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是咱家祖传的
“那什么是末位淘汰呢？”张居正急切的问道…….。
万历已经从众人的眼中，看到了一丝丝热切的期望。于是接着说道：
“所谓末位淘汰，与那量化指标相辅相承，相互呼应。考核的事项量化成分数之后，自然就可以根据分数进行汇总排名。例如在一个省范围之内，可按月、按季、按年对各级官员进行排名。每个考核周期前两名嘉奖，末位的两名处罚。至于最终考核是按年还是按三年，总而言之就是把板子打在后两名的pi股上……。这就是量化指标末位淘汰……。“
“把板子打在后两名的pi股上……。把板子打在后两名的pi股上……。“张居正暗自在心里不断的重复着这句话，一瞬间犹如醍醐贯顶，一下想通了其中的关键所在。
对呀，以前自己怎么就没有想到呢。每次只淘汰最后两名，这一下就可以把那些抱团反对的官员打散，谁会相信自己就是那后两名呢？自然对考成的抵触和反对就小了很多。再说了，一个省那么多个府县，只处罚后两名，其他安全的官员会和这两个被处罚的官员抱团吗？那是想都不要想，大家已经是处在相互竞争的位置上了……。
“陛下英明啊，这个法子老臣觉得十分之好，既显示了陛下的仁德之心，又于国有利，此乃两全之妙法……。”
葛守礼首先发声表示支持，他没想那么多，只想着不要打击面过大，搞得整个官场反对声一片就好了。可是，他老人家的想法还是单纯了一些……。这个末位淘汰法在前世可是让很多公司的员工在各种考核面前欲仙欲死，把人性琢磨得太透彻了。
“那如果实施这量化指标末位淘汰，各级官员们又开始松懈了那该如何？”忠厚的吕调阳非常担心，考核力度减弱之后那些官员们会不会开始比烂，反正还有比我差的呢，不着急。
“吕阁老，在此法之上还可以加上一条最低基数。例如税收入库达不到七成，不管他是第二还还是第一，都应受到处罚……。”张居正答到。
一层窗户纸被捅破之后，张居正凭着多年的从政经验，已经迅速的在脑中把这个法子的执行细节进行了完善。
“首辅大人说得对，田亩正税七成的入库率我相信这天下大多的官员只要稍微用点心，那就不成问题。如果七成都达不到，那处罚起来，也就怨不得人了。“王国光也跟着说道。
作为户部尚书，他更怕出现税收入库下滑的情况。从现在的税收入库情况来看，也是刚刚达到了平均七成的水平，只要有托底的基数，他就不担心了。
“还可以把这考核排名定期公布，下发各地，我看谁愿意自己的大名落在这后两名之内……。“礼部尚书万士和也不失时机的开口说道。
“我靠，这招狠毒。这不就是把月榜、季榜、年度榜给搞出来了，如果把这个杀器再用上，那这个新考成法就更有意思了……，想想某点那些网文大神们哪个不是被这些榜逼得不得不努力码字更新，再想想有了这个榜之后那些官员们未来的将会有什么表现……。“万历听到这里，心里在偷偷的乐着暗爽。
“还要定下规矩各道御使监督，不能让官员们为了排名不惜横征暴敛，转嫁负担于平民百姓……。“葛守礼也赶快补充。
接着兵部尚书、刑部尚书也纷纷开始提出的自己的建议。一时间文华殿内议论之声不绝于耳。坐在一边没怎么说话的冯保，一时间也想不明白，这皇上脑子里怎么会想出这么一个法子来，这几位大人都被这个法子引得如此这般。
看到殿内的各位大臣纷纷议论的情形，万历心里十分的欣慰。今天坐在这里的各位大臣，哪个不是当代的精英份子，哪个会看不清楚大明当前的时局。象今天这样求同存异商量着解决一个问题，这才是干事的样子，不是很好吗？。
万历见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看着殿外的太阳，估计已接近正午，想着是该回乾清宫吃饭了。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这副十二三岁的小身板，正在长身体，总是那么容易饿。
万历清声咳嗽了一声，提示各位大臣们。然后说道：“朕的法子已经说了，具体怎么办，各位商量着来。太后娘娘还等着朕呢，朕先回宫了。天已经正午了，各位就在这吃了饭再走吧……。“
各位大臣立即起身谢恩。
冯保吩咐人去安排好酒饭，就随着万历离开了文华殿。他们的脚刚离开文华殿门口，就又听见里面传来了一阵阵激烈讨论的声音……。
万历回到乾清宫刚换好衣服，李太后娘娘已经通过冯保得知了万历上朝时和在文华殿的表现。那高兴之情是溢于言表，平时为了威严端着的一张脸也挂上了笑容。当得知自己儿子在上朝时镇定自若，和大臣们商议时能侃侃而谈，说出的办法得到大臣们的认可和称赞，已经隐隐的有了皇帝的气势，作为母亲一种自豪感油然而生。
“皇上，快给母后说说今天上朝和文华殿的事，母后想听听……。“
用膳的时候，李太后也是一个劲的给万历夹菜。边吃饭还一边问万历，那情形就象隔壁的李大妈，遇上了传闻中的当事者，恨不得马上想从当事者口中证实和打听传闻的详情。
万历一下也是反应不过来，在原有的记忆里，和李太后一起吃饭，都是拘谨得历害，各种规矩礼仪要遵守。远不如和陈太后一起吃饭来得轻松随意。今天这李太后是怎么了？
“母后，事情是这样的……。”
万历把发生的事情给李太后讲述了一遍，李太后听得是既高兴又专注，而且丝毫没有放过每一个细节的打算，在讲述时不断发问。
万历心里哀叹道，看来八卦真是每个女人的天性，不管是古代还是现代，不管是她是太后还是平民……。
“那皇上是如何想到这个法子的？”万历讲完，李太后意犹未尽的问道。
“是咱家祖传的。“
万历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说完就后悔了，怎么就把前世爱说的一句口头禅给说了出来，现在话也收不回来了，想想接下来怎么圆吧……。
李太后一下怔住了“难道是太祖爷托梦时给皇上说的？还是皇上最近看《永乐大典》悟出来的……。”她不断的在自行脑补。
看到李太后只顾自己想事，没有继续再问的的样子。万历的心也放了下来，心想：“祖传的也没什么不好，如果再问大不了再往太祖爷身上推呗……。”
就在万历和李太后母子其乐融融的吃着饭的时候，慈庆宫里陈太后也得知了发生的事情，不禁喃喃自语道：“托太祖爷显灵，各位祖宗保佑，看来我大明是中兴有望了……。“。
吃了中饭，万历想到自己的赚钱大事还没开始，也就没有了午休的睡意。今天文华殿的讨论，让万历更加深深的知道。现在这考成法所带来的太仓银入库增长，只是把应收的税收收了大部分上来，把历年积欠清理收了一些上来。并没有从根子上解决问题。
张居正主政十年，虽说银库节余存银六百多万两，粮食可供京城支取十年。但这也是通过提过抓税收入库和缩减开支实现的，而且遇到了边境和国内平静的十几年。历史上万历的三大征就把这十年的节余花得干干净净，还从皇家内库中贴补。赚钱才是硬道理，发展经济才是硬道理，不然哪来的国富民强，兵强马壮。
他来到书房里，要来了大张的白纸，叫李存义削好了铅笔，正准备画些图纸。结果猛然发现，直尺，三解板、圆规、量角器，这些制图的辅助工具一样都没有。
万历暗骂自己怎么早没想到这些，也不知道以前看的网文里那些穿越者没有这些工具是怎么画图的。然后自己动手，把这些工具的草图画好，把胡有德叫了过来，告诉他相应的要求，叫他去想办法制作一套出来。
交待完胡有德，觉得没事可干。就想着，明天要去文华殿讲读了，自己来到大明的第一课会是谁来讲？讲些什么呢？……。
第十七章：用铅笔试探张居正
“皇上，该起床了……皇上，该起床了……已经五更天了……“。
万历的一天总是伴随着张维那轻声的呼唤声开始。万历的前世也不是一个爱睡懒觉的人，也有晨跑的习惯。可四更天起床，还是让他充满了怨念。昨晚画好了图纸睡得稍晚了一些，带着一脸的倦意，眯眯瞪瞪的任由小李子和小德子摆弄穿衣。
穿好衣服，洗漱完毕，万历的瞌睡也醒了。但看着一桌子满满当当的早点，又开始犯了愁。精致的碗碟装着各式花样的糕、饼、羹、汤，开始两天还吃得新鲜，可时间一长就腻味了。禁不住怀念起以前吃的各式美味早餐，大肉包子皮薄馅大，一口咬下去满口留香……。来一碗骨汤浓香的湘南米粉，放上点油辣椒，再加一筷子凉拌海带。如果此时再加上一根炸得香脆的油条，那更是绝配，不管是干咬着吃，还是沾着米粉的汤吃，那绝对都是美味……。
“张伴伴，有包子吗？有米粉吗？有油条吗？有…….。”
“皇上，您说的这些都没有，您每日的膳食都是由光禄寺安排的菜谱菜单，膳尚监负责烹调…….。”张维答到。
“想吃个大肉包子，吃碗米粉都吃不到，这还有什么劲呀……。”一想到自己连吃什么的自由都没有，万历不免心生怨气。
“皇上如果想吃，那奴婢明天就吩咐乾清宫的小厨房帮着做。”
“以后早膳就乾清宫小厨房自己做。你看摆这一桌子碟碟碗碗的，我一个人哪吃得了那么多，简直就是浪费。太祖爷立国之时，多节俭呀……。”
万历想要的新生活就这样从树起太祖爷祖制这杆大旗，改变早餐开始。
吃过早膳，万历就来到了文华殿内。文华殿读书的地方，只有一张书桌，和一把椅子，书桌上已经摆好了笔墨和纸。张居正和几位待读讲官已经早早的到了，等万历落座，众人行礼之后就开始了教学。
今天是万历的班主任张居正亲自授课，讲授的是《论语--为政》一篇。按照惯例，万历象小学生早读一样，把要学习的内容先高声朗读十遍。接下来张居正就开始讲授。
张居正讲课的时候也不用拿书，走到万历面前行礼之后，手抚胡须，清声咳嗽一下，随即讲道：“今天给陛下讲授的《论语--为政》。孔子曰：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共之……。”
张居正先背了一遍原文，随后解释道：“孔子说：君主居于万民之上，要使那些走上邪路的人都回归到正途，一定要用法制禁令去管理他们，这叫做政治。如果不把提高自身品德当作行政的根本，那么自己不正，如何去端正别人呢？……。所以君主治理国家，要身体力行，自己先亲身实践……。”
张居正一边讲授一边踱着步子慢慢走动，语速不急不缓。时不时还稍微停顿一下，观察一下万历的听课状态。
张居正的讲授全程用的是白话，把枯燥难懂的《论语》原文，解释得十分精彩。同时也把自己的从政心得经验和治国理念融入在讲述之中慢慢影响万历。万历作为已经有丰富人生阅历的穿越者，理解这些讲述内容很容易。所以也是兴趣浓厚，就象听了一集《百家讲坛》或者是一些国学大师的讲座。
万历一边听着张居正的课，一边按照前世的听课习惯做着笔记。一会回到乾清宫太后老妈还要考核呢，不做笔记加深记忆也不行呀。
张居正一边讲课，一边观察着。看见万历听得也十分认真，只是怎么一边听一边手里拿根小木棍子，在一个本子上写写画画的。张居正先收起自己的好奇之心，一直把课讲完。
讲完课后，张居正走到万历身边问到：“臣今天的讲授，不知陛下可听明白了？”
“张先生讲得很好，朕听明白了。”万历肯定的说道。
“陛下手中拿的是何物？可否给臣看一看？……。”张居正奇怪的盯着万历手中的笔和本子说道。
万历把笔和本子递给了张居正，然后说道：“这是朕写笔记的铅笔和笔记本，先生可以用用，看用着是否顺手……。“
张居正先拿着万历的笔记本子看，见密密麻麻的记了好几页，上面的字就好象是铅条划过字面留下的印记，但要黑得多，更象是碳条画过纸面的感觉。只是这上面的字，怎么看着更奇怪，好多字好象简化了笔画。
于是就疑惑的问道：“陛下，这些字怎么……。“
万历这才想起来，自己刚刚记录的时候用的是简体字，也不知道张居正对这简化的字有什么看法。
“朕在记录先生的授课内容时，书写的速度跟不上先生的讲授速度。为了多记一些，所以朕就把一些笔画繁复的字简化了一下。笔画减少之后书写的速度也就加快了……。”万历答到。
张居正没有对此事发表意见，只见他已经拿着铅笔在本子上开始写了起来，由于握笔的姿势不对，始终不得要领。
万历把正确的握笔姿势告诉张居正，还把他拉到自己的桌位上让他书写。张居正推辞不过，最后还是坐在书桌前写了起来。不一会儿张居正就领悟了铅笔的书写方法，运笔如飞，直到把削好的那一端都写秃了才停下手来。
停笔之后，张居正急切的问道：“陛下造这样一支铅笔需要花费多少？。”
“小德子，你说说，造这样一支笔花费了多少银子。”万历对着随侍的胡有德说道。
“回皇上，没花什么银子，奴婢就花了五分银子买了一堆的石墨，见有这么多石墨就一共做了两百多支铅笔。木料用的是一般的松木料，粘土更不值钱。其他的就只有人工了耗费了。如果是大量制造，加上人工，折算下来，一分银子可以造二十支铅笔。”胡有德答到。
万历一听到胡有德说的也十分吃惊，他从史料中知道万历年间的物价不高，可也没想到这铅笔制造出来成本这么低。一分银子就是十文铜钱，有时候还只能换八文铜钱。这样算下来的话，一文铜钱可以制造两根铅笔。不过想想，铅笔在前世也就是低值易耗品。
“一分银子，二十支。“张居正一听到这个价格情是也是感到十分意外，开始他只是纯粹的担心，制造铅笔的成本很高，宫里的开支又要加大。皇家用的东西嘛，从来只有最贵的，最好的。可是听到这个不可思议的价格之后，他立即想到了另外一桩事情。
“陛下，铅笔书写如此方便，价格又如此低廉，臣恳请由工部调拨所需物料，请宫里制造一批，供在京的各部各衙门人员使用……。“
“张先生，这铅笔虽然书写方便，可是也有一缺点，就是久了之后字迹会变淡，如用写草稿还可以，如果正式书写公文还是……。“
万历见一支小小的铅笔变革了一下书写方式，就让张居正感兴趣了，自己的心里有点小小的得意。
“陛下，臣前日与户部王尚书一同审核京城各衙门去年的开支情况。发现一支毛笔也不过是五分银子，好墨一斤也就是六钱银子。可是在京衙门太多人员众多，光是笔墨一项开支就达二万两白银。看到铅笔，臣就在想，如果制造铅笔供给各衙门使用，起草的时候用铅笔，正式行文才用笔墨。这样可以省下一半开支近一万两银子……。“张居正答道。
“啊，就是为了省钱？？“万历心里暗想道，刚刚那点小得意一下子被吹得烟消云散。
“张先生，这个省钱的法子很好。不过，朕觉得，好象还有更省钱的法子。”万历故作高深的接着说道。
“陛下，什么法子？”
“这铅笔衙门可以用得，那国子监的监生、太学的学生也可以用得。自然一般百姓也可以用得。为何不开设工坊，专造铅笔，在市面上售卖，衙门所需不必调拨物料，只需要花钱采购即可，价格也同样低廉。”
“工坊相关人员，从宫内派出，不求获利，只愿能让这些人员有个生计。朕看到先生为节省各衙门的耗费是如此的费心。想到先生今天讲《为政》，时说：君主治理国家，要身体力行，自己先亲身实践。再想到太祖爷也是崇尚节俭，那朕就更应该想办法节省宫中的用度，可是宫里的人如果裁汰出宫那就没了生计。所以想了这个法，先生你看是否可行？……。”
万历此时口吐莲花，就象一个创业者对风险投资人推销自己的项目一样。万历想用铅笔工坊这件事来试探一下张居正的态度。以后赚钱的大业，张居正可不能成为拌脚石。
张居正沉默思考了好一会，心里不断在权衡，随即说道：“陛下，那工坊由谁管理？相关人员今后的开支……。”
“工坊还是由宫内管理，由哪个监局来管，朕和冯保商议。派到工坊的人员，人虽然还算宫中的人员，但是从此不再从宫中开支钱粮，一切开支由工坊的赢利来支付，铅笔本就是微利，只求能养活自己就行了。这样的话，铅笔可以大量制造，一般平民子弟也能买得起用得上，也算是造福于民吧……。”
“陛下，这个法子的确是好法子，臣不反对，接下来臣和冯公公再详细商议商议……。”
张居正心里觉得万历说的办法的确是一举几得的好办法，可依然是心存小心，也怕皇家开办的工坊最后管理不善，不但没有节省开支，反而成为更大的负担。
“陛下，臣有一惑，不知道这铅笔的制法陛下是从何处得来的？”张居正最后还是忍不住把心里的最后一个疑惑问了出来。
“这是祖传的。”万历笑着答到。
“啊……。”张居正听到答案呆住了……
第十八章：内阁收到的急报
“张阁老，您就别再劝了。皇上改变学习安排的事，我是不会同意的。你也不想想，如果这份奏疏上了，在士林之中会掀起怎样的议论？那些当今的大儒们会怎样看？恐怕到时候那些吐沫星子都要把你我给淹死…….。”
内阁值房之内，次辅吕调阳正在苦口婆心的对张居正劝说道。
“再说了，现在一个考成法就惹得整个官场都怨声再道，反对声一片。咱们两都已经成了人家口中的奸佞之臣了。我的首辅大人，如果现在再上这个疏，这不更是授人以柄嘛。恐怕一条惑君媚上的罪名是跑不了的……。现在好不容易才有的局面恐怕……。您看这事是不是应该再缓缓……。”
忠厚的吕调阳，生怕因为此事引起更大的非议，把好不容易好转的朝局破坏掉。他太清楚那些人的历害了，平时无事还要搅出三分理来。要是再有了这个借题发挥的机会，那还不天天收到弹劾奏疏。估计他一张老脸会被弹、弹、弹，弹走鱼尾纹……。
张居正哪里不知吕调阳所说的这些情况。但他本是世袭的军户子弟，虽然读书历害考中进士，但思想绝不迂腐。更是亲眼目睹了嘉靖年间，蒙古俺答部从大-同攻破边关，围攻京城，被称之为“庚戌之变“的屈辱一幕。
“吕阁老，您说的这些居正心里都清楚。那些事关国计民生的学问，迟早也是要安排时间教授给皇上的。如果有人对这些也说三道四的，那他们是想让皇上变成何不食肉糜的晋惠帝？只是现在时间上稍提前一些罢了……。“
张居正可是政治斗争经验丰富，理论水平就是高。那些人会扣大帽子，那我也会拿大帽子来反击。要放在后世的互联网时代，那也是在论坛里搞风搞雨的一把好手……。
“吕阁老如果担心非议，不同意和我一起上奏疏。那我自己一个人上，这个罪名居正来背，只是以后如果居正真有什么……，还请吕阁老看在共事多年的份上……。”说这话的时候，张居正拱手行礼，语气已经有些急切了。
他深知，现在的大明王朝再不进行一些变革，那是迟早要完呀。想当初太祖、成祖之时，那可是把这些蒙古部落打得按在地上使劲的磨擦呀……。所以他在中进士入选庶士之后，重视经邦济士的学问，同时也潜心钻研朝章国史。苦苦的想从祖制之法中找到变更之道……。自己劳心费力，想尽办法，不惜的冒着得罪未来君主的风险，对小皇帝严格教导，就是想让自己的学生成为一代明君，不仅可以中兴大明，也可成全自己一代帝师之名……。
“张阁老，您看你这话是怎么说的。唉，我的张阁老，何至于此，何至于此呀……。”
忠厚的吕调阳被张居正的话给激得那是满脸通红，一下不知道如何应对。
“急报……急报……湖广和江-西……发来八百里加急急报，两地交界之处发生地震…..。“
一位内阁的书吏，拿着急报，气喘吁吁的跑到内阁值房，顾不得行礼就大声的说道。
张居正和吕调阳听到有急报送来，赶紧停下争论。顾不得其他拿起急报就看。幸好地震发生在偏远的地方，没有受什么大灾，也无人员伤亡，只是周围各地震感强烈……。
看完急报内容，两人也是长吁了一口大气。放下心来之后，张居正指着急报对吕调阳意味深长的说道：
“吕阁老，您看，这又应验了吧……。”
吕调阳这才想起来，那天冯保神神秘秘说的那番话来……。
当天下午快要下值的时候，一份由张居正、吕调阳联名上奏的，关于调整万历学习安排的奏疏。加上了内阁票拟内容之后，送到了司礼监，等待万历皇帝过目再由司礼监批红。
皇宫之内，两宫太后也知道了湖广和江-西送来的急报内容。随后两宫太后联名下发懿旨：万历皇帝已行束发礼，既已成人，慈圣太后移居慈宁宫。
此时万历还不知道这些事情的发生，他正带兴奋的带着张维和小李子、小德子指手划脚拿着图纸指挥着一群工匠在建工坊和烧玻璃的窑。
为了找一个适合建工坊建窑的地方，张维费了很大的一番功夫。最后由万历决定，就选在了皇城之内万岁山南边的山脚下。万岁山四周建有宫墙，有四个门可供出入。山的北面建有皇寿殿，是皇帝死后停灵的地方，所以万岁山有提督太监带领禁军镇守，安全保密不是问题。这里离乾清宫也不远，出了紫禁城玄武门，隔着横路，进了万岁门就到了。工匠进来也方便，从北安门进了皇城，往南走大概两里地，就到了。
而且里面很多空地方，建一座只用于工艺验证、研究和小批量制造的小玻璃工坊足够了，现在暂时建在这里，以后搞大了，再想办法搬到其他地方去。
为了保密万历的身份，万历换上了一般的服饰，化名朱毅，身边随行的人都叫他朱三爷。那些工匠知道这里是皇城，虽然不是宫城，但也不是一般的人能进来的，又看周围的人对他惟命是从，就也只是猜想是哪位勋贵子弟或者是宗室子弟。丝毫没有敢想眼前的这位就是当今天子，万历皇帝。
“朱三爷，您给的这图纸，小人有些不太看得懂，怎么和平时我们砌的琉璃窑不一样呀…..。”窑匠的工头吴老四小心翼翼的来到万历身边问道。
终于听到有人不叫自己皇上或者陛下了，万历十分高兴。他拿过图纸对着图纸指点，把几个吴老四不明白的地方告诉了他。万历清楚，吴老四心里最大的疑问还没有解开，那就是为什么要这样建窑。万历对这一点，认为现在还不到时候，没必要现在就解释清楚。
其实玻璃窑并不同于瓷窑、砖窑和现在用的琉璃窑。因为玻璃熔化和后续的操作既需要洁净的热源和环境，又要有开放的窑口供在加工时随时加热。那么洁净的热源是关键，在现代最好的热源是电热或者用压缩的洁净燃气，例如天然气，煤气等。现在只能用煤，但燃烧产生的煤灰和粉尘绝对不能和原料接触到，所以万历画的图纸是反射窑。玻璃熔化的温度没有钢铁高，而且万历现在要搞的是铅玻璃，熔化温度只要700度左右。所以随工匠们一起运过来的耐火砖等耐材料足够达到要求。
和吴老四交待清楚之后，万历又和制作琉璃工艺品的大匠陈茂攀谈了起来。
“陈大匠，你们现在制造药玉和琉璃器是用的是什么法子？”万历十分客气的问道。万历前世不管是实习和还是在厂里，都经常和工人师傅们摸爬滚打在一起，所以对他们是由衷的敬重的。
“三爷，您客气了。现在大概是两种法子制作，一种法子是做好固定的模子，把料填到模子里面，然后放到琉璃窑里面烧制，烧成之后再去掉模壳，再进行抛光，即可得成品。如果是比较复杂的物件，例如佛像什么的，狮子什么的，用的就是失蜡法来制造……。“
“哦……失蜡法，你们会失蜡法？”万历听到这里马上忍不住打断追问。
“是的，先用硬蜡，最好用的是黄蜡，用雕刻的手法把物件成品的样子雕刻成蜡模。然后用石膏浆敷在蜡模上，形成石膏模，干燥之后放进热水里让蜡熔化完全流出，这样石膏模就制成了。最后再往石膏模中填充配料，放到窑中烧制。烧好之后去模，打磨抛光，就可以制得成品。”
陈茂把大概的制作过程讲述了一遍。他心想自己是世袭的匠籍，又在皇家的琉璃工坊服匠役。能出现在这里，朱三爷估计也是皇家的人，自己也没什么好保密的，而且里面还有好几道细致的工序没说呢。
万历听到陈茂把失蜡法的工艺描述了一遍，感觉是捡到宝了。在后世精铸法就是对失蜡法进行了一些革新形成，这可是一种很重要的金属材料加工工艺。就是枪炮之上，也有很多用车床加工工时消耗太大，不易加工的工件，都可以用失蜡精铸法来制造，这可是个好玩意……。
万历把陈茂这个人记在了心里。接着万历支开了其他人，身边就留着小李子和小德子和陈茂。
他对着陈茂说：“除了你所说的两种方法之后，我还知道几种加工琉璃的方法你可想知道……？”。
“啊？什么方法……。”陈茂问道。
第十九章：武清伯李伟怒了
陈茂听到万历的话感到不可思议，眼前的这个贵公子还懂其他的琉璃器制造方法。而且还把其他人支开，看样子是想告诉自己。这里面不会有什么图谋吧？想想自己一无财，二无色，除了自己熟知琉璃器的制作工艺之外也没有什么可图的了……。
“朱三公子，不知道琉璃器还有哪些制法？在下愿闻其详……。”陈茂好奇的问道。
陈茂是世袭匠户，祖上随着永乐迁都，来到了京城。凭着对琉琉器烧制工艺的熟悉和好几代人积累下来的丰富的经验，一直担任琉璃厂的大匠。陈茂也对祖传下来的手艺十分感兴趣，自己经常琢磨一些新方法新工艺，但都没有取得什么大的成果。因此听到万历说有新方法，自然是兴趣浓厚，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在告诉你新方法之前，你得先答应我一些条件……。”万历认真的说道。
“什么条件？”陈茂心想果然是有所图谋。但对新方法的强烈渴求，又忍不住还是先听听条件再说。
“这里建好之后，你以后就在这里做工，专心按照我说的一些方法来试制各种琉璃器物，把试制成功的方法进行记录总结。家人和住处会帮你安置好。工钱先按每月十两，米每月一担，你可愿意？“
这分明是拿馅饼砸自己嘛，要是自己不愿意，那就是隔壁的二傻子。自己在琉璃坊当大匠，每年的工食银子也只就有十八两，米每月八斗。家人住到城里来，那不是更方便……。
陈茂想到这些，就赶紧回答到。“在下愿意，在下愿意……。”
“别急着答应，我的条件还没有说完。“万历接着说道：”你必须在这里做工十五年，十五年之后你想继续在这里，还是想离开，都由你自己……。”
“才十五年，就是一百五十年我也愿意呀，这么好的条件，我还嫌十五年少了呢。”陈茂心里暗道。
“我只要你做到一点，在没有我允许之前，你在这里做的一切都将要保密。就算有人拿刀架在你脖子上也不能说……。你能做到吗？”，万历最后问到。
“能做到，能做到，在下一定上不告父母，下不告妻儿，按照朱三爷您说的行事。如有违背不得好死……。”陈茂心想，就是保密嘛，这有何难。
“好，你家里还有什么人？”万历说道。
“家中父母早已过世，家有一妻一子一女。儿子今年十岁，女儿七岁。”
“你从此以后改名叫陈茂云，你会有新的户籍身份，不再是匠籍。平时和家人住一起，也要告诉家人不要主动和以前认识的人联系。接下来你听李公公的，他会帮你安排好。”万历指了指小李子说道。
万历把前世重点军工项目中的一些保密手段用上了，现在这里产生的东西还没到时候流传出去，否则就会影响自己的全盘计划。
“真的可以脱匠籍？……在下千恩万谢朱三爷的大恩大德……”。陈茂边磕头边激动的说到。
万历连忙叫小李子把陈茂云扶起来，说道：“陈茂云，以后不要动不动就下跪，人只跪天跪地跪父母。你也是凭本事吃饭的……”。
万历前世的工作，放在现在的大明，也就是一个大匠身份。可现在的工匠的地位……匠籍制度对工匠和他们的后代自由权利限制……。也难怪听说可以脱匠籍陈茂云会如此的激动。想到这些万历心里很不是滋味，以后得想办法，从根子上把这个问题解决掉。
把陈茂云扶起来之后，万历就把知道的关于玻璃工艺品加工的一些方法，告诉了陈茂云。无非就是吹、拉、扭、剪、搓、焊……。目前陈茂云只掌握了和瓷器烧制方法差不多的琉璃器烧制方法。对万历所说的对熔化的琉璃液，用新工艺进行加工，是闻所未闻。一理通则百理通，一时间他感觉是打开了一扇窗子，仿佛看到了一片新的天空……。
万历看着已经发呆的陈茂云说道：“这几天，你没事就到街上去，看看有没有吹糖人的手艺人，仔细瞧瞧，学学他们的手艺。其实这琉璃器的新加工方法，工艺原理上和吹糖人也差不多，要想添置什么工具器械，你就和这位胡公公说……。”顺便万历把配套工具制作的差事交待给了小德子。
就在万历在工坊工地上忙活的时候，留守在乾清宫的小宦官，给他带来了地震急报、内阁上疏和两宫太后下懿旨的一系列消息。
听到消息，万历的心情那是百味杂陈无法形容。自己几天的努力终于达成了最好的目标，束缚在身上的枷锁被抽丝剥蚕一般的终于松开了一层。
“自由、我要自由、现在给了我一条缝，我要将这条缝打成一个洞……。”万历心里在呐喊着。
万历心情大好，看到天色将晚，就带着随行的人回宫了。快出万岁门的时候，他回头望了一眼正在忙碌的工地，又看了看万岁山，禁不住想到：“在这里已经埋下了第一颗种子，希望能长成参天大树。我可不希望自己的子孙后代，有人吊死在这山上的歪脖子树上……。”
“啪啦啦……“的声音传来，一套精美的官窑茶杯，连盖带托碟，被狠狠砸碎在了武清伯府上的地板上，发出了一阵清脆的声响。
“内阁这是要干什么？张居正这是要干什么？……这就是在逼宫……可怜的太后和皇上呀……。”
听到内阁上疏的内容和两宫太后懿旨的内容之后。武清伯李伟已经忍不住跳起脚来大骂开了，就连这套心爱的茶杯都被他砸得粉碎。
“武清伯，您消消气，没有您说的那么严重……张阁老他们哪有逼宫的意思，是您想多了，您说的这话要是传出去那可…..。“
张居正是身兼内阁首辅和吏部尚书两职，说话的是张居正吏部的副手，吏部左侍郎张四维。万历的外公，李太后的父亲武清伯李伟是山-西人，张四维也是山-西人。所以张四维以乡党老乡的名义经常来武清伯府走动拜访。今天正是他带来了这些消息。
“子维呀（张四维字子维），你是不知道呀。前几天老夫想着把自己生后的坟给修一修，估摸着要个五万两银子。可是工部给我核价，只奏报了两万两银子。还是太后和皇上有孝心，可怜我这个老头子的身后事，派人到内阁传口喻，要内阁从厚拟价。没想到这张居正竟然从那些故纸堆里翻来一段，说嘉靖爷的外公玉田伯蒋轮，奏请修坟，也只拨了两万两银子，这已是最厚的赏赐了，要太后和皇上不要破例……。“
“亏得太后和皇上这么信任张居正，把朝政放手给他打理，可是没想到这张居正是这样……就连皇上正月十五的时候，想在宫里设鳌山灯，放烟火，让我们这些人一起进宫乐一乐，就这也被张居正按什么祖制又给否了..….。“
张四维听到李伟的真实怨气是因为修坟的银子被砍了那么多。今天听到的事情，也是他借题发挥，发泄心里不满。于心里也是安稳了许多。
现在内阁只有张和吕两位辅臣，自己由于在张居正手下表现得还符合张居正的心意。张居正有意推他入阁。今天听到有内阁上的奏疏和太后的旨意，就借这个机会来武清伯府拜访，想从李伟口中探听一下宫里对自己入阁的意思。
可张四维心眼也多，在和李伟说内阁奏疏的时候，话里话外有些引导暗示，李太后移居慈宁宫和内阁上疏中有一句“皇帝已成年“的话有关，想顺手在李伟心里种上一根刺。可没想到李伟这么大反应，连逼宫这话都说出来了，要是传出去，那张居正还不把自己给吃了。
于是张四维继续劝解到：“伯爷，不要为银子的事烦恼，身为太后之父，修坟花多点银子也是应当的。这事嘛，也怨不得内阁，太仓的银子不充裕啊……太后和皇上也是难呀……。“
“咱们山-西出了慈圣太后，那是咱山-西的福份，您老人家的坟那也关系到咱山-西人的脸面。伯爷，您老就放心，国库里拨不出钱来，那还不准咱山-西人孝敬？差多少，四维自当帮伯爷去……。“
张四维家是山-西大商家，家里面有钱。银子对于他来说，从来不是问题。现在有这个机会，那还不赶紧趁抱紧李伟这只腿，也就是抱紧了太后和皇上的大腿……，而且只要把这事的风声放出去，那上杆子还会有很多人孝敬，自己根本花不了几个大子。
“呵呵呵，子维呀，还是咱乡里乡亲的贴心呀，这事呀就让子维操心了……。“
果然，听到有银子，李伟立马就心花怒放，什么太后移居慈宁宫的事情，早被他丢到九宵云外了……。
眼晴看着被自己摔碎的那套茶杯，心里一下又感觉不好了，那可是太后赏赐的一整套御用精品，现在被自己摔了茶杯，那这套瓷器就得要掉价了，那可也是银子呀…….。李伟的心在暗暗后悔自己刚才的冲动。
张四维看到李伟的情绪好转，于是接着说道：“武清伯，刚刚那逼宫什么的话，在外面可千万不能说，那会让太后和皇上为难的……。“
“放心、放心，要不是子维是自己人，我才不会说呢……过两天我就进宫见太后，你的事呀就放心吧……。“李伟笑着说道。
听李伟这么说，张四维心中大定。
“伯爷，听说眠翠楼从江南新来了一批……。今晚四维做东……。“
“哈哈哈，那今天老夫就去见识一下……。“
第二十章：陈茂云的新生活和铅笔厂招人
陈茂云自从遇到了朱三爷，他的生活就象从糠箩箩跳进了米箩箩。第二天，天还没亮，就有人把他们一家从琉璃渠村的工坊接到了城里。走的时候除了贴身的东西还啥都不让带，就带了这么些年省吃俭用省下的二十几两碎银子。
新家安在离皇城北安门不远的一个二进的院子，地方够宽敞，家具桌椅什么的都已经置办齐全了。和新家比起来，原来自我感觉良好，让其他工匠羡慕的住处那简真就是猪圈。
办这些事的那位李公公不愧是在宫里当差的人，那心细得简直没法说。水缸里的水、柴房里的柴，厨房里的米面、油盐、酱醋样样都置办好了。就连换洗的衣服，一家大小里里外外的每个人都备了好几身，那衣服的尺寸都穿着合身。还买了菜、蛋、鱼、肉，拎了两瓶酒，说是恭贺乔迁新居。也不说留下来吃顿饭，把东西放下，看看安顿好没有，问问还缺什么就走了。下次遇上了，真是要好好谢谢人家。
自家那没见过世面的婆娘，刚搬过来那几天，拘束得历害。这也不让踩，那也不让坐，一天到晚就知道拿个抹布到处擦，生怕把这个新家给弄脏了……。
要说这日子呀，要是以前只能在梦里想想，自己是算知足了。可就是有一样不太好。朱三爷还给家里配了一个老仆、一个丫鬟，帮着打理家务。老仆手脚麻利，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就是这丫鬟才十五六岁，虽然觉得长得没自己的婆娘好看，可那也是水灵灵的。
自从这丫鬟进了家门，媳妇看自己眼神就有些不善。就吵着嚷着要给两个小的再添个弟弟或者妹妹，每天晚上那可是变着花样的撩拔折腾自己……唉……。
陈茂云边吃着早饭边瞎想着，看到儿子正小口小口的拔着碗里的饭，立刻唬着脸说道：“你这是在数饭粒呢？以前那饿痨鬼一样的吃相，这才吃了几天饱饭……赶紧吃完上学去……。”
骂完儿子转脸就对着女儿笑嘻嘻的说道：“闺女，赶紧吃饭。吃完了，爹带你逛街去，买你爱吃的糖人…..。”
“不去不去，不好玩。去了那么多回，每回就守着那个吹糖人的摊子不走，盯着看，那糖人我早就吃腻了，不稀罕……。”
闺女老大不乐意的答道，丝毫没有发觉边上的哥哥正一脸不愤的想着这样的好事怎么就轮不到自己头上。
“闺女，今天只要跟爹一起去，爹就帮你买那好看的花头绳……。”陈茂云还故装神秘的拖长了声调。
“您可要说话算话，可不许骗人……。”
最终在花头绳的诱惑下，闺女答应了陈茂云的要求。
就在陈茂云花言巧语哄着女儿陪自己去看吹糖人的时候。皇城之内，小德子胡有德也正在掏心掏肺的劝说着自己的好友王得贵。
“得贵呀，你就甘心这样混一辈子？就不想着有一天能出人头地？……。”小德子有点恨铁不成钢的看着王得贵说道。
“有德，你的命好，被挑进了内书堂读书，认了个好干爹，成了皇爷身边的近侍红人。在这皇城里，一般的人见了你，哪个不叫你一声胡爷……。就是各监、各局、各房那些管事的头头，对你也是客客气气的。要说出人头地，只有你有机会……。“
“我呀，这命不好，进不了内书堂，现在想要往上混那是难呀。我现在这苦差又捞不到银子送人，上面自然没有人照应，先就这么熬着吧。等你混出来了成了管事、掌印，到时候还指望着你，看在一个村出来的，一起进宫的份上提携一把……。”
王得贵这话说得自己心里也是酸酸的很不是滋味，也感叹命运对自己的不公。他和胡有德是一个村的，年纪一样大。两家人都是因为子女多，穷得活不下去了，父母才把他们净了身送到了宫里来。可是自己的命就没他好，混到现在还是一个在膳尚监跑腿打杂做苦差的小火者。
“刚刚我和你说的，叫你到新开的铅笔厂去，你怎么不去？现在皇上正关注着这个工坊，我又教过你认字算数，你又聪明，在铅笔工坊干肯定比你现在这苦差事容易出头，这是个好机会……。”小德子说道。
“这哪里是机会，我可是听说了，进了铅笔厂，那以后的钱粮都不再由内库开支了，以后工坊自收自支。这就是安置那些裁汰的人员的地方，我们好不容易挨了那一刀，不就是为了进宫，现在却要进那铅笔工坊，那不是又活回去了吗？……。”王得贵在胡有德的万般劝说之下，终于说出了自己真实的想法。
王得贵的想法那是无可厚非，虽然自己级别低下，那也是体制内在编的人员。铅笔工厂不就是岗位分流，安置富余人员的三产公司，就算前途再好，那也不能去呀。
小德子受万历的指派，想在低级的小火者中招募一些聪明能干的人，进入铅笔坊工作，可小德子在自己最好的好友这里就碰了一笔子灰。
乾清宫内，万历听完小德子的讲述，就暗自想着：“没想到皇宫里的低级宦官竟然也这么在意现在的这重身份，看来一开始还是想简单了。难怪最开始的时候提出，把弹子房裁撤，新设铅笔厂，以后户部和宫里的用笔都银采购，也可以向民间销售。那御用监、内官监、司礼监、御马监、兵仗局都为这个新设的铅笔厂的管辖权争了起来，这里面有银子进出就有油水呀，那理由是一个比一个充分，那争吵得差点人脑子打出狗脑子来。
可是一听说以后铅笔厂自收自支，自负赢亏，不再从内库支取钱粮。马上都缩回去不出声了，都不乐意管这事。现在该派谁去管理这个地方，也正头痛呢。看来是被以前看的那些网文给坑了，谁tm说的穿越者虎躯一震就应者如云，不好好了解现在大明的社会就干事，十有**会掉坑里，看来还是犯了经验主义的大错误……。“
“张伴伴，铅笔厂管事的人选，你有什么好推荐？“万历只能向张维求助了。
“皇上，有一个人曾私下和奴婢提到过想去铅笔厂去的意向。“
“噢？是谁？……。“
“现任司礼监典簿陈矩“。
万历心想：“怎么把这个陈矩忘了，历史上陈矩在万历时期做过东厂掌印太监和司礼监掌印太监，为人忠厚，人品很好，万历对他也是十分看重，民间对他的评价也非常高。”
“他愿意去管铅笔厂？”万历想再确认一下。
“是的，他原意去。”
铅笔厂管事的人选有了，终于松了一口气。这个看起来不起眼的小铅笔厂，不仅是投石问路试探之举，也是一块小小试验田。管理这个厂的人选就显得特别重要，要能坚决的贯彻自己的意志，还要能把这个厂运营好。现在自己身边只有张维、小李子，小德子三个可以信任人，对于以后这远远不够……。
“张伴伴，那就把陈矩叫过来，朕要见见他。“万历对张维说道。
“奴婢马上就去……。“
过了没多久，张维就带着陈矩来到了乾清宫。陈矩三十多岁，中等身材。万历一边看着陈矩，一边问道：
“管铅笔厂可是你自己愿意去的？“
“回皇上，是奴婢自愿去的。“陈矩必恭必敬的答到。
“你现在在司礼监当差，那可是个热衙门，为什么想到铅笔厂这个人人都避之不急的冷衙门去？就不怕到了那里没有有前途？你是怎么想的？……。“
“奴婢细细琢磨过铅笔，不仅是书写方便，重要的是非常的廉价。现在有多少贫寒的子弟读书连笔墨都买不起，开蒙学字的时候，就用木棍在沙盘上书写。铅笔在民间推行开来，人人都能买得起，这功绩不敢想与蔡伦革新造纸相比，但至少在青史上还是能留下一笔，奴婢愿意为此效力……。“
“就因为这些？……。“万历接着发问道。
“奴婢还认为，此次铅笔厂的开办和其他皇家工坊的开办不同，其他工坊都是只为皇家造办器物。而铅笔厂所造的铅笔是可以向民间百姓发售的，以其赢利保障皇家供应。奴婢斗胆的想，铅笔厂开了这个先河，如果运行效果良好，皇家这么多的工坊是不是都可以效仿此法，到那时……。“陈矩答到。
万历一听觉得陈矩从铅笔厂开办这件事情上，对自己未来的想法已经有所领悟。这几天随着万历以学习的名义，开始慢慢接触皇家所属的这些工坊，真的是让他非常的震撼，皇家的人要喝酒就有御酒房、要吃糖果就有了甜食房、要玩弹弓就有了弹子房，喜欢养猫就有了猫儿房，就连擦pi股草纸，都有专门的宝钞司负责制造……。
除了不能自己制造的，其他的都是自己制造，这些一点点加起来，管事的人员、做工的工匠，造办器物的物料就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开支负担。如果不想办法把这些先不动声色的解决掉，赚再多的钱，都会被这个黑洞给吞掉……。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万历最终选择了先从齐家开始……。
“张伴伴，拟旨，陈矩提督铅笔厂，任掌印太监。另铅笔厂虽自收自支，自负赢亏，但有关人员仍属在册内官，可随时调往其他衙门当差……“万历和陈矩谈完之后，随即让张维拟旨下发。
第二十一章：水晶和玻璃
“三爷…三爷…您快看….快看，这是用甲字十八号配料制成的成品，光折度、透明度是效果最好的……。“陈茂云欢呼着跑到了万历的身边。
经过好几天的试制，陈茂云已经对能烧制出来完全透明的琉璃，从最初的新奇、惊喜、震撼，慢慢变得淡定了。但今天用甲字十八号配料试制，打磨抛光出来的成品效果依然让他感到兴奋不已。
万历接过陈茂云拿过来的两件成品，先把一个鸽子蛋大小的钻石形状成品对着阳光。在阳光的照射下，通过各个折射面折射出来呈现七彩的光晕，是那么的漂亮、迷人。然后他又把一块和月饼大小的圆饼形状的成品，立放在红、黄、蓝、绿……不同色的纸面上仔细观察对比。
一番检验观察下来，成品无气泡、折射效果好、透明度非常高，没有变色现象。万历露出了会心的笑容。心想这水晶的原料配方比例应该可以确定下来了。
什么水晶？他不要搞玻璃吗？制出来的应该是玻璃……。如果这样想那只能说太看低他的想法了。一般的玻璃在他眼里只是先搞出来做技术储备，他第一步的最关注的点其实是放在水晶上面。前世在欧洲的标准中，含铅量30%以上的铅玻璃制品的商品名，就可以去掉玻璃两个字，直接称水晶。
那个奥地利的什么施洛华世奇水晶，就是这样生产出来的。只不过在原料的提纯和生产工艺上要求更严格一些，还有就是切割和打磨抛光工艺上花功夫。生产出来的成品品质最高的是可以用在珠宝首饰上面的，那效果不亚于钻石，多少大姑娘、小媳妇看见了都为之迷倒……。
以现在大明的条件，在原料提纯和生产工艺上还有不足，但是切割打磨抛光这些工艺还是有非常好的基础。就算达不到珠宝首饰品质级别的最高品质，生产高级工艺品品质的水晶制品那是绰绰有余。而且高透明度的水晶玻璃还是重要的光学玻璃，很多的光学器件都要用得上，以后的用处大了……。
“三爷，您看行吗？……。”陈茂云小心翼翼的问道。
他可是清楚，这位朱三爷平时为人随和，对自己说话也是客客气气的，但是只要是关于品质方面的要求，那可是有点不近人情。建窑的时候，因为有一面墙少了一层砖，立马就翻了脸，把匠头吴老四训得象龟孙子一样。但吴老四按照要求改好之后，他又象没事的人一样，照样和吴老四嘻嘻笑笑……。
“把甲字号余下的两组配料再做出来对比一下，如果效果没这一组的好，那水晶的生产配方就是他了……。”
“水晶？不是琉璃吗？……。”陈茂云好奇的问道。
“以后凡是用甲字号配料生产出来的，就叫水晶，乙字号配料生产出来的叫水晶玻璃、丙字号、丁字号配料生产出来的就叫玻璃……。“万历笑眯眯的答到。
万历心里打着如意小算盘呢。甲字号料，用的是高品质石英石主料，磨成细细的高纯度石英砂，在研磨的过程中通过浮选、筛选和磁铁吸附去杂质，其他原料也是经过一些方法提纯过的。用这个配料制成的产品可是面向那些勋贵、富商、大户有钱人销售的。
如果象一些穿越者一样，拿着一般配方的普通玻璃制品去卖几百两、上千两的高价。那就真是低估了现在大明那些豪商和有钱人的的审美观和智商，要不被别人打死，那也非要赔掉底裤不可。人家几百两上千两的放着天然水晶不买，非买你那几块还有点发黄或者发绿的破玻璃？
乙字号料，用的和甲字号料的材料相同，只不过是含铅量没那么高，原料的处理没有甲字号料处理得那么精细。制成的产品是准备以后销往倭国、高丽、草原、欧洲这些地方赚银子的。要学前世军工产品，一流的东西是国内装备，减配的猴版才出口。可不能象民品那样，好东西都出口了，内销的货是二流的。
丙字号料，用的是硼玻璃的配方，引入了硼砂作为原料之一，主要是耐高温，化学稳定性好，用来做化学实验室用的玻璃器具，这是不对外销售的。
丁字号料，用的就是一般钠钙玻璃的配方，以河沙为主原料，不加铅，原料处理工艺简单。以后用来大批量制玻璃日用品，象什么平板玻璃、玻璃瓶什么的。主要要求是价格廉价。
所有这些原材料在皇城内就可以基本找全，价格嘛，那是十分便宜。最贵的就是用来做水晶和水晶玻璃的原料黄丹（氧化铅），也就是才五分银子一斤，织染局的库房里多得很。以后这些产品出来，那可是都是暴利。
所以一开始就要把最高端的产品打上水晶的标签，不同级别的东西用不同名称，那才显得高端产品的高大上呀。不能让那些前期高价买了水晶制品的那些土财主，看到普通玻璃制品上市后觉得自己做了冤大头，这可不是一锤子的买卖，还要细水长流呢……。
“三爷，那接下来我去把甲字料剩下的两组配方也做出来？”
万历心里正噼里啪啦的打着小算盘，甜蜜的想着发财大计的时候，陈茂云的提问把他的思绪拉了回来。
“呃……把剩下的两组配方让其他人去试，给你配了助手，你得要让他们学着干活。现在看看你这几天把吹糖人那里偷学来的手艺练得怎么样了……。”
万历可不想把陈茂云培养成只会动手的高级工，因此让张维找了几个信得过的小宦官做他的助手。前世那些科学大拿，哪个不是确定好方向路线之后，让打工的实验员去做苦逼实验验证。
“好嘞……”，说完陈茂云就屁颠屁颠去安排准备。
没过一会，陈茂云就拿着一套的工具回来了，只见他拿了一根长铁管伸进炉堂的里，搅拌了一下，一团玻璃液就粘在铁管上。接下来一根铁管在他手里是出神入化，上下翻飞。一会用嘴对着铁管吹气，一会把铁管在铁台子上滚动，一会儿用铁剪子剪……。
在场的人看得是津津有味，目不转睛，就象在看杂耍艺人的精彩表演。一团软软粘粘泛着红光的热玻璃液，经过陈茂云变魔术一样的折腾，不到一柱香的时间，一个漂亮的花瓶样子就出现在了众人眼前。经过退火处理，冷确、抛光，陈茂云献宝似的拿着花瓶给万历看。
万历看着手中的花瓶，非常满意，成品的效果完全超出了自己的想象。中式花瓶的造型，波浪纹的瓶口造型，整个花瓶晶莹剔透。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中式花瓶的造型是光滑的瓶身，还不能很好的把水晶的折射光效果体现出来。
“非常不错，看来你的那些糖人没白吃，这些天也没有白练……。”万历对陈茂云的作品十分满意，但也不忘拿陈茂云的糗事打趣。
一提起糖人，陈茂云心里就有点犯恶心。为了观察糖人的制作手法，陈茂云带着女儿去糖人摊子七八回，每次去就买十几样糖人，坐在一边细细观察。开始自己的闺女还新鲜，糖人就给她吃。结果没有两回，闺女就不乐意吃了，为了哄着闺女陪自己去，那是又许愿又承诺。买的糖人都带回家，儿子老婆也吃腻了，只有自己全吃掉。现在提起糖人两个字，他就犯恶心……。
看着陈茂去尴尬的样子，万历话题一转就说道：
“现在透明的水晶和玻璃都制出来了，你下一步加入一些其他配料，试制带色而且透明的玻璃，配料你可以从原来制琉璃器时用的着色釉料里找，也可以用造珐琅器（景泰蓝）和瓷器的釉料来试……。”
透明的水晶和玻璃已经试制成功了，那接下来就是丰富颜色种类。玻璃中含有钴离子，就会变蓝色，含有铜离子会变红色。这些元素有些已经包含在陶瓷或者其他制品的釉料中，例如青花瓷的釉料中就含有钴。这些大量的试制试验万历就只有交给陈茂云去干了。
…………………………………….
“听说了吗？皇上在万岁山那边建了个炼丹房，好象是在炼什么长生不老大罗仙丹呢……您老当年在嘉靖爷炼丹的时候就是侍炉护法的近侍，这下您老估计又有机会了……。“一个中年宦官笑着神神秘的对着另一个头发已白的老宦官说道。
“听说皇上在炼仙丹，要挑十个童男、十个童女去做仙丹的引子，你们两个最近老实本份一点，不要到处乱跑，不然你们就被挑了去……。“一个中年的宫女，正压低声音训斥着两个刚进宫不久的小宫女。
“听说了吗？皇上炼丹的事，就是张维在皇上背后挑唆的。皇上这才刚刚成年，自己哪里会去想这长生不老的事，要不是他在后面鼓动，皇上……。”
“皇上身边那个李存义和胡有德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这么久替皇上四处去搜罗炼丹要用的天材地宝，这里面那油水可是大了去了……。”
两个宦官在宫里一边走，一边交头接耳的交谈着。
就在万历搞玻璃搞得正起劲，已初现成果的时候。一条条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发端的流言已经在皇城内和宫里慢慢扩散开来……。
第二十二章：炼丹的传言
流言诽语、造谣生事自古以来就是那些阴谋者兴风作浪、毁人不倦、物美价廉、居家旅行必备的神兵利器。
一来使用方法简单。不需要200的智商，不需要费尽心机的布局，只需要找到几个爱传事的人神神秘秘的说上一句：“我听说呀……”最后再加上一句：“你可千万别告诉别人……”那就齐活了。保证不出四天，想要传递的信息，就会传递到想要到达的那人耳朵中。这一手就连街口开小卖部的孙大姐都可以玩得得心应手，炉火纯青……。
二来传播效果好，传播理念先进。既抓住了广大人民群众，对秘闻、**、趣闻的极度窥探求知**，又抓住了人民群众得知了某个密秘、密闻，不向其他人分享一下就不足以证明自己消息灵通、神通广大的传播热情。谣言内容越是荒诞不经，越是离奇古怪、越是涉及他人**，群众越是喜闻乐见，还乐于传播。不信你看看，王大爷的儿子得了劳模的消息，肯定没有赵大叔家上高三的女儿大了肚子的消息传播得快。前世新闻和互联网传播学中好多理论方法不都是从这里总结提炼出来的……。
自古以来倒在谣言之下的人物那是数不胜数，而谣言源头的那些阴谋者又有几个得到了处罚。因为安全而且是低成本的投入和达到目的后的高额回报，这一古老的神兵利器从来没有因为历史悠久而减弱杀伤力。在古今中外、各朝各代都是生命力蓬勃……。
自从李太后从乾清宫移居慈宁宫，开始那几天的心里总是空落落的。那心情就象幼儿园小班新生的家长，孩子刚进幼儿园的时候，每天心里都惦记着自己的孩子在幼儿园过得怎么样的心情是一样一样的……。
万历每天晚上不是到慈庆宫陈太后那边蹭饭，就是到慈宁宫陪她吃饭。吃饭的时候万历和以前在乾清宫的时候判若两人，不仅经常给她讲自己的学习情况、所见所闻，还经拿一些遇到的趣事来逗乐，那真是母慈子孝，其乐融融……。所以李太后也就放宽了心。
这天李太后正有闲情雅致，亲自打理慈宁宫里的几颗盆景树。隐隐约约两个宫女的对话声传入到了她的耳朵。
“听说……皇上……万岁山……炼……丹仙……”。
“我还……朱砂……童男……童女….”。
话传到李太后耳里是断断续续，可是几个重要的词还是听得清清楚楚，这几个重要的词组合在一起，她的第一反应这是有人在造自己儿子的谣，不由得怒火中烧。
“史宾，把外头两个乱嚼舌头的奴婢给我捆进来问话。”李太后对着慈宁宫的总管太监史宾命令道。
不一会，两个已经被吓得连哭都忘记了的十四五岁的小宫女，就被史宾带人押着进了慈宁宫。她们两本就是慈宁宫的宫女，当时不用当值，两个人就在慈宁宫边上的过道靠着宫墙聊八卦扯闲扁，准备到点了就进去换班。结果聊着聊着，一场大祸从天而降，打死她们也想不到，此时隔墙有耳，李太后正在墙的另一边打理盆景……。
看到跪在地上的两个小宫女，李太后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这两个宫女竟然是贴身服侍自己的夏雪和邱兰。亏得自己之前还认为这两宫女做事机灵勤快，对她们两也是多有赏赐。
“你们刚才在外面说什么？不许隐有半点隐瞒……。”此时李太后的脸色已经十分不善。
“太后娘娘，奴婢们该死，不该听人瞎说瞎扯。奴婢也是听到有人在传皇上在炼什么仙丹，觉得是有人在造谣生事，这才拉着邱兰商量着要不要把这事向太后您禀报…….。“夏雪赶紧答到。
“邱兰，夏雪有没有撒谎？”李太后对着已经在哭哭啼啼的邱兰问到。
“呜呜…….呜呜……太后娘娘，夏雪说的都是真的，奴婢们不敢撒谎……。“邱兰一边抽泣一边回答。
“那夏雪你说说，那些人是怎么说的？我要听实话……。”
“奴婢听到宫里好多人在传，说皇上在万岁山建了个丹房，炼什么长生不老大罗仙丹。皇上指派身边的近侍李存义和胡有德在内库的各库房搜罗水银、黄丹、朱砂、铅……，用作炼丹的材料。还有人说，皇上还要搜罗十对童男童女，每天取他们的血用来做炼丹的引子……。”
夏雪赶紧把自己听到的传闻一五一十的全讲了出来，此时她已隐约看到太后的脸随着她的讲述在不断的抖动，手上的丝巾已被拧成了麻花。
于是赶紧再说道：“太后娘娘，那些人都是在胡说八道，不是个东西，乱造皇上的谣，奴婢就是怕太后娘娘听了生气，所以才和邱兰商量怎么禀报……。”
“史宾，你听到这些传闻了吗？还有你们其他的人，有听到吗？……。”太后手指着史宾和在场的其他人说道。
在场的其他人一听，赶紧垂下了头，不敢答话。史宾吱吱呜呜了老半天，然后才唯唯诺诺的答到：“太后娘娘，老奴也曾听说过一两句传言，当时老奴就叫人掌了几个人的嘴。老奴担心这些不着调的话惹娘娘生气，所以老奴就没有告诉娘娘……。“
“看来你们所有人都听说了，就我一个人象个傻子一样蒙在鼓里……。“李太后已经再已抑制不住自己的怒火，大声的咆哮道。
在场的其他人，见太后动了真火，就赶紧哗啦啦的跪了一地。
虽说谣言止于智者，大家也都不会承认自己蠢，但事到临头能冷静看待用心分析的人又有几个。万历的老妈李太后，显然就不能称其为一位智者。一开始认为是有人造谣言生事，对造谣生事者是十分痛恨。你想想，如果有一天，有人传言你们家一向听话的乖乖儿子，在学校为非作歹调戏女同学，你会怎么想。
可这这些传言里的内容，又是有鼻子有眼睛的，由不得你不相信。老朱家的这些皇帝离经叛道不安份的做些匪夷所思的事情那可是有传统的。远的不说，就说万历的爷爷嘉靖皇帝当年炼丹修道那可是热衷得很。自己的死鬼老公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不断有人进献媚药。难道自己的儿子……。
李太后越想越怕，越想越觉得这个传言有可能是真的。于是赶紧命令道：
“先把这两个东西拉到外面去等侍处置。史宾，你马上去把皇上请到这里来，另外把冯保也叫到这里来……。
…………………………………..
万岁山工坊内，万历正欣赏着陈茂云带着十几个助手做出来的一批成品。在色彩上，陈茂云按照万历指点的方向已经试制出了蓝、绿、红、黄、金、紫等多种色彩，样式也是按照万历给的图纸做的。
看着一件件精美的水晶工艺品，就连前世见多识广的万历也由衷的感慨，这些工匠的手是多巧呀，这些东西放在前世，那完全可以参加水晶工艺品展。这两个多月的辛苦没有白废，总算是有拿得出手的东西了……。
“史公公，您不能进去，没有皇上的旨意，外人严禁入内……。”
“李存义，你是吃了豹子胆了吧，咱家可是奉了李太后娘娘的旨意来请皇上到慈宁宫的，你敢拦着我？……。”
“史公公，我没敢拦着您，您先这稍候片刻，我先向皇上通报一下……。”
工坊的门口一阵争吵声传来，没多久李存义就跑了进来禀报。
“皇上，慈宁宫总管太监史宾来了，说是李太后娘娘有旨意，请皇上马上就去慈宁宫，语气还有些不善。奴婢没放他进来，让他先在外面候着……。”
“有没有问是什么事这么急？……。”万历狐疑的问道
“皇上，奴婢光顾着拦他，还没来得及打听。“
“小李子，你先把史宾带到门房喝茶，不要让其他人进门一步。你打听一下是什么事，朕先换换衣服。“
难道发生了什么大事？李太后这么着急的召见自己，先让小李子打听一下好有所准备……。
“史公公，您老辛苦了，先在这喝喝茶。皇上正在换衣服，一会就出来了。不知道李太后娘娘这么急来请皇上，是为了什么事?......。“
李存义把史宾领到门房，泡上一杯茶，偷偷给史宾的袖子里塞了五两银子，就向史宾套话。
史宾在袖子里掂了一下银子里的份量，慢悠悠的说道：“你就不知道宫里在传皇上在这里建了个丹房炼仙丹的事？现在这些话传到李太后耳朵里面了，她正在大发雷霆呢……。“
李存义一听大惊失色，就叫史宾在茶房小坐，自己就赶急赶忙的去找万历禀报。
万历刚换好衣服，听到李存义打听来的消息，开始是哭笑不得，后来又感到愤怒。总有刁民想害朕呀，不管传言的目的是什么，但是已经有人盯着万岁山，拿万岁山的工坊说事了，这个绝不能忍。而且话里话外，还把祸水引向自己身边的张维、小李子、小德子……。
“小德子，你过来。“万历把小德子叫过来，在耳边吩咐了几句。
然后对着小李子说：“小李子，你先回乾清宫，让张伴伴请陈太后去慈宁宫。我跟着史宾去慈宁宫。“
把想到的一些事情安排好了之后，万历就由史宾护卫着来到了慈宁宫。刚进慈宁宫，还没来得及向李太后行礼，李太后就迫不急待的说道：
“皇上，万岁山那个工坊到底是干什么的？……。“
第二十三章：武清伯进宫讨银子
“皇上，万岁山那个工坊到底是干什么的？……。”李太后不等万历行礼，就迫不及待的问道，而且语气还十分的严厉。
“嘻...嘻…，母后，建这个工坊的时候，儿臣不是和您说过了吗？这个工坊儿臣是用来学习百工技艺的。您不是也同意了嘛……。后来呀，儿臣看书，悟出了一些东西来，所以在工坊里实验实验……。”
万历深知李太后是吃软不吃硬，于是故作不知事情原因，恬着一张二皮脸，笑嘻嘻的答到。
“皇上，说话要庄重，不要嘻皮笑脸的……。实验？什么是实验？”李太后此时的火气也消了一些，于是疑惑的问到。
“实验呀，就是把书上悟到的东西，想到的东西，实际去做一做，验证一下。在其他的工坊儿臣只能看看，问一问，又不能动手。所以儿臣就在万岁山的工坊做做实验，又没别人看见……。”
万历一边说，还一边向李太后不断眨眼暗示。可是万历快把眼晴都眨酸了，李太后也丝毫没有理会万历的暗示，一脸懵逼的看着万历，还以为万历的眼晴进了灰迷了眼。逼得万历不得不再次强调。
“母后，这些东西是儿臣从”书“……上悟出来的，事关重大。”恨不得把那个书字的音拖了有三秒的时长来强调。
李太后这才秒懂，原来万历说的书是指《永乐大典》，这事关秘密，在有其他人在场的情况下，肯定不能明说。难道是皇上真的从《永乐大典》中悟出了什么东西？但又十分害怕万历走火入魔，万一悟出什么炼丹长生之法，那就麻烦了。还是要问问清楚才行。
“皇上，你做实验，要那么多朱砂、水银、黄丹、铅料干什么？我怎么还听说要用到童男童女的血？……。”李太后随即问到。
万历这下是哭笑不得，为了保密原料配方，掩人耳目。万历让小李子和小德子去找原料的时候，故意掺杂了很多其他的东西在清单里。而且还挑了一些稍贵重一点的材料，什么朱砂，水银，…..。压根没想到，这些东西是那些炼丹的人经常使用的材料，这下有点搬了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可是这童男童女的血又是怎么回事，越传还越邪门了。估计再传下去，那万历就是裤档里沾黄泥，说都说不清楚……。
“什么童男童女的血，这是往儿臣身上泼脏水呀。母后，你可要为儿臣做主呀，一定要查，看看是什么人敢乱造谣生事，污蔑朕的声誉……”。
万历跳着脚大骂，撒泼打滚，不依不饶的缠着李太后给自己做主。李太后也被万历那被冤枉受委屈的样子给急得乱了分寸。
“是要该好好查查，看什么在背后兴风作浪。你们看看，把皇上都委屈成这样了，冯保你们东厂和司礼监是干什么吃的？都是一群只会吃饭的废物吗？听到这些传言为什么没有回报……。”
这时陈太后来到了慈宁宫，路上遇到了冯保。刚进慈宁宫就看到万历委屈的样子，就对跟在身后的冯保大声训斥……。
“陈太后娘娘，奴婢已经安排人在查了，只是现在还没查出结果，奴婢也不好禀报……。“
冯保挨了陈太后一通训，只有缩着脖子，低眉顺眼的回答。可心里却在暗暗叫苦，想要查这些传言的真实源头，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只有快点找几个倒霉蛋顶罪交差了……。
万历一看陈太后来了，就象找到了主心骨，赶紧跑到陈太后身边说道：“太后娘娘说得对。冯大伴，你们东厂和司礼监难道就没有听到一点风声？你可是天天陪着朕的，有没有炼丹你不清楚？要是以后再有朕炼什么丹的传闻，朕就说是冯大伴你挑唆的……。“
万历此时觉得冯保应该要敲打敲打了，关于自己的传言，张维他们可能会被人避开听不到。冯保的渠道不可能不听到一些，可是从来没向自己禀报过。东厂应该是自己的耳目，这么重要的机构，要想办法让他交出来，控制在自己手上才行……。
“皇上这话可是羞死老奴了，东厂的人手，都在宫外头，这皇城里的消息他们也打听不到。现在传言也还没有传到宫外头去，老奴这就安排司礼监的人去查……。“冯保回答到。
冯保认为小皇帝是受了委屈，这才对自己发这么大的火，先平息了这位爷的怒火吧。
就在此时，有宦官来向李太后禀报，武清伯李伟进宫来了，请见李太后。李太后看陈太后也在这里，本觉得此时不方便，想晚点再召见。
可是万历一听武清伯过来了，就心想来得正好。于是就央求李太后说正好有一件事和大家说，与武清伯还有些关系，先召武清伯进来吧。李太后见陈太后也没有意见，就叫人召武清伯李伟进来。
等武清伯李伟进到殿里，给两位太后和万历行礼落座之后。
万历就先开口说道：“武清伯，您老今天进宫，可是为了修坟银子的事？“。
“呵呵……呵呵……老臣是想念太后和皇上了，才进宫来觐见。修坟那是小事，小事情。哪能劳太后和皇上挂心……。“被万历一句话点穿心思，武清伯脸上有点尴尬的说道。
他心想，这皇帝小外孙也太童言无忌了吧，明明知道我进宫就是为了修坟那点银子。可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没有一点前戏就直奔主题，你让我这张老脸往哪里搁哦……。
李太后听了万历和武清伯对话，心里也不乐意。他自己的爹的德行她可是清楚得很。哪回进宫来见自己，不是为了讨银子就是为了讨赏赐。要说想念自己，信了他的话那就是有鬼了。皇上的那话，要是没有别人，说了也就说了，可是这里还有陈太后呢，必竟是自己亲爹呀，想想都感到有点羞……。
万历可是非常清楚自己的这位外公的秉性，可能是以前穷怕了。女儿发迹之后，那是千方百计的往女儿身上捞银子，李太后的私房钱，都给他掏空了一大半。不光如此，万历还知道，再过不久这位外公为了赚钱，竟然还把主意打到了军服布料身上，以次充好，被人弹劾……。
于是万历口风一转的说道：“我大明，以孝治天下。您是母后的生父，又是朕的亲外公，赏赐银子修坟那也是母后和我的一片孝心……。“
听到万历的这个话，李伟的尴尬的相，以常人不可察的速度马上变成了一副乐呵呵的笑脸，心里想今天银子的事看来有戏。
李太后也神情一变，挂上了会心的微笑。自己儿子书读得好，说出来的道理就是不同。给父亲修坟那就是尽孝道，肯定要点个赞没什么可说的……。
“可是张先生翻阅祖制，说最高不能超过两万两银子，太后和我也不好破例。您看现在，就这两万两银子还被户部的给事中给顶回来了……。”万历接着说道。
武清伯李伟一听，心情就象坐了个过山车，刚刚还觉得有希望要到五万两银子，可现在听到连那两万两银子都有可能被否掉。那心一下就沉到了谷底，而且还受到了五万点的暴击，那个痛呀……。
他刚想站起来倒倒苦水，装装可怜，就是豁出老脸也要保住两万两的时候。万历又说道。
“不过朕想到了一个法子，就看两位太后和武清伯的意思了……。“
“皇上，什么法子，臣肯定听皇上的……。“此时武清伯已按耐不住急切的心情了。听到有法子，赶紧起身回答，也不管法子是什么，先保住银子要紧。
陈太后和李太后听到这里，也是不十分不解，于是点头示意万历把法子说出来。
万历微微一笑，拍了几下手掌。大声对殿外喊道：“小德子，赶紧把那些东西给朕抬进来……。”
万历的话音刚落不久，就看见一群宦官，在小德子的带领下，七手八脚的抬进来了十几个箱子……。
众人看到这这一幕，也都不知道万历到底要唱什么戏。只听到万历对两位太后说道：“两位太后，不是有人传言儿臣在万岁山炼什么仙丹吗？儿臣就把炼出来的东西带来了，让大家看看，炼出来的可不是什么仙丹，那是仙物……。“
什么？仙物？这皇上还炼出了什么仙物？陈太后和李太后都不由自主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想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
“本来儿臣是想等端午节的时候作为礼物孝敬两位太后，给两位太一个惊喜。可是有些人呀，故意制造流言，往儿臣身上泼脏水，逼得儿臣今天不得不把这些东西拿出来，证明自己的清白……。”
“小德子，去把那个箱子打开……。”
小德子领旨之后，叫两个随行来的宦官打开了其中的一个箱子，抬出来一样高约两尺的东西，东西上还盖色一块黄绸。
当小德子把黄绸掀开的时候，众人的眼晴盯着都拨不出来了……。
第二十四章：水晶闪亮登场
当小德子把盖在东西上的黄绸掀开的时候，只见一尊两尺高的老寿星水晶造像呈现在众人的眼前。造像的眼晴、拐杖、葫芦、寿桃等一些小部位，用了有色水晶点缀，其他部分通体透明，栩栩如生。从慈宁殿外投射进来的阳光正斜照在寿星像的身上，从各个不同的方位折射出七彩的光晕，在场的人，不管站在哪个位置，都能看到。众人看到这尊寿星，眼晴已经是拔不出来了。两位太后更是情不自禁的走上前来，慢慢欣赏。
“太后娘娘，这是儿臣为准备孝敬您的老寿星水晶造像一尊。不知道太后娘娘可还满意？……。”万历不失时机的说道。
此时万历心里乐呵呵的想着，掀开绸布的位置都是提前和小德子说好的。正好是慈宁宫太阳可以照射到的位置，慈宁宫这么大的地方，靠自然采光那光线肯定不是太好，有太阳投射在水晶上，才能显得水晶的璀璨。
这一招还是跟那些珠宝展示柜台学的，柜台里都是用高亮度的小射灯照在产品上的。今天慈宁宫照进来的阳光还不错，虽然没有小谢灯的光线强度高，但有其他地方的阴暗作衬托照样能把你们给震了……。
“钧儿，这就是在万岁山炼出来的仙物？娘很满意，很满意……。”
过了老半天，陈太后才回答了万历，可是眼晴都在看那尊寿星像，瞅都没有瞅一眼万历。
“小德子，把那一件也拿出来……。”万历接着说道。
只见小德子叫另外两个宦官，从另一个箱子里抬出了一样东西，同样盖着黄绸。小德子把黄绸掀开之后，只见一件两尺高的观音水晶坐像呈现在众人眼前。这座观音像的莲花台、柳叶、眼晴等部位也用上了一些有色的水晶做点缀，其他的部分通体透明。但因为造型的折射面更多，特别是莲花台部分，太阳照在上面的效果那是更加的光芒四射，远远看去就象整座观音像沐浴在佛光之中。
“母后，这是儿臣准备孝敬您的水晶观音坐像一尊，不知道您可满意？”万历对着已经看呆的李太后说道。
李太后笃信佛，对各种材质的佛像那可是不知道见了多少，可是从来没有见过眼前的这种效果的佛像，于是根本没理会万历，自顾双手合十，念起佛来。
“母后……母后…..”万历看着李太后，轻声的呼唤了几声。
李太后才缓缓说道：“这的确是仙物呀…….。母后十分喜欢，母后十分喜欢。”
李太后说话的时候都有些哽咽了，心想儿子真是太孝顺了，知道自己信佛，就特意造一尊观音像，就连那观音的脸，怎么看着还有点象自己照镜子时看到的自己的脸。想想自己刚刚才还差点听信谣言要训斥儿子……。
“小德子，把其他的箱子都打开，让大家都看一看……。”
万历看到两位太后的反应，知道肯定是错不了了，就叫小德子把所有的箱子打开取出来，放在箱子上供大家一起观赏。于是孔雀、鲤鱼、仙鹤、公鸡、花瓶、镇纸、笔架等一系列的水晶制品都一一呈现在众人眼前。
这些产品之中就是没有碗、盘、酒杯、等餐具，为啥呢？因为这种水晶含铅量高，如果用来装食物，特别是带酸的食物，例如红酒，慢慢会造成铅的渗出。万历可不希望自己和大明的人慢性铅中毒。做餐具的水晶玻璃，一般都会用其他的材料来代替氧化铅，现在还来不及找到，放在以后再说。不过嘛，如果是用于出口的产品，呵呵呵……。
一群人看着琳琅满足的各种水晶制品，绽放着流光溢彩。跟在两位太后的后面一件件细细的观赏，不由得啧啧称奇。
“小德子，把最后两样东西，展示一下……。”万历看到众人已经看得差不多了，就对着小德子命令道。
怎么还有东西？这皇上到底搞出了多少新奇的东西来呀，就这些都足以让自己震惊了，接下来还有什么？
只见在殿内一光线暗的地方，有一个木架子，架子上吊着一盏欧式造型的三层的水晶吊灯。小德子慢慢点燃了二十一根金色的蜡烛。一时之间光彩照人，光芒四射，所有的水晶配件，在烛光的照映之下熠熠生辉。吊灯的前面放置了一个茶几，只见茶几上放着一个水晶鱼缸，漂亮的金鱼在里面四处游动……。
这时候所有人都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就连点灯的小德子，站在一边的小李子，他们以前是见过成品的，但也绝对没想到这水晶灯点亮之后的效果是如此美丽、如此的奢华。
万历此时心里的小九九又算了起来，皇家就是大明现在最大的土财主，能把这里的人震了，那其他的那些土财主还不乖乖的掏钱。高档水晶灯那也是十七世纪欧洲各国皇家专属的奢侈品，现在还是十六世纪，还可以大赚一波……。
看到想要的震撼效果已经达到，万历就准备开始下一步的动作了。他先把两位太后，请回座位，然后问道。
“太后娘娘、母后，儿臣炼出来的这些仙物可好？”
“这些器物都高二尺以上，不象是用水晶雕出来或者磨出来的，水晶的大块料可不易得。而且这些器物混体晶莹通透，水晶的大料也磨不出这种效果。有的地方还带有色彩，带色的水晶那也是珍品。这真是皇上你炼出来的？”
陈太后见多识广先是评价了一番，然后提出了自己的疑问。她怕万历拿出这些东西都是用天然水晶矿制造的，那就太耗费了。可是看起来这些东西用天然水晶料是绝对做不出来的，所以心中疑惑。
“太后娘娘，这的确是儿臣从书上悟出来的炼制之法。要想用这么多的水晶大料现在内库也没有呀。而且，用水晶大料要做出这些东西来，那要花多少时间和人力呀，万岁山的工坊从开建到现在也才两个多月，哪能有这个时间来造。”万历解释道。
陈太后点点头，心里想着，皇帝说的也对，象那水晶灯上的一根弯曲的灯管，都是象麻花一样的拧着的，要是用雕、用磨、用切削，那还不把工匠累死。
“那这些东西不是水晶矿料制作的，那为什么皇上把这些叫也叫水晶？“李太后娘娘疑惑的问道。
“这些东西虽然不是水晶料制作，可是炼制出来之后更胜水晶一筹，您看看，这些东西晶莹剔透，洁净无比，毫无瑕疵，堪比水晶矿料中的极品。所以儿臣还是用水晶来命名这些东西……。“
“那炼制水晶的耗费高吗？需要多少银子？……。“陈太后接着问道。
陈太后看着万历炼出来这些水晶，虽说心里是特别的高兴，可是她也担心呀，如果炼制水晶的成本太高，万历又迷恋上炼制水晶大量制造，而且那些宗室勋贵听到有这样的好东西，就不断来讨要赏赐，那可就成了一个花银子的无底洞。
陈太后的问话让万历一时犯了难，如果说把成本说得太低，那这么多人在这里呢，如果一旦传出去，那以后的产品还怎么去卖高价去坑银子。如果说得太高，成本都超过开采水晶矿来加工了，那也说不过去。
万历吸取了铅笔报成本时的教训，决定先含糊其词，于是回答道：“太后娘娘，炼制水晶虽然耗费不低，但是绝对要比开采水晶矿加工制造的耗费要低得多，我们不如先听听武清伯认为这些东西价值多少？”。
武清伯李伟此时正沉浸在自己的遐想世界中。皇帝小外孙不是要说给自己弄修坟银子的法子吗？怎么拿出来这么一堆的稀罕东西，看得自己都心痒痒得难受，要是今天拿不到一件回家，估计晚上会睡不着觉。如果不是这里人多，恨不得马上开口讨要赏赐。难道小外孙的法子就是赏赐几件水晶给自己来弥补自己那脆弱受伤的小心灵？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可是赚了，到时候一定要厚着老脸，讨价还价，多讨要几件才好…..。
万历的话一下把武清伯拉回了现实，他一边摸着自己的山羊须，一边故作沉思状，过了好一会才答道：“皇上，据臣所知，市面上也有一些水晶制作的器物，不过都是小件的玩意，一些上品也就是二三十银子一件。大件的嘛，的确是少见，臣估计一件应该不过千两。当然给两位太后准备的，那都是极品，那是无价之宝，臣就不敢乱言了……。”
听到武清伯李伟说出来的估价，万历虽然觉得这也是差不多几百倍的暴利了。可是看着李伟的神情闪烁，好象想要隐藏些什么。觉得李伟好象是有什么猫腻，难道李伟看出了自己想让他销售产品的意图？故意报个不高的价，好获取更大的利益？如果万历知道李伟的真实想法，那估计……。
武清伯在钱财方面那可是人精呀，他盘算着皇帝外孙问自己这些东西的价值，估计就是要准备赏赐一些给自己作补偿，如果自己傻乎乎的按实说，那赏赐得不就少了吗？所以就参照市面上用天然水晶制作的一些小物品的价格，起码打了个五折再说…….。
万历对李伟估计的价值有些信不过，就对在场的冯保和张维说道：“冯大伴、张伴伴，你们两也说说，如果这些东西拿到市面上价值几何？……。”
第二十五章：大明合伙人
万历对李伟估计的价值有些信不过，就对在场的冯保和张维说道：“冯大伴、张伴伴，你们两也说说，如果这些东西拿到市面上价值几何？……。”
“皇上，武清伯低估了这些水晶的价值，据奴婢所知，一副上品的水晶手镯，售价起码百两，镇纸、笔架之类起码也要二百两。而且市面上那些东西的品象和做工能和皇上炼出来的水晶相比？那些大件的就更不用说了，市面上能见到几件这么大的……。再看看这水晶灯，什么时候在市面上见过，那可是无价……“
冯保刚来的时候就被陈太后给训斥了一顿，又被小皇帝狠狠的补了一刀，敲打了一下，这下赶紧讨好万历。
万历觉得冯保说的小件的物品价格基本靠谱，但大件的东西还没有好的参照价格。但也给万历带来一个提示，以后的产品要和现在水晶原矿制成的产品形成差异化，要专挑水晶原矿不好加工的造型来制作，才更能凸显产品价值。
“皇上，奴婢也觉得冯公公说的有道理……。“张维此时也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听完冯保和张维的话，万历故意用带着深意目光看着武清伯李伟。
“呵呵……。皇上，臣家里人口多，也不宽裕，哪有什么闲钱去买那些好东西。所以臣就没有见过几件好东西，眼皮子浅得很，不识货。冯公公和张公公见的世面广，见的好东西多，他们说的应该在理……。“
李伟嘟嘟囔囔的说道，赶紧找理由掩饰。一边说，一边在想，这个皇帝小外孙怎么鬼精鬼精的，以前好象没发现呀。看来一会的赏赐又要少几件了，我的银子呀……。
万历此时笑眯眯的话题一转，对着陈太后和李太后说道：“历来皇家只要造出了好东西，不是自用就是用来赏赐，慢慢的这些好东西反而成了咱们皇家耗费银子的大窟窿。这次儿臣不打算象以前那样了……。“
陈太后和李太后点了点头，对万历说的这些深以为然。可不是嘛，每年要赏出去多少东西，常见的棉布、丝绸，瓷器……每年都要制造十几万匹、几万匹，几万件用来赏给那些藩王、宗室、勋贵、大臣、宦官。要是太后加上皇上，还有一些后宫的嫔妃，就是天天拿瓷器摔着玩，拿丝绸棉布撕着玩也用不了这么多呀……。
武清伯李伟这下心里可着了急，看来皇帝小外孙是不打算把这水晶作为赏赐之物了，自己的银子呀……。
“但这些东西又是儿臣好不容易从书里悟出来的，如果放着不用那，那也对不起祖宗。所以儿臣打算呀，把这水晶由咱们皇家和固安伯（陈太后的爹）、武清伯三家合伙经营。
皇家工坊负责制造，所有制造的耗费由皇家负担。另外咱们三家合伙开一个商行专门负责销售。销售所得六成归工坊，四成归商行。商行里皇家占六成股，固安伯、武清伯各占两成股。商行由两位伯爷负责打理经营，皇家只派出帐房监管往来帐目……“万历把自己的大体经营计划说了出来。
李伟一听万历说的，腾的一下就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急不可耐的说道：“皇上英明、皇上英明，这个法子好……。“可说完一看，两位太后还没表态呢，就尴尬的退回座位上。
也怪不得李伟这么激动。按照他的估计，这些水晶产品如果有足量的供货，就是南北两京，一年绝对可以销出百万两银子，按照万历的计划，自己能占商行的两成，算下来一年最起码可以分到八万两银子。更何况现在已经开了海，那些海商也是采购的大户。而且这不是一锤子买卖，那可是年年有的分红呀，这可是捞到一个生财聚宝盆，取之不尽……。李伟有种被银子砸晕了的感觉。
李太后一看自己爹的那个失态的样子，也是恨得牙痒痒，好象八辈子没见过银子的样子。可是转念一想，觉得自己儿子提的这个法子好象也不错，不给皇家增添负担，还可以有赢利解决一下宫里的用度不足。而自己那死鬼老爹，得了这个好处，也不用天天来烦自己要银子要东西……。于是李太后静静的等着看陈太后对于此事是什么态度。
陈太后沉默了一会说道：“这样经营以前可有先例？“
“太后娘娘，前几天裁撤了弹子房改成了铅笔厂，经营用的也是这个法子，只不过铅笔的销售没有专门设商行。儿臣就想对太后娘娘和母后表表效心，所以拉着固安伯、武清伯一起操办此事。那些大臣、御使、给事中天天吵吵嚷嚷的说皇家赏赐外戚太厚，连武清伯的两万两修坟的银子都顶着不给。那还不许咱自己赚些银子……。“万历知道陈太后的担忧，于是劝说道。
“皇上说的对，咱一不偷二不抢三不贪，清清白白的赚银子，那有什么好说的……。“李伟生怕计划落空，赶紧附和。
“再说了，用书上悟出来的东西赚些银子，有了银子再拿出去为百姓修修路、修修桥那也是施恩于天下，造福于民。去年母后不也是从自己的银库里拿出一万多两银子修了涿州桥，当地百姓们都交口称赞呢……。“万历赶紧再补充到。
听到这里，陈太后才微微点了点头表示同意，李太后看到陈太后点头之后立即也表示赞同。
看到两位太后点了头，李伟已经兴奋得坐立不安，搓起了双手。万历也感觉心中一块大石落了地，费了这么大的劲，终于成了。
“两位太后、皇上、奴婢想问问，将来这个水晶工坊由宫里哪个衙门来管理？不如……。“
冯保看到如果水晶按照这种方式来运营，那里面有大利呀，稍微过一过手，那银子还不赚得如流水一样，于是也想着从中捞些好处。这可不比铅笔厂那点蝇头小利。
“此物是皇上悟出来的，法子也是皇上想出来的，其他的事就由皇上来定。”陈太后把决定权交给了万历。
万历心想，这可是自己计划的第一步，如果主导权不在自己手上，那还玩个屁。冯保现在想掺一脚进来，那自己得要好好想想怎么利用……。
“冯大伴，此事不急，今天朕只想了个大概，详细的安排到时候一起和固安伯、武清伯一起坐下来商议商议。现在先要把传言的事帮朕查清楚，朕可不想背着那难听的名声……。”万历说道。
“皇上放心，奴婢一定尽快查清此事……。”冯保听到自己并没有被踢出局，所以十分高兴的回答。
“皇上，听您说，这些炼水晶的法子是从书里悟出来的，不知道是从什么书里悟出来的……。”此时李伟不知道是乐晕了头，还是贪心作怪，想找到炼制方法的根源自己研究炼法，提出了个蠢问题。
“武清伯，不该打听的别乱打听……。”李太后眉头一皱，怒斥道。此时她觉得自己这个爹也是蠢得够可以的，不知道好奇会害死猫吗？
“母后，都是自己家人，武清伯打听一下也没什么关系，这是咱自家祖上传下来的书里悟出来的，咱们家祖传的……。”万历故弄玄虚的说词，化解了李太后的尴尬之情。
看到天色已经不早，万历就提议赏赐固安伯、武清伯、冯保、张维每人两件水晶。固安伯的由陈太后挑好，派人送到固安伯府，其他人的就自己挑。剩下的东西除了寿星像陈太后带回慈庆宫，其他的全留在慈宁宫，过两天万历再按慈宁宫这些东西的样式再制作一套送到慈庆宫。
武清伯乐得屁颠屁颠的挑了两件最大的走了，冯保和张维各挑了一件镇纸和一个笔架……。
万历今是打算留在慈宁宫陪李太后吃饭，众人都打发走了之后，慈宁宫就剩下了李太后和万历母子二人聊天。就在此时，殿外头一阵小女孩的哭泣声传了进来……。
第二十六章：给李太后讲故事
众人走后，万历和李太后母子两人正在聊天的时候，殿外头一阵小女孩的哭泣声传来……。
“母后，谁在外面哭呢？”
“夏雪和邱兰那两个死丫头。”
李太后这才想起来，还有两个宫女正等着受处置呢。现在搞清楚万历是被人造谣的，那更是对造谣传谣的人无比痛恨。
“原来是她们两个，她们不是一向讨您喜欢，一直跟在您身边服侍的吗？今天是犯了什么错？“万历好奇的问道。
在乾清宫的时候，夏雪和邱兰就贴身服侍李太后，万历自然认识这两个宫女。后来李太后移居慈宁宫，把所有宫女都带走了，只留下宦官服侍万历。就怕那些宫女不知好歹的勾搭引诱还未成年的万历。
“就是这两个东西，今天在谈论你的那些传言的时候，被我听见了……。“李太后把事情的经过讲述了一遍。
万历这才知道，两个宫女是因为传言惹祸上身的倒霉蛋。现在流言的源头还没查到，那李太后自然迁怒于她们身上。虽然万历很清楚，查流言这种事，源头肯定查不到，最后总会有人成为替死鬼。那些看不到管不到的，万历也不会去多想。
但现在事情活生生的就发生在自己眼前，如果自己不出手帮助一下，那样自己的良心上过不去。而且从李太后的讲述中已经得知夏雪正准备把流言向李太后秉报，只是在和邱兰商议的时候就被李太后听见了。万历可不想因为自己的传言使两个无辜的小丫头片子受责罚。
“那母后打算如何处置她们？“万历问到。
“每人打十棍子，发到浣衣局去。谁让他们乱嚼舌，没一点规矩……。“显然李太后此时怒气还没完全消，这个处罚不算最重，但是也绝对不轻。
听到李太后的处罚决定，万历的脑海不由得浮现出一幕幕画面：“两个宫女被按到长凳子上被打得皮开肉绽血肉模糊……容嬷嬷拿着长针扎小燕子和紫薇……甄被打十几个大耳瓜子……。唉…唉…不对剧本乱了，现在自己是大明的皇帝了，以后估计没有小燕子、紫薇、甄什么事了，只能对后世的那些影迷说抱歉了……。“
万历回过神来对着李太后说：”母后，儿臣有个故事想讲给母后听。“
“什么故事？”李太后随口答到。由于最近万历在陪他吃饭的时候，总讲些有趣的事给她听，所以不觉得奇怪。
“在极西极西之地，有一个小国家的皇帝特别喜欢用华丽的布料来做各种各样漂亮的衣服……。”万历就绘声绘色的讲起一《皇帝的新装》这个童话寓言故事。
李太后，被离奇荒诞的故事情节所吸引，听得也是津津有味。当听到那个蠢皇帝光着pi股蛋子满城游行和被一个小男孩一句话说穿皇帝什么也没穿的情节的时候。笑得是花枝乱颤，还故意怒嗔道：
“哈…哈…哈…，那个国家的蠢皇帝，太可笑了。“
“哈…哈…哈…，皇上从哪学来的这个故事…哈…哈…你是皇上以后这种荒诞故事可别到处乱说……。“
万历看到李太后的表现，心里那是洋洋得意，正准备顺着故事扯到两个宫女身上，帮她们说情。可是，看到李太后的脸色突然一变，象是想到了什么。两只眼瞪圆了，还隐隐约约觉得是要撸起袖子朝自己身上招呼……。
“皇上讲这个故事，是想说我就象那个蠢皇帝？嗯……？“李太后那脸变得比翻书还快呀，语气极其不善。
万历心想，这下可是坏菜了。自己的脑袋一抽抽，放着什么《大长今》、《金枝欲孽》……，这些贴近宫廷生活，又深得中年妇女喜欢的桥断不讲，非要故作高深的讲什么寓言童话。本想借这个童话劝说一下李太后，身边要有说真话的人，放过两个小宫女。可没想到，李太后竟然把自己代入到了故事中的蠢皇帝身上了……。
万历没有急着回答李太后的话，先是站起身来，做好了一不对劲转身就逃的准备。然后恬着一张二皮脸笑嘻嘻的和李太后说道：
“嘻…嘻…母后你想岔了，要说象蠢皇帝，儿臣才象呢，儿臣才是最后一个知道传言的人。儿臣是从这个故事里悟出了一些其他的道理……。“
“少嘻皮笑脸的，好好说说悟出了什么道理……。”经万历这么一解释李太后觉得是误会了万历，可嘴上依然不放过。
“儿臣觉得吧，故事里那个皇帝不是生来就蠢，完全是被身边那些不说实话的人给弄成了蠢皇帝，让那两个骗子骗了那么久。所以儿臣觉得，自己身边和太后身边应该要有敢说实话的人。你看慈宁宫里的人，都听到过传言，可没有一个人想着把话告诉您，那个夏雪还算是有心准备要禀报给您，就不应该受罚。不然以后再也没人敢说实话，那就真和蠢皇帝了一样了……。”
其实故事里的寓意还很多，万历只选择了其中相关的一层讲述了出来。李太后听完万历的讲述，这才重新露出了笑容。
此时万历的心里却是在咒骂，以前看的网文那些作者都是大骗了，随便讲一段《西游记》、《三国》……就迷倒听众一片。老子讲《皇帝的新装》这么高大上的寓言差点要受皮肉之苦，难道是外国的题材水土不服？，还是没有查今天是否是黄道吉日……。看来古人诚不欺我，讲故事要谨慎，题材选择有风险……。
“呵…呵…那母后您看，那两个宫女的处罚……。如果实在要罚，就把她们调到乾清宫去，儿臣替母后来罚…..。”万历小心翼翼的问道。
“调到乾清宫去？”李太后十分狐疑的问道。
李太后嘴上这样问，心里却在想：今天怪了，自己的儿子绕这么大一个圈子为两个宫女求情。该不会是这两个丫头已经把自己的儿子勾搭上了吧，不对呀，天天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的，应该没机会呀。难道是自己的儿子小小年纪就开始想那啥了？看上这两宫女了，还要把她们调到乾清宫去……。
万历被李太后那狐疑而意味深长的眼光盯得有点手足无措。心想今天搞掂了水晶的大事，心情一放松怎么就昏招迭出呀，为啥后面非得要加那句把她们调到乾清宫去。天地良心，我可是一个正直的人，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还是一个未成年的少年儿童，现在可没有把她们调过去暧床的意思。至于将来嘛……。可现在，这太后老妈肯定是又误会了，那该怎么办呢？……。
“呵呵……母后，儿臣没别的意思，儿臣只是还悟出了一些东西，身边那些宦官不方便去做一些事，所以想顺便让她们两个去办。您别误会了……。”
万历赶紧自证清白，至于以后要她们办什么事，到时候再想办法，先过了这一关再说。
“噢？还悟出什么东西？”李太后问道。
“现在东西还没开始做，先不方便说，要保密……。”
李太后对万历说的也是三分存疑。但转念一想，自己的儿子大了，这方面的事要防也是防不住的。与其让那些不知根底的人去勾搭自己的儿子，还不如放两个自己调教出来的人在儿子身边，只是一定要严厉告诫两个丫头，皇上还没大婚，年纪还小，不能由着儿子胡来……。
“好吧，就按皇上你的意办吧，这两丫头也不罚了，明天就调到乾清宫去。”李太后想通了，也就答应了万历的要求。
“母后，还有一件事，儿臣想让母后答应。”万历说道
“什么事？”
“除了今天的水晶，最近儿臣还从《永乐大典》这中悟出了一些好东西，现在万岁山的工坊不方便做这些东西。所以儿臣就想，再找一个地方，找一些帮手，快点把这些好东西做出来……。”万历摆平了两个小宫女的事，就顺道把自己的下一步打算说了出来。
“皇上打算把地方选在哪？从什么地方找帮手？……。”李太后已经被今天万历炼出来的水晶震撼了一把，听到还有好东西也是来了兴趣。
“儿臣想把地方选在西苑的玉熙宫，帮手从内书堂挑选忠实可靠的正在读书的小宦官。”万历答到。
西苑在皇城的西边，由南-海、中-海、北-海三海为主体构成，嘉靖年间在西苑修建了不少宫殿，自己长期住在西苑的万寿宫。后来万寿宫失火，就搬到了玉熙宫居住和处理朝政。玉熙宫在西苑的北部，从乾清宫出玄武门往左不远就可以到达，离万岁山也不远。而且皇城的几大库库房就建在离玉熙宫不远的地方，边上还有一个御酒房，是万历开展一些实验研究的理想地方。
“自从嘉靖爷驾崩之后，玉熙宫也是一直空着，这事母后和陈太后娘娘商议一下。至于人手，一定要找可靠的人手，你悟出来的这些东西事关咱们皇家的秘事，皇上可要重视……。“
万历一听李太后这么爽快就答应了，也是喜出望外，本来还准备了一肚子的说词呢。看来把水晶搞出来，不仅是可以赚钱，也给两位太后带来了希望，自己的一些要求也答应得爽快了。玉熙宫到手，有了另一块自己的地盘，那就可以再进一步大展拳脚了……。
第二十七章：乾清宫的变化
“小德子…小德子…这臭小子跑哪去了？一早上就不见个人影……。”万历在乾清宫书房里大声的嚷嚷着。
现在的乾清宫已经是万历的小天地，经过两个多月，乾清宫除了张、李、胡三个，里里外外当值当差的宦官已经全部悄无声息的换了一次血。当然这些动作不可能瞒着两位太后，所以就以研习《永乐大典》需要保密为由取得了两位太后的支持。他虽然知道，现在乾清宫里的人，肯定会有向两位太后汇报自己动态的人，但至少保证了乾清宫没有其他势力的耳目，要不然乾清宫就象个漏风的筛子，那还了得。
于是万历在乾清宫没有外人的情况下，说话行事都随意了很多。乾清宫里当差的这些宦官也乐于侍候一位平易近人，平时喜欢开开玩笑逗逗趣的主子，这些无关紧要的小事两位太后也不会关心，所以也没人在两位太后面前多嘴多舌。
“今天一早，皇上就叫小德子去万岁山和内宫监作坊去督造几件东西，要是有急事，奴婢现在叫人去把他找回来……。”小李子听到万历叫小德子，就赶紧上来回话。
“都和你说了多少回了，不要总是奴婢、奴婢的，以后在没有外人的时候要自称”我“，你看看就连小厨房的老姜头都改过来了，你还是一根筋的自称奴婢，以后记得要改……。”万历开启了前世批评下属的模式。
“是，奴婢….噢…不…不…不…是我以后一定改……。“被万历批评一下，小李子讲话都有点磕巴了。
“小李子呀，我知道你是忠心、是想着敬重我。可忠心和敬重不需要停留在嘴边上，以后好好把我交待的事办好那就是最大的忠心，最好的敬重……。“
人前首长、领导、老总、局长、科长叫得热呼，人后吐口水骂娘的，万历前世可是见得太多了。但看到小李子一副受了委屈的小媳妇扭捏模样，万历又开启了给下属做思想政治工作的政委模式。可不是嘛，打了一棍子，总得要给个甜枣安抚一下小李子那受伤的小心灵。
“是不是最近我没派什么重要的活给你干，觉得被冷落了？小鬼呀…..要干大事首先要耐得住寂寞，这两天就会给你压压担子，有一件很重要的任务派给你，你要做好准备呀……。“
万历一边语重心长的说，一边背着双手走到小李子身边，用手轻轻拍了拍小李子的肩膀。那架势和刚进厂的时候，快退休的老厂长做他思想工作的场景是一样一样的。现在已经是大明的最高首长了，那该有的气势还是要有的……。
“皇上，我一定做好准备办好您交待的任务。“小李子听了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赶紧答到。
皇上呀，怎么就把自己的那点小心思看得那么通透。眼看着小德子不断接受各种任务指派忙前忙后的，那是忙并快乐着呀。自己却只有天天跟在皇上身边，办些鸡毛蒜皮的小杂事。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一度让小李子自己都怀疑是不是自己太笨了，不能给皇上办重要的事，没用处……。
要不是皇上早就说过，以后不许乱下跪磕头。小李子见到皇上这么对自己，兴奋感激得恨不得要磕上十八个响头。
“皇上…皇上…中午想吃点什么？我好给您去准备，今天买回来的豆腐可是水嫩得很……。“
万历刚提到老姜头，才过一会他就乐呵呵进了书房，一边走一边说。
老姜头本姓江，五十来岁，是尚膳监的御厨，做得一手好菜。于是就被调到乾清宫小厨房，专门侍候万历的饮食。老姜头为人忠厚老实，但也不失风趣，万历就给他起了个绰号叫老姜头。这老头一听皇上给赐了名，那可是高兴呀，立马把自己的本姓江给改成了姓姜，逢人就说，自己的姓可是皇上赐的……。
“那中午就搞个酿豆腐吧，炒个姜丝炒鸭，炒个青菜，再打个蛋花汤，两肉一菜一汤，齐活了……。“
万历随口答到。心里想着，要是有辣椒，酿豆腐上撒一点点辣椒面、炒鸭里放点青椒一起炒，那就更可口了……。
“好嘞，酿豆腐保证煎得外焦里嫩，一面金黄。炒鸭爆出油来，多放姜丝。中午您就等着多吃两碗饭吧……。“说完就去准备午餐食材了。
老姜头对万历现在的口味是了惹指掌，也不挑剔，就是一般家常菜，就是偏食香和辣。时不时的想出一两个以前没做过的新菜让他做。这些菜用料也不复杂，也不需要讲究什么刀工雕花，对于老姜头的厨艺来说那自然是手到擒来……。
万历心想，这才是生活。一天到晚跟活在古装戏里一样，说的是象台词，听到的也象台词，可是把自己憋坏了，在这乾清宫的小天地里，总算找到了一丝熟悉的气息。
“皇上，夏雪和邱兰从慈宁宫过来了，您看怎么安排?......。“
这时张维，带着两个小宫女来到了书房。万历一直在想着玉熙宫和水晶商行的事，把昨天李太后答应调这两个小宫女到乾清宫的事忘得是一干二净。
“奴婢见过皇上……“，两个小宫女整齐的行礼说道。
“呃……老张呀，先叫小李子教教这两丫头咱们乾清宫的新规矩。她们两干什么，就由你来安排吧……。”万历回答到，现在他压根没想好怎么安排这两个丫头片子。
“老张？？？小李子？？？新规矩？？？”两个小宫女听着万历的话心里觉得怪怪的，这么奇奇怪怪的称呼……。还要学新规矩？不会是皇上因为传言的事情恼怒，要先收拾自己一顿吧……。唉，原以为到了乾清宫，算是逃脱了太后的处罚，没想到到了乾清宫依然跑不掉……。
“是，皇上，我这就去安排。”说完，张维就带着两个还在胡思乱想的小宫女出去了。
万历吃了午饭，靠在书房的椅子上小睡了一会，连续好多天晚上辛苦的画图纸，让他感到有些疲倦。睡了大约半个时辰，张维就过来通报，固安伯陈景行、武清伯李伟、冯保，三人为了水晶销售商行的事情求见。
万历已经把乾清宫里的一间暖客改成了会客室的模样，就让张维把三人先带到了那间暧阁。
“固安伯，朕可是好久都没见到您老人家了，怎么最近都不常进宫来走动走动，太后娘娘也十分想念您……。”
万历一入暧阁就对着固安伯陈景行笑着说道，众人见万历来了，就赶紧行礼。
固安伯行礼之后赶紧答到：“老臣最近身子骨不好，所以极少出门。等一会，老臣就到慈庆宫去拜见太后……。”
固安伯陈景行，以前是锦衣卫副千户，也算是武将出身。大概六十岁的样子，比武清伯年纪要大些。虽然头发胡须已经灰白，身体看起来是绝对硬朗，声音洪亮。刚才的话只是托辞，不常进宫也是为了避闲。他不象武清伯一样，有事没事就往宫里跑，拦都拦不住……。
“皇上，固安伯、冯公公、老臣都来了，接下来是不是……。”
自从那天从宫里回府之后，武清伯兴奋得两天没睡好觉，心里痒得跟猫挠似的。今天进了宫，恨不得让皇上马上把事情定下来，好快点开张赚银子。于是急吼吼的说道。
“先别着急，大家都别站着，都坐下来说话，两位伯爷还有冯大伴，张伴伴都不是外人……。”
招呼大家坐好之后，万历接着说道：“商行的股份，那天两位太后已经同意了，皇家六成，固安伯和武清伯各两成。商行的字号，朕打算叫荣宝斋，不知各位认为怎么样？”。
万历觉得想名字麻烦，直接把前世知道的老字号荣宝斋的名字拿来用了。大家一听这个名字，都觉得很好。
“至于商行的铺面嘛……。冯大伴，御马监管的那八家皇店，你觉得哪家的铺面合适？”
说到铺面选址，万历早就盘算好了，准备拿八家皇店其中的一家开刀。这八家皇店是毛皮、棉花、丝绸、布匹、江米、生猪等等什么生意都做。干的就是低价进，高价出，倒买倒卖的事。
皇店每年的赢利除了上缴给皇帝几万两，其他的作为高级别宦官的公共花销，相当于就是高级别宦官用来发些年终奖金的小金库。八家皇店，倒买倒卖那么多物资，一年才给自己赚几万两，而且名声很不好，所以万历想一步步借机把这些皇店收拾了。
“皇上，这些皇店都还给宫里赚着银子呢，怕是不太好吧……。”冯保一听要动皇店，心里肯定是不乐意。虽然这些皇店属于御马监管，平时的油水都是他们得了去。但每年的赢利除了交给皇上的之外，是归司礼监来分派的，少了一个店，到时候年底分的银子不是就少了一大块。
“朕就看上了在棋盘街那家经营毛皮的店，把毛皮生意停了吧，货清完之后铺子给荣宝斋。原来的人手，是宫里的人就回宫里重新安排，不是宫里的人，两位伯爷看着能用就留，不能用就遣散了……。”
“冯大伴，就关这一家，又不是全关了，其他的七家不都还在做生意嘛。你们那点花花心思朕还会不知道？不就是怕关了这一家每年你们公用花销的银子少了。你们的眼皮子不要那么浅，荣宝斋皇家不是占着六成吗？朕做主了，拿出其中的一成来赏给你们公用，这样谁还有话，那来找朕说……。”
万历早就搞清楚了里面的弯弯绕绕，动这八家皇店只能徐徐图之，先丢块肉出来以利诱之，冯保肯定会动心。御马监的人就算有意见，那也会认为是冯保在皇帝面前使的坏……。
第二十八章：乾清宫里授课
万历说出了自己构思的店铺选址方案，不失时机的给武清伯递了个眼色，然后问道。“武清伯认为那个铺子可满意？”。
“满意，满意，那个铺子非常好……。”
武清伯李伟才不管那个铺子原来是皇店还是什么店，毛皮生意停不停，宫里的宦官乐不乐意。他关心的就是荣宝斋的铺面位置一定要好，以后才可以赚更多的银子，这才是自己的切身利益。所以赶紧回答。
冯保听完万历的方案，心里面也是盘算开了。荣宝斋的一成利呀，那一年少说也会有四五万两银子呀。现在八家皇店加起来，除了上交给皇上的，能留下来作为公用的也不过是三四万两银子。这个可是个大馅饼，还是包着金子馅的。
公用银子的分配权在司礼监，平时皇店日常经营的油水在御马监。御马监也不是自己的人，哪里用管他们乐不乐意。更何况，看这情形，这个主意肯定是两宫太后授意给小皇帝的，不然皇上还那么小，怎么会想到这些。如果自己顶着不同意，那不是与两位伯爷作对？与两位太后作对？那自己是嫌命长了……。
“皇上，真是太体恤咱们这些当奴婢的了，老奴千恩万谢。皇上您放心，店铺的事老奴一定办好……。”冯保赶紧磕头谢恩，信誓旦旦的保证把事办好。
把商行开张的一系列其他事情商议完毕，固安伯就去了慈庆宫去见陈太后。武清伯急急忙忙的赶紧回府准备商行的事情，冯保则回了司礼监。
众人离开之后，万历就把小李子叫了过来。
“乾清宫的规矩都教给那两个新来的丫头没？老张准备安排她们干啥？“
“皇上，我都已经和她们说清楚了，老张觉得现在小德子和我经常帮您去办事。您身边不能缺人手，所以就准备安排她们两个服侍您的起居……。“小李子回答到。
老张这事办得不太地道，把这两个小宫女非得往自己身边塞，这是几个意思？虽然自己前世那也是吃过猪肉，见过猪跑，可是有时候也会压制不住现在这副身体里那青春期的蠢蠢欲动，这是要考验自己的意志品质？……。虽然万历心里在大骂着老张，但一幅幅香艳的场景，还是若隐若现的出现在他的脑海……。
“咳咳咳……”万历咳了几声，掩饰了一下自己的一时失神。然后接着和小李子说道。
“我打算把万岁山工坊和荣宝斋的帐务监管交给你，你可愿意？”
“啊，万岁山工坊和荣宝斋的帐务监管？”小李子一惊，怕自己是听错了，想再证实一下。
“是的，接下来万岁山工坊和荣宝斋商行都有大量的原料采购、库存、销售、银钱往来。你以前不是在御用监当典薄吗？正好我就派你去帮我盯着，管理这些帐目……。”
“皇上，我愿意去。但是我一个人能管得过来吗？还有我如果去管帐了，就要调离乾清宫了，我有点舍不得离开皇上身边……。”小李子答到。
“糊涂蛋子，我会叫老张给你配备一些人手的，这些人手都归你管，你负责教授这些人新的记账方法。平时的记账都由他们去做，你负责每七天盘查核对一次账目，要做到钱物收支分毫不差……开始的时候忙点，理顺了之后大部分的时间不都在乾清宫？……。”
万历的计划中，是把总账房设在乾清宫，监管所有经营产业的财务。对于未来的产业，一开始就要建立一个严谨的财务制度，用管制度来管理才是王道。
现在的荣宝斋由固安伯和武清伯负责日常的经营打理，他的那个外公李伟那是看见银子就想伸手的人。把固安伯也拉到这里面，一方面是要把陈太后拉上争取她的支持，另一方面就是想对李伟有个制约。如果一开始不立好财务方面的规矩，出现了让人有机可趁的漏洞和机会。要是李伟贪了里面的银子，到时候即便是查出来了。打也不是，骂也不是，那可就两难了……。
“皇上，什么新的记账方法？……。”小李子疑惑了，自己哪里会什么新的记账方法。
“你现在把自己在御用监管理帐目、和管理钱物的方法好好想想，其中会有什么漏洞。再想一想管理万岁山工坊和荣宝斋用什么样的法子来堵住这些漏洞。晚上的时候，我再教你新的记账方法……。”
万历前世虽不是财务专家，可是作为厂里一个重要部门的领导对基本的财务知识和制度还是比较了解的，特别还是一线的军工企业，财务相关制度那是非常严格的。可是不是所有制度都可以照搬到现在呢？那就不一定了。自己给出框架之后就需要小李子凭以前的经验和未来发现的问题来一步步完善……。
晚饭之后，万历把张维、小德子、小李子还有两个新来的宫女召集到了会议室。反正乾清宫里房子多，万历把其中一间稍大一点改造成了会议室。
万历原来只是是想着给小李子一个人上课。可后来一想，反正一只羊也是赶，一群羊也是放。接下来教的一些基础知识以后也要想办法传播开来，不能由自己这个皇帝去给人讲课吧。先教会身边的人再说，再由身边的人去教其他人。
另外他想到前世的那些财务管理人员大部分是女性，女性在数字敏感度，细心程度上还是具有优势的。两个宫女也要利用起来，不能真的只让她们干保姆的话，所以把两个宫女也召集过来一起听课。
众人来到会议室坐定之后，万历拿起粉笔，走到了黑板前面。没有投影仪，没有ppt，只能用黑板先凑合吧。
“今天我给大家传授一种新的数字符号，这种符号原本来自西域……。”万历开讲了。
“数字符号?......”。
万历刚刚才讲了一句，就被邱兰的一声惊呼给打断了。只见她瞪着眼晴，面露惊恐，还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其他人的脸色也有点惶然……。
看到众人的表现，万历心里就纳闷了。难道自己将要讲的阿拉伯数字就有这么大的魔力？这才起了个头，一群人就被震住了？可是看他们的神情，怎么还有点惶恐?好象不对劲呀……。
“皇上…这个什么数字符…我们还是…不要学了吧……。”
只见邱兰站起来，支支吾吾的说道，其他众人也在点头表示赞同。
“以后在我上课的时候不要轻易打断，要想发言先举手，注意课堂纪律……现在你说说看为什么不要学？”
万历才开讲第一句，刚刚进入状态呢，就被打断了，心气本来就不顺。而且这一群人竟然还不想学，那是婶婶可忍叔不可忍呀……。今天这邱兰不把原因说出个一二三来，那要跟这群人没完……。
“皇上，那些什么符呀、篆呀、妖呀、怪呀这些东西在宫里可是禁忌。您要传授我们这个“数字符”我们不敢学，而且这个符还是来自西域……。“
邱兰看众人不出声，只用期待的眼光看着她。那天自己还因为皇帝炼丹的传言差点要被太后处罚，这下皇帝竟然要教自己画符，要是传到太后那里，还不被打死……。所以也管不得那么多就说了出来。
我擦……。老子想要教授你们可是“数字符号”，这是科学。不是那些什么神神怪怪的神符、道符、鬼画符……怎么就把两者扯到一块来了。还是什么“数字符”，那以后是不是有什么物理符、化学符、怎么不说后面号字呢？呃，好象加上号字也不咋地。这群深受封建迷信思想毒害的人，还是要靠朕来拯救……。
“我说你们在胡思乱想什么呢？我要教的不是道符、神符。这是一种新的数字的写法，以后就叫小写数字吧。以后可别乱传是什么数字符了……。”
万历不知道其他的穿越者有没有遇到这样的狗血剧情，反正自己是遇到了。于是把会引起歧义的叫法给改了，也不要称什么阿拉伯数字了，怕会再引来什么问题，就叫直接改叫小写数字吧，这样总不会再引起歧义了吧……。
听课的众人听完万历的解释之后，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一段插曲之后，万历就又继续开始讲授。先从0-9十个小写数字的写法讲起，再讲二位数、三位数如何表达书写。在坐的这些人都是接受过基本的数学教育的，只不过以前没接触过小写数字，所以转换理解起来非常的快。于是万历就加快进度，一直讲到了加、减、乘、除四则运算和如何列算式。
万历看到听课的众人，听得十分认真，拿着铅笔不断在笔记本上做着记录。特别是李存义，象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基本上万历只要说出一个新知识点，他就马上能领悟，已经开始自己给自己出题在本子上开始演算。
万历看到众人的表现，终于有了一点点成就感，可是看着看着就发现有点不对劲。那个邱兰和其他人怎么不一样，开始的时候也是认真的听着，从反应来看应该是听懂了，可是慢慢就变成了一脸懵懂了……。
万历心想，是不是自己讲的进度太快了点，这个邱兰基础不好跟不上。于是就问她。
“邱兰，我讲的你听懂了吗？”
“皇上，开始的我听懂了，可是现在黑板上那些数字，我怎么就一个都不认识了?......。”
“啊？……”万历象是见了鬼了一样叫了一声。
第二十九章：内书堂选拔考试
“邱兰，我讲的你听懂了吗？”万历看着一脸懵懂的邱兰问道。
“皇上，开始的我听懂了，可是现在黑板上那些数字，我怎么就一个都不识识了?......。”
“啊？……”万历象是见了鬼了一样叫了一声。
就这十个数字，开始还听懂，现在就不认识了？难道是撞了邪？万历是百思不得其解，赶紧问问其他人是不是也是这样……。
“你们其他人听懂了吗？这上面的这些数字大家都认识了吗？”
“听懂了！认识了！”其他人齐声答道。
万历这才拍了拍胸口放下心来。其他的人都听懂了，那证明自己的教法没问题，也没有撞邪。怎么就这邱兰一个人听不懂？难道是她智商有问题？还是先问问清楚。于是万历先在黑板上布置下几道习题让其他人先做，接着再问邱兰。
“邱兰，你仔细说说，为什么开始听懂了，现在这些数字又不认识了？”
“皇上，您最开始的时候在黑板上写有大写数字和小写数字的对照，所以你讲的我都能听明白。但是擦掉之后所讲的那些，我就听不明白了。那些弯弯扭扭的小写数字，我就是记不住。看着那些小写数字排成一排，我就眼晕……。”邱兰低着头不好意思的回答到。
就这十个数字，四五岁的小孩子教几遍也都记住了。这个小丫头片子都十四五岁了，还记不住？见过笨的，也没有见过这么笨的。邱兰的回答把万历雷得是外焦里嫩。我就不信这个邪……。
于是万历又趁着其他人做题的时候，另外又教了邱兰三遍。可是每一遍教下来，一提问考核，除了0记得很劳固，其他的每次都错的离谱。这个结果让万历教得开始怀疑人生了……。可是不用小写数字让她做题又可以做出来，这丫头不傻呀。难道这丫头是所谓的数盲症？或者是数字字符认知障碍？……。
“你为什么那个0记得这么清楚，每回都不错？“万历不解的问邱兰。
“那个0象个鸡蛋，好记呀……。“邱兰理所当然的回答到。
“来来来，我教你一首歌诀，要是把歌记住了，这些数字你也就记住了。跟着我读：1象棍子细又长，2象鸭子水上漂，3象……..。“
“记住了吗？记住了，就自己搬着小板凳到门口练习一百遍……。“
这下逼得万历不得不拿出压箱底的法宝了，把前世幼儿园教小朋友认数字的歌教给了邱兰。
邱兰今天的事也给万历提了一个醒，今天造成邱兰后面看着数字眼晕的另一个原因是，小写数字是从左到右横排，而现在的书和阅读习惯是从右到左的竖排。不是每个人都能很快适应和接受。以后的账本大量的数字，如果不改成横排，那看起来就费劲了。而且教授物理化学等其他的一些知识，竖排方式还真是不好表达……。
一堂本来轻松愉悦的数学基础课，让邱兰那丫头把万历折腾得筋疲力尽。下课之后，万历把小李子留了下来。把自己根据记忆整理出来的关于复式记账法的十几页文稿交给了他。让他自己先看明白，然后补充完善应用到将来的财务管理当中……。
……………………………………
“听说了吗？皇上要从内书堂挑人，到玉熙宫当值帮皇上摘抄整理书籍……。“
“你以为想去就能去呀。听说还要考试，择优录取……。”
“你书读得好，平时授课的先生都夸过你，你肯定能被取上。你要是能到皇上身边当值，那前途……。”
“那是，你看看你，平时放着那些锦绣文章不看，就喜欢看些闲书杂书。这回你估计是没戏了……。”
万历要从内书堂挑一批人到玉熙宫当值的消息，象一阵风一样在整个皇城里已经传开了。凡是在内书堂学习的那些宦官那可是兴高采烈，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呀。要是按部就班想混到皇上身边当差，出了内书堂之后那还得要熬上好多年呢。而且如果没有大举荐，没有特别的功劳和机缘，想要入皇上的法眼，那是比登天还难呀。
“李爷、李爷，这次皇上挑人考试考些啥呀？您是皇上身边的红人，又是咱内书堂出来的前辈，就给我们这些后辈提点提点……。”一群在内书堂读书的宦官一脸讨好的围着小李子想打听点考试消息。
“我哪能知道这些呀，皇上能把这么重要的事告诉我？你们别想那些乱七八糟的，到了考的时候你们自然就知道了……。“
小李子被这群人围着烦得有点受不了。心想，这可是皇上看重的大事，就算我知道我也不会告诉你们呀。
“有德，您说这次皇上挑人，象我这样的没在内书堂读书的人能参加考试吗？现在我在铅笔厂干得也蛮舒心的，陈公公待我也不薄，把我提到了木料车间管事的位置。不是我不知足，有这样的机会，我还是有些动心……。”
小德子的好友王得贵正在和他聊着天。上次王得贵最后还是听从了小德子的建议，申请去了铅笔厂。凭着自己头脑灵活，办事认真用心，提出了几项改进率效的措施，得到了陈矩的赏识。可是这次听说皇上要挑人到玉熙宫，而且是以考试的方式来选拔，就动了心想试试……。
“得贵，据我所知，皇上现在也没想好是不是全部从内书堂挑人，没准你还有机会参加考试。但是你可是要想好了，你现在在铅笔厂干得如鱼得水，又深得陈公公的赏识，你真的舍得离开？如果真进了玉熙宫，那有可能是从头开始……。“
“如果真有机会参加考试，我一定参加……。“王得贵握了握拳头，坚定的回答到。
两天后，选拔报名正式开始。凡在内书堂读书的，十八岁以下的都可以报名参加。没有在内书堂读过书的，需要识字，在各工坊当值两年以上，有一技之长，十八岁以下，通过面试合格后再参加考试。
万历做出这样的决定，是想到以后要推动工业的发展和科技的进步，不能光有研究人员，也要有大量高级的技工。不能光从内书堂招人，也要从一些一线工坊里招人。要走理论科研和实际运用相结合，动脑和动手相结合的路子，不光要从这些人里发掘优秀的科研人才，也要从这些人中培养高级技工，走的是清华加蓝翔混搭的路子。
到时候不定期的把各工坊那些手艺精湛的大匠师傅请过来给他们上上课，传授传授手艺。人招多点没关系、玉熙宫地方不够大也没关系，反正皇家有钱有物有地方，那就可以任性呀。
万历已经开始在图谋离玉熙宫不远，太液池（三海的合称）里的琼华岛（北海公园白塔的那个岛），现在岛上没什么建筑物，打算把一系列的验证工坊全放在岛上。整个岛面积不小，但只有两条道和陆地相连通，到时候一封闭，非常有利于安全和保密……。
报名的正式通告一发布，在内书堂读书的报名的人挤满了司礼监。不在内书堂读书初步面试筛选也忙坏了小德子和小李子，最后夏雪和邱兰两个丫头也过去帮忙。
三天之后，考试正式开始。考试的地方就选在内书堂读书的地方。考试分三场，每一场一个时辰，考完一场淘汰一批，题目现场书写在黑板上。
第一场考核算术，可以用算盘，题目难度也不大，就是一般的四则运算。主要是题量大些，也没有出那些一边出水一边进水什么时候装满的的怪题。
第二场考核是逻辑思维，例如根据前面三个图形，选出第四个图形。根据给出的三组数字规律选出第四组正确的数字。按照容易、中等各占四成，有难度的题占两成的比例，得到六十分就算合格。
前面两场由小李子和小德子现场阅卷，不合格的直接淘汰。第一场还好，被淘汰的人不算太多，但第二场就干掉了一大批。
最后第三场的题就有点意思了，要每个人用白话文详细描述从今天早上起床开始，一直到到达内书堂考试的过程，不能超过八百字。作答完毕之后，由小李子和小德子收卷，带回乾清宫让万历阅卷。
这第三场的考题，万历是想考核一下这些人对事物和过程的观察能力和总结重点事件的能力。为什么要求用白话文来写。是因为将来一些实验和工艺的记录，不能象古文那样简洁，该要详细记录的重点，那是必须要详细的。
而且第三场的考试是主观题，取谁不取谁在于万历，万历是想把那些已经是冯保等几个人物名下的人通过这种方式排除掉，要保持队伍的纯洁性和未来对自己的忠诚。呵呵，这么重要的事，哪里会真的绝对的公平、公正、公开……。
这么久万历也没有让张维闲着，让他通过自己的渠道，悄无声息的已经把宦官之中各种势力的这些枝枝蔓蔓梳理了一遍。没想到这里面还有那么多有趣的门门道道……。
第三十章：视察玉熙宫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宦官群体那更是不例外。有地位的大太监趁着自己还在高位的时候挑选有潜力的小宦官收入名下为干儿子调教，并扶持举荐他们进入更高的级别。为的是以后自己老了退下来了或者落难了，仍然有干儿子干孙子们照应，替自己说话。这些干儿子，干孙子们也相互扶持帮助称之为同门，干儿子再收干孙子，一代代传下来形成了各种势力交织。
那历代的皇帝知道这些吗？那是肯定知道的，所以就采用相互制约的手段来平衡各种势力，绝对不会让一家独大。重要部门的用人绝对不会全部都用同一名下的人。所以明代就算是太监再有权势，再怎么专权，皇帝一句话就能把他们给灭了。
现在，宦官中主要有几股大势力，一股是从嘉靖皇帝时期就一直在宫内当差的。例如陈矩、史宾等等。另外一股就是当年在隆庆皇帝的潜坻裕王府当差的，例如冯保、和张维的干爹张宏。最后就是万历现在的嫡系，在万历当太子的时候，就在太子府的时候当差的，例如张维。
本来司礼监、东厂、御马监本是三方相互制约的，但现在冯保能以司礼监掌印兼提督东厂，那已经是非常特例了，不能再任由他的势力扩张。张维现在身上除了乾清宫总管太监的职务之外，还有一个提督内忠勇营的职务，能调动皇城内的禁军，所以他也是现在自己安全的一个保障……。
张维把这些复杂的关系梳理了一次，汇总给了万历。包括自己是张宏的名下，同门还有张鲸、张诚。小德子和小李子是他自己的干儿子，这些情况也没有丝毫隐瞒。
万历根据张维调查汇总的情况和批阅答卷的情况，最后选择了第一批180人。其中在内书堂读书的特意挑选了年纪偏小的，只占了四成。
这个选拔结果一公布，有欢呼雀跃的，也有垂头丧气的。有人吐槽题出得太怪，有人觉得不可思议，但就是没人觉得不公平，因为谁也不敢这样觉得……。
紧接着另一个小道消息传了出来，皇上明年还要继续选人，而且还会选得更多，于是那些落选的人又重新燃起了希望。一时之间原来被认为是闲书杂书的一些书顿时成了热门的抢手货，一线工坊的那些低级宦官也都拿起了书本……。
万历在玉熙宫视察这里的改造工程时，听到这些消息传来，他也只是淡淡的笑了一笑。
不能不说内官监、御用监办事的效率还真是不错，不到半个月时间，玉熙宫就被改造得象模象样。里面没有用的那些珠宝陈设全部被搬走了，大殿的一层被改造成了一个小礼堂，书桌、椅子、讲台、大黑板都已经布置完毕。美中不足的是不是阶梯教室的样子。二层隔了八间房，当作化学实验室，水槽什么的也都改装好了，试验台上已经整齐的摆好了各种烧杯、烧瓶、量杯、酒精灯……看起来已经有那么点意思了。
两侧的偏殿已经被改造成了物理实验室和机械原理模型陈列室，一些器具和模型正在不断的往里面搬。现在正在殿外广场两侧正在加盖两排房子，用作教室和以后的教师办公室，万历也在这里给自己留了一间，将来作为临时的休息室。
内官监掌印太监张诚和御用监掌印太监王干带着大大小小十几个属下跟在万历后面。当听到万历说哪些地方需要改进，哪些地方需要增加的时候，一大群人立刻掏出一个小本本，用铅笔快速的记录下来。
自从铅笔厂开张以后，司礼监也采购了一批供给宫内的衙门使用。开始的时候大家都觉得用得不习惯，很有一些反对的声音。万历为了帮助陈矩快速培育市场，就下了一个旨，以后宫内议事，参加者须做笔记备忘，不定期让司礼监抽查。这下铅笔的优越性就体现出来了，宫里各衙门办事的管事的都随身带着小本本和铅笔。
可是今天万历带着一群人视察工地，他一边说，身后的一群人拿着小本本记，这个场景总是让他觉得那么熟悉。
后来细细一想。我靠！！这不是北棒大首长三胖，视察工厂、学校、军队时的场景吗？就差热情握手、合影留念和激动得泪流满面了……。
“改造这里花费的银子多吗？“万历随口问到。
“皇上，御用监这边花费的银子不多，所有这些按皇上的要求做好，费用不过一千两……。“王干首先抢着回答到。
“皇上，内官监这边的花费也不是太高，主要是新盖两排房子，需要一些圆木木料，所有花费应该在四千两。“张诚接着回答到。
万历觉得里面肯定有水份，但现在暂时懒得记较。你想呀，以目前大明的物价，米一石才八钱银子左右，猪肉一斤才一分三的银子也就是十个铜钱左右，这里改造的总价五千两那也是一笔大开支了。
“张诚，木料用的是什么木料？怎么这么贵？“
“回皇上，按您旨意，不敢用好木料，用的是一般产自四*川的圆松木，运抵京城折银七两银子一根。这两排房子一共二十间，用木料约五百根，再加上石料、砖和瓦片，所以花费自然多了一些。“张诚慢慢的解释道。
“那铅笔厂用的木料也这么贵？“
“铅笔厂用的木料都是一些不用的边角料、小根料，杂木料，京城周边就有产出，所以价格自然非常便宜，大的圆木料出要是运费太贵。“张诚回答到。
听到张诚的回答，万历也不好再说什么。但的确木料的价格是比较令他惊讶。京城附近没有大的林区，需要的大木都要从南方运过来，那运输成本就是天价。这么一根还不是特别大的圆松木都要七两银子一根。那如果是那些特别大的宫殿梁柱木料，那些贵的木料，那该是天价了吧。难怪修一次宫殿少则十几万两，多则几十万，上百万两的开销。除了被贪掉的，原有的成本也不低。
也没想到陈矩他们的铅笔厂，自己会开动脑子，用别人不用的边角料，杂木料来生产降低成本。想到这里，万历突然觉得，看来下一步，是要把穿越者经常搞的另两样神器钢材和水泥搞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