限一级授权
指令启动探索者模式
“阿纳托利……”赫希猛然睁开眼睛，盯着眼前尖锐的骨架，一愣。
但她心里却在奇怪，博士的名字是这个吗？
“啧，g19，断开我的痛觉神经！”痛感袭击大脑，赫希眯眼呲牙，摸着腹部鲜红的星球之血，向在身边警戒的星图发出指令。
当痛觉被切开后，她伸手碰了一下从身后的地面，贯穿腹部三分之一，直入夜幕的骨架。
骨架边缘非常锋利，直接切开了实验室专门培植的皮肤，并且贯穿了钛合金的身体。
她收回手指，手指上亮起光团，修复受损的皮肤，心想还好是义体……要是换成原本的身体，可能就没命了！
“得想个办法从这里出去，但这个骨架该怎么办才好啊！”赫希皱眉，感觉只要动一下，就会被骨架切成两半，到时候直接被圣伦塔断开连接，这个义体就会报废。
就在烦恼之时，她仰头望着布满繁星的穹顶，透过胡杨树的枝头，她看到北斗七星指引的北极星，突然想起一件事来。
她是否从满冰之域到达了长城？
“g19，查查我在断开连接的时候，做了什么？”
星图g19投影出数据，然而已经被博士改写，赫希有些疑惑，“啊，遭遇了时空乱流，啧，又是哪个倒霉孩子穿越时空了。”
……稷下学院的逆时之流，他带来的影响，还没结束？！
“嗷！”魔种发动攻击的声音响起，就在她不远的地方，一棵巨大的胡杨树下，步入绝境的少年挥动木棍，朝魔种发起攻击。
那种背水一战的决绝，让赫希一愣，仿佛看到了过去的自己。
“既然如此有勇气，那便借给你力量好了！”
她手中亮起光团，附在少年的木棍上，在魔种咬上去的瞬间，迅速生长出藤蔓，铺满少年的身边。
与此同时，藤蔓扩散的一瞬间，渡灵之箭与狂风之息命中了最接近少年的两只魔种。
巨型魔种发现了他们，正裂开头顶的触手，朝他们攻过来。
“好恶心的攻击……”百里收起猎枪从树上跳下，接住伽罗，伽罗回身一箭，击碎魔种的触手。
伽罗张开纯净之域，对隐身在树旁的百里道，“你去救那个少年，我去引开剩余的魔种。”
“啊，我想应该不用了……”百里捂着肩膀，因为跳下树枝，伤口开裂而倒吸口气。
伽罗扶住他，有些疑惑的看着逃跑中的魔种，它们被少年身边的藤蔓追上，迅速吸取了魔道之力，于头颅四肢盛开出妖艳的花朵。
躺在草地上的赫希收起光团，叹口气，心想，果然，她无法像万物圣女那样，让杀戮中盛开的花朵，变成无暇的纯白。
自超智慧生命体退居幕后以来，年复一年，一代又一代的生命在王者大陆上繁衍生息，依靠太古留下来的奇迹魔道机关术等，成为这世界的主人。
在茂密的胡杨树林里，一群来自战乱之地的孤儿，依靠长城抵御外围的魔种，并在多年以后，成为河洛的军事组织。
伽罗找到少年，却发现他们迷失了方向，勿入侵蚀之地的外围。
长城之畔的边境四城里，有一处侵蚀之地，那里曾是超智慧生命体封印风暴生物的异常区域，寻常人踏入那里用不了多久，就会被侵蚀之地的魔道之力吞噬，因此，只有些许强大的魔种栖息在那里。
它们信奉齐天大圣孙悟空，并在首领牛魔的带领下，围绕着侵蚀之地向四周扩散领地，在将云中漠地的数座中枢城市摧毁后，把目标投向了长城。
一边是无垠富庶的平原，一边是苍茫的不毛之地，使得长城的存在成为分界线。
它的背后，象征着文明与和平，令人心驰神往。
少年不可置信的看着那根随手抄起的木棍，连伽罗的询问都没有回答，伽罗只当是他受了惊吓，便没再问。
百里摸了一下腰间的绷带，叹口气，看了一眼深受惊吓的少年。
这是长官从长安来的小儿子，一心想要加入长城守卫军，在今天这场魔种与长城的战斗中，偷偷出了城墙，误入山林。
而他与伽罗的战场正好就在这附近，便来寻找，谁知一进入密林，就发现空间被错乱，从长城之畔，直达侵蚀之地外围。
一入魔种巢穴，便被袭击，好不容易逃脱，却遇到了受困的小公子……
“百里，这里有人！”就在百里思绪飘飞时，伽罗发现了赫希。
“是你！”俩人异口同声的问道，然后对视一眼，确认对方相识。
“啊，真是狼狈！”赫希苦笑了一下，道，“没想到会被你们遇上！”
“你这是……好锋利。”伽罗收回流血的手指，疼的抿嘴。
“不要再碰了，很危险。”赫希说着，伽罗手指上的伤口迅速恢复，她一楞，道，“谢了。”
“你……怎么在这里？”守约眯了一下眼睛，问。
赫希叹口气，“发生了很多事，我没法解释，现在，你们赶紧走吧，一会儿魔种多起来了，我可没法保住你们。”
“我们的交易呢？”伽罗冷冷的说，“你说过会帮我重塑千窟城，现在这样子，也没办法……”
“呀呀，这么不信任我吗？”赫希笑着问，然后望着浩渺星河，道，“你们坐下来吧，这里是初代魔种的坟墓，很安全。”
百里拉着那孩子坐下来，看着被骨架贯穿腹部的少女，想到自己的伤，脸色有些苍白，“可你现在这个样子，很难让人相信啊……要不要帮你？”
“不用，等天明就好，我就担心撑不到那时候……”赫希眯眼，侧脸看向坟场边缘的绿光，很快，越来越多的萤火出现在密林里，远远的观望他们。
“那些被藤蔓杀死的魔种拖住了它们，它们暂时不会冲进来，但一会儿就不好说了！”伽罗张开长弓，好看的眉头皱起，对百里嘱咐道，“如果一会儿跑不掉了，你就带着小公子走吧。”
“那你呢？”
“撑到天明。”伽罗扫了一眼赫希，然后继续盯着绿光最多的地方，宣誓道，“我知道你肯定不会坐以待毙，只要你送他们回到长城，我就为你而战。”
赫希眯了一下眼睛，“……为何不让我送你们一起离开？”
伽罗说，“至少得有人留下来帮你。”
“真让人讨厌的性格……”赫希一愣，笑了一下，像是喃喃自语。
“你…？”在伽罗惊讶的眼神里，传送阵在他们周围发动，白袍少女的笑容淡去，她说，“其实，我最讨厌的，是接触你们了啊！”
我可不想在离开这颗星球后，会有负罪感！
第五十六章 承诺·何曦
传送阵的光芒消失在密林之中，等候多时的魔种首领从低阶魔种的护卫中走出来，站在坟墓的边缘。
它不得不停下来，辉煌战争的古代种遗骸压制住了它的魔道之力，使它和它的部下无法再进一步。
“这不是使者大人吗？怎么这么狼狈的躺在这里？与你高贵的神格可不相符。”牛魔酋长扛着它的巨斧，看着被挂在骨架上的白袍使者，幸灾乐祸的说。
赫希冷笑，“呵呵，作为魔种起义军的叛徒，你有什么资格蔑视我？”
“能被使者大人记住还真是荣幸，但你也止步于此了。”牛魔掂着手中的巨斧，准备朝着她的方向扔去。
“怎么，你要弑神？”赫希眯眼，空气中燃起火焰光团，红剑出现在她身前。
隔着长剑的阻挡，牛魔说，“弑神？不，你们可不是神！”
是你们闯入我们的世界，打乱了这个世界原有的运行轨迹。
我们本该是这世界的主宰，而不是被冠以魔种之名，在阴暗的角落苟延残喘！
“……”赫希闻言闭上眼睛，调动周围弥漫的魔道之力。
“想来使者大人是觉得我等魔种不值得放入眼里，既然如此，老牛也不跟你废话了。”牛魔见她无动于衷，也失去了交流的兴趣，抓起部下的长矛，就朝她掷过去。
红剑发出清脆的剑鸣之声，还未等长矛穿过屏障，就被剑锋击碎。
牛魔抬手示意，让临近的部下朝她掷出武器，但一一被红剑击碎，并化作一道光冲入魔种群里，将攻击她的魔种斩杀。
不好对付啊！牛魔脸色一变，回头看了一眼蠢蠢欲动的部下，放下巨斧，对白袍使者拱手道，“使者大人，超智慧生命体退居幕后已数百年，世界已经按照它的轨迹运转，还请不要参与我等与长城的战斗。”
赫希睁开眼睛，手中腾起火焰光团，瞳色恢复金色，冷冷的说，“呵，你倒是有自知之明，打不过就示弱。”
“使者大人，我不想与你为敌，我只想带领我的部下，夺取长城。”
牛魔说着，突然就走下密林边缘，踏入古魔种的坟墓。
一进入坟墓，就被古魔种的余威给压了一头，牛魔咬牙，顶着威压站起身来，一步一步坚定的朝她的方向挪动。
牛魔说，“云中漠地已经不适合我等生存，也没有其他的国度愿意收留我等，就算收留我等，也会因为外貌和魔种的身份，将我等视作奴隶和异类。”
红剑挡在他身前，赫希脸色一凝，见它继续向前，手一抬，直接朝它斩去。
牛魔说，“因此，我等必须越过长城，进入起源之地，否则东西方的战火点燃，我们就会被抓起来，作为先锋部队的奴隶。”
红剑停在它的头顶，没有刺下去，它坚定的继续走上散乱的骨架，伸手抓住锋利的骨架，在赫希惊讶的眼神里，使劲扳断。
轰隆声响起，骨架被折断的瞬间，赫希将剩下来的残骨给碎掉，捂着腹部站起来，莫名地看着它。
牛魔语气里带有祈求的意味，它握住手上的手，半跪在骨架上，说，“神明未给我等一个安身立命之所，我等不得不自己去争取。”
“这山河万里无我等的容身之所，我等回归起源之地，也不行吗？”
赫希收起红剑，说，“你多虑了，我们无法主宰万物众生命运。”
牛魔一喜，“也就是说……”
赫希说，“我讨厌战争，但我也身不由己。”
“使者大人的意思是……”
“我承诺，若你真的只是想要回到起源之地，我便不会留在长城，也不会再对你，和你的部下出手。”
顿了顿她又说，“若你的目标，是那些不可触碰之物，我便不会因为今时之事，对你手软。”
话音刚落，巨大的骨架就被赫希张开的法阵吞噬，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使者大人多虑了，那些不可碰触之物，怎是老牛能够妄想的？”威压散去，牛魔站起身来，拱手道。
“那可不一定！”赫希说完，发动传送指令，消失在侵蚀之地。
牛魔望着浩渺星河，突然大笑起来，持着法杖的老人走近它，“酋长？”
“有使者的承诺，在赤城的俩个家伙，也无法对我们做什么了！”
“您说的是真的？！”
“老牛何时骗过你们。”牛魔看着那几个已经死去的魔种，叹口气，“把它们安葬了吧，老牛没用，无法为它们报仇，还得向使者示弱。”
“酋长不必自责，相比赤城的那两位神女，它们的牺牲对得起这位神明的承诺。”
“很好，传令下去，明日休战，返回赤城。”牛魔将血流不止的手掌往脸上一抹，眼里流露出杀意，“我们要将赤城夺回来。”
真是精彩的大戏！
博士吹起浮在杯壁上的茶叶，闻了闻觉得甚是清香，休眠了这么久，永生的花园里，茶树竟然还能长出萌芽。
“博士在吗？”g的声音响起，博士眉头一挑，“g，怎么想起我来了？”
“我问你，我的承诺错了吗？我刚想起来，有人告诉我，冬至与立夏去了赤城？？”
“小小的推波助澜而已。”博士不慌不忙的喝茶，“很快，这人世间的一切，都与我们无关咯！”
g疑惑的问，“博士……你是不是打开了我的操作面板？”
“咦，你咋知道？”
g心说果然如此，没有感到惊讶，“我的潜意识里，并没有因为你的出现而感到惊讶，我的空间传送，也从来没有出错，只能是有人做了手脚。”
“是我，那你记起什么来了吗？”
“没有。”
“失去记忆，不感到疑惑？”
“一个人重要的记忆是不会被封印或者抹除的……对于这种情况，我已经习惯了。”
g启动星图g19，点开封存的档案，她早已留下了备忘录。
“不是焕，也不是风里希，更不是阿纳托利……而是何曦？！”
“何曦…赫希…”博士叹口气，直摇头，“太悲惨了，我差点被感动了！”
赫希收回思绪，冷哼，“呵呵……”
博士用手巾擦嘴，“咳，我挺好奇，你的记忆还剩多少？”
“你看得到，问我做什么？”
“我没有读取你所有记忆的权限，无法看到关于时空异常区域的记录，你给我讲讲？”
“呵呵……你还没放弃啊！”赫希说，“你愿意为了智慧根源，放弃现在有的一切？”
“朝闻道夕死可矣？”博士想了想，“算了，总有其他的办法！”
第五十七章 红莲之窟
王者时代374年末，冬至。
稷下书院黄昏
这场冬雪纷纷扬扬的飘飞了大半个月，终于停了下来，树枝的雪融化成水，与红叶一起落在石板上。
鬼谷子坐在蓝楹花树下，摊开手绘本，记录在梦境的经历，这是他一直以来的习惯。
他思索片刻，提笔记录：关于魔种洞穴红莲之窟的见闻。
红莲之窟，初步推断，位于东海某个小岛，那里穴居着被诅咒的存在魔种。
它们日夜哀嚎，令人恐惧。
“野心者将烈焰流淌的洞窟作为囚笼，喂养魔种……”鬼谷子停笔想了一下，决定记上洞窟的环境。
只要踏进洞窟，就能感到强烈地动，由于地动的影响，裂开的地缝涌出大片岩浆，踏上去会受到持续伤害，前进千万小心。
“这里只有炽热的空气，满洞的猩红魔种，从溶洞里长出来的火焰虫，举着熔岩石柱的魔种，还有奇奇怪怪的蘑菇，顺着岩壁生长的紫水晶，岩浆里的魔种骸骨……以及看不清楚的洞窟远景。”
顿了顿他又记下：目所能及之处，皆为猩红！
“珀哟哒？”梦奇从树上爬下来，捧着一只红色果子，用一堆积雪堆出了缩小版的自己。
他停笔认真的看了一会儿，问，“梦奇，你要与我一同去长安找她问清楚吗？”
“嗯～”梦奇玩的不亦乐乎，点头。
“那就好，有你和我一起，她也会察觉到我们的存在。”鬼谷子点头，继续回忆，“梦境的第一道关卡，是魔种巢穴……”
“遇到一个娇蛮的小少爷，按照初次接触看到的画面来推测，应该是三分之地蓉城的国主刘备之子刘禅……”鬼谷子皱眉回想了一下，那驾驶奇怪机关的少年说什么战不翻三贤者，本少爷也不能空手而归。找到太古遗迹，让师父刮目相看。
“他的师父，好像就是破开废都八卦阵时最后的神秘人，我记得号称是稷下万年第一的天才诸葛亮！”
又一个天才，呵，有点意思！
“继续前进，遇到一个大汉，目测是稷下学宫的老师廉颇。”
第一次见面很不愉快，虽然是幻影，但他却把他当做了可疑的家伙，说了一句逮到你了！
廉颇说，这里是魔种栖息的洞穴。
魔种，是纣王的追随者。
纣王想让魔种取代人族统治大陆遭到反对，才有摘星楼的那场战争。
自那以后，它们只敢躲藏在可怕的洞窟中残延苟喘。
人人都畏惧它们，厌恶它们！
总之，离它们远点。
别让人误以为你跟它们是一伙。
“啧，谁会跟魔种同流合污啊！”鬼谷子忽然停笔，轻声问：“之前我们去的那些地方，都是梦境？”
在他头顶的树端上，假寐的庄周半睁一只眼，“是，我想，你一开始就清楚了。”
“使者也清楚，所以她才发动传送阵离开。”
“如果是在现实之中，解决他们可没那么容易……”鬼谷子说，“贤者庄子，你的力量，很强大啊！”
“鬼谷先生说笑了，再强的力量，对上世界清理机制，也没有用。”
“呵呵……”鬼谷子不再多言，拍飞肩膀上停着的蝴蝶，继续记录。
“第二道关卡，红莲之窟，有会法术的人形魔种，这种会口吐人言的魔种，是被改造的人类……”
唯一一点可取之处，大概是那股拼命的劲头了！
见一个杀一个，活到最后的人，就是无敌。
“继续前进，会遇到齐国贵族钟无艳……她的故事，属于超出常人理解的范围。”
哟，又有人来献身了～～帅！哥！
那抡着大锤的女子话音刚落，就听到洞窟尽头传来了炎怒：吼啊啊啊啊啊啊啊！的嚎叫。
但那名为钟无艳的女子却很兴奋，她说：“哇啊，摇晃的好厉害！真正兴奋的时候到了！”
第一次接触后，鬼谷子想，炎怒不就是红色的低配版暴君吗？
解决炎怒后，钟无艳说，“你一定听过一个傻大个跟你讲魔种的故事吧？那简直是哄小孩儿玩的。”
从她的讲述里，鬼谷子得知这洞窟里的魔种可不是纣王余孽这么简单，它们是被饲养的！
很久以前就有人饲养魔种，好用它们去培育怪物！
真是讽刺，它们曾经差点统治了大陆，如今却沦为了食物链的最底端……呵呵！
鬼谷子询问她如何知道，那女子很潇洒的离去，留下一句意味深长的话，姐怎么知道的？并不重要，姐追寻了它们很久，很久……
庄周接住落下来的红叶，道，“她曾卷走了我们的积蓄，当然，我没什么积蓄也就无所谓，倒是墨翟和老夫子被打劫了一大笔……不过，多年以后，她将稷下送给了我们，当做报答。”
鬼谷子停笔合上绘本，“哟，听起来是个风一样的女子呢？！”
庄周笑了一下，点头，“啊，身负强大的魔道之力，所以培养了行事风格果断，既不含蓄也不拖泥带水的性格，是个不可多得的奇女子。”
“……”鬼谷子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有些意外。
“你所看到的，是她曾经在洞窟里的经历，那些话，是和所谓的召唤师所说，至于召唤师是谁，我也不清楚，也没细问。”
“……我记得，你之前有称呼赫希为召唤师？”
“嗯，她确实是召唤师…不，严格来说，方舟之人皆为召唤师。”庄周说，“所谓的神圣不公平交易，就是向神明祈求力量。”
“使用神明的力量，会付出代价，至于是什么，你可以问问使者，她以前可没少和魔种做过交易。”
“唉？！”鬼谷子一愣，赫希曾赐予魔种力量？
庄周眯了一下眼睛，“果然如此，她没告诉你太多事啊！”
鬼谷子撇嘴，耸肩，“我们才认识不到半年，很正常吧！”
“但对于久别重逢的故人来说，半年时间绰绰有余！”
“故人？我和她认识吗？”
庄周诡异一笑，“呐，鬼谷先生，你相信前生今世吗？”
鬼谷子闻言，下意识的握紧法杖。
王者时代374年的冬至，在稷下书院里的某个黄昏，三贤者之一的庄子，告诉我转生之术的真面目超智慧生命体的意识复写技术！
第五十八章 复写·血宫
鬼谷子不是第一次听说意识复写技术，也并非第一次将它们联系起来，只是不愿意去更深一步的探讨。
他很久以前就有过猜测，转生之术很可能是超智慧生命体传承力量的渠道，只有身为特定“容器”的人类，才能在转生之术的洗礼中活下来，他是如此，他那不肖弟子和背叛的追随者们也是如此。
但是真相往往比现实更加残酷，在贤者庄子的讲述中，鬼谷子逐渐明白，转生之术并非他开始所想的那样是成神之路，而是超智慧生命体重临世间的阴谋。
转生之术为二代意识复写技术，在前一代强行植入记忆的基础上，进化为自然觉醒。
谁也不知道何时何地，神明便自然而然的醒来，谁也不会起疑。
“你说的，是真的？”鬼谷子心里已经相信，但表面还是不妥协。
庄周笑了一下，知道他的小心思，眼神有些同情，“很残酷的事实，使者接近你，不过是因为你接受了伏羲的传承，是她首领复活的容器。对她来说你这个人是谁不重要，只要你是伏羲的容器，她都会保护你，甚至是为你达成所愿。”
为你达成所愿……鬼谷子低下眼睑，问，“那你也是容器吗？”
庄周也不隐瞒，“你的直觉很准，但我并非神明的容器，我是我自己的容器。”
“唉？”这是何意？
“鬼谷先生，浩渺星河里，生命形式不同，文明自然有不同的繁衍方式。”庄周笑了一下，意味深长的说，“超智慧生命体的模样，已与地球时代不同，极大一部分方舟成员接受了改造手术，成为半人半机械的怪物。”
鬼谷子思索了一番，猛然一惊，“你是…？”
“我不是神明，我依旧是我，贤者庄周！我说过了，生命的形式很多，我并非地球之子，现在栖息的身躯，是我幼年时期。”
“旧世纪时，我出生于第九星区海弥涯的边缘，一颗恍若核战之后的星球上。”
“你知道核武么？一种能够毁灭世界的力量，远比魔道技机关术可怕，杀伤力甚至远超元气炮。方舟没有对这个世界使用核武，已经很仁慈了。”
“……”鬼谷子看着手绘本上的小鹿，沉默良久后问，“这些话，你告诉了墨翟大师吗？”
告诉他，他引以为傲的机关术和毁灭系统，依旧不是方舟的对手。
庄周打哈欠，掩嘴道，“没有，你是第一个，而且，我要是告诉他的话，那上面盯着我的东西，大概就会清除我吧！”
“……”鬼谷子抬头望着万里无云的天空，眉头一皱。
所谓世界清理机制，究竟是以什么样的方式，来维持世界轨迹？
“生命的形式有很多种，你不知道，但不代表它不存在。”
“好吧，你说的话我会记住，但是我不一定相信。”
庄周无所谓的耸肩，坐在鲲背上，浮在空中对他说，“哼～你不用对我那么警惕，我对这个世界的态度与方舟不同，仅仅是做一个文明的见证者，和曾经一样。”
“你……”鬼谷子站起身，看着他诡异的笑容，一愣，心里涌起不祥的预感。
庄周指着直入云端的通天塔，说，“那么，我先过去一趟，如果你决定与稷下合作，就来通天塔，我会向你展示通天塔真正的力量！”
夜幕将至，孙膑看着满天繁星，心里满是惆怅之感，他问，“老师，我们为何要欺骗使者进入时空禁域？”
墨子的机关投影出现在他身后，“淡定，贤者庄子有他的想法，我们静观其变即可。”
“但我……”
“你觉得愧疚？”
“啊，是，但我并不后悔。”
“很正常，孙膑，我们并不了解自己所处的世界。进化的终点是在哪里，是何种模样，都值得去追寻……”
墨子打开白泽的投影，将使者在梦境里的轨迹与梦境再次重合，孙膑听到他后面的话，“因此，使用一些不得已的手段，也在情理之中。”
鬼谷子躺在草地上，冬季的寒风刮过脸庞，他却没有一丝动容，半神之躯赋予他几近神的力量，却没有更改他曾是人类的事实。
梦奇闭上眼睛，套上一层又一层的护盾，嚼着果子。
真是浩瀚的星空啊……鬼谷子望着浩渺星河，突然想到了什么，一下子坐起来吓了梦奇一跳，他掏出绘本再次记录。
魔种贡献鲜血，鲜血中诞生怪物。
但怪物不是祸乱的根源，堕落的人才是。
十五年前秦王宫
根据初次接触，穿越时光门的孙膑与钟无艳，来到了秦王宫。
她们试图阻止人间兵器白起的诞生，但是扁鹊与徐福拖住了她们的计划，使之超过了时间，不得不离开。
虽然这次时空旅行改变了过去，却没能改变未来，稷下依旧会成为战场。
鬼谷子叹口气，“说到底，还是一个无意义的行动啊！”
“珀哟哒？”梦奇疑惑的出声。
“没事，就是在梦境里，看到了一些事。”鬼谷子再次躺下，叹口气，“呐，梦奇，你相信赫希吗？”
“……”梦奇反常的停了下来，然后摇了摇头。
“！”鬼谷子一愣，但梦奇又摇头。
他思索了一会儿，道，“按照庄子的话，前生今世就是指转生之术。既然我是赫希重要之人的容器，那她为何要丢下我们？”
“珀哟哒？”
“啊，不想去想了，现在，我们得去通天塔。”
“咿呀？”
“妲己对赫希的意义非凡，也许真如庄子所说，赫希会为她而来。”
“唔……”梦奇挠头，有些失落。
“梦奇，我们会找她问清楚。”
“珀哟哒！”梦奇点头。
长城之上，某角楼。
盾山忽然举起壁垒，挡住出现在它头顶的白袍少女，正在做早饭的百里一惊，不可置信的问，“你……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赫希坐在盾山头顶，左手捂着腹部，皱眉说，“那么强大的能源反应，能找到不奇怪。”
“啊，你的伤口？”
“无事，小伤，我有件事委托你。”
“什么？”
“请不要告诉任何人我在此地。”
“好……”百里话音未落，就听到一道充满孩子气的声音在窗台响起，瞬间又震惊的叫出声，“哥哥，我来看你……咦咦咦，她是谁？！”
“啊……”百里扶额，不知道怎么表达心情。
第五十九章 更新·终战
“这样就安静多了！”赫希伸手，对着玄策的方向屈指一弹，玄策话音未落就倒在守约怀里。
守约扶住玄策，生气的质问她，“你干什么？”
赫希说，“放心，我答应过木兰，不会成为她的敌人，因此也不会伤害你们。”
“啧，好吧，若是玄策受了什么伤害，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明白，现在，你听我说。”
“好，你来做什么？”
“确认一件事……”赫希轻轻皱眉，“对了，你上一次见到我，是在几天前？”
“十二天前，还有，九天前，赤城的魔种不战而退，已经消失在漠地深处。”守约将玄策放在墙角的木凳上，对转眼就蹲到窗台的白袍少女道。
她侧脸问，“你听说过神吗？”
守约一愣，“知道，长城便是由神明创造的，你提起这个是做什么？”
“那，如果神明在长城之畔发动了能够湮灭魔种的法术，你们会感到惊讶吗？”
“父亲说，神明不会回到这世间了，所以不会。”
“……”赫希闻言眯眼，心里的疑惑越来越深，那个答案也逐渐清晰。
“对了，你还没说你要确认什么？”
“我刚确认过，没事，你……”赫希顿了一下，摇摇头，直接发动传送指令，从他眼前，从长城角楼里消失。
再次落地的瞬间，赫希对星图g19命令道，“g19，调出禁止指令发动记录。”
果然是她……不，也只能是她！
圣伦塔的记录里，能启动大规模概念植入的青鸟使，也只有她了！
女娲麾下三青鸟之一冬涯。
自己于长城之畔发动了指令湮灭后，冬涯也紧跟其后，发动了指令记忆重置。
所以这长城之畔，不会有人记得她是超智慧生命体，潜意识里更不会提起，彻彻底底的被改写了记忆。
“冬涯……”赫希站在树上，望着渐渐消失在地平线上的夕阳，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心想自己好像忘了什么？
博士的声音在耳边响起，“g，你的义体还处于10％的状态，要不打开新的程序进行重组，否则你身体里作为能源的星球之血就要流尽了。”
“系统更新……需要多久？”
“如果只是提升到30％，三个小时即可，你现在的位置不错，要不要我帮你进行操作？”博士看着操作面板上的数据，道。
“你都打开操作面板了还问我？”赫希盘腿坐在树上，闭眼说，“好，博士，有劳你了。”
“嗯哼，客气，大家都是为了方舟效力，自然得尽心尽力，你说是吧！”
“呵呵……”
稷下学宫书院晨十点
从通天塔的梦境回来后，梦奇又做了一个梦，像是很遥远，却又无比熟悉的噩梦。
梦里，是烈火熊熊燃烧的学院，是带兵入侵稷下的人间兵器，是魔道技与机关术交织的战争史诗……那些怀抱着不同理念的人们在梦里相互厮杀。
它所熟悉的一切都在火里消逝，那烈火变成了一张脸，一张覆盖狰狞面具，眼神噬血的脸，他朝它走来，举起了镰刀……
“珀哟哒！”梦奇睁眼，望着头顶绿油油的树叶，拍拍胸口，它被那个人间兵器吓醒了！
“梦奇……做噩梦了吗？”树上的庄周闲得无聊，便将它托在手中，问。
“嗯～”梦奇忧郁的点头，将自己的噩梦告诉了贤者庄子。
“唉～一群人在人家梦里打来打去，有意思吗？”庄周笑了一下，感叹道。
“珀哟哒？”梦奇挠头，您不担心吗？
庄周丝毫不慌的挥挥手，“不会，世界线已经被改变，就算是会发生战争，也不会是两个国度之间，而是东西之战。”
“哎咿呀？”梦奇挠头，懵逼脸。
“总之，在立春之前，你们得去到长安，她肯定去了那里。”
博士看着操作面板上的选项，没有犹豫便启动了红眼，想了一下，输入了“稷下”，顿了顿，又输入了“战争”。
很快，屏幕上出现了他想看到的东西g从红眼里看到的画面！
但是，不是每一个档案，都能被调动，博士只好一个一个的去试。
“保卫稷下的最后一战！合理利用机关术，人人有责。”
“啊啊啊，谁管那么多啊！我只想知道，我俩谁才是大陆上最强的机关师！”
很快，在稷下战场上，怪物与蛮女的对话引起了他的注意。
“啊啊啊，从姐的国家滚出去！可恨，如果那时候……可恨！！”
博士眉头一挑，心说现在这么后悔当初干嘛不斩草除根？
“看到我是不是很惊讶？你穿过时空之门成功改变了历史，徐福跑了，我赖以维生的食物……统统没有了！”
博士停止画面，迅速调取时空之门的传送记录，g并没有穿越时空，那只是梦境！
早在时间之门的规则被破解出来前，方舟科学署给每一个成员植入了能够读取时空异常波动的记录仪，用不同的编码来标记。
假使，某个成员穿越了时空，到了未来或者过去，两个编码就会被互相定位，并将附带的数据传给圣伦塔。
圣伦塔分析之后，便会强制唤醒拥有“管理员”权限的博士，进行调度。
博士想了一会儿，又继续前进画面。
那怪物说，“但我还是回来了！”
扁鹊为我施行了魔道手术，我终于能如常人生活。
付出了难以想象的代价，我才能站到阳光下。
“我所有的，仅仅是我的剑，还有我的意志！”
博士闻言，下意识的想，有点像g！
“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当然是为了陛下！”
“让我走出黑暗，能沐浴阳光的陛下……”
“只不过这次，阿政真的要失望了！”
那怪物说完，便耗尽了所有力量，重重地倒在战场上。
博士看完记录，叹了口气，心想g与这人间兵器，还有点相似。
同样只剩下手中的剑和意志，同样付出了不得了的代价，同样为了一个重要之人而战……
但现在的g，却是为了一个早已遗忘的理由！
他退出g的操作界面，心想g怎么留着这么危险的武器在身边，就不怕哪一天被吞噬吗？！
“我所有的，仅仅是我的剑，和我的意志！”
赫希睁开眼睛，首先看到的便是绚丽的夕阳，她被那种光迷住了眼睛，伸手去触碰，却从树下摔了下去。
落地的瞬间，引力环便被启动，她重新回到树顶，四处张望了一番，确认了自己所在的位置。
“长安，我来了！”
与此同时，稷下学院，鬼谷子与梦奇也踏上了旅途。
第六十章 无法相望的世界
呐，g，我替白露谢谢你，但你必须忘记这一切！
当你进入长安之后，就会接收到这一段记忆，这是百年之前，于海塞尔的记录……
琥珀计划第一阶段结束
时间王者时代275年
目的地勇士之地海塞尔
“呐，穿的这么奇怪，你们是从东大陆过来的吧？”那小孩子站在城堡外围的低矮围墙上，叉着腰，居高临下的指着她们，一脸的骄傲与自信。
她盯着小少年，没有回答，少年悻悻的收回手背到身后，小脸一红，“哎呀，你别看着我啦！”
她仍然没说话，此时，同样未曾出声的使者g说，“我们从北大陆而来。”
事情要从很久之前说起，大概可以追溯到一百年前，那是圣殿被建起的一百年。
在琥珀计划第一阶段结束后，每五十年，就会有一批方舟成员被唤醒，执行圣伦塔的任务。
例如这一次，她与昆仑白露被唤醒，则是去长城巡逻，查看是否如琥珀计划中那般，已经被战乱之地的孤儿发现。
但是，白露很特殊，在女娲的指令下，每五十年她都会被唤醒。而她上一次执行任务的地方，正是建起圣殿的城市海塞尔。
海塞尔，一座中古世纪的城市，魔道与机关术在这里被融会贯通到了极致，随处可见各式精妙的机关、被驯化为巨龙的魔种、会在钟点歌唱的塔楼、城市里巡回的机械仆从……以及西大陆上，刮分雅典娜女神的奇迹之力二十二塔罗家族。
而海塞尔的夏伯特伯爵，正是二十二塔罗牌中的最后一位世界！
对于使者g来说，被选为执行者的那天，是很平常的一天，而对白露来说，那一天所发生的事，是一场致命的打击。
一袭白衣的少女站在雪地里，望着穹顶，抬手接下纷纷扬扬的雪花，眨了一下毫无波澜的白瞳。
在很久之前，操纵冰雪的魔道之力夺取了她的内心感情和面部表情，这是一种来自世界的诅咒，让她无法与常人交流，因此一直留在洛川，等候女娲的召唤。
使者g想，这一切如旧世纪的故事，千百年未曾动心的雪女，竟然爱上了人类。
海塞尔，正是以他之名命名的城市。
使者g本没有兴趣问她，却在转身之际看到了她眼里流露出的欣喜之色，于是她问：“……白露，你在看什么？”
白露的力量过于强大，任何语言都会被默认为法术攻击，因此，在长城巡逻时，白露一直与g用星图进行对话。
她说：使者大人，有件事情拜托你。
“……”使者g犹豫了一下，点头。
巡逻的任务已经结束，暂时留下来观察一下，不回去洛川也行。
g，我想借你的传送指令，到西大陆的海塞尔，这是坐标。
“为何？你……”使者g接收坐标，发动传送指令的手指一顿，明白了她的意思。
g，没有问题，我想去看看。
察觉到使者g怀疑的眼神，白露继续说：我一直在看着他，一直未曾忘记他，我能去海塞尔，只有这一次机会。
使者g顿了一会儿，“白露，你上次执行任务回到方舟后，没有找冬涯重置概念？”
白露眼里流露出痛苦之色，她说：……我不想忘记。
“那，我帮你的理由？”
白露突然抓住她的手臂，下一瞬间，操纵冰雪的中枢指令进入她的核心，使者g眼睛瞬间变成白瞳，她放开她，两双白瞳认真的对视。
使者g与白露身后张开金与白的法阵，神的不公平交易完成。
传送阵发动，按照白露的坐标，她们到达了圣殿海塞尔，但是传送阵被城堡的结界之术阻挡，只能在外围降落，因此，遇上了那个贵族气息十足的白色卷发小少年。
“你认识海塞尔吗？”使者g看了一眼星图g19的屏幕，按照白露的请求，问那少年。
少年斜眯着眼，一脸骄傲之色，“哼，海塞尔大人之名岂是尔等能够直呼？小心我叫来巡逻队，把你们两个人抓起来！”
“……”烦人的小孩子！
使者g伸手，发动空间切割，把他从围墙上，直接拎在手中。
“哇，你这是空间法则吗？好厉害，可以教我吗？”小少年丝毫不慌，反而很惊喜的抓住她未戴手套的手。
碰触到人类/使者g的体温，使者g与少年同时松手，让他哎哟一声摔在地上。
“都不说手滑了一下……”少年抱怨，捂着屁股，坐在围墙下的岩石上，另一手撑脸好奇的问，“你的手好冷啊，喂，你们为什么要找海塞尔大人呢？”
“海塞尔是她的故人，他们很久之前有过约定。”
少年眉头一挑，“可是，海塞尔大人，已经在三年前过世了。”
“！”白露瞬间看向少年，白瞳里流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使者g也一愣，死……死了？
白露一直在方舟上看着他，当她来到这世间后，却发现那个人已经死了。
使者g想起一件事来，人间所流传的，所谓杀死神明的方法，是真的！
方舟成员爱上人类，为了能见到他/她，违背方舟的意志，就会被方舟的执行者杀死。
身为执行者的白露……她会受到更重的惩罚！
幸好，那个人，已经不在了！
“呐，你们不相信？”小少年拽了拽使者g的衣袖，好奇的问，“你们是什么时候见到我爷爷的？”
“你爷爷……嗯，我明白了，我没见过他，是她在五十年前见过他。”使者g恍然大悟，计算了一下时间，确认是在五十年前。
“啊？可她看起来，也只有十**岁的样子啊，怎么……”少年思索了一下，“东大陆已经掌握了长生不老的魔道技？”
“呵呵……”使者g伸手，搭在他的头顶，金眼出现在少年脑海里，指令遗忘！
我们走吧！白露说。
使者g点头，发动传送指令离开。
少年睁开眼睛，看向掌心的白色纹路，轻轻皱眉，什么时候到了围墙外面？
“少爷，找到您了，海塞尔大人正在会议室，叫您过去！”
终章（三）
王者时代275年极北之地
洛川第二层星罗
粉雕玉琢的女孩儿坐在放置巨大星盘镜的高台上来回晃腿，对座下蒲团上合掌祈祷的白露说，“那个孩子骗了你，你知道我的意思。”
白露闭眼，轻轻摇头。
“g知道这件事，我没有能给她重置概念的权限，如果她告诉了女娲大人，我们都会受罚……”女孩儿顿了一下，摊手，“虽然我很清楚，g根本不会在意这些。”
白露睁眼，冷冷的看着她，在她脑海里响起的声音如万年寒冰，她说：可你还是越权了，冬涯。
你用概念重置改变了她的记忆，她若是记起来，我们会受到更重的惩罚。
“到时候再说……白露，我们都很清楚，自古以来，背叛了女娲的人都已经堕入忘川。”冬涯露出与她外表极不相符的严肃表情，警告白露，“何况，你对那人类的怜悯之心，不过是阿德尔合晶偶尔一次的程序错乱，等百年以后，你还会在意他？”
还会在意生命不过百年的人类？
白露起身，走到星台的边缘，望着高台下面游荡着星光的浮岚川，没有再说话。
冬涯心里叹了口气，转身走进了星盘镜，镜面的涟漪散开，形成世界地图。
但与旧世界不同，被方舟划分为十二区的王者星球，已不是女娲竭尽全力想要重塑的文明。
王者时代375年长安
曙光透过云彩，穿过树枝投在林间小道上。
赫希睁眼，看向眼前的虚拟投影，没有理会，起身拍了拍白袍上的枯叶泥土，碰到已经完成修复的腹部，金眼里光芒大盛，没有发动指令，身后便张开了反重力环。
在看向投影后，眼里的光芒隐去。
星图g19运算速度30％
“许久未见了，使者大人！”冬涯依旧坐在星盘镜的高台上，透过水镜与赫希对话。
赫希坐在泉边的石头上，“冬涯……何事？”
冬涯戳着脸颊卖萌，微微一笑，露出两个小酒窝，“请使者大人隐瞒白露的罪过，作为交换，我愿意告诉您春神句芒的下落。”
赫希不解，“句芒？我需要他的下落做什么？”
“与白露一样，他也违背了方舟的法则，罪行却比白露更重！”冬涯露出不属于她外表的邪恶表情，“呐，使者大人，您似乎对流淌着魔种血脉的人类，毫不厌恶啊！”
“……”赫希斜睨了她一眼，满是厌烦之色。
冬涯心里一惊，忙改口，“好好，不提这个，我来说一下春神句芒。”
春神句芒，掌管着春天树木的发芽生长，为刚经历了严寒的大地孕育了希望，因此凡人也称其为木神。
“您知道，句芒乃是人面鸟身，本为遗弃的实验体，但因其掌控万物生长的力量觉醒，被女娲大人收入麾下。”
但不知为何，身为魔种后裔的他，却恨着同位魔种后裔的。
以为能够变成人形，就不是魔种了吗？
“于是，他发誓要将这些背叛魔种的怪物，统统杀死！”
赫希打断她的话，冷哼，“所以，这跟我隐瞒白露的罪行，有何关联？”
“据我所知，继承了他血脉的孩子，就在长安之中。”冬涯挑明的说，“使者大人在意的妲己，也即将前往长安，他对那位妲己，可是恨的很呐！”
“！”赫希脸色一变，站起身来，她想起来了。
“他的挚友，月御使望舒，便是死于那位妲己的爱人纣王之手。”
“使者大人，您觉得，若是句芒之子与拥有那位妲己之灵的人偶少女重逢，会发生什么？”
序章（三）
档案：g19
时间：第二纪元约一千年左右，太古时代末。
地点：起源之地倒悬之城羽，飞舟停泊地第五区。
星梭e97，传送飞舟的一种，非战斗型飞舟。
此刻，倒映着蓝天白云的巨幅舷窗折射太阳的光辉，唯有三角顶端的一束光落在空荡荡的大厅里，虽说是空旷的大厅，却从穹顶垂落上千条轻盈的白纱，整整齐齐的漂浮在十字星号的内部。
三千青丝，发白如雪的女子坐在那里，在那束光中引导着一只淡金色的飞鸟，那只金鸟缓慢的追逐着她手中的树枝，划过的轨迹上弥漫着金色光点。
再一道蓝光出现在白纱后面的传送阵上后，她将树枝插在茶几上的木墩上，起身去迎。
金鸟停在那上面啄了一下树枝结出的红色果实，又扇了扇稚嫩的羽翼。
身着彩色羽衣的年轻人拨开白纱，对上女子轻柔的笑容后，阴郁的表情愣了一下，很快又变得阴郁。
他一语不发的坐在女子对面，眼神随着金鸟留下的飞行轨迹滑动。
女子依旧挂着淡淡的笑容，善解人意的为他斟茶，轻声问，“句芒，你突然来这我这里，是遇到什么不好的事了吗？”
句芒看着她几近透明的手，眉宇之间的阴郁之色又加重了几分，他点头，全盘托出，“嗯，是关于幽谷的事。”
“长风部落的祭司向我祈求来年春天有个好天气，他的义子进入了神域浮岛，我猜女娲大人会招揽他，因此我便应了下来。”说到这里，句芒冷哼一声，“可是，海瑟机关以不符合规则为理由，不由分说的更改了我的计划。我又不想接触那帮阴气沉沉的家伙，所以，只好来找你，替我出出主意。”
女子看着他凌乱的彩色羽翼，以袖遮嘴掩笑，柔声道，“我记得，海瑟机关是不能直接干预四季神的计划，在更改神明计划之前，都得向圣伦塔报备，由使者g确认并输入指令后，才能撤销决定。”
句芒眼皮一跳，揉了一下太阳穴，很是为难的说，“但使者g和那长风部落的祭司义子，一起前往了浮岛。所以，海瑟机关直接撤销了我的计划。”
“这有点难办，容我想想。”闻言，女子神情一愣，眉头轻轻一皱，道，“不如，你将计划发往方舟议会，使者g不在，接替她的博士肯定会同意你的计划。”
“但是，博士……”句芒眼里流露出一丝恐惧，他记得自己曾身为魔种的日子，记得白羽如何被替换成彩羽，记得如何从魔种成为人形。
女子笑了一下，鼓励他，“博士不会记得你是谁，与所有方舟议会的成员相同，他们都会被清洗记忆，所以，你试试吧！”
句芒皱眉，沉默了一会儿，下了很大的决心后才点头，“好，望舒，我直接去向他递交申请。”
“嗯，但是现在恐怕不行了，你看，月亮已经升起来了。”望舒示意他看舷窗，微微一笑。
“哦，那我得走啦。”句芒有些郁郁寡欢的说，好不容易升起来面对博士的勇气，又没了。
“呐，句芒，你要不要跟我去天眼的空间站看看？第二月亮很美哦～”望舒笑着说，“你不是一直想去月亮上面看看吗？”
“不…不了，要是被日御使发现，我会连累你的。”句芒闻言有些感动，但还是摇头，站上了传送阵，朝白纱后的她挥手。
传送阵发动，彩发的双翼年轻人化为点点蓝光消失，金色飞鸟从树枝上飞起，落在望舒的肩上。
“句芒，我一直记得，博士对我们的教导。”月御使抚了抚逐渐泛起白光的衣袖，望着穹顶打开之后浩瀚的星空，眼里流露出敬畏之色，“宇宙，是高等文明的试验场！”
数千条巨幅白纱无风自动，她身后张开了巨大的银月图腾，像是在回应她的话。
档案g19，记录结束，三秒后跳转到下一个记录……
退出。赫希发出指令，飘飞着白纱的大殿和那名湮灭在时光里的女子，都与虚拟投影一同消失。
她站起身来，切开与冬涯的虚拟通话，望向长安城，腰间的红眼面具亮起诡异的红光，却转瞬即逝。
赫希发动传送指令，消失在树顶。
在从前，谁都没有想到，g19的档案，是春神句芒与月御使望舒的最后一面。
方舟成员之间的会面，数年才有一次，因此，当句芒再次得到望舒的消息时，已经过了数年。
那时，正值封神之战爆发的初期，魔种与人类、神明的联系直降冰点，战争一触即发。
不管是魔种、人类、还是神明，都需要一个导火索，也需要一个机会。
因此，在这风口浪尖，月御使选择出使朝歌，说服纣王。
但是，她没有成功，在未见到纣王之前，就被纣王操控的魔道之力杀死了。
在月御使毫无防备，带着神命的情况下，纣王斩杀神明使者，直接触犯了女娲。
一只蝼蚁冒犯天神的后果，可想而知。
女娲心中那种啼笑皆非，不真实感使她产生两个反应，一是不置可否，神明岂与凡人计较；一是念头一起，给蝼蚁一个报应，就像小孩子一脚踩死蚂蚁一样。
因此，女娲选择了后者，不惜以带来浩劫、终结人间的代价，来为自己、为月御使出这口恶气。
“但是，我还是不明白，这跟句芒憎恨流淌着魔种血脉的人类，有什么联系？”
博士闻言，说，“记录上说，在纤阿到达朝歌的时候，纣王正向妲己许诺，要为她开创繁华盛世。因此，不会接受神明的任何提议，他要向神明复仇。”
“所以，他恨妲己？”
“像妲己的魔种后裔太多了，他都恨！”
“可他，是怎么知道这一切的？”
“答案，你早就知道了不是么？”
赫希一愣，叹口气，“纣王宣布魔种与人类平等，招致神明的愤怒，让先贤姜公子牙去推翻他……就算帝辛背叛神明，句芒依旧受女娲大人之命，留在朝歌，让大周王朝的树木生长发芽……”
句芒在朝歌亲眼看到了纤阿的死，却因为神明不能伤害人类的规则，无法杀死帝辛，也无法让大周的树木不再生长发芽……
在纣王湮灭，妲己被封后，他的恨，便转移到了魔种后裔的身上。
赫希想起来，档案名为g19，是因为她接受了望舒的祈求。
“呐，望舒要前往朝歌，见一位故人。”那女子微微笑，“请使者大人，替我实现，我愿意启动神的不公平交易。”
那位故人，名为句芒！
第一章 观山海（一）
他听到有一个不断回荡在脑海里的声音，却从未听清楚说的是什么，直到那方士妖艳的面孔出现在他眼前，用蛊惑的声音对他说，“观山海无边，感万物有灵。”
“观人心以观山海，窥心理以握先机，自古以来，既是如此。”他的凤眼微微眯起，以优雅的姿态点在他的额间，盯着眼神震惊的少年，“你想要驾驭山海之力吗？”
时间回到一个时辰前……
少年在古庙整齐的草垛上翻了个身，随便整理一下头顶乱糟糟的头发，就跳下没有铁栏的窗台，在古庙后面的小溪流里洗漱起来。
他摸摸头发，瞅了瞅四周无人，便快速将脑袋浸到溪流里，用手鼓捣着，很快，手中便沾染了一把黑色染料，头发也恢复了本色。
如同金色的光芒，却点缀着彩虹颜色的细碎短发，显得神圣而又缥缈。
少年对着溪流倒影里的自己……头发出了神，他抽了一下自己的脸，回神嘀咕了一句，“不管看多少次，这头发都很招人注意啊！”
这跟他想要隐匿在这古庙，做个来自战乱之地孤儿的伪装，可冲突很！
“啊，染料又不够了，得去街上买一些。”少年数了数手中的铜钱，关上古庙的草料房，迁出马厩里唯一的白马，潇洒的翻身上去，在路过古庙堂前的一池白莲时，让白马停了下来。
他脱下长靴卷起裤腿，不理会这春寒料峭的季节，直接踩入莲池，将最好看的几只白莲用荷叶兜水包起来，抱在怀里，朝朱雀门的方向疾驰。
在他身后的古庙里，白袍少女落在屋檐上，望着那高大的朱雀门，以及巍峨的大明宫。
长安城，某间种植着牡丹的小院里的厨房中，传来了争执不休的对话，而牡丹庭院里，弈棋的方士与少年不受任何影响，依旧在棋盘上厮杀，美人擦拭着琴弦，要为这盛世奏响华章。
“虎，来尝尝我做的汤圆～”橙色舞衣的少女满脸笑意，托着一碗不知是什么黑漆漆的东西，但据她所说是汤圆的食物，朝正在往厨房门口挪动的红发青年凑去。
“阿离，放过我吧，我就是路过。”青年一脸惊恐之色，夺门而逃。
“喂，我做的食物，真的那么难吃？”少女发动岑中归月，出现在他身前，伸出没有端着瓷碗的手拦住他，冷哼，“虎，你要是不吃，我再也不做饭了！”
“唉，有这好事？”年轻人脸上不由自主的浮现出笑意，让少女很是不爽的鼓起脸，他忙改口，露出惋惜的神情，“那真是太遗憾了！”
“那，虎，你吃不吃？”名为阿离的兔耳少女把青花白底瓷碗递到他身前，眼神威胁。
年轻人合掌求饶，“啊，放过我吧，我真的只是路过，我要去武馆啦！”
顿了顿他又说，“要是我吃了，好几天都没法去武馆，也没法完成首领下达的任务。”
“哼！”阿离不满的鼓起脸，看了一眼正在弈棋的少年和方士，少年默默移开眼睛，方士停止了下棋，美人调弦的柔荑一顿，弦音出错。
“哼，我就不信找不到能吃下我做的饭的人。”
“啊，那么强大的胃我还没见过……”察觉到阿离的杀意，名为裴擒虎的年轻人再次改口，“阿离，你可以的，说不定你出门的瞬间，就能抓到一个！”
“哼！”阿离再次冷哼，端着青花碗，真的朝大门的方向走去。
与此同时，打马走过的少年，正路过这牡丹庭院，阿离推门的一瞬间，正好将他的马给拦下。
“吁！”少年迅速拉起缰绳，调转马头，堪堪停了下来，他下马捡起已经被摔坏的莲花，恶狠狠的对兔耳少女说，“喂，你这样很危险的，你知不知道啊！”
“哼！”阿离知道她错了，可是这素昧平生的少年，不问理由青红皂白的对她大喊大叫，真让人郁闷。
“阿离，你没事吧？我刚听到…！”裴擒虎踏上青石台阶的瞬间，就被阿离的眼神吓了一跳，她说，“虎，把他抓住。”
“唉，为什么，这可是违法犯罪的事，而且那狄大人一会儿就要来了。”
“干什么，你要违法犯罪？我可知道，长安治安官狄大人，今天要来这里！”
裴擒虎与少年异口同声的说，阿离一愣，他们说完也一愣，对视了一眼。
阿离眼睛一转，把青花瓷碗放在台阶上，诚恳的对少年说，“对不起，我错了。”
“啊，没事，我的语气也不好，请你不要在意。”少年挠头，不好意思的说。
“那，作为赔礼，你帮我尝尝我的菜式，好吗？”阿离扑闪着明亮的眼睛，凑近他。
少年下意识的朝后一退，拒绝道，“啊，不，我得去……”
突然，他从阿离明亮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的样子，漂亮的彩色头发……
“阿离，发生了什么事？”结束弈棋的方士走出小院，踏上青石板，心里同样被少年的发色一惊。
“您是……牡丹方士？”少年一愣，随即用惊讶的语气说。
方士眯起凤眼，“…你路过此地，又被我的属下撞见，既然如此，是否需要在下为你解惑？”
少年心里大惊，他来这长安城的缘由，便是这牡丹方士明世隐，本以为得好几年或者一辈子都不能见到他，却没想到……
他轻轻皱眉，自己，要不要抓住这个机会呢？
“既然这位少年没有疑惑，那么，阿离，把他的花买下来，虎，你去武馆。”
“是！”阿离与虎同时领命，迅速换成干练的神情，在明世隐踏入牡丹庭院的瞬间，少年叫住他，“明世隐大人，我想知道，何为山海之力？！”
路过的白袍少女坐在屋顶的飞檐上，端着那碗被阿离遗弃的汤圆，看着满院子的牡丹，吸了吸鼻子，忍不住嘀咕一句，“这花的味道，好浓烈啊！”
突然，牡丹庭院里，美人手中的琵琶奏响清平调，听闻此曲，屋檐上放下空荡荡的青花瓷碗，传到正欲发动传送指令离开的少女耳边。
一滴泪水从眼角滑落，她不可置信的回首，看向那弹奏琵琶的美人。
湮灭在时光里的月御使回首，与她隔着时光相对，眼角一滴泪水，轻轻一笑，“呐，g，你知道，仿生人也会有眼泪吗？”
第二章 观山海（二）
“那孩子，就在长安城之内。”
冬涯告知赫希，在不久前，处于长安城的方舟核心被异乡人启动，完成了本该是她的任务。
在那之后，未撤出王者大陆的方舟成员陆续醒来，各自到达琥珀计划里的坐标点，等待方舟的召唤。
因此，一直封印在战乱之地的句芒之子被唤醒，他遵守命运的召唤，到达长安城，寻找百年前曾与他有过约定的少年。
“g，你找到那孩子之后，请不要和他接触。”冬涯将命名为子芒的档案传给她。
“为何？”赫希接收冬涯传过来的档案，打开后心里一惊，方舟赋予他的命运，并非终结背叛魔种的后裔，而是…！
“很惊讶对吧？！说来我也没想到，律都那帮科学家，竟然真的做到了！”冬涯脸颊漾起酒窝，笑的极为灿烂，“我们终于要回家啦！”
“啊，回家……”赫希收回思绪，摸了一下眼角的泪水，弹奏琵琶的美人美目流转，顾盼生辉，朝屋檐上看过来。
在那一瞬间，赫希以为自己被发现了，可是能量化的状态下，肉眼凡胎是无法察觉的，因此那美人只有一瞬间的疑惑，便收回目光，继续调试琴弦。
“……”赫希眉头轻皱，心想这琵琶美人是否拥有操控人心的力量。
牡丹庭院的台阶上，阿离惊讶的捂嘴，和裴擒虎退到两边，看着一头彩发朝上漂浮的少年，在首领没有发话前，他们都没有开口。
“你的心中，有答案吗？”方士手中的法器突然绽放出一朵牡丹，少年耳边响起了惊叹声，但他误以为是自己的声音，没有在意。
他深鞠躬，“还请大人为我解惑。”
“好啊！”方士凤眼微眯，优雅的转身踏进庭院，对少年说，“那么，请跟我来。”
“……”少年顿了一下，踏了进去。
阿离被首领带了进去，而虎子被赶去武馆。
从醒来以后，少年便听到有一个声音不断回荡在脑海里，却从未听清楚说的是什么。
那方士妖艳的面孔映入他的瞳孔，法器上的牡丹盛开，又片片凋落，他用蛊惑的声音对少年说，“观山海无边，感万物有灵。”
“观人心以观山海，窥心理以握先机，自古以来，既是如此。”他的凤眼微微眯起，以优雅的姿态点在他的额间，盯着眼神震惊的少年，“你想要驾驭山海之力吗？”
少年再次问，“何为山海之力？”
方士再次答道，“你的心里，不是有答案吗？”
“……”少年不易察觉的皱眉，犹豫着该不该相信。
“你我的血脉里，皆流淌着忘川之水。”方士凤眼微眯，蛊惑他，“你来到长安城，正是为此，何不相信我，我会替你占卜。”
“所谓的山海之力，便是能够操控绘制在山海图上生灵的能力，但是……”少年苦恼的说，故意顿了一下。
方士说，“你遗失了山海图，或者说，你的山海图被盗走了。”
“嗯，是个卑鄙的盗贼……我知道它在哪里，可我进不去。”
“哼哼，我可以帮你，但是，你得为我做件事。”
少年抬眼，“若是能拿回观……山海图，无论是什么事，我都可以为你达成所愿。”
“哪怕是与长安城为敌？”
“是。”
“很好，你的名字？”
牡丹庭院里，美人调完琴弦，看向一旁盯着棋盘的阴郁少年，“星？”
少年一愣，回神心虚的说，“啊，抱歉，玉环姐姐……我走神了！”
杨玉环看向被阿离关上窗纱的房间，轻声问，“……你想知道首领与那少年在谈论什么？”
“嗯，我有不好的预感……”言毕，少年眉宇之间的阴郁之色又重了几分。
裴擒虎在他对面坐下来，大大咧咧的说，“星，你的担心是多余的，依我来看，若他加入尧天，能与我们一起开创盛世，执行正义，也是极好的。”
“但我觉得哪里不对……”他的目光投向杨玉环身后，眉头一皱，以为是错觉。
“虎子，你不是要去武馆吗？”冷美人问。
虎子挠头说，“再等等，我要看看这小子怎么被首领遇上了。”
“虎子，你觉得是阴谋？”奕星猛然抬眼，眼神炙烈，让他一阵惊吓，“别问我，我不知道。”
“也对，虎子哪可能明白……”少年失望的垂下眼帘，继续观望棋局。
裴擒虎不高兴的说，“喂喂，你这么说我可就伤心了！”
少年不予理会，移开了眼神，“哦。”
“嗯……”杨玉环朝身后望去，并没有什么东西，她总觉得有道视线在看着自己，并非春宴上五陵少年的倾慕与垂涎，而是带着探究与疑惑的目光。
“……”她转脸，闭眼继续弹奏，心想会是谁呢？
赫希站在杨玉环身后，伸手想要遮蔽她的眼睛读取记忆，但是在能量状态下，手便直接穿过了她的脑袋，只好遗憾的收回手。
她叹口气，看向坐在房间里正与少年弈棋的方士，“博士，那人是不是与长城有关？”
“啧，我很忙，别烦我……你自己调取档案不就好了？”
“我担心影响命运线，之前在逐鹿的时候，接触了不该接触的人，导致……”赫希想了一下，好像也没有什么严重的后果。
“身为执行者就别相信什么命运，都是方舟的安排，真想知道，你用红眼看看不就行了。
你现在暂时在长安城等候指令，寻找合适的机会进入中枢室，查看方舟核心是否需要维修。”
“好，等等，不需要拿回方舟核心？”
“啧，你还没注意到？”博士快速移动中枢室的各种浮窗，很不耐烦的说，“方舟核心返回的数据表明，长安城能够在必要的时候完全浮空，相当于第二个方舟，只不过没有阿德尔护盾，无法进行太空航行。
但是，一旦有人强制启动方舟核心，长安城就会被启动，会引起不必要的影响。”
赫希点头，“那倒是有点麻烦。”
“还有什么事？没事不要烦我，我在洛川进行人员调度。”博士抓着失去光泽的头发，苦恼的很，“女娲跟盘古还没结束休眠，他们的知识投影我一点也不想接触…啊，烦得很！”
“好，我明白了！”
-- 上拉加载下一章 s -->
第三章 观山海（三）
逃离战乱之地的第一夜，少年梦到身着一袭白衣的女子。
她站在千万条白纱之中，仿佛身后有万年未曾化开的白雪，银月图腾在穹顶闪耀，破碎成星尘落入凡世。
“你是谁？”他问。
逐渐幻化为白雪的女子没有回答，她出现在他的身后，捂住他的眼睛，轻声问，“你的名字？”
“子芒，我的名字。”少年不知为何，听到这声音便猛然落泪，他哽咽着说。
“呐，是个好名字……”女子笑着说，却在他转身的瞬间彻底消散了。
他听到一句叹息的话：子芒，我的孩子，你的命运，该由你自己掌控！
“方晟，我的名字。”少年说。
“哦，好名字。”方士优雅的起身，对一旁立侍的兔耳少女吩咐道，“阿离，开窗。”
“是。”阿离快速开窗，余光里瞄到了一个不速之客，有些不知所措的回头，“首领？”
方士不急不缓的说，“阿离，你先带方晟去屏风后。”
“是，请跟我来。”阿离拉着少年，步入屏风后，突然变戏法的掏出一块五仁月饼，哄小孩子的塞到少年手中。
“啊，谢谢。”少年一愣，有些感动的说，“这是我第一次收到礼物。”
“啊，好可怜……好可惜哦！”阿离捂嘴偷笑，与他一起偷窥在方士对面落座的长安治安官。
“……他是谁？”少年压低声音，忍不住问。
阿离眉头一挑，很欣赏他的识时务，同样压低声音，“他是长安治安官，鼎鼎有名的狄大人，女帝的忠犬。”
方士忽略身后传来的声音，对面露不悦之色的大理寺卿优雅的道，“狄大人，今日又偶得一卦，在下已知您的来意，不知您为何来寻我？”
“即已知晓，何必多问？”
“我总得知道您为何事而来？”
狄仁杰冷哼，“多此一举！”
屋里的交谈声逐渐降了下去，奕星知道，他们又开始了弈棋，只是这长安治安官，绝对不是首领的对手。
“……”杨玉环将视线投向屋顶，那光明正大偷听的魔种少年朝她吐了吐舌头，将大耳朵贴在琉璃瓦上。
“他可得小心点，掉下去了可不是闹着玩的……”虎子话未说完，就看到那魔种少年在屋顶打了个滚，翻到后院去了。
“……”奕星与杨玉环用奇怪的眼神盯着他，他心里发毛，瑟瑟发抖的紧了紧衣服，心说这暖春之际，怎如此之冷？
“那啥，我去后院替他收尸……”虎子起身，赶紧溜去了后院。
杨玉环看向那屋顶，无意之中，奇怪的铭文符号出现在空中，一瞬间消失不见。
奕星落子，“从他进来后，一直有人在这里，但是我们看不到，也无法发动技能……现在长安治安官进去了，只希望别出什么意外就好。”
“……”杨玉环收回视线，将放在身旁的诗卷拿起来，细细的品读，“故人西辞黄鹤楼，烟花三月下扬州；孤帆远影碧空尽，唯见长江天际流……”
奕星歪头看她，“玉环姐姐真是热爱诗歌，听说，风靡长安的剑仙李白，又出新的诗篇了。”
杨玉环露出淡淡的笑容，“嗯，他的诗，真的很好。”
“……”奕星顿了一下，没再说话，心说去后院的虎子，怎么还没回来。
一刻钟前，坐在屋顶偷听的赫希，远远的便察觉到熟悉的气息，很淡很淡，几乎不存在的气息亘古时代太古魔导的气息。
“对了，我要解开姜子牙的封印，救出妲己……”赫希突然想起来这件事，眼神投向庭院大门。
杨玉环已经迎着头顶一缕绿发的长安治安官，走进方士待客的房间，魔种少年从后面爬上了屋顶，正大光明的偷听。
“咦……”赫希看着魔种少年抖动的耳朵，觉得她好像手痒，喜欢上他的耳朵了。
于是，在他嘀咕着“我家大人才不是狗呢！”之类的话时，就被她一脚踹下屋顶。
“好痛，谁踢我？”摔在树枝上的李元芳捂着屁股四处张望，并没有发觉有谁存在，于是他下意识的抖了抖耳朵，发动谛听。
一瞬间，赫希出现在他身后，揪住了他的耳朵。
“哇啊，鬼啊！”元芳一惊，下意识朝来到后院的虎子大喊，却发现这么大的声音，他也没有察觉。
“在我的空间领域里，任何声音都传不出去的～”赫希心情很好的抓着他的耳朵，笑眯眯的说。
“你…你是谁？快放开我的耳朵啦！”元芳不满的说，手中出现了一只小飞镖，准备反抗她对自己可爱耳朵的蹂躏。
“收起你的飞镖吧，你伤不了我，我只想安安静静的听他们谈话。”
“那你干嘛踢我？”
“啊，你太可爱了，忍不住……”赫希看着树下疑惑的虎子，发动指令空间切割，形成一个空间回路，也就是俗称的……
“鬼…鬼打墙？”元芳看着在原地踏步的虎子，被吓得瑟瑟发抖，抓住了身旁的树枝。
“这是空间法则，一个简单的计算回路而已，用不着大惊小怪吧！”赫希斜眼，对他的飞机耳伸出了魔爪，发动第八规则，读取他的记忆。
李元芳与赫希的眼睛，在一瞬间溢出金色光芒，那位踏入寺庙的太古魔导，封印老人的女人和助手……李元芳看到的一切，都映入了赫希脑海。
她不打算从红眼里看到前因后果，那样太无聊了，不能打发等待方舟指令的时间，还是等命运将他们推到悬崖好了。
赫希看到那女人召唤出来的光芒，心里一惊，“原来，她借取了方舟的力量啊！”
“g，欢迎访问方舟核心圣伦塔副系统，我是虚拟人格β。”
那数据表情出现在她身边，她松开李元芳的耳朵，发动指令遗忘，清除了他与虎子的记忆。
“数百年不见了，使者大人，您的力量，越发微弱了呢！”屏幕上出现一只巨大的滑稽脸，让赫希一个眼神又改成了颜文字。
“β，河洛女帝所使用的法术，可是封禁之术？”
“使者大人，您既然知道，何必问小的？”β系统露出滑稽的表情，“我要记录下这有趣的事情。”
“我记得，女娲大人并没有让姜子牙学习的封禁之术，除非是…！”
-- 上拉加载下一章 s -->
第四章 观山海（四）
在他还是个孩子的时候，时常与山怪野精为伍，从未想过自己诞生在这战乱之地的作用，直到那一天，自称忘川之庭十二使的少女，出现在他眼前。
她说，有个湮灭在时光里的神明，愿意用她的力量，交换继承她血脉的孩子获得自由。
但是，他获得自由的代价太大，那神明献祭了生命也无法达成交易，他必须完成命运赋予他的使命。
“狄大人，您又输了！”明世隐凤眼微眯，落子无悔。
“哼！”狄仁杰丢下棋子，起身道，“不管你怎么置身事外，我都会查出来的！”
明世隐依旧优雅的送别，“那么，恭候大人。”
“……”狄仁杰抚了抚衣袖，踏出庭院的瞬间，李元芳落地成盒。
他蹲在地上，不知为何抱着一束莲花，茫然的挠头，“狄大人……”
“这花……”狄仁杰心里有些惊讶，他记得这花在自己进牡丹庭院时，被摔在地上，花瓣散落了一地，怎么现在变得如此干净？
“这花放在墙角，我看着没人，就这一匹白马，想着应该是它主人的，但它的主人……”看着狄大人疑惑的眼神，李元芳慌忙解释，他可不想被扣工资。
“在那房间里，我担心……算了，把花放在这里，走吧！”狄仁杰叹口气，摸了摸李元芳的耳朵，心里惊讶的一下，这触感……有点不对啊！
空气中有一丝不易察觉到的魔道之力，他朝庭院的围墙望去，并没有什么痕迹，甚至连那一丝气息都消失不见了。
见狄仁杰皱眉，放好莲花的李元芳
白袍少女出现在他身后的围墙上，微微叹了口气，心说这长安治安官的直觉真是敏锐。
无人知晓，这莲花本应就是子芒送给小元芳的，临别之礼……
青石板的台阶绵延在长安的小巷里，长安治安官与王都密探的对话在时间里渐渐远行……
“元芳，你之前在做什么？”
“我在屋顶偷听被发现了，然后虎子把我拉了下来，对不起狄大人……”李元芳抖抖耳朵，后面的话未说出口，请别扣我工资嘤嘤嘤！
狄仁杰笑了一下，“没事，下次一定能解决他。”
“嗯，狄大人一定可以。”李元芳狂点头。
“对了，我听说，你上回在皇家猎场救了一个孩子？”
“是的，但是我再去找他的时候，他不见了。”李元芳一愣，慌忙问，“大人，他有什么不对吗？虽然我见到他的第一眼，就觉得他和我们不一样，可是……”
“没事，别多想，只是突然想起来了。”狄仁杰笑了一下，揉他的头，“我在想，他是否与书库的异动有关。”
狄仁杰很清楚的记得，当那少年出现的时候，他清晰的察觉到，书院封存的**，暴动起来了！
有股力量，在召唤他。
“啊，都怪我，我没看住他……”李元芳的垂下耳朵，很是自责的说。
“不怪你，谁也不会想到，这个少年一直待在皇家猎场，在此之前却从未被人目击过，他的身份必定不简单，也许……”狄仁杰眉头一皱，叹口气，安慰瑟瑟发抖的李元芳，“别去管他了，今天元宵节，你早点回去见和家人团聚吧！”
“好的，谢谢狄大人～”李元芳开心到飞起，幸福的点头，得寸进尺的伸手，眼睛发亮，“狄大人，元宵快乐，红包拿来！”
“额！”狄仁杰一愣，从怀里掏出了一只蓝色令牌递给他，“今天太忙了，我没准备，这个给你好了。”
“切……”李元芳露出很不屑的表情，又被狄仁杰的眼神吓了回去，他马上收好，小跑几步后朝他挥手，“狄大人，我先回去了。”
“好，路上小心。”狄仁杰也挥手，看着他消失在长巷的尽头，笑了一下，然后猛然看向身后。
“……”他一楞，身后依旧是空无一物，跟踪他们一路的人，根本就不存在。
“那么，你想好了吗？”方士凤眼微眯，将法器放在棋盘上，含苞待放的花蕾还未完全绽放，便已经片片凋落。
“你知道我的来历？”少年盯着他，眼神凌冽，一改之前的单纯。
“嗯，大概猜出来了。”方士对他的变化丝毫不惊讶，精致的手指优雅转动法器，说，“虽然记得不太清楚，但你应该与我那长眠于长城之下的兄长相识。”
“！”少年脸色一变，像是不相信他的话。
明世隐执棋微笑，“怎么，没想到？”
“……”少年沉默了一会儿，认真的说，“还请大人助我拿回山海图，那里面封存着我的一切，记忆、力量、人格以及名字！”
“好啊，那我也得借助你的力量，你可愿意？”
“好。”
“那么，请按照我所说的去做……”
牡丹庭院里，奕星一行人听到屋内的交谈声降了下去，没过多久房门打开，那奇怪发色的少年朝他们的首领抱拳，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去。
“首领？”见首领朝他们步来，阿离起身去迎。
“嘘。”方士凤眼微眯，心情不错。
此时，踏出牡丹庭院的少年回身望了一眼，呢喃着，“人类的生命，真是太短暂了……”
是啊，太短暂了！他闭上眼睛，叹口气，睁眼的瞬间，看到了那束完好无损的莲花，一愣。
“奇怪，明明已经摔坏了啊！”他伸出拇指试探的碰了一下，就在这瞬间，一道金光冲入他的身体。
叹息声在他耳边响起，他忍住流泪的冲动，接受那道指令，它来自方舟议会执行者，更是忘川之庭十二使之一的g。
他从白马眼里看到自己，那绚丽夺目的彩发，已经被朴实无华的亚麻取代，一入从前在战乱之地时所做的伪装。
他看向围墙，看不到她的身影，却从周围的能量波动里，察觉到了她的大致方位，“这么强的能量反应，果然是你，g！”
白袍少女没有回答，她消失在他看不到的世界里。
春风穿过少年，抚过发丝的瞬间，他听到了缥缈的歌声，来自亘古不灭的辉煌，那座升起的浮岛里，流传着千万年幻想的律华……
-- 上拉加载下一章 s -->
第五章 观山海（五）
“哇，你是谁？快放下他！”在长安城某间小院里，李元芳指着抱起他弟弟的白袍少女，一脸惊慌之色。
“一个路过的旅行者～”赫希依言放下魔种小少年，很开心的揉他的耳朵，发动第八规则读取，看着魔种少年逐渐明白的眼神，笑着问，“呐，想起来了吗？”
李元芳很不爽的质问，“你你你……怎么可以消除我的记忆？”
“我可不想你告诉那长安治安官后，引来不必要的麻烦，所以只好先消除你的记忆。”
李元芳一愣，“哼，你私闯民宅，就不怕我现在告诉他吗？”
赫希说，“今天是元宵节，我无处可去，借用一下你的家。”
“喂喂，别这么自来熟，我可不认识你！”李元芳很讨厌这不请自来的少女，很不悦的说。
“但我认识你，放心，我不会对你做什么，作为交换，我可以告诉你你最想知道的一件事。”
“哼，不必，想知道什么事我自己能打听到，现在请你出去，否则我……啊啊啊！”李元芳话还未说完，身体突然就失去重力，悬浮在空中，他惊恐的问，“你想干嘛？”
“还皮不皮？”
“不，不皮了……”李元芳心虚的说。
赫希揉他的耳朵，笑着道，“别大惊小怪，我来找你，是想告诉你，早日离开长安吧。”
“为…为何？”李元芳一愣，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那里是长安的“基石”。
他听到白袍少女用毫无感情的声音说，“世界正在发生巨变，一切的起源，都在这长安城。”
“不，我不可能离开。”浮力解除，李元芳落地，想也没想的拒绝道，“长安是极少数能够容纳魔种后裔的城市，我不想离开，我要为守护它而战。”
“有勇气，可是没用。”赫希坐在茶几上，继续蹂躏他的耳朵，眼里流露出悲伤的神色，“知道吗？我以前也像你一样，誓约守护那座城市……但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任何挣扎都显得可笑无比。”
在量子化武器面前，无论多么灿烂辉煌的文明，都化为宇宙之中的尘埃。
李元芳不服气，“你……你可别小看我，我可是守护了长安的英雄。”
赫希取笑道，“拯救世界的才叫英雄，你顶多是个勇者。”
“那，那也很了不起！”李元芳嘀咕着，不服输的反驳。
“是啊，你的确很了不起，可惜我之后不会有什么跟你接触的机会了，说不定会见证你成为英雄～”赫希遗憾的收回手，听到院子外面的马蹄声，笑了一下。
“你……”李元芳一愣，不懂她的意思。
“谢谢你啊，小元芳。你可能永远都不明白我的意思，但是……”赫希手中突然出现了他收在怀里的令牌，金色火焰光团亮起，将其淬炼成五级铭文冥想。
“当你使用它以后，可以通过冥想联系我，我会解答你的疑惑。”
“唉，你怎么这么好？”元芳拿着五级铭文快要感动哭了。
“大概是……故人之后。”言罢，赫希发动传送指令，消失在厅堂里。
“啊！”李元芳一愣，故人之后……莫非？
他追出门去，却只看到一匹消失在小巷尽头的白马，以及放在屋檐下的一束莲花。
他抱起来，一张纸片夹在中间：不知名的王都密探，谢谢你的帮助，很抱歉我不能见你。
“啊，是那个少年。”他说。
赫希坐在院子的桃树上，摘下一枚花骨朵，火焰光团让它极速盛开，落在院子里。
抱着莲花路过桃树的李元芳抬头，正好瞅见那朵凋落的桃花，他没有在意，进入房间后，将花插在花瓶里。
白袍少女坐在树枝上，看着长安城的湛蓝天空，闭上眼睛，说：“β，我已经把指令录入进去了，他会不会使用？如果真如我从红眼里看到的一样，这点小小的推波助澜，也极有可能酿造灾难。”
“放心好了，g。”β的滑稽脸颜文字出现在她身边，用不嫌事大的口气说，“在地球文明覆盖在这颗星球之前，也允许他们挣扎一下好了。”
赫希睁眼，说，“比起文明覆盖，我倒想回到地球。”
“可那是没有办法后的计划呀，g，你也挺喜欢这个世界的不是吗？”β系统劝说道。
“这不是我能决定的事，我问你，降临纪元末期，从满冰之域出发的外星探测仪，已经到达了指定星域？”
“资料显示，sa17号宇宙飞船已经到达指定星球sa17，并且完成了初步改造。
计划里提起，那里是返回地球的第一站，但是，指挥官担心会被旅行者文明察觉到痕迹，所以迟迟没有下决定。”
“嗯，她会做出选择的！”赫希说完，跳到桃树旁的围墙，打算顺着长安城弯弯曲曲的小巷，寻找那少年。
“说起来，g，你为何将身体能量化？这长安城的元宵节，有很多花灯哦～”
“这长安城与我何干？”赫希望着那朱雀门上的痕迹，那句饱含剑意的诗句引起了她的感慨，语气却是淡淡的，“他们是重塑的历史，我们是星海的文明，终究是会不留痕迹的离开，或者是会不留痕迹的湮灭。
这世界，早就与我们方舟无关了！
β系统露出认真的颜文字，“g，我同意你说的话。但是，指挥官还没有确认航线，你们得取回方舟核心，没有足够的运算，是无法进行星际航行的。”
“嗯嗯不用你说也会这么做。但是，为何我在云中漠地的那段时间里，你和天眼都拒绝了我的访问？”
“因为那个时候你还不是g，人格不匹配，我无法违背方舟指令联系你。而且重要的是，方舟核心成为了长安城的中枢，我必须得重新掌控核心……有人改造了核心，我花了不少时间，才完成覆盖。”
“啊，我应该知道你说的是谁，他确实是个伟大的机关师，可惜不能随同方舟前往一起离开。”
“那可不一定，g。”β露出滑稽脸颜文字，投放出一份隐藏文件关于指引新人类踏上方舟的计划。
“啊，怎么会？”赫希一愣，疑惑的问，“方舟无法容纳下那么多人，而且被挑选的人，已经前往满冰之域接受备份，只带走数据啊！”
“不是哦，g。方舟三号只有一个，可能做为方舟进行空间跳跃的飞舟，不止一个。”
“你的十字星号，长安城，以及……”
赫希一顿，说，“王者峡谷！”
-- 上拉加载下一章 s -->
第六章 观山海（六）
牵着白马的少年方相站在长安城一间酒肆伸出的顶棚下，看着那斜靠在柱子上嘴角叼草假寐的年轻人，心里叹口气，没有走过去，而是牵着白马离开了。
那方士说的话，出于直觉，他并没有相信，而且，来自灵魂深处的骄傲与自信，让他没理由再去结识一个普通人类。
“小白，你怎么看？”马厩里，他揉揉小白的马头，空出来的那只手塞了一把草料给它。
小白打了一个喷嚏，嚼着草料没有回答，眼神里倒是露出了人性化的鄙视之色。
“啊，小白，要不我就按照他说的话，去试一下？”少年呢喃着，“但是直觉告诉我，他绝对隐藏着秘密，而且，曾经的我知道。”
“你真的不去拿回观山海？”突然在耳边响起的声音，让少年和白马都警惕的停下了正在进行的动作。
“是谁？”
“昆仑巡御使清明！”
伴随着少年的质问声，持着木笛的绿衣男子自阴影里出现，他说，“好久不见了，惊蛰！”
“什么？”少年一愣，不明白他说的什么，此刻心却猛然跳动起来，可脑海里并没有出现什么意义不明的片段。
自称为清明的年轻人桃花眼微挑，将木笛点在他的额头上，“怎么？因为失去了观山海，所以力量记忆和人格也一起消失了？”
少年疑惑的挠头，“观山海……不是山海之力么？”
“那是另一位巡御使的力量……”清明眉头一挑，“对了，你忘了，那我来告诉你吧！”
“观山海是首领赐予你，用来调动我们二十四巡御使的指令，不过看你的样子，大概是忘了！”
“啧，我没忘……”少年反驳。
清明取笑道，“啧啧，别掩饰了，失去力量和记忆，也变成了个小孩子的样子，倒是可以去骗骗小姑娘之类的……”
顿了顿他又说，“对了，你身上有g的气息，她竟然没有无视方舟法则杀掉你，看来你的伪装很成功，连β系统都没发现……好吧，我猜应该是a系统不在意。”
“你说的什么鬼……对了，阿尔法是什么？”
“方舟总系统…！”清明说话之间，突然抓住他的肩膀，神情严肃，“惊蛰，我的兄弟，你得赶紧取回力量和记忆，否则会影响首领的计划！”
会影响……首领的……计划？！
少年眼神一惊，猛然跪在地上，这句话不停地在他脑海里响起，连清明是如何消失的都没有注意。
长安城朱雀门天顶
“β，启动方舟的能源从哪里来？”坐在高墙顶端，眺望着城市边缘的赫希轻轻皱眉，心里猛然一惊，“你是说子芒……等等，律都已经完成计划了？！”
“是的，g。现在的方舟能源的问题已经解决，而被选中的新人类，会因为各种各样不可抗拒的理由，来到停泊地。”无人可见的圣伦塔β系统在她身边投影出滑稽脸颜文字。
赫希心里突然有些惆怅，望着即将落下，将天际云朵染成火焰的夕阳，感慨万千的说，“可惜了，这个世界的历史，才进行到百分之十啊！”
虽然在圣伦塔的计算里，也只会进行到百分之十，但是，人为的干预，会加速世界意志的反抗……
赫希叹气，心想也不知道他们到哪里了。
既期盼他们来到这长安城，也希望他们不要来，复杂的情绪在心里流转，最后选择了冷眼旁观。
“可你不得不承认，这个世界的历史，其实是方舟的历史。”
见使者无动于衷，β系统认真脸的颜文字飘到她眼前，说，“虽然这颗星球在方舟看来，就如同宇宙是高等文明的试炼场一样，它是方舟的试炼场。
可就算方舟会重返星海，那也是很多年以后的事情了！”
“β，他们到哪里了？”赫希的注意力完全没在它所说的话上，提出的问题让β摸不着头脑，但是它很快反应过来，将世界的窗口投影在她身前。
“现在只有一部分新人类在指定地点，到时候可能会采取强制措施，g，你到时候，会负责长安城。”
赫希斜眼瞪它，“我问的是琥珀计划，议会成员、昆仑巡御使、海瑟机关等等，他们现在在哪里？”
β系统收起颜文字，露出β符号，缓慢地旋转，用机械声回答：
“稍等，β系统，正在为您查询……
根据目前天眼反馈的信息，琥珀计划第二阶段的部署已经完成，指挥官的苏醒倒计时已经开始，a正在分析sa17反馈的数据，方舟三号已经完成接收核心的准备，议会成员正在世界各地备份数据……
同时，各位已经前往指定坐标的方舟成员注意，若是方舟历5620年01月01日，文明覆盖的计划失败，那么，方舟就会启航，返回地球。”
“好，收到，确认。”
“对了，β，你确定那个少年，真的是子芒？”
赫希突然有些怀疑，初次接触就觉得他身上的气息有些熟悉，像是来自某一个视自己为敌的家伙。
可那个人，已经在辉煌战争中战死了啊！
而这个少年，是继承了月御使望舒，和春神句芒之力的神明后裔！
β投影出滑稽脸颜文字，“哼哼，这是一件有趣的事情，g，你真的要知道吗？”
赫希想了一下，“暂时别告诉我，我会跟着他，来打发时间。”
“对了，告诉你一件有趣的事吧！”
“哦？说吧！”
“观山海，就在大明宫的书院里，你有没有兴趣？”
“你是说那个能够调动浮岛幻想之律，与忘川之庭十二使的指令？”赫希想了一下，摇头，“但它是属于惊蛰的武器，我没有读取的权限。”
滑稽脸颜文字飘到她身前，“真的不要？反正他们也不会使用，而且迟早会被指挥官收回，你去取回来，也没什么影响。”
赫希怀疑的眼神，“奇怪，你怎么处心积虑的要我去拿观山海？是博士的意思…你也无法违背他的指令？”
β爽快的承认，“取回观山海，确实是博士的意思。可是g，你别忘了，你也在观山海的名录之中，忘川之庭十二使的力量，已经融入了你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