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冥界空间
“冥界空间！”
黄颖婕冰冷地一声，打断了方绝即将施展的招式。
她屹立在角斗场正中央，周边地面上横七竖八地突然冒出来数十根铜柱，这些铜柱的形状与方绝在赵紫雅识海中见到的铜柱一样。
铜柱上面密布着密密麻麻的符文。铜柱实体化，在方绝看来尤其骇然。速度很快，随着这些铜柱耸立至天际，方绝仿佛置身在这些巨大铜柱的丛林之中。
天地变色。
“哼，又是幻术。”方绝提剑一刀就斩断了铜柱，截面光华平整，可见四方剑之锋利。
铜柱轰然倒下，然而被砍断的铜柱继续往天空中冒了上去，最终恢复了原状。方绝陆续斩断了多根铜柱，结果都是一致的。
最后他放弃了这种破解的方式。
“冥界空间，仍然是幻术的一种，方绝，你不是曾突破过我一次‘冥界海域’的幻境么？看你有没有本事破这个。”
方绝发现那些被砍断的铜柱很快消失不见，就是幻影。
静心咒在心中高速运转了起来，精神力量提高到前所未有的强度。天眼猛地再次扩大视界范围和清晰度。
他的眼眶出流出两行滚滚热血来，头痛欲裂。
“啊。”方绝痛苦地吼叫了起来。
很快，这个幻境大阵就起了变化，所有的铜柱开始变化位置，最终形成了一个天顶一片黑暗、下方铜柱林立的殿堂。
而黄颖婕也消失在这个空间中，就连天眼都无法看见黄颖婕的真身。
加强了精神力量和天眼的强度后，方绝能够360度无死角地感知所有角度即将袭来的任何攻击。
铜柱成矩形排列，很有规则。大殿地面由方形铜片组成，铜片上也有密密麻麻的符文。
远处是一片黑暗，他迈步超前走去，一直走了很久，但这片空间似乎都没有尽头。
地面突然开始变化，数十块地板刷拉拉全部都飞了起来，铜板连接在一起，组成了四面铜墙，同时朝着方绝挤压了过来，仿佛要把方绝压成纸片。
方绝大惊，只有头顶是中空的，他跳了起来，但是那些铜墙仿佛都有意识，方绝飞多高，这些铜板就上升多高。
随着这些铜墙的移动，方绝四面活动空间越来越小。
“不行，这些都是幻象，常规物理方法肯定无法逃生的。”方绝暗道。“对了，这些铜墙仍然是符文密码组成的，与识海中的符文密码的解法应该一样。”
方绝启动天鉴镜，天眼不断地扫描墙面的符文密码，很快符文密码就解出来了。
但看到这些符文密码的破解信息，方绝有点懵，这些符文密码记载的信息是关于“金”元素的内容。但解密这个符文铜墙，却不能用传统的五行相克法。
还好有高甜这个器灵在，解码这些符文，天鉴镜还是轻松应对的。
很快这些高墙就被方绝用精神力调整了符文的顺序，这些铜墙在很快挤压到方绝身体的时候变化了形状，全部散开平铺到地面上，
高甜这
个时候在识海中出现了，她说道：“方绝，我一直在解密这整个空间的符文密码，发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她的声音只是从识海中出来，却没有在任何位置显形。
“你能说话了啊？赶紧出来啊。什么问题？”
“不行啊，我无法显形。但我可以把信息传音给你。你也能够通过天鉴镜感知到我分解的信息。”高甜说道。
“什么问题啊？”方绝又问。
“这些符文在讲述一个故事，但是故事的顺序是乱的，与在赵紫雅识海中的镇压铜柱的密码不同。这个故事有点乱，像记忆又不像记忆。”高甜有些纳闷道。
“不管是什么，都有隐含的意义。”方绝道。
铜柱再次变化，这一次，空间的四面形成一片绿色的火焰海，不断地翻滚过来，在这成片的火焰的头部，似乎有万马奔腾一般，呼啸而来。
“又来了，赶紧解码啊，不然我就得被烧死。”方绝紧张地说道。
“别急别急，你先施展玄天剑法‘风火双绝’啊，风火双绝可以形成狂风，把火焰的方向吹到反方向去。”
“这些都是幻象，施展物理功法有作用？”方绝疑惑道。
“你试试呗。现在也没办法，这些火要是烧到你，可是会很疼的。虽然是幻境，但感知是真实的，煎熬你的灵魂。行了，赶紧吧。我还要解码一下这个幻境。”高甜说道。
方绝情不自禁地吐槽一番，提剑飞身迎上万马奔腾般的火焰，身体快速旋转起来，一道龙卷风从身体中心旋转开来。
龙卷风中同样夹杂着火焰，那些火焰遇到方绝的风火双绝， 果然如高甜所料，方向倒转，但是一浪接着一浪，根本就没个完，难道方绝需要一会保持旋转姿势？
“好了没有。真费劲。”方绝急道。
高甜说：“哎呀，快了快了，再坚持一下。”
方绝又连续扛过了几波这样的火焰浪潮，终于平息了下来，显然是高甜解码成功。
但是火焰浪潮过去，又开始下冰雹弹子，这些冰弹子足有鹅蛋那么大，而且来的方向并非四面，而是上下左右前后六个方位同时袭来。
月轮不断地在方绝四周绕圈，劈砍着这些横七竖八飞舞的冰弹子，倒也形成了一道绝对防御。
接下来，冰弹子的符文密码又被高甜破解了。
“这样下去可不行啊，人家来一个术你破解一个，我看这个空间里，这些乱七八糟的机关术法海了去了，我们可就被耗在这里了。”方绝担心到。
现如今这种情况确实也比较棘手，虽然每次方绝都能应付一些稀奇古怪的术，然后高甜把这种术法的符文密码破解掉，但一直这样终究不是办法。
高甜也道：“放心，我已经根据之前破解掉的符文密码排列组合起来了，只要计算出规律，一定能够解出方程式来，这样，这个空间就算被破解了。耐心点，数学家需要时间。”
“哪个数学家？”方绝一边应对另外一个奇怪的术，一边说。
这个奇怪
的术法是“活死人军队”，这些活死人又名丧尸，他们从黑暗处，如潮水一般黑压压地从四面八方围拢了过来。
高甜道：“你姑奶奶我。”
“也对，你也算数学家。赶紧破解，我快烦死了。这些活死人杀起来就像是拍蚊子，蚊子少还行，蚊子一多，耳根子烦。”
“稍安勿躁，稍安勿躁。”高甜耐心道。
搞定了一个活死人军队，又来潮水般的大虫子，以致方绝心态爆炸。虫子来了还有潮水般的蛇。总之黄颖婕设置的这个幻术大阵内，各种乱七八糟的生物，毒气，能够拿到对付人的机关术法，都有。
方绝和高甜被整的狼狈不堪。
这时黄颖婕的声音响了起来，语气中不乏傲慢，“没有想到，这才是冥界空间的第一层幻境，你都破解了这么久还没有破解出来。看来你今天很可能命丧于此。”
方绝道：“做梦。你这阵法虽然奇特，但无外乎是幻术而已。你缩在阴影的后面，莫非是怕了我不成？”
黄颖婕道：“真真假假又如何，你还不是被我牢牢地掌握在手心，当初我故意引你去城外，就是不想你趟这趟浑水，结果你还是回来了。”
“不需要你假情假意，设局让我入幻境，阴谋控制赵紫雅，原本我计划一定要杀你后快，但后来改主意了。我要废掉你。”方绝冷肃地说道。
“哼，还是先管好自己吧。”黄颖婕同样冰冷地说道。
“你好了没有。”方绝一边对付几头三角怪，一边用神识与高甜交流。
高甜说：“快了……慢……好了……方程式弄出来了，而且我还有个最优解，东南方！”
方绝近乎是高甜出口的同时感知到天鉴镜计算出来的公式以及公式后面代表的含义。
他快速向东南方移动过去，那些长相恶心死人的三角怪兽张着血盆大口追着方绝跑。
方绝移动速度很快，但是他一直沿着东南方向飞行，却始终找不到边际。
他沿途留下一些记号，天眼状态下，符文密码开始重新排列。高甜高兴地说：“没问题。一直往东南方向移动就行了。出口一定在那个方向。”
方绝担忧道：“可是我觉得很奇怪诶，为什么我们感觉一直在重复走过的路，我们连弯弯都没转啊。”
高甜说：“障眼法而已，对一般人来说，遇到几次这种同样出现的景物，发现一直在重复，就会停下来。但是根据我的方程解，方向一定是在那边，相信我。你得坚信那边一定是出口。”
高甜说的果然没错，这个空间开始崩溃，那些铜柱在一一崩塌，方绝的身体不由自主地下坠了下去，一直往下坠落。
最后，方绝从一张大床上醒来，他环视了一圈，这是一间客房，古色古香的桌椅板凳，加上桌面上还有未吃完一堆残羹剩饭。
“奇怪，头好痛。”
方绝觉得头疼欲裂，这种感觉就像是醉酒短片后的精力彻底透支之感，他记得昨晚是一场宿醉。
第62章 一梦十年
“夫君还不起床。都日上三竿了。”
方绝头疼难耐，揉了两下，突然发现一个绝色美女出现在他的床边，却是赵紫雅的面容。
“这里是……”
赵紫雅眉头微微一皱，很不高兴地说道：“这是我们家啊。哼，近来每天都和御史台那帮家伙喝酒，你眼里还有这个家吗？”
“你等等，我头有点痛。我们俩已经……”
方绝脑袋爆痛，他记忆中，应该是在和某个人打架，在一个虚妄的空间中。
但此时，方绝感觉到很不对劲，他周身乏力，而且看了看自己的手臂，变得精瘦无比，而且胸膛上一身排骨，哪里还有健硕的体格。
越想越不对劲。
记忆涌来，确实最近和御史台的哥几个喝花酒，喝得颠三倒四。随后记忆中又涌现出他和你赵紫雅结婚的场景，他正式成为恭王府的郡马爷。
他搞不清楚状况，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到自己好像上了仙山去修道，然后连番奇遇，不过“梦境”越发模糊，最后怎么也想不起来“梦”里的情景了。
赵紫雅气道：“你这个酒鬼，天天吆五喝六，半夜回家还要喝。这日子没法过了，你去跟御史台的那帮人过去吧，跟酒过日子去吧。”
方绝莫名其妙，但连忙下意识安慰道：“娘子稍安勿躁，容我好好想想发生了什么事。”
“昨天户部执事文山鹏参了你一本，说你不务正业。多亏父亲大人帮你向皇上面前求情，说你前几月分修订《千户编史》有功。这才借酒舒缓压力。可谁不知道你被御史台的人拉去夜夜笙歌，家都不想回了……嘤嘤嘤……”赵紫雅说着便嘤嘤哭泣起来，一副委屈模样惹人怜爱。
方绝急了，忙道：“夫人别哭，夫人别哭。为夫近来是太过分了，简直天杀，求夫人原谅，我保证不再酗酒作乐，尽力忙于朝中事务。做一个好官员。”
等等……方绝内心有点炸毛，我怎么会说出这种文绉绉的话来？
赵紫雅破涕为笑，道：“这是你说的。希望夫君言而有信。来，雅儿伺候夫君更衣。”
“这样，为夫还有点昏，一身酒气熏着夫人就不好了，为夫深感愧疚，让为夫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可好？”
赵紫雅抿嘴一笑，感慨今天夫君突然大变样，心中欢喜不言而喻。
“那夫君快些，今天参加父亲大家举行的午宴。”说着便兴高采烈地出了门去。
方绝苦笑一声，这个岳父大人还真是喜欢摆宴席，大宴小宴每月必有半月在摆。
待得“夫人”走后，方绝还是忍不住回忆“梦境”起来，梦里他可是拥有仙人般的实力，什么丹田啊，什么宝剑啊之类。
他忍不住尝试着动用“丹田”之力，但左试右试也没有试出个结果来。
这时，有人敲门。
“谁啊。”
大门直接被推开，一个老者出现在面前，大约六十多岁上下，大胡子，身材矮胖，甚至有点侏儒。
“哦，是岳父大人。”方绝近乎脱口而出。在他记忆中，此人便是他的岳父，恭亲王赵朔。
但从“梦境”来看，此人的相貌却是另外一个人，没错，那个人是文山鹏
方绝脑袋又爆痛了。
赵朔笑呵呵地说道：“刚刚听女儿说你决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本王甚是高兴，于是大宴群臣庆祝，你速速更衣洗漱，出得门来啊。我的好龟婿。”
方绝道：“岳父大人心胸宽广，慈悲为怀，小婿叹服，定当从头再来，不辱郡马之名……”
刚刚说完，方绝又是一阵头晕目眩，“梦境”里的经历断断续续交叠而来，让他感觉到真假难辨。
可能是昨晚喝断片的缘故吧。方绝心里安抚自己。
赵朔推门而去。
接着，方绝浑浑噩噩地参加了午宴。
经历过几天调养，慢慢地缓了过来，人也清醒了，他的身份是朝廷户部书记史。其实就是搞编撰户籍刚要，抄写文件的书记员。
赵国和秦国都在改革，朝廷的文官工作效率大幅提升。
方绝仗着岳父大人在朝廷中的威望，几年后，逐步升迁，取代原户部执事文山鹏的位置，成为了户部一把手，掌管全国百姓的户籍、徭役、税收等等统筹登记工作。权力也很大。
后几年就很平淡。
在赵国的工作和生活波澜不惊，每月做六休一，休息的时候要么参加赵朔组织的宴会，要么和赵紫雅出门踏青，奇怪的是，多年以来，赵紫雅都没有成功怀孕，为此，连宫廷御医都被请了过来，但也无济于事。
直到十年后的一天，原本平淡安逸的生活，被一个陌生女人搞砸了。
这天，方绝和赵紫雅相约去南方游玩，正好朝廷给他放了一个长假，心情非常不错。
江南水乡，小桥流水，风景美不胜收。
佳人在怀，工作顺利，方绝有时候回顾这一生，总的来说，没有走向巅峰吧，却也算是人生赢家了。
方绝拖着赵紫雅的玉手，畅游在江南水乡的沿岸古街上。
突然，一个白衣女子突然在面前跪了下来。方绝一愣，觉得此女似曾相识。关切地问道：“姑娘这是……什么个意思？”
赵紫雅也是一愣，怔怔道：“夫君，此人……你认识？”
方绝傻愣愣地摇了摇头。
跪着的白衣女子却哭了起来：“负心汉，我找你找得好辛苦啊。你这风流鬼，让我怀了你的骨肉，却抛弃妻子，原来你已是有妇之夫……”
赵紫雅完全懵了，“你……你不要信口雌黄，随意诬陷。我夫君怎么可能是那种人呢？”
方绝才是完全没有反应过来，他正要说点什么，却被那白衣女子抱腿痛哭。
“夫君，你说话啊。”
方绝被那白衣女子一抱，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些似曾相识的画面来，此时越加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赵紫雅见方绝半天没有开口说话，哭着鼻子扬长而去。
白衣女子见赵紫雅离开，便站了起来，一改刚才哭哭啼啼模样，冷静地说道：“跟我来。”
方绝想都没想就跟她走了。
白衣女子将方绝带到一个叫“玄天客栈”的酒楼客房里。
关上门，方绝就赶紧问道：“姑娘，你到底是谁，为什么我感觉很早就跟你认识了？你给我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白衣女
子气不打一处来，随后表情却是古怪地嘲讽，说道：“你在这里，跟着赵紫雅小姐好生幸福地生活了十年，乐不思蜀了吧。”
“姑娘这是什么意思？”方绝总觉得对方话里有话。
白衣女子又神秘兮兮地说道：“你仔细想想你是如何到这里来的……想仔细点……”
“我不是从京城……”方绝支支吾吾，越想越不对劲，“我……是怎么来的？坐马车……坐船？”
脑袋再次爆炸，他怎么都想不起是如何到这里的。
白衣女子说道：“我叫高甜，是你的器灵。你现在想起来了吗？”
高甜……器灵……
方绝在这里生活了这么久，还从未听说过器灵这个词，刚开始没想那么多，觉得陌生又熟悉，但随着思考的加深。
他开始越发觉得不对劲来。他看看手臂，再看看身体，瘦骨嶙峋的模样。但怎么看都觉得十分怪异。
而周围的行人却突然完全不动了。
高甜叹道：“哎，真是服了，你若是没有我，恐怕就被一直锁在这个空间里过安逸的下半辈子吧。直到在这个幻境死亡，然后你本尊也精力衰竭而死。”
方绝突然开始觉得这个世界的真实性，虽然一切都看起来很正常，但真的要具体去回忆，他是想不起来，比如如何来江南的，他就没有印象。
记忆越来越模糊，他与赵紫雅相濡以沫十年，却越来越模糊，他越想，越记不得童年时光，在和赵紫雅成亲之前的时光几乎就是空白。
记忆在脑海里不断翻滚，搅碎，糅合在一起，他已经分辨不出这个世界到底是真实的还是虚假的了。
此时，周围的所有路人就好像雕塑，一动不动。
“我是谁？”方绝开始反问自己。
“不对……不该是这样的。这些人……”
终于，真实的“梦境”里的记忆开始不断的清晰起来，不断地占据了“现在”的大脑，所有的梦境里的记忆变得真实，而现在拥有的一切则变得虚妄起来。
“现在你想起来了吗？”高甜再次问道。
“你是……高甜……”方绝喃喃道，随后爆吼一声，“啊！”
他只感觉头痛快要炸裂。
精神力量不断突破，关于高甜的信息和记忆全部涌入到脑海中来了。
最后他痛骂一声：“方绝啊方绝，你真是个瓜皮。你居然被困在这个幻境中十年之久。”
“好了，你终于苏醒过来了。”高甜松了口气。
方绝道：“对了，你是如何出现的？来这里多久了？”
高甜解释道：“我们当时突破第一层幻境的时候，从东南方突破，随后掉进这个空间。我发现我能够显形，就证明这个空间是一个虚妄的空间。存在于识海中。”
“你是说，这个幻境实际上在我的识海？”方绝道。
高甜点点头，续道：“没错。不过有两种可能，一种是被锁在你自己的识海，一种是被锁在黄颖婕的识海。但不管哪一种情形，你在这里的时间仿佛度过了漫长的十年光阴，不得不说对手的血界瞳术相当厉害。”
“奇怪，为什么这些年你都没出现，偏偏这个时候出现？”
第63章 海沧国密辛
“我早就在这个空间了。只要是在识海中，我就能够显形。只是我一直在观察你的行为。”高甜道。
方绝一听，顿时来了气，“那你不早点叫醒我，害我在这个空间里呆了十年。”
高甜说：“你先冷静，这个幻境空间比我想象的要复杂得多，而且变化多端。第一呢，我需要时间分析数据，解构这个空间建造的原理。第二呢，我如果一早把你叫醒，就没有这后面十年你的生活故事，那么，我破坏了黄颖婕在你识海中植入的这个故事。”
“你早点破坏我早点醒啊。浪费这么多时间。”方绝埋怨道。
高甜撇撇嘴，说道：“要是有你说的那么简单就好了。这是一个连环空间，所有符文数据都是由数字代码编程出来的。这些符文数据根据一定算法，可以自行演化，我只有不破坏你原本的故事主线，才能追寻到符文密码的源头演算出整个方程来。如果我过早参合进来，故事走向就变了。一变，所有数据跟着变，时间线就会乱，我计算的难度会增加。”
“这样啊。”高甜这么一说，方绝也就明白了。“不对啊，那你现在算参合进来了，那故事主线不就又乱了吗？”
“你是不是傻，我肯定是解出来了，才出现搭救你的啊。”高甜翻了翻白眼。
“哦哦。”方绝苦笑一声，“也对，你要是一直解不出来，我就一直被困在这里一辈子了。”
“其实没什么不好啊。”高甜沉吟半晌，说道，“你在这里，没有什么大风大浪，安安静静地当一个国家官员，拿着俸禄薪酬，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家中娇妻美人在怀，当朝重臣赵朔又是你老丈人，世人追求的幸福，你都有了。”
方绝回想着十年，记忆却十分模糊，毕竟是在幻境，但却是能够感受到家庭带来的温馨与快乐。
“假的有什么意思。”
“假和真，都是感知而已，你觉得是假的，那就一定是假的，你觉得是真的，只要没人说它是假的，那它就是真的。”高甜煞有介事地说道。
“别绕弯子了。现在外边的世界过去了多久？”
“没有过去多久啊。你在第一层空间的东南方向，一直在下坠。”
高甜语音刚落，方绝感知到周边所有景象全部崩溃，好像油画一般全部褪色，取而代之地是下坠的失重感和四周全面漆黑，仿佛掉入宇宙黑洞一般。高甜的身影也消失不见。
“你这解了第二层，没用啊，我们还是被困住了。”
“没关系，这才刚刚下坠而已。你已经被困了十年，饱经沧桑，对时间有感知，我却是没有，在我看来，从下坠你进入第二层幻境空间只是一盏茶时间而已。”高甜解释道。
方绝也是感叹。
“其实，我已经看到这个黑暗深渊的真正面貌，你下坠的过程，就是你在经历那个幻境的过程，等到你在那边老去死掉，这一层就会崩塌，
你肉身即陨灭。”高甜传音道。
“快解开这一层啊。不然还在下坠。”
“其实很简单。你打开天眼即可。”高甜说道。
方绝才反应过来，自己是瞎了眼的，而不知道什么时候，天眼被关闭了，自然他看什么都看不到了。
此时他打开天眼，眼前又恢复到整个角斗场的场景，那些铜柱全部都消失了。却留下了同样虚弱无力的黄颖婕。
高甜传音道：“她的法力枯竭了。这个幻术原本需要血界之力达到高阶才能施展，精神力足够强，而法力含量充沛才能满足施术条件。看来她为了困住你，已经耗尽了法力。”
黄颖婕瘫坐在地上，批头散发，有气无力地道：“没有想到你居然突破了我的幻境。能告诉我，你怎么办到的么？”
方绝也是有点虚弱，就在刚刚，他经历了漫长的十年人生，现在回到现实中来，仍然有点恍惚。
现实与梦境，真假难辨。
他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血肉模糊的眼眶中还在源源不断地流血下来，这是天眼在消耗他的法力和精力造成的。
“很简单，演算出符文密码空间的方程。只要一直计算到符文密码的源头，就解开了。”方绝冷冷地回答道。
“怎么可能，你在幻境中，一定进入了我编造的故事情节中，你怎么可能清醒地计算我的符文密码，而且，我的符文密码是可演化的，你稍微改变了心里状态，做出任何思想调整，幻境空间都会根据变化进行调整。你绝对不可能做到。除非……”
其实黄颖婕已经猜到了第三者的存在，只是为时已晚了。
方绝当然不会告诉黄颖婕这都是天鉴镜的功劳。黄颖婕到死也一定不会知道方绝是如何突破这一层空间的。
“这你就不用想那么多了，这是我的秘密，我不会跟任何人讲。我有你不知道的后手。所以，即使你把我困在里面再久，我也能出来。其实如果不是在植入在赵紫雅识海中的那些封印记忆的铜柱，我也想不到这一点。镇压她的术比之你刚刚对我施展的术要强上万倍。但原理是一样的。这给了我思路。”方绝这话是在帮高甜这只器灵说的。
黄颖婕苦笑一声，叹息道：“我输了。”
方绝走近她，看着黄颖婕的那双在天眼观测下，猩红色光华在变得虚弱，似乎很快就会消失。
“你这双眼睛。我很好奇，能说说么？”方绝有感而发。
“这双眼。是在南海深渊里，得到的遗产。”黄颖婕似乎命不久矣，此时说话也没有冷冰冰的语气，而是柔和地说道。
“南海深渊？一定是恶魔吧。”
“没错。深渊之主。黄泉大帝的大弟子。后来坠入魔道。他的肉身已经陨灭，只留下了这对血界冥瞳。血界瞳术也是深渊之主的秘术，最高级别可以修炼到神罗天眼。”黄颖婕说道。
“我不明白。你一
国大公主当得好好的，怎么跑去给文家这样一个商业家族当打手。很奇怪。”方绝继续问道。
黄颖婕苦笑起来，接着抬起头望着天，缓缓道：“还记得我给你说的金本位制度么？海沧国作为一个土地面积很小的海洋国家，原本经济靠渔业、农耕，商业并不发达，后来我父王为了改变经济落后的面貌，开始改革。引入先进的技术，吸引外商投资建设港口，建设农业生产作坊，改良农业生产设备。渔业也兴旺了起来。”
“海沧国的人还是很有经济头脑的。”方绝赞叹道。
“但很多投资都是以借贷形式从外商手里借钱。那时候父王根本就没有钱去搞大规模经济建设。但父王忽略了经济发展周期问题，开始引入新的融资体系。说到底，也是借钱，拆东墙补西墙。甚至还变卖了很多土地偿债，这些土地归国家管辖，却成为了私有领主的领地。”黄颖婕痛苦地回忆起来。
“这其中的债主肯定就有黄金家族吧？”
“是的。这个时候，民间借贷开始兴起，父王放开了个人商业管制，加增商业税，税收逐渐增多。国库开始有能力偿还国家债务。慢慢的日子也好过了起来。但民间借贷导致渔民疯狂投资修建渔船，大规模养殖，工商业者大规模生产手工艺品和武器。国内商品逐渐过剩，急需要贸易出口到他国。”
顿了顿，黄颖婕又道，“但当时赵国以及秦国这两个大国都没有建立通商口岸的先例，这方面只能通过外商的力量走私进入他国，而这些外商，当然包括黄金家族也一起帮助父王解决国内商品走私出口的生意。问题就在这时出来，赵国和秦国使用的都是金银，而海沧国都是使用的国内一种特殊记号的钱票作为法定货币。海沧国那时候并未与其他国家签订贸易条约，更别提通货的问题。”
“明白了，所以你父王就改变了国家货币形式，以黄金储备来作为法定货币。”方绝接嘴道。
高甜却传音道：“别打断，我挺有兴趣的，让她说完。”
方绝愕然。
黄颖婕续道：“是的。危机从那时就埋下了。因为父王根本都没有搞清楚黄金意味着什么。而在那之前，父王变卖了很多土地给这些外商偿债，而这些土地中就有大量的黄金矿脉成为这些债主的私有财产。而黄金家族也是从那时候起，拥有大量黄金，他们左右倒腾，最后，海沧国一大半的黄金矿脉就掌握在黄金家族手中。他们变相地控制了海沧国的经济命脉。”
“真是不幸。”方绝叹道。
“文山鹏虽然没有直接控制父王，取代黄氏一脉的统治地位，但这正是他们高明的地方。我们国家挣的钱一大半都被他们捞走了。他们根本就不用费尽心力去管理一个国家。”黄颖婕道。
“还是无解。看来你们跟文家并非关系好的没话说，可也没有把你拉进来的必要啊，而你却助纣为虐。”
第64章 混沌天眼
黄颖婕道：“这得从我自愿与文家签订的协议说起。在那之前，我就已经得到了血界冥瞳。文家觊觎我的力量，没有使我的国家崩溃。”
“既然你能力那么强，完全可以干掉文山鹏啊。你们国家什么危机都解除了。”方绝煞有介事地说道。
“没有你想得那么简单。杀掉一个文山鹏，还有另外的文家掌柜出来，黄金家族并非一人独大的家族。他们内部有盘根错节的权力网络，维持着这个古老家族的正常运转。文山鹏只是让这个古老家族更加兴旺了而已，他这一支脉也因此在家族中更有地位罢了。”
“所以你与文家签订了卖身契？”
黄颖婕摇摇头，说道：“不算卖身契，而是合作。我出手帮助他们暗杀家族内的敌人。他们归还一部分矿脉给我们。”
“你以这种方式为你父王解决问题。也算一种牺牲了。”方绝叹了口气。“这一次帮助文家与恭亲王联姻，价码应该不低吧？”
“南海深渊矿脉一半的所有权。”
“好大手笔。”方绝用讥讽的口吻道。
“你不用以这种口气说话，这一次所有人都忽略了你。这是文家的不幸，也是我海沧国的不幸。我自知罪孽深重，无话可说。”黄颖婕哀怨的口吻倒让方绝心头一紧。
“我倒是有点动摇杀你。”
“不用你动手了。这一次，我透支了太多法力，丹田在崩溃，我失去了最后的时机。我没有时间了。”黄颖婕有气无力的话语中透露着深深的凄凉。
“其实弱肉强食罢了。这道理我也懂，只是我们立场不同罢了。又有谁是好人谁是坏人呢。”方绝突然道，“你走吧。或许还能治。我不杀你了。”
黄颖婕摇摇头，口气越来越虚弱。突然，她双手成爪，朝自己的眼眶抓去，用尽了最后的力气……
“你干什么！”方绝惊叫道。
只见黄颖婕眼眶血肉模糊，她的双手上一手一颗白玉珠般的圆球，赫然是她的眼睛，眼珠上一层淡淡的红光包裹起来。
方绝虎躯一震，心脏猛地收紧，一股难言的苦楚从心中冒了出来，鼻子都有些发酸。
“你这是……干什么？”方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天眼状态下，方绝见到两颗眼球在她玉手中还在微微颤抖。
黄颖婕开口了，她的声音已经虚弱到只是气息。“我死了之后……这双眼睛就没有用了，还给你……就当是代价……”
语气刚落下，黄颖婕便倒了下去，方绝赶紧上前去，将她抱住。
方绝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这道理他也懂，只是对方前一刻还是死敌，这会竟然送眼睛，方绝倒有些于心不忍了。
“你送给了我，你可就没有全尸了。”方绝颤抖着，这时候，他还想打趣一下，调节气氛。不过气氛却越加悲凉。“可是……为什么……”
黄颖婕已然没有了声音，方绝用手按住黄颖婕雪白的脖颈，对方已经断气了，她手里紧紧地握着两颗被一团能量包裹着的眼睛。
高甜传音道：“你打算怎么办？”
方绝的
天眼视界下，黄颖婕的丹田和经脉已经没有了光，他已经确认对方死去，唯独那两只眼睛，他有点犹豫。
“这是血界冥瞳。如果我移植过来，很可能堕入魔道。我想还是算了吧，想想别的办法。血界之术太过残忍，我不想成为那种人。”方绝拒绝道。
高甜道：“我关心的倒不是这个问题，而是黄颖婕的话是真是假的问题。你忘了天鉴镜是干什么的吗？最擅长分解重铸之类的活啊。”
方绝恍然道：“对啊，你可以洗掉血界之力吗？”
高甜道：“我估计洗掉不太可能，血界之力是天地间一种神秘力量，从虚空中引来，非这个次元的世界所有，因此不太容易清除，不过我倒是觉得可以改造眼球内部的构造，封印住魔性，拿来助力你的天眼也不错。”
方绝哦了一声，又问：“你刚刚说黄颖婕的话有真有假是怎么回事？”
高甜道：“不知道，我总感觉有问题，可能是直觉。”
方绝呸了一声，说道：“人都已经死了，没必要疑神疑鬼的了。你是我的宝贝天鉴镜，帮我拿主意，这眼睛要还是不要，你帮我决定。”
“当然要啊，你可得有心里准备，有可能有副作用。”
“您就别给我卖关子了，赶紧说能不能用，有没有信心搞定麻烦。”方绝不耐烦地说道。
高甜傲慢地说：“挺牛啊。那你自己来。我可不管了。”
方绝态度又软下来：“好吧好吧，您说，怎么办。”
“简单啊，在我的指引下，你自己给自己装眼睛。”高甜轻轻一哼，一副傲娇的样子。
方绝点点头，“好吧，反正人都死了，这双眼睛也挖出来了，不用白不用。”
“好奇怪，你的身体内竟然有血界之力的残余。”高甜突然说道。
“什么鬼，我怎么可能，我又没有入魔道。”方绝诧异道。
“我知道，我没问你。”高甜没好气地说，沉吟了半晌，高甜又传音道，“我懂了，是你眼瞎那会，黄颖婕用血界之力射入你的身体，导致你眼瞎，应该是那时候残留下来的。”
“那怎么办？”
“怎么办？”高甜却是高兴地说，“你走大运了啊。原本我还担心你的双眼移植过来会有排斥，现在不会有了。”
方绝有点生气，说道：“怎么说我也是学霸，为什么你说的我都是一知半解的，能不能让我也像您这么博学！”
“你这是在拍马屁么？”高甜的声音憋着笑意。
“不可能。你这么伟大又善良，根本不用他人拍马屁。”方绝义正言辞地说。
高甜用正式的口吻说道：“好了，别贫了，你还得去找赵紫雅，看看他们的情况。现在移植眼睛吧。”
方绝点了点头。
天眼状态下，方绝见到这两只眼并未出现猩红色的光芒，也未感知到这双眼睛的其他力量和气息。
方绝用法力将黄颖婕手中的眼球托了起来，眼珠停在方绝的面前。高甜便行动了，天鉴镜上显示出一套移植眼睛的方法来。方绝熟读医术，自然知道这些手术方法。
只是这是他第一次临床手术，还是给自己弄。
很快，眼睛就安装到了方绝的眼眶上，一片白色的光芒将方绝的五官都给笼罩了起来，接着白光的范围慢慢变窄。
最后光束集中在眼睛中，两束强力的白光镭射而出，冲向天空，形成两束光柱。
“啊。”方绝惨叫起来，疼痛难忍。
“你忍忍啊，刚刚新眼睛移植过来，肯定有一定的不适应感。”
“不能麻醉吗？啊……”方绝声音凄惨地说道。
“你别急。我在想办法。”高甜说道，“你快使用静心咒啊，稳住心神。”
方绝依言，静心咒飞速地运转起来。此时，大玄经也高速运转起来，源源不断的灵气吸纳进丹田中，这些存在于天地间的灵气很杂，需要依靠大玄经提纯，并通过经脉内通道运行至丹田处贮存起来。
痛苦感稍微减弱了些许，但还是刺痛无比，这些疼痛在识海中转化成为了具象，一些看不清楚形状的怪物张着血盆大口，不断地撕咬着识海空间。
方绝的视觉神经在不断地强化，血界之力源源不断地汇聚到双眼处，与方绝原来的能量融合。
他的眼眶也在起着变化，睫毛、眉毛统统都长了饿出来，眼睛在逐步适应方绝的神经控制。
眼睑也在迅速地缝合，方绝慢慢地尝试着眨眼动作，起初是很艰难地睁开，但马上又得闭上，完全无法适应复明的光线。但必须的睁开，适应这个世界。
多尝试了几次后，总算适应了眼前的光线，方绝看到满目的疮痍以及地上死去的黄颖婕。他叹了口气，将地面上的黄颖婕用法力拖了起来，一朵赤炎神火在悬浮在方绝的手掌心，方绝朝她身体一伸手，赤炎神火就扑了过去，将黄颖婕的身体包裹了起来。
火焰快速地燃烧掉黄颖婕的遗体，知道最后灰飞烟灭，一阵风刮来，黄颖婕的骨灰便随风散去了。
方绝叹息一声，问高甜道：“你说，人为何而生？”
高甜道：“这种问题不应该问我这种器灵，问别人去。”
突然，方绝感知到四周有很强的法力袭来。方绝心下一震，居然能够感知到附近不远处，赵朔和文山鹏对战的情形。
这种感知很难描述，但方绝却感觉如此清晰，甚至连双方交战的细节都能够感知到一清二楚。
“这什么情况？”方绝震惊道。他以前是没有这种感觉的。
高甜说：“我还在分解数据。”
随后，方绝再次感觉到视野变得很宽阔，他极目眺望，竟然能够看到方圆五公里范围内的战斗局面。
明前明显是恭王府的人占了上风。一个个文家保安卫的人被恭王府的卫兵斩首。而人群中，方绝竟然发现了赵紫雅，她正和赵贤德两人并肩作战，一并斩杀掉对方的那些护卫队。
整个恭王府俨然成为了一个血腥的战场，尸横遍野，恶臭熏天。
高甜大叫起来：“你这个家伙，运气也太好了。你的天眼已经融合了血界之力，现在已经进阶了，嗯，该取个名字，混沌天眼怎么样。哈哈。”
第65章 男大当婚
“混沌天眼，还不错。咱得好好开发一下混沌天眼的真正作用才行。”说完，他振臂一挥手，身体便朝着赵朔和文山鹏交战处赶了过去。
连续翻越高墙和屋顶，刚刚赶到，便看见赵朔一剑将文山鹏的头颅砍了下来。这边的大战也结束了。
方绝看到眼前的场景，顿时惊讶得说不出话来，方圆一公里范围内的府院全部被移为平地。而且，这块平地，惊人地平整。就好像是用什么巨型的重物压平了一样。
“土遁之术。真是厉害，看来这位赵王爷是一位土遁之术的修士啊。”高甜啧啧说道。
“土遁之术，这么厉害么？”方绝道。
“倒不是，有的时候要赢得胜利，不是单靠法术和法力强弱就能够达成的。更多的是得靠头脑。”高甜有感而发。
这时，朝廷禁军蜂拥赶来，有些卫兵还提着黄金家族一些重要成员的头颅过来，其中一个卫兵，提着奄奄一息的文俊波的身体，仿佛提着一个物件一般，重重地扔到了赵朔的面前。
文俊波趴在地上，有气无力地抬起头来，满眼都是酸楚。
赵紫雅和赵贤德此时也赶了过来。还有其他一些家族成员也都赶了过来。
此战以恭王府全胜告终。除了财物和建筑的损坏，还有数百名卫兵的死伤，其余重要成员没有一人因为这件事受到重创。
而文家损失则大了，家族掌柜文山鹏以及他这一脉的重要成员，全军覆没，文俊波奄奄一息。到此为止，文家整个家族内全面震动，面临大洗牌，而关于海沧国黄金矿脉方面的争夺会更加剧烈，甚至海沧国朝纲都会混乱。而且黄颖婕这位大公主也战死了。
方绝不知道未来会有多少麻烦，不过这都是人间界的事情，他或许卷入得有点深。现在最需要的，就是脱离这场争端。
赵紫雅见到方绝，神色欣喜地赶到了他身边，痴痴地望着这个浑身是血的男人，而方绝双眼虽有血痕，但眼睛却恢复了。
赵紫雅啥话没说，上去就紧紧抱住方绝。
两人拥抱了许久，才分开，方绝则是全程一脸懵逼。
“你的眼睛……”赵紫雅迟疑地问，眼中堆满了疑惑。
方绝道：“这双眼，是黄颖婕死之前，挖出来的，说要还给我。哎……”
就连高甜想到此事，都情不自禁地叹道：“真是一个复杂的女人。”
赵紫雅笑起来：“不过你能复明，就已经很好了。”
方绝看着这个傻笑起来的女人，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几个大将分别汇报了战况，以及斩杀敌方的人数，战果虽然喜人，大家却都高兴不起来，战争真的不是大家喜闻乐见的事情。
这种小规模的厮杀战斗都让众人心中不好受，死那么多人。更何况国家之间的战争。
但方绝知道，即使再不忍心和难过，都是人选择的，这个世界本来都是弱肉强食的适者生存的世界，有人的地方，就一定有冲突发生。大家都避免不了。
和平主义者在这个世界，是没有办法走向人生巅峰的。
赵贤德见了方绝
，心中也是为方绝复明而惊讶，不过他却没有过问太多，而是说道：“前辈大恩，贤德没齿难忘，请前辈宽恕之前不敬之过。”
方绝心中也是感慨，想当年，赵贤德还是一个目中无人一副富家子弟的恶心人的高傲姿态，如今突然变得谦卑有礼，倒让方绝有点不适应。
谁说人是不能改变的呢？
方绝回礼道：“客气客气。不用这么拘束。”
赵紫雅与方绝并肩而立，赵朔踏步走了过来，一身青色劲装，一手提着大剑。
赵朔深深地看了方绝一眼，嘴角扬起丝丝若有若无的笑，沉声道：“仙师神机妙算，这一次算是帮了本王一个大忙。不知道仙师有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或者想要办的事情，本王竭尽全力，定当满足。”
方绝叹气一声，连续的战斗让方绝心中有些疲惫，他道：“王爷严重了，这件事我本无意插手，无奈大小姐是我的朋友，我仅仅是尽朋友之情谊。倒不求回报。”
赵紫雅在一旁，用期待的眼神望着方绝，方绝却说出这种话来。
赵朔问道：“那这样，既然你和我女儿情投意合，我就准许你俩的婚事，下个月摆酒，我去玄天宗把你师父请来。”
方绝听完，整个人都不好了。他传音给高甜道：“我是说错什么话了吗？还是我表达的不够清晰？”
高甜在识海中乐开了花，哈哈大笑地说：“难不成你还想抵赖？人家光着身子被你看完了，亲也亲了，闺中待嫁，一朵娇艳的鲜花，算是被你糟蹋了。你还想不负责任？”
面对高甜的讥讽，方绝绝望地说道：“那些都不是故意的啊，我这都是牺牲自己，成全别人好吗？而且不穿衣服那次，真是个误会……”
高甜赶紧打断，说道：“你说服我可没用，你得说服给他们听啊。”
方绝苦涩着脸，脑子一片混乱，傻笑起来。
赵朔却道：“嗯，那就是同意了，来人，给我未来的郡马爷更衣沐浴，今天就订婚。”
方绝内心绝望，心道：“这也太草率了吧……”
“王爷，这个……儿女嫁娶，我觉得还是慎重一点比较好，你们也没有问过大小姐的意思啊。我看还是问问大小姐的意思比较好。”方绝朝赵紫雅挤眉弄眼道，满以为赵紫雅也不会答应，毕竟女娃都娇羞，然后方绝再见招拆招，最后悄无声息地回到玄天宗，这事儿糊弄糊弄就过去了。
赵紫雅却道：“我愿意。”
此时的方绝整个心态完全垮掉。他想找个地洞钻下去。
这父女俩性格真的是干脆到一个模子刻出来，而且都是那么草率，要干什么事，总是还没有完全想好就得去干。
方绝则不是这样的性格啊，方绝在炼药房成长起来，凡是都得小心翼翼，自然做什么事都谨小慎微，怕出纰漏。
赵朔父女俩人自然不用这么多窠臼，有钱有势，当然活的潇潇洒洒。
方绝低头看着你赵紫雅，眼神充满歉意，道：“抱歉，我可能真的暂时没办法跟你成亲。我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完。而且此行风险重重，我不想你跟着我一起受苦受
难。”
赵紫雅定定地道：“你去哪里，我去哪里。”
“别啊。我暂时真的没办法娶你。这样，你给我点时间，我把手上的事情处理完行不行？”方绝柔声道，他是真有点急了。
看这父女俩有点霸王硬上弓的样子，方绝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冒了出来。
“这样，仙师先回去办事情，办完事情，再举办婚礼，到时候宗亲皇族全部都请来，好好地庆祝。紫雅，咱也不用把仙师逼得太紧，毕竟这事儿还需要仙师师门同意。才符合礼数。”
呼……方绝暗暗松口气。
赵紫雅却温柔地说道：“嗯，女儿听父亲的。”她转头对方绝道：“希望你尽快办完事回来娶我。我一直等你。”
高甜已经笑得岔气，“方绝你这个流氓也有今天。让你沾花惹草。报应来了。”
方绝语气非常无辜：“我是正人君子好吗？从来不偷偷摸摸的。”
“拉倒吧你。”高甜嘲讽道。
“赶紧想办法撤。”方绝正色地传音给高甜。
他表情严肃地对赵紫雅说：“我觉得婚姻大事，还是要靠仙缘的，毕竟大家都为求得长生，日后有没有可能得到双修之好，一切由天来定。你说呢？”
赵紫雅嘴角弯弯，表情却不再凝重，转而笑起来：“我听你的。”
赵朔对下属几员大将道：“嗯，诸将听令！”
几位大将军抱拳沉声回道：“属下在！”
“诸将护驾有功，今晚大摆筵席，犒赏禁军，各参战单位，全部加封奖金！有功的将领晋升一级。诸将入爵位！”
“谢王爷！”诸将吼声道。
赵朔随后道：“仙师，烦请跟我来。”
方绝一愣，既然赵朔也没有再逼婚，方绝便依言行事。跟着赵朔一闪身，便来到一处已经破坏得不成样子的大院内，方绝一看，却是恭王府的剑冢之门。
赵朔一挥手，石门便打开了。方绝疑惑地跟着赵朔走进石门。
看着剑冢池内无数废弃的长剑，方绝心中感慨万千。转过两个甬道，尽头处，赵朔同样一挥手，甬道的尽头，门打开了。
一进门，密室的所有火盆全数点亮，面前对着数十堆小金山，各种金银器物足以闪瞎人的眼睛。
在金山的四周，有一排排柜子，柜子分成数十个格子，里面摆放着各种各样的瓷器宝物，这些宝物形状各异，色泽亮眼，一看就是价值连城的宝贝。
赵朔想了想，说道：“你先仔细看看。我可以给你介绍介绍。”
方绝不明所以，但直觉是，赵朔要送些宝贝给他，他当然乐意接受。他也不客气，挨个看了起来，一枚造型古朴的银色戒指吸引了他的眼球。
方绝阅读群书，自然知道一种叫“纳戒”的空间戒指，可以贮存物品和法宝。效用和储物袋相同，不过储量却是比常规储物袋要多出好多倍。
方绝第一直觉普通戒指怕不会与这些宝贝一同摆放在这里。他拿起来问道：“王爷，这枚戒指造型古朴，很有韵味。”
第66章 大礼包
赵朔眼睛一亮，说道：“仙师好眼光，这是一枚纳戒，储物重量是八百吨，纳戒空间有方圆百丈容量。仙师若是喜欢，自然可以拿去。”
果然如此。方绝心下道。
“送给我？”他说，他一脸惊讶，当然，这表情是假的。
“是的，仙师帮本王这么大忙，理应有所回报，仙师就不要推辞了。”赵朔意有所指地说道。
方绝倒也却之不恭，说道：“那么多谢王爷。”
收下宝贝后，方绝并未急于戴上，万一掉进坑里，问题就大发了，回头还得让天鉴镜高甜分析一下才行。
赵朔满意地笑了笑，又道：“嗯，仙师继续。”
“还要送我吗？”方绝诧异地问道。
赵朔哈哈大笑起来：“仙师想要什么，尽管拿就是了。不限量。”
方绝可不是那么傻的人，说道：“算了算了，我看这些宝贝价值连城，我还是不夺人所好了，希望王爷就此作罢。”
赵朔走上前，拿了一条金色链锁，他催动法力，金色链锁幻化成为了一条细线，便可缠绕在手中。
“这是金丝锁。用来缠住对手的。当年南蛮太子送给我的生辰礼物，我一直保留着，法宝品阶不高，也才下品法器。”赵朔道，“小小心意，不成敬意了。”
说着，直接就塞入方绝手中的那枚纳戒中。
赵朔想了想，又道：“你此去路途遥远，我这里还有传送符，可保你日行千里。”
说罢，把传送符给找了出来，数了十张，后来又想了想，可能这期间，他想要回来看看小媳妇，于是又数了十张给方绝。一共二十张。
方绝眼睛瞪得要多圆有多圆。
传送符他听说过，对于低阶修者来说才是真正的宝贝。低阶修者没有御剑飞行的能力，只能依靠轻功和快速的身法，但都没有办法做到日行千里。
而传送符则解决了这个问题。但是要制作传送符难如登天，只有大门派才会有一些，但存量都不会太多，一般都用来奖励给某些有重大功绩的低阶修行者。
反正方绝是没有见过玄天宗有人使用过这个宝贝。
周明峰炼气期五层，也才刚刚修行到御剑飞行之术。但速度远远没有日行千里的速度。方绝即使修行御剑飞行之术，恐怕速度也非常慢。而且初期施展御剑飞行，特别耗费法力。
因此，这个阶段，传送符的宝贵就完全体现出来了。
赵朔也一并塞入方绝的纳戒中。
赵朔又道：“日后保不齐会下山行事，没有盘缠可不行。”
赵朔用法力牵引，直接托了一座一人高的小金山塞入了方绝的纳戒。金银财宝数不胜数。
方绝心中纳闷：“这是已经把我当女婿了吗？这么下血本？”
高甜道：“管它什么目的，走大运就是走大运了。”
最后赵朔还想送点什么，总感觉送不够，方绝赶紧拒绝道：“诶，王爷，够了够了，您再送，怕是要把家底都送给
我了。”
赵朔哈哈一笑，说道：“说笑话了，本王有钱。送不完的。”
方绝和高甜同时想到“暴发户”这个词儿。
他跟着笑起来：“王爷财雄势大，自然不缺这点钱。不过礼物我已经领了，您的心意我也领了。这次恭王府事件还请王爷不用再过多记挂心上。也不用觉得欠我人情。我相信如果没有我，以王爷的能力也能搞定这些事。”
赵朔眯着眼，心中对方绝自有定论，不由得暗暗点头。
方绝是真不想再拿了，拿人手短，吃人嘴软，这点道理他还是懂的。
赵朔也不纠缠，说道：“那行。那随本王去参加宴会，好吃好喝一顿，再安安心心回宗门去。”
方绝简直有点无法忍受赵朔近乎变态的热情。
“这就算了，王爷，此行我离开宗门出来太久，实在应该回去了。下次有机会我们再见。”方绝说完，就要往回走。
赵朔站在背后，若有深意地说道：“我女儿的事，不要忘记了啊。”
方绝停下来，说道：“看缘分。”
说罢，方绝一闪身，便离开了此地。
他不知道的是，赵紫雅在京城的南城墙上，望着南粤山方向，直到夜晚才逐渐回去。
……
方绝没有一下子动用传送符回玄天宗，而是到了离京城百里远的一座小镇。购买了一套干净的衣服。
找了一个客栈住了下来，随后盘点了一下行头。
丹药方面，纯阳丹已经用完，还剩下三十多枚青元丹，其他丹药也都没有了。
法宝方面，月轮、四方剑、香消玉殒炉，这三件是方绝自己的，后来增加的金丝锁、纳戒、传送符。这几样法宝方绝还要好好地试验他们的功效和作用。
至于财物的话，方绝现在的财力还不错，但都是在世俗中才能使用。放到修仙界没有什么大的作用。
毕竟在修仙界，硬通货是灵石，其次是青元丹。青元丹的价值一般来说比灵石要高。兑换比通常是1比100。一枚青元丹兑换100块灵石。
方绝有炼药房背景，青元丹想要多少，就能够弄多少，而且他目前学会了炼药术，唯一的问题是原材料供给需要解决。若源源不断能够获得青元丹原材料，那他将成为炼气期这个个阶段彻头彻尾的超级大富豪。
他琢磨了一下，市面上应该有这些药材供应商才对，找到他们，那就完美了。至于纯阳丹，方绝并不奢求了，这需要金丹期才有能力炼制。
这段时间连续作战，遇到的麻烦一茬接一茬，而他的实力也同时跟着增长，方绝暗道是时候回宗门好好闭关个几年巩固目前炼气期五层的境界实力了。不过根据这些经历，方绝也大概了解到，提升境界最快的途径便是实战，大量的实战！
这也能理解为什么会有你升仙榜的存在了，升仙榜除了统计各种子选手统计战力数据外，更重要的一个作用就是提供了一个实战的平台。
也难怪会有
文俊波和赵贤德打友谊赛这种情况发生了，看来各国的升仙榜平台内，时常有这种友谊赛发生。
方绝境界提升得太快，根基不牢也是大问题，对后期的提升会有很大影响，尤其是筑基期。要突破炼气期巅峰，到筑基期，除了筑基丹的辅助外，法力精纯度和精神力方面都会是必不可少的支撑。
盘点了一下现有的行头，方绝还是比较满足，毕竟有了一点点家底。
最后，方绝仔细内视了一下这双新移植过来的眼睛。任凭谁也想不到，这居然是一双女人的眼睛。不过在修仙界看来，移植器官应该是常有的事。
而修炼某一个器官到极致，甚至可以以其为媒介创造出更多新奇的法术，则不得不说古往今来的修者脑袋充满奇思妙想和富有惊人的创造力。
现在这双眼睛被高甜取名为“混沌天眼”，高甜认为还是与方绝的天眼相结合，除了眼界和感知范围的扩大，目前方绝还没有察觉出其他的作用。
经过与高甜的商议，都认为这双眼睛可以改良“血界瞳术”，成为一种新的幻术媒介。血界冥瞳这种法术的基础数据也有，高甜已经将其转为修炼的心法，但魔性很强，两人都决定暂时不要修炼这种幻术，以免反伤自己。
其实他们又何尝不知道黄颖婕修炼这种术后对于心智的反噬呢。黄颖婕自修炼了这种术，成为了杀人如麻的刽子手。方绝可不想成为那样的人。
他的生存哲学也很简单，除了解决朋友、亲人的难题需要动手，或者是别人欺负到头上来了也需要动手，其余一切争端，能谈判解决就谈判解决。实在谈判不了，那就打。而且还是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得跑。
而方绝现在用的最纯熟的技能，一个是玄天剑法地玄篇，另一个就是爆裂火弹，加上一个精神力法术静心咒，静心咒是大玄经衍生出来的术。
其余的像什么青芒剑法啊，还有一些其他的低阶法术，方绝基本上弃之不用。
收拾好了行头，方绝准备休息一晚，打坐修炼，巩固境界法力，次日再启程回宗门。
一切准备就绪，方绝盘坐下来，整个身心都完全放空，天眼打开，内视自己的丹田，发现丹田内这一轮星盘中央位置，一颗隐约比其他星点更亮的圆珠般物质。当方绝运转法力时，这轮星盘绕中间这颗恒星高速旋转。
而这颗恒星，方绝隐隐感知是可以不断变化的。更让方绝惊讶的是，这轮星盘中隐隐有电光闪烁，但是十分微弱。
方绝倒也没有太注意。不多时，方绝便运转起大玄经来，星盘也高速转动起来，经脉中不断地循环流淌着法力，这些法力不断地锤炼着方绝全身各处筋肉和谷歌，不断地完善方绝身体内每一个细胞……
他的精神力也在不断地增强，识海正不断地通过修炼在扩大着。
时间一晃便到了天亮，方绝睁开眼，阳光从窗外撒进来，照在身上暖洋洋的。他张开双臂伸了个懒腰，感觉到异常神清气爽。
第67章 审问
“我感觉到宗门内有难缠的事等着你。要不要等等再回去？”高甜似有担忧地传音道。
方绝道：“嗯，你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出来了这么久，我又是炼药房杂役，天峰真人又盯着我，难免招惹事端，现在还不是跟天峰叫板的时候。”
“天峰是金丹强者，他要是对你动手，就连我都没有办法再帮你。毕竟差了几个量级。小心点。”高甜郑重道。
方绝笑道：“你好像很关心我嘛。”
“废话。你是天鉴镜宿主，你死了我咋办，好不容易重见天日，我可想好好看看这个花花世界。”高甜大大咧咧道。
“不跟你贫了。我还是用传送符吧。”
方绝往桌上摆了一颗金锭，算是交付了房费，然后用念力催动传送符，心中默念要去的地方。
传送符噗嗤爆炸，一阵浓烟，方绝消失在了原地。
传送至在一刹那，方绝就感觉周遭景物一边，他就已经到了炼药房的大院中。
院落中一个人都没有，也不知道荥川去了哪里。
这时，突然一阵狂风袭来。炼药房院墙四周形成了一道紫色的光圈，其中一道圆弧形的光罩升腾了起来，将整个大院包裹其中。
而地面上，一个六角形的光阵在脚下形成，方绝只感觉到地面沉重不堪，重力太强，他根本都无法抬起身子来，整个身体全部被吸在地面的阵法中。
方绝还没有反应过来，地面中那六角形阵法冒出来数十条紫色锁链。这些手臂般粗的紫色发光的锁链将方绝紧紧地绑了起来。任凭方绝有天大的本事，都逃脱不出。
“看来直觉果然不错，现在逃都逃不掉了。”高甜在识海中传音道。
“先看看情况再说。”方绝目前也没有好的办法。
他尝试运转法力，但丹田好像被封印住了一般，根本无法使上劲儿。
这时，面前出现了两个人，方绝面朝地面，他只能看到对方的鞋子，那人冷笑一声：“还是师父的困龙大阵厉害。”
“是啊。好了师兄，人抓到了，我们在这里守了这么久，也该回去复命了。”这个声音是个女人。
方绝冷笑一声，说道：“我当是谁，原来是你们两个布下法阵陷阱，困住我。”
这两人方绝永远不会忘记，天峰手下的两个真传弟子，筑基期实力的陈少阳和熊玉琪，几年前，就是这两人亲手从他手中夺走了玄天神剑。
“你们几年没有来过炼药房，这一次，我又犯了什么错？”方绝咬牙道。
陈少阳道：“到了地方你就知道了。师妹，传音给师父吧，就说人抓到了。齐祖峰的人也可以叫过来了。”
熊玉琪点点头。依言行事。
方绝整个身体被陈少阳托着直立起来，方绝打量了一下这二人，样貌没有太大的变化，男的还是高高瘦瘦的，有点像竹竿，身后背着又宽又大的剑，穿着青云道袍，身材看起来极不协调。
而陈少阳的面容，颧骨高耸，面颊和眼窝凹陷下去，
好像被什么给吸干了精力一般。
再看那位“师妹”熊玉琪，身材矮小，脸色却是红光泛发，苹果脸。穿着紫衣劲装，身后背着一柄剑柄上镶嵌着蓝色宝石的宝剑。她的变化也不太大，方绝始终无法忘记那一日的夺剑之仇。
陈少阳对方绝道：“到了你就知道了。”
方绝听到陈少阳刚才对熊玉琪说到“齐祖峰”三个字，方绝隐隐察觉到应该跟司徒远有关。暗道不好。
他记得当时是用赤炎神火直接将司徒远的身体烧的干干净净啊，到底哪里出了纰漏？
此时已经无心与这师兄妹二人打嘴炮了，而是把当时与司徒对战的记忆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始终找不到任何纰漏和破绽。
方绝脑子滴溜溜地转起来，在想解决这个问题的法子。
后面的事情，却出乎方绝的意料。
他被陈少阳和熊玉琪收入这个“困龙大阵”中，消失成为一点。两人踏上陈少阳的大剑，就朝着四象峰主殿“四象殿”飞去。
方绝被锁在一个密闭的空间内，这个空间很小，四周荧光闪闪，色彩斑斓，没有任何景物，如梦似幻一般。
而他打开天眼，眼前的空间变成了由无数条紫色光丝组成的墙壁。这些光丝软软的，看起来吹弹可破。
“这个困龙大阵很厉害啊。能解吗？”方绝在识海中问高甜。
高甜传音答道：“我已经解码出来了，只是你目前的实力是无法催动这个术的，有方法，你也没有办法解。”
“为什么？”
“境界实力不够啊。”高甜道，“金丹期才能施展的术。”
基本数据有，这个大阵的数据方程也能算出来，就是没办法破解。就好像一块香喷喷的肉，被隔离了起来，就是吃不到，这种感觉尤其让人难受。
“金丹期低阶阵法，不过你如果能逃出生天，日后可以用。”高甜缓了缓说道。
“怎么讲？”方绝来了兴趣。
高甜说：“可以根据符文密码的数据方程改良啊，改良成你可以催动的阵法。困住筑基期的高手还是容易的。”
“这么牛！”方绝问道，“是不是所有的阵法你都可以分解出方程来啊？这个技能太逆天了。”
“当然不是。我的能力是根据你的能力来定的，你能力越高，我解码的能力就越强，复制功法成功的概率就越高。”高甜侃侃而谈，“金丹期到元婴期这个阶段是理解空间和时间关系的关键阶段，我目前只能解码金丹期的低阶阵法和空间法术。高阶的就没法了。”
“哦，这样啊。”方绝还是觉得小有收获。只是前途未卜，心中不免怅然。
很快，光幕消失，眼前的景象变为了一座光亮异常的大殿，方绝蜷缩在地面，四周打量了一圈。
只见天峰真人身着一身黑白相间的道袍盘坐在大殿的正上方，身后分别站着陈少阳和熊玉琪。
荥川则身着一身纯白色道袍，盘坐在侧面，他白发苍苍，续着长长的白须，一副仙风道骨的
模样。他面无表情，定定地看着方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与荥川相对而坐的是一位花白胡子老头，穿着一件藏青色道袍，方绝从未见过，他身后，两个人。
其中一人方绝见过，正是何善春。此人样貌凶煞，眉宇向上扬起，双目似箭，身材高大。
另外一人穿着青云道袍，脸色雪白，看人的眼睛极具毒辣气息，表情却是阴柔无比，仿佛谁都欠了他们家一担米。
场中就这几个人。
那名藏青色道袍的花白胡子老者捋了捋胡须，沉声问道：“天峰师弟，这就是四象峰炼药房杂役？”
他气势沉稳，内涵威严。
天峰真人看了眼方绝，冷哼一声，说道：“正是。人已经抓到了，任凭善水师兄处置。”
荥川定定地看着方绝，一言不发。
善水真人又道：“既然事实清楚，证据确凿，就没有太大的问题。只是我不明白，一介炼药房杂役居然已是炼气期五层。据我所知，当年他入门之时，传言只是少不更事，资质过浅的孩童。没想到这才短短几年，竟然有如此造化。荥川师叔，宗门传闻，此子已是你入室弟子，可有此事？”
荥川道：“没喝过敬茶之水，何来师徒之说？善水还是不要随意听信谗言才是。”
方绝心中纳闷了，荥川不承认，而且看样子荥川似乎要在这件事上跟他彻底断绝关系的样子。但这种念头刚冒出来，第一个就被他否了，荥川与他的情分不足于外人道，荥川这么说，一定有他的道理。
善水真人鼻腔嗯哼了一声，眼神定定地看着方绝，又道：“方绝，你可知道为何把你抓来吗？”
方绝本想主动说出情况，不过他忍住了，嘴上却说道：“小的不知。”
善水真人道：“我的门内弟子，司徒远、高景祥、陆友明、邢云飞，可是你杀的？”
方绝抬眼一望，看到何善春正用不怀好意的目光看着自己。
当时在天宇城，何善春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份，而后也没有再见过他，他是如何知道自己的身份并且还家伙给方绝的？
方绝左思右想。他嘴上答道：“我不认识他们。”
“哼，死到临头还嘴硬。”何善春冷哼一声。
说罢，他单手一身，一个云幕在空中形成，画面中人正是方绝，捕捉这个画面的视角正是方绝用赤炎神火烧死司徒远的最后画面。
司徒远惨叫着。方绝冰冷地看着悲惨挣扎的司徒远，眼神冷漠充满霸气。
画面片段很短，应该是司徒远临死前用某种秘法记录下来，不知道如何传送给了何善春。他可不认为以何善春的人品，会在意司徒的死活。
司徒的本意一定是传给这位何善春师兄，让他替自己报仇雪恨。
方绝百口莫辩，反而不说话了。
何善春变了一副悲苦的面容说道：“残害同门，而且还是以这种残忍的方式。师父，请一定要为司徒以及其余几位同门师弟讨回公道啊。”
第68章 五雷天刑台
第68章 五雷天刑台
方绝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
善水真人道：“你在笑什么？”
方绝道：“我在笑你们颠倒黑白，还自诩正义。我更笑善水师尊，贵为齐祖峰峰主，却是非不分，真假不辩，猪油蒙了心。”
“放肆！”天峰真人一挥手，一股巨大的力朝方绝奔涌而来，方绝下意识抵挡，却根本无力抵挡天峰的攻击，被狠狠地推了出去，重重地摔到门口。
方绝全身剧痛无比，强忍着，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眼神满是愤怒和仇恨，道：“那日周明峰师兄过来请我解救一个人。宗门内巡医署不管不问，居然一个堂堂炼气期弟子来寻我一介炼药房杂役寻求救助。可笑！”
方绝将在场的人都扫视了一遍，又道：“周明峰让我去救的人，就是善水师尊您亲手废掉了功力，奄奄一息的人。可你们却不知道，他中了噬心蛊毒。何善春，你和司徒都曾去过狂蛇岛，这毒你不会不明白吧。”
何善春满脸震惊，他没有想到方绝竟然将侯宇的毒诊断了出来。他道：“到现在还执迷不悟！侯宇被你藏到哪了？还不赶紧从实招来。”
方绝冷笑：“你当时与司徒一起杀到了天宇城，就为了杀侯宇。陆友明、高景祥、邢云飞三位师兄，我亲眼见到你和司徒杀掉他们。却诬陷我杀之。可笑。”
何善春急了，速度跪倒在善水真人面前，哭诉起来：“师父，这小子一派胡言，请师父下令除之！”
善水真人不耐烦地说道：“行了，大男人哭哭啼啼算什么，起来！”
何善春面色微微一变，得意之色闪过。赶忙爬起身来。
善水真人又道：“司徒却是你杀的。有什么讲的么？”
方绝凛然道：“我与周明峰分开后，途经京城，司徒知道我目睹天宇城之事，恐被我捅出，故欲杀我。我自然要反抗，难道任人宰割不成吗？”
“那也应该求助于师门才对。而不是动私刑！”那名阴柔的男人终于说话了，“而且我不相信司徒会杀你。”
何善春道：“江海洋师兄所言甚是。司徒师弟怎么可能杀你。一定是你担心天宇城事情败露。真相就是，我与司徒根本就没有在天宇城出现过，你觊觎侯宇的聚灵石，杀掉侯宇以及陆友明师弟几个。”
方绝这才知道，何善春旁边那名青年男子就是江海洋。何善春和司徒远的大靠山。他自嘲道：“我一介炼药房杂役，对你们来说，不过蝼蚁，求助师门这种话，未免太虚伪了吧？”
众人听得方绝一席话，皆是心头一震，明显被方绝怼的无话可讲。
天峰真人则不理会，说道：“荥川师叔也在此作证，此子胆大包天，杀害同门，按宗门律，当送宗门律政署发审，收监至金鼎天牢，听候处置。善水师兄，您看这件事如此处置可好？”
善水真人道：“嗯，此子性顽劣，证据确凿，还冥顽不灵，我看，就这么办吧。”
方绝当
然知道被收押进金鼎天牢意味着什么，那是死囚的牢狱，阵法禁锢数不胜数，任凭有天大本事的仙人，都难以逃脱！
天峰真人又道：“荥川师叔，可有话讲？”
荥川一直望着方绝，面不改色，摇摇头，表示没有意见。
天峰真人偏了偏头，对身后的陈少阳和熊玉琪说道：“你们师兄妹负责押送至律政署，我与善水真人联名传音符一并送至律政署岩尘真人。不得闪失，明白么？”
陈少阳和熊玉琪皆答道：“是，师父。”
方绝又被关进了困龙大阵内，锁住。整个过程方绝丝毫没有慌张。因为何善春一定有目的，他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聚灵石，但聚灵石仍然在侯宇手中。
而目前侯宇和周明峰下落不明。所有事情相当于被方绝背了锅。但何善春没有太大的理由去帮助司徒报仇雪恨杀掉自己。
齐祖峰的人，谁都应该知道何善春与侯宇几兄弟交恶，而何善春这么明着为侯宇以及几个师兄弟喊冤叫屈，表面上的惩恶扬善伸张正义，在场的人谁不明白利益为上？
谁不知道仙道一途，本就弱肉强食，强者生，弱者死。表面上维持正义的律政署，其他修仙大派都有设立，众所周知这个部门本来就是形式主义，根本就是个闲职部门。
宗门内斗常有的事，高层只要看到宗派大局稳定，偶有争斗甚至死人，那有何妨。
天峰想找机会除掉自己，趁这件事冠冕堂皇地除掉心头一块碍眼的石头，天峰当然不好意思杀掉自己，甚至找人杀掉自己都不可能，天峰真人内心骨子里是要强的，不干那种欺负弱小的事。他对自己有道德要求。
这个机会正好。天峰能够达到目的。
但是何善春还没有找到侯宇，何善春的目的没有达到。他直觉何善春还会找自己。
至于善水真人，这个亲手毁掉了侯宇全身功力的齐祖峰峰主，方绝也不认为他是在为徒弟讨公道。司徒和何善春都只是内门弟子。
内门弟子在一个峰头少说也有数百名。善水真人对内门弟子没有理由这么好，当然江海洋应该是真传弟子，因为方绝看到了江海洋腰间挂着与陈少阳和熊玉琪同样的令牌，那应该是真传弟子独有的。
方绝一一地分析着眼下的局势，他没有理由慌，毕竟问心无愧。明摆着被冤枉或者漏洞百出的盘问，实在意有所指。
头疼啊！方绝苦恼地想着。
高甜此时却发话了：“你也别想这么多了。金鼎天牢可不是个好地方，你得准备好在里面度过漫长的时光了。除非荥川救你。”
方绝道：“师父没有理由不管我，他今天一言不发，还否定了与我的师徒关系，这很奇怪，但我觉得他一定会想办法。”
高甜叹道：“说你幸运吧，你也是倒霉，一连遇到麻烦。这一次你不出山，什么事儿都没有。你也不会卷入这些是非中。”
方绝却想得开，答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怕什
么。男儿自当顶天立地，问心无愧。没什么好想的。”
高甜的声音却转为笑意，说道：“你真像一个人。”
“谁？”
高甜再也没有说话了。
方绝蜷缩在这个困龙阵法的空间里，一言不发。
当他被放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是在一个潮湿的牢笼中了，四周是银色发亮的金刚牢笼，将他封闭在一个狭小的空间中。
牢笼外，是土石空间。
监牢没有牢头，全靠阵法监视控制。
方绝天眼打开，环视一周，这座天牢内大大小小竟然多达五十多个阵法机关，在这么严密的布防下，一只鸟都很难飞进来。
方绝仔细回忆起关于记载宗门律法的一本书来，名叫《玄天宗律》。
关于金鼎天牢，方绝已知道，这就是一个关押死囚的牢房，暗无天日，进到这里来后，按照程序，基本上不用再行审判。也不会有人间界律法那样有有期徒刑和无期徒刑之分，甚至人间界有死刑一说。
但在这里，根本就不必那么麻烦。由于关押的犯人都是具备或高或低法力境界的修仙者，实力各不同，较之普通人，刑罚的方式自然不同。因此，进入这里的犯人每日将遭受进入这里时判定的刑法标准。
比如，有的犯人被判定火刑，那么每日都会有一段时间被押送至刑场受刑。每日一次，直到犯人坚持不住或者直接被刑罚灭掉。
不得不说相当残忍。而方绝这时才知道自己被判定的刑罚标准是玄天宗最令人闻风丧胆的五雷刑劫！
五雷刑劫的刑场是“五雷天刑台”，这种刑罚的恐怖之处就在于，五雷电刑轰击在身，剧痛无比，尤其是精神力方面的破坏。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方绝全身都被一种极其坚硬的金刚锁链捆住。
牢笼门打开了，两名面无表情的刑罚官用念力将金刚锁捆成粽子的方绝托了出来，一路漂浮着跟着两人进了一片漆黑宽敞的地下隧道。
随后一片光亮，来到一处悬崖峭壁上面。狂风呼啸，吹得衣衫猎猎作响。
方绝环视一周，四周果然风景优美，宛如仙境，山峦叠嶂，峰如剑，陡峭艰险，云层在山间飘荡，真是如梦似画。
自己所在的这片并不是特别宽阔的圆形场地便是“五雷天刑台”。方绝天眼打开，再次一看，这个天刑台是一座笔直陡峭的山峰峰顶削平出来的。
有五座笔直陡峭的峰头高出这个天刑台数十丈，从五个方位一个中心的布阵形成了一个五星大阵。方绝所在的天刑台的位置便是阵眼。
其中一名刑罚官说道：“小子，这边是五雷天刑台，五峰引雷，五雷刑罚，天惩恶人，你好自为之。”
方绝闭上了眼睛，心中有一丝丝害怕，但自入道后，关于疼痛的恐惧似乎已没有了，人们的恐惧是源于未知。
疼痛，方绝，经历过，自然没有多少恐惧感了。
第69章 生不如死
两名刑罚官火急火燎地离开天刑台，留下方绝一个人被金刚锁固定在天刑台中央。他回头冷笑地看着两名刑罚官匆忙逃离的背影。
“哼。我就来试试你这天雷刑劫的威力！”
此时狂风更盛，方绝几乎无法睁眼，狂风将方绝身上的衣服撕成了粉碎，只剩下裤衩在身。
五角尖峰组成的阵法刑场中开始不断地有电光闪烁，噼里啪啦作响。头顶乌云密布，云海翻腾，电闪雷鸣下，仿佛有古老神龙在其中翻腾。
雷声时而好像密密麻麻的急促鼓点声，密集惊悚；时而又像是骨头撇断的咔擦声，清脆骇人；时而又像是火炮轰击的声音，震耳欲聋！
高甜叹息着传音道：“倒霉孩子，刚刚在尘世间艰险走一遭，回到山门又来一出五雷刑劫。就没过过一天安稳日子。”
言语中，高甜还是略有心疼之意，毕竟方绝是其宿主，宿主有难，器灵那必须得想办法帮忙解决的。但高甜也不是万能的，尤其是面对人心的尔虞我诈，高甜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眼睁睁看着方绝被坑害，背了一个好大的锅。
方绝神识中回道：“这不就是人生吗？还挺好，等我出去，把什么何善春、江海洋、天峰这等货色秋风扫落叶般清除掉，咱再来感叹！此仇不报，非大丈夫是也！”
“没错。我支持你！”高甜道。
话音刚落，一道落雷闪电便劈入了方绝的身体，这一道落雷闪电化作荧光电粒子仿佛数百万斤重锤，粒粒撞击着方绝的每一个器官，每一处经脉，每一个细胞！
这种撞击是方绝有生以来第一次，一下子就晕厥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已是天牢内，他感觉到脑袋一片沉重，爬在潮湿阴冷的地面，根本就抬不起身子来。
金刚牢笼门外，站立着何善春和江海洋两人。
方绝果然猜对了，他们一定还会找自己。
江海洋一脸邪气，语气阴阳怪气地说道：“相信你也看到五雷刑劫的威力了。如果你愿意跟我们合作，找出侯宇，我保证你安然无恙地走出金鼎天牢。”
何善春也接话了：“臭小子，还不快从实招来！你放心，有我们江海洋大师兄为你撑腰，保证你免受皮肉之苦！ ”
方绝光溜溜的身子上，大片青紫黑色，一种被烧成人肉木炭的既视感。他抬起头来，眼珠上翻，瞪着两人的下半身，他努力地抬头，始终没有力气，就连说话，都成了难事。
最后，他艰难地伸直手臂，瘫在地上，竖起了中指，最后又晕厥了过去。
江海洋冷哼一声：“每天一次小雷劫，每十天一次大雷劫，直到你再也坚持不住，后面路长，你好自为之。如果想通了，随时告知刑罚官，他们会告知我们的。”随后，他又对何善春道：“我们走吧。”
何善春也哼了一声，讥笑道：“我看你坚持到什么时候！”
直到两人离开后，竖着的中指才放了下来。
高甜传音道：“你的身体损伤很大，五脏六腑都遭到了不同程度的灼伤，丹田更是有破损的迹象。
我担心你坚持不了多久。”
方绝嘴上开不了口，识海中却能与天鉴镜正常交流。
他道：“我还能坚持。现在没有别的法子了，短时间内，估计也没有人来搭救我们。我们只能自己想办法。”
高甜道：“能有什么法子，这个地方就连个苍蝇都飞不进来，别提逃跑了。五雷刑劫是天地间最可怕的刑劫之一。几大太祖飞升仙界的时候，渡的就是九天雷劫，那种能够让化神期巅峰的强者都粉身碎骨的雷劫，简直可怕。古往今来，飞升者渡劫失败，被雷劈得元神湮灭的案例数不胜数。何况你才炼气期五层，筑基未到，便要遭受这种微型雷劫。”
方绝教育道：“来点正能量。说这些没用的，也解决不了实际问题。办法总比困难多。”
“别给我灌鸡汤啊。当年德苍小儿给我灌的鸡汤，我都能够‘喝’一个月了。”
“我记得在遭受雷劫的时候，周身法力全部被禁锢住了。如果你能帮我想办法突破束缚，我能够调动法力护体，或许下次还有生还的可能。”方绝实在没有心情逗乐打趣，他正色道。
高甜想了想说：“金刚锁么？有难度，不过不是不可行。毕竟金刚锁只是加了符文密码的下品灵器而已。应该能够破解。”
方绝道：“应该只需要松那么一点点束缚，我就能够挨到十天一次的大雷劫。可以给你争取时间。”
“我试试吧。”
方绝此时平心静气下来，既然身体动不了没有力气，但是精神力却是独立于法力之外的另外一种力量，这种力量却是能够为他所控的。
他开始进入到一种冥想的的状态。识海中一片浩瀚的星空中，方绝坐在一叶月牙形的扁舟上，与他相对而坐的是高甜。
到目前为止，方绝才对高甜的样貌有了比较清晰的轮廓认识，但仅仅限于轮廓。识海中无法看清楚人的面貌，应该是受限于精神力的不足或者是高甜本就是器灵，一种灵魂，没有**的存在。那么她的面貌只有根据方绝在尘世中见过的女人的面貌来进行识海中投射。
两人都没有说话，就在星空中漫无目的地飘着。
……
第二天，方绝继续遭受雷劫刑罚。
一道落雷直接从方绝的天灵盖中劈了下去，电力传导到了左臂，方绝的左臂骨头直接就被劈了个粉碎性骨折。
还好方绝自己就是炼药师，吃了一枚归元丹，然后强行将自己的左臂骨折的位置复位，当然，在修复骨骼的一大段时间内，方绝是无法使用左臂了。
疼痛并未让方绝失去斗志。
又过去五天，连续七天的雷劫，方绝被劈得体无完肤，身上没有一处骨骼，没有一处经脉和细胞是完整无缺的。
而高甜此时却也在加紧速度解码金刚锁，只有方绝能够动用法力，就一定能够抵挡大雷劫。
这段时间只能用生不如死来形容，不过，虽然身残，但斗志坚定。方绝不断地鼓励自己坚持，坚持，再坚持。这种强烈的求生**不断地淬炼着他的精神力量。使之比普通修者的精神
力量更为强大。
苦难是成就一个人最好的方式！
这期间，何善春独自又来了一次，得到的答案仍然是方绝竖着的一根中指。他揣测着何善春的用意，料想何善春可能真的等不及要见到侯宇，何善春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沉得住气，至少比之江海洋这个真传弟子差得远得多。
他拂袖而去，恨不得将方绝碎尸万段，折磨方绝跪倒在他的脚下求饶。
但方绝非但没有求饶，还一次次坚持了下来，没有进入到休克状态。他恨方绝恨到牙痒痒。
方绝天眼打开，虽然运转不了丹田，但他内视丹田和内脏，情况都不太乐观，丹田存在着一定程度的破损，虽然还没有到分崩离析的程度。而他的五脏六腑全部破损，内脏器官出血严重。
这些内出血的血液通过方绝的七窍不断地往外流出，加之身上烧焦一片，整个人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每日方绝雷劫过后，都只能趴在阴冷潮湿的地面冥想，除了活跃的精神思想，他什么也动不了。
高甜道：“金刚锁解码了，但是遇到一个逻辑悖论。”
“是什么？”方绝神识道。
“金刚锁解码，是精神分析的结果，也就是我在你识海中的作用。但是我只知道‘这个方法’，却无法‘实现’它。因为捆住你的是实物，而非之前遇到的幻境空间，你可以通过精神力去解开封印。但现在实物的符文密码我解开，却需要你动用法力去破解。而金刚锁锁住的正是你的丹田法力！”
方绝苦笑一声，道：“还真是……有点倒霉啊。这锁就是锁我的法力，我要解锁，就必须动用法力。也就是说必须依靠外力！但是也不行，一来无人帮我，二来，即使有人帮也不能让他帮，那样你会暴露。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让别人来帮忙……这么看来，又陷入死胡同了啊。”
高甜叹息道：“我再想想别的办法。”
方绝似乎有点累了，传音道：“谢谢你。这段时间有你陪伴，我感觉一点不孤独，至少有个能说得上话的人。以前有几年时光，我在炼药房都是独自一人。那时候荥川还不是我师父，我只是杂役，端茶，送水，做饭，种地，读书，自己苦修。”
说着，想到近来遇到的诸多麻烦和奇遇，方绝不禁心有所感。
高甜道：“这是临死前的忠言么？”
“放屁，我只是感慨一下。”方绝刚刚一滴眼泪从眼角蹦出，就被高甜一瓢冷水泼醒，高甜似乎完全不懂人的感情是怎么回事。
也难怪，高甜只是一个器灵，怎么可能懂感情。
“或许可以用精神念力尝试突破一下金刚锁。或许……可以。”高甜试探性地说道。
方绝想了想，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了，还有两天就是大雷劫。必须挺过去！
他精神力开始运转起来，静心咒不用法力催动，只需要精神念力催动即可。他在不断地通过高甜解码的符文密码，感受着金刚锁的薄弱之处。
天眼同时打开，追踪到了金刚锁的符文密码源头……
第70章 惊人意志
又连续两天的小雷劫，让方绝原本就奄奄一息的身体遭受更大的重创，但方绝却始终徘徊在生死边缘，没有死掉。
而精神念力催动的静心咒却迟迟没有撬开金刚锁的束缚，深深的绝望感压抑在方绝的心头，却又被方绝强大的求生意志碾压过去，他一直都没有放弃。
这种巨大的精神力量不断地充斥着方绝的识海，将他的识海范围不断地扩大。
物质形态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变化的。这是人间界基本的唯物主义哲学观。但在修仙界，则不同。意志是可以改变物质的形态的。方绝无法理解，却又一知半解。
理解这个世界的本源是求道的根本宿命。
……
监刑堂。这个主掌刑罚监控、刑罚控制和执行的微型组织，一般只配备三到五个人，受命于律政署直管。
三个刑罚官、两个监刑官一正一副。
他们此刻正聚精会神地盯着一块水晶荧幕上，画面正是方绝遭受第十次五雷刑罚小雷劫的画面。
他们看到方绝不断地惨叫，声音沙哑，却都没有死掉，他们此时的内心皆是无比的震撼和动容。
正监刑官是一位看起来四十岁上下的中年男人，他正襟危坐在监刑堂的正位，面前一掌判官桌，桌面的左边放着律政署监刑大印，右边则是一个圆形竹筒，里面插着行刑令牌。
副官与其他三名刑罚官则分立两边。
正监刑官名叫荆木棠。主掌监刑堂已经三十余年，三十年前进入虚丹期，后迟迟没有进展的迹象，在没有更好的进阶办法的情况下，只好听从宗门安排，进入监刑堂工作，他的直接上级则是律政署掌刑使，也就是律政署一把手岩尘真人。而明年他很可能进入到律政署刑辩堂担任要职，按玄天宗门职级，算是晋升。
因此，金鼎天牢的安保问题在他看来重中之重。这里关押着许多对玄天宗造成重大危害的犯人。
一般来说，刑罚之事交由刑罚官安排执行即可，他不用参与。不过这一次他查阅了方绝的卷宗，却发现方绝所犯之事并非大案要案，关押进金鼎天牢还遭受五雷刑罚，明显量刑过重。
故而，他特意前来监刑堂观看方绝受罚的场面，也挺好奇这个人究竟是什么原因得罪了高层的人。
他眯着眼，问副官道：“刘副官，我主事监刑堂三十余年，你在我上任之后进入到监刑堂工作。你的印象中，可有在筑基期以下受五雷刑罚道第十次的犯人么？”
刘副官同样是一名中年男子，他道：“荆大人，下官的监刑记录手册中有记载，在下官的任期内，受五雷刑劫次数最多的是六次即毙命。而那已是十年以前。此子已连续十天遭受十次小雷劫刑罚，却仍然没有死。”
监刑官荆木棠哑然，说道：“我的印象中也是。”
刘副监刑官叹道：“可惜一根好苗子啊。能够经受如此深重之苦难，世间少有之。也不知道是得罪了何方神圣，落得如此下场。”
荆木棠正色道：“刘副官，高层的事，我们就不必多问，也不必讨论，总之律政署的指令严格执行，知道吗？”
刘副官自知失言，老脸一红，回答道：“是，大人。”
荆木棠却是动了恻隐之心。说道：“我见此子身上并无多少戾气，众位同道师弟，可有想过惜才之心？”
其余三名刑罚官，其中一人则说道：“大人，此子是齐祖峰和四象峰联名送过来的，两位峰主怕是没有惜才之心，我等怎敢有？”
荆木棠嗯了一口气，却没有太好的法子，道：“好吧。那劳烦几位看管好，有任何风吹草动，都向我汇报。”
“这……”刘副官欲言又止。
“怎么了，刘副官？”荆木棠问道。
刘副官道：“大人素来不过问这些犯人的事情，不知道这次是为何？”
荆木棠喝令道：“刘副官，你是在质疑本官吗？监刑堂所有的事情，我都有权利知道，我自有用意，尔等执行便是。”
“是。”众人回答道。
荆木棠离开了监刑堂。
……
第十次小雷劫结束。
方绝奄奄一息地被移送至金刚囚牢内，可能是因为前九次积累的伤害的缘故，这一次重伤之下，方绝已经彻底濒临死亡边缘。
一次小雷劫，第一次方绝是被一道闪电直接劈晕送了回来，而后，每一次小雷劫的雷电次数都在增加。到五次之后，每次都至少要劈够七七四十九次！可想而知是何等残忍的刑罚！
这一次，他似乎真的坚持不住了。
雷电劈断了他四肢上的所有关节，经脉寸断，全身焦黑。头皮掉了数块，露出血迹斑斑的血肉颅骨来。
五脏六腑全数破碎，依靠着原本的精元力量支撑着身体没有崩溃，可能接下一次大雷劫的时候，就会粉身碎骨。
但他仍然残存着一丝意志，没有被困境彻底击垮。
高甜试着传音道：“我还未消失，证明你的意志还没有彻底崩溃。你……还能坚持吗？”
方绝没有说话，识海中也没有回复她，而是用力地点头。
地面上已经全都是流淌出来的鲜血，方绝就趴在血泊之中一动不动。
意识已经很薄弱，他感觉四周一片白光，耀眼夺目，随后白光消失，一片大草原出现在了眼前。
“我是死了吗？”方绝反问自己。
没有人回他。
画面突然一闪，记忆回到了六年前，孔龙被南海双煞的攻击余波炸死，而他是为了救自己，把自己掩护在身下。
四象真人赐予玄天神剑，告诫他做人的原则。
如今真要如此狼狈地离开人世吗？潜藏在方绝心底深处的疑问，抛了过来。
我真的甘愿屈居人下，受人欺负吗？答案当然是“不！”
方绝再次给了自己满满的正能量，在生与死的边缘，他看到了很多从前忽略的记忆，那些记忆有痛苦、孤独、苦闷、快乐、激动、刺激。
不管人生来多么痛苦，但都得坚强地走下去，不是吗？
方绝的精神力量再次飞涨，不断地巩固他的识海和意识。是他的意志即便身体遭受千刀万剐，仍然不至于魂飞魄散灰飞烟灭。
这种力量不断地感染者周遭所有的符文密码。这些密码在肉眼看不见的空间中，不断地变形组合。
高甜近乎疯狂的声音响了起来：“竟然有这等事！符文密码居然在松动！方程算法在改写计算结果，变量在增加！天啊，方绝……你到底是谁？你到底是谁！”
金刚锁的形态没有改变，仍然仅仅地捆绑着方绝，但性质却在不断地发生变化，方绝的丹田仿佛在水中的螺旋桨一般，受到压力缓慢地旋转了起来。
当第十次小雷劫结束之后，监刑堂的官员们一个个都沸腾了起来。
“竟然还没有死。真的这么强的意志力么？”
“是啊。太强了，我没有见过有人如此顽强。恐怕就是真传弟子恐怕也没有如此的意志力吧？”
刘副官淡淡地说道：“我去禀报荆大人吧。”
就连刘副官看到这等场景都已经坐不住了。
他来到荆木棠的房间，敲门而入，见荆木棠背对着自己。禀报道：“大人，方绝已顺利通过第十次小雷劫。虽然奄奄一息，却仍然没有死。”
荆木棠此刻正在观赏一副画，这副画是一副仙女奔月图，画工精细，惟妙惟肖。荆木棠陶醉其中。
一听到刘副官的话，他立刻转身看了眼刘副官，淡淡道：“我知道了。下去吧。”
刘副官一走，他立刻前往律政署主殿求见岩尘真人。
岩尘真人询问来意，荆木棠将方绝，经历的十次小雷劫情况全数告知给岩尘真人。岩尘真人也是一惊，再次确认道：“可真的是经历十次而未死？”
荆木棠盘坐在蒲团上，与岩尘真人相对而坐，岩尘真人长相一般，脸上有数十颗芝麻大的痣，眼睛很小，蒜头鼻，嘴唇干裂。此人身材矮小，看起来有点像西方的矮人族。
荆木棠正襟危坐，正色道：“是也。真人可有想法？”
岩尘真人道：“真有想法也不得有想法，只是可惜了宗门一个好苗子。那明天就应该是大雷劫了吧。他的卷宗我也看过，所犯之事本就量刑过重。但我们这个部门又非实权部门，我看啊，明日如果方绝小子度过了大雷劫，我等就去禀报到六玄真君那里。看看此子是否还有活路。”
荆木棠叹了口气，道：“宗门近年来内斗愈加严重，不知道真人如何看待此事？哦……弟子别无他意，只是请教，因为我见方绝并未大奸大恶之人。相反给我一种正气凌然的感觉。很奇怪。”
岩尘真人道：“从天峰真人和齐祖峰善水真人的送来的信以及关于齐祖峰司徒远的死，到也可以确认方绝杀之没错。但证据链不足。比如方绝有可能是自卫而已。姑且不论司徒远在宗门内臭名昭著的名声以及他的人品。就证据来说，是不足以量刑这么重的。”
第71章 大雷劫！重启！
荆木棠点头称是，道：“嗯，我在仔细研究方绝的卷宗，发现一个重要疑点。”
岩尘真人来了兴趣，道：“但说无妨。”
“宗门内外门弟子间传闻方绝虽然是炼药房杂役，却是玄天神剑继承者无疑，天峰真人当年入主四象峰，强行收回了玄天神剑，并与荥川发生矛盾。而宗门内后来盛传方绝已然是荥川师尊的入室弟子。但荥川师尊却是一律否定。而这一次荥川师尊却是罕见地与天峰真人在一条阵线上。并且……”
荆木棠顿了顿，迟疑了一下，又道，“不知道真人是否发现，这一次金鼎天牢和雷刑的惩罚，却是荥川师尊提出的。”
岩尘真人眼珠子一转，也想起了卷宗上提到的这一个疑点，确实让人匪夷所思。他当真也想不出来具体缘由。
“荥川真人本就性格古怪，方绝哪里得罪了他也说不定。”岩尘真人这话明显在和稀泥。
荆木棠自然不方便再问了。
……
而方绝这边已悄然突破了金刚锁的束缚，可以运转丹田，释放法力了。配合静心咒，方绝已能消除绝大部分痛楚，麻痹受伤的神经。
而大玄经也在飞速运转，不断地演化出一些似乎能够治疗伤势的真气法力来。实在让他觉得匪夷所思。
就连高甜都在感慨，方绝就是个十足的怪物。
受了这么重的伤，几乎完全残废，只剩下一丝意识，都能够强行用精神力突破下品灵器“金刚锁”的法力束缚，而且，法力运转起来，大玄经又开始演化成一种新的法术，生成新的治疗真元。
好像方绝身体根本不受他控制一般在自己复原。饶是天鉴镜这种陨落的仙器，都无法解码方绝身体的内部秘密。
不过方绝在刚刚进入炼药房的时候，食用了许多奇奇怪怪的丹药，荥川简直就把他当成了小白鼠，这些丹药或许也是方绝能够自愈的关键原因。
方绝的骨骼正在缓慢地一点一点的恢复中。
但眼前的问题是，他们仍然要面对明天威能大过百倍的大雷刑劫。在这种重伤的状况下，即使有真气法力护体，仍然要面对巨大的挑战。
甚至是不可能的挑战！
但方绝已然做好了准备，连金刚锁都能搞的定，还有什么好怕的？这给了他无比强大的信心。
有真气法力的保护和治疗下，方绝虽然全身支离破碎，但意识清醒了过来，没有前几次那样奄奄一息濒临死亡了。
高甜笑着问道：“感觉怎么样？”
方绝感受着久违的法力浸润的感觉，舒畅地闭上眼，识海中回道：“从未有过的舒服，好像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哎……活着真好。”
高甜道：“你这个怪物。你好好琢磨一下大玄经的衍生术。我感觉它与静心咒类型一样，不过这种术是一种治疗术。”
方绝同意道：“是的，我感觉到了。”
如今可以运转法力，方绝加快了运转这个新术的动作。果然感觉越发强烈，丹田内不断地生成出一种新的法力，与常规法力不同，这种法力是治愈法力。
“效果与归元丹类似，治疗类，这种真气可被称为‘归元真气’或者‘归元力’。”高甜取名道。
“你倒很喜欢取这些名字。”
“这叫创造，你不懂。”
“好吧，就依你，就取名‘归元真气’。”方绝道。
方绝不断地巩固新的法术，并且也掌握了施展‘归元真气’的法决窍门。归元真气不断地从丹田内生成。但奇怪的是，在某些细小的领域，归元真气并未达到修复，那些损坏的细胞和经脉也在不断地进行自我修复。这让方绝莫名其妙。难道是混沌天眼出了问题？
整个晚上，方绝都在不断地治疗自己，但身体仍然虚弱无力，因为全身筋骨尽断，就是修复也是没有那么快。
他只能优先修复断掉的经脉，能修复多少就修复多少。至少能够确保明日大雷劫的时候，全身经脉大部分可以顺畅地流动法力。保命才是第一要务。
终于，第二天如期到达，经历过前十次的生不如死，这一次，方绝内心已无波澜，仿佛慷慨赴死的英雄。
而他的粉丝，将会是监刑堂的那几个刑官。
刑罚官将方绝带到了天刑台上，金刚锁还绑在方绝的身上，方绝就好像是一条被捆绑起来的腊肠，他根本无法站立，就这么被丢在了场中央。
刑罚官也没有发现金刚锁有任何异常。他们快速地跑了下去，生怕被雷给劈到。
方绝侧身躺在天刑台正中央，看着两人匆忙的背影，嘴角微微弯了起来。
五座引雷峰开始电闪雷鸣，电光呈现出赤橙黄绿青蓝紫等七种颜色，不断闪烁变化，雷声大作，较之前，不管是声音还是电光的强度都提升了数百倍量级。
电光不断地在天刑台中央闪烁，一丝一丝细细的电光也不知道是从方绝身体内冒出来还是外部的电光落入身体。
每一道电丝侵入身体，方绝便声音嘶哑地惨叫一声。
监刑堂的人看得都冒着冷汗，众人拳头不由得攥紧了。都在为这个苦难的少年默默祈祷
无数条银光电丝仿佛蛛网一般密集地笼罩在方绝所在的天刑台。
疼痛已经麻痹了方绝的神经，方绝的丹田高速运转起来，大玄经的归元真气、静心咒全速运转，不断地修复正在被击伤的细胞和器官。
静心咒则不断地在识海中演化出无数符文密码，组成了一道巨大的精神力防护网，抵御疼痛的感觉。只有避免疼痛感，方绝才能保持清醒的头脑应对每一次雷电的劈入。
突然，一道巨如大山的超强雷电轰入了方绝的身体。快速冲入方绝的丹田之中。他的丹田在高速旋转下，不断融入电磁粒子，以旋转的离心力，将电磁粒子融化成为微粒，与丹田的星盘融为一体。
就好像是一柄铁剑落入铁水岩浆中缓慢融化最终融合一般。
这层防护并不能坚持太久，数百万斤巨力似乎要把方绝的身体完全撕碎。方绝的精神力再次猛增，识海再次大幅扩大。
有惊无险，却是代价惨重地化解了那一道巨大的雷电。方绝与天刑台中的密集电丝网络完全交融在一起。场面魏巍壮观，仿佛末日降临！
五座引雷峰再次聚合出一道更大的闪电，噼啪，声震天地的巨大轰鸣，再次袭击进入了方绝的身体内。
终于，方绝被这一道闪电彻底击溃。
他的丹田被那道巨大的闪电轰入身体后，庞大的上百万斤的能量直接将他的丹田击成了粉碎！
他血肉模糊的面色已经变得苍白，所有心经咒语全部停摆，电丝网络仍然笼罩在身体上，但却是没有了丝毫动静！
而他身上捆住的金刚锁也被雷电劈成了粉末，消散在天地间。
监刑堂内，气氛凝重，几人都屏住呼吸，心中不断地祈祷方绝能够恢复神智！
然而，方绝仍然没有反应。
接下来，数十道巨雷闪电劈入下来，仿佛石沉大海，方绝的内脏和丹田已经完全破碎。他的识海也在坍塌中……
“哎……结束了么？”一位刑罚官看到方绝被摧毁的“尸体”，心中怅然若失。
“应该是。”另外一位刑罚官也同样如此。
而他们的身后，多了两位面孔。一个是监刑堂的执事正监刑官荆木棠。另外一位，则是几乎没有大案要案不会来监刑堂串门的律政署岩尘真人。
岩尘真人对荆木棠说道：“看来他没有挺过去……”
荆木棠半天没有说出话来，心中对方绝这个少年已留下深刻印象，本已有恻隐之心，无奈少年仍然没有挺过去。
他怅然道：“嗯……是啊。应该是结束了。真人。我想，是否通报四象峰和齐祖峰？”
“我来吧……”
岩尘真人正准备打道回府。
一名刑罚官声音颤抖地说道：“师尊、大人……你们看……他……好像还在动！”
荆木棠与岩尘真人双双瞪眼一惊，眼睛望向监控荧幕，在电丝网络中央的方绝，他们见到方绝的手指头真的还在动。
而方绝这边，刚刚被巨大的电芒击碎的丹田正在全面重组，速度其快！
方绝的神识空间布满了符文密码，识海全面扩大，较之前完全翻倍！
他的身体器官虽然支离破碎，基本上被劈得稀巴烂，但是丹田却在重组，复合。
这个丹田与之前的星盘有很大不同，这道星盘是一轮不断冒着电丝光芒的星盘，丹田的中央，是一颗白色的珍珠般圆球，电光在其中丝丝闪耀。
大雷劫不止是威能较之小雷劫翻百倍，数量也是由之前的七七四十九次，增加到九九八十一次，很近乎翻倍了。
因此雷劫还没有结束。
但奇怪的是，这些巨型闪电，轰入方绝的身体后，不再引起巨大的反应，就好像是一块拳头般大的石头被扔进了汪洋大海一般，闪电全数被方绝重组后的丹田吸纳了进去。
有多少吸多少……
第72章 混沌雷体
外人看不出来方绝身体内部的变化，但此刻，所有疼痛感完全消失！方绝即使不用施展静心咒或者是归元真气，方绝都感受不到丝毫的疼痛！取而代之的，是极度的舒服感觉。
没错，是力量的感觉！
这些闪电就好像是食物，方绝越“吃”，就越有力量感。
方绝的身体有了一丝丝的力气，虽然骨骼经脉仍然大部分断裂，但身体正在缓慢地自我修复中。
没有了疼痛，又恢复了意识的方绝，稍微挪了挪身子，平躺在天刑台上。
他的眼睛也能够睁开了，他好像是躺在草地上仰望星空。眼前的天象壮美绝伦，好像神龙降世。
雷电在滚滚乌云中翻滚嘶吼，不断的有巨大的雷劈了下来。进入到方绝的身体中，方绝满足地将所有的雷电能量全数吸纳进身体当中。
那滋味简直犹如珍馐！
高甜啧啧叹道：“难道……真的是他？”
“什么？”方绝心态平静，淡淡地传音道。
高甜缓过神来，道：“啊，没什么。刚才你丹田破碎，居然重组丹田。真的是奇迹。你是怎么做到的？”
方绝却道：“我不知道啊。有那么一刹那，我感觉到已经死了，但很快就醒了过来。现在却是无比舒服。应该是丹田发生了变异，可是我无法描述这种变化，也无法表达现在的畅快感受。”
高甜感慨道：“就连我都能感觉到舒服。真是奇迹……真的是奇迹！”
而监刑堂内，众人见到方绝再也没有惨叫，而是居然……翻了个身……
三名年轻的刚刚进入筑基期的年轻修士，欢呼地大笑起来。
“真的没死……哈哈……真的没死……”
“太棒了，没有死……”
三个人互相庆祝着，倒看傻了刘副官、荆木棠还有岩尘真人。
“这小子是何方神圣？竟然有如此魔力？就连刑罚官都能够被此子的顽强和坚韧感染到？”岩尘心中若有所思。
不过他当即道：“看来此子非池中之物啊。是时候禀报六玄真人，请他出面定夺了。”
荆木棠说道：“可是真人，此事关系到齐祖峰与四象峰，万一六玄真人真的插手进来，您作为律政署的执事，恐怕会被外人闲言碎语啊……”
岩尘真人道：“无妨。我自会注意措辞。你通报一下方绝的受刑情况给齐祖峰和四象峰吧，尽量客观，避免感**彩。”
“弟子明白。”
……
“你又想取名字了……”方绝哂笑一声。他的嘴角扬起来，忍不住笑。因为他已经感知到高甜已在脑海中给他目前的身体取了诸多名字了。
高甜哈哈一笑，说道：“知我者，莫如你。嗯……混沌雷体怎么样？”
方绝嘀咕道：“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可惜身体不受控制，全身筋脉骨骼还有内脏全面粉碎。要修复，怕是需要很长时间了啊。”
高甜却道：“仙途慢慢，我们最不缺的就是时间了。”
方绝刚刚“吃”掉了数十道落雷闪电，舒服地哼哼了起来，一边传音道：“我挺好奇，你的存在意义是什么？”
“存在的意义……”高甜木然道，“我从未想过这个问题。我是第一任宿主是无极老祖，是他将我‘造’出来的。无极老祖却从未询问过我存在的意义。我只知道我的意义就是他的意义。德苍也是。德苍继承天鉴镜的时候，也没有问过我这个问题，那么他的意义也是我的意义。但你却问我，我存在的意义……我……没法回答你。”
方绝道：“找啊。嗯，接下来，我得帮你找意义，你想不想化成人形，在世间走一遭？”
“化成人形……纪元之初群仙大战，是有器灵化为过人形。但很少，在仙界比较普遍。不过德苍却未能把我带上过仙界。我不知道化成人形究竟是什么状况。”
“不知道什么状况？你不能通过我的眼睛感知到世界长什么样子吗？”方绝疑惑道。
高甜说：“无法感知。我‘眼中’的所有的事物，不管是通过你看到的什么，我感知到的全部是符文数据。我无法描述你说的世界。”
“什么？”方绝惊讶道，“你说你通过我的眼睛看到的所有东西，全部都是密密麻麻的符文数据？”
高甜嗯了一声，说：“对啊。万事万物在我眼里都可以化作符文数据，我可以分解、分析数据，计算出组成这个世界本源的方程。”
这个信息在方绝的脑海中瞬间爆炸……世界本源……方程……天鉴镜的逆天功能原来根源在这里。
方绝似乎有所领悟，天鉴镜“眼中”的所有东西全部都是数字、符文。通过这些符文密码，天鉴镜可以解构计算出组成这些物品的本源方程式！
这就是“复制能力”的本源！方绝刹那间明白了很多，他隐隐察觉到，这在逐渐地改变他原本的世界观。
修仙一途不就是追寻世界的本源么？修仙者嘴里常说的“道”不就是这个世界的本源么？
修仙者为什么想要不断地突破身体的极限，感知宇宙天地，最后突破极限，追寻真理，人界修仙界都属于大千世界的凡界。而天地宇宙穷极无限，应该还有无数个“界”。
想到这里，方绝决定停止想象了，因为这个问题太过高深，而且已经涉及到“哲学”问题。要想悟道，没有成百上千年的苦修，怕是理解不了世界本源。
长路漫漫啊。方绝叹息一声，继续享受最后的雷劫。
终于，漫长的五雷刑劫的大雷劫结束了。
方绝仍然血肉模糊。但他还活着。大家也都知道他还活着。但都不知道他如此“舒服”地活着。
他被两名刑罚官移动到金刚囚牢内。
刑罚官看着方绝面无表情地盯着他俩。两人被看得脸红。
一名年轻的刑罚官说道：“加油！”
另外一名年轻的刑罚官也说：“加油！”
来自两个陌生人的简短的二字鼓励，方绝总算感觉到一丝“人间自有真情在，只羡鸳鸯不羡仙”的温暖感觉。
方绝眼皮眨了两下，算是回应。
这一次，刑罚官特意轻轻地将方绝放了下来，生怕全身经脉骨骼尽断的方绝再次产生任何的疼痛感。他们哪里能想到方绝此刻舒服得很。
关于方绝遭受十次小雷劫和一次大雷劫刑罚仍然活下来的消息在一天之内不胫而走，传得沸沸扬扬。大家都在惊叹这个连筑基期都还没有到达，甚至连宗门的正门都没有进入过的小子是如何扛过这种恐怖刑罚的。
四象峰和齐祖峰当然也知道了。
岩尘真人火速赶往六玄真人处，将所有情况通报了一遍，当然，为了不影响六玄的判断，岩尘真人的说辞内，并未有一句“此子惊为天人”之类的赞叹语气。
而是客观地讲述了案件的情况以及此子经受雷劫仍然幸存的情况。
六玄真人心中也是骇然。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当初入炼药房的杂役，四象真君的玄天神剑传人竟然真的有这种逆天的本事？他心中叹道，莫非真的是仙缘定下？
作为玄天四君子之一的六玄真人此时心中摇摆不定。毕竟宗门内突然现身一个超级天才，对于宗门发展尤其重要，但他不得不考虑宗门内政治因素。
毕竟他虽然代为管理宗门，但名头上仍然只是六玄峰负责人，与四象峰和齐祖峰平起平坐，按照卷宗记录的案情来看，这件事明显牵扯的不是案情问题，而是另有隐情。
他在犹豫。
而另一方面，方绝被扔到金刚牢笼后，这里迎来了两拨访客，第一波则是江海洋和何善春。两人眼中都显示出无法形容的惊讶感。
江海洋更多的则是兴趣，他对方绝越发感兴趣起来。
何善春的说辞中仍然是老生常谈，问他侯宇的去向，一方面方绝是真不想理他，另一方面，方绝是真不知道侯宇的去向。
这个人他也想找到，因为这是他逃脱牢狱之灾的关键。而今，混沌雷体初成，方绝当然知道雷电是他供养雷体丹田的重要“养料”。五雷天刑台反而变成了绝佳了修炼场所！
何善春一面威逼利诱，一面抛出橄榄枝想拉方绝入伙，总之各种方式方法都用尽了，方绝始终都是竖中指，意指让他们滚。
他不理解为何方绝遭遇了如此深重的灾难仍然冥顽不灵。
两人走后不久，又来了一个人，这个人是方绝最想见到的。
没错，荥川。
荥川站在金刚牢笼的外面，看见方绝躺在地上，他知道方绝身体内经脉骨骼全部碎裂。即使要修复，都没有那么快。
不过荥川的表情却是轻松的。他好像知道了什么。
方绝说话了。
“师父，您来了……”
荥川听到“师父”二字，你心中动容，半天没有说出话来。一盏茶的功夫，荥川都没有说一句话。
方绝也在静静地等待他的回应。
荥川这时才道：“看到你这样，我就知道你没有事了。”
方绝吐槽道：“当然没事，我还说得出话啊。”
第73章 险中求生
荥川缓了缓，娓娓道来：“当时善水和天峰审你的时候，我并未开口。在你回来之前的一个月，司徒的信息就已经传到天峰和善水的手中了。当时我也无可辩驳。毕竟证据确凿。但以你的人品，我不相信你是滥杀无辜之人。相反司徒的品行我却是知道一二的。我之所以没有救你，是因为那个时候没有用。”
方绝苦笑道：“当然没有用。证据就那么简单，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是的。那件事我大概知晓，你被卷入到何善春与侯宇之间的复杂矛盾中。要解开这个疑团，恢复你的名誉，有两个办法。第一，找出侯宇和聚灵石，还有周明峰，真相自然大白。但是侯宇和周明峰至今音讯全无，短时间内解救你根本不可能。那我只能想第二个办法。”
“什么办法？”
“很险，但是成功了。”荥川面露得意之色。“还记得有一次，你在测自己灵根的时候，问我什么了吗？”
方绝仔细回忆。恍然大悟道：“你是说电属性杂灵根吗？”
荥川微笑着点点头。方绝龇牙，“嘶”地吸了口气，道：“我怎么没想起来啊。我去。”
荥川又道：“你应该知道，宗门内，或者是修仙一途，强者为尊，只有成为强大的人，再大的问题都不会算是问题。只求本心正直，无愧于心。你这一次入金鼎天牢，又受五雷刑罚，是我提请的。我知道天峰和齐祖峰的人都想至你于死地。不如利用这一点，天峰和何善春他们自然愿意。”
方绝又问：“你怎么知道我会吸引雷电入体，然后修成混沌雷体？”
“所以险中求生。我相信你的求生欲。我计算过修成混沌雷体，重启丹田需要的雷电粒子数量。才能激发你体内的电能丹田……混沌雷体……这个名字不错。但在淬炼的过程中，需要强大的精神力量才能做到。”
方绝道：“如果我死了呢？”
荥川沉吟了一下，说道：“那就证明你没有资格在这样复杂险恶的环境下生存。我会替你报仇，安葬你。”
这话说得很绝，方绝无可辩驳，何尝不是呢，如果他连这点困难和艰险都无法渡过，何谈获得更大的成就呢？
方绝仔细思索着，也能明白荥川的用意。
他说：“那您有什么好主意？接下来咱们怎么办？”
荥川说：“你的混沌雷体刚刚练成，还需要巩固。你接下来的时间就在这里修炼。哪都不要去。另外，你不用太担心宗门会对你下手了，律政署的岩尘真人已经代我跑到六玄那里说明了此事。以六玄那种惜才如珍的性格，他是不会让你死的。对他来说，宗门利益高于一切。”
高甜传音道：“你这个师父很厉害。将来玄天宗他定将呼风唤雨。”
方绝内心苦笑着传音回复她：“你什么都知道。”
他面上对荥川说道：“好。听您的。我就在这里，哪都不去。你怎么知道律政署的人会去六玄那里说情？”
荥川笑了笑，说道：“当年四象的第一个真传弟子就是从他这里保命活了下来，呵，说来真巧，那个小子也是在金鼎大牢里崭露头角，顶住了金銮火狱的洗礼。”
方绝哑然道：“四象真人还……有徒弟啊？”
“废话。也是唯一的一个。不过……几十年前就死了，后来四象再也没有收真传弟子。”荥川叹息一声。似乎思绪回到多年以前。
方绝也不想再多问，这明显勾起了荥川一些不太愉快的回忆。
荥川沉吟了一会，说道：“我先走了啊。要是实在坚持不下去了……”
方绝以为他会说“呼叫我来救你命。”
荥川却续道：“也得坚持。”
方绝白眼一翻，这个老头就离开了。
大雷劫挺了过去，还修成了“混沌雷体”， 这一切，律政署的人都还不知道这件事。因此方绝还有时间继续修炼。巩固“雷体”。
而巩固雷体最好的方法，就是不断地吸收雷电，收纳进丹田的雷电星盘中，星盘不断地搅碎雷电形成电荷分子，贮存在星盘内，然后通过星盘高速旋转，再输送至全身经脉和各个脏器，不断地改造着方绝的身体。
接下来的十天，又是每天的小雷劫。方绝根本就一点痛苦的感觉都没有了，反而好像是沐浴一般舒服。
就连刑罚官都感觉特别奇怪，一声嘶叫都没有，他们议论纷纷，众说纷纭。方绝全身经脉尽断，但这时间时间，归元真气不断地修复着他受损的经脉，加上混沌雷体的巩固，方绝感觉到这些经脉在陆续愈合，而且坚韧度却是比从前高了不少。
内脏器官也得到了修复，如今，至少身体可以动的了，假以时日，便可痊愈，速度之快，令方绝咋舌。
在雷电的洗礼中，方绝开始不断地冥想现在所习得的功法，玄天剑法是基础剑法，目前已经是地玄篇，但地玄篇的最后一招“逆天改命”迟迟无法施展，就是因为现阶段无法清楚地理解时间这个概念。
爆裂火弹这一招高阶火系法术运用得也十分纯熟，相比较普通的“爆裂火弹术”，方绝的术可称为“加强版本”。因为他的法力含量是普通修者的数倍甚至是数十倍的富余。
施展高阶法术本来就需要消耗大量的真元法力，上次与司徒一战，司徒施展爆裂火弹，都需要一定时间的法力恢复，才能再次大密度施展。
而方绝施展该术，基本上就不用停顿，只要时机存在，就可以一直输出。
这种法力含量可谓是逆天存在。
至于月轮，方绝是作为“飞剑”来使用的，利用法力和精神力牵引，指引月轮进行攻击，但效果并没有想象的好。
这一次，方绝决定利用雷电来加持月轮，看能否创造出一个新的术来。
又连续经过了五天的小雷劫洗礼，方绝全身的筋脉在归元真气和雷电粒子的共同修复下，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了。
而刑罚官却是莫名其妙地没有再给方绝上金刚锁链。而是任凭方绝在躺在天刑台上享受雷电的洗礼。
五天后，监刑堂内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其中除了监刑堂的执事外，还有律政署的各级别各部门的执事和首脑。当然，还有最关注方绝这件事的岩尘真人和荆木棠。
监刑堂内被挤得密密麻麻。大家都在被方绝的精神所鼓舞，还有方绝那一身无惧挑战和挫折的锐气。
这一点对于一直备受冷落，作为一个闲职部门的律政署来说，极具鼓舞性和感染力。他们被憋得太久，一直缺乏集体荣誉感和在宗门的存在感。
再看方绝这边，方绝刚刚被数十道连续闪电劈入身体内部，看起来毫发未损。
而方绝也已经从原来的趴在地上被雷劈，变成站立在天刑台正中央，仰头迎接雷电的暴击。
仿佛是在沐浴，那种畅快感受无与伦比，而一次次的雷电洗礼，他的丹田法力真元便一次次的增加，法力强度也在不断地加强。
而他此时，他突然祭出月轮，雷声大作之下，月轮发出耀眼的白光，他体内的雷电星盘原本高速旋转下，突然爆发出更加猛烈的旋转形态。速度较之前，快了数倍不止。
一粒光点闪烁着丝丝细细的电光在方绝的腹部形成，随后越来越大，形成一颗硕大无比的球形闪电，将方绝的身体包裹了起来，闪电球的表面有无数尖刺状电丝。这个时候，方绝俨然成了一个带电的刺猬。
方绝双眼被闪电包裹，成了一双散发着耀眼夺目光芒的电眼。
月轮缠绕着方绝，转起了圈，好像在欢呼雀跃。
监刑堂的众人看着荧幕上天刑台上的场景，一个个都惊讶得愣在那里，半天说不出话来。岩尘真人和荆木棠两人对望一眼，皆是没看懂方绝在干什么。但是方绝的力量足以展现出筑基期以下强大的实力。
“这小子……怎么会这么厉害，十五次的小雷劫和一次大雷劫非但没有将他粉身碎骨，反而淬炼了他的丹田。木棠，你还记得玄天宗开宗立派至今，有哪些先贤大能是以雷电系法术修行为主的么？”岩尘真人沉吟半晌才道。
荆木棠说道：“嗯……真人，有记录的雷电系第一人应该是电属性杂灵根的德苍太祖。其余的，倒是没有。目前宗门内雷电系修者应该只有眼前这位少年了。”
“德苍太祖飞升仙界这么多年，宗门内再出雷电之子。莫非宗门有大事发生？”岩尘真人不无担忧地说道。
荆木棠道：“真人莫急，我等先看看再下定论。”
岩尘真人兀自叹口气，前几日，他已火速赶往六玄那里禀明此时。当时六玄、火灵、坤云三位玄天君子皆是震撼。
他们还记得这少年当年初入山门之时，毫无修炼的根基，就连进入外门的资格都没有，没想到短短几年，这少年竟然自学成才，如今已有炼气期五层的境界实力。三人皆是感叹。
而后，三人一致决定，对于方绝不要过分施压，但需要继续放在五雷天刑台考验此子本事。
第74章 电轮星耀功
宗门掌教为了突破已经闭关多年，宗门各长老皆同时入关护法。宗门大小行政权力便一直掌握在玄天四君子的三位手中。
宗门发展大任便落入这三人手中，作为管理一个门派多年的最高决策层的这三个人，岂会不知人才的重要性。
这三人锐意改革，优化宗门任务制度，激发宗门各部各峰头的积极性，自玄天宗白金一代以来，这过于激进的制度性改革也导致了一个重大的后果，那就是宗门内斗日益严重，大家为了争夺利益，勾心斗角，栽赃嫁祸，甚至自相残杀。
而之所以设立金鼎天狱，最初的目的便是要控制宗门内自相残杀、恶斗不断的局面，然而，事与愿违，这些宗门内的修仙者各自都有翻云覆雨的本事，栽赃嫁祸、出其不意等等各种手段那是五花八门、层出不穷。
后来金鼎天狱便成了这些聪明的人、有手段的人争相利用铲除异己的重要工具，比如方绝这一次。
而金鼎天狱号称拥有整个修仙界最多刑罚招数的囚牢，数年来，灭杀掉无数的修士。同时也有不少的修士能够顶住金鼎天狱的地狱般折磨而存活下来。
这些人要么运气逆天，要么就是求生本能的驱使下激发出了隐藏的潜能，被宗门关注到，并且后来成为宗门的重要人才。
金鼎天狱也在这漫长的时光中，逐步变成了筛选人才的重要通道。只有熬得住这些灭顶之灾般的劫难，却未被灭杀，那就证明这些人可以应对修真界复杂险恶的环境。各方面能力和素质将比普通修者更加卓越。
而方绝正迈步在这条卓越的路上。只是他还不知道自己已再次受到高层的关注。
再看方绝这边，月轮已经在方绝的身体四周高速旋转，而雷电不断地将月轮缠绕起来，最后，电光大作，朝四周副散而去。
五雷天刑台四周五座引雷峰此刻正不断地聚集闪电至天刑台的正上方，月轮飞到方绝的头顶上方，引雷到月轮中，月轮也跟着光芒大作，接着月轮高速旋转，四周激射出无数星光，这些星光光芒盛放，周天都仿佛黑暗了下来。
星光咻咻地激射到四周的五座引雷峰上，直接将五座引雷峰全数折断。
场面蔚为壮观，那些巨大的引雷峰被劈断后，无数巨石山土滚落，顿时地动山摇，远在数里开外的监刑堂受到剧烈的震动，地面都在摇晃起来。
五座引雷峰崩塌，导致数十里开外发生剧烈的地震。这很快成为一件大事，各峰头高层纷纷出动，调查原因。
人群议论纷纷，那些实力较弱的刚刚入门的外门弟子纷纷逃出室内，跑到户外，他们不明所以，以为是什么大事发生，心情都有些紧张。毕竟对这些菜鸟来说，仙魔大战或者是群仙大战这种世界级的超级修仙界战争会非常让人血脉喷张。
而行政院那边也传信至律政署，过问什么情况，毕竟地震源头是从律政署这边传出来的。接着岩尘真人也是惊掉了下巴开始汇报具体情况。
几乎是五六个呼吸的功夫，六玄真人、火灵真人、坤云真人三位“玄天君子”皆出现在了监刑堂观看方绝在天刑台中的“表演”。
毕竟引雷峰坐落在南粤山北部，但也是处于门派核心地块，数百年都没出过事，就这么被方绝的法术连峰尖都给削平了。
方绝倒还没什么感觉，只觉得力量饱满，浑身的电能随时都要溢出，他必须得爆发出来。
引雷峰崩塌，导致整个五雷天刑台电场崩溃，很快，天空乌云散去，青天白日冒了出来，阳光明媚，尘土飞扬，笼罩着天刑台。
方绝单手一扫，尘土尽皆散去。
他的身体光华全数消失散去，月轮化作一颗星光消失在他的手掌之中。他看着手中还有丝丝电光闪烁，不禁轻轻摇手，一颗星光再次冒出，带着电光的月轮悬挂在手掌之上。
再次一收，星光再次消失。
就连高甜都不禁赞叹：“想不到这个法术这么厉害。原创……可以取名……”
方绝立刻传音阻止道：“别，这次我自己取名。嗯……月轮星耀功怎么样？”
高甜似乎有些不满，却也没有反对，道：“施术时有星光闪烁，可以如此。不过就在你刚才施展这术时，我感觉到却是有星辰之力被你牵引。虽然微弱，但我却能够感知到它。”
“星辰之力……是什么力？”方绝不明觉厉。
高甜道：“以后你就明白了。”
两人正神识交流，丝毫没有觉得自己闯了祸，刚刚收住功力，天刑台突然几道色彩各异的光华出现，随后四个人出现在了天刑台中。
正是六玄真人、坤云真人、火灵真人三人和律政署负责人岩尘真人。
这么几年过去，方绝自入山门起，就再也没有见过六玄三人，此时再次见到，不禁感慨万千，未曾想，竟然会以这种方式再见到他们。
方绝当然还记得他们的容貌。
一名身穿火红色道袍，袍子上刻画着黑色的云朵图案。模样大约四十岁年纪，身材壮硕，剑眉星目，威严自然的老者，就是火灵真人。
藏青色道袍，袍子上印着古怪符文的便是六玄真人，六玄面善，却不怒自威。
而第三位深蓝色道袍的便是坤云真人。
第四位身穿黄土色道袍的岩土真人，方绝却是没有见过。
他下跪朝三位师尊行礼，道：“小的方绝，拜见三位师尊。”
六玄真人与几位金丹真人皆是互相看了两眼，火灵真人却是说话了：“方绝，你可知今天犯了大错？”
方绝茫然地看了四周，苦笑一声，说道：“小的该死，却是犯了弥天大错，把山给削平了。”
六玄真人眯着眼，饶有兴致地看着方绝，半天没有说话。
火灵真人则是被方绝“怼”得没有话说，本来方绝就是“罪人”，也没有什么特赦令出来，无非又被大刑伺候一次，方绝也是无心冒犯，却是没法辩解什么。
坤云真人则笑道：“岩尘师弟，看来，你这律政署又得想办法重新置办天刑台了。”
岩尘真人颔首道：“师兄所言极是。不过既然三位师兄都已经到这里，至于方绝么……三位看如何处置才好。毕竟有天峰真人和善水真人的亲笔书信在这，师弟倒没有其他意见。”
沉吟了半天，六玄淡淡道：“诸位师兄弟，方才我粗略计算了一下，方绝五年零十一个月到达宗门，而正是此子带着四象的遗书拜入山门。据我所知，宗门内在筑基期以前的弟子中，如果按照平均每两年平均晋升一个境界的数据来看，超出这个平均值的总共不下二十人没错吧？”
坤云真人答道：“是的。”
方绝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兀自叩头不敢抬起脑袋。
六玄真人又接话道：“玄天宗真传第一人沈敖雪，当年仅仅用了十年就到达了筑基期。不得不说是百年一遇的天才。而近些年，五年内还未有一人从炼气期内晋升过五个层级。就连江海洋、陈少阳、慕容芳芳、况熙文等后辈，应该还没有从根基全无到炼气期五层只用五年时间的先例吧？”
坤云真人道：“此子确实是后辈中第一人。当真不可思议。”
六玄真人鼻腔“嗯”了一声，说道：“既然如此，理应可以登堂入室，进入外门进行学习和修炼，待他通过内门的入门考核再进行培养。各位意下如何？”
火灵真人却表示担忧道：“六玄，传闻此子已是荥川的入室弟子，再加上，他又是四象峰的人，不管是杂役还是弟子，这样直接安排此子，恐有不妥。”
岩尘真人接话道：“火灵师兄所言甚是，不过这件事应当妥善解决方绝杀人之罪。按宗门律，若背负宗门罪名，是不得进入内门的。这是硬性条件。”
六玄也感觉此事有点难办。他想了想，续道：“这样。我们召集天峰、善水、荥川过来一起商议如何？修仙一途本就弱肉强食，为了生存，厮杀难免，为了宗门大局，我相信天峰和善水一定会谨慎的。”
火灵真人倒也没有反对。坤云真人说道：“如此甚好。”
说罢，方绝被岩尘真人翻手一带，眼睛一花，便被丢进了一间密室牢房内。他快速翻坐起来，仔细回味刚才六玄在天刑台上说的话。
看来自己已经摆脱了危险，而很明显，六玄在为自己撑腰，恻隐之心的嫌疑很大。另外一方面，荥川会再次面临与行政权力扯上关系，这对荥川来说是有好处的，毕竟，荥川的目标是要赶天峰下台，在四象峰，只有荥川有这个资格。
方绝不由得赞叹起荥川的神机妙算来。不过却又有点觉得哪里不对劲，他一时间也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总觉得太过顺利了。
高甜用安抚的口吻说道：“还是不要想这么多了，如今雷电属性的功法已经开发出来了，我觉得电轮星耀功还可以深度挖掘其威力。我已经将核心算法方程剥离出来了，一会会灌输到你识海中，你只要勤加苦练即可。”
第75章 六玄的决定
方绝思索片刻，道：“有个很重要的问题，不知道你有没有发现。我如果暴露在雷电的天气状态下，便能施展出很强的威力，但如果四周电场很弱。那么我的力量就会很弱。唯一的办法就是在有电场的状态下，多吸收电能贮存在星盘之中，不到万不得已，还不能随意施展电系法术。”
“暂时是这样，因此，电能来源还需要去解决。最好是随身能有个发电装置，这样，电能就不愁了。好在你的法力含量是常人的数倍，不然就是施展一次电能法术都是很困难的。”高甜说道。
“嗯。”方绝暂停了与高甜的精神交流，此时进入一片冥想状态。
很快，一名刑罚官来到金刚大牢胖，施术将金刚牢笼打开，说道：“你跟我来吧。”
“去哪里？”方绝警惕地问道。
该不会又来个刑罚吧？
“出了律政署的山门，最好就不要再回来了。”刑罚官话刚一落，两人就闪身消失在空气中，只一个呼吸时间，两人出现在了一个云雾缥缈的牌坊门口，牌坊上写着“律政署”三个大字。
刑罚官拿出一块晶石来，说道：“这是你出狱手续，你在这块晶石上按个手印，就可以走了。”
方绝注意到，山门口站着一人，此人他见过，正是五年前迎接他进山门的秦阳。他再看刑罚官，照他的意思，在晶石上按了一下手印，刑罚官说道：“嗯……现在你可以走了。”
苦笑一声，心道：兜兜转转真是岁月不饶人。
五年对于秦阳来说并不算长，他见到方绝也并未有太多惊讶的神色，方绝也搞不清楚秦阳在宗门中任职什么角色或者属于什么地位。
秦阳从袖口中，取出一个玉瓶来，默念咒语，手指微微在玉瓶口处晃动一下，便施展了一个法术，一道白烟闪过后，一只仙鹤出现在面前。
正是那日从南粤山门进山乘坐的仙鹤。
方绝作揖道：“秦阳仙师……久违一别了。”
秦阳微微一笑道：“方绝小友多礼，此行由我带你去玄天殿。”
玄天殿……真是既陌生又熟悉的名字，玄天剑宗十二峰之外的主峰，名曰德苍峰，以德苍太祖的名号命名，主峰上的主殿便是玄天殿，是宗门政治权力中心。
从门主入关开始，六玄等三人便常驻于此，联合行使行政权力，接手管理整个宗门事务。
在方绝看来，与其说是主殿，倒不如说是一座城。
《楼宇宝典》是方绝进入山门后看过的第一本建筑类书籍，书中记载，德苍峰共计楼宇三百八十六座，玄天殿位于主城中心。古人奇技淫巧，飞屋建瓴，琉璃台，水晶壁，形态各异，瑰奇壮丽！
仙鹤越过重重云雾，一直抬升，最后来到主殿外的巨大平台。
秦阳带着方绝下得仙鹤来，一人在前，一人在后，两人大步迈入玄天殿内。
进入大殿，方绝见到天峰、善水、荥川、六玄、火灵、坤云等六人。
“玄天四君子”三人站立在主殿正上方，左右分别是天峰、荥川和对立的善水真人。
方绝一一跪拜诸位师尊大能。
“小的方绝，四象峰炼药房杂役，拜见诸位师尊。”方绝叩首道。
六玄威严道：“你起来吧。日后可自称‘弟子’。”
众人眼光一抬，六玄此言虽然简单一句，却是妥妥地为方绝正名！
“是。师尊。”方绝叩首后，站起身来，盎然挺立，自有一种不卑不亢的态度。
众人一瞧，心中皆是惊讶不已。此子才二十出头的年纪，竟然气场不属于成年男人，毫无稚气，当然，也并无傲慢。
这是一个男人成熟的重要特征。
他们都在思索，此子究竟经历过什么？
六玄接着道：“今天把天峰真人、荥川真人、善水真人召集到此，就是为了方绝这件事。律政署提交的案情卷宗，我们三人也看过了。就是想听听诸位的意见。”
气氛陷入短暂的沉默后，荥川出列，说道：“证据不充分，未形成证据链。当释放。”
天峰冷哼道：“放屁！司徒的观影符?记录当时案发的情形。当有假？那律政署就该解散！”
善水真人想了想说道：“贫道赞同天峰真人的意见。”
赞同？方绝内心嘲笑着，司徒不是齐祖峰的内门弟子么？搞得好像是四象峰天峰真人的徒弟被杀了一般。
荥川说道：“天峰……你可保证至今为止未杀无辜？”
天峰真人负手冷哼道：“当然……”
“看来天峰真人还真是慈悲为怀。那么，请解释一下八年前在阴阳谷，杀害全村八百口贫民的行径，如何解释没有滥杀无辜？”
天峰真人昂首道：“阴阳谷被邪教控制，村民被蛊惑，为祸人间，当杀之。”
“一派胡言！”荥川冷哼道，“那是因为你觊觎阴阳眼！你铲除阴阳谷内邪教，只为得到阴阳眼，炼化其眼，修炼你的玄冥神眼！自诩正义，自欺欺人！”
火灵真人说道：“此事我也知晓，不过修真世界本就如此残酷，人生死轮回各有天命……”
他说着说着也说不下去了，总感觉越说越无法自洽，亏是金丹大能。
六玄接话道：“好了。两位就不要再争执了。其实在我等看来，并未多大的事情。司徒远出手狠辣，常有不择手段铲除异己的行为。此次我看，并非方绝有意杀之，自求保命的可能性居多。不能因为一个观影符?的片段，就断定残害同门。有失偏颇。诸位觉得呢？”
火灵真人说道：“从残害的角度看，客观事实是定好的。不管主观意愿如何，杀人事实是板上钉钉。”
方绝当然不认为这些人在为他辩论，他知道，六玄干涉此事，无非是他对宗门还可用，并非真的爱才惜才。
坤云真人不同意道：“如果不反抗，岂不任人鱼肉，火灵师兄，此言需慎重。”
荥川哈哈大笑起来，说道：“大家也都别藏着掖着了。这件事的起因并非方绝，而是齐祖峰内部问题，善水真人数月前亲手废掉了他的得意弟子侯宇的全身功力，使之成为废人。这其中是什么原因，怕是只有善水真人才知道，又或者，善水，就连你也不太清楚你下面的徒弟们在干些什么……这件事唯一解决的办法，就是解决掉齐祖峰的内部矛盾，找出侯宇和周明峰。至于善水的另外三位齐祖峰的弟子，陆友明、高景祥、邢云飞怕是已经命丧，至于死因么，方绝说是何善春与司徒联手杀之，我没有证据，这点当略过……”
众人皆是无言，荥川把话题说到了点子上。
六玄眯起了眼，朝方绝问道：“方绝，你可有话讲？”
方绝作揖道：“弟子有话讲。其实我发现从我一回到山门，就被关了起来，似乎就没有人听我具体讲过发生了什么事，经历过什么，对于诸位师尊大能来讲，这并不是最重要的事。”
他缓了缓，续道：“应该是两个半月以前，周明峰师兄突然来炼药房，发放炼器大会通行令。在此之前，我几乎不认识宗门内的人，日复一日在炼药房干活，时而远行采药，可谓与世无争。不过周明峰师兄却是无故联系到了我，说有要事相求。出于好奇，我与他一同前往了天宇城……得知侯宇师兄重病不起。后来经过查验，发现侯宇师兄除了丹田破碎、功力尽失外，还中了一种狂蛇岛的奇毒噬心蛊！”
“噬心蛊！”
“玄天四君子”三人面面相觑，皆是震惊。
方绝接着说道：“没错，狂蛇岛出品，可蚕食内脏器官，一般来说需要狂蛇教的内部解药才能解开。”
“为什么周明峰会找到你？”
“不知道。”方绝一口否定，他不太想细究这件事，毕竟外传他已经是荥川的入室弟子，他不想在这里戳穿这件事，话锋一转续道，“周明峰当时告知我，说因为侯宇牵涉齐祖峰内部问题，巡医署拒绝治疗。甚至整个宗门各大峰头的炼药房都拒绝为其治疗。”
“后来怎么样了？”六玄真人继续问道。
“我医好了他。把噬心蛊拔了出来。”
众人更是震惊无比，唯有天峰真人故作镇定，方绝知道，他如果继续显露出能力，那么天峰对他的必杀决心一定会再次强化，并且会加快除掉他的进程。
六玄真人道：“继续。”
“接着何善春和司徒远便杀了过来，要周明峰交出侯宇，陆友明、高景祥、邢云飞便死于司徒和何善春之手。何善春与司徒远向他们索要‘聚灵石’。”方绝回忆着，就是那日，利用天鉴镜的复制功能，他学会了高阶法术“爆裂火弹”。
“再后来，周明峰师兄在战斗中进阶为炼气期五层。司徒和何善春被拖住，遁逃而走。此战结束后，我与周明峰师兄分道扬镳，我途径京城，却再次偶遇司徒远，他作为恭王府客卿，收了恭王府一名贵族后辈作徒弟。司徒认出了我，便要杀我。在反抗中，我进阶了，故杀之保命。”
荥川眯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但六玄等三人却是惊讶无比。
气氛瞬间有些凝固，六玄随后道：“此事作罢。秦阳，你速速命人去找侯宇和周明峰下落，务必把人带回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