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3章 八卦掌程廷华
“景琦，我怕！”一回到家里，黄春就钻进了沈隆怀里，尽管沈隆从小教她很多东西，可黄春终究还只是个小姑娘，这些天先是教堂被烧，然后跟着季宗布东躲西藏，只有在自己心爱人的怀里，她才能安定一会儿。
沈隆没有说话，只是抱紧了她，两个年轻人就这么抱着，不知不觉黄春的身子就开始发热，俩人情不自禁就滚到了一起……
“放心，等这次的事儿完了，我就娶你！”结束之后，沈隆搂着黄春说道，仇人的闺女儿怎么了？大不了不就是被赶出家门么？
“嗯，我信你。”这么多年下来，黄春已经养成了信任沈隆的习惯，然后低下头重新靠在了他的胸口。
过了两天，大刀王五又来沈隆家里拜访了，他还捎来了白文氏的信，在源顺镖局的保护下，他们已经平安抵达西安，在老白家的世交、当地名医沈树仁的照应下，租了一个院子暂且安身，白文氏在心里叮嘱沈隆，万事要小心，要是到了情不得已的时候，还是保命要紧，那些细料再怎么珍贵也没人命重要。
“这回要不是五爷仗义出手，还不知道路上会发生什么事儿呢！”沈隆看过信之后对大刀王五拱手道谢。
“既然吃的是镖局这碗饭，这些都是本分，当不得谢，不过景琦老弟你小小年纪，遇到这么大的事儿还这么淡定，不愧是季先生的好学生啊！”如今京城慌成一片，白家花园里却被沈隆安排地井井有条，大刀王五也很是佩服。
“五爷过奖了，您镖局那边是怎么个安排？”沈隆问道，根据白泽收集到的资料，很快大刀王五就要死在八国联军的枪口下了。
“有家室的我都安排他们去沧州老家避难去了，如今还在镖局的都是无牵无挂的，到时候洋鬼子来了，啥也别说，跟他们拼命就完了！我王五虽然年纪大了，可骨头还硬着，功夫也没落下，就看那些洋鬼子的脖子够不够硬了。”王五依旧豪气不改。
“那我就恭祝五爷旗开得胜！”沈隆也在他身上留下印记，准备等王五陷入危机的时候出手，救下他的性命。
“好，信已经送到，我就不打扰了，将来等鬼子走了要是我还活着，再来找你喝酒，到时候把季先生一起叫上，咱们喝个痛快！”说罢王五起身抱拳准备走人。
“五爷稍候片刻！”沈隆进到屋里，取出一个盒子交给王五，“我也想和你们一起跟洋鬼子干，可是这么一大家子还得我照看着，只能用这点东西聊表心意了，都是我们百草厅炮制的上好金疮药，五爷您别推辞。”
“少东家仁义，话都说到这份上，我要是再推辞那可就不够意思了。”王五双手接过盒子，“那我就替少东家多杀几个洋鬼子！”
大刀王五离开后没两天，八国联军就进了京城，德国兵、英国兵、法国兵、日本兵在街上跑来跑去，到处是烟和火，枪声、哭叫声响成一片，秉宽他们躲在门口心惊胆颤，不停地向满天神佛祈祷，祈祷他们保佑白家花园这些人的安宁。
“你们把家里看好，甭管什么人敲门都别开。”眼见天已经黑了，沈隆又借口打探消息要出门，在里面听这些声音太憋屈了，他打算出去杀几个洋鬼子，好好出一口心中的恶气。
“少东家，外面都乱成这样了，您还是待在家里吧！”秉宽等人连忙阻拦，这要是有个万一，等白二奶奶回来，还不得扒了他们的皮？
“不要紧，我小心着呢，听声音这波洋鬼子已经过去了，我顺着墙根走，有啥情况就赶紧躲开。”沈隆三言两语将他们打发，开门出了白家花园，街上如今空无一人，两边的大门全部紧锁着，周围不时响起几声枪响，间或伴有老百姓的哀嚎声，以及洋鬼子们得意的笑声。
这附近那儿洋鬼子最多？沈隆放出见闻色霸气在周围搜索一番，很快锁定了目标，从怀里掏出一块黑巾蒙住口鼻，然后腾身上房，顺着洋鬼子的声音飞奔前行。
等到了东单牌楼时，见一支德军巡逻队十几个德兵调戏一位少女，沈隆刚要上前动手，却见一位约莫四五十岁的男子上前阻止，那些洋鬼子一拥而上，把男子围在中央，上前便打；沈隆已经捏碎了瓦片准备丢出去伤人。
却见那名男子三招两式，把十几个德国洋鬼子打翻在地，招招毙命，仅有两三人吓得狼狈而逃；嚯，这一手八卦掌可是够利落的啊，正儿八经杀人的功夫！绝不是什么花拳绣腿，沈隆忍不住为之击节叫好。
这名男子让少女赶紧离开，自己则进了附近的一家眼镜店，沈隆看着他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这时候刚才那几个逃走的德国鬼子已经叫来了援军，几十号端着长枪的洋鬼子把巷子堵得严严实实。
那男子遂施展出游身八卦掌，八卦步法灵活且速度极快，不等洋人开枪已近身，以掌法重击，顷刻间便打出胡同，德国鬼子见势不妙，便胡乱射击，那男子虽然武功高强，却毕竟是肉身凡胎，挡不住子弹。
于是便想纵身上房，身子一缩，跃身而起，跳于门房之上，没想到，他脑袋上的发辫被房瓦缠住，跳不起来，想脱开再跳，已经来不及了，洋鬼子的枪口已经对准了他。
正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沈隆终于出手了，他右手一抖，数十块被捏碎的瓦片就朝德国鬼子飞去，这十来枪全部放空。
不等硝烟散去，沈隆已经落到了巷子里，劈手从一名德**官腰间拔出宝剑，只见他身如游龙，剑如闪电，刹那间就从巷子这头窜到了巷子那头，在他身后，德国鬼子尽数倒地，竟然一个活口都没留！
“好身手，好剑法！”那名男子双手抱拳，郑重地行了一礼，“在下八卦掌程廷华，多谢大侠救命之恩！”
第2224章 抗日神剧化
程廷华师从八卦掌宗师董海川，深得八卦掌之精奥，他将从小习得的摔跤等技艺有机地融入八卦掌中，根据自己的实践和感悟不断充实完善，逐步形成了风格独特的程派八卦掌，是京城乃至中国都赫赫有名的武术大家。
之前慈禧从京城逃亡西安的时候，曾经让人寻找武林高手保驾护卫，就找到了程廷华门上，当时八卦掌声震武林，尹、程两大派八卦掌名冠京师，慈禧便派二总管太监崔玉贵拉拢程廷华，崔玉贵重金厚礼收买，均被程廷华以“武艺不佳，难当重任”婉拒。
程廷华得知慈禧西逃后，便要回内城店里去，没想到在路上遇到了德国鬼子当街欺负中国人，程廷华一气之下仗义出手，没想到碰到了硬茬子，要不是沈隆出手，他这条命估计就没了，这可是救命之恩，程廷华自然感激不尽。
“敢问阁下高姓大名？程某人也勉强算是武林中的一号人物，这些年也见过一些剑术高手，前些日子还在端王府上见过武当剑宋唯一练剑，但他和阁下比起来还差得远呐！”程廷华见了沈隆的剑术也是暗暗心惊，他心中琢磨，要是让自己和沈隆比武，怕是一招也挡不住，甚至他师傅董海川复生，也绝不是沈隆的对手。
“程大侠客气了，程大侠路见不平能仗义出手，此般举动也是让人佩服啊！”沈隆客气地答道，虽然程廷华的武功不如自己，但人家能在关键时刻站出来，这就值得佩服。
他刚才说得宋唯一可能没多少人听过，不过他的徒弟那绝对是大大的有名，就是民国时候有着剑仙美誉的李景林将军，能教出这样的徒弟，师傅的武艺也可见一斑。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换个地方说！”程廷华将沈隆带到了一个偏僻的巷子里，然后再次问起了沈隆的名号，“还请先生赐下姓名，程廷华一定铭记在心。”
“我有自己的难处，倒是不方便透露姓名，还请程先生不要见怪。”沈隆诚恳地说道，总不能把百草厅白家老号的少东家是武林高手闹得满城皆知吧？这不利于自己日后的行动。
江湖中人规矩多，有怪癖的也多，所以程廷华尽管有很多遗憾，也不好继续追究，客套了几句感慨道，“哎，我原本以为我的武艺已经够可以的了，没想到和恩公一比还差得远啊！要是我能有恩公一成的本事，就能多杀几个洋鬼子了。”
沈隆原本想走，听到这忽然灵机一动，看着程廷华，略带一点儿迟疑问道，“我倒是有办法能让你功力大增，但是这办法有不少忌讳，而且有很大风险，不知道你愿不愿意试一试。”
“只要能多杀几个洋鬼子，这些又算得了啥！”程廷华刚死里逃生，早就把性命置之度外了，当即郑重行礼，“还请恩公赐教。”
“我这里有一种药，取自某处方外之地，中原未曾见过，服下之后可以让人力气大增、体格愈发健壮，只是药性过于猛烈，服用之后要埋在土里，若是能扛过来自然脱胎换骨，功力大增。”沈隆琢磨着要是把瓦坎达版心形草给这些还在京城的武林高手服下，多少也能给八国联军制造一些麻烦。
“我信得过恩公，恩公若是肯施舍这种神药给我，只要不让我违背江湖侠义，我此后一定惟恩公的命令是从，如违此誓让我肠穿腹烂，受万人唾骂。”程廷华也是老江湖了，知道这世上绝没有白拿好处的道理，于是马上对天发誓。
“倒也不会让你去做不该做的事情。”沈隆亮出了条件，“只是这种药太过骇人听闻，你服用之后不得向任何人透露；此后也不得掺和任何势力，只能孤身偷偷对付洋鬼子，你可愿意答应？”吃了这种药，在这个世界就几乎无敌了，要是程廷华去刺杀某些关键政治人物，绝对没人能挡得住，沈隆可不愿意看到他把历史搞得一团糟。
至于杀几个洋鬼子倒是没啥大不了的，就算是杀了洋鬼子中的大人物那也没啥，外国人死了也就死了，沈隆才懒得理会外国乱成什么样呢。
见识了沈隆的武艺，程廷华对他的话深信不疑，当下找到一个合适的地方，服下了心形草的药物，让沈隆把他埋进土里，约莫过了半个时辰，程廷华从土里钻了出来。
他在空地上打起了自己练习多年的八卦掌，八卦掌本来就以讲究步伐、身形迅捷而著称，现在被心形草强化过身体之后，程廷华走起八卦步来，场中只见黑影而不见人形，轻轻一跃就跳出丈许来高，手掌在大树上一按就木屑四下飞溅，合抱粗的大树应声而倒。
就连程廷华原先练武比武积下的老伤也全部愈合，整个人似乎回到了二三十岁时候最巅峰的状况。
一套八卦掌打完，程廷华再次大礼谢过沈隆，沈隆说道，“你眼下还没适应自己的变化，不宜马上出去对付洋鬼子，你先在这个地方待几天好好练练，出去后也别仗着自己武艺高强硬上，对付这些洋鬼子可不用讲江湖道义，偷袭、暗杀什么来得快用什么手段。”
“还有，记住我刚才说的话，从今往后，你这一身的武艺只能用到外国人身上，只要是中国人，那怕再坏你也不能伤他。”沈隆又强调了一遍。
“廷华不敢违背丝毫。”眼见沈隆要走，程廷华赶紧问道，“恩公就算不肯透露姓名，也该留个信物什么的，总得让我有个念想吧？”
“这倒是好说！”沈隆从随身空间里拿出一把振金做的匕首丢给他，“以后只要见有人拿着这种武器的，那就是和你一样的人，不要自相残杀，要是我要找你，也会让人拿着同样的东西来见你！”
说完沈隆就走了，走到远处回头看了一眼正在练武的程廷华，沈隆心里嘀咕着，我该不会把这个世界抗日神剧化了吧？
第2225章 队伍扩大
救下程廷华之后，沈隆在街上溜了一圈儿，又干掉了几队落单的洋鬼子，法国鬼子、德国鬼子、日本鬼子……只要是遇到的，统统都没有放过，还想多杀一些，却又担心黄春、秉宽他们担心，只好先回去再说。
“哎呦喂，我的小祖宗啊，你可算是回来了，我这一个劲的提心吊胆，外面都乱成那样了，您还到处乱跑！没出啥事儿吧？”一回来秉宽就仔细打量，确定沈隆一根毛都没少，这才松了一口气，“小灶里还炖着汤呢，我给您拿一碗尝尝。”
喝完汤，回到自己的屋里，黄春又是一番问候，这问着问着俩人就滚到一块儿去了，约莫过了三万字的内容，俩人才沉沉睡去。
第二天醒来，沈隆吃过早餐后又打算出门了，“咱们躲在这儿倒是没啥要紧的事儿，可百草厅里估计就免不了要受罪了，我得回去看看。”
叮嘱秉宽看好家门，沈隆就出去了，他也不担心这儿会受到洋鬼子的糟践，他早就给白家花园施了魔法，外人路过的时候都会下意识把这里当做不存在，这是《哈利波特》世界里巫师们隐藏自己居所的惯用魔法，沈隆熟得很。
百草厅他倒是没用这一手，一来百草厅门店所在的位置是京城繁华地带，周围的店铺都住进去了洋鬼子，要是自家没有，那等八国联军走了，被左右邻居发现百草厅没有遭受任何损失，鬼知道他们能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着，白二奶奶他们也会起疑心。
二来么，这也是一个教训，白颖宇和白雅萍都去西安了，不会重现电视剧里的悲剧，这固然是好事儿，可也不利于白颖宇的思想改变，等他见识过百草厅被糟践的样子，思想肯定会大为改观，反正细料都藏好了，就用这些来买个教训吧。
百草厅前堂，坐着七八个日本兵喝着国公酒，满地羊骨头、鸡骨头，沈隆进去的时候，正看见日本鬼子向留守的赵五爷要酒，“你滴，再拿几瓶儿来。“
“这是药酒也喝？不怕喝得流鼻血？他们爱喝就叫他们喝！“沈隆摆摆手，让赵五爷给他们拿酒。
赵五爷挺心疼的，“这俩月都上千瓶儿了。“
沈隆安慰道，“有的是，怕什么？别心疼酒。我这是为了咱们老号，顺着他们来，总比烧了咱这铺子强吧？！“
赵五爷将四瓶酒放到柜台上，日本兵田木走了过来，拍着沈隆的肩膀，“你！好朋友！“
沈隆随口应付着，“好朋友，好朋友！“
“喝！“田木、沈隆各拿一瓶酒对着嘴喝了一大口，然后田木拿了柜上的四瓶酒走了。
这时候赵五爷才有空和沈隆说话，“少东家，您在外面好好的，干嘛回来啊，您要是有个万一，那我可没办法给二奶奶交代。”
“你们在这儿担惊受怕，我总得过来看看，总不能光让你们担风险吧？别舍不得店里的东西，他们要什么就给，保住大家伙儿才是要紧事儿。”沈隆勉励了一番。
田木喝醉酒了，在那儿撒酒疯呢，拔出军刀要找人比划，其余小鬼子都知道他的秉性，没和他计较，田木找不到人，就奔着沈隆来了，沈隆也不和他客气，啪得一声就把他的刀给打掉了，赵五爷顿时吓得脸都白了。
田木却笑了，用手拍着景琦的肩，伸出大拇指，“好！你的，这个！好！“然后又拉着沈隆硬要比拳脚、比摔跤，被沈隆丢到地上好几次。
也不知道这家伙是贱还是怎么滴，沈隆揍得他越厉害，他越欣赏沈隆，拉着他到桌上喝起了酒，一个劲夸赞他厉害。
把田木灌翻之后沈隆又走了，刚才他感觉到自己留在大刀王五身上的印记发出了警示，王五那边出事儿了，他得赶紧过去救人去。
半路上又换成了之前救程廷华时候的打扮，用黑巾遮住了自己的脸，然后闪现在广安大街源顺镖局门外，只见如今源顺镖局被洋鬼子们团团围住，而镖局里面其它人都被王五打发走了，只剩下他一个拿着他那把赫赫有名的大刀和洋鬼子们对峙。
沈隆二话不说在墙上蹬了两脚就上了楼，落到源顺镖局的院子里，提溜起王五就跑，这大白天的他也不好对这么多洋鬼子下手，还是先把王五给救出来吧。
王五本来已经存了死志，和季宗布一样，琢磨着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还能赚一个，可既然被救出来了，那自然不能再回去送死，同时他也和程廷华一样，感慨于沈隆的武功高超，他可是腰大膀圆的彪形大汉，沈隆却能提溜着他飞檐走壁行走如飞，就跟提溜着三岁的小孩似的，这身武艺让王五佩服不已。
沈隆借着他的佩服，把之前和程廷华说过的话又说了一遍，王五稍微有些犹豫，毕竟他和程廷华还有点不一样，因为谭嗣同的死，他对荣禄、袁项城这伙人可是深恶痛绝，此前屡次想要刺杀他们。
但王五终究还是觉得，杀洋鬼子更重要一些，于是只能按捺下对这些害死了谭嗣同的大奸臣的痛恨，对天发誓，将沈隆的要求重复了一遍，然后服下了心形草制作的药物，任由沈隆把他埋在土里。
过了半个时辰，有一位抗日奇侠……哦不，是超级武林高手诞生了，王五的风格和程廷华还有些不一样，程廷华是灵动如猿，王五则是迅猛如虎，一把大刀耍得寒光闪闪，只要是挡在他面前的，不管是大树还是石头都被他劈得粉碎。
可惜他手里那把刀终究是凡铁打造，等他耍完一套刀法，这把刀也废了，沈隆从随身空间里掏出一把混合了振金打造的大刀丢给王五，并叮嘱他以后见有人拿着用这种神铁打造的兵器，那就是和他一样的人。
王五谢过沈隆之后，就按照沈隆的吩咐，每天昼伏夜出，专杀落单的洋鬼子，这天他路过一条小巷时，碰巧看见有人用一把材质奇异的匕首结果了几个美国鬼子。
第2226章 季宗布的告别
“你是廷华？”尽管程廷华蒙住了头脸，王五还是凭着身形和招式认出了他，连忙帮他结果掉最后一个美国鬼子，试探着问道。
程廷华下意识想要否认，可一看到王五手里提溜着的刀，顿时就放心了，他也认出了王五，这两位都是京城有名的武林高手，平日里也没少打交道，于是惊喜地问道，“五哥，没想到是你啊，你现在也…..”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到别处说去！”说罢王五腾身一跃，便轻巧地落到了屋顶上，这下程廷华就更加笃定了，以前王五虽然刀法厉害，可轻功绝对没有这么好。
俩人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坐下来说起了彼此最近的事情，都生出一种恍如梦中的感觉，程廷华叹道，“哎，要不是恩公相救，我这条命早就没了，我已经想好了，从今往后就当自己已经死了吧，也别去给儿女徒弟添麻烦了，就到处找洋鬼子杀算了。”
王五略带一点不甘心地看了一眼小站的方向，“我也一样，以后我们俩就做个伴儿吧，大江南北，只要是有洋鬼子的地方，咱们就一起过去，不把洋鬼子彻底赶出中国，我这把刀就不会放下！”他终究没敢违背誓言，去找袁项城的麻烦。
“嗯，那也挺好，有个伴总比一个人来得痛快。”两双手握在了一起，旋即程廷华又冒出新的疑问来，“诶，五哥，你说恩公到底在京城救下了多少人？应该不止我们两个吧？”
王五缓缓摇头，“这我就不清楚了，不过京城的好汉这么多，总有些有骨气的肯出来和洋鬼子死拼，只要恩公遇上，就肯定不会看着他们去死。”
就在他们聊天的时候，沈隆还真就又遇到了一位好汉，这位不是别人，正是教了自己十来年的季宗布。
白家花园外面不远处突然响起了马蹄声，秉宽他们听到马蹄声担心不已，然而那些德国骑兵却压根没有注意到这座花园儿，从花园儿门口飞奔而过，紧紧追着那名刚刚杀了他们伙伴的中国人不放。
季宗布捂着胸口，他在刚才的搏斗中已经受伤了，脚步越发地踉跄，跑着跑着就支持不住了，脚下一个踉跄栽进了路边的土沟里，追着他的德国骑兵没看见，纵马飞奔而过，唯独落在最后面那个德国鬼子觉察到了不对，翻身下马来到土坡上观看，季宗布看着他笑了笑，想要说点什么，眼皮子却越来越沉。
他看到的最后一幕是德国鬼子的头突然飞上了天空，然后一个黑衣人出现在他的面前，季宗布一歪脑袋晕了过去。
得，这下倒是不用问他想不想吃药了，沈隆摇了摇头，提着季宗布闪现在远处，给他服下心形草的药物，将他埋进了土里，半个时辰之后，季宗布从土里挣扎出来，第一反应就是摸自己胸前的伤口，然而刚刚被毛瑟枪打中的伤口现在已经完全愈合了。
“我这是死了还是？”季宗布抬眼看了一圈儿周围的环境，这不像是阴间地狱啊？
“你还活着，我把你救回来的！”已经改变了自己身形和嗓音的沈隆说道，他告诉季宗布，自己不仅救回了他的性命，还让他武功大增，然后说起了服用这种药的规矩。
季宗布可不是程廷华或者大刀王五这种想法简单的人，听完后他苦笑着摇摇头，“如今中国的问题，可不是杀几个洋鬼子就能解决的！最多是能出几口恶气，并不能改变中国备受洋鬼子欺压的处境。”
“你要是不想答应那也行，我这还有一种药，吃过之后你就会恢复原样，伤口倒是不会受影响。”解除心形草的药方沈隆也有，季宗布要是不愿意的话就只能给他服下解药了，要不然一个有着高深武功的政治家，还不知道会把这个世界搞成什么样，这可不是穿林北腿、铁拳无敌的世界。
“那倒不必！另外的事情就交给其它人去做吧，我这个本该死去的人，能多出几口恶气也是好的。”季宗布摇了摇头，然后按照沈隆的吩咐对天发誓，承诺此后只会对洋鬼子下手，绝对不杀任何一个中国人，不管他是好人还是坏人。
沈隆同样交给他一把振金所做的武器，告诉他在京城还有和他一样的人，叮嘱完沈隆就走了，看着季宗布演练武艺的场景，沈隆心里暗暗嘀咕着，到底该给这三个人的组合起一个什么外号呢？他们都对洋鬼子有着深仇大恨，要不就把他们叫做复仇者联盟算了？
季宗布操练了一番武艺后，就转身离开了，看着季宗布前去的方向，沈隆咦了一声，赶紧回了白家花园，他刚回到自己的房子里，季宗布就从窗户窜进来了。
“季先生？”换回普通打扮的沈隆露出惊喜地表情。
“景琦，我这回来是跟你告别的，从今往后啊，我大概是不会和你见面了，你要多保重。”季宗布没有透露刚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只是叮嘱沈隆不要辜负了这一身所学，要做个顶天立地的人，然后无视了沈隆的挽留，从窗户离开了。
感觉到季宗布已经离开白家花园，沈隆嘴角露出一丝笑容，以后不会见面了？那可不一定，你应该不会再和白景琦见面，但和我见面的机会应该还有。
等季宗布熟悉了自己的新能力之后，他没有急着马上找那些落单的洋鬼子下手，而是在京城四下搜寻，花了几天功夫，终于被他找到了程廷华和大刀王五的存在，然后又搜索了两天，没发现其它类似的人物之后，季宗布才选择和他们见面。
“季先生？您还活着啊？而且……而且也和我们一样了？”见到季宗布，王五惊喜道。
“还活着。”季宗布叹了口气，寒暄一番之后，季宗布说起了正事儿，“你们这些天杀鬼子的样子我也看到了，不过就这么一个个的杀小兵怕是没多大用处，你们愿不愿意听我的？”
第2227章 忽悠田木
百草厅门口墙上写着英文，此处有酒；从里面传出日本兵唱歌和喊叫的声音，他们把这都当成酒馆了，不光自己喝还招呼其它人来喝。
百草厅前堂，六七个日本兵站成一圈儿，绕着圈儿地边走边跳，手里拿着酒瓶子、秤杆、秤盘、箩筐敲击着，有几个已喝得醉醺醺，靠墙支起了炭炉，上面架着铁算子，几个日本兵在那儿烤着羊肉；唯独田木一个人靠墙坐着，闷闷不乐地看着手中的一张照片。
柜台边，沈隆和赵五爷趴在台上聊天，沈隆手中拿了一瓶酒不时喝两口，赵五爷愁眉苦脸，“喝了有上万瓶酒了，东家回来我怎么交代？“一边说一边拿起毛笔在账本上记账。
沈隆安慰道，“这能赖您么？！只要守住了老铺，您就是头等大功。“
赵五爷苦笑，“功不功的，反正我这儿都有账，你看见门口写的英文了么？此处有酒！咱们这儿成酒馆儿了？还不许关门上板儿！“
田木拿着照片走过来，一手搂住沈隆肩膀，一手将照片举到他面前，“你看！我的妻子和我的儿子，两岁，田木青一。“
照片上，是田木与抱着儿子的妻子的合影，沈隆把田木的手推了下去“想家了？还不赶紧滚回去！“
田木，“滚回去？是！我想滚回去，我想家了。白景琦，我们是好朋友。“
沈隆撇撇嘴，当我的朋友？就你也配？你那个儿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要不我干脆把你俩都弄死得了，“好朋友？为什么要打仗？“
田木又喝多了，“打仗不好！我讨厌打仗！我喝了你很多酒，你以后到日本来，我请你喝酒！“
沈隆突然来了兴趣，搂着田木的肩膀说道，“来，咱们到花园里好好聊聊。”到了花园里，沈隆问起了田木家的情况，田木出身不高父亲是个小医生，要不然以日本鬼子军队的风格，他也不会只当了个小头头，所以为了准备同中国的战争，田木家也没少受压榨。
这其实才是日本普通人的常态，战争的胜利果实大多被资本家和华族所窃取，日本的普通民众依旧生活困难，像是丈夫在前线为帝国奋战，留守家中的妻子却因为家庭破产被卖去南洋当妓女的情况屡有发生。
“田木，你有没有想过这是怎么一回事儿啊？你之前跟你说过，我和老师学过一段时间的德文，我发现有几本德国大学者的书把这些问题分析地挺透彻的！你想不想听一听？”要不你干脆别当兵了，当个日共的元老算了。
田木原本将这些情况当成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但经过沈隆鞭辟入里的分析后，他的想法慢慢有了改变，从刚开始的极度否认，再到慢慢信服，最后每天沈隆一过来，他也不缠着沈隆喝酒了，也不找他比划摔跤了，专门拉着他到院子里面请沈隆帮他分析这些问题。
沈隆这边资料足得很，自己又是当过省一把手的人，理论基础那也是相当厚实，他结合日本的现状，把这些理论慢慢灌输给田木，甚至还把小林多喜二等日本无产阶级文学家的作品魔改后讲述给田木听。
这里面许多东西都让田木感同身受，犹如帮他拨开了眼前的迷雾，让他看清楚了自身苦难背后隐藏的真相。
“白桑！你是我见过最厉害的大学问家，你对日本的了解比我见过的所有日本学者加起来还要厉害！”田木连对沈隆的称呼都变了。
“白桑，能告诉我那几位德国大学问家叫什么名字，那里可以买到他们的作品么？我也想读一读他们的书！”田木说道。
“这可不太好找，不过我帮你想想办法吧！还有你懂德语么？我就算给你把书找来，你能看得懂？这些书可不能随便找人翻译，这可是犯忌讳的书！”想学没问题，我教你啊，要不要我帮你翻译成日文？
“我的明白！不过我也认识几位精通德语的朋友，他们的出身和我差不多，他们一定和我一样渴望读到这些书。”明治维新后，日本向西方世界学习的思潮盛行，许多大学里都开设有学习外语的课程，自然培养出来了不少精通德语的人才。
“既然你诚心诚意的请求了，那我就想办法给你找书吧！”沈隆心里嘀咕着，德间球一、野坂参三这些人现在还都是孩子呢，你要是学得好，说不定还能混个元老当一当，当然，前提是你能活到那个时候。
现在京城可没有这些书，白泽那儿都是存有，空间里也有打印机，不过不方便拿出来，这也没关系，德国肯定有这种书，沈隆去一趟德国又花不了多少时间，沈隆专门跑了一趟德国，选了几本适合田木的书给他带了回来。
田木性子急，没等回国，就在京城的日本军人里面找到了一个相熟的，学过德文的朋友来进行翻译，这个朋友和田中出身差不多，所以尽管很多太专业的专用单词他还不大明白，但就刚刚翻译出来的这些东西，已经让他大感震惊了，就好像看到了真理一般激动。
日子渐渐过去，八国联军和满清朝廷的和谈，或者说是敲诈快要达成协议了，田木也要回日本去了，临行前他依依不舍，把自己的军刀递给沈隆，“送你……没用了，我不是……军人了！等回国之后，我要一边做医生，一边和朋友一起翻译你送我的书，把这些道理讲给更多的人听！“
“那你要保重啊，你翻译传播这些思想，可是会大大得罪那些资本家和官僚的！”沈隆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时隔多日之后，俩人又喝起了酒。
田木走了，其它国家的鬼子也走了，相较于现实历史，他们的损失多了不少，而看着鬼子们撤出京城，王五和程廷华都有些迷茫，季宗布却依旧坚定，“京城的鬼子走了，可其它地方还有洋鬼子呢，那儿有洋鬼子，咱们就去那儿”
第2228章 白家回来了
田木走后没多久，胡总管就回来了，他先回来看看京城安定下来没有，二奶奶他们也快到京城了，赵五爷陪着胡总管查看前堂，伙计们正在打扫收拾。
胡总管满意地点点头，“行！铺子总算保住了，我从东边过来，一路都烧光了。“
赵五爷叹道，“哎，你看这酒瓶子，虎骨、茵陈、国公药酒，就这几个月喝了两万多瓶儿，我那儿都记着账呢，真心疼啊！“
胡总管倒是不在意这些，京城都乱成这样了，铺子能保住就不错了，这一路上可没少见被烧干净的地方，“有什么法子？人家拿着枪呢！“
赵五爷还有些难为情，“怎么向东家交代，等东家回来我干脆辞了。“
胡总管安慰道，“二奶奶不是那种人，绝不会埋怨您。“
赵五爷这才放心了点，“就算东家不埋怨，可咱这脸往哪儿搁！“
“您瞧着吧，二奶奶一直说，这兵荒马乱的，把您一个人留在京城，实在过意不去，不但不会埋怨，还得重重的有赏！对了，那些细料没事儿吧？”这才是百草厅的命。
“都好着呢，少东家照顾地妥妥当当，内地方愣是一个洋鬼子都没进去！”说着说着赵五爷就愣住了，细料是没事儿，可白家花园多了一姑娘，这怕是不好和二奶奶交代。
“哎呀，少东家是越来越出息了，咱们百草厅后继有人！既然这样，那我就去白家花园看看吧，不瞅一眼那些细料，我这心里可是放不下！”店里虽然损失了不少浮财，可收拾收拾打扫打扫就能继续营业，也没啥可担心的了。
赵五爷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细料保准没问题，就是少东家……少东家他，哎，您还是自己过去看吧，这事儿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说。”
胡总管顿时感觉事情严重了，连忙赶到白家花园，沈隆和黄春正在吃饭，他给春卷里卷好菜递给黄春，“吃呀！今儿立春，你的生日，特意给你做的卷春饼。“
“哎呦喂，我的小爷，你这唱的是哪一出啊！”胡总管看到黄春的肚子，顿时抓瞎了，这才多久的功夫，连孩子都有了，得亏他还不知道黄春的身份，不然更着急。
“呦，胡大爷，您回来了？一路辛苦，我爹我娘还要家里人都好吧？吃了没？没吃我再给您弄两个菜去？”沈隆起身问候，这段时间他们在西安事儿也挺多的。
沈树仁用白家大爷白颖园的八宝治好了慈禧的病，传白颖园的儿子白景怡进宫，封了四品顶戴，回京进太医院；沈树仁又把二奶奶拉到户县，在窑洞里二奶奶终于见到了藏匿了十五年的大爷白颖园，颖园要见自己的几个孩子，二奶奶叫颖园在集市上摆药摊儿，终于父子们相见，但却不能相认。
“哎，我现在那还有心思吃饭啊，二奶奶回来我可怎么说？”胡总管看着黄春颇为无语，不过他只把黄春当成一般人家的姑娘，只想着大不了给少东家当小妾算了，倒也没有太受刺激，“得，咱们还是先去看看那些细料吧！”
于是沈隆和胡总管走了，只留下黄春在这儿担心，不过愁了一会儿黄春就露出笑容，这么多年下来，不管遇到什么事儿，沈隆都能妥妥的搞定，想必这次也一样。
看到那些人参鹿茸、虎骨熊掌、红花雪莲全都好好地藏在地窖里，胡总管这才放了心，然后就说起了黄春的事儿，“少东家，要说到你这个年纪，也是该考虑婚姻大事儿了，不过这结婚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您不声不响就把姑娘带回家来，二奶奶那一关怕是过不去啊。”
哎，这事儿的关键不在白文氏，而是白颖宇，只要他别把黄春的爹妈是贵武贝勒和詹王府大格格的事儿说出来，二奶奶那一关好过。
“不过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咱们白家也不是那种始乱终弃的人，要不这么着吧，回头我跟二奶奶说一声，让你把她娶回来做小。”胡总管给出着主意。
“那可不成，我可是给黄春说好了，要把她明媒正娶来着。”沈隆一个劲摇头，黄春那可是原配啊，怎么能做小呢？
“好我的少东家啊！咱们百草厅白家可是正经人家，怎么能随便找个姑娘就当正房呢？”胡总管又头疼了。
“这事儿您就甭管了，我自己和老太太说去！”大不了就是去山东么，咱也过去开个胶庄去，东阿阿胶的资料我可是专门收集了一大堆，保证弄出来的成品胜过眼下所有其它品牌。
“得，既然您都打算好了，那我也没啥可说的，就这几天的功夫，二奶奶他们都该回来了，到时候您自个儿跟她说去吧！”胡总管也没办法了。
胡总管和沈隆进了屋，他上下打量着黄春，黄春忙低着头躲到一旁，沈隆介绍，“叫胡大爷，我们家的总管，从小看着我长大的。“
黄春恭敬地打招呼，“胡大爷！“
胡总管叹了口气，“姑娘坐吧！……我都知道了，景琦都跟我说了，我-什么都知道了。”黄春惊慌地抬头看着沈隆又看胡总管，见到沈隆鼓励的目光，黄春也不担心了。
吃完饭，沈隆和胡总管一起招呼人把细料从地窖里运出来，送回到百草厅的药库保管，然后一起把家里收拾地干干净净，只等二奶奶他们回来。
过来两天，几挂大车停在门口，一辆灵车放着老太太的棺木，白家的老太太还是没能熬过这一关，在西安去世了，不过这么大年纪去世也算得上喜丧，所以哀伤过后大家很快就恢复过来，白文氏站在台阶上正指挥大伙儿搬东西，人们兴高采烈穿梭往来，为重新回家而感到高兴。
收拾好之后，沈隆带着黄春来见白文氏，看到沈隆带了个姑娘进来，白文氏顿时呆住了，三爷白颖宇更是差点蹦起来，手哆哆嗦嗦指着黄春，“你不是……不是那谁的闺女儿么？”
第2229章 去山东
“景琦，你知道她是谁么？她是詹王府大格格的女儿，她爸爸是贵武贝勒，这可是咱们家的仇人啊！”好啊，当年去教堂的时候就觉得你们俩不对劲，没想到你俩还真凑一块去了。
“咦？三叔，我可是听容华史神父说黄春是你送到教堂的孤儿，没想到还有这出身？您这到底唱的是哪一出戏啊？”沈隆反问道。
“额，这……这……”白颖宇当初把黄春从乡下带回来，可没存什么好心，一门心思想利用这个闺女儿问贵武勒索钱财，这话那能拿到明面上来说啊？
黄春这时候才知道自己爹妈是谁，忍不住问道，“那我爹我妈那儿去了？”
白颖宇道，“姑娘！可你大概还不知道，你是詹王府的千金，武贝勒的私生！你从小被詹王府扔了，詹王府因为主战，得罪了太后老佛爷，已经全家发配新疆，你爸爸武贝勒也跟着去了，詹王爷已经死在了路上，你妈至今下落不明，詹府与白家两代冤仇，二奶奶是绝容不下你的，你还是赶紧走吧！“
现在詹王府败了、贵武也没钱了，白颖宇估计他们这辈子也没办法从新疆回来了，所以也懒得继续控制黄春。
“哼！我才离家几天啊！你就给我整出这么一出来！”白文氏给气得不行，“我先去把正事儿办了，回来再收拾你！”今天可是刚回家，柜上的事儿还没处理呢，所以尽管白文氏很是生气，还是强撑着出去。
百草厅公事房，白颖轩、白颖宇、赵五爷、白景武、白景怡、白景双、白景泗、白景陆、胡总管、大头儿、二头儿坐了一大圈子人，静静地听白文氏安排，沈隆也站在边上。
白文氏发话了，“咱们老号虽然遭了不少难，可是元气未伤，细料库全都保下来了，这头一功就是赵五爷的，今后五爷的月例银和年终的红利都加一倍！“
赵五爷感激无比，“不敢当！惭愧惭愧！二奶奶不责罚我已经是宽宏大量了。“
白文氏不容拒绝，“就这么定了，从明天起，老号由大房的景怡主管，西安开设分号，由大房景陆主管。“白颖宇听着听着脸色不大好了，怎么都没我的事儿？
白文氏继续安排，“南记由三房景双主管，月例银按老规矩，产业仍属大房、二房所有，今后我就吃现成的了；老太太的丧事，下月初一开吊，景怡守孝一年，明年春天与翠姑完婚……在京留守的伙计，每人发二十两的红包，月例银……“
白颖宇脸上变颜变色，终于坐不住了，一下子站起来蹿到屋子中央，“等等，等等！我在哪儿呢？！“
然而他闹腾一番还是没啥卵用，白文氏细数前两次分家后白颖宇占得便宜，怼得白颖宇无话可说，只能拿沈隆来说事儿，可是他这回跟着白文氏去西安了，没见着沈隆杀洋鬼子的事儿，也就是娶了詹王府大格格的闺女儿而已，算不得什么大事儿，白文氏并没有像电视剧里那样气得吐血。
但他不经父母之命就把人家姑娘肚子弄大了，而且还是仇人家的闺女儿，所以白文氏还是把沈隆叫过来问话，“说说吧，都是怎么一回事儿？”
“也没啥，我不是跟着季先生学洋话么？季先生让我平时多找外国人聊天去，我就去了教堂好荣神父，黄春被三叔安置在教堂里，一来二去我俩就认识了，黄春是个好姑娘，这么多年下来我俩就慢慢好上了。”沈隆不紧不慢地说道。
“这回躲在花园里，我和黄春都担惊受怕，一时……一时情不自禁就把事儿给办了！我也不知道他是我们家仇人的闺女儿啊，反正我现在就认黄春，我要娶她过门！”沈隆看了一眼白颖宇，大家伙儿都明白了，要不是白颖宇，保准没这回事。
“詹王府和咱们家那可是仇人！”白颖宇拍着桌子喊道，嗯，这是詹王府全都被发配到新疆去了，要不然他还不敢这么大声。
“我可是听说，当年结下冤之后，您想方设法弥补咱们两家的关系，这么多年下来，除了三叔和贵武贝勒之外，咱们两家已经没几个人把当年的恩怨当成一回事儿了，再说了冤家宜解不宜结，现在詹王府都去新疆了，咱总不能把黄春也送过去吧，她都有我的孩子了！”沈隆看着白文氏，这可是您的孙子啊。
白文氏叹了口气，“这事儿总得了断，黄春是好人家的女儿，虽说是乱了规矩，可都是景琦作的孽，咱们赖不到人家闺女身上……常言道'始乱之，终纳之'，不能毁了人家姑娘，这个儿媳妇我认下了。“
白颖轩和胡总管他们松了一口气，白颖宇急了，可他也不敢多说，沈隆则没有高兴，他知道白文氏一向讲究规矩，这事儿没那么容易完。
胡总管也觉得意外，不过还是替沈隆感到高兴，面露喜色道，“二奶奶真是宽宏大量，知情明理，我去叫她来见您。“
白文氏摆摆手，“你听我说完，我认是认下了，可这个家容不得他们，从今天起，把他们两口子赶出家门，不混出个人样儿来，永远不许进家门！“
胡总管也傻了，“二奶奶，这太不合适了，黄春的娘家人都发配新疆了，这一赶出去，万一出点儿事儿……“
白文氏面色严肃，“不是我心狠，景琦这孩子留在家里是个祸害，赶出去也叫他知道知道过日子的艰难，再说三爷也放不过他！“
“行，以我的本事，用不了几年就能堂堂正正回百草厅了，您二老保重好身体，我过两年再带孙子回来看你们！”沈隆行了个礼。
这下要去山东了，想我在《闯关东》世界里面的时候，是从山东往东北走，这回却是从京城去山东，不过对我来说去那儿都一样，没了这一大家子的拖累，我还更自在。
沈隆出去后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带上黄春去山东了。
第2230章 大舅子
白文氏在百草厅说的话，那比慈禧在宫里说得话还管用，宫里、朝廷上还有人敢忽悠慈禧，可在百草厅，没那个人敢不当真，黄春颇为内疚，觉得是自己拖累了沈隆。
沈隆安慰她，“老太太这也是为了堵住家里人的嘴，实际上我出去闯荡两年就回来了，我姐嫁到山东去了，咱们去山东投奔我姐，我姐从小就疼我，到了那儿保管比京里舒坦。”
收拾好东西之后，白宅上房院，沈隆扛着行李，黄春背个包袱，白景怡、白景双、白景泗、白景陆，白景武还有香伶搀着白雅萍站了一院子，都抢着帮沈隆、黄春拿行李，白玉婷远远地站在一边儿，满脸的不高兴。
要说这一大家子的名字也挺有意思，一二三四五六七，全是按着数字排的，倒是省了起名的功夫了，沈隆安慰白玉婷，“玉婷，哥可真是要走了，等哥在济南安顿好了，接你去济南玩儿！“玉婷紧抿着嘴也不看沈隆。
白文氏不愿意见他们，沈隆带着黄春到屋门口跪下，“妈！儿子媳妇给您辞行了！“二人深深叩头，“儿子不混出个人样儿来，绝不回来见您！“
俩人磕完头爬起，义无返顾地大步向外走去，到了停车场……哦不是，是马院儿里，陈三儿从圈里拉出一匹马给沈隆，“少爷，这匹马最有耐力。“
白景武等人忙把行李搭在马背上，香伶和黄春说着悄悄话，胡总管拿了一大布包银子塞给沈隆，“这一百两银子带上，穷家富路，别委屈了黄春……你也别推辞，就算我借给你的，等你发了财再还我还不行吗？！“
胡总管在百草厅多年，早就把这些孩子当成自己的晚辈了。
白景怡也拿着一包银子走过来，“这点银子是我们哥几个凑的，不多，你总得带点儿！“
沈隆点点头收下了，“大哥！我妈那儿，你多尽点儿心吧！你们的银子我就收下了，到时候都给你们算成股本儿。“这下你们可是赚大发了。
白景武拿个包儿递给沈隆，“兄弟，我送你样儿好东西。”沈隆接过包儿忙打开，只见里面是一支毛瑟枪，是让他在路上防身用的。
沈隆一一谢过，然后套车扶着黄春坐进马车里，黄春已经怀孕了，再让她骑马可不合适，白景琦那是年轻没经验，沈隆都不知道有多少个孩子了，这种事那能不清楚？收拾好之后挥别众人朝山东而去。
快到永乐镇的时候，沈隆和黄春在路边小摊儿吃饭，黄春的哥哥黄立走了过来，眼睛落到了沈隆的包袱上面，他可是老江湖，瞄一眼就能估摸出里面有多少银子。
于是过来和沈隆套近乎，沈隆也已经认出了他，不过没言语，黄立自小和黄春分散，一直流落在外，学了一身好武艺，长大成人后想找自己的妹妹，费劲心思才有了一些眉目，他这回过来主要是试探沈隆来了，想看看他配不配得上自己的妹妹。
见沈隆一路小心呵护黄春，以及黄春看向沈隆的眼睛里满是爱意，黄立心情好了不少，不过依旧没有放弃自己的计划，他可是詹王府大格格和贵武的儿子，和白家可是有仇的，现在白家的孩子拐了自己的妹妹，黄立心里肯定有想法。
沈隆知道他的心思，所以也没点破他的身份，反正等将来还有正式相认的机会，于是学着白景琦的样子，和黄立聊了起来，俩人慢慢就这么熟了。
吃过饭后继续上路，今天是赶不到沧州城了，于是就在前面的永乐镇过夜，镇子上只有一家叫仙客来的客栈，沈隆和黄春进去要了一间上房休息，又在这里遇到了黄立。
到了半夜，外面突然传来拷打声和惨叫声，出门一看，黄立正被人吊起来打呢，上去问了两句，原来是黄立欠了他们的债，这伙人是讨债来了，债务不多不少刚好是一百二十两，和沈隆包袱里面的银子差不多。
沈隆也没二话，当即就救下了黄立，哎，谁让你是我大舅子呢，既然你想演戏，那我就陪你演个全套的吧！
黄春听了后忙下地拦住沈隆，“咱们一共才一百二十来两！都帮他还债还活不活了？“
哎，我也不想啊，谁让这是你哥来着，要是外人敢在我面前耍这个，我直接就把他们埋了，黄春终究还是听沈隆的，任由他把银子拿出去救人。
这时候黄立终于感动了，“萍水相逢，一面之交，我怎么谢谢你？“
沈隆摆摆手，“不爱听这谢字儿！“
黄立道，“也不问问我是谁？“这时候他有点忍不住想要透露身份了，妹妹遇到这样的男人是她的福气，这是个值得托付终生的人。
沈隆笑嘻嘻道，“不是朋友吗？“
黄立一拱手，“痛快！别亏待了你媳妇，她要有个三长两短，可有人找你算账！后会有期！“说完转身出了屋。
黄春开始发愁了，“这下可怎么办啊？咱们只剩下四五两银子了，从这儿到山东可还远着呢！”她倒不是为自己愁的，而是担心孩子。
“没事儿，我师父季先生临走前给了我不少钱，我这人还宽裕着呢！”沈隆从怀里摸出一把银票递给黄春，这都是他提前准备好的，到了山东可是要大展身手，没有资本怎么行？沈隆没那个功夫和白景琦一样跑到当铺里面折腾去。
“你怎么不早说啊？”黄春惊喜之余又想起了临行前的那一幕，“你既然有钱为啥还要胡总管他们的银子？”
“人家那也是一番好意，我要是不拿就太不给面子了，而且我也不白拿，等我在山东闯出一片天来，这些都是他们的股份！”这些钱沈隆可都记着账呢。
马车一路向东南方而去，沈隆赶车的时候明显能感觉到后面后人跟着他，不用想也知道这是黄立，他拿了自己的银子，担心妹妹过不好，不把黄春送到山东他是不放心的。
没过多久，他们就到了济南。
第2231章 自立门户
到了济南城外，黄春紧张起来，这马上就要见到白家的姐姐白玉芬了，人家待见自己么？她家又是个什么情况？俩人过去人家愿意收留么？这些都说不准。
“景琦，你姐是个啥样的人？她家人好相处不？”黄春担心地问道，她摸了摸肚子，“她要是看到我这样，该不会觉得我不要脸吧？”这时候未婚先孕说出去可不好听。
“咱们先不急着见我姐，好歹我也是男子汉大丈夫，寄人篱下算怎么一回事儿？我给家里这么说是免得他们担心，从京城出来的时候我就想好了，之前玉芬姐回京的时候送了我一些泷胶，我仔细研究过，这泷胶虽然是好东西，可还有能改进的地方，我只要找对了办法，就能风风光光做出一番事业来！”沈隆显得信心满满。
所谓泷胶就是阿胶糕的一种，用阿胶和核桃仁，黑芝麻，冰糖，黄酒，玫瑰粉，枸杞等辅料熬制而成，其中的关键就是阿胶。
进了济南城，在五里巷找了一个院子花钱租下，院子外面有一棵大柳树，一个井台儿。井台儿对面一个小门小院，两间小西屋，院子虽小倒也五脏俱全，小两口住起来宽裕地很，沈隆让黄春在家休息，自己去外面跑了一圈儿，就把家具给置办齐了。
从这天开始，小俩口就开始了五里巷的生活，黄春留在家里做家务，等待生产，他们饭碗里多了一道菜，五香驴肉，这附近不远处就是小泷河，河边全是杀驴的，驴皮熬胶，驴肉拿来卖，因为熬胶产生的驴肉实在是太多了，所以买不上价，倒是便宜了沈隆，天上龙肉、地上驴肉，这味道可是美得很。
沈隆则每天出门晃悠，尤其关注小泷河这一片儿，清凉的小泷河水，缓缓流动，有几个人在挑河水，沿河十几个“小泷胶“作坊，有院，有棚，有小门市，沈隆装作外地进货的商人，边走边看着一个个小作坊。
一个小作坊门口，坐着一位年逾古烯的老者在抽水烟袋，沈隆走到他旁边坐下，“老爷子，这一片都是熬胶的？“
老者吧唧吧唧抽着烟，“药胶，补身子的，生意可好啦！“
沈隆套话，“用驴皮熬？“
老者也乐得和人闲聊，“驴皮，再加草药。“
沈隆又问，“加什么草药？“
老者看了看森林，“你是来进货的的吧？你该知道这草药学问可大了，各家的方子都不一样，也都不外传，所以这药效呢也就不一样！“
沈隆继续追问，“您给我讲讲，怎么不一样？“老者来了兴致，侃侃而谈，景琦聚精会神地听着，谢别老者，景琦又客客气气地去了几个“小泷胶“作坊求教，甚至和在锅边熬胶的伙计请教，这些人也以为沈隆是想买胶，于是只要是能看的就让他看个够。
还有伙计在一边解释，把自家的东西可劲儿地吹，沈隆微笑点头，偶尔问上一两句，有的伙计二话不说就答了，有的则绕道一边儿去，想来这些都是各家的秘方了。
沈隆也不在乎，他手头关于阿胶的资料多了去了，后世东阿阿胶的独门秘方他都找来看过了，问这么多主要是为了验证现在的生产水平能达到什么程度，从而才好选择最合适的方子，另外还想瞅瞅这些胶庄谁家生意好，谁家生意差，他准备选一家买下了。
在小泷河边上混了半个多月，沈隆已经把情况摸的清清楚楚了，河两边生意最好的要数孙万田的孙记胶庄，连济南提督府的路大人都用他们家的胶，嗯，这个路大人就是白玉芬丈夫的父亲。
而生意最差的要数吕记胶庄，吕记胶庄是最早在小泷河两边熬胶的胶庄，当年的济南提督用的也是他们家的胶，可惜创业容易守业难，慢慢地小泷河两边熬胶的胶庄越来越多，慢慢就把他们给挤垮了，现在提督大人也不用他们家的胶了，散户也卖不出去，只剩下几个人守着摊子苟延残喘。
这倒是正好便宜了沈隆，沈隆来到吕记胶庄门口，掀开帘子进去，大伙计石元祥赶紧迎了出来，“哎呦喂，白爷，您又来了，今天可是想好了？打算买我们的胶？”
“嗯，是要和你们做笔大生意，这事儿你做不了主，让你们家掌柜出来吧！”沈隆来到桌子边坐下，翘起了二郎腿。
“您稍等，我马上给您叫人去！”石元祥连忙把吕掌柜叫了出来，吕掌柜抱拳行礼，让石元祥送上茶点，这才关切地问道，“白爷，您打算要多少？我一准儿给您挑最好的胶，全是黑驴皮熬得，其它毛色驴皮熬出来的胶绝对没有！”
可不是什么驴皮都能熬阿胶的，要数黑驴皮最好，根据后世的研究结果据说是因为黑色吸光，黑驴皮吸收的阳光最丰富的，所以养分最高，现在熬胶的人不懂这些，不过他们熬了这么多年胶，也总结出了一些经验。
要说这黑驴还真是好东西啊，皮能熬胶，肉能吃，蹄子能对付大粽子，那啥还能大补，浑身上下可都是宝啊。
“您也甭给我挑了，我这回过来不是买阿胶的，说实话我真要买阿胶，肯定得去孙记胶庄，他们的阿胶可比你这儿的好多了！我就直说吧，吕掌柜，你这胶庄到底卖不卖？”沈隆开门见山问道。
“白爷，看您说的，这可是我辛辛苦苦做起来的家业，怎么能卖呢！”吕掌柜连忙拒绝。
啪，沈隆二话没说，就拍出一张银票在桌上，吕掌柜定睛一看，上面写着五十两！他继续拒绝，“白爷，这不是钱的事儿！”
啪，又是五十两砸过来，石元祥在旁边看得眼睛都绿了，吕掌柜也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可还是忍住了，“白爷，这真不成！”
啪，第三张五十两的银票又拍了上去，“这是最后一张了，不成的话我问别家去！”
“成成成，我卖还不成吗？”吕掌柜认了。
第2232章 黑七胶庄
小泷河两岸有二十八家胶庄，不过是小作坊不成什么气候，白景琦把这些胶庄全部拿下也才只花了两千两银子而已，平均下来一家也就七十两银子，更何况吕记胶庄还是这二十八家胶庄里面混得最惨的。
沈隆拍出来的这一百五十两银子，几乎都够买三家他这样的胶庄了，吕掌柜又怎么能不动心呢，钞能力不管在啥时候都好用。
吕掌柜仔细检查银票，确定没有任何问题之后，叹了口气，“哎，咱们这就写文书，多年的辛苦就换了这么点银子，等交接完，我就回乡下买几亩地养老去喽。”
“掌柜的，您走了我可怎么办啊？”石元祥说话的时候眼角余光一直瞄着沈隆，这位买了胶庄该不会就把我给打发走了吧？
“甭担心，我不撵你！店里其他伙计也一样，只要愿意留下，工钱只会多不会少。”沈隆笑呵呵说道，他倒是知道石元祥日后会把店里的秘诀卖给别人，不过只要肯花钱，就算自己把他开了，也难保不会有第二个冒出来，所以还是留着他吧，这样自己盯起来也方便。
安抚完店里的伙计，沈隆又看着吕掌柜，“掌柜的，看您的年纪也不算大，这么早就回乡下养老，怕是不甘心吧？您在小泷河做胶多年，对小泷河两岸的事情清楚地很，我还指着您帮我打理胶庄呢。”
“算了算了，我都把胶庄做成这样了，那还有脸给人当掌柜啊！”吕掌柜连连摆手，这前脚刚把胶庄卖出去，后脚就要给人打工，吕掌柜一时无法接受。
“吕掌柜，我想要的可不是您这一家胶庄。”沈隆站起来，指着河边的一溜作坊，“我想把这沿河二十八家作坊都收过来！这泷胶行，我要在山东独霸一方！您要是答应，用不了多久，您就是小泷河两岸所有胶庄的大掌柜了！“
吕掌柜愣了下，“这可是难办，银子，这没个两千两银子绝对办不下来！”说到这吕掌柜脸红了下，要是按照这个价格，他的胶庄可不值一百五十两。
“呵呵，银子我多得是，不瞒老掌柜，我之前说自己是京城大药号的少东家，这话也不是骗人，我姓白，百草厅白家老号的白！这点钱我还是拿得出来的，两千两，也就是我在营口买根人参的钱。”沈隆呵呵笑道，他知道自己年轻，于是用百草厅的名号来当大旗了。
“百草厅白家老号？”吕掌柜顿时一惊，“怪不得您年纪轻轻就这么懂药理，说起药行的门道来一套一套的，原来是家学渊源啊！”
“怎么样？吕掌柜，现在你愿意答应了？”沈隆又问道。
吕掌柜还有疑虑，“您既然是百草厅的少东家，怎么跑山东来做生意了？泷胶在山东算是有点名气，可全小泷河两岸加起来，也不能和您家的产业比啊？”
“倒也不瞒你，我们百草厅现在开了不少分号，家里几个哥哥已经去西安主持分号了；我呢，年纪还小，家里的分号暂时轮不到我主持，我又懒得给人打下手，这不碰巧得了几个熬胶的方子，就想来山东试试看！”
“要是这事儿能成，我在小泷河两边竖起自己的招牌，将来很多事儿就好办了，说不定再过些年，百草厅就该轮到我做主了！”沈隆翘着二郎腿说道。
懂了，吕掌柜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啊，大商号儿孙争管事权的事儿他也听了不少，顿时再无怀疑，人家百草厅那是给老佛爷做药的大药号，手里有几个秘方一点儿也不稀奇，这位肯定是家里受宠的孩子，家里长辈见店里施展不开，就给他钱和方子，让他来外面闯荡了。
“承蒙您不嫌弃，那我就厚着脸皮留下了！”吕掌柜答应了下来，立刻就改了称呼，“不知道东家您接下来是怎么个章程？”
“虽说我手头有方子，不过胶没熬出来怎么也做不得准，我也不急着继续买胶庄，先就咱们的地儿熬几批胶出来试试看！要是胶好，再说下一步！”沈隆回答道。
“东家行事稳妥！”吕掌柜竖起了大拇指，他就怕年轻人办事，仗着一股热血就不管不顾往前冲，这样前期摊子铺的越大就赔的越惨，现在先把好阿胶熬出来再说下一步，这才是最合适的做法，这样就算赔了也就是百十两的事儿。
而且一旦熬出好胶打响了名声，还能顺道把其它胶庄的生意抢过来，这样将来购买他们的胶庄就便宜多了。
签了文书，吕记胶庄就归沈隆所有人了，他让吕掌柜改了名字，挂上了黑七胶庄的招牌，然后就开始熬胶，选上好的德州黑驴，黑脊梁、白肚皮，粉鼻子，粉眼睛，四个小黑蹄，黑白相间，阴阳互根，个大皮厚，倔荤而内敛，利于血藏，用它的皮制胶，能将滋养肝肾、益肺、止血的医药效用将更好地发挥出来。
水就是小泷河的水，富含矿物质，能有效补充阿胶的营养，配料选山东的圆红枣、宁夏枸杞、即墨老窖黄酒，再加上核桃仁、黑芝麻、黄冰糖，最终熬出来的成品质地纯清，色泽透亮，药香扑鼻而来，光这品相就胜过其他胶庄的不知道多少。
不过光好看还不行，这玩意儿毕竟是药不是摆件儿，中看不中吃可不成，所以吕掌柜又选了样品熬好服用，以他多年的经验品味了一番沈隆制作的小泷胶。
“不光是好看，药效也好，吃了长精神！不愧是京城百草厅白家老号拿出来的方子，就是比我们的厉害！”吕掌柜竖起了大拇指，“照我看，现在就能摆到柜上去卖了！”
沈隆一摆手，“不急着卖，我得想个办法把名声打出去再说！您这儿以前不是给提督大人供药么？我也找提督大人去！”
来山东都一个多月时间，也该去找白玉芬了，不如她就该着急了！于是沈隆拎了几盒小泷胶，到了提督府门口。
第2233章 我这秘方他们学不来
“劳烦给你们少奶奶通报一声，就说京城百草厅白家老号白景琦来看他姐姐了。”沈隆到了提督府门口，向门子报上自己的身份，顺手帝国一块碎银子。
“哎呦喂，表少爷来了，您里面先坐，我这就给您通报去！”门子看沈隆气度不凡，出手大方，连忙把他请到门房里面，奉上茶水，然后一溜烟就进去了。
不一会儿，白玉芬就急匆匆赶出来了，人还没到声音就先传过来了，“好啊，白景琦，你还知道我是你姐姐，家里来信说你离京都一个多月了，怎么现在才来找我？”
话音未落，白玉芬就到了门口，沈隆赶紧起身赔着笑脸说道，“姐，老太太赶我出来的时候可说了，我要是不混个人样出来就不让我回去，我可不得先整出点名堂来才好意思见你吗？喏，这是我自己熬的小泷胶，您是品这个的大行家，瞧瞧你兄弟我的手艺怎么样？”
说完沈隆把小泷胶递了过去，白玉芬乐呵呵地接过却没有马上打开，“好好好，我兄弟从小叫机灵好学，你做出来的东西一准儿没问题。”
她往沈隆身后看了看，“对了，不是说你把媳妇儿也带过来了么？咋不带来让姐看看？姐得瞅瞅你这媳妇怎么样，配不配得上我兄弟！”
“黄春她有了，身子不方便，在家歇着呢！我今天就是先来认个门，等下回在带她过来拜访。”沈隆说道，第一次上门，要是带着大肚子的媳妇过来，那就有些失礼了，这毕竟是提督府，家里还不是白玉芬做主呢。
“这有啥，老爷子今天不在家，家里我说了算。”白玉芬招呼下人，“毛总管，收拾两辆车出来，我带我兄弟去接弟妹去！”
“诶，好勒，您稍等！”毛总管马上忙活去了，不一会儿就套好了车，白玉芬拉着沈隆上车，往五里巷驶去。
到了院子门口，白玉芬可是心疼坏了，“我说兄弟，你就住这地方？也太寒酸了吧？我看干脆你搬我那儿去得了！”
“这地方怎么了？不挺好的么？清净，街坊邻居也和气，最要紧的是离小泷河近，我要是去了您那儿，每天光跑个来回就得花一个时辰。”沈隆带着白玉芬进了院子，招呼黄春过来相见，“媳妇儿，这是玉芬姐，姐，这是我媳妇儿黄春。”
“玉芬姐，我给您倒茶去！”黄春出来给白玉芬行了个万福。
“别，让我好好瞅瞅！”白玉芬一把拉住黄春，仔细打量一番，然后满意地点点头，“嗯，这姑娘不错，模样好懂礼，我兄弟的眼光不错。”
等到了里面，看见黄春把家里收拾地干干净净，白玉芬就更满意了，再看桌上，还有白玉芬写的字，“呦，这字可不错，写得比我好多了！兄弟你这是找了个才女啊？”
“那可不是，黄春可是不光会写中国字，人家还懂洋文。”沈隆得意地说道，黄春打小待在德国人的教堂，再加上沈隆经常过来教她，还真学会了德文。
“看到院门我还以为你这些天可没少受苦呢！进来一瞧才知道，你这小日子美着呢！这我就放心了！不过弟妹现在有了，家里没个人照应可不行，先去姐那儿吃饭，回来的时候我送两个老妈子过来，以后洒扫做饭这些杂事就不用你们干了！”说着白玉芬又把他们俩拉上了车，回到了提督府。
毛总管早就安排好了，他们一回来，就奉上了丰盛的宴席，什么葱烧海参、九转大肠、油爆双脆、奶汤蒲菜等流水价送上来，全是鲁菜中的精品；明清时期，山东厨子主导了京城御膳房、几乎垄断了京城的高端餐饮市场，因此沈隆和黄春也没啥吃不惯的。
饭桌上，白玉芬几乎没有动筷子，就拉着他俩问话了，“听说咱们全家都去了西安，就你一个人留在京城看家，可是把我给担心坏了，我离京的时候城里都乱成那样了，更何况八国联军进来……咱奶奶走的时候我也没去送一程，这心里总觉得不是滋味。”
“姐，这不怪你，奶奶是在西安走的，我也没来得及去送，不过奶奶都那么大年纪了，也算得上喜丧，您不用太伤心。”沈隆安慰道。
白玉芬抹了一把眼泪，“对，今天高兴，咱们不说这个；毛总管，我兄弟带来的小泷胶熬好了没有？我要尝尝我兄弟的手艺。”
“早就给您备着了。”毛总管让人送了上来，还取出一盒没煮的小泷胶给白玉芬看，“少奶奶，您瞧这品相，质地清纯，色泽透亮，比吕记胶庄的好看多了，闻着药味也足，保准儿是好东西！”
“你也不瞧瞧这是谁做的？我兄弟那可是八岁就能给人开方子看病，我们家长辈就没有不夸的！”毛总管的话让白玉芬舒坦极了，这夸自己弟弟可比夸她还管用。
“呦，还黑七胶庄！你这可是黑白不分啊！”看到盒子上的店名，白玉芬又乐了，白景琦明明姓白排行第七，却取了个黑七胶庄的名字，这是想和家里较劲呢。
白玉芬尝了一口，然后慢慢回味，“嗯，这味道挺正，确实比吕记胶庄的好。”等一碗吃完，以白玉芬服用小泷胶多年的经验，也做出了和吕掌柜一样的判断，“你这小泷胶一出来，我看小泷河两边其它胶庄都得歇菜。”
“等公公回来了，我给他送去，他保管也满意。”得，白玉芬一句话，黑七胶庄的小泷胶就又送到了提督大人的嘴里。
“要是提督大人吃了我们的泷胶也能夸几句，那我这笔生意可就做成了！”不管啥时候，名人效应对商品的推广总是有帮助，尤其是这种保健品。
“景琦，你年纪小，又是第一次自己做生意，有些地方可得小心点，尤其是咱这秘方，绝对不能让人学去了！”白玉芬提醒道。
“这您就别担心了，我这秘方他们学不来！”
第2234章 工业化生产
过了两天提督路大人回来，尝了沈隆的泷胶也说好，这泷胶吃了不仅长精神，还壮阳，路大人虽然年纪大了，可是人老心不老，还想多享受几年呢，所以从那以后就专吃黑七胶庄的小泷胶，吕记胶庄的泷胶就算送上门也不要。
这下，黑七胶庄的名声算是打出去了，全济南的客人都到他这儿来买货，甚至不少外地客商都专门赶过来，搞得其它胶庄的生意是一落千丈。
“东家，这下咱们再想买其它胶庄，那价格可就便宜了！不过咱们可得弄快点，现在一波一波的客人上门，就咱们做出来的这点胶，都不够塞牙缝的！”没啥比看着生意送上门自己却没能力吃下更让人痛苦的了，吕掌柜也巴不得沈隆早点一统小泷河两岸了。
“这事儿就交给您去办好了，您办事我放心！我要去趟青岛买点东西！”沈隆把银票留给吕掌柜，自己出门去了，现在黄春有老妈子帮忙照看着，他也放心。
人家直接把这么多银票都留给自己了，吕掌柜可是感动地很，这是东家对自己的信任，他小心翼翼地把银票收好，“东家，您就瞧好吧！等您回来，这小泷河两岸二十八家胶庄都得改招牌！保证一家也不落下！”
沈隆也不怕他卷钱走人，一来吕掌柜不是这种人，二来么，自家姐姐可是山东提督的儿媳妇，谁敢在山东的地界上黑自己的银子？嫌命太长了么？
现在胶济铁路才开始兴建不久，还没有通车呢，沈隆只能骑马去青岛，一路飞奔从济南到了青岛，刚进城就闻到了熟悉的染料味，满大街都是布庄，进去一问，只是没有栈桥牌也没有飞虎牌，让沈隆略微有些失落。
不过那几家德国人的洋行还在，沈隆进去用熟练地德语报上自己的需求，那边不敢怠慢，马上给他备好了货，不过没有铁路，想把这么多东西运回去可就麻烦了，沈隆雇了好几辆大车，又花了好些天时间才回到济南。
在家里歇了一晚上，第二天到了胶庄，吕掌柜耷拉着脑袋过来请罪了，“东家，我没把差事办好，小泷河两岸的胶庄我只收了二十七家，孙记胶庄孙万田那个老家伙死活不肯卖啊！”
“没事儿，先把他晾在那儿吧！用不了多久他就得卖！”这也在沈隆的预料之中，一点儿也不奇怪，他倒是可以通过路大人强压着孙万田卖，不过没这个必要，“从今天开始，咱们先别忙着继续熬胶，先把地方给滕开，现如今来买胶的人这么多，我们得把摊子铺大一些！”
于是小泷河两岸的胶庄都暂时停止了生产，在沈隆的命令下开始重新布置厂房，而沈隆也借着这个机会把胶庄的所有伙计都过了一遍，根据他们的能力重新安排了工作，孙万田在一边看得是满头雾水。
“这小子是要干嘛？收了这么多胶庄继续熬胶不就完事儿了么？怎么现在反倒是歇着了？”虽说沈隆暂时歇业让他的生意有所好转，可不把这事情闹清楚，孙万田心里总觉得不踏实，“内小子说啥消息了没有？”
孙万田的手下人知道东家问的是在黑七胶庄收买的内线，“他说白家那小子跑了趟青岛，买了些洋人的机器回来，说要用洋人的机器熬胶。”
这下孙万田可是放心了，“呵呵，咱们老祖宗在济南府熬胶都几百上千年了，从来用的都是老法子，他到好，竟然想着用洋人的机器来熬胶？这熬出来的泷胶能吃么？哎，原本看他出身好，家学渊源，只要他继续用老法子熬胶，我肯定撑不过这一劫去，现在倒好，他异想天开整出这一手来，这年轻人啊，就是不稳重，想一出是一出，怎么可能把生意做好？”
“东家？真没问题？我可是听说青岛那边用机器织布染布，可是又快又好，都快把咱们的土布压得喘不过气来了！说不定还真有可能让他搞成了！”手下则有些担心，这些年来洋货不断涌入中国市场，将传统手工业打得落花流水，他也感到了危机。
“染布和熬胶那能一样吗？最要紧的是火候，到了关键时候都得老师傅盯着，机器那么笨能掌握好火候？这不是做梦么？”孙万田对此嗤之以鼻。
“也是！”手下想了想，似乎的确是这个理儿，“那咱们还让那小子帮忙打听消息么？”
“额，还是盯着点吧，反正也没几个钱。”不知道为啥，孙万田心里还是隐隐地有一股子不安。
“要说这熬胶啊，除了好水好驴皮好配料之外，最关键的就是火候，烧柴生火的温度可没办法像蒸汽的温度这么容易控制，还能控制地这么精确！以后咱们黑七胶庄就不用生火熬胶了，全都改成蒸汽！”此时，沈隆正在黑七胶庄里给吕掌柜介绍这些机器的用处。
“至于火候，有了温度计就更把稳了，比老师傅估量靠谱多了！”和《大染坊》里面一样，沈隆也把温度计上的刻度给抹了，只留下几条颜色不一样的线，到了那个环节需要什么温度，照着刻度上的线去做就行了。
他黄飞鸿可以用蒸汽机来熬中药，我自然也能用蒸汽机来熬制泷胶！东阿阿胶厂百余年来的生产技术革新资料可都在白泽那儿存着呢，既然人家已经证明了工业化生产阿胶的路子是可行的，我干嘛不照着做？
而且凭我手艺，装配出来的机械一准比二十年后的东阿阿胶厂还要强，等这些机器调试成功之后，黑七胶庄的生产能力绝对比原先小泷河沿岸二十八家胶庄加起来还要多几倍，这样不光是能供应全济南的药号，还能卖到全国各地去！工业化的生产速度和生产能力远不是传统手工业能比的。
他甚至都不用担心自己的秘方外泄，你就算拿了我的方子，有钱买机器，能捣鼓出来这么大的摊子么？
第2235章 产业化经营
“东家，可不得了了，黑七胶庄又开始熬胶了！石元祥那小子说，现在那些大机器一开，泷胶就熬好了，现在黑七胶庄一天熬出来的泷胶，是过去小泷河两岸二十八家胶庄加起来的三四倍，而且比原先用老法子熬出来的泷胶还要好！咱们这回遇到大麻烦了！”黑七胶庄这边刚恢复营业，孙万田的伙计就匆匆赶过来汇报。
“那不能啊？用机器熬胶，几百上千年来谁听说过？”孙万田愣住了，熬胶的这些老法子在他脑海里已经根深蒂固，任何一个环节都无法轻易更改，当听说黑七胶庄打算用机器熬胶的时候，他还等着看笑话呢，没想到现在自己却成了笑话。
“这是他们刚熬出来的胶，店面上都抢疯了，我还是加了价才弄到的，要不您看看？”黑七胶庄的生意之火爆，店门口都出现黄牛了。
孙万田接过来一看，脸色顿时就变了，这胶的成色比之前的还要澄澈透亮，他掐了一小块送到嘴里尝了尝，顿时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完了完了，这下可是全完了，这黑七胶庄的胶又好又多，那儿还有我们的活路啊！”
“而且我听说这些泷胶熬的时候没用一个老师傅，都是原来胶庄的小伙计熬出来的！”伙计又补充道。
“那些老师傅干嘛去了？他们没活干就不闹么？”孙万田心里重新涌起了希望，要是这些老师傅闹起来把机器砸了，那他还有希望。
“都安排到原来吕记胶庄的院子里面呆着了，给挂了个新头衔，叫什么技术顾问，整天啥也不干，就在那儿琢磨怎么改进熬胶的法子，还有能弄出什么新的泷胶配方来！工钱比起以前一分不少，活儿倒是清闲了，而且听说他们谁要是能弄出新法子来，姓白的那小子还给发奖金！之前旁边张记胶庄的大师傅就拿了五十两银子，现在大家伙儿都憋着一股子气，想拿出更好的方子来呢！”伙计耷拉着脑袋道。
光是关于东阿阿胶的经典古方就有三千两百多，这泷胶的应用范围极广，针对儿童、妇女、老人、青年等不同客群，泷胶的应用也是不一样的，原先这一行业可没有做过客群分类，现在沈隆让他们把产品细分，针对不同的客户群体开发出不同的产品来。
这可是点醒了不少人，很多人开始琢磨着，专门给妇女补血的泷胶里面应该加什么，给男人补肾的又该加什么，给中老年人养生的又该加什么，现在吕记胶庄老院子里面，原先那二十七家胶庄的大师傅正争个不休呢，那还有心思出来闹事儿？
“掌柜的，再这么下去，我看要不了一个月的时间，我们就得倒闭了！咱们得像个法子啊，您看我们是不是花钱找人…….”说着说着伙计的声音就低了下来。
“哎，没用啊，人家的亲姐姐可是提督府路大人的儿媳妇，全济南府不管是黑道白道，谁敢惹他啊？人家现在没用官面上的人来压咱们已经够仁义的了，咱们要是还想用这种歪门邪道的手段对付他，那可就是不开眼了！”孙万田叹道。
“再等等吧，我听说这洋人的机器虽然好用，却也容易出问题，要是他们家机器隔三差五坏上一回，熬出来的胶好坏不一，那咱们或许还能活下去。”孙万田现在也只能寄希望于沈隆那边出问题了。
可黑七胶庄的机器不仅没出任何问题，沈隆还开始在小泷河下游圈地盖房子了，孙万田跑去一打听，才知道人家想开大酒楼，这下他就更不明白了，你熬胶就熬胶吧，还开什么酒楼啊？这做生意那有你这样三心二意的啊？
与此同时，沈隆正在家里请白玉芬吃饭，“姐，今天我请你吃全驴宴。”就在五里巷的小院儿里摆开了大桌子，沈隆请来的厨子把各种冷热菜流水价端上来。
凉菜有蒜泥驴耳、芥茉驴肚、卤水驴心、姜汁驴唇、沾水驴肝、酱驴口条；热菜则是黄芪红汤烩金钱、鲍汁驴蹄、时蔬驴皮锅、功夫驴肉、酱驴排、烧驴舌、大蒜驴肚、扒驴心、鲍汁驴圣、银芽驴卷、九转驴肠、浓汤驴筋、蝴蝶驴腱、脆卤驴柳、掌中驴宝、青瓜驴丸、香煎驴排、壮阳驴四宝、风味驴串、鱼香驴丝、白果天麻炖驴肋、菜心扒驴条、发财驴肉羹。
主食则是大名鼎鼎的驴肉火烧还有全驴烩饼，这些用驴身上各种部位做得菜摆了满满一桌子，光看都把人给看饱了。
白玉芬瞪了沈隆一眼，“我说，你这是把我当猪八戒了？我能吃得下这么多么？咱们老白家可不兴浪费啊，要是老太太看到你这么摆阔，非得打你不可！”
“我这可不是摆阔！”沈隆敛起了笑容，“我寻思着啊，咱们每天熬胶都要用这么多驴，光用驴皮了，剩下的驴头驴脑驴蹄子，驴心驴肺驴下水，全都只能便宜卖，这就有点不划算了，所以我就想着开个大酒楼，打出全驴宴的招牌来，这样卖驴身上其它部件还能赚一笔。”
“至于驴骨，药书上可是写了，有补肾滋阴，强筋壮骨之功效，亦可用于小儿解颅、消渴、历节风；我先把骨头炮制好存起来，等明年安国药市开市，我就拿到那儿卖去！”这下驴皮驴肉驴骨头全都能赚钱，这就叫产业化经营，围绕着驴打造出一条产业链出来。
哎，可惜啊，也不知道鹧鸪哨、陈玉楼这帮子人在那儿，要不然那些黑驴蹄子还能卖给他们，说不定以后摸金搬山这一行，都会认准济南府黑七胶庄出产的黑驴蹄子，对付粽子什么的最有效。
“我说兄弟，你怎么刚来济南府的时候不找我呢？那时候我也能在你的生意里入一股啊，照你这么折腾下去，搞不好用不了多少时间，你就能赚得比咱们京城总号还多了！”白玉芬看着沈隆的眼睛马上就不一样了。
第2240章 恶人自有恶人磨
京城百草厅，白文氏正在查账，大头儿打着算盘，白文氏对最近的情况挺满意，“生意好，八月节给大伙儿发双份儿的红包！“
大头儿赶紧道谢，“是！谢二奶奶赏！“
胡总管拿银票走进来，“二奶奶，景琦又给家里汇银子回来了，还说这几天就回来，要和咱们大家伙儿一块儿过中秋呢。“
白文氏接过银票高兴地看着，“去！给二爷送去，叫他高兴高兴！你的分红也没少拿吧？照我说你年纪也不小了，也该好好享享清福了。”
胡总管乐呵呵道，“我还不老，还能干得动，给老白家干活儿我心里舒坦。”。
这时候三爷颖宇嚷嚷着走进来。“听说老七要回来了？“白景武现在出国留学去了，分红都是他拿着，手上拿着沈隆送来的银子，他对沈隆的感觉自然好了不少，“二嫂，叫他回来吧，他可是混出个人样儿来了！“
白文氏心里美滋滋的，嘴上客气着，“哪儿比得上你们老五，法国留学，多出息！景武也快回来了吧？“
白颖宇也想儿子啊，“快了，年底年初吧！我是真想景琦，当年赶他走，是我一时气糊涂了，要说这孩子，我从小就看他有出息，别看他淘！“
白文氏高兴地，“看吧！二爷比我还急，天天闹着要景琦回来……“房间里难得一片欢乐祥和的景象，然而突然从里院传来香伶的尖叫声让白文氏和颖宇顿时一惊。
秉宽慌里慌张跑到门口，“二奶奶，您快瞧瞧去吧，那位韩爷又在那儿惹事儿了！“
“这个畜牲！“颖宇骂着向外跑去，白文氏随后跟出去，出去一看韩荣生正追着白雅萍的女儿关香伶到处跑呢，看到他们出来，香怜一下窜到白文氏身后躲起来，白文氏训斥道，“你要干什么？三天两头这么胡闹还成啦！“
在百草厅，只要是白文氏一发火，那就没有不怕的，可韩荣发却是嬉皮笑脸，一点儿也不在乎，“我跟她闹着玩儿呢，怎么啦？“
香伶抹着泪说道，“他非要和我那样，我不干，他就打我，你看他把我掐的！“说着扯开袖子，只见胳膊上大块大块青紫伤痕。
白文氏可是给心疼坏了，“这也是闹着玩儿吗？“
“她是哪家的千金小姐，我叫她干什么她就得干什么！“韩荣发现在越发的嚣张了，竟走上前拉香伶，白文氏忙拦住，推开韩荣发的手，韩荣发大怒，上手推了白文氏一把，颖宇忙上前用力推开了韩荣发，大吼，“你敢跟二奶奶撒野，我抽不烂你！“
韩荣发这种无赖越是人多他越是来劲，“好啊，你们一家子欺负我一人儿！“
白文氏气地直跺脚，“谁欺负你了？是你欺负香伶！你懂不懂规矩？男女有别知道不知道？你少往姑娘屋里钻！“
韩荣发大怒：“好啊！你们忘恩负义的东西，我今儿……“他又要拿白颖园的事儿来威胁老白家了，他现在是吃准了老白家不敢把他怎么样，越发的肆无忌惮了。
“呦呵，还有人敢在我们老白家撒野？我倒是要看看是什么样的人物？”忽然一个声音传来，沈隆从院门口走进来，慢悠悠来到韩荣生跟前，盯着他看，看得韩荣生心里只发毛，沈隆伸手拍了拍他的脸，“我还以为是什么英雄人物呢？没想到就是一无赖，我说这是那家小寡妇裤裆破了没补，把你给漏出来了？”
这话骂人可是太狠了，白颖宇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说景琦啊，这一年多功夫没见，你这嘴巴可是越来越损了！”
白文氏想笑没好意思，硬绷着脸训沈隆，“那儿学得这些乱七八糟的话？还有没有点读书人的样子了？”
“嗨，我告诉你们，你们老白家别想仗着势大欺负人，我可不怕你们，有本事……”众人的笑声让韩荣生脸上一红，又要使出老手段。
可这一手在沈隆这不管用，当下大喝一声，“你倒是要怎么着吧！来来来，我们也不仗着人多欺负你，你不服气我俩比划比划！”说罢一拳砸在旁边的走廊栏杆上，胳膊粗的栏杆硬是被他一拳打成两截！
“我…我….我…”沈隆的眼神还有身手吓得韩荣生说不出话来，这拳头要是落到我身上那还得了？他立马落荒而逃，等跑出院门儿了才回身威胁，“爷们今个儿身子不舒坦，明个儿再跟你好好算算这笔账！”
“景琦回来了？这是敬业吧？都这么大了？来让三爷爷看看，给三爷爷笑一个！”韩荣生走了，现场的气氛顿时欢快了不少，白颖宇还到黄春那儿要了孩子过来，抱在怀里逗了起来，白家其它人也纷纷过来和沈隆亲热地打招呼。
还在院里的人都一一见礼之后，沈隆才来到白文氏房间里，让白文氏和白颖宇好好看了看孩子，看到孙子，白文氏和白颖宇都很激动，连带着白文氏对黄春的感官也好了不少。
旅途劳累，说了一会儿话白文氏就让下人带着黄春休息去了，白颖宇则拿着沈隆买给他的郑板桥亲笔书画入神地研究起来，白文氏则叹了口气，“哎，景琦，你今天这事儿办差了，韩荣生记恨上你没好处。”
“这人我也在信里见景怡他们提起过，说起来他们可都纳闷着呢，不知道您为啥要把这么以无赖当成大爷供起来……您要是不想说，我也不问，不过也能猜个**不离十的，无非是咱们家有什么把柄让给他捏着了。”
“您为了保住咱们家，不得不容忍他，可他要是光要钱也就算了，我们老白家家大业大，也不差他这三瓜俩枣的！可他现在连咱们白家的女眷都开始骚扰了，听说他还想娶玉婷？那可是我亲妹妹！得亏今天他纠缠的是香怜，他要是敢当着我的面欺负我妹妹，我当场就能把他的脑袋瓜子给砸碎了！”
“这事儿您不用管了，恶人自有恶人磨，我保证把这事儿给结了！”
第2236章 分红
“姐，看您说的，您现在想入股，那我也欢迎啊！”沈隆知道，提督府有钱和白玉芬自己有钱可是不一样的，就算是嫁做人妇的姑娘，手里私房钱宽裕，那在家里的日子也能舒坦不少，所以这事儿白玉芬不提，自己也会主动送上。
“看你说的都是什么话！把我当成……什么人了？”白玉芬还是没好意思说出白三爷的名字，到底是自家长辈，背后说人是非不好，“你刚来济南无依无靠的时候，我入股那是帮你，姐姐帮弟弟都是应该的，现在你把生意做起来我再入股，那可就是占便宜，当姐姐的怎么好意思占弟弟的便宜呢！”
白玉芬倒是个明事理的人，要不然沈隆也不会主动开口提这事儿，有些东西我愿意给人是我自己的事儿，可你要是上门讨要那就是自讨无趣了。
“姐，胶庄虽然做起来了，可我这酒楼还没影呢，我的钱都花在买机器买胶庄上面了，开酒楼还真有些紧，你要是不出这个钱，我就只能找别人去了，既然都是入股，那为啥放着自家亲戚不找，非要去找外人？”沈隆说道。
“而且您也知道，开胶庄要好一些，打交道的无非就是济南府的富贵人家还有各家药店药铺，开酒楼可就不一样了，三教九流谁都得支应好了，我一个外来户，想要在济南开大酒楼可不容易，还得借您这身虎皮啊，您要是愿意入股，那可就帮了我的大忙了！”那个不开眼的敢来山东提督儿媳妇入股的酒楼闹事儿？
“就你这张嘴会说话！”白玉芬一听乐了，然后拿起筷子吃了起来，“开酒楼可得有好厨子，我先尝尝你这些菜的口味再说吧！”
“姐，您尝尝这个，这酱驴肉可跟外面的不一样，是我用了秘方，加药材炖出来的，不光好吃，还能补血养颜，保管您吃了今年二十明年十八！”你要说这好厨子，那不是我吹牛，你就算放眼全国，也找不出来比我更厉害的。
我随便指点几下，保管全济南的老少爷们都得过来吃，这家酒楼绝对会成为济南城新的宴请中心，你入股就等着拿钱吧。
“嗯，味道确实不错，你从那儿找来的厨子？可得看好了，该给人家的一点儿都不能少，要不然被别人挖去，那可就亏大了！”白玉芬也是大户人家的少奶奶，什么好吃的没吃过？可尝了沈隆的酱驴肉，依旧被口味征服了。
试想她都这样了，更何况其它人？再尝尝其他菜，同样不输给这盘酱驴肉，这生意绝对做得，“回头我让毛总管给你把银子送过来，等开业了，我也招呼人到你那儿吃饭去，帮你先把名声给打响了。”
“对了，我过两天打算回京一趟，你给我备两百盒小泷胶，我带回去送人，钱一块儿让毛总管给你带过来。”白玉芬打算回娘家了。
“我直接让人给您送去不就完了，咱可是都姓白，你拿回百草厅去送人，我再问你要钱，那成什么了？”沈隆一摆手。
“得，我给你一百盒的钱吧，算是我俩一起送的？”白玉芬瞄了一眼黄春，黄春知道他俩有话要说，就借口催菜避开了，然后白玉芬才说道，“我回京的时候把黄春一起带上吧，你也别担心二奶奶，她不要你还能不要孙子？”
“不用，黄春马上就要生了，你总不能让孩子一出生就见不到爹吧？至于我妈那边，等再过一些时间孩子能出门了，就带回去给她看！”沈隆可是记得这次的任务是啥呢，白敬业这小子必须得留在自己身边好好教育啊。
“而且詹王府和咱们家的仇怨虽然已经过去了，可家里面记得这事儿的还不少。”尤其是白颖宇，他可是把贵武贝勒这帮人恨得不行，“黄春回去日子肯定不好过，您又不可能一直留在京城照应她，还是让她留在我这儿吧，我能把她照顾好。”
“没看出来，你还挺疼媳妇的！”白玉芬是大户人家的闺女，又嫁到大户人家当儿媳妇，大户人家后宅院里那些狗屁倒灶的事儿她清楚地很，黄春要是独自去了京城，日子估计还真不好过，现在黑七胶庄生意越来越好，留在济南也不愁钱花，那就留下好了。
她看了看院子，“就是这地方有点小，黄春的肚子可是越来越大了，身边照应的人也得再添几个，可这院子住不下啊？”
“我也想好了，我都和左右邻居说过了，花钱把他们的院子买下来，到时候一大通，就是前后两进的大院儿，再多人也住得下！”这下就没问题了。
吃完饭，沈隆给家里写了几封信，让白玉芬帮忙带上，又选了两百盒上好的小泷胶给白玉芬，等出发那天，亲自把白玉芬送到城门外十里，这才回去继续忙活。
沈隆这边的生意越来越好，每天各地来黑七胶庄门口进货的商户都排起了长队，酒楼有了白玉芬的支持后，建设的速度就更快了，眼看着事业有成，媳妇又要生孩子了，沈隆这日子简直不要太美。
那边白玉芬一路坐车，越黄河、过沧州、穿永清，终于到了京城，进了百草厅的大门，见到白玉芬回来，大家伙都很高兴。
见过众人之后，白玉芬就开始分发礼物了，“这回的泷胶和之前的可不一样，这是景琦开的胶庄熬出来的，你们可得好好品品，这还有景琦给你们的信，都好好看看。”
“呦，景琦都开胶庄了？这小子行啊！”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夸沈隆，比如白颖宇就很不开心，鼻子里哼了一声就想走，泷胶也随手提溜着，打算回去就扔了。
“哦，对了，还有一件事儿，景琦让我把你们的分红也捎回来！虽说现在还没到年底，可胶庄赚了钱，就先给一点吧，等年底的时候，还有大头呢！”白玉芬直接打开清单念了起来，“胡总管，您入了一百两的股，这回能分一百五十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