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不一样的夜鸦
人间与深渊的交界处。
阿斯塔纳独自负手伫立在虚空乱流之中，他长相俊美，身着一袭紫色长袍，与人类并无大不同，只是身材略微高大一些。
他就这么静静站在虚空中，偶尔有狂暴的乱流袭来，经过他身旁，却又无声地重归平静。
这就是掌握着部分虚空法则的伟力啊，他有些感慨。
在神明尚未回归世间之时，他就是这世间的“神”。
深一步的蛊惑已经施展出去了，现在，他只需要等待着杰西完成召唤法阵，自己就可以重新降临人间，去找南玻好好算一笔账！
“可别让我太失望啊。”
......
“终于要完成了。”杰西慢慢动用力量，用沾满鲜血的手指在地上小心翼翼地绘画召唤法阵。
咔。
完成了最后一笔之后，他瘫坐在一旁，累得气喘吁吁。
只有超凡四阶的他，仅仅只是一个【审判使徒】，要不是拥有这个神像，自己估计是没有能力完成法阵的...
杰西神情复杂地望向被他摆在正中央的神像，神像面带微笑，全身洁白，身后却有滔天的黑炎，透露出一股深深的诡异气息。
当杰西把神像摆在正中央之后，它就开始持续地传输出一股神秘的力量，帮助他完成法阵。
杰西知道这股力量源自哪里，他曾在很多被自己亲手杀掉的魔鬼信徒身上闻到过...
那是深渊的气息。
复杂的情绪只在杰西身上存在了很短的时间，下一秒，他的眼中又充满了疯狂：
为什么一定要我失去本该属于我的东西，来去取悦那些丑陋的贵族呢？
杰西从小就是个孤儿，在孤儿院中长大，那里的大孩子们告诉过杰西很多贵族的暴行。
“所以你该死。”杰西平静地自言自语。
他取出怀表看了一眼时间。
嗯，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了，不能再拖下去了。
他想让林子豪在得到神启之前，就痛苦地死去。
他将怀表放回怀中，又重新取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条。
这同样也是他的战利品，源自那位魔鬼信徒，上面记载了那位存在的尊名。
他缓缓朝法阵跪下，可就在那一瞬间，他有些心血来潮。
他抬头，望向遥远的街道。
人潮汹涌，一片热闹与祥和。
一时间他有一些恍惚，自己真的要那么做吗？
没了神子的传承，自己就不能成就自己的道路吗？
没等他好好想明白，心底的那个声音再次响起：
你看看自己都做了些什么？杰西，你回不了头了...
你本来就应该属于深渊。
“对啊，”杰西自嘲地笑了：“我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疯狂的火焰再度在杰西眼中燃起。
他没有再犹豫，恭敬地跪拜在神像面前，一字一句地念出纸条上那位伟大存在的尊名。
斜阳照在他身上，把他的背影在地面上拉得很长。
......
“来了。”
阿斯塔纳感受到一股莫名的联系正在他与人间之间逐步建立。
杰西的祈祷虽然指向庇尔斯，但是对作为掌握了部分规则的他来说，改个道轻而易举。
感受着祷告已经完成，一条无形的通道暂时被打开了。
阿斯塔纳没有犹豫，身影化作一道流光，迅速地穿越了通道，目的地直指人间。
沉寂了百年之后，终于再次有一位【魔鬼王子】带着深渊的气息，降临人间。
......
而此时的林子豪正待在议会厅内，百无聊赖。
面前的三个保镖一个比一个话少，虽然他知道夜鸦可能也很想和自己说两句，但是...
还有个宛如人形制冷机的奥尔尼斯插在他们中间，林子豪看着神情冰冷的奥尔尼斯，心中有些无奈。
这气场也太强大了，自己仅仅是坐在他旁边都能感受到一股：
“你们最好别和我说话，也最好别说话”的气息。
不过有个外人在，有些话也的确不好说。
于是气氛就这么沉默了下去，直到...
唰！
原本还在座位上安静打坐的奥尔尼斯突然站了起来，把正在打瞌睡的林子豪吓了一跳，他正准备到梦境界里找梦魇玩几把游戏。
又过了几秒，夜鸦也“唰”地起身，他神情严肃，透露着林子豪从未见到过的凝重。
林子豪注意到，夜鸦不经意间，已经来到了他身前，把他挡了个结实。
怎...怎么了？
林子豪有点懵，旁边的安德鲁也十分疑惑，这两人一前一后的，在搞些什么？
“你也察觉到了？”奥尔尼斯终于说话了。
“对，没错。”夜鸦表情很难看：“但是，这不可能！还没到时候！”
“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奥尔尼斯深深瞥了一眼夜鸦：“你留下来看人，我得去准备了。”
也不等夜鸦回答，奥尔尼斯化作一道白色流光，瞬间便离开了议会厅。
“怎，怎么了？”
这个时候，林子豪才能抽空问问题，之前两个人就像在打哑谜一般，你一句我一句，差点把他给绕晕了。
夜鸦脸上依旧带着凝重，非但不减，反而逐渐加深了。
他舔了舔干燥的嘴唇，露出了一丝苦笑：“少爷，我们有大麻烦了。”
“说吧。”林子豪反而不再疑惑，他神色平静。
穿越以来，遇到的麻烦还少吗？
夜鸦有些赞赏地看了一眼林子豪，遇事沉着冷静，这是难能可贵的一种品格。
“我刚才，感受到了...”夜鸦顿了一顿，再次咽下一口口水：“...深渊的气息。”
“有人在城中启动了召唤深渊的法阵，而且已经要完成了...”
“那力量宏大而充满着毁灭，不可能是普通的领主，更有可能是...”
“一位恶魔大君，或者魔鬼之主...”
“当然，隔着虚空我不敢确定，也许会低上一个层次。”夜鸦苦笑：“不管是哪一个，都是真正的大麻烦。”
深渊，恶魔以及魔鬼...林子豪皱了皱眉，他快速翻阅着艾斯特尔的记忆：
按照记忆里的说法，那位大帝切断了神明与凡间的联系后，曾经独自进入深渊，面见几位深渊主宰...
等他归来的时候，深渊便主动切断了与凡间的联系，这也让世人更加敬畏与崇拜他...
因为传闻中，他以一己之力战胜了数位深渊主宰，逼得后者低头，给了世间数百年的安宁。
直到他死去，深渊也没有再恢复联系，只是偶尔会有强大的恶魔魔鬼降临人间，不过也被人类强者轻松地赶了回去。
“你刚才说，还不到时候，是什么意思？是还没有到深渊重新与人间建立联系的时候吗？”林子豪注意到夜鸦刚刚的话，出声问道。
“对，没错。”
夜鸦点点头，他转身，透过窗户眺望远方，远处乌云密布，好似墨汁翻滚。
“这也不是什么秘密。”
“...16年前，【命运囚徒】伊格纳兹预言，有繁星将降临在大地上，同时，在不远的将来，神明与深渊都会逐渐回归。”
“但是不应该是现在。”
夜鸦摇摇头，似乎还知道些什么：“应该只是一次偶然的入侵，我关心则乱了。”
“安德鲁，好好保护好少爷，我要出去了。”
“你？你去哪儿？”林子豪疑惑道。
夜鸦咧嘴一笑：“每当有深渊入侵时，附近的传奇强者都必须第一时间达到现场，抗击入侵者，这是大陆上不成文的规定...”
“我可能没有奥尔尼斯那么能打，但好歹也是个传奇，我没脸呆在这里接受他们的保护...”
“再说，这城市还有上百万人，我的加入，也许就能多救一个人，多挽回一个家庭...”
“我明白了。”
林子豪点点头，他轻轻拍了拍夜鸦的肩膀：“放心去吧，你把入侵者拦截在外，也就是对我的保护了...”
“...活着回来。”
夜鸦优雅地向林子豪行了一礼，随后大步走出议会厅。
他的背影挺拔，与往日林子豪记忆里的那个人大不相同。
“侠之大者，为国为民？”林子豪嘀咕了一下。
看来想成为一名强者，不管在哪一个世界，都得拥有一个东西...
“责任感。”
林子豪似乎有所触动，自己之前似乎有点想当然了，原本以为拥有了众多传承，就可以为所欲为。
但事实是，想要成为一名真正的强者，自己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真希望哪天，我也能这样潇洒地转身离去啊。”他感慨道。
“我相信您一定可以。”一旁的安德鲁终于发声了。
林子豪微微一笑，不再说话，他走到窗边，望向天空，不知在思索什么。
第十七章 降临人间
旅馆中。
杰西在念完那一长串尊名的一瞬间，被他摆放在正中央的神像开始剧烈摇摆起来。
一阵阵无形的波动从神像身上传来。
起先波动还很微小，但逐渐的，波动开始达到顶峰，连带着周围的空间也出现了无形的裂缝。
杰西眼神中透露着狂热，他开始喃喃自语，并且不断地重复跪拜，额头上渗出了血迹也毫不在意。
他只想让那个人与这座城市也感受到他的痛楚。
终于，神像在剧烈的空间波动中化为了块块碎片...
杰西感受到一个强大的，充满着深渊气息的灵魂通过了层层阻碍，降临到了人间！
一道身影缓缓出现在杰西面前，正是【魔鬼王子】阿斯塔纳。
杰西看着对方酷似人类的面容，眼中的狂热更盛，这代表着，眼前的这个深渊强者，是魔鬼中的贵族！
恶魔们通常都长得奇形怪状，它们的脑子中只有杀戮。
只有魔鬼才愿意学习人类的优点，建立起了自己的文明，并且越是魔鬼中的贵族，化身便越与人类相似。
两族起先在深渊中不停地争斗，直到深渊终于拥有了自己的意志，化身成为神明【深渊之母】，这才缓解了两族的争斗。
阿斯塔纳看着眼前的这个人类，眼神中充满残忍的笑意：“凡人，你想要什么？”
“如果有可能的话，我想要您出手，帮我杀死一名名叫艾斯特尔的人类。”
杰西跪在地上，恭敬地说道。
阿斯塔纳发出了一声轻笑：“我不会帮你，因为我有自己的事要做，但是...”
“我可以给予你力量，让你自己亲手解决掉你的仇人。”
杰西听到第一句话的时候，差点晕了过去，幸好阿斯塔纳语速比较快，及时说完了剩下的话。
“可是那个人类身处审判教廷保护之中...”杰西有点犹豫。
“哦？”阿斯塔纳笑了起来：“那也正是我要去的地方...”
说着，他轻轻将手放到了杰西的头顶，读取着这个审判信徒的记忆，同时，一股深渊之力狂暴地注入杰西体内。
短短几分钟之内，杰西就从正常的人类变为了一个庞大狰狞的畸形怪物：
他的身躯庞大，脑袋却如小孩般瘦小，全身长满了鳞片，右手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只粗壮的巨爪，身后拖着一只长长的尾巴。
看上去，就如同科幻电影中的人造怪物一般，充满着矛盾与恐怖。
“你在这里呆着，我先去几个人多的地方。”阿斯塔纳看着眼前的这个怪物，心中惬意不止。
毕竟通过读取杰西的记忆，阿斯塔纳知道这个人类是南玻的子弟，成功让对方堕落，这种感觉还是有点让他陶醉。
“不过这只是第一步。”
杰西低低地嘶吼了一声，然后将身体隐藏到了黑暗中，阿斯塔纳满意地点点头，随后走出了旅馆。
站在街上，他望向城中心伫立着的审判之主神像，眯了眯眼：
“先别着急，等我再送你们几个礼物。”
......
“找到那个魔鬼的踪迹了吗？”南玻站在教廷阁楼最高处，俯视着曼蒂斯城。
但是这里毕竟是曼蒂斯城，是一个国家的国都，占地广阔且繁荣，不是他一眼就能看完的。
而且，那个魔鬼降临到城市之后，就消失了踪迹，彷佛从未出现一般。
可天空中呈现的螺旋状的云层告诉他，这一切都是真的。
“没有。”李斯特洛站在他身后苦笑道。
刚才他还准备去逮捕凶手，没想到一转眼的功夫，竟然就有一位高阶魔鬼降临到了曼蒂斯城。
“赶快派人去通知一下菲利普国王，让他戒严全城，同时把神官们都派出去搜索踪迹，我们几个老家伙呆在教廷，不要分散。”南玻沉着脸，发布着一道道命令。
“可是我们如果不出去搜索，单凭手底下这些人，是很难发现一位隐藏着的高阶魔鬼的。”李斯特洛提出了自己的疑惑。
南玻朝着他笑了一笑：“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次的这个魔鬼，应该是冲着我来的。”
“冲着你？难道是...噢，我想起来了。”
李斯特洛终于回忆起，面前的这个老家伙，在百年之前也算是这片大陆上的风云人物。
南玻最辉煌的战绩就是刚刚步入传奇，成为【审判之眼】的时候，亲手杀死了一名传奇巅峰的【魔鬼王子】，当时也算是一件非常轰动的大事。
不过因为南玻当时初入传奇境界，受伤影响到了根基，此后便沉寂了下来。
“倘若我的猜测是真的...”
南玻看着天空：“这就不是教廷中的信徒们能处理得了的了。”
“...这些年轻人都是好小伙子，不应该因为我的原因死在这里。”
他转过头朝李斯特洛笑了笑。
“你还是和年轻时候一样啊。”李斯特洛也笑了起来。
他与南玻属于同一代人，彼此相识了很多年，也是曾并肩作战的伙伴。
记忆里，南玻就是这样的人，这个魁梧的老人天性豪爽，有着天生的领袖气质，同时嫉恶如仇，心存善良。
这也是为什么上代教宗明知南玻以后晋升无望，也要坚持将教宗的位子传承给他的原因。
他知道南玻会是一个好教宗。
“看来我们又有机会并肩作战了。”
南玻活动了一下筋骨：“胆小鬼，你没有把本事忘光吧？”
“胆小鬼”是李斯特洛曾经的外号，不过现在，随着故人一个个离去，也只有南玻才会这么叫他了。
李斯特洛笑着摇了摇头：“活了这么多年，早就什么都不怕了。”
“等下可别尿裤子。”南玻一脸严肃地说道。
李斯特洛老脸一红，那是什么时候的事了？一百年前？还是什么时候？
记忆里他刚入教廷，在一次清剿异教徒的行动中，的确被召唤出来的魔鬼吓尿了。
不过现在也只有南玻才记着了。
因为他们那一批人，只有他和南玻成为了传奇，有着理论上到五百年的寿命。
昔日战友的英容笑貌似乎重新出现在了李斯特洛眼前，他一时间竟然有些失神。
“可别死啊，队长。”他喃喃道。
“少他妈咒我。”
......
阿斯塔纳行走在大街上。
他朝着杰西记忆中，曼蒂斯城最繁华的广场漫步走去。
身边人来人往，偶尔有人不小心碰了他一下，他也只是微笑着说没事，显得彬彬有礼。
他长相英俊，又穿着华丽的长袍，一路上不知有多少少女偷偷打量着这位“贵公子”。
“多美好的世界啊。”
阿斯塔纳站到了广场最中心的位置，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感叹道。
“还有点不忍心呢。”
他朝又一个偷偷打量他的少女露出了一个迷人的微笑，后者红着脸拉着闺蜜快速逃离了现场。
“不过...”他缓缓积聚力量。
“这样的世界毁灭时，才更让我陶醉啊。”力量积攒到了顶峰时，他骤然出手！
砰！
一股无形的波动从他身上传出，迅速向四周蔓延，广场之上的每一个人在触碰到这股波动的一瞬间，都瞬间爆开，化作一堆血腥的碎块。
一瞬之间，整个广场就成为了森罗炼狱！
到处都是人们的惨叫声与哀嚎声，但是仅仅过了几秒钟，广场就安静了。
阿斯塔纳站在碎尸之中，放声大笑。
“杀光每一个人！让我们把深渊重新带来人间！”
天空中出现了一道大门，无数恶魔如同蝗虫般从大门中走出，正是他的下属们。
作为掌握了部分虚空法则的【魔鬼王子】，他强行打开了深渊与人间的联系，虽然只持续了短短几秒钟，但是他也成功召唤出了成千上万只恶魔。
反正恶魔又不花钱，死了也不可惜。
与此同时，三道恐怖的气息在大门关闭的最后一刻，也降临了人间，来到他身旁，正是他在深渊中的手下领主。
阿斯塔纳还想续攒力量打开第二扇虚空之门的时候...
一道剑光凭空出现！
第十八章 激战
那道剑光势若雷霆，带着一股威严与愤怒，直指阿斯塔纳！
电光火石之间，阿斯塔纳凭空消失，躲过了这一剑。
砰！
剑光在他最后站立的地方爆炸，面无表情的南玻从纷飞的碎片中一步步走出。
他此时已换上了昔日的战甲，手持一把闪耀着神圣光芒的长剑，忽有阳光透过层层乌云照耀在他身上，一片金色之间，好似神明降世。
“我记得这把剑。”
阿斯塔纳摸了摸脸，那里有着一道淡淡的疤痕。
“...圣剑迪达克斯，对吧？”
这是昔日审判之主的配剑，也是审判教廷的神器之一，由历代审判教宗所使用。
“是吗？”
南玻没有一丝表情：“可死在这把剑下的魔鬼太多了，它可不会记得你。”
“我也记得你。”
阿斯塔纳并未理会南玻的讽刺，他继续抚摸着脸上的疤痕，轻声说道：
“南玻。”
“你可以尽情地说话了，因为等等你就不会再有机会了。”
说话之间，李斯特洛就已经来到了南玻身旁，与他一同到来的，则是笼罩在阴影之下的夜鸦。
南玻有些诧异，他原以为，霍伯特这种贵族的家族护卫，是不会帮助教廷的，毕竟他们只是客人。
“我只是想尽一点绵薄之力。”夜鸦的声音从阴影中传来。
“谢谢。”南玻语气十分真挚，因为这种传奇层次的战斗，是很容易死人的。
一旁的阿斯塔纳并未出手，毕竟打断人说话是很不礼貌的。
就当他看到面前的几个人类寒暄完了，准备再说上几句狠话的时候，天空中突然投下了一道圣光！
漆黑的乌云中，似乎打开了一扇通往天国的大门，一片灿烂的金色光辉中，一名骑着天马的骑士从云间漫步而下，随后，骑士端起长枪，然后，冲刺！
恐怖的气息从骑士身上传出，他带着一层银色面甲，让人看不清他的长相，只有一头白金色长发在空中飞舞。
不等阿斯塔纳出手，他身后的一道身影也跃向天空。
砰！两人身影交错。
随后骑士策马回到南玻身后，而那道身影则从天空中狠狠摔向地面，砸出了一个深坑，半天才狼狈不堪地爬出来。
“丢脸。”
阿斯塔纳低声骂了一句，随后他看向南玻：
“这个犯规了，不算，怎么可以在我还没有说完话的时候就动手？还有没有礼貌？”
而南玻只是发出一声冷笑。
“知不知道我最讨厌你们魔鬼哪一点？”他迈动步伐，一步步向阿斯塔纳走去，气势也在一步步间，增长到顶点。
“你说。”阿斯塔纳还真想知道。
“那就是...”南玻缓缓说道：
“废！话！太！多！”南玻暴起出剑，气势磅礴，逼得阿斯塔纳节节后退。
大战爆发了。
战场上的传奇们很有默契地各自找上了自己的对手，将广场正中央留给了南玻与阿斯塔纳一人一魔。
阿斯塔纳被逼退数步之后，似乎也生气了，他不再保持人类模样，露出真身：
一头五米高的魔鬼凭空出现，振翅冲向天空，巨大的阴影投向地面，也将南玻笼罩在其中。
唰！
魔鬼俯冲向南玻，手中巨剑带着万钧之力：“死吧！虫子！”
......
会议厅内，林子豪焦躁不安地来回踱步，一旁的安德鲁忍不住劝道：“少爷您要不休息一下？”
主要是他快被晃晕了。
“安德鲁。”终于，林子豪停下了。
“嗯？”
“我要出去。”林子豪脸色平静，似乎做好了决定。
“啊？”安德鲁大惊失色：“您出去干嘛？这城里现在到处都是恶魔，不信你听...”
果然，一阵阵厮杀声与哀嚎声正透过窗户微弱地传来。
“正是因为如此，我才要出去。”林子豪正色道。
其实他也很犹豫，一直来来回回思考了许久，到底要不要出去尽一下自己的力量，帮助教廷骑士与众多的平民。
以前的他肯定不会这样做，甚至连想都不会想，出了事，早早就溜的没影...
可现在，穿越到这个世界，他已经不是一个普通人了：
他是身份尊贵的贵族公子，更是一名掌握了超凡之力的超凡者，换句话说...
他有这个能力，甚至是义务，去帮助那些正在遭受苦难的人们。
“贵族保护平民，不是天经地义的一件事吗？”他望向安德鲁，轻声说道。
而且之前夜鸦的举动也为他树立了榜样，责任感，是一名真正的强者所必备的东西。
“可是...”
安德鲁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贵族精神中的确有着这句话，但是他很想告诉自家少爷：
您不是普通的贵族，您是“北境大公”的儿子，万一您有一个三长两短，大公怒火所带来的恐怖，不会比魔鬼低到哪里去。
但是他看着自家少爷清澈的眼睛，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况且，我不会逞强，我们只需要去救一些平民，尽量避开那些高阶恶魔...”林子豪继续劝说着安德鲁。
“...好吧。”犹豫了片刻，安德鲁还是答应了下来。
自家少爷长大了啊，安德鲁高兴地想到，公爵大人看到了也会很欣慰吧。
林子豪兴奋地握了握拳，这一刻，他感觉到，自己与这个世界的联系，似乎更近了一步。
那种把这世界的人都当成npc的心态慢慢消失了，林子豪这个时候，似乎才真正地接受“艾斯特尔”这个身份，接受他的一切，而不是把这一切都当作一场游戏。
毕竟自己在地球上看那些超级英雄电影的时候，也会幻想自己有朝一日也拥有了超能力，然后去拯救世界。
“似乎有点中二？”林子豪笑了笑。
但这就是他，林子豪，一个普通人，一个勉勉强强的好人。
随后，他按照安德鲁的要求，穿上了一身找来的教廷骑士盔甲，安德鲁将长剑递给林子豪时，被后者拒绝了。
“还记得你有一次给我讲【心间剑豪】的故事吗？”林子豪露出了神秘的微笑。
“记得啊，少爷您快点把剑拿上，虽然您打不过恶魔，至少可以防身...”
“剑起心海。”
一道剑光闪过，会议厅中的一把椅子应声断为两截。
随后林子豪学着夜鸦的姿势，大步走出议会厅，留下一脸震惊的安德鲁。
“等等我！少爷，您从哪儿学来的？”安德鲁连忙赶上林子豪，好奇地询问道。
“梦里。”
“...不说就算了。”安德鲁嘟囔着。
林子豪没管觉得遭受了欺骗的安德鲁，他正警惕地打量四周。
“人似乎都出去了。”一路走来，他没有看到一个神官或者骑士。
“应该是出去救援了。”安德鲁拔剑出鞘，也在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那我们也出去吧。”林子豪下了决定，安德鲁点点头。
“我走前面，少爷，遇到厉害的恶魔，我们还是先撤退，让教廷骑士去对付它们。”
“明白。”
于是两人偷偷摸摸地沿着走廊走到教廷外围，转悠了大半圈也没有找到出去的路，只好翻墙出去。
咔。
安德鲁成功着陆。
铛。
林子豪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安德鲁连忙将其拉了起来。
“...这盔甲太重了，没习惯，意外。”林子豪解释道。
安德鲁神情严肃：“明白。”
绝对是在报复我...林子豪跟在安德鲁身后“恨恨”地想到。
就在这时，一声惨叫传来。
安德鲁与林子豪对视了一眼，后者点点头，于是两人沿着路边，偷偷摸摸地向惨叫声传来的方向走去。
第十九章 成功救援
街道拐角处，一个脑袋偷偷伸了出来。
脑袋警惕地打量了一下四周，并未发现有什么可疑的踪迹。
又一个脑袋伸了出来。
“怎么样了？”林子豪小声问道。
“没看到人。”安德鲁继续打量着四周：“按理说应该就在这附近了。”
他们两人寻着惨叫声一路找来，只见血迹，不见人影。
这条街道上此时一片寂静，可能是因为偏僻，也可能是因为人都死光了。
店铺一片破碎，有着很明显的打斗痕迹。
“再找找。”林子豪轻声说道，远处倒不时有打斗声传来：“不行就往其他地方去。”
“明白。”安德鲁点点头，持剑警惕地踏入了街道，林子豪紧随其后。
行进到一半的时候，安德鲁突然压低了身子：“找到了！”
林子豪跟随着他的目光向前望去，旁边的一处胡同口正站立着几个身材矮小，全身透红小恶魔。
它们手中拿着劣质的短剑，似乎在和胡同内的敌人僵持，这估计也是为什么林子豪两人没有听见声音的原因。
林子豪回忆着艾斯特尔的记忆：
小恶魔是深渊中最底层的存在，换到人类的超凡体系中，只是超凡一阶的水准，但这也不是普通人类可以抵挡得了的存在。
“往前一点。”林子豪低声说道。
安德鲁点点头，于是两人又垫手垫脚地向前推进，准备观察一下胡同内的情况。
“嗯...里面还有一只烈焰魔，然后...还有两个教廷骑士！”安德鲁语气欣喜。
“我看看。”林子豪凑上前，果然，胡同内还有两个身着审判教廷盔甲的骑士：
一个正神情严肃地持剑对峙，另一个腹部有着大片的血迹，似乎受了伤，正背靠墙壁坐在地上。
“烈焰魔交给我，你把几个小恶魔解决了。”林子豪下达了命令。
记忆里，烈焰魔是超凡二阶的水准，不过应该不是作为【心间剑客】的自己的对手。
“好的。”
安德鲁点头答应，毕竟只是几个一二阶的小喽，自己吹口气就杀完了的存在，不会有什么风险，正好给少爷练练手。
于是两人对望了一眼，悄无声息地摸了上去。
......
乔尔看着眼前的一众恶魔，心中充满了苦涩，自己和维克托这次估计是难逃一死了。
没想到在曼蒂斯城内，竟然会出现数量如此庞大的恶魔，他们这一队骑士小队在搜查时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恶魔们如潮水般向他们用来，一路上，他们且战且退，但还是被冲散了阵型。
维克托在之前的战斗里腹部中剑，乔尔保护着他一路撤退，可惜在这个死胡同被追上了。
面前的烈焰魔似乎等不下去了，有着两米高的它发出了一声咆哮，丑陋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残忍的笑意，拖着长剑缓缓向乔尔走去。
可恶，要不是维克托之前受了伤，就凭这几个恶魔，怎么可能拦得下他们两个超凡二阶的【骑士】。
“趁现在快跑吧，乔尔。”
身后传来了维克托虚弱的声音，后者拄着剑，艰难地站了起来。
“趁我...还有点战斗力，能帮你拖延一下时间，你赶快跑，我肯定是活不下来了，但你...你不一样，不要做无谓的牺牲。”维克托断断续续地劝说道。
“不要说这些丧气话，我还等着你还我那一百金币呢，那可是我好不容易攒下来的。”乔尔没回头。
“你啊，咳咳...再不跑就真没有机会了。”
“还记得骑士守则的第三句话吗？”
“......”
“骑士不得抛弃同伴。”
“维克托，等过这次我一定会向队长举报，你这个意志不坚定的家伙。”
维克托的眼睛突然有些湿润，他揉了揉眼：“那你就更得活下来了，笨蛋。”
乔尔看着凶残的恶魔们一步步向自己走来，心中对死亡的恐惧忽然间消失了...
当他宣誓成为一名光荣的教廷骑士的时候，他就已经想好了自己说不定哪天就光荣牺牲在了战场上的场景：
同伴们围着自己的棺材低声哭泣，然后名字被刻在荣耀墙上，成为被每一个新晋骑士所尊敬的存在。
想想也挺不赖的...乔尔露出了一个微笑，然后举剑准备迎敌。
“来吧，你们这群肮脏的家伙！”
可想象中的攻击并没有到来。
一阵惨叫声从胡同口传过来，似乎是来了援军！
乔尔的心情也激动了起来，虽然准备好了为主献身，但是能晚献一会儿也不是什么坏事。
高大的烈焰魔也似乎有点疑惑，它转过头，发现自己的小弟已经死光了，两个人类正踩在几只小恶魔的尸体上望向它。
一个抱剑而立，另一个则一脸好奇地望向自己，并且还向自己招了招手。
它发出了一声愤怒的咆哮，然后举起长剑，大步向那个人类冲去。
它要把那个人类一剑斩为两段，就像屠杀其他人类时一样。
“死吧！”它一剑落下，并且兴奋地咆哮，它已经想象出那个人类哀嚎时的模样了。
不过预料中的哀嚎并没有传来，千钧一发之际，那个人类滚向一边，及时躲开了这一剑。
它还想再出剑时，一道剑光遮盖了它的视线。
“好快。”这是它脑海中最后的想法。
......
林子豪看着眼前这个烈焰魔一分为二的尸体，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心间剑无影无形，出剑十分隐蔽，很多敌人往往都很难反应过来，并且在同阶之中的杀伤力十分强大，不愧是能弑神的剑法。
就是消耗大了一点，一剑就用去了自己差不多十分之一的力量...
林子豪边想边捡起了脚下这只烈焰魔的长剑，以后普通的敌人还是用脑海中【剑客】的普通剑法解决就行了...
嗯...还有一个【天启骑士】没有修炼。
不过那是超凡三阶的强大职业，得等到自己找到第二块梦境界碎片，将【梦境之主】进阶到第三层才能修炼...
正想着，被救下来的骑士中，没有受伤的那个一路小跑到了林子豪跟前，恭敬地说道：
“感谢您的援手，艾斯特尔少爷。”
“哦？”林子豪有些诧异：“你认识我？”
“是的。”骑士回复道：“当初在森林中，我有幸见过您一面。”
“你叫什么名字？”
“乔尔。旁边那个是我的同伴，维克托。”
林子豪点点头，转身，将一些药品从自己的储物戒中取出，丢给了安德鲁：“去帮他看看伤势。”
储物戒自然不是林子豪本人的，是他从夜鸦那里要过来的，自己的估计早就在追杀途中遗失掉了。
安德鲁点点头，走上前开始查看维克托的伤势，一旁的乔尔激动不已，连声道谢。
林子豪拍了拍乔尔德肩膀，示意后者不要过于担心。
安德鲁简单地帮助维克托查看了一下，随后替他包扎，使用了一点药物，回头看向林子豪：“没有什么大碍，但是得好好休息一阵。”
林子豪看向乔尔：“带着你兄弟先找个地方躲一躲，等我们把恶魔全部赶回去你们再出来。”
他原本想说让这两人直接去和教廷骑士汇合，但是又怕这两人路上遇到恶魔，于是便劝他们先躲一阵。
乔尔有点犹豫，他问道：“那个...少爷，您是要去哪？”
“继续去救人。”林子豪淡淡说道。
“我想先去把维克托找个地方安顿一下，然后...”乔尔望向林子豪：“我想和您一起去救人！”
林子豪看了眼乔尔，多一个帮手倒也还行，想到此处，他点了点头：
“那就走吧，先给维克托找个地方安顿一下。”
......
我...这是在哪儿？
杰西摇晃着自己畸形的脑袋，看着眼前被自己撕成两截的人类，有些疑惑。
似乎有人叫我在原地等待？
可是，心里似乎有一个声音在不停说道：去找他，找到他...
于是他迈动起步伐，庞大的身躯如同推土机般轻松摧毁一所所挡在路上的房屋。
他感受着记忆中那个人类的灵魂气息，不断调整着方向。
近了，近了。
“抓到你了。”
第二十章 怪物（圣诞快乐）
曼蒂斯城，中心广场上。
夜鸦盯着眼前的这个大块头恶魔，心中有点无奈。
这头传奇恶魔应该是走的加强**的路子，看它全身的肌肉疙瘩，一条腿就比夜鸦整个人都还要高，夜鸦实在是不明白：
奥尔尼斯是怎么在空中将这家伙打落的？
砰！
肌肉恶魔咆哮了一声，磨盘大小的拳头带着劲风狠狠捶向夜鸦，夜鸦不敢拖大，化作一团阴影，避开了这一击。
但是这头恶魔明显不知道什么叫适可为止，它接连咆哮，一拳接着又一拳，逼得夜鸦不得不一直后退，显得十分狼狈。
“不拿点真本事出来，你真把自己当回事了啊。”夜鸦沉着脸从阴影中走出，咬牙说道。
“嗷！”
肌肉魔如是回应。
夜鸦冷哼了一声，潜入了阴影，收起了踪迹，暂时从世界上消失了。
肌肉魔疑惑地挠挠头，似乎一时间没有想明白，这个沙包怎么还长腿跑了？
唰！
就当它四处寻找夜鸦的踪迹时，它身后的影子悄然站立起来，带着劲风，直接扑杀向它。
背对着影子的肌肉魔却露出了一个狡猾的笑容：它早就发现了。
它暗中积攒力量，等到影子手中的利刃快要划破它的皮肤时，才狠狠地挥出一拳！
它要一拳定音！
然而拳头接触到影子时，并未有想象中击中人体的触感，影子被击中后，只是如流水般化作一滩阴影重新流入黑暗。
它中计了。
所以，那个人类在哪儿呢？
还有...为什么突然就到了晚上？
它抬头，一轮明月正悬挂在空中，四下里静悄悄，唯有夜鸦充满冷意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欢迎来到我的夜晚。”
正是夜鸦展现了自己的传奇领域。
......
而曼蒂斯城中，这样的战斗还有很多。
众多人类强者与大恶魔或捉对或群殴，纷纷厮杀在一起，而他们全部都默契地避开了最开始的那个广场...
因为那里是南玻与阿斯塔纳的战场。
广场早已被分割成了两个部分，一白一黑，两种颜色相互交融在一起，又相互排斥。
很显然，两个强者都已经展开了各自的领域，没人能看穿广场内部的情况，但是能感受到恐怖的波动一直就没停下，一人一魔估计已经进入了白热化阶段。
“要加油啊，队长。”
李斯特洛一发【大堙灭术】暂时逼退了自己的对手，他望向广场，心中充满担忧。
......
而此时的林子豪正站在一处房屋前，向着屋子里的激动到流泪的平民点头示意，随后便带着安德鲁与乔尔离开了原地。
他刚刚顺着求救声来到这里，一场“激烈”的战斗后，他成功解决了包围着房屋的众多小恶魔...
嗯，乔尔与安德鲁的作用就是站在一旁加油助威。
当然，这是在保证求救者安全的前提下，林子豪才提出让自己试试手。
事实证明，艾斯特尔的剑术基础十分扎实，林子豪仅凭着一把普通长剑，在不使用心间剑的前提下，很轻松地屠杀这一堆恶魔。
当然，也可能是与他是个“人民币玩家”有关，这群小恶魔穷的可怜，有几个甚至还拿着木棒与石头...
“这种被人感谢的感觉还挺不错的。”林子豪感慨道。
身后的乔尔说道：“这是您应受的，一路以来，我们已经救下了数十人，全都是您的原因...”
他向林子豪深深鞠了一躬：“您是真正的贵族。”
林子豪虽然脸皮厚，但是听了这话还是不由老脸一红，他摆摆手：“这都是我应该做的，现在不说这些，继续出发，争取救下一百个人！”
咚。
咚。
咚。
没等乔尔和安德鲁回应，远处突然传来了沉重的脚步声，好似一只巨兽行走在大陆上。
“这是...什么东西？”林子豪有些惊疑不定，他能感觉到，脚步声逐渐临近了。
“不知道，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安德鲁已经开始戒备起来：“来者不善！”
“跑！”林子豪没有犹豫，下达了作战命令，三人十分熟练地迅速撤退。
可还没等三人跑出街道...
砰！
一旁的房屋似乎受到了巨大的冲击，猛然轰塌，漫天灰尘中，露出一个庞大的身影：
小而丑陋的脑袋，将近四米的身高，畸形的右臂，遍布全身的黑色狰狞鳞片...
“这是个啥啊...”林子豪有些失神。
然而怪物没有给林子豪时间思索，它咧嘴一笑，挥动起粗壮的右臂，重重向林子豪袭来。
轰！
安德鲁拔剑，一道青色的剑罡轻轻地与怪物碰撞在一起，林子豪趁机头也不回地跑到了安全距离。
什么时候该上，什么时候该撤退，他心里还是很清楚的，眼前这种情况就是第二种：
毕竟这种怪物已经不是靠精妙的技术就能战胜得了的。
怪物受了一记来自【剑术大师】的标志剑罡，却像没事一样，继续“呵呵”笑着再一次发起了进攻。
它微微一蹲，然后暴起冲刺，小山般的身躯如同列车一般撞向林子豪。
但安德鲁再一次拦在了怪物与林子豪之间，他爆喝一声：“刹那！”
漫天剑光飞舞，一瞬之间，安德鲁就已经朝前递出了上百剑，然而上百次的挥剑带来的结果仅仅只是在怪物身上划出了上百条微不可见的伤痕。
“这家伙的皮太厚了！至少也有超凡六阶的实力。”
安德鲁接下了怪物的冲击，整个人被撞得在空中飞舞好几圈，随后重重跌入了旁边的废墟之中，过了好一会儿才被乔尔搀扶着爬起来。
“那怎么搞？！”
林子豪又一次施展了一招“驴打滚”，躲过了怪物的一记手锤，大声向安德鲁问道。
安德鲁感受着右手撕裂般的疼痛，低头一看，右手虎口已经鲜血直流。
“乔尔，去帮少爷吸引一下注意。”
随后，他撕下一块布，将右手与剑牢牢地拴在一起，静坐在原地。
忽然有风吹过。
怪物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它停止了追击吸引到它注意力的乔尔，转身望向坐在地上的安德鲁，小小的眼睛中带上了一丝戒备。
当一名剑客修炼到【剑术大师】的时候，就会面临两个选择：
一是专注于剑道本身，二是选择一条法则融入自己的剑道。
前者会在超凡六阶时成为【剑宗】，后者则会成为...
“剑灵。”安德鲁轻声说道。
第二十一章 “狂风”
伴随着安德鲁的一声呼唤，周围的风声更大了，狂风肆意地席卷着这条街道，唯独安德鲁所坐之处不闻风声。
他选择的法则，就是风。
那怪物似乎被激怒了，咆哮着冲向安德鲁，一丝丝深渊的气息从它身上流出，逐渐对抗着狂风。
“呵。”安德鲁轻笑了一声。
随后他起身出剑，隔着遥远的距离，安德鲁在狂风中骤然出现，一剑狠狠地在怪物后背上破开一道伤口。
怪物转身反击的一刹那，安德鲁再次消失在狂风之中，随后他的身影出现在怪物头顶...
一剑狠狠劈下！
但这次怪物有了防备，它高举右臂，挡下了这致命一剑。
安德鲁不慌不忙，借助着狂风，不停地从各个位置各个角度出现出剑。
风声掩盖了他一切的踪迹，怪物拿他没有丝毫的办法，只能不停愤怒地咆哮。
此刻，狂风就是安德鲁，亦或者说，安德鲁就是狂风。
这一刻，在风中，安德鲁就是无敌的存在，就算是面对超凡六阶的强者，后者估计也得饮恨。
“没有人可以对抗我的狂风。”
安德鲁再一次从一个极为刁钻的角度出剑，狂风撕裂开了怪物坚固的鳞片，又在它身上留下一道深深的伤口。
短短的几分钟，怪物全身就已经被伤口覆盖，鲜血像是不要钱一般地从它身上流出，只不过它一直警惕地保护着自己的脑袋，没有给到安德鲁一击致命的机会。
就当林子豪以为这个庞然大物会被安德鲁这样一剑剑磨死的时候，风声渐渐弱了下去...
安德鲁似乎不能再维持着与狂风融为一体的状态，他显出身影，借助着还未完全消散的狂风，最后一次出剑！
剑光混杂着狂暴的疾风，瞬间将怪物笼罩在其中！
砰！
怪物在最后关头还是做出了反应，它再一次举起粗壮的右臂，挡下了这一击。
巨大的冲击力带着怪物飞进了它身后的废墟之中，但安德鲁知道，他的最后一剑并没有给怪物带来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还是差了一点。”
鲜血随着他的嘴角缓缓往下流，他终于再也支持不住，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可惜我还没有完全晋级...”
他虚弱地向林子豪露出了一个微笑：
“少爷快跑，那家伙还活着。”
随后整个人往后一躺，晕了过去。
而林子豪却摇了摇头，他示意一直躲在一旁的乔尔将安德鲁带到安全的地方，然后，自己平静地等待着怪物再度来袭。
他能感受到怪物已经恢复了过来。
之前在观察安德鲁与怪物大战的时候，他心里就有了一个猜测，当然，其实是梦魇提醒他才想到的...
“你确定那招有用？”
林子豪表面上神色平静，但在心里却依然反复询问着梦魇。
“当然。”梦魇的声音从梦境界中缓缓传来：“小弟我是谁？当初好歹也是个小神，这个怪物我一眼就看出来了，绝对是一个堕落的人类，你只要能保证有一记心间剑击中他的脑袋，肯定会勾起他的回忆，让他自行崩溃。”
“行吧。”
林子豪看着逐渐从废墟中走出来的狰狞怪物，这估计是他穿越以来，直面的最大危机，稍有不慎，被这个恐怖怪物蹭上一下，他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但是不直面死亡，又怎么会成为真正的强者？”
他望向怪物，深深吸了一口气。
......
砰！
又是一拳袭来，林子豪被逼再次向一旁滚去，一片溅起的碎片划过他的脸庞，血液混合着脸上的灰尘缓缓流下。
但他没有时间做一下哪怕是最简单的包扎，因为下一秒，怪物如小山般的身躯又出现了他的眼帘。
“你倒是想想办法啊！”
林子豪在心底怒吼，他敏捷地起身翻过墙壁。
轰！几秒钟之后，墙壁化作了一摊废墟，呵呵笑着的怪物从中露出身影，它畸形的头颅望向林子豪：
“艾斯特尔。”
这是它战斗以来说的第一句话。
“我有什么办法？我的办法不是早就告诉你了吗？你朝着它脑袋上来一招心间剑，事情就解决了！”
梦魇也在梦境界中大声吼道：“还有，你最好想想，你什么时候招惹上了这个东西！”
“我他妈也想知道！”
林子豪感受到身后一阵劲风传来，他拔出长剑奋力一挡，长剑在猛烈的对抗中寸寸破碎，自己也被强大的冲击力抛向一旁。
林子豪艰难地爬起身，感受到握剑的右手已经麻木，而不远处的怪物正一步步挥动着尾巴朝他走来，小而充满利齿的嘴巴发出一串人的笑声。
仅仅只是十多分钟的时间，他就已经在无数次濒临死亡的高压下耗尽了全身力气。
期间他也多次尝试动用心间剑，但是怪物警惕地保护着自己的脑袋，没有给到林子豪一个机会，似乎它也知道脑袋是它的弱点。
林子豪站在原地，大口地呼吸，难道今天自己就要死在这里？
倒也没什么好可惜的...
只是这次穿越的时间稍微有点短，和他平常时候看的网络小说似乎有点不太一样。
要是不出来救人呢？
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想法，但是转眼间就被他抛出了脑海。
自己原本就是一个普通人，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能够救下这么多人，受到许许多多发自内心的感谢，更没有想到自己也能获得到只存在幻想中的神奇能力...
再来一次，他还是会这样选择。
“先别泄气，豪哥。”
梦魇似乎读懂了林子豪的心里话：“还有一个方法...”
“你最好快点说。”
眼前的怪物已经步步逼近了，林子豪甚至可以清晰地看到怪物嘴边悬挂着的口水。
“我可以暂时将梦境界召唤到人间，借助梦境界的力量，可以短暂地压制这头怪物...只是，那样一来，那些人就很有可能感应到我们的存在...”梦魇的声音在林子豪心中迟疑地响起。
“懂了，那些人就是你所说的梦境之主的仇家，对吧。”
“...没错，以及可能得到梦境界碎片的其他人。”
“先把眼前这关过了再说，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林子豪把心一横，仇家找上门那也是不知道什么时候的事了。
“明白了，给我一点时间。”
第二十二章 可怜人
曼蒂斯城，废墟之内。
林子豪似乎被吓傻了，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怪物高高举起庞大的右臂，锋利的爪子在阳光的照耀下很是耀眼，然后，它重重挥下！
就当林子豪将要被利爪一分为二的时候，他呆滞的脸上突然露出了一丝戏虐的笑容，再一次一招“驴打滚”，堪堪躲过了这一击，随后趁着怪物还在僵直，踉跄着跑出一段距离。
身后怪物愤怒的咆哮传来，林子豪大声在心里问道：“还有多久？！”
“马上马上...”
“...好了！”
伴随着梦魇的声音，一股恐怖的威压从虚空中传来，整个曼蒂斯城中的强者似乎都被惊动了。
李斯特洛带着惊疑不定地眼神望向某个方向，在他的感知里，有一个庞大而充满着梦幻气息的领域缓缓展开，包裹住了小半个城市。
“这...莫非是...”
但他没有时间去检查求证，因为面前的敌人又一次发动了进攻。
他撑起法力屏障，面带苦涩：“吾主啊...希望您能保佑曼蒂斯...保佑教廷...”
......
而在城市另一边，林子豪感受到自己似乎进入了另一个世界，无数充满着梦幻般想象力的生物正从他身边进过：
...长着三只头的山羊；
...倒立在地上用头走路的老虎；
...看到林子豪后，发出一阵尖叫迈开四条腿逃跑的巨型花朵。
...以及其他，他所不能想象的生物。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林子豪看着眼前的这一切，喃喃道。
“这才是真正的梦境界！你脑海中的那个，可以理解成梦境之主开辟出来的办公室...”梦魇大声道。
“不要再发呆了！快点解决它！”
“哦哦。”林子豪回过神来，发现眼前的怪物保持着最后的姿势，正傻站在原地。
他静下心，观想着心中那把剑，然后，平静地挥出一道剑光。
与阿尔在梦境中挥出的那道剑光类似，但是却又十分微弱的纯净气息从剑光中透露出来，白色的剑光缓缓划过怪物的头颅...
一瞬间，浑浊的眼泪从怪物狭小的眼睛里流出，他似乎恢复了清明，庞大的身躯也在不断缩小，缓缓幻化出了一个人影。
梦魇看到怪物已经被解决，于是迅速收起梦境界。
世界又恢复了正常，仿佛之前的那一切只是一个梦而已。
林子豪缓步走向那道人影，他很想知道这怪物到底是谁，为什么能叫出自己的名字？
可等他走到那人身前的时候，看到那张有点熟悉的面容，他愣了一下，随后，不确定地出声问道：
“杰...杰西？”
杰西躺在地上，双目出神地望着天空。
远方的斜阳将橘黄色的阳光投在他脸上，过了许久，他才把眼神移到林子豪身上：
“对，是我。”
“为什么？”
林子豪有点无法理解，他自问与杰西并无矛盾，甚至在圣堂外还安慰过对方，对方为什么还要杀他？
杰西看着林子豪，突然发出了一声浅浅的笑：
“你很不能理解吧？为什么一个平白无故的人要杀你？”
他自顾自地说着话：
“...因为我不服啊。”
“...我八岁从孤儿院进入教廷，到现在已经有整整二十年了，这二十年来，我尽心尽力为教廷办事，我自问我配得上教宗弟子的称呼。”
“...我知道我笨，不是奥尔尼斯那般的天才，所以我努力。”
“...别人用一天就能学会的神术，我用两天。”
“...别人处事圆滑，我自知没有这个天赋，所以我谦虚，我任劳任怨。”
“...我努力帮助着每一个人，可他们又是怎么对我？”
杰西斜着眼看向林子豪，他忽然露出了一个惨笑：
“...你这种高高在上的贵族肯定是不会理解，不会理解这世间底层的人是要有多努力，才能追得上你们的起点。”
“...你父亲一句轻飘飘的话，就可以让你得到我这二十年来梦寐以求的东西。”
“...凭什么啊？”
他喃喃自语。
“所以你就召唤出了魔鬼？”林子豪神情复杂，他着实没有想到，竟然是因为这个原因。
杰西沉默着点了点头。
“所以你因为心中的仇恨...”
林子豪指着远方城中冒起的浓烟，声音不大，但是一字一顿地说：
“让成千上万的人，给你陪葬？”
“那个神子的身份，对你来说，很重要吗？没了那一个身份，那个所谓的神启，你就梦想破碎了吗？！”
“可据我所知，你的老师，南玻，也不是什么神子。”林子豪平静地说道：
“而且，他还在一场战斗中落下了病根，终身无望圣阶。”
“可他还是成为了教宗。”
“你知道为什么吗？”林子豪自问自答：
“因为真正的强者，强大的是他的内心啊。”
“你说我是贵族，天生就享尽一切，可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我现在会出现这里，而不是在教廷的重重保护之下？”
“因为我比你多了一样东西，它叫做责任。”
“正因为我得到的多，所以我惶恐，我怕我配不上这些，我怕我辜负了这些，所以，我也在努力。”
林子豪说完了这一长串的话之后，他蹲下身，看着杰西似乎有所触动的脸。
“每个人都在很努力的活着啊，杰西。”
“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不如意，这不光是你一个人会感到不甘，我有时也会不甘心，所有的人都有过不甘心，可为什么他们没有像你一样做？”
“因为一个人的生命中，除了不甘心，不满足之外，还有感恩。”
林子豪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而你却看不到。”
“你有没有感谢过带你离开孤儿院的人？”
“你有没有感谢过你的老师？”
“你在二十多年的人生中，就没有人帮助过你吗？不可能吧，那你有没有感谢过他们？”
“没有。”林子豪站起身：“你什么都没有做，你只是在一旁自怨自艾罢了。”
“你是一个可怜人啊。”
说完最后一句话，林子豪转身，不作停留地离去，他能感受到，杰西的灵魂气息在一点点地消散。
身后传来杰西的笑声。
那笑声起初很放肆，像是要宣泄出杰西这么多年心里的不满。
可随后那笑声就渐渐小了下去。
旁晚的微风拂过，断断续续之中，隐约能听到杰西压抑的哭声。
......
林子豪一路返回了最初与杰西大战的街道，乔尔正在一片废墟中焦急地等待，看到林子豪终于安全返回，这个年轻人竟然哭了出来。
“您...您能回来实在是太好了，吾主保佑！”
林子豪拍了拍乔尔的肩膀：“安德鲁怎么样了？”
“安德鲁大人还没有醒来，但我检查了一下，他身上的伤势不重，应该是心力憔悴晕了过去。”乔尔抹了抹眼泪回复道。
“那就好。”林子豪松了一口气，随后吩咐道：“把他背上，我们先去找维克托汇合。”
没了安德鲁这个大高手坐镇，他也不敢随意在城里行动。
正当两人带着安德鲁缓缓出发时，林子豪不经意间抬头望向天空：
一颗流星拖着长长的尾巴从傍晚的云霞上掠过，随后又跌入天际线下的黑暗之中。
就好似一颗神明滑落人间的眼泪。
第二十三章 有星坠落
夕阳斜挂在天际。
火红色的晚霞映衬着残破的曼蒂斯城，金色的光辉洒下，整座城市都沐浴在一种奇特而神圣的氛围中，让人心中震撼而悲伤。
年迈的教宗南玻跪坐在广场上，数不清的教会骑士和深渊恶魔的残尸将他包围。
很多骑士和恶魔的尸体完全融为了一体，利剑和利爪互相留在彼此的身体中，如同情人间的拥抱一样紧密而哀伤。
在他面前，阿斯塔纳庞大而狰狞的头颅与身体分离，圣剑迪达克斯还插在它的胸腔之中，闪耀着微弱的洁白光芒。
李斯特洛缓缓走向教宗，身后十二名神官相随。
他走的很慢，每走过一名教廷骑士的尸体旁，他都会停下来，松开骑士握剑的右手，细心地整理骑士的头发，闭上骑士的双眼。
就像前文所说，很多骑士都和恶魔相拥而死，所以在做这一切之前，李斯特洛还得将他们的尸体分离。
死亡的骑士和恶魔尸体僵硬无比，过度的用力又会损伤骑士的尸骸...
所以他做的很慢，以至于想要将这一路上的骑士尸体都安置好，所花费的时间将超乎人们的想象。
可他就是在这样做。
神官们也都沉默地跟随着主教，每当李斯特洛为一名骑士送行，他们便垂下头，低声祷告。
李斯特洛仿佛忘记了自己身处战场之上，放佛自己正站在骑士们第一次接受洗礼的教堂之中...
他正耐心地为那些嘴角还残留着些许绒毛的青涩骑士祷告，看着骑士们崇拜而激动的目光，告诉他们：
心向光明，为主而战。
“主啊，我这都做了些什么。”
他苦涩的笑。
终于，李斯特洛走到了年迈的教宗身旁，他将手轻轻搭在教宗身上。
与此同时，身后神官们全都自发跪下，向这名战斗一生的老者，审判教廷的支柱，献上自己微薄的敬意。
李斯特洛没有说话，他看着老人身上的伤口，久久不语。
啪。
无声的泪水顺着李斯特洛苍老的面容，缓缓流下。
他张开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千言万语哽在心头，他不知该从何说起。
身后亦有神官低声啜泣。
夕阳消散，令人神伤。
昔日最后一个战友离去，教廷又遭大难，一日之间，这个老人的背影又佝偻了几分。
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倒下。
于是他收起悲伤，片刻之后，缓缓说道：“开始吧。”
在神官们整齐而又庄严的祷告声中，终于，李斯特洛低沉的嗓音响起：
“那该打的仗，你已经打完了；
那该行的路，你已经行完了；
那该守的道，你已经守住了；
从此以后...”
众人齐道：那公正的冠，永远为你留存。
声音低沉而宏大，宛如神明在天上低语。
......
微风拂过，就在那一瞬间，时间似乎静止了。
一群蝙蝠从阳光投下的阴影中飞出，它们汇聚到一起，形成了一个身着黑袍的人影。
人影轻轻地走向前方，小心地避开了静止不动的人群，来到了南玻身前。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话：“老家伙，你生我气了？”
而南玻只是紧闭双眼，沉默不语。
人影盯着南玻身上无数狰狞的伤口，他伸出手，却又在半空中迟疑地缩回，重新插在了裤兜中。
阿斯塔纳为什么会心血来潮外出前往庇尔斯的领地，自然是他的手笔。
他又一次通过书写命运，篡改了许多人原本的生活轨迹。
原本，这次降临的只是庇尔斯一个普通的深渊领主；
原本，南玻不会在此时坠落；
原本，这座城市中无数的人们，包括着平民，军人，众多的教廷神官，骑士...等等，都不会在此时死去；
原本，还有许多的原本。
他曾与南玻相处过一段时间，南玻对他很不错，如果不是没有办法，他是不会想要这么做的。
“可我实在是没有办法啊，老家伙。”
身影眺望着远方，喃喃道。
但是为了计划能够顺利进行，最大可能地降低风险，他不得不这样做。
也许他在年轻的时候不会选择这种做法，但是现在，经历了无数风雨的他，心肠早就硬如磐石。
“听说你们这种忠实信徒死后，是能上天国的，那多舒服啊，不像我，我这种无信者，死后是要下地狱的。”
身影依旧眺望着远方。
“对吧，到时候，你在天上的那种大宫殿里，喝着小酒，泡着小澡，旁边还有两个神女给你按摩...
“...然后就看着我在地狱里，被火烧，被油炸，被那种小刀兹兹兹地捅，这样一想，心里就舒服很多了，对吧？”
身影转过头，笑嘻嘻地朝着南玻说话。
而南玻依然沉默着，似乎对这个笑话不大满意。
于是身影的笑容逐渐消失了，他叹了一口气：
“这世界的苦难太多了啊，老家伙，你辛苦了这么久，也该休息休息了...”
“剩下的那些痛苦，我一个人承受就好了。”
黑袍人边说，边从虚空中摘出一朵花朵，静静地将每一片花瓣取下，攥在手心里。
他再一次地望向南玻，随后深深鞠了一躬：“对不住了。”
然后，他将手中的花瓣向天空中抛去，漫天花雨中，他再一次化作无数蝙蝠，消失在了黑暗中。
而此时，人群才从静止的状态中恢复过来。
有人低声议论：
“咦，哪里来了这么多花瓣？”
李斯特洛依旧沉默，他用手指轻轻将散落在南玻身上的花瓣捻起，喃喃道：
“队长，看来你死后的待遇很不错啊，这是神也在为了你悲伤送行吗？”
“可是要是神真的能感受到这一切，为什么不早点阻止呢？”
......
林子豪返回教廷将安德鲁和维克托安顿好后，才知道教宗南玻已经坠落了。
他回想起这个魁梧老人生前的点滴，心中很是感慨。
南玻对自己还算不错，虽然其中也有着自己父亲的原因，但是他还是能感受到这个老人对他的关心。
不过人死了也没办法，现在他比较关心的，是神境能否顺利打开的问题。
幸好随后李斯特洛派人告诉他，神启依旧会执行，只是要等他先处理完眼前的事情。
出了这么大的事，林子豪也不好意思说，你先给我打开神境再忙。
于是他回复道：
自己能理解教廷的难处，让李斯特洛不用担心，自己就在教廷里先暂住下来，全当出门旅游，等李斯特洛先忙完这一切再找他也不迟云云。
“正好可以探索一下第二个梦境。”林子豪计划着。
第二十四章 再入梦境
审判教廷内部。
林子豪在用过晚餐之后，便急冲冲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他给夜鸦打了个招呼，让后者去探望一下正在养伤的安德鲁，然后便不脱衣服躺在了床上，长剑也摆放在随手可拿的地方。
毕竟两个护卫都不在身边，还是小心一点比较好。
随后，他心神投向脑海中的梦境界碎片，再一次进入其中。
......
睁开眼，林子豪便看到梦魇戴着个老花眼镜，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
看到林子豪的身影突然出现，梦魇也不惊讶，他微微点头：“回来啦，小豪。”
这他妈...不是我爸经常在家里做的动作吗？林子豪嘴角一阵抽搐。
他快步走上前，夺过梦魇手中的报纸，狠狠在其头上敲了两下：“叫你皮！叫你皮！”
梦魇抱着头大声哭嚎：“疼！轻点！”
“以后还敢不敢这样了？”
“不敢了。”梦魇撅着嘴。
一瞬间，林子豪突然觉得自己又好像变成了梦魇他爸一样。
不过...这样的场景，恐怕这辈子也再也不会见到了吧。
他的心情突然低落了下来，也没了兴致和梦魇打闹，坐到一旁的沙发上，有些出神地望着天花板。
“豪哥，你怎么了？”梦魇也察觉到了林子豪的不对劲，出声询问道。
“没事。”林子豪摇了摇头。
“我这不想逗你开心嘛，而且这梦境界里也无聊得很，你不在，我一个人都不好玩。”梦魇有些委屈。
装成我爸逗我开心？到底是谁开心？林子豪嘴角又抽搐了一下。
不过...他听见梦魇的后半段话，心中突然有了点触动。
他回想起之前上班时候，被他丢在家里的小狗，也是这样，一个人守着诺大的房间，在寂寞的黑暗中等着他回家。
一时间林子豪就把自己的悲伤丢在了脑后，他揉着梦魇的蘑菇头：
“你...我不在的时候，你都干些什么？”
“也没干什么，就是打打游戏，上上网，然后看看电视剧，吃点东西，累了就睡。”梦魇老实回复。
这样一说...似乎还挺舒服？亏我还心疼他，过得不知道比自己滋润多少倍。
林子豪没好气地将梦魇推进沙发里。
“问你个事。”
“你说。”
梦魇的声音从沙发里沉闷地传来，他正试图把自己全部塞进沙发里。
林子豪无奈地把他拔出来：“你上次说，我看到的那些东西才是真正的梦境界，是什么意思？”
“噢，那个啊。”
梦魇努力揉着自己的头发，试图把自己的蘑菇立起来：“就是我说的那个意思啊。”
“...哪个意思，说清楚！”
梦魇有点鄙夷地看了一眼林子豪：“就是我们所处的这个梦境高塔，你可以理解成，是梦境之主划分出来的独立区域。”
“是梦境界，但也不是梦境界，你要想看到你上次看到的那些生物，得走出去才行。”
“走出去？”
“嗯。”梦魇终于重新恢复了自己的蘑菇头：“不过现在不行，至少要等你成为三四五六层【梦境之主】的时候，才可以去探索，因为其实外面很危险的。”
“三四五六层...你是在数数吧？！”
林子豪有些无语：“到底几层？”
梦魇想了想，伸出了五根手指：
“四层吧。”
这下林子豪彻底无语了，他拍了拍梦魇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
“我不在的时候，你最好也抽空学学数学，上上网课，我记得我有上过。”
“下次过来，我给你出一套卷子，你要是答不出来...嘿嘿。”
林子豪露出了一丝狞笑。
“豪哥！”梦魇一把抱住了林子豪的大腿：“兄弟我为你出生入死，你可不能这样对兄弟啊！”
“哦，起来，吓你的，我还要问你。”
“您问，小的我一定知无不言！”梦魇把胸膛拍得啪啪响。
“你之前在我接受传承的时候，问过我，想不想回家，对不对？”
“额，对。”梦魇挠了挠头：“所以你想问该怎么回去？”
“嗯。”林子豪点点头，之前的场景虽然都是在打闹，可还是成功勾起了他对家的怀恋。
如果有可能，他还是想回去。
“这个方法倒是有，最简单的就是你成为真正的梦境之主，然后就可以随意穿梭空间，也许就能找到你那个世界。”
“这得等到什么时候？来个简单点的。”
“简单的？”
梦魇开始思索：“嗯...还有一个方法，就是你找到奥术帝国的传承，或者说，梦境。”
“奥术帝国？”
林子豪回忆着，发现艾斯特尔的记忆里没有关于这个帝国的一点知识。
倒是在大陆东南方，有个叫做“南方联合王国”的国家，是大部分【法师】的圣地。
“奥术帝国毁灭在很多很多年以前，据说是和第一次神战有关，不过那个时候，主人还没有创造我，我也不知道具体的毁灭原因。”
梦魇认真地解释着：“但是奥术帝国的【大奥术师】们，是能在传奇境界就在空间中旅行的...”
“所以你成为一名【大奥术师】也可以尝试返回你的世界。”
林子豪摸了摸下巴，思索着：
这个传奇境界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不过看上去要比成为真正的完全实力的梦境之主来得靠谱一点...
虽然说现在连这个奥术帝国的影子都还没看到。但是至少心中有了一个方向...
得到了答案，林子豪心情不错，他继续问：
“之前你说的那个，其他得到梦境碎片的人也会来找我的麻烦，是什么意思？”
梦魇继续挠着头，组织着语言：
“就是梦境界碎片也可能会被其他人得到，虽然他们不会成为梦境之主，但是也有可能会得到一些梦境之主留下来的梦境...”
“除了不会成为梦境之主，他们也没可能进入真正的梦境界，但是他们可能会通过梦境界的气息找到你...”
“因为你携带的是梦境界的中枢。”
“懂了。”林子豪点点头，来就来吧，正好给自己送碎片，他堂堂一个大公爵的儿子，还怕几个小鱼小虾？
“那我是不是也可以通过梦境界的气息找到其他得到梦境界的人？”林子豪反问道。
“没错，只要在一定的范围内。”梦魇点点头：“而且这个范围还会随着你【梦境之主】层次的提高而扩大。”
林子豪很满足，看来得找个时间在大陆上游历一段时间了。
随后，他终于开始说起自己这次的主要目的：
“我准备再次进入梦境，去学点东西，上次不是叫你再找找吗？有没有点新货啊老板，老是那几个片子放来放去，没意思啊。”
“这个真没有。”
梦魇搓了搓手：“主要是，上次你晋升不是靠吞噬其他梦境界碎片，而是通过吸收阿尔弗雷德传承中遗留下来的神力...”
“所以我们店里的库存它就增加不了...”
“你就忍一忍，反正关了灯都一样，而且这几位老师都是很出名的，实力也不错...”
梦魇边说边递上了几套不可描述的影碟。
“滚！你还真拿出来，把梦境给我。”林子豪哭笑不得。
梦魇嘿嘿一笑，重新把上次他挑剩下的两个小光球递给了林子豪。
“我先给豪哥你说一下...”
“上次遇到阿尔弗雷德的传承，其实是一个小概率事件，很大原因是因为阿尔弗雷德和我主人关系比较好，所以主人才会帮他收藏下他的传承...”
“这次...我估计很难会有那样的好事发生，所以豪哥...”
“我懂。”
林子豪打断了梦魇的话：“让我不要报太大期望，不要好高骛远是吧。”
梦魇竖起了大拇指：“豪哥你有这个心态，成神指日可待！”
成神？林子豪摇了摇头，做个人都这么难，更不要说做神了。
“还有一件事。”梦魇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
“随着你【梦境之主】境界不断地提升，你可以逐渐在进入梦境之后就得到一些关于进入梦境的信息...”
“等到你拥有了完全梦境之主实力的时候，你甚至不用进入梦境就可以知道梦境中的一切。”
“了解了。”林子豪点点头。
他把脑海中杂七杂八的思绪都抛出去，专心地注视着眼前的两个小光球：
这次，选哪一个好呢？
他看着眼前的两个光球，很快就下了决定：那就这个黑色的吧，绿色...还是留到最后吧。
他接过黑色光球，熟练地将梦境之力导入其中，熟悉的眩晕感传来。
林子豪再次从梦境界中消失了。
看到林子豪消失，梦魇连忙从沙发底下掏出一个小人，并从怀里抽出三根香，立在小人面前：
“主人保佑，主人保佑...”
第二十五章 男爵
一片虚幻中，林子豪听到似乎有人在耳边低声细语。
那声音飘忽不定，仿佛从遥远的天际传来，模糊不清，让人分辨不出到底在说些什么。
眼前的世界开始剧烈的摇摆起来。
终于，林子豪从混沌中惊醒，旁边一个身着管家服的老人正在轻轻摇晃着他的手臂。
“少爷，快醒醒，别趴着睡觉，小心感冒了。”
林子豪摇晃着脑袋从桌上撑起，自己正身处一间书房中，面前的桌子上摆放着一本半开着的笔记，似乎是在写笔记时睡着了。
他揉了揉眉头，脑海中出现了一些关于此次梦境的信息：
...自己似乎叫查尔斯，曾经在帝国学院进修过，是一个小小的男爵，如今则返回家乡，继承了父亲的一块小领地。
...面前的老人叫做弗兰克，是自己的管家。
...然后，林子豪继续揉着脑袋，似乎想借此挖掘出更多的信息。
...哦对了，还有他们说的这种语言。
这种语言与大陆通用语完全不同，不知道是哪个时代的标志，艾斯特尔记忆里也没有关于这种语言的回忆。
林子豪摸了摸下巴。
连艾斯特尔这种接受过高等教育的大贵族少爷都不知道的话，这次的梦境发生的时间，可能要更为久远了...
他瞥了一眼摆在桌子上的笔记，突然眼神一亮。
“你先下去吧，弗兰克。”林子豪淡淡说道。
“好的。”
弗兰克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他拿来一件外套，叮嘱林子豪穿上后，这才走出书房，轻轻关上了书房门。
一等弗兰克走出房间，林子豪便迫不及待地凑到了笔记跟前，上面只有短短的一句话：
“昨天，我终于找到了女巫的一丝线索！”
吸引到林子豪的正是“女巫”这个单词。
这意味着，林子豪在这个梦境中，很有可能得到关于法师一系的传承或者相关知识。
“女巫？”林子豪继续摸着下巴琢磨着，所以这次梦境主人的身份是什么呢？
女巫之主？虽然想起来很诱人，但是多半是错的...
“线索太少了。”
他有一点无奈，进入梦境时，通过【梦境之主】能力得到的信息就只有刚才的那一点。
还是先看一看眼前这本笔记吧...
林子豪将笔记慢慢往前翻看，不大一会儿的功夫，就看完了。
与其说这是一本笔记，不如说是查尔斯的日记本。
上面零星记载着查尔斯自从在十六岁继承了死去父亲的爵位与领地后，一直到现在他二十岁，这期间在领地上发生的一些事。
“没有什么太有用的线索。”林子豪回顾着日记上记载的文字...
唯一有用的，可能就是查尔斯在前几年记载的，有一位女巫在旁边的领地上被发现，然后被活活烧死了。
“似乎还处在超凡之力的开发阶段？这对待超凡者的待遇有点差啊。”
林子豪有些疑惑，照他的猜测，女巫就应该是自然觉醒的超凡者。
这种人在他如今生活的时代，不说是十分珍贵的天才，但也比某些依靠药剂晋升的人，在超凡之力的运用和掌握上，更有潜力一些，怎么也轮不上被烧死的下场。
而且还有一点...
既然是处于启蒙时候，人们对于超凡者的恐惧是可以理解的，毕竟对未知的恐惧是人类与生俱来的天性。
不过，从查尔斯UU小说文字透露出来的情绪，林子豪隔着薄薄的一层纸也能感觉到，查尔斯对于“女巫”，似乎...
有点同情？
所以，这也是为什么查尔斯能找到关于女巫线索的原因吗？还有，他找到的线索到底是什么？
“你倒是写完再睡着啊！”
林子豪心中就像被猫挠一样，痒痒的，他很想知道后续。
但是，现在想这些也没用，还是老老实实等着“剧情”发展下去吧。
念及此处，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然后开始打量起书房中的布置。
书房中除了一张桌子，还有一个不大的书架，以及两三盆盆栽。
林子豪慢慢走到书架面前，取下其中一本，一看名字：
《对于初阶数学的一点思考》。
打扰了。
他慢慢将书放回书架，又取下一本：
《关于赫拉不等式的一些猜想》。
林子豪：“...”
看不出来，这查尔斯还是个学霸啊...林子豪不断地取下书籍，然后又默默放回。
嗯，整个书架上都是这一类的东西。
他摸着下巴，缓缓思考：这个时代的知识程度还蛮高的，有点地球上十九世纪的感觉。
但是，据他所知，大陆上根本没有出现过类似的国家或者文化，整个大陆一直都是走的“魔法路线”，根本就没有点过科技。
“难道是...”林子豪心中有了一点猜测：“奥术帝国时期？”
可也不对啊，奥术帝国时期，按照梦魇的说法，是大奥术师横行的时候，这个女巫又该怎么解释？
还有，查尔斯的笔记里，并没有关于超凡之力的记载，也不符合奥术帝国的“人设”。
毕竟据梦魇说，奥术帝国时期，是人才辈出，强大的超凡者层出不穷的时代。
这片大陆上的人类，在那个时候，几乎征服了星海。
所以，这么强大的一个帝国，是怎么走向衰败，以至于到现在，连艾斯特尔这种贵族都不知道它的名字的呢？
林子豪耸耸肩，将这些不着边的想法都放到一边。
想不清楚就算了，自己反正只是一个“做梦”的，他这次进入梦境，也只是想来学点东西，不是来当考古学家的。
随后，他走到窗边。
此时正是傍晚，太阳还未消散，金色的余晖照耀在乡间的土地上，田野间一片灿烂。
林子豪所处的书房似乎是在一座高高的城堡上，他可以很清晰地看到，完成耕作的人们三三两两，有说有笑地正在返回，而远方则缓缓升起几缕炊烟。
他趴在窗沿，一时间只觉得心灵都随着炊烟飘向了天际。
这时，弗兰克温和的声音从房门外传来：“少爷，该吃饭了。”
“好的，我马上就来。”林子豪答应了一声，随后打开了房门，跟着在门外等候的弗兰克，准备先把饭吃了再说。
第二十六章 欢乐酒馆
城堡中。
林子豪拿起叉子，插起一小块烤土豆，放进了嘴里。
嗯，味道还不错...
而弗兰克正站在一旁，安静地随时听候林子豪的吩咐，显得极为专业与敬业。
这个城堡中佣人似乎还不少...
林子豪边吃边回忆着他跟随弗兰克一路走下来所观察到的情况。
光是打扫卫生的佣人就看到了好几个，还有这些菜...林子豪看着眼前七八道丰富而诱人的菜肴，至少也得要两个厨子吧？
看来查尔斯还蛮有钱的嘛...
林子豪拿起餐巾擦了擦嘴，站起身，示意弗兰克他已经吃完了。
弗兰克微微点头，随后便有佣人上来收拾桌子，而他则快步走上前，轻轻将林子豪所坐的椅子放回桌下。
“弗兰克。”林子豪突然叫道。
“您吩咐。”
“我想出去走走。”林子豪准备出去打探一下情况，也顺便领略一下千年前的风光。
“好的少爷，记得带上两个护卫，这几天有点不安全。”弗兰克轻声提醒道。
不安全？和“女巫”有关吗？但林子豪没有继续询问，因为这不符合他目前的身份。
他只是点点头，随后便走出了饭厅。
沿路经过了大厅，林子豪抬头看了一眼悬挂在大厅正中央的查尔斯祖父的肖像，便离开了大厅。
他走到城堡门口，叫上了两个护卫，和自己一同来到小镇上“巡视”自己的领地。
......
小镇上，林子豪一马当先地走在前面，身后跟着两个穿着普通皮甲的卫兵。
他身着黑色紧身贵族服，内衬一件白色衬衣，一条白色长裤搭配着黑色长筒黑靴，显得十分休闲。
林子豪默默低头打量着自己这身被弗兰克叮嘱着穿上的服饰，一时间他有一些恍惚，这真的不是十九世纪吗？
但是之前笔记上的古怪文字告诉他，这不是。
也许只是一个比较像的世界吧，林子豪在心里默想，随后把这件事抛出脑海。
观察着这一路上的景象，和他印象里的欧洲古代小镇似乎并无不同，小镇居们大多都穿着简单的麻布衣服，一脸敬畏地看着一路走来的林子豪。
在小镇中晃悠了一转，林子豪有些无趣，小镇上居民也不多，房屋大多也比较简陋，显得有些冷清。
期间他曾询问两个卫兵，有没有听说过“魔法”？两人都疑惑地摇头。
“那，这小镇上有没有什么出名人物？”林子豪还是不死心，说不定就碰上个隐士高人呢？
两人还是摇摇头。
据他们所说，这镇上几乎不来外人，人们也很少出去，人们世世代代生活在这里，没听说过有什么出名人物。
“要是说有什么出名人物，那一定是领主大人您了。”
一个卫兵恭敬地说：“您是这附近唯一一个去过帝都读过书的领主，大家都说您的智慧和大海一样渊博。”
林子豪哑然失笑。
毕竟也只是个男爵的领地，作为最底层的贵族，能好到哪里去呢？
他摇摇头，看来之前自己有些期望过大了。
“那就这样吧。”林子豪有点意兴阑珊，他准备回去了。
“您今天不去‘欢乐酒馆’喝两杯吗？”
一个卫兵小心地出声询问道：“以前每次出来巡视，您都会去的...”
欢乐酒馆？
林子豪回想着一路走来的景象，终于想起了那个破破烂烂的小酒馆，以及那个小小的，不显眼的招牌。
另一个卫兵则鄙夷地看了同伴一眼：“笨蛋！大人昨天才喝得大醉，今天怎么还会有心情去？”
昨天？
想到日子本上的那行字，林子豪似乎抓到了一缕线索，他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啊，昨天我的确喝醉了，晚上发生的事都记不得了，那个，杰克是吧，你给我讲讲昨天晚上我都做了些什么。”
名叫“杰克”的卫兵听到自己被领主点名问起，面露欣喜，他将胸膛又挺了几分，恭敬地回答：
“大人您昨天在雅各布老头的酒馆呆了很久，一个人喝了很多酒，这才返回的城堡。”
面前的这个杰克应该是昨晚和“自己”一同前去的酒馆...
林子豪缓缓思考着，他继续露出痛苦的表情，揉着自己的头：
“昨天一整天发生的事我都有点记不清了，杰克，你再给我说说。”
“是。”
杰克并未有所怀疑，他继续说道：“昨天大人您傍晚之前一直在城堡里，和往常一样，在书房里读书，然后就是，雅各布给您写了一封信。”
书房里读书？林子豪回想着最初的那个书房，总觉得有点不对。
然后，这个雅各布给“自己”写了一封信？自己怎么没有在书房里看到？
而且一个镇上的都要写信？
想到此处，林子豪试探着问道：“雅各布这几天都在外面吗？”
“没错，大人，雅各布这几天都去城里经营他的另一个酒馆，今天早上回来了。”
今天回来？看来这个雅各布似乎很关键啊，既然这样...
他打定了主意，先去看看那个酒馆，以及那个雅各布。
“走吧。”林子豪一挥手：“今天继续去‘快乐酒馆’，我还想喝上两杯！”
两个卫兵连连点头，于是一行人又沿路返回，到达了那个破破烂烂的酒馆面前。
林子豪掀开遮门的帘子，率先进入了酒馆。
一股酒精味迎面扑来，林子豪眯了眯眼，打量着酒馆内部的情况。
七八个小镇居民正在三三两两地坐在一起，边喝酒边大声谈笑，一见林子豪进门，都连忙站起身：
“大人好。”
林子豪伸出手在空中按了按，示意都坐下，人们这才坐下，继续压低了声音交谈。
一旁的侍者走上来，他很熟络地和林子豪打着招呼：“大人您又来啦？还是老样子吗？”
“嗯。”林子豪点了点头，走到一个空桌前面坐下，两个卫兵则站在他身后。
随后，一杯散发着热气的啤酒摆在了林子豪面前。
“热啤酒？”
林子豪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还不错，味道很醇正，自己在地球上也很喜欢喝热啤酒。
他指了指身后的两个卫兵：“给他们两个也来上一杯，放松一下。”
好东西就要大家分享嘛。
两个卫兵连声道谢，随后也坐在林子豪身后的一张桌子上，开始喝酒说起悄悄话来。
林子豪默默喝着酒，他在等一个人。
不出意外的话，这个雅各布肯定是要出来见上自己一面的，毕竟自己好歹也是他的领主。
果然，吧台旁边的围布被人掀起，一个身材矮小，脸上洋溢着笑容的小老头端着一大盘食物走了出来。
他先将盘子摆放在一桌客人面前，然后短小的手指在身上擦了两下，这才带着恭敬的微笑走到林子豪面前。
“少爷，您怎么又坐在外面了，来，我们到里面说，雅各布已经为您准备好了上好的烤羊腿，这次一定包您满意！”
雅各布热情地招呼着林子豪前往酒馆内部，似乎是一间雅间的地方，随后在旁人都看不见的地方，他对着林子豪，嘴唇微动。
林子豪瞥见这一举动，心中一喜，来对地方了！
他不动神色地放下酒杯，向身后的两个卫兵示意在原地等候，跟着雅各布朝着雅间走去。
他看懂了雅各布的唇语：
东西到了。
第二十七章 东西到手
大陆南部深处。
绵绵不绝的群山中，忽然有大片飞鸟被惊起。
一个袒露着上半身的光头赤足男子缓缓从密林中走出。
他身材高大，面部纹着密密麻麻如同蛊虫的黑青色纹身，一头黑色长发被他编成数十股小辫披在身后，周身只着一条兽皮短裤，显得极其野蛮而诡异。
也许北方人并不大了解光头男子，可是在南方深处，在层层的密林中，他的名声贯彻在每个部落中：
纳乌，兽神神殿的十二位主教之一，一位超凡六阶巅峰的【丛林之子】。
“三十年了。”
纳乌望向远方的群山，他的目光似乎透过重重群山，落到了某个地方。
得到那块神秘的碎片，已经整整三十年的时间了。
这期间他通过那块碎片，成功探索了几个强者的梦境，获得了数不清的好处...
这也使他从一个超凡三阶的【部落祭祀】，一步步走到了【丛林之子】。
现在，他离传奇仅有一步之遥。
可就是这短短的一步，却让他徘徊在原地整整十年。
通过某些渠道，纳乌知道，一个波澜壮阔的大时代即将拉开帷幕。
而成为传奇，才能让自己在即将到来的时代中获得最基础的发言权。
可他也知道，他不是什么天才，只是一个偶然获得了一块神秘碎片的普通人。
没有那些神秘的梦境，他什么都不是。
所以，这些年间，在探索完碎片中的梦境后，他也发动自己的手下，一直隐秘地寻找着其他碎片，可惜都没有任何收获。
直到昨天。
他终于再一次感受到了那股熟悉的气息，那气息仅仅持续了短短的一瞬就消失了，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
可纳乌知道，那就是他梦寐以求的东西。
于是他在处理完手边的事情后，借口自己感受到了突破的压力，便独自一人朝着记忆里的那个方向前行。
纳乌有自信，只要那个“小偷”出现在他附近，他就能通过碎片之间的联系抓住他。
对，在纳乌的心里，那神秘的碎片是独属于他自己的，是神赐予他的礼物。
“不管是谁...”
纳乌沙哑的声音在丛林中回荡：
“我都会抓到你，然后，让你在永世的痛苦中不得超脱！”
......
梦境界。
林子豪跟随着‘欢乐酒馆’的老板雅各布进入了雅间之后，后者立刻将门紧紧关上，并且趴在门边观察了好一阵子，这才扭过头来，望着林子豪苦笑道：
“真不知道为什么少爷您要找这些东西。”
“嗯。”
林子豪点点头作为回应，心中却揣摩着“少爷”这个词语。
这个雅各布应该在城堡中待过一段时间，而且还是自己尚未继承领地的时候...
雅各布摇了摇头，随后从怀中取出一件包裹着黑布的事物，他将东西交给林子豪，同时，郑重地说道：
“少爷，雅各布不知道您为什么要找这个东西，但是雅各布必须提醒您，切记不要让人发现了，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似乎是...一本书？
林子豪接过“东西”，感受着它的质量与大小，听到雅各布的话后，他也露出了郑重的表情：
“你放心，我心里有数。”
怎么有点谍战片的感觉...之后是不是就到了两个人握手，然后说：“同志保重”的时候了？
林子豪在心里暗暗吐槽。
可是雅各布并没有给他说同志保重，他只是出门，然后给林子豪端来一大盘烤羊腿以及满满一大杯热啤酒。
“您也做做样子吃一点，雅各布还要去招待客人，就不再陪着您了。”
雅各布出门后，林子豪望着眼前的佳肴，肚子不由自主地响了起来，随后，他拿起了一只烤羊腿...
等到雅各布再次进来的时候，发现林子豪正满足地舔着一只被他吃干净肉的羊腿...
看到他进来，林子豪讪笑着放下羊腿。
“挺不错的。”林子豪借助称赞转移着尴尬。
之前怎么没有发现自己这么爱吃烤羊腿？
雅各布看着少爷还是像小时候一样爱吃他做的烤羊腿，心里很是高兴，只是...
自从老爷死后，少爷就开始逐渐关心起和“女巫”有关的东西起来...
什么“起死复生”的黑魔法，雅各布在心里暗骂：
这些明摆着就是骗人的东西，但是少爷就是深信不疑，并且不断嘱咐自己帮他搞到一些和“女巫”有关的东西。
自己能怎么做呢？怒斥少爷那些都是假的，让他不要白费心思去帮老爷复活吗？
夫人在少爷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都是老爷一手把少爷带大，雅各布明白少爷对老爷的感情。
他不忍心拆穿这个谎言，只好借助自己酒吧老板的身份，暗中帮少爷收集关于“女巫”的一切。
毕竟酒馆是一个城市中消息最为灵通的地方。
同时，在脱离城堡的时候，老爷还借了他一大笔钱，在附近的大城市中也开了一家酒馆。
这次，他就在他的另一家酒馆中，从一个喝醉了酒的酒鬼身上套出了一个消息：
这个酒鬼在一次“发死人财”的时候，得到一本关于女巫的书，他没有销毁，而是藏在家里作为收藏。
于是雅各布威逼利诱，很顺利地就得到了那本书，然后他先写了一封信给少爷，叫他来酒馆接头，自己处理完城中酒馆的事务后，也马不停蹄地回到小镇。
“您还爱吃就好。”雅各布将思绪收拢，又说道：“差不多了，听人说昨天您又喝醉了。”
“嗯嗯。”林子豪含糊不清地回复。
“唉。”雅各布拍了拍林子豪的肩膀：“以后少喝一点酒吧，少爷，不然老爷在天上看到了，也会很难受的。”
...少爷在老爷死后，不仅开始相信什么“女巫”的魔法，也开始逐渐酗酒了，雅各布在心中难过地想到。
“我知道了。”
林子豪站起身，他将那个疑似书的东西揣进怀里，也同样拍了拍雅各布的肩膀。
“不用担心，我知道该怎么做，那我就先回去了。”
林子豪难忍心中的好奇，他准备快点回到城堡，然后好好研究一下这东西。
“好的。”
雅各布一路将林子豪送出酒馆，看着林子豪带着两个微微醉的卫兵一路向城堡的方向走去，直到三人的身影完全消失在黑暗中，他才转身进入酒馆。
“希望这次找到的东西可以让少爷转移一下注意力吧。”
雅各布暗暗叹了一口气，这也是为什么他愿意帮助少爷寻找这些东西的原因。
第二十八章 密室
一回到城堡，林子豪就看到了站在大门外等候的弗兰克。
“怎么还没休息？”
林子豪朝着弗兰克问道，后者只是微笑着摇了摇头：
“您没回来，弗兰克也睡不着。”
“那行吧，你也早点休息了，我还准备去书房看看书。”
林子豪计划着通宵研究一下怀中的“这个东西”，顺便检查一下书房：
毕竟之前的书桌太整洁了，林子豪不相信一个爱读书的人不会做笔记，哪怕只是一点。
“好。”弗兰克微微点头。
“我去给您倒一杯咖啡。”
随后他便转身朝着厨房的位置走去，林子豪也沿着记忆里的方向，快步走到书房。
进入房间，点燃煤油灯，他看着只摆放了一本日记的书桌，似乎在发呆。
不大一会儿的功夫，弗兰克便端着一杯咖啡打开了书房门，他轻轻将咖啡摆在林子豪的右手旁：
“您也早点休息。”
“嗯。你等下直接睡了吧，不用再来看我。”
弗兰克点点头，沉默着退出了书房。
一等弗兰克走出书房，林子豪便迫不及待地开始检查起来。
他怀疑这书房里可能有一间密室。
至于怀中的那个东西...
暂时可以放一放，毕竟那东西应该与女巫有关，万一弗兰克突然有事进来，自己不是很好解释。
梦魇曾经告诉他，如果在梦境中做出了能深刻影响梦境，但是梦境主人并没有做过的事情，梦境很有可能会直接崩溃。
在没有得到这个梦境真正重要的东西前，林子豪不想冒这种没必要的风险。
毕竟，就算弗兰克在自己检查房间的时候突然进来，也只会觉得自己在发神经而已...
于是，他按照脑海中以前观看的电影情节，开始一寸一寸地检查起书房中的每一个角落。
每一块林子豪能触碰到的墙砖都被他用力地按了按，书架上的每一本书也被他再次取下，就连两盆盆栽他也没有放过，一样被他搬起来反复查看。
可惜都没用。
“难道是自己想错了？”
林子豪折腾了一阵子，有些累了，毕竟在梦境中他只是一个普通人。
他坐在书桌前，端起咖啡小口小口地品着：“难道这个查尔斯是看天书的？”
他缓缓放下咖啡，右手不经意间触碰到了书桌下沿...
这...这是？
林子豪感受到了一个细微的凸起，他懊恼地拍了拍脑袋，怎么就没先检查一下最顺手的地方呢？
但是...还是被自己找到了。
但林子豪并未轻举妄动，他在原地静坐了很长一段时间，估摸着城堡中的人应该都已经睡了，这才露出了一个微笑。
随后，他轻轻地按下那个小凸起。
轰...
一阵沉闷的声音从林子豪背后的墙壁中传来，他回头一看，背后的墙壁已然出现了一道暗门。
林子豪站起身，查看了一下门把手。
没有灰尘，而且有着经常被人触摸的痕迹。
就是这里了。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端起煤油灯，随后，他轻轻打开了密室门。
借助灯光，林子豪发现眼前的这个密室并不大，仅仅只容得下一张桌子。
他一手摸着下巴，一手提灯，缓步走进密室。
看来这才是查尔斯真正读书的地方...
不过现在，还是让我先看看怀里这个东西到底是什么。
他将灯盏放到密室中的桌子右侧，然后又将桌面上散落的纸张都轻轻捡起，放到一旁，随后他取出怀中的那个东西，将外面包裹着的黑布打开。
果然是一本书，不过这名字...
林子豪看着书封面上的几个大字：
《女巫赞歌》
林子豪嘴角不由一阵抽搐，这让他想起了在地球上某些不好的经历。
别等下翻开第一句就是“赞美伟大的女巫”...林子豪在心里暗暗吐槽了一句。
他将书放在桌面上，慢慢翻开，映入眼帘的第一句就是：
人人都可以成为女巫，或者，请容我换个更为准确一点的说法：
人人都可以拥有“女巫之力”。
嗯...看来这本书的作者对超凡之力的理解还比较深刻。
林子豪点了点头以示赞同，站在如今大陆坚实的超凡体系理论上，他看这些东西，就如同大学生看儿童书一般简单。
随后他继续翻阅起来。
“我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我在多年的实践中，发现了，不仅是女巫可以拥有神秘的力量，一部分男性也会在成年之后，获得这种神秘力量...”
仅仅是发现了天生的超凡者，还没有到提炼出完整的获得超凡力量的途径...林子豪在心里又点评了一句。
他继续看下去。
“...但是据我的观测，获得这种力量的人数其实非常稀少，并且由于某种目前不知道的原因，成年男性获得这种力量的人数，远远小于女性。”
“而且，成年男性在获得力量后，会被各个教会秘密选入，而女性则被宣传为邪恶的化身...”
林子豪皱了皱眉头。
查尔斯的日记中并没有记载教会秘密挑选男性觉醒者，可能是因为查尔斯的地位不够高，还没到接触这些...
还有，为什么男性觉醒者的人数会远远少于女性？
是因为观测样本不够多的原因吗？
还有，为什么要把女性单独列出来作为邪恶的化身呢？
林子豪猜测，可能是需要一个邪恶的化身来体现教会的作用，让人相信神明的存在。
可那是地球上中世纪教廷耍的小把戏，毕竟地球上是没有超凡者的。
但这个世界不同，这是真正有着神明与恶魔的世界啊，教会为什么要这样做呢，是不是有着更深层次的原因...
还有，这个时候的神明在干什么呢？
一连串的疑问出现在林子豪的脑海中，他只觉得自己的头也大了两圈。
智商不够，线索太少，还是老老实实看下去吧...
林子豪苦笑着摇了摇头，暂时将这些疑问抛出脑海，继续阅读起来。
不大一会儿的功夫，他就将全书差不多看完了，只留下了最后一点结尾。
不知怎的，他突然想先看一看查尔斯这桌面上的书稿。
嗯...一点结尾而已，应该不重要。
于是林子豪将书收起，转而查看起之前被他收拾在一旁的书稿，拿起了一张看上去是第一页的。
毕竟也只有这张有标题。
这...
他随意瞟了一眼，有点不敢相信地看着手中这张书稿：
书稿上列满了公式与函数，密密麻麻如同蚂蚁一般，让人望而生畏。
但是这不是林子豪感到惊讶的主要原因。
他真正惊讶的原因是...
书稿的标题：
“论女巫之力的本质。”
第二十九章 帝国的黎明
密室内。
林子豪看着眼前这张手稿的标题，有些失神，他看着纸上满满的公式，眼神复杂。
“论女巫之力的本质？”，他琢磨着这句话。
这是想要用数学来阐述魔法？
这是要走“科学魔法”的路子？
林子豪突然想起在地球上看过的一些小说，哑然失笑，没想到有一天小说也会成为现实，还就摆在了他身前。
当然，这得先抛开他自己的穿越。
...是不是“科学魔法”，还不一定，得看完全部的手稿才知道：
这到底是天才般的构想，还是仅仅是痴人说梦。
林子豪在心里默默想着，他咽下一口口水，随后，开始仔细查看起了满书桌的手稿。
......
此时的城堡中，四下里一片寂静，人们似乎都睡着了。
可借助淡淡的月光，隐约能看见，城堡的管家弗兰克正独自一人站在庭院中。
他伫立在庭院里，抬着头，静静地望着书房，那里一片黑暗，似乎“查尔斯”已经入睡了。
可他的目光是如此的深邃，以至于让人隐隐觉得，他似乎透过了层层墙壁，看到了正全神贯注阅读着手稿的“查尔斯”。
还差最后一步了。
他在心里默默想着，等到查尔斯看完那本书，应该就可以完成他的论文了。
不过在之前，还是让他再复习一遍好了。
他在论文的最后偷偷加上了一点东西，可以保证，查尔斯在看完结尾的那一瞬间，就可以将“女巫之力”基础研究的所有内容融会贯通，真正走出那一步。
纵使他早已度过了千万年的岁月，可此时还是会有一点心神荡漾。
毕竟，这是人类朝着把握自身命运走出的第一步。
就当他出神地思考着某些问题时，一阵波动从他身旁的空间中传来。
梦幻泡影中，缓缓走出一个男人。
无穷无尽的梦幻气息包围着男人，让人看不到他的脸，却又让人觉得熟悉而陌生，有时他好似你多年的老友，有时他又好似高高在上的神明垂坐在云端。
他开口，声音飘忽不定，似乎隔着很远很远的距离：
“弗兰克？你这个名字取得可不怎么有趣，比上一次的差远了。”
弗兰克并未显出惊讶，似乎是很熟悉男人以这种方式出现，又或者是，他其实做好了准备，迎接某些人的到来。
他瞥了男人一眼：
“你不在你的梦境里泡着，来我这里干什么？”
男人笑了笑，周围的梦幻泡影也随他一同浮现出了无数闪闪发亮的小气泡。
“你家少爷这几天每晚上做梦都是那篇论文，我梦境界里现在全是公式和数字，呆不下去了，出来透透气。”
边说，男人边伸出手，递给了弗兰克一根似乎是烟草的东西。
“试试？我刚从南边土著那里发现的好东西。”
弗兰克知道这位的脾气喜好在梦中发现新奇的东西，他没拒绝，伸过手接过烟草，学着男人的样子打燃。
烟雾缭绕间，男人缓缓开口：
“我以为你会保持中立的，就像你之前做的一样。”
弗兰克吸了一口烟，笑了一声。
“那你可看错了，我一直都很偏心的。”
“而且...是黛安娜先做出了这个选择，我只是小小的推动了一下。”
男人苦笑了一下，似乎对“黛安娜”有些无奈：“她本就是人类，这样做也无可厚非。”
“...可你呢，我的朋友，你做出这个选择，又是为什么？”
“我？”
弗兰克学着男人的样子将烟头掐灭，丢进一旁的草丛里。
他转过头望向天空：
“那腐朽的，终究会被那新生的所代替，不是吗？”
随后，他又转头看向与自己并肩的男人：“你想阻止我吗？”
“...赫斯。”
“阻止？”
“不不不，火苗既然已经出现，那就不是轻易就能扑灭的了...况且，我没这个兴趣。”
“我只想来见证这一幕的发生。”
“...就像你一样。”
面前的这个“弗兰克”作为掌握着命运法则的神明，他只须轻轻开口，命运就会朝着他所叙述的方向前进...
所以说，“弗兰克”的心思应该和自己一样，他也是为了见证这历史性的一幕发生...
想到这里，男人笑了起来。
“我想把这一切都记录下来，作为一个特殊的梦境保存起来，可以吗？”
“当然。”
弗兰克耸耸肩：“那你就陪着我等一会儿吧，历史的车轮就要出发了。”
说完，两人便陷入了沉默，他们不约而同地望向城堡书房，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
书房内。
林子豪逐渐翻阅着这堆书稿。
他原本只是想大概看一下书稿的内容，毕竟他在地球上只是个文科生，这些涉及到一个全新领域的数学论文不是他能理解的。
可等他一页页地翻阅过之后，他的脑海中不知何时就浮现出了他所阅读的书页内容。
那内容清晰易懂，等林子豪将最后一页书稿看完的时候，整片论文已经被他了然于胸。
回忆着这篇论文，林子豪知道，它是绝对正确的。
这就意味着，一种崭新的力量体系腾空出世，但是...
林子豪回忆着论文，结尾还差最后一句论断，准确地说，是一个公式。
他了解整片论文，他知道，在那里还需要一个公式，来总结“女巫之力”能量转换的根本规律。
是什么呢？
查尔斯没有写，所以林子豪也只能干瞪眼。
他感觉，他离那个正确答案就只隔着一层薄薄的纸，就差最后一点了...
突然，林子豪回忆起，那本《女巫赞歌》，他还有一点结尾没有看。
他在冥冥之中有种感觉，那个结尾将会告诉他一切。
于是他翻开了那本书。
......
庭院中。
弗兰克与赫斯似乎都感应到了什么，他们不约而同地相视一笑。
赫斯开口：“你有把握吗？”
弗兰克皱了皱眉：“什么？”
“就是...成功的把握。”
“我不知道。”
弗兰克低下了头，很快，他又笑着抬起：“...主要是看你怎么定义，站的地方不同，成功的要求也不同，我懒得说些什么。”
“...就让后人去说吧。”
弗兰克终于不再保持伫立的姿势，他动身，缓缓越过赫斯，来到了城堡大门口。
此时正值朝阳初升，火红色的朝阳在地平线上与弗兰克的身影重叠。
他轻轻说：“你看。”
赫斯放眼望去，书房内，“查尔斯”已经写下最后一笔，总结下了最根本的那条规律...
咔。
似乎有某种规则被打破了。
赫斯能感受到，一种全新的力量从虚空中诞生了。
也许它之前就存在于这世界上，但是直到“查尔斯”写下最后一笔的那一刻，它才真正地独立出来。
透过城堡，赫斯还看到，伴随着朝阳初升，一个庞大的帝国也正在冉冉升起。
那个帝国是如此的庞大，仅仅是它投下的阴影就隐约压得赫斯透不过气来，他艰难地问向“弗兰克”：
“这种力量的名字叫什么？”
“我哪知道，也许查尔斯会叫它：巫力。”
......
旧历2589年，查尔斯-布朗完成了《论女巫之力的本质》。
于是【巫师】正式出现在大陆上。
300年后，后人改进了【巫师】的施法模式，将改良后的职业命名为【奥术师】。
于是，奥术帝国建立。
第三十章 神境
新历978年5月16日。
距离阿斯塔纳入侵人间已经过去了差不多4天的时间。
这期间，林子豪探索完了第二个梦境，成功地成为了一名科研工作者，背下了一篇论文，对于巫力的起源有了很深刻的了解...
但是，他和梦魇两个费劲脑筋还是没有想出“查尔斯”的身份，并且...
林子豪感受着脑海中充盈的巫力，心中有些无奈。
......
“豪哥，借个火。”
唰。
林子豪面无表情地打了个响指，一簇小到几乎看不见的火苗从他双指间冒出。
梦魇也几乎把脸贴在了林子豪手上才将烟点燃，烟雾缭绕中，他安慰着林子豪：
“别泄气了，这不至少还可以当个打火机用嘛。”
事情的起因是这样的：
作为二阶的【梦境之主】，林子豪轻松地在接触到巫力的一瞬间，就获得了一个名叫【巫师】的职业。
虽然不是想象中的【奥术师】，但林子豪坚信两者之间一定有着某种关联。
于是他这几天一直勤奋修炼，终于从一阶的【巫师学徒】成长到了二阶的【普通巫师】。
然后，他回忆着《女巫赞歌》中记载的法术，尴尬地发现，不知什么原因，并没有属于【普通巫师】的法术。
于是，他只能继续使用属于【巫师学徒】的两个小戏法：唤火术与油腻术。
前者可以打火，后者可以浇油，实乃炒菜必备法术。
“加油！”
抽完烟的梦魇进入了贤者模式，他用力拍了拍林子豪的肩膀，鼓舞道：
“这次我们新东方烹饪大赛啊，我看小豪你的竞争力就非常大。”
“咔，一个响指，火来了；
咔，一个响指，油浇上去了。
然后自己站在原地不动，几个pose一摆，你就是下一个...哎哟！”
一团油从天而降，浇了梦魇一身。
......
没等梦魇把话说完，林子豪黑着脸“下线”了。
“什么东西啊。”林子豪嘟囔着。
这个【巫师】的战斗力低的令人发指，自己还不知道从哪里去找相对应的法术学习...
嗯，也许【法师】的技能可以拿来参考一下...
砰砰砰。
突然有人敲门，林子豪连忙中断思绪。
打开门，夜鸦端着一盘早餐站在门口，他兴致勃勃地冲着林子豪说道：
“吃吧少爷，我都尝过了，没毒。”
林子豪望着盘中被咬了半截的苹果，刚想发飙，眼角余光突然扫到又有人来到了房门口。
正是面无表情的奥尔尼斯。
经历了一番大战的他似乎并未受伤，只是眉眼间带着几分忧愁与悲伤。
看到夜鸦端着早餐站在门口，他冷冰冰地说道：
“吃完了就跟我走。”
随后一个人站在门外假山旁，看着天空发呆。
“别惹他，心情不好。”
夜鸦朝林子豪一顿唇语，随后进入了房间，将早餐放在了林子豪桌子上。
后者只是机械地点了点头，然后，看了眼盘中的早餐...
真的是每一个都检查了个仔细...
然后，林子豪也出神地望着窗外的天空，机械地吃完了这一盘早餐。
他刚走出门，奥尔尼斯便有所感应地转过头，林子豪朝他点头示意，于是，他用手轻轻在空中划了一个圆圈...
伴随着圆圈膨胀，一道古朴而典雅的大门凭空出现在世间。
“这...这是？”林子豪有些疑惑。
夜鸦和奥尔尼斯几乎同时发声：“神境大门。”
奥尔尼斯瞥了夜鸦一眼，后者尴尬地笑着进入了自己的房间：“你们忙，你们忙。”
随后，他朝着林子豪说话，语气轻柔，不似之前那般冷酷。
“进去吧，李斯特洛主教已经在里面等候你了。”
林子豪点点头：“好的。”
他迈开双腿，沉稳地踏入了神境。
......
没有进入梦境的眩晕，林子豪只觉得眼前景物一阵变化，随后便出现在了一处小山谷中。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硝烟味，恍惚间，林子豪看到了天空中似乎还有神魔厮杀。
“艾斯特尔少爷。”
李斯特洛略带疲惫的声音轻轻传来，将林子豪的思绪带回现实：
“神境是吾主之前的神国破碎后形成的一个特殊区域，这其中还残留着一些神力，你得专心一点，不要被神力影响，拖入幻境。”
他身着庄重的祭祀服，正站在山谷旁不远处，见到林子豪望过来，李斯特洛勉强露出了一个微笑。
“走吧，神殿还在前面。”
林子豪点点头，快步跟上了他的步伐。
走出山谷，林子豪放眼望去，周围全是灰色平原，唯独远处有个建筑模糊地伫立着，似乎是他们的目的地神殿。
李斯特洛沉默地向神殿走去，林子豪也紧紧跟在他身后，他注意到，脚下的土地颜色似乎要比旁边都要深一点。
“这似乎...是一条染血的路？”
林子豪不敢再往下想下去，幸好李斯特洛的速度很快，不一会儿就走到了神殿门口。
进门的一瞬间，林子豪偷偷打量了一下这间神殿。
神殿很小，空荡荡的大厅中伫立着一尊手持利剑的三目神像，神像闭着眼睛，似乎在沉睡。
门前与地上有着许多深色的色块，并且有鲜明的打斗痕迹。
“不要碰这些东西。”
李斯特洛在前方提醒道：“这些清理不掉的东西都是神明残留下的痕迹，很危险。”
林子豪点点头，不再分心，紧紧跟在李斯特洛的后面。
三两步之后，两者走到了神像跟前，李斯特洛示意林子豪朝神像跪拜，林子豪稍微犹豫了一下，还是跪了下去。
为了马上得到的好处，我忍。
林子豪感受到李斯特洛满布皱纹的手掌轻轻放在自己头顶，随后，他悠长的声音缓缓传来：
“仁慈的，高踞于天上的主啊，
望您降下您的力量，
使您忠实的信徒，
能将他的软弱变为坚强。”
李斯特洛的声音抑扬顿挫，就像在唱一出咏叹调。
林子豪低着头看不清眼前的情况，模糊之间，他感觉到，面前的神像在一片圣洁的光中睁开了第三只眼。
一道纯净的光芒从神像的第三只眼中透出，缓缓流淌进林子豪的身体里。
林子豪只觉得自己的灵魂似乎得到洗礼，与空中无处不在的超凡之力的亲密度也提高了一个层次。
这就意味着，他如果是走普通职业路线，进阶的时间可能要比别人快上四分之一左右。
不仅如此，林子豪隐隐约约感受到，一股名叫【审判】的规则之力沉淀在了他的灵魂中。
随着他实力不断地提高，他对【审判】这道规则的理解会越来越深刻，直到成就传奇时，他就可以初步使用这股力量。
...这个新手礼包有点豪华啊，林子豪在心里感叹道。
怪不得父亲要以这道神启作为支持审判教廷传教的代价，它对初接触超凡之力的人来说，无疑是无价之宝。
可惜自己已经选择了【梦境之主】作为自己的超凡职业，不过现在还说不清楚这个选择到底是好是坏...
感受到神启已经完成，没有了其他内容，林子豪缓缓起身，对着在一旁等候的李斯特洛一鞠躬：
“十分感谢您，主教大人。”
他能看得出来，不过几天的功夫，面前的李斯特洛就憔悴了很多。
李斯特洛轻声回复：“这是已经约定好的事情，不用谢我，准备好了的话，我们就返回教廷吧。”
林子豪轻轻点头，两人沿着来时路经过大门，返回到了现实世界。
就在两人消失的那一瞬间，大门也凭空消失，只在地面上留下了一个小小的阴影。
神境内的世界似乎恢复了平静。
直到很久很久之后，那团小小的阴影警惕地检查完神境内的每一寸角落之后，这才逐渐舒展自己的身体...
阴影在寂静中化作一只蝙蝠，飞向神殿，它轻轻挂在神殿屋檐上，收起了自己的所有气息...
网已经撒下，等下就是收获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