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7.拼酒（二）
赫思白眯眯眼睛却又不是笑，过了一会儿，他说：“如果是因为这个请我喝酒，那你大可不必。www.uu234.netwww.uu234.net因为首先，我愿意照顾她是我的事，与你无关，其次，我还你清白这是我的职业，也不需要你多做感谢。最后，关于你和她之间的关系，这事儿虽然听上去与我无关，但是我还是想提醒你，你只能代表你自己，代表不了别人，所以你说的这些话，不论从哪个方面来说都无法成立。”
阿龙的脸色骤变：“赫警官，你不至于吧，喝个酒而已，这么费劲儿吗？”
赫思白不说话，就只是面带微笑的静静地注视着他。
“怎么了，赫警官，怎么瞧着不高兴了？”阿龙嘴上是在询问，却又慢慢地站了起来，和赫思白面对面站着，保持着沉默而对峙的姿态。
“哎？你们两个怎么在这！”
阿龙吓了一跳，整个人都抖了一下，惊讶地望着吴智慧：“你怎么来了？”
“我为什么不能来？”
“你不是说你今天有事儿吗？”
“是啊，但是现在没事了呀。”吴智慧走过来趴在吧台上对星哥挥挥手，“星哥，给我一杯玛格丽特！”
“好的，马上。”星哥说着对她眨眨眼，似乎别有深意。
吴智慧转头看着阿龙他们问道：“你们两个怎么凑到一起？”
“他请我来的。”赫思白说。
“对啊，我请他来的。”阿龙坦然地承认。
“你？”
“是啊，我……”阿龙转转眼珠说，“你今天不是说我能重获自由，都是人家赫警官的功劳吗，所以我就想，我得表示表示吧，得好好谢谢人家才行啊。”
“唔，那倒是。”吴智慧又看看赫思白面前的杯子，“你就用深水炸弹谢人家吗，你故意的吧？人家才刚破了一个爆炸案，搞定一个炸弹专家，你又搞个深水炸弹出来，你搞事的吧？”
“我……”
“这不是给我的。”赫思白推推眼镜面不改色地说道，“是他点给自己的，他说只有深水炸弹才能表达他的诚意。”
“是吗？”吴智慧惊讶地看着阿龙，又说道，“好吧，如果是你自己要喝，那就喝好了，你喝吧。”说完就这么直勾勾地望着他，好像在等着他干了似的。
“啊？我啊？”阿龙犹豫了一下又咬咬牙，端起杯子来咬咬牙干了。
赫思白又微微一笑，淡淡地说道：“其实我是觉得没有必要，不过你非要喝，我也就不好说什么了。”
“你……”阿龙刚想说话，脚下一晃坐在板凳上。
星哥把玛格丽特放到吴智慧面前，她看看赫思白又看看阿龙，然后对星哥说道：“星哥，给他们两杯柠檬水吧。”
阿龙突然一拍桌子站起来：“我不要柠檬水，我要酒，我还能喝！”说完这句话，翻个白眼儿，就滑到了凳子底下。
吴智慧怔怔地看着他有点儿纳闷：“怎么才喝了一杯就倒了？”
赫思白摸摸鼻子说道：“可能是太累了。”
“有关系吗？”
“有，身体状态不好的时候，酒量就会变差。”
“哦哦！”吴智慧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现在怎么办，把他送回家吗？”赫思白问道。
“不用，别管他。”吴智慧又对星哥招招手说道，“星哥，阿龙喝多了，把他留在你这里好啦。”
“又把他留在我这儿。”星哥不满地摇摇头又扔给她一把钥匙说，“你们把他扶到楼上去吧，让他暂时睡在三品床上。”
“好！谢星哥！”
吴智慧刚打算把阿龙扶上去，赫思白已经把他的手臂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又对吴智慧说道：“前面开门。”
“好！”吴智慧一马当先，先一步上楼去把门打开。
赫思白扶着阿龙艰难地进了门问道：“放哪里？”
“那边，窗口那个弹簧床。”吴智慧说着帮赫思白一起扶阿龙躺下。
眼睛扫过床边的垃圾桶，她“咦”了一声，从垃圾桶里捡起一个印着鹦鹉标志的商标挂牌。
“怎么了？”赫思白问。
吴智慧没有做声，就好像没听到他讲话，突然她跑到墙边的柜子前，把柜门拉开，柜子底部放着一件黑色外套，后背刚好印着一只鹦鹉图案：“怎么这么巧？”
“什么这么巧？”
“这件衣服，廖承青有一件，三品也有。”
“什么意思？”
吴智慧又挠挠头说道：“唔，没什么，应该只是巧合吧。”
只是一件衣服而已，而且星哥也说过，这种鹦鹉的衣服很常见，许多人都有，而且三品既然选择在酒吧打工应该也不是太有钱，会买这种廉价的衣服也可以理解。
吴智慧终于还是摇摇头说道：“没事了，我们走吧。”
“嗯。”
吴智慧刚走到门口突然感觉旁边有人拍了拍自己的肩膀，一回头竟然是汪滢在冲着自己微笑：“这么巧，又遇到了，还有赫警官。”
赫思白点点头算是打个招呼。
吴智慧却惊奇地不得了：“咦，汪医生，你怎么到这边来呀？”
“嘘！”汪滢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神秘地笑了笑说道，“我听说到这里来的都是有秘密的人，所以我当然也是有秘密才会来。”
“秘密？”吴智慧转转眼珠，顿时又燃起了八卦之心，“关于什么？”
汪滢又神秘地笑了笑说道：“既然是秘密当然不能随随便便说出去。”
“啊，这么神秘啊。”吴智慧有点扫兴。
“不说了，我要去赴约了，回聊。”汪滢挥挥手，向酒吧深处走去。
吴智慧虽然好奇，但她懂规矩，当然不会去打扰，耸耸肩膀跟着赫思白一同离开了酒吧。
赫思白看了看天色对她说道：“不早了，一起走吧。”
“不行。”吴智慧果断地回绝，“喝酒不开车，你开车不要紧，我可是不会坐，我很惜命的。”
赫思白顿时无奈说道：“我是说一起走回去，车就留在这里吧。”
“哦，那还差不多。”
赫思白和吴智慧走在酒吧街上，店门口的霓虹灯把他们的影子照得五颜六色，从他们身边走过的人们要么在大声地说笑，要么是低着头耳语，多半都是亲密又热闹的模样，只有他们两个，一前一后，亦步亦趋，表面上就想起两个不相关的人似的，却又仿佛有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关系。
118.常客
“你是特地赶过来救我的吗？”赫思白突然发问。顶 点 Ｘ ２３ Ｕ Ｓ
“我？”吴智慧犹豫了一会儿回答道，“算是吧，星哥打电话给我，说阿龙约了你在这里拼酒，我就来了。”
“那你来到底是为了我，还是为了他？”
“啊？”吴智慧愣了一下。
就这一下，赫思白已经把目光从她的脸上移到了远处，不等她回答，他已经走到前面去了，好像突然间对她即将说出的答案失去了兴趣。
而吴智慧却站在原地没有动。
赫思白走了一会儿又停下来回头看向她：“怎么不走了？”
“那里，”吴智慧指着不远处一排黑洞洞的旧公寓楼，“康少和排骨就住在那栋楼上，没有灯的那家。”
“你怎么知道？”
吴智慧点点头说：“我就是知道。”她突然拉去赫思白的手向着旧公寓的方向跑去。
“你要干嘛？”
“反正没什么事，去看看嘛！”
吴智慧拉着赫思白摸黑上了楼，旧公寓就是这样，楼道里的灯都是坏的，吴智慧只好接着外面霓虹灯的光亮摸到锁眼，又从头上取下一根发卡，就这么简简单单地摆弄了几下，门就开了。
赫思白站在旁边看着，忍不住说道：“幸好你没有发挥特长从事另外一行。”他又想了想狐疑地问道，“你没用这手段干过别的事儿吧？”
“没有！要有我早就发财了好吗？”
“还发财？瞧你这认识水平，要有说不定你早就在监狱里呆着了。”
吴智慧懒得跟他拌嘴，伸手打开灯，直奔康少的电脑。
看了一会儿，吴智慧忍不住嘀咕：“奇怪，怎么没有呢？”
“没有什么？”
“廖承青的照片啊。”她嘀咕着又点开康少的邮箱。
邮箱是自动登录的，这让吴智慧大大地鄙视了一番：“怎么能自动登录呢？也太没有防范意识了吧！”随手又点开最近的一封来信。
发件人叫“水星”，信的内容是“五万块，帮我拍一张炸弹专家的照片，我要看清他的脸。”
“啊！你看！我就知道是这样！”吴智慧指着电脑说，“我就知道，肯定是有人找他们买了炸弹专家的消息！”
“你怎么知道，阿龙也收到了吗？”
“我没进到他的邮箱，阿龙是专业的，他的电子邮箱可不像康少的那么好进，不过我有看到他偷拍廖承青的照片。”她一边继续蹲在地上专注地看着电脑一边又说道，“我本来想先去阿龙家找找看，然后再去康少这边查一下，再把两边的线索汇总一下告诉你，没想到这么巧，我刚从阿龙家出来就遇到廖承青，也真是够倒霉的。”
赫思白皱皱眉头，问道：“廖承青为什么会在那里？”
“嗯？”吴智慧摇摇头，“不知道，他既然都对康少下手了，那应该也有打算对阿龙下手吧，会知道他住哪也不是太奇怪吧。”
“那他为什么还没有对阿龙下手？”
吴智慧愣了一下说道：“没来得及吧。”她又挠挠头有点焦躁似的，“不对啊，康少没有拍到廖承青啊，是这个吗？”她点着一张照片，不断地放大，可是不管多么努力地放大，也只能看到一个穿着黑外套戴黑渔夫帽和口罩，只漏出一双眼睛的人而已，根本看不出这人到底长什么样。
她愤怒地把鼠标往桌子上一扔：“这照片拍的是什么鬼东西！这样也配做线人吗？”
“不对。”赫思白突然说道。
“什么不对？”吴智慧已经把之前的事忘记了，没想到赫思白还沉浸在上一个问题里没出来。
“那天晚上，阿龙和康少都在，康少吃了藏有炸弹的薄荷糖，那阿龙为什么没吃？还有，康少为什么会吃那块糖？按照你的说法，糖不是暗夜精灵的，随便一个人给他一块糖，他就会吃吗？”
“对哎，而且排骨也吃了。”吴智慧挠挠头有点迷茫。
“而且康少应该也知道廖承青的身份，他会吃自己跟踪对象给他的糖吗？”
“他应该没那么傻吧。”
“那么廖承青是怎么样让他吃掉薄荷糖的呢？”赫思白的眼睛突然亮了一下，“你记不记得，赵岩说过炸弹专家还有一个同伙？”
“对哦，怎么这么大的事都忘了呢！”吴智慧又指着电脑屏幕叫起来，“就是这个人，是他吧！他就是同伙！”
赫思白仔细地端详着屏幕上的人，皱着眉头思索了很久，终于忍不住问出了那个压在他心头很久都没有问出的问题：“这是谁？”
“不知道啊。”
“那怎么能断定这是同伙？”赫思白看着她问道。
“肯定是啊！”吴智慧从地上爬起来，“康少就没有拍到别的人，只有这个，如果他不是拍到了炸弹专家的同伙，那他为什么会被灭口呢？而且连排骨都没放过！你再看这个人，虽然只有一双眼睛，但也可以看得出来，这个人肯定不是廖承青。廖承青的眼距要更宽一些，这个人的眼距更窄，而且眼距窄，心机重，这个人肯定就是那个漏网的同伙！”吴智慧说完又煞有介事地看着赫思白，似乎在等待着他的认可。
“可是，就凭一双眼睛就想抓到人，那也太天方夜谭了。”
“哎哟，当然不是让你就凭这样一张照片就去抓人啦，这只是参考嘛，而且我们还可以继续分析啊！”吴智慧搬着手指头梳理起来，“首先，这个同伙，他应该很熟悉暗夜精灵，说不定是个常客。”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我上次看酒吧监控的时候就发现廖承青似乎对酒吧的监控非常熟悉，他几乎避开了每一个镜头，可他分明上次才是第一次来酒吧，怎么可能熟悉，只有一个可能，就是他有一个熟悉酒吧的同伙。”
“嗯，这条说得过去。”
“还有，你刚才说，康少和排骨会放心的吃他的糖，那我觉得很有可能这个人跟康少他们比较熟，至少是他们不会设防的人，但是阿龙却没有着他的道，很有可能不是廖承青不想杀他，只是阿龙没有吃糖而已，不过阿龙这个人是最没心没肺的，所以我觉得很有可能，这个人是阿龙不喜欢的人，这么分析下来我觉得这个人是康少手下的人可能比较大。”
赫思白听完之后点点头：“虽然不够缜密，但也合情合理。”
119.新人
“但是康少手下的人大多都是酒吧街附近的老线人，没有听说他手下来了哪个新人。m.www.uu234.netm.www.uu234.net”
“当然不会是新人，”赫思白说，“如果是新人的话，怎么可能对暗夜精灵非常熟悉？”
“嗯，但是如果不是新人的话，那他为什么突然之间决定跟炸弹专家搭档？”
“肯定有他的原因吧，只不过我们没有找到相关的线索。”
吴智慧用手机把康少电脑上的照片拍下来，然后才关掉电脑，这才跟着赫思白一起下楼。
“唉！”她叹口气说道，“这次的案子总是觉得好像缺了点什么，心里好像有点不安似的。”
“嗯。”赫思白轻轻地回答一声表示赞同。
“说真的，就按照刚才我们推断的条件来筛选，酒吧街的老线人，对暗夜精灵够熟悉，又能获得康少和排骨的信任，怎么听来听去，好像在说星哥呢？”
“肯定不是他。”赫思白果断地回绝道，“如果是他的话，那阿龙也不会对他有防备。其实我还在考虑一个问题，你说的这个人能够避开暗夜精灵的所有监控，所以你觉得他是酒吧街的老线人，你在酒吧街当线人也很多年了，你又跟星哥很熟，你能有把握避开所有监控吗？”
“怎么突然间转到我身上？”吴智慧有点不满。
“我只是随便问一下。”
“好吧。”吴智慧想了一下说道，“我觉得我没把握，可是我跟他不一样啊，我没有研究过要怎么样避开监控嘛！”
“这就是问题关键所在，你没有想过要怎么样去避开它，你就算在这待十年二十年，你也还是不会避开监控，但是这个人他想要去研究它，哪怕在那里待一天，他也可以做到。”
“也就是说，不一定是老线人。”
“一定不是老线人，因为如果他是这里的线人，你们相互之间都很了解，而且你们这伙儿都是做线人的，除非不打算调查，只要打算调查，谁也别想有秘密。”
“那就是说这个人还是新人，”吴智慧又掰着手指头梳理起来，“酒吧街的新人，有条件了解暗夜精灵的监控，能够得到康少和排骨的信任。”
“还有当天晚上，八点半之前的时候，他在暗夜精灵，八点半之后他就去了山上。”
“对呀，那天刚好是跨年夜，暗夜精灵有活动的，如果有人活动还没有结束就想离开，那就有点可疑了，回去问星哥，说不定他知道！”
星哥正在柜台前忙的不可开交，突然看到刚离开不久的吴智慧和赫思白又回来了，不禁有点诧异：“你们怎么又回来了？”
“星哥，有件事情想问你，跨年夜那晚酒吧是不是有庆祝活动？”吴智慧问道。
“当然有，我请了深蓝乐队演出嘛，本来打算八点半开始到十二点结束，没想到才刚开场，就让你们给搅黄了。”
“那么那天有谁是来了之后不到八点半就走了呢？”
“阿龙、康少，没了。”
“他们那天是打算走的吗？”
“我怎么知道他们是打算走，还是暂时出去透透气？再说了我那天忙的跟狗一样，他们又是从后门出去，我根本就没看见，是三品看见他们的嘛。”
“对了，三品呢？他今天怎么没来？”
“别提他，这孩子懒得要死。”星哥忍不住抱怨，“我找他过来是让他帮忙的，结果三天两头找不到人。哦，对了，跨年夜那天有哪个客人走了我不知道，他走了我倒是很知道。”
“那天他走了？他在的呀！他不是还看到了阿龙和康少，还看到了廖承青吗？”
“三品是谁？”赫思白忍不住问道。
“是我新招的服务员。”
“来多长时间了，案发那天怎么好像没看见他？”
“有一个月了吧。”星哥又说，“那天晚上你们来的时候他就已经走了。”
“所以他说他看到阿龙和康少，是之前看到的吗？”吴智慧问。
“大概吧，反正我也没看见他。”
“你没看见他？”吴智慧更惊讶了，“他没有出来给你帮忙吗？”
“他给我帮屁的忙啊。”星哥又说，“我的酒吧每天晚上六点钟开张，那天因为我请的乐队八点半到，大家都是奔着看节目来的，所以来的都比较晚，八点前的时候，他还在吧台上帮我擦杯子，八点钟来的人多起来了，他也就不见了。”
“他不见了，那他是从哪里看到的阿龙和康少呢？”
“我哪知道？是他说看见的，又不是我说看见的。”
“那你找不到他，你也不知道找找吗？”
“我找个屁啊。”星哥说道，“不用找也知道，他八成是蹲在厕所打游戏，再说了，我那会也没工夫去找他，客人一个接一个，我根本就没空走出吧台，就那天晚上，你们来之前，我连泡尿都没撒过。”
“等一下，”赫思白忍不住插话，“也就是跨年夜那天晚上，这个叫三品的人根本就没有不在场证明。”
“是啊，您的也没问啊。”星哥点点头，又说道，“他就是个服务员，要什么不在场证明？”
吴智慧突然答应过来说道：“他是酒吧街的新人，有充足的条件了解酒吧街的监控，还有，他可以借着服务员的身份把糖推荐给康少他们。”她突然一拍吧台，震的吧台上的酒杯都在晃。
星哥吓了一跳说道：“哎哟我的祖宗，你是要砸了我场子吗？”
“不是，不是，星哥，你有没有三品的照片？”
“三品的照片，有啊，那边挂着的工作证就是他的。”星哥指指酒柜旁边的墙壁。
吴智慧冲过去把三品的工作证拿下来，又拿出自己的手机找出在康少家拍的照片，对赫思白说道：“你帮我把他的脸遮住！”
她这话说得有点莫名其妙，不过赫思白倒是很快领悟到她的意思，用手指把三品的额头和眼睛以下的部分挡住，只留出一双眼睛。
“是他！康少拍的是他！”
赫思白连忙问星哥：“星哥，这个三品住在哪里你知道吗？”
“我知道！”吴智慧抢先一步说道，“我知道，住在对角巷……”她又想了一会儿，“23或者22号！我的阿龙的照片里面见到过，有两张照片是拍的门牌号，我没看懂是什么意思，现在想起来，肯定是拍的他的住处！”
120.22号
“现在就去！”赫思白说着又拨通了赵岩的电话，让他立刻带人去对角巷。www.uu234.net
而赫思白和吴智慧两个人一直跑出酒吧街，这才打到车以最快的速度赶去对角巷。
对角巷是老城区的一条老巷，巷子很深，斜贯整个老城区的南北，故而得名对角巷。
吴智慧和赫思白一个看着左边，一个望着右边，数着门牌号一家一家地找过去，突然吴智慧叫起来：“找到了，这里！”
“小声点儿。”赫思白提醒道。
吴智慧站在门口看着相邻的两个门牌号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指着门牌说道：“这是22，这是23，到底哪个才是呢？”
“22号。”赫思白果断地说。
“你怎么知道？”
赫思白微微抬了抬下巴颏儿，言简意赅地说道：“门把手上没有灰。”
他伸出手刚要推门的同时，“吱嘎”一声，门开了，站在门口的就是三品本人。
在门打开的一瞬间，吴智慧仿佛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三品，黑夜里，他微微低着头，皮肤白的出奇，泛着一种阴暗又诡谲的光泽，可是只有这一瞬，他的脸上就洋溢起热情又略带惊喜的笑容：“你们怎么来了？”
“啊？”吴智慧顿时愣了一下。
“里面请。”三品笑着说。
“你是要出远门吗？”赫思白问道。
“哦，对。”三品点点头，“老家有点儿急事儿，正打算回去一趟。”
“那我们这个时候过来，会不会有点儿耽误你的时间？”赫思白说着挑起眼睛将三品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遍。
三品笑了笑说：“不会。”
吴智慧恍然领会到赫思白话里的意思，刚才她也觉得三品的态度有些奇怪，本以为他是杀人凶手不会愿意见到他们，没想到他却意外的热情。
可他的热情也有些反常，反常的地方就是他深夜提着包出门一定是因为有急事，事实上他也的确是说自己有急事，可他偏偏又热情地把他们留下来，这样的言行实在是太矛盾了。
三品放下包，从柜子里找出两个一次性纸杯，倒好放在他们面前彬彬有礼地说道：“这里平时只有我一个人住，比较简陋，招待不周，多有得罪。”
“只有你一个人吗？”赫思白看着洗手间的方向，从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看到盥洗台上的牙刷，是两套，毛巾架上的毛巾也是两块。
三品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转过头来解释道：“我还有一个合租的室友，不过他不常在这里，只是偶尔回来，但是他很大方，一直都跟我平摊房租，这一点我倒是很满意。”
“是这样吗？”赫思白又低下头看着他的脚说道，“你要不说，我以为那个不常来的人是你。你的脚是42码吧？但是门口鞋柜里的鞋子却是44码，可以给我解释一下吗？”赫思白说完沉默地看着他，眼神如湖水般宁静而深邃。
“呵。”三品沉默片刻突然笑了起来，然后好像松了一口气似的，摊摊手说道，“好吧，我承认，我说谎了。”
“哦？既然这样，方不方便告诉我们，你到底都说了什么谎？”
三品摇摇头有些无奈地说道：“首先，这个房子不是我的，就像你猜的那样，其实长期住在这里的不是我而是我的合租室友。”
“为什么要撒这个谎？”
他撇撇嘴说道：“这就要提到我撒过的另一个谎。”
“什么谎？”吴智慧看着他。
“我骗了你，”三品说，“就是上次，你来酒吧找星哥的那天，我说了谎，其实我根本就没有看到廖承青，是我一早就知道他会出现在那里。”
“你果然认识廖承青！”吴智慧激动地问道。
“我当然认识。”三品说道，“因为他就是我的合租室友，这个房子一直都是他在住。”
“那你也知道他是炸弹专家？”
说到这，三品沉默了片刻，而后说道：“我起初不知道，是这次回来之后，我才慢慢知道了他的身份。”
“那么，跨年夜那天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知道吗？”
三品点点头说道：“我知道。”然后叹了一口气徐徐道来，“我这次回来不久，就发现我的这位室友似乎有些奇怪，他总是神神秘秘的，好像在刻意躲避着什么，后来我有一次问他，他说是因为他欠了别人的钱，有债主上门催债，派人跟踪他，还说有人想要他的命。”
“有人要他命？”
“他是这么说的，但是后来我发现他说的跟踪他的人其实就是康少和阿龙，我知道他们是线人，就知道他肯定是误会了。可是不管我怎么跟他解释，他就是不听，还说什么，人不犯他，他不犯人，又说什么要对他们不客气之类的。”
“怎么不客气？”
三品停顿了一下才说道：“就是你看到的那样，他有炸弹。”他又对吴智慧说，“就是那天，你在门口发现的薄荷糖，我一看就知道那是他的东西，因为我曾经亲眼看到，他把糖化在水里喂给一只兔子，然后他按了一下遥控器，那只兔子就死了。”
“所以你看到薄荷糖的时候就已经知道是他了？”
“对。”
“那么那天晚上八点半之后，你在哪里？”赫思白问。
“我在酒吧，但是我知道他那天可能会去酒吧找康少和阿龙，所以我一直没敢露面，我就躲在厕所里。”三品说。
“为什么不敢露面？”
三品不由得低下了头，过了一会儿他才抬起头说道：“因为他向我打听过康少和阿龙的消息，还向我了解过酒吧的监控，我那个时候已经知道他是个狠角色，就没敢违逆他。”
“所以你早就知道他可能会杀人，却纵容这一切发生！”吴智慧愤怒地站起来。
“我也害怕呀，”三品委屈地看着她又说道，“而且，我也只是猜测他可能会杀人，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会动手！”
赫思白拉拉吴智慧让她坐下来又继续问道：“那么康少那天究竟是怎么死的，你看到了吗？”
三品轻轻地点点头说道：“我从八点钟他们刚一进门就躲去了厕所，可是还是被廖承青发现了，他让我把薄荷糖交给康少和阿龙，我原本不敢，可是他跟我说那就是普通的糖，只是恶作剧用的，我就信了。”
“你说谎！你不是信了，你只是自欺欺人！”
三品在吴智慧的注视下终于还是心虚地缩缩脖子承认了：“对，我是自欺欺人……但是我还是希望着，那真的只是恶作剧，总之我没有想要杀他们，但是我又不敢不听廖承青的话，所以我就按他说的，把糖交给他们了。”
121.半块糖
“你是怎么劝他们吃下去的？”赫思白问。m.www.uu234.netwww.uu234.net
“我也没怎么劝，”三品说，“我就说，酒吧想要更新薄荷糖，这是新品牌想让他们老客户先试吃一下，就这样而已。”三品说着又低下了头。
“难怪了，康少他们会吃下你的糖。”吴智慧又问，“那排骨呢？那天晚上，他好像没有去吧？”
“他没去暗夜精灵，可是他就在隔壁的乌鸦发廊陪他女朋友，”他又说道，“给排骨糖也是他的安排，他大概是觉得排骨和康少的关系格外好，所以才想一并解决掉他们，至于我，我想反正排骨离得也不远，而且他也是老客户，我就直接去发廊把糖给他，他也没犹豫就吃了，我送完糖就又躲回厕所了。”
“等一下，那阿龙有吃你的糖吗？”吴智慧问。
“吃了。”三品点点头。
“那廖承青为什么没有杀掉他呢？”
“我猜应该是他后来把糖吐了。”三品又说，“我躲在厕所的时候，看到阿龙跟着康少后面出去，他们之前刚刚吵过架，阿龙走到后门的时候就很生气地吐了口痰，我当时以为他是在吐痰，但是后来看到你捡到的糖，我才想明白，他吐的应该是剩下的半块糖。”
“原来是这样！”吴智慧恍然大悟，“原来是被他吐掉了，不是他没有吃，这家伙还真是够命大的，要不然他应该已经死两次了吧！”
“嗯，他真是挺命大的。”三品又说道，“总之，我的确是说了谎，所以我一直都很害怕你们会找上我，因为不管怎么说，康少他们的死也不是跟我毫无关系，可是我要说，我真的没有想要杀他们，我也是被逼的。”他说完又眼巴巴地看着赫思白问道，“赫警官，像我这种，要坐几年牢才能出来？”
“不着急。”赫思白说道，“我的问题还没问完，虽然目前看来，你只是被唆使，可还有一些事你没有说清楚。”
“还有什么？”
“城北木材厂，你有没有去过？”
三品愣了一下，而后点点头承认道：“去过。”不过他很快又说，“是廖承青让我去的，他说他被警察包围了，让我去救他。”
“所以你就假扮木材厂的工人，误导了我们？”
他低着头，缓缓地点点头。
“那么在这之前呢，你又去了哪里？”赫思白问道，“你救了廖承青之后，把他带去了哪儿？”
“我没有见他。”三品不假思索地回答，“我只是按照他的指示把你们调开，至于后来他去了哪里，我就不知道了。”
“好了吧，赫思白。”吴智慧忍不住说道，“现在事情的前因后果已经很清楚了，人就是廖承青杀的，廖承青就是炸弹专家，三品就是赵岩说的那个同伙，但是他也是因为害怕，逼不得已才做了这些事情，你就不要再逼他了。”
“对！就是这样！”三品唯唯诺诺地嘟囔着，“我也是逼不得已的。”
赫思白看着他，突然发出一声冷笑：“逼不得已？好吧。”他突然抬起头，目光炯炯地注视着三品，恨不得把他身上盯出一个洞似的，“你的作案过程交待的不错，我相信如果不是确有此事，你绝不可能临时编出这么一套说辞。”
三品明显地松了一口气，脸上甚至浮现出了淡淡的笑容。
“但是，有一件事，我想破脑袋还是想不通，所以我想，如果有可能的话，凭着你对炸弹专家的了解，有没有可能帮我解答一下。”
“什么问题？”三品问。
“是这样，”赫思白说道，“从上个月开始，炸弹专家才正式进入到我们警方的视野，且这完全是出于巧合，在此之前，他一直都在频繁的活动着，但我们却从未发觉，后来我们包围了他在垃圾场的工作间，他就再一次从我们的视野中消失了，确切来说，他根本就不能算是出现过，只是我们知道这个世界上有这样一个人而已。”
“好神秘哦。”吴智慧轻声地感叹道。
“是的，非常神秘，也可以说他非常的缜密。”
“真是看不出来他是这样的人。”
“哦？那你印象里的炸弹专家是什么样子？”赫思白问。
吴智慧回忆了一下说道：“疯狂，冷血，有点神经质，尤其是他那双眼睛，我从来没有见过有人的眼睛像他那么冷，我觉得他看我的表情根本就不是在看人。”
“这是你对廖承青的印象？”
“对！”吴智慧点点头。
“他应该是这样的，因为根据我们了解到的情况显示，廖承青的精神状况的确有些不正常，而且有些反社会的倾向。”
“对！就是这样，他就是个神经病！我从来没见过有像他那样的绑匪，你说他绑我是图什么？不图财，不图色，就为了挑衅警方，而且最可怕的是他一个做炸弹的竟然烟酒不忌，他根本就是蔑视生命！”
赫思白沉默着点点头：“这就是我最费解的地方，他是炸弹专家，炸弹专家可以很理性也可以很疯狂，或许他真的就恰好是疯狂的那一种，可是疯狂不代表不严谨，尤其是对于一个必须要精通物理和化学的炸弹专家而言，他不可能不严谨。他在垃圾场的工作间，虽然破旧，猛一眼看过去很凌乱，但是凡是涉及到他需要使用的药品全部都整齐有序地排列着，所以我相信他是一个严谨的人，试问这样一个专家型的犯人，他怎么可能有抽烟和酗酒这种这么不专业的习惯？尤其是抽烟，他根本就不可能有抽烟的习惯，这已经不是简单的不严谨了，而是不专业。”赫思白说着深深地望了三品一眼问道，“你说，我说的对吗？”
三品没有回答，只是慢慢地点点头，空气里仿佛流动着一丝不安的空气。
“所以我很想知道，你，一个这么专业，这么严谨的人，为什么千选万选偏偏选了廖承青这么个完全错误的人来假扮成你呢？是因为就像你说的，你觉得有人要伤害你吗？”
“嗯？”三品突然愣住了，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
“还要继续演下去吗？”赫思白问道，“炸弹专家根本就不是廖承青而是你，我说的不错吧？这也是为什么，在康少排骨和阿龙三个人里面，你优先选择除掉前两个，因为只有康少拍到了你的正脸，虽然只有一双眼睛，可你还是会害怕，水星是谁，你可以回答我吗？”
122.灰飞烟灭【第四案完】
吴智慧愣了很久，突然回过神来质问赫思白：“你说他是炸弹专家？不是吧，刚才不是还在说廖承青吗，怎么突然间就变了呢？”
“是。www.uu234.net”三品的目光骤然变了，那个唯唯诺诺的三品已经不在了，眼前的三品冷静得让人害怕，他又看着赫思白说道，“我才是炸弹专家，我没有固定的落脚点，这个房子是廖承青的，我知道他一直想要报复社会，这就是为什么我要选上他，当然我本来不需要这么做，我不想被你们警察发现只需要静静地躲避一阵子，可是不行，因为有人要杀我，我不知道是谁，或许就是你说的那个水星，所以我的计划从一开始就是要干掉三个人。”
“哪三个？”
“康少，因为他是调查到我的人。排骨，因为他也是知情者。最后一个，就是廖承青，因为我需要他做我的替死鬼。至于阿龙，他可以死，也可以活在，死了最好，活着也无关紧要。”
“那，你是怎么杀排骨的？你是怎么找到阿龙的秘密基地的呢？”吴智慧好奇地问。
“我的炸弹是有定位的。”三品得意地笑着回答。
“那……那……”吴智慧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赫思白皱皱眉头嘴角勾起一个浅浅的弧线：“你就这样坦然地承认了，如果我没猜错，你的杀人名单上应该是又多了两个名字吧？”
三品微微低下头有些害羞似的笑了说道：“对，你们不该来的。”他又看向吴智慧说，“尤其是你，抓我是他的份内事，可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呢？好奇心害死猫，你这就是作死了。”
吴智慧突然被教训了一通，感觉有点尴尬。
“杀了我们，那个叫水星的人就能放过你吗？”赫思白问。
“你不用故作轻松，我知道，你们很紧张，紧张是对的。”三品说着站了起来，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遥控装置，“这是我新研究出来的小玩意儿，我还没试过，这是第一次用，便宜你们了。”
“这是什么？”吴智慧惊恐地望着他，又拼命地回忆着，“我们没有吃过你的什么东西啊，水也没喝过，你别想吓住我们！”
“这个不一样，这个不需要那些。”三品轻巧地说道。
赫思白突然想起什么：“次声波。”
“你真的不错。”三品赞赏地说道。
就在他即将按下遥控按钮的时候，赫思白猛地扑上去准确而有力地打在他握着遥控按钮的右手上，遥控器瞬间飞了出去。
吴智慧二话不说就扑向遥控器，可是三品却并没有被赫思白治住，也朝着遥控器的方向扑去。
“不要！”
吴智慧惊恐地看着三品，还是晚了一步，她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恨过自己腿短，就差一点点，她就可以活下去了，就差一点点！
三品的脸上露出疯狂地笑容，手指没有一丝迟疑地按下了按钮。
伴随着“轰”的一声。
吴智慧的眼前腾起一阵血雾，而后宛如血雨飘过，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气扑面而来，她害怕地忘了反应，连尖叫都是在几秒之后才爆发出来。
她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三品的头颅被炸得粉碎，然后他缓慢而沉重地倒在地上，和满屋的血腥融成了一体。
她忘我地尖叫着，她甚至不觉得那是从她嘴里发出的声音，不知过了多久，她感觉到有一个双温暖的手把她紧紧地拥在怀里，三品的尸体从她眼前消失了，鼻孔里充斥着地依旧是浓郁而刺鼻的血腥气，但是夹在血腥中的，还有一股难以言明的让她安心的气息。
“不要看，不要看……”吴智慧隐隐觉得有人在她耳边说着什么，“忘了这些，有我在，不要看了……”
一连几天，她仿佛沉浸在一个奇特的梦境里，她身处在一个四周雪白的空荡荡的屋子里，时不时地有人在她耳边说着什么，有些她听得懂，有些她听不懂，不过不管别人说什么，她总是记不住，眼前周而复始地循环着三品死去的可怕模样。
又过了一段时间，她仿佛不太记得那个死去的人究竟是谁了，只依稀记得有人死去了，死相很惨。
再后来，她脑海中的记忆越来越少，但耳边说话的声音却越来越清晰，有几次她听到有人让她张嘴吃药，她就想起薄荷糖，想起吃掉薄荷糖，人就会死，可是有时候她又好像忘了。
就这样浑浑噩噩，不知道过了多久。
终于有一天，她被金黄的阳光刺痛了双眼，睁开眼睛，首先看到的人竟然是汪滢。
她愣了一下有点儿迷茫：“汪医生，你怎么在这？”说完她才想起来，她是来汪滢这里做催眠治疗的。
“现在感觉好一些了吗？”汪滢的声音很温柔，雨水一般驱赶掉了笼罩在她心头的焦虑。
案子过去已经两个多月了，可那天晚上发生的事，始终历历在目，三品被炸死的惨状总是浮现在她眼前，夜夜搅扰着她，让她难以入眠。
一想到这里，吴智慧还是一阵恶心，仿佛自己的身上还带着淡淡的血腥味。
她压抑住要吐出来的强烈**，难受地点点头，勉强回答道：“好一点，算是好一点吧，但是只要想到还是会觉得难受。”
汪滢笑着说道：“总需要一点时间来慢慢适应。”
“好吧，谢谢你。”然后她又说道，“其实不适应倒是也没什么，反正我一直都想减肥，这倒好，一连两个月不吃肉也不嘴馋。”提到“肉”她就又想起三品的死状，感觉甩甩头把这不愉快的记忆驱赶出去。
汪滢看着她，脸上又露出温柔的笑容说道：“要喝点什么吗？咖啡、果汁、茶还是白开水？”而后又建议道，“我的建议是白开水。”
吴智慧瞬间有点无奈地撇撇嘴：“那就白开水好了。”
汪滢把水放在她手边又说：“我还有工作没做，你先在这里等一下，赫警官说他晚一点会来接你。”
“他来干嘛，我又不是不能自己回去。”吴智慧虽然嘴上这么说，却也还是老老实实地喝着水等在那里，并没有要自己先走的打算。
最近这段时间，都是赫思白送她来治疗，然后下班就接她回去，一开始还有点儿不好意思，不过现在也慢慢地习惯了。
123.落难小米
吴智慧看看墙上的钟表，六点钟了，赫思白还没有来。www.uu234.netm.www.uu234.net
手机轻轻一震，点开是一条简讯。
小米：我亲爱的慧慧，你的小米要饿死了，你什么时候才回来呀？
吴智慧忍不住叹口气，真是倒霉催的，她吴智慧上辈子不知道做了什么孽，竟然认识米蓉这个倒霉催的冤家。
吴智慧回了一条：马上。
起身向汪滢告辞，又给赫思白发了一条微信：“不等你了，我先回去了。”然后离开心寮工作室。
提起这位米蓉，也就是小米，勉强算是吴智慧的闺蜜，为什么说是勉强呢？因为凭良心讲，吴智慧以为自己跟她真的算不上太熟，充其量也就是个老同学而已，偏偏吴智慧又是个十五岁就开始混线人圈的学渣，所以实际上她真的也没有上过几年学，即便是老同学，又能有多深的交情呢？
然而这只是吴智慧的看法，米蓉却不觉得，她就这么突如其来地闯入了吴智慧的生活，甚至都没有给吴智慧一丝考虑的机会，就这样堂而皇之地拎着自己的大包小包住进了吴智慧的家。
住她的屋子，睡她的床，用她的电脑，花她的钱，还颐指气使地支使她，每次吴智慧出门，她总是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让吴智慧替她带这带那。
在此之前，吴智慧以为自己已经算是这世上极少数不惧怕世俗眼光，活的没脸没皮的奇女子了，直到遇到这个小米，吴智慧甘拜下风，自愧不如！
有几次，吴智慧旁敲侧击地对她说：“小米啊，你说你回国也有一段时间了，你总是不回家，叔叔阿姨会想念你的吧？”
言下之意，姑奶奶，你是不是该回你自己家了？
“才不会。”小米正抱着吴智慧的电脑看肥皂剧，头也不抬地就把吴智慧打发了。
又一次，吴智慧说：“小米啊，你说我这房子那么小，每天让你跟我挤在一起，实在是太为难你这个大小姐了，你家厕所都有我整间屋子那么大了吧？”
言下之意，姑奶奶，你天天跟我挤一起，我觉得很崩溃，你到底什么时候走？
然而米蓉却认真地抬起头打量了一下，然后又诚恳地点点头说：“嗯，厕所不至于，厨房差不多，不过没关系，出门在外，我不挑剔的，没那么公主病。”
好吧，吴智慧无语。
又过了几天，吴智慧觉得如果她非要跟自己住在一起也不是不行，但起码要跟自己分摊房租吧。
于是吴智慧又开始了：“小米，房东又跟我要房租了，怎么办，我好穷！”
“不会吧，你男朋友不是住万景吗？话说回来，我也想不通，你干嘛住这么个小破地方，你去和你男朋友住不是很好吗？”
“什么男朋友！哪有男朋友！”吴智慧瞬间炸毛。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都看见了，每天接你送你的，你又没什么事儿，看个心理医生都送你，对你不错呀。”
“那不是，那是……他助人为乐！”吴智慧说。
“助人为乐？那也让他助助我呗，正好我没地方去，我也觉得你这里有点挤，隔壁万景应该不错吧？”米蓉瞬间来了精神，从床上爬起来整整衣服，“哎，既然不是你男朋友，那借我用用呗，不对，反正不是你的，那也说不上借不借的，你觉得他会喜欢我吗？”
吴智慧简直要爆炸了，她早就知道，这个米蓉一看就不是省油的灯！抢她的房子！抢她的床！抢她的……什么都抢！她早就在想，幸好自己还没结婚，否则说不定抢男人这种事，她也是做的出来的！现在可好，她千小心万小心，还是被她发现了赫思白的存在，这个坏女人！
“不会！”吴智慧终于忍无可忍，毫不客气地对米蓉下了逐客令，“滚！你给我滚！老子跟你不熟，谁给你脸住在我家，在我这里蹭吃蹭喝的！你们家有权有势有钱有别墅！你天天在我这里混，你要脸吗！”
吴智慧终于扬眉吐气了一回，心想大不了就撕破脸，就算是她忍不了和自己动起手来，自己也未必会落下风，可是万万没想到，她竟然哭了，哭了，哭了！
嚎啕大哭！
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向吴智慧哭诉着她苦命的经历。
说起来米蓉本来是个名副其实的大小姐，具体多有钱吴智慧不知道，但总会来说是很有钱的，尤其是她外公，吴智慧隐隐记得报纸上曾经说过，那老头儿好像是国内首富。
这也是吴智慧最不能容忍的，她一个富家千金，来自己这个穷光蛋的家里打秋风，这不是劫贫济富吗？
按说，她是一个最不用担心无家可归的人，可这事儿偏偏就落到她头上。
用米蓉的话说，她只是去m国留了一个学，她的家就不是她的家了，外公也不是她外公，一夜之间，她什么都没有了。
“怎么会这样呢？”吴智慧问。
小米瘪着嘴泪汪汪地摇摇头：“我不知道，我就知道我妈让我回国，但是先不要回家，不要被人发现，她说等她抽出空来就会来接我。”小米抬着头可怜巴巴地看着她，“你说我能去哪里呢？我也知道，我这样突如其来地投奔你有些无耻，可是我除了你还能找谁呢？你说你初中毕业就辍学了，可我初中毕业就去了国外，国内我除了我家就只能找你了呀！”
“怎……怎么会呢，你以前，你以前有很多朋友的嘛。”吴智慧看她这幅可怜的样子，竟然变得不好意思起来了。
“是啊，你也说是以前嘛，我的情况你也知道，我家那么有钱，很多人都不是真的喜欢我才跟我当朋友，都是为了让我给她们买文具买零食的，再后来……”米蓉沉默了一会儿说，“再后来，我也一直比她们都好，层次不同，也就没什么往来了。”
吴智慧想了一会儿说：“层次不同，那我和你的层次更不同啊。”
“可是你……你不一样嘛！”
吴智慧突然收到这样的特殊待遇还有点儿不习惯，想了一会儿她才明白：“哦，我明白了，说什么层次不同，还不是你平时太招摇，别人都看不惯你就和你绝交了，只有我心大，懒得跟你一般见识吧。”
124.水床
“原来你也嫌弃我！你也这么想！我以为你和她们不一样的！”米蓉气愤地跳起来，“我就是有钱，我错了吗？凭什么嫌我招摇？”
“没错啊，可是你整天说别人是为了钱才跟你做朋友，这不是你自己那么想的吗？其实你的钱又给别人花过多少呢？”吴智慧摊摊手有点儿无奈，“算了，这种时候讨论这些也没什么意思了，反正一句话，你不能在我这里白吃白住打饥荒，我也不欠你的。m.www.uu234.netwww.uu234.net”
“可是我也没有钱了。”
“那你就干活，洗衣做饭，打扫卫生！用劳动换取果实！”
话是这么说，小米也答应了，并且踏踏实实的付诸行动，可是第一天打扫卫生，就把吴智慧的电脑丢进水盆里了，第二天她又因为擦窗子擦窗子扭伤了脚，害的吴智慧又白搭上几百块的医药费。
然后吴智慧觉得，再这样下去，就算是她拆了自己房子也是有可能的，索性认栽，也不再提让她用劳动换取果实的事了，事情转了一圈又回到原地。
米蓉还是每天霸占着她的屋子，她的床，她的电脑，而她只能当做自己养了一只宠物，好在她不会一直住在这里，吴智慧这样安慰着自己。
可问题是，她老妈到底什么时候才会来接她呢？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吴智慧的心理状况渐渐稳定，米蓉依然宠物一样的借宿在吴智慧的廉租房里，而吴智慧也已经渐渐习惯了这宛如老妈子般的生活。她甚至还觉得，这种每天都有人在家等着她投喂的生活很有趣味，仿佛自己很重要似的。
然而这种平静的两人合住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太久。
这天晚上，吴智慧拎着麻辣烫回到家，令她意外的是，米蓉竟然不在。
这个小米，平时总是不肯出门的她，怎么会突然间出门去了呢，而且连电话也没有一个。
吴智慧尝试拨通米蓉的电话，竟然是已关机！这个家伙！难道是手机又被她玩游戏玩没电了吗？
可是她明明说过，她回国的事是不能暴露的，既然不能暴露，那就肯定不能是回家，况且如果是回家，她总不能不带行李吧。
算了，这么大的人了，怎么也不可能丢了，吴智慧懒得管，况且她好不容易能有机会用一下自己的电脑，肆无忌惮地睡自己的床，她高兴还来不及，才懒得想那个臭小米去哪里了呢。
吴智慧玩了一会儿游戏，又看了一会儿肥皂剧，转眼就十一点了，小米依旧没回来，吴智慧终于有点不放心了，再一次拨通了电话。
这次电话终于接通了，可是电话的那头竟然是个陌生男人的声音。
“喂。”男人的声音有些低沉。
“喂？你好，请问这是米蓉的电话吗？”吴智慧有一瞬间甚至怀疑自己打错了电话。
“她睡了。”
“睡……睡了？她在哪里啊？你是哪位啊？喂？”
对方没有回答，就这样挂断了电话。
吴智慧愣了一会儿，终于明白了，好个小米，原来是出去鬼混了！她她她！天天宅在家里都能钓到男人！这也太没有天理了吧！而且竟然从来都没有跟自己提起来过！臭女人，太不够意思了！
虽然她跟米蓉的关系也并没有十分亲密，但好歹也做了一段时间的室友吧？况且自己每天供她吃，供她住，可是她交了男朋友都不跟自己讲，这多少让吴智慧感到有些心塞。
讨厌，就不该收留她！
明天就让她滚！麻利的滚去她的男朋友家去住！
吴智慧这样想着，气呼呼地打开电热毯睡了。
半夜，吴智慧做了一个奇怪又可怕的梦，她梦见自己被困在一个冰窖里，周围遍布着被冻死的尸体。
她突然惊醒，从床上弹起来，好冷啊。
吴智慧迷迷糊糊地在床上坐了一会儿，又恍惚了一会儿，渐渐地缓过神来。
原来是梦，可是为什么会这么冷呢，就算她刚才是在梦里，可这会儿也已经醒了，为什么还是觉得很冷？
她的手不经意地撑了床一下，发现她的床竟然是湿的，吴智慧一个激灵清醒过来，幸好她电热毯有定时装置，早在床铺浸水之前就已经关了，要不然这会儿已经被电死了。
可是，床垫为什么会湿呢？她的床上也没有什么有水的东西啊。
吴智慧从床上爬下来，踩着拖鞋把灯打开，再一次确定，这不是她的幻觉，她的床真的是湿的，就在她身下一片，湿的透透的。
床上没有水，屋顶也没有水，可是地上却有很多水，想来想去，只能是床底的抽屉里有水了。
吴智慧的床因为房间太小，是经过专门设计的，为了节省空间，她在床底下打了一个大抽屉盒子用来装她穿不着的衣服，盒子上只担了一个三横两竖的复合木架子，平时要用就直接把床垫掀开，用着非常方便，可是她也只是放了衣服而已，衣服会有水吗？当然不会。
管他的，掀开看看就知道了。
吴智慧没多想，就这么直接把她的床垫掀开了。
“嗯？这是什么？”吴智慧看着床下抽屉盒子里的大塑料袋歪歪头感到有些奇怪。
这是什么东西，什么时候放进去的，她一点儿印象都没有。
她扶着架子爬上去，把塑料袋一掀，差点儿一口气背过去。
她怎么也想不到，她的床底下竟然会藏着一具尸体，一具女人的尸体，塑料袋里还有几块没有完全融化的冰以及许多水。
看样子是有人把尸体放到冰袋里保鲜，又把尸袋放在了吴智慧床底下，因为大量的冰块集中在一起又有床垫和衣物保温所以并没有融化，但后来吴智慧打开了电热毯，电热毯的温度透过床垫使床底的抽屉里温度升高，这才开始融化。
睡觉睡了一半突然发现床底下藏着尸体，这事儿让什么人遇见都得留下心理阴影，但幸也不幸的是，她吴智慧如今已然是见过大世面的，要说可怕，吴智慧还是觉得亲眼看着活人在眼前炸成血沫子更加刺激一些。
赫思白因为地理优势，最早赶到，进门便问：“没事儿吧？”
吴智慧摇摇头，虽然脸色并不是太好，却也还算淡定，摇摇头指着床里的尸体说：“我肯定没事，她就有事了。”
赫思白稍稍有些放下心来，掀开遮着尸体的大塑料袋看了一眼，然后看向吴智慧。
“你看我干嘛，不是我杀的，我都不认识。”她又皱皱眉头严谨地说，“我觉得我应该不认识。”
因为尸体明显已经死了一段时间，面容也已经毁了，容貌难以辨认，就像是被某种类似于锤子之类的东西用力地击打过，除此之外，尸体胸口的位置也是一片狼藉，血肉模糊地凹陷下去，应该也是被钝物击打过留下的痕迹。
“怎么发现的？”
吴智慧把她发现尸体的过程叙述了一遍，包括米蓉的突然失踪，以及那个神秘地代替米蓉接听电话的男人。
在这期间，赫思白刑侦队的同事们也陆陆续续抵达现场，周美雪、赵岩，还有尸检中心的老白，唯独陈嘉没到，据说是因为起不来。
“米蓉是谁？”赫思白的声音突然高了八度。
“米蓉是我的……嗯……室友。”吴智慧一边想着一边回答。
“你什么时候多了个室友，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过？”
“就这段时间。”吴智慧回答。
“干什么的室友？男的女的，你认识人家，了解人家吗？”
“女的嘛！不是说过了嘛！她今天晚上没回来就是因为她出去睡男人了嘛！”吴智慧见赫思白态度突然强硬，自己也按捺不住暴躁起来，突然发现满屋的人都在用奇异的目光注视着自己，这才有点儿不好意思地坐下来，继续说道，“我的初中同学，最近刚回国，也算有点了解。”
赫思白想了一会儿，又出去看看尸体，尸体已经被老白他们从床里搬到吴智慧房间外面的露台上了。
“吴智慧，你过来。”赫思白对她招招手，又指着尸体问，“你再仔细看看，这真不是你那个室友吗？”
“肯定不是，她没有这件衣服，而且身材也不对，她没这么高，腰比这个人细，就是一小妖孽。”吴智慧又补充一句。
“哎呦，还有比你妖孽的呢？”周美雪闻声走过来，点着她鼻子说道，“告诉你啊小妖孽，现在的情况你又很可疑，别想走后门哦。”
“我走什么后门嘛，”吴智慧有点莫名其妙，“我身正不怕影子斜，再说，不就是去你们那里吃几顿饭嘛。”
赫思白却发现，周美雪的手虽然点着吴智慧，眼睛却在看着自己，顿时有种被戳中心事的狭促，又板起脸来拉着吴智慧走到一边，极尽严肃地说道：“过来，给你做笔录。”
“哦。”
经过老白的初步判断，尸体死亡至少在48小时以上，也就是2月17日晚上九点前后，好在尸体是死后被放入冰袋的时间不长，在冰水中浸泡的时间也不长，所以对尸体死亡时间的判断影响不是很大。
“2月17号，怎么那么巧？”赫思白皱皱眉头，往常他总是会下午下班去心寮接吴智慧回家，偏偏就那天晚上，他因为实在推脱不掉来自他母亲大人的关怀，又去相了一个形式主义的亲，故而也就没有接成吴智慧，“那天晚上你在哪儿？”赫思白问。
“我……”吴智慧翻着眼睛想了很久摇摇头，“不记得。”
“想，使劲想，有没有人能证明你当时不在场。”
“我干嘛要证明这个嘛？”吴智慧有些无奈，“人要是我杀的，我干嘛把她放在自己床底下然后还要藏两天才翻出来报警呢？我是精神分裂还是脑子有病？”
“你说的有道理，但最好还是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想想，使劲儿想，十七号我有事儿，没能接你，应该是你自己回来，你都去了什么地方，干了什么？”
“嗯……我十七号，十七号，你下班没有接我，然后我自己从心寮出来。”
“对，然后呢？”
“然后，我去买麻辣烫给小米吃。”
“再然后呢？”
“没有了，我就回来了。”
“没再出去过？”
吴智慧摇摇头：“没有。”
“有人证吗？”
“小米。”
“除她以外呢？房东呢？”赫思白问。
提到房东，吴智慧突然改口：“对了，我出去过！”
“你到底有没有出去？”
“我出去过，我看见房东太太，还和她打了个招呼。”
“你大晚上出去干什么？”
“我去……我去散步。”
赫思白突然翻脸：“吴智慧，你严肃点儿好不好，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你再这样下去没嫌疑都变得有嫌疑，你别给我添麻烦好不好？”
“哎呀，好嘛好嘛，我……”吴智慧有点支支吾吾的，“我出去了，我去……我去……散步然后莫名其妙我就溜达到望角西餐厅，然后那边有个服务生有见过我。”
“你去了望角？”赫思白的脸色也变了，似乎还有点小尴尬，“你去哪儿干什么？”
“散步嘛！”
“就只是散步？”赫思白有些疑惑地看着她，“从这里走到望角快走要三十分钟，慢走可能要五十分钟，你那么懒你会散步到望角？”
“哎呀，我就那天心情好想走嘛！你管我去干嘛，反正我就是去了！走着去的，路上天眼那么多，你可以看嘛！”吴智慧突然恼羞成怒。
“那你去了，然后呢？”
“去了，我在那边从七点待到八点半然后又溜达回来！后来有个服务生嫌我坐在那边不点餐还跟我吵了一架！然后我就好生气回来啦！”
“哦。”赫思白瞬间沉默。
“哦什么啦！”
“没事儿，挺好的。”赫思白挠挠耳朵尖儿，脸上说不出是什么古怪的神色，“你……那天还看见什么没有？”
“看见了！”吴智慧翻个白眼，“看见你在跟一个美女，”吴智慧故意把“美女”两个字拖得很长，但其实她一点也不觉得那个女的好看，“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聊天。”
125.挠你咋滴！
“哦。m.www.uu234.net”赫思白突然低头笑了一下，不过他笑的很隐蔽以至于吴智慧根本没有发现，“怎么这么巧，我那天是去相亲的。”
“是哦，很巧哦，你又没跟我说过你要去相亲，也没说过会在哪里，我就是凑巧去的，可不是故意去盯你什么的。”
“嗯嗯，好。”赫思白又笑了笑，依旧笑的很隐蔽。
吴智慧翻着眼睛满脸不屑，心里面又有些暗暗庆幸他没有怀疑。
女人的第六感是很可怕的，那天赫思白一打电话来，她就觉得怪怪的，总觉得他好像有秘密，而且电话里传来的钢琴音乐她也很熟悉，是钢琴大师刘思梦为望角专门谱写的广告音乐《望角之梦》。
吴智慧好歹也认识他有一段时间了，他是不会无缘无故约人去西餐厅谈事情的，况且他又不是做生意的，下班时间有什么人要见，有什么事好谈，八成就是相亲。
相亲就相亲吧，还故意瞒着她不讲，以前他可是说自己不喜欢相亲的，还让她帮过忙，现在却鬼鬼祟祟，怎么想都觉得有鬼，说不定是以前的那些他都不满意，这次真的遇到满意的了。
讨厌！
吴智慧心里面不痛快，她也不是真的想去做什么，但她就是不高兴，她想看看那个女人到底长什么样子，去了一看，赫思白真的在，他真的是在相亲，而且那女的分明就很一般。
吴智慧心里面不服气，又被餐厅服务员拐弯抹角地驱赶，就这么气呼呼地回去了。
赫思白看着难得一见的冷若冰霜的吴智慧，又忍不住嘴角上扬，要知道即便是在望角西餐厅，《望角之梦》这首曲子也不是时时刻刻都在循环的，他那天为了等这首曲子一直等到六点半。
“你那个室友，就是那个叫米蓉的，现在有办法联系到她吗？”
“你问她那就是不怀疑我咯？”吴智慧不答反问。
“暂时解除怀疑。”
“哼！”吴智慧翻个白眼。
“你有怀疑的方向吗？”赫思白直接发问。
“说实话吗？”
“不然呢？”
“我有点怀疑小米。”吴智慧回答。
“就你那个室友？”
“嗯嗯，”吴智慧点点头，“她就这么不见了，联系不上，还这么巧给我留下一具尸体，而且我这张床构造那么特别，除了我自己之外，还有谁知道？就只有她，”吴智慧又想了想说，“还有你。”
吴智慧说这话的时候赵岩刚好给楼下的房东做完笔录上来，一个字没漏全都听到耳朵里，顿时用一种古怪的目光看着赫思白，好像突然发现了不得了的事情。
不过赫思白正抱着手臂专注地思考，丝毫没有发觉赵岩的异样，还淡定地“嗯”了一声。
“进展这么快吗？”赵岩问。
“什么进展？”赫思白突然回头，注视着他问道，“房东那里有什么发现吗？”
赵岩立刻回答：“没什么特别的，房东说他今天一早就陪着他老婆走娘家去了，晚上九点多才回来，所以究竟发生过什么他们也不知情。”
“晚上九点，我都回来了，那的确是不可能知道什么的。”吴智慧说。
“那你说进展快，哪有进展？”赫思白满脸不悦，说着又陷入了沉思，喃喃自语道：“一具没人认识的尸体，一个莫名失踪的室友，一个突然出现的神秘男人，这案子可真够魔幻的。”
“谁说不是，而且这跟我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把尸体藏在我的床底下？”吴智慧好委屈。
尸检中心的老白他们终于收拾好摊子，把尸体抬走了，虽说人死在吴智慧的家里，不过反正死的是无关紧要的人，她也没什么好在乎的。
而米蓉，虽然跟她住了一段时间，但反正也不算太熟，况且她自己跑了，跟自己也没关系，所以她也不太在乎。
她现在唯一的困扰就是，她的出租屋成了案发现场，那么从今往后，她要睡在哪里？
按说这种时候，正好是身为邻居的房东太太发扬助人为乐伟大精神的时刻，可是她却偏偏就装聋作哑，不仅是装聋作哑，吴智慧刚才在楼梯口遇见她，偷偷打量着她那张睡眼惺忪的脸，吴智慧觉得自己应该是彻底把她给得罪了，估计接下来就算是想要继续住在这里她也不会答应了。
没办法了，吴智慧默默地掏出手机，只好暂时就近找个小宾馆落脚。
“去哪儿住？”赫思白看到吴智慧在门外徘徊，下意识地跟出来。
“我订了一个宾馆，暂时先在那边住一晚吧。”吴智慧头也不抬的回答，脚边还放着她的大行李箱，她屋里的东西不少，可是真正值得带在身边的从来不多。
“已经定好了吗？”
“嗯。”吴智慧点点头。
“在哪儿，这么晚了，我送你过去。”
“不用。”吴智慧又看看现场说道，“你先忙吧，反正也不算远，我走过去很快就到了。”
“不远是哪儿？”
“那边，”吴智慧大概指了个方向，“家乐福超市对面。”
家乐福赫思白是知道的，那的确是不远，不过那里有宾馆吗？这一点他倒是没有留意过。
赫思白虽然还是有点担心，但见她执意拒绝也没在多说，点点头说：“那你去吧，回头再联系。”
吴智慧愣了一下问：“联系什么？”
赫思白怔了怔，皱皱眉头说道：“案子，不然你以为还有什么？”
“哦”吴智慧拖着长腔，默默从心里翻个白眼，什么叫她以为有什么，明明就是他自己说话不说清楚，不过吴智慧也懒得跟他一般见识，挥挥手说，“没事的话，我先走咯。”
赫思白又看看现场，毕竟还在工作，他也真的不好意思撇下这一摊子的事率先离开，只好点点头又叮嘱道：“好，路上小心点儿。”
“知道了。”说完就拖着她笨重的大箱子走了。
周美雪看到他们在外面说话，凑上来戳戳赫思白的胳膊肘：“不跟过去送送吗？”
“有什么好送的？”赫思白说着又回到充满血腥的屋子里。
周美雪撇撇嘴忍不住叹口气：“年轻人啊，口是心非，矫情死了。”
吴智慧拖着她的大箱子慢悠悠慢悠悠地走，其实在此之前她也不知道家乐福对面竟然有一家宾馆，而且价位也格外的低，网上预定竟然只需要九十元，这个价位在这附近可是只此一家。
漆黑的夜，吴智慧站在家乐福门口，朝着路的那一边望去，正对着家乐福的方向有一条小路，她每次走都会路过就是没有进去过，看地图的方向，那家名叫枫林晚宾馆应该就在那边。
吴智慧拖着她的大箱子，刚过了马路，还没等走到路口，就迎面遇到几个膀大腰圆的男人，浑身酒气，满口都是荤笑话，口沫横飞地从路口走过来。
吴智慧毕竟是混过五道口和酒吧街的，形形色色的人物都见过，一眼就看出这几个就是标准的小混混儿，尤其需要强调的是“小”这个字。
所谓混混儿，也是有职业和业余的区别的，譬如哈哥那种一方大哥就不用说了，那肯定是职业的，便是稍微差一点的如阿刀那种大哥身边的打手可称之为大混混儿，在差一点的譬如阿刀等打手的手下，虽然地位不高但至少算是体制内，做事也都有规矩，那便是所谓的混混儿了。
这些人虽然都不招人喜欢，但跟他们至少还是有道理可讲的。
最讨厌的就是小混混儿，要说这个社会也是很奇怪，有人装土豪，有人装精英，有人装文艺，这都讲的过去，可是偏偏有人喜欢去装黑社会，这就很令人费解了，但不管再令人费劲，还是有人去做，这些小混混儿就是这样的人。
这种人通常都是要背景没背景，要眼界没眼界，什么规矩都不懂，还有处处横行霸道，若遇到好欺负的自然是他们占上风，但也常常因为不懂规矩，早早地就夭折在去往“道上”的途中。
眼前的这些，毫无疑问就是这种最令人讨厌的小混混儿。
为了防止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吴智慧索性拎着箱子站在路口旁边，等他们走了自己再进去。
可就算这样还是没有躲开。
一股浓郁的酒气扑面而来：“哎哟，小妹妹，等人呐？”
还小妹妹？吴智慧心底默默吐槽，搭讪都不会，吴智慧低头玩手机，假装听不见，那家伙竟然把手表搭上来，吴智慧反应快，一蹲从他手臂底下钻出去，嘴角勾起一个冷冰冰的笑容：“不好意思，不是做生意的。”
这是五道口的潜规则，五道口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尤其是像吴智慧这种多少还有些姿色的年轻女子，难免被误会成红灯区的小姐，遭遇一些不合时宜的搭讪。
这种时候，规矩就显得重要了，像吴智慧这种略略知晓一些规矩的就少去许多麻烦，她说的这句“不是做生意的”，不拐弯抹角，很直接，也很有效，只要是知晓规矩的人，即便是混混儿，通常也不会再继续纠缠。
这个道理很简单，皮肉生意也是做生意，有卖才有买，人家不开业，你就是再有钱也没法买，除非硬抢，但若贸然硬抢，又不知道会得罪了藏在她身后的什么人。
可是这些不入流的小混混儿是不懂的，不仅不懂还要拿着这话取笑，一脸猥琐地逼问：“不做生意是什么生意？”
“我再说一遍，姑奶奶不是做生意的，要是实在听不懂就去五道口打听打听，学会了再来交学费。”吴智慧甩甩头发，转身要走，可是又被他们拦住。
“呦呵，听这口气，妹妹也是道上的，跟哪位大哥呀？”
“不是，”吴智慧果断地说道，“你我不是同路，井水不犯河水。”
“水什么水，我看你像是水，就像个水蜜桃，”胖子一脸猥琐地比划着，“里里外外骚的厉害，全他妈是水！”
这话实在是让人恶心，吴智慧在线人圈子里混了十几年，也不是省油的灯，她知道自己真的和他们打架不占优势，所以先下手为强，既不用拳头也不用耳光，而是炸毛的猫一样，直接上爪子，照着胖子脸上就是一把，立刻在他满脸横肉的脸上划出五道血印子。
胖子没想到她下手这么狠，猝不及防捂着脸嗷嗷叫，趁他低头的功夫，吴智慧的膝盖已经顶上去了，正中胖脸的中央。
眼看胖子倒下杀出一条缺口，她也刚好解气，没等剩下那几个回过神来，吴智慧丢下箱子就跑。
跑了没几步就撞上一个人，她“哎哟”一声，闷着头还要跑，却被那人死死拽住手腕子。
“怎么回事儿？”
吴智慧听着声音熟悉，抬头一看二话没说张开嘴就哭：“赫警官！赫白白！这些臭流氓欺负我！你快，把他们通通抓起来！”
“哎呦呵，呼哧呼哧……”几个胖子追了吴智慧没几步就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还得强打着精神装逼，也是非常不容易的，其中一个横眉竖眼地走到赫思白面前，一边说着就想上手：“这是哪儿来的小白脸儿？”
还没来得及碰到赫思白肩膀，一声惨叫就给跪了。
吴智慧亲眼看着赫思白往胖子腿腕子上一踢又抬手一带就把那胖子摁跪在地上了，一看就是经过专业训练的擒拿手段。
刚刚还耀武扬威的几个小混混儿立刻就怂了，有几个脑子还算清楚的，赶紧打着哈哈圆场：“别别，都是误会，警察叔叔，我们闹着玩儿，都是闹着玩儿！”
“有这么闹着玩儿的？”
“决对是闹着玩！”
我们没动手，都是这姐妹儿误会了，我们都没动手，她打的我们，瞧把我们打的。”
“是误会吗？”赫思白问。
“是，肯定是，绝对是。”几个小混混儿异口同声地回答。
“没问你们，问你。”赫思白转头看着吴智慧。
吴智慧也机灵，她不是想惹事，能大事化小她也愿意就坡下驴，挠挠头迷迷糊糊地说：“也有可能吧。”
“那你打人家，还不给人家道歉？”
“几位大哥，不好意思，你们长得那么魁梧，我一个小女子，我胆子小，刚才实在是吓到我了，都是误会，对不起，对不起了。”吴智慧的态度那叫一个真诚，跟刚才那个骁勇善战的吴智慧判若两人，就好像那人不是她挠的一样，明明手指头尖儿上还沾着人家的血呢！
126.引狼入室
都闹成这样，几个小混混再素也看出来这女的不好惹，更何况她都道歉了，旁边有站着个警察，还能叫她赔偿医药费不成，只好自认倒霉，率军撤退。www.uu234.netwww.uu234.net
吴智慧见他们走远了，腰杆瞬间就硬起来，拍拍赫思白的肩膀感激地说道：“你来的真及时，要不然说不定我还得踩着高跟鞋来个百米冲刺呢。”
“你还有脸说，我说吴智慧，你是不是傻啊？你一个人跟几个大老爷们儿动什么手？我要不在这儿，你找谁去？你是一会儿不找刺激就浑身难受吗？”
吴智慧白他一眼，从地上把箱子捡起来说道：“怕什么，都是些没有见过世面的小混混，一点规矩都不懂，真动起手还没我胆子大。你刚才没看到吗，他们一看到血全都吓傻了，连追我的事都忘了，刚才我那话就是跟你客气客气，说起来要不是你拦住我的路，我早就顺利逃脱了。对了，你怎么在这，不用回单位加班吗？”
出了命案当然是要加班的，只不过周美雪跟他说家乐福附近有许多小流氓，搞不好被吴智慧遇到，他不放心这才专门拐个弯过来看看，刚巧就看到吴智慧被几个臭流氓纠缠，还看到她所向披靡地撩爪子挠人家的脸。
赫思白也是没想到，她小小的一个人，真敢跟几个膀大腰圆的爷们儿动手，还堪堪占了些上风，冒失是冒失了点儿，但有那么一瞬间还真有些英姿飒爽的感觉。
提起英姿飒爽这四个字，最当之无愧的大概就是周美雪了，尤其是每年年底领队大比武的时候，那真是天使面孔，魔鬼手段，下手那叫一个毒辣，有好几回赫思白和赵岩远远地看着都觉得心惊。
而同样是英姿飒爽，吴智慧与周美雪又不同，她没受过什么专业训练，打起架来都是野路子，那样子就像是初出茅庐的小猫，凶巴巴的，下手狠，爪子尖，可是还有点莫名的可爱。
嗯，真的是，又凶，又可爱。
“喂！”某只被忽视的喵星人又要忍不住撩爪子了，“赫思白你又屏蔽我！你听不到我讲话吗！”
“啊？”赫思白赶紧解释，“加班啊，这不是担心你吗？”赫思白一个不留神把心里话说出来了，难免有点小紧张。
“担心我？”吴智慧惊讶地看着他，“你怎么突然间嘴那么甜，该不会有什么阴谋吧？不过有阴谋我也认了，好过你总怼我，惹我生气。”
赫思白看到吴智慧的反应总算松了一口气，他突然发现原来嘴甜也没那么难，不过就是直话直说罢了，可是为什么过去的许多年他就从来没有领悟到呢？
赫思白内心有点小得意，真是没想到，他竟然突然顿悟了嘴甜这项高级的技能，这要让他爹妈知道了，那得多放心，妈妈再也不用担心我不会说话在外面被人欺负了。
赫思白心情大好有对她说：“你定的那个宾馆到底在什么地方，我陪你去吧。”
“唔，我也不知道，好像在那里面。”吴智慧指着通往深处的小路。
赫思白停下车陪她一同去宾馆，果然就在路的那头，只不过这宾馆仿佛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怪异。
位置偏招牌小就罢了，老板是个五十出头的老女人，大半夜还画着浓妆，眼神木讷一副愤世嫉俗的面孔。
看见赫思白他们进来，耷拉着眼睛问道：“有预定吗？”
“有！”吴智慧拿出手机订单给她看。
女人直接把房卡扔给他们，既不用身份证，连登记也不用。
赫思白有点儿不放心，特地又问了一遍：“不用身份证吗？”
没想到女老板竟然用看西洋景地眼神看了他一眼又生硬地回答道：“不用。”
吴智慧拿到房卡刚想上楼，恰巧楼上有人下来，一男一女勾肩搭背的，像是一对情侣，就这么旁若无人的亲昵，把狭窄的楼梯挤得满满的，他们只好暂且退到一边等着。
走到一楼楼梯口的时候，那男的突然拿眼睛死死盯着吴智慧停在她面前。
吴智慧纳闷，也傻呆呆地看着他：“我们……认识？”
男人愣了愣指着吴智慧转头问那女老板：“以前怎么没见过？”
女老板木讷的脸上挤出一个无奈的表情说：“人家是来住宿的。”
“哦哦，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男人赔了个笑脸就那么走了，却撇下女的不管，那女的就径直从楼梯后面的小门出去了。
“有病吧。”吴智慧嘀咕着上了楼，赫思白帮她拎着箱子跟在后面。
刚上楼就听见满楼道里的男欢女爱，楼道里乌烟瘴气，弥漫着古怪的味道，两边的房门全都是紧闭的，可是所有声音都能从门缝里，从厕所的小窗里飘出来，偏偏吴智慧的房间在最里面。
一路走过去，全都是嗯嗯嗯和啊啊啊，男男女女都有，有学日语的也有学英文的，气氛非常浓厚。
这哪是宾馆，这是红灯区吧！
赫思白脸早就变了，拉起吴智慧转头就走。
“哎，你干嘛拉我呀！”
赫思白也不理她，闷着头一直拉着她出了宾馆，这才说道：“这是个什么鬼地方？这能住吗？”
吴智慧也有点尴尬，她是真的不知道，原来这个枫林晚是个这种性质的宾馆，只好硬着头皮解释：“便宜嘛。”
“没法住，走。”赫思白果断地把她的行李扔进后备箱，又板着脸不由分说把她塞进车里，随后自己也上了车，系好安全带。
“那我去哪呀？”吴智慧问。
“去我那儿。”赫思白依旧板着脸，像是谁欠了他许多钱似的。
“啊？”吴智慧眨眨眼有点懵，“不，不好吧？”
“没什么不好的，我今晚要加班不回去，等会儿我把你送到楼下，钥匙给你，你自己上楼，楼上有电梯，你那些东西也省得我给你搬上去。”赫思白握着方向盘，目不斜视地说着这些，样子十分坦然。
吴智慧看着他，觉得人家好心收留自己，又想的很周到，自己还去拒绝，倒像是有些矫情了。
再者说，一直以来心怀不轨都是她吴智慧，好不容易有便宜占，她干嘛要推辞呢？是他自己要引狼入室，这可与她无关。
“那……那我就不客气了。”吴智慧使劲咬着嘴唇才没有让自己笑的太猥琐。
赫思白放下吴智慧就回单位去了，吴智慧自己一个人拎着箱子上楼。
头一次进到赫思白的家里面，竟然还有点小紧张，好吧，也别说紧张，就是激动，激动地睡不着觉。
吴智慧把箱子放在一边，倒背着手像检阅士兵的女王，在赫思白的客厅里走来走去，有种计谋得逞的快感，尽管她根本就没有谋划过什么。
赫思白，你也有今天，是你自己要引狼入室，可不要怪我哟！啊嗷嗷嗷！
吴智慧从客厅溜达到卧室，又从卧室溜达到洗手间，想象着他穿着睡衣独自窝在沙发上看电视的样子，躺在床上开着床头灯看案卷的样子，还有他清晨对着镜子洗脸刷牙刮胡子的样子，花痴地笑了。
然后她的目光锁定在浴室的白色浴缸。
嗯……吴智慧的脸默默地红了。
“啊！吴智慧！你太猥琐了！”她大叫着从浴室里逃出来，一头扎进沙发里。
赫思白刚回到办公室，就投入了紧张的工作中，陈嘉也到了，他昨晚玩游戏玩到凌晨，现在眼圈儿还是黑的。
死者的身份已经可以确认，死者叫叶眉，年龄48岁，性别女，是米氏集团的大儿媳。
米氏集团就是小米外公米荣尊白手起家创办的产业，现在的米荣尊已经73岁了，由于重病的缘故，现在的米氏集团基本是由他的大儿子米玉梁管理，如无意外，等米荣尊过世，偌大的米氏集团也理所当然由米玉梁来继承。
从这个角度讲，纵使大多数家族企业都会在新旧交接的时候麻烦不断，但米氏集团这里却似乎并不存在麻烦的理由。
因为米荣尊总共只有三个子女，除了大儿子米玉梁是他太太吴若弗的亲生儿子，剩下两位，女儿米玉佩和二儿子米玉林都是米老爷子年轻时惹下的风流债。
米玉佩就不说了，年轻的时候被人骗财骗色骗感情，十八岁就生下了米蓉，从此彻底消沉，而她的双胞胎弟弟米玉林也是从小就贪玩没什么事业心，惹下的风流债比米老爷子还要多，所以三个孩子里面最有出息的就是米玉梁了，倒是也省去了许多麻烦。
但这么一来，米家的麻烦是少了，赫思白的麻烦却多了。
因为按照思维惯例，像这样豪门世家的案子多半都与财产继承相关，可是米家没有，而且死的是米家的儿媳妇，一个儿媳妇能招谁惹谁呢？
如果按照目前的情况推测，第一嫌疑人是米蓉，可她才刚从国外回来，一回国就杀掉自己的大舅妈，还把尸体藏在借宿的朋友家里，这也有些说不过去。
“和米家的人谈过没有？”赫思白问。
“还没，天还没亮，我们去也白去。”周美雪说，“不过刚才老白那边说死者身上除了头部的致命伤和胸部钝器造成的撞击伤之外，身体各处还有许多大大小小新旧不一的伤口。”
“怎么回事儿？”赫思白犹豫了一下说，“家暴？”
周美雪点点头：“我也是这样怀疑的。”
关于家暴的说法，叶眉的丈夫也就是米家的大哥米玉梁是这么解释的：“夫妻之间难免会有些磕磕碰碰的，我的脾气也不是太好，有时候着急上火难免也会动手，但不至于到家暴的程度。”
周美雪忍不住冷冰冰地说道：“根据我国婚姻法解释一的规定，家庭暴力是指行为人以殴打、捆绑、残害、强行限制人身自由或者其他手段，给其家庭成员的身体、精神等方面造成一定伤害后果的行为，这与打多少次和打到什么程度没有直接的联系。”
“哦，那……那是我不对，对不起。”米玉梁有些尴尬地回答。
“犯不着跟我们说对不起，又不是家暴我，至于你太太，你去向她的尸首道歉吧。”周美雪的态度极其冷漠。
“米先生，我想问一下，2月17日晚上，您在什么地方？”赫思白问。
“2月17日，”米玉梁想了想回答道，“那天晚上我在家，我记得很清楚，那天我本来就因为工作的事有些烦，她还来吵我，说什么要去g国看女儿，我说女儿在国外过的好好的没有必要这个时候去，可她偏说女儿怀孕了要去照顾，我一烦就跟她吵了两句。”
“只是吵了两句吗？”周美雪冷眼看着他。
米玉梁摸摸额头说：“我嫌她烦，一着急就给了她一巴掌，真的就一巴掌，也没多使劲，可是没想到她竟然生气跑了，我想她愿意跑就跑，我本来也心情不好，懒得管她，可我妈不愿意，偏让我去把她追回来。”
“切。”周美雪翻个白眼冷笑。
“我出去找了半天，都没看见她的影子，还去敲了邻居家的门也没找到，这才回来，我想她也就是赌气，好了自然就回来了，没想到第二天早上她还没回来，我就怀疑她是自己出国看她女儿去了。”
“出国看女儿？不用拿护照吗？”赫思白问。
米玉梁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说道:“那肯定是需要的，不过当时我并没有多想。”
“那你是想的真够少了，老婆丢了你都发现不了，”周美雪冷嘲热讽，“你就没想过你老婆受不了你，去给你带绿帽子吗？”
“她不敢。”米玉梁笃定地回答。
“哼。”周美雪冷笑一声站起来。
看得出来，她极不喜欢这位米先生，把笔记本往桌子上一摔，索性去人家的后院看风景去了，倒霉的是人家的后院正在翻新，景色也并不宜人，只好又憋着气回来，好在赫思白也已经和米玉梁聊的差不多了，等周美雪回来的时候已经换成了吴老太坐在那里。
127.往事难忘不能忘
关于17号晚上的事，她的说法和米玉梁差不多，赫思白没什么好问的，她就静静地对着电视机柜上的全家福发呆。www.uu234.netwww.uu234.net
赫思白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指着照片上一个长发的女人问：“这是谁？”
吴老太想也不想地回答道：“这就是我儿媳妇。”她又走近一点儿看了看说，“不对，那是玉佩，左边的才是叶眉。”说完揉揉眼睛，“年纪大了，眼花的厉害。”
“这位米玉佩就是米老先生的女儿吧？她现在人在哪里，我们想找她再了解一下情况可以吗？”赫思白当然记得吴智慧的话，她说米玉佩是被赶出来的，连她女儿也不知道她现在在哪，可是她还是想要试试，看看能不能从他们嘴里套出什么有用的话。
“她呀，”吴老太脸上掠过一丝不悦说道，“她不在家，不过是拌了两句嘴就离家出走，谁也不知道她在哪里，懒得管她。”
“这么大了还离家出走？”
“是啊，真不让人省心，还有她那个弟弟，更不让人省心，从来都不回家，在外面鬼混，死在外面才好呢！”吴老太愤愤不平地诅咒着。
终于从米家出来，赫思白问道：“雪姐，你有什么想法？”
“想法？哼！”周美雪一路走一路骂，“垃圾男人，我要是他老婆，天天把他吊起来当沙袋打。”
“雪姐，”赫思白无奈，“不是问你这个想法。”
“那是什么？”周美雪杏眼圆睁，脸上还带着尚未退却的杀气。
“没事儿了。”过了一会儿，赫思白一边开着车，一边犹犹豫豫地发问，“雪姐，您和我师父……你们俩在家，偶尔也会家暴吗？”
“嗯？”周美雪怔了怔问，“你是说谁家暴谁？哦，没有家暴，我们只是偶尔会切磋一下。”
切磋？好吧。
赫思白回到家，敲了半天门都没动静，好在自己还有一套备用钥匙放在车里，才没有落得个自己的家门都进不去的下场。
赫思白熬了一夜也是困得难受，一进门就看到像只鸵鸟一样头埋在沙发里蜷缩成一团的吴智慧，一个没忍住笑出来。
“是傻的吗？”赫思白拍拍她，根本没反应，想来昨晚她回到家也已经是凌晨四点多了，并不比自己好受多少，现在睡得正香，是无论如何也叫不醒了。
不过她这姿势实在难受，赫思白看着都替她脖子疼。又想着好在她还不是太傻，知道把空调打开，要不然就这么蜷在沙发上睡一晚，非得感冒不可。
赫思白回到卧室从柜子里翻出一条被子盖在她身上，又伸手捧着她的脑袋给她调整成一个比较舒服的姿势。
突然，吴智慧伸出手臂勾住他的脖子，就像是抱着毛绒玩具似的，绕着他的脖子把他圈了起来。
赫思白还保持着半跪的姿势，被她紧紧地抱着，几乎脸贴着脸，小赫同学当了二十多年单身狗，除了他亲妈，还从来没有跟哪个异性这么亲密地接触过，脸“腾”一下就红了，热的开锅了一样，可是他又不敢动。
因为他只要轻轻一转头，就能亲到她的脸颊，他是真的不敢，可是这不妨碍他近距离地观察她。
阳光透过牙白的窗帘照在她的脸上，他可以清楚的看到她皮肤上每一个细小的毛孔，还有细细的金色绒毛，像一只可爱的小兽，不动声色地撒着娇。
他的心脏剧烈的跳动着，终于意乱神迷似的微微低下头，鼻尖悄悄靠近她的颈窝，可他不敢靠的太近，她的身上好像有一种淡淡地宛如糖果般的甜香，让人禁不住想去咬一口。
赫思白，冷静。
他终于还是悄悄地从她的手臂下逃走了，像重获新生的鱼，大口大口地呼吸。
过了一会儿，熟睡的吴智慧突然悄咪咪睁开一只眼睛，客厅里已经没人了。
她掀开被子坐起来，又伸长脖子往卧室的方向望了望，脸上笼罩了一层淡淡的失望。
搞什么鬼嘛，给他机会都不知道利用一下，她吴智慧这么没有魅力吗？她都这么主动了，怎么就不知道揩个油什么的，亏她还费尽心机地在耳朵后面涂了点糖果香水。
吴智慧生了一会儿闷气又发了一会儿呆，直到肚子咕噜一声，好饿。
她看看还在睡着的赫思白，真的很想去把他拍醒，问问他家里面有没有什么吃的，可是看他那副憔悴的模样，又有点不忍心。
这是她以前没有见过的赫思白，苍白的脸，睫毛下荫蔽着淡淡的青色，下巴上带着点青虚虚的胡渣。
唉，真是个招人疼的小可怜。
吴智慧无奈地摇摇头，真的不忍心折腾他，就让她慈悲为怀一次吧。
她蹑手蹑脚地在赫思白的厨房里搜索了一圈，连袋泡面都没有发现，冰箱里倒是很满，可是那些东西看上去就很复杂，不像是她能搞定的。
炒个鸡蛋吧，她就只会炒个鸡蛋。
可是刚把鸡蛋拿在手里，她又犹豫了，炒菜就要开油烟机，开油烟机就会嗡嗡响，不好，还是定个外卖吧。
吴智慧刚打开手机，就定住了，是几单元几楼来着？她又看看赫思白，还在睡。
算了，干脆下楼去看看好了。
然后吴智慧就这样穿着拖鞋下了楼，跑去楼头上望了一眼，六号楼，501。
嗯，记住了，吴智慧欢欣鼓舞地进了电梯，上了楼，走到门口又愣住了。
她没有钥匙！她忘了拿钥匙！
赫思白一觉睡醒，已经将近中午了，他揉揉脸从床上坐起来，想起家里应该还有一个人，可是外面静悄悄的一点儿声音也没有，该不会还没睡醒吧？
他踩着拖鞋从卧室里出来，却发现客厅里早就没人了。
出门了？去哪儿了？
赫思白洗把脸，清醒了一下，这才拿起手机打算给吴智慧打个电话，却发现手机上有一条未读短信。
吴智慧：如果你起床，记得给我开下门，我出门忘了带钥匙。
赫思白赶紧去开门，一开门就看到了门口的石狮子。
“你不知道敲门吗？”赫思白的手里还拿着刮胡刀，用看傻瓜的眼神看着她。
石狮子站起来，撇撇嘴露出一个超级委屈的脸，身上只穿着一件薄薄的毛衫，脚底下还是拖鞋：“我看你在睡嘛，我也不好意思……”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赫思白粗暴地把她拖进屋，随便碰到哪里都凉飕飕的，整个人都冒着凉气，就像拖着一块冰疙瘩似的，“你不冷啊？”
“冷啊，当然冷了。”吴智慧进门就又跳到沙发上，用小被子把自己紧紧地裹起来，可怜巴巴地叨叨着，“冻死宝宝了……”
“你没事儿去外面干嘛？”赫思白刮着胡子问她。
“我饿，我想订个外卖。”
“外卖呢？”
“没订，我不记得是几号楼，又不好意思吵你睡觉，所以才下去看。”
“那你看了之后呢？”
“看了以后想回来，发现自己忘了带钥匙。”吴智慧瘪着嘴嘟囔。
“那你也可以先订个外卖啊，你哪怕先吃个麻辣烫，好歹也暖和吧，非得饿着肚子蹲在外面，搞得跟程门立雪似的。”
“嗯，有道理哎。”吴智慧眨眨眼。
赫思白忍不住翻个白眼，带着几分宠溺地骂道：“笨死你算了。”赫思白一边说着一边去厨房，从冰箱里翻出一袋速冻水饺问道：“水饺怎么样？”
“不睡了。”吴智慧垂头丧气地答非所问。
“我……”赫思白无语，过了一会儿，他默默地把硬邦邦地水饺倒进沸腾的锅里。
不多久，吴智慧终于坐不住了，屁颠屁颠地跑到厨房里，眼巴巴地等着水饺出锅：“哇，你好棒哦，水饺都会下……”
赫思白看她一眼，脸上掠过一丝骄傲与不屑：“这难道不是最基本的生活技能吗？”
讨厌，随便夸他两句罢了，有什么好得意，吴智慧瞬间改变话锋问道：“那你会包吗？会擀皮吗？会调馅吗？”
赫思白愣了一下惊讶地看着她：“你会？”
说实话，赫思白脸上不经意间露出的仰慕的神情让吴智慧非常受用，可她毕竟不是个爱吹牛的人，所以还是老实巴交地说实话：“不会，但是我妈妈会。”
赫思白无语：“我妈也会。”他说完突然觉得两个这么大的人了还凑在一起比妈，实在是有点儿可笑，又撇撇嘴先下手为强地说，“幼稚。”
“你才幼稚，你又无聊，又幼稚。”吴智慧说完有种打了胜仗般的得意。
热腾腾的水饺终于一个个小船似的飘起来，赫思白轻轻的搅了两下，对吴智慧发号施令：“去，给我把盘子端过来。”
“哦。”
在热腾腾的水饺大军的劝和下，两人不约而同地决定暂时休战，一大盘水饺下了肚，吴智慧的手和脚终于暖和过来，脸也变成了淡淡的粉红色，心满意足地捧着肚皮靠在椅子上思考人生。
赫思白还在吃，筷子夹着水饺不慌不忙地问：“你那个室友，叫小米的，今天又联系过吗？”
“没有。”
“一个电话都没有吗？”
吴智慧摇摇头又说：“她那么差劲，管她干嘛。”
“万一她是凶手呢？”赫思白问。
“是她吗？”吴智慧不禁直起身子。
赫思白的嘴里还塞着饺子，摇摇头闷声回答道：“不知道。”
“对了，你今天上午这么晚才回来，是不是有什么发现？”
赫思白突然抬起头看着她：“你怎么知道我什么时候回来的？”
“啊？”吴智慧心虚地打着哈哈，“我……我不知道啊，不过我早晨八点多上厕所的时候你还没回来嘛。”
“哦。”赫思白这才不再怀疑，继续低头吃饺子，“也没什么，我想既然死的是米家的儿媳，说不定他们能知道些什么，就是去米家简单地了解了一下。”
“死的是米家儿媳？米家儿媳……她小舅没有老婆，”吴智慧想了想说，“那就是小米的大舅妈？”
“对。”
“小米的大舅妈死在我的床底下！这是为什么？”
“不知道啊，所以才去问。”
“问到什么了？”
赫思白摇摇头没说话。
“没发现，不会吧？我记得小米说过，她外公外婆还有大舅一家是住在一起的，一家人合起来欺负她妈妈，现在她外公重病住院，她妈妈又被他们逼走了，那他们家至少还有老太太和她大儿子在，家里莫名其妙少了一个人，他们就没什么发现？”
赫思白依旧摇摇头，嘴巴塞的满满地说道：“不是这个意思，而是问题太多，漏洞百出，一句两句说不清楚。”赫思白终于把盘子里最后一颗饺子吃掉，又喝了几口汤，这才放下筷子，又意犹未尽地抱怨着，“速冻的就是不好吃。”
“我也觉得，不过不吃速冻怎么办呢？”
“改天抽空自己在家包包试试，我觉得没那么难。”
“好，那你包，我试试。”
“没出息。”赫思白话锋一转又问，“你刚才说小米的妈是被他们逼走的？”
“对啊，小米是这么说的。”
“可是那个吴老太太说米玉佩是自己离家出走。”
“不可能啦！”吴智慧说道，“她又不是小姑娘不懂事的时候，就算是她自己走的，那也肯定是被逼无奈，要不然她这么多年留在家里不出走，都五十多岁了才出走，这可能吗？”
“嗯，也对。”刚吃过饭，赫思白撑着头，有些懒懒的，“那个小米有没有跟你详细说过有关她母亲的事儿？”
“唔……大体上，讲过一些吧。”
小米的确讲过一些关于她妈妈的前尘往事：
这话要从很久以前说起，话说当年米老爷子也就是小米的外公米荣尊，年轻的时候也是个花花公子，虽然事业上做的风生水起，但生活上却很不成体统。
米荣尊好巧不巧，在一次出去鬼混的时候遇到了一个叫做颜颜的女人，好巧不巧这个颜颜后来生了一个儿子和一个女儿，颜颜的女儿又生了一个女儿就是小米，所以这位看似很不重要的颜颜，就是小米的亲外婆。
而米荣尊与颜颜的相遇相知到相爱归结起来就是一个霸道总裁爱上我的狗血故事。
128.自投罗网
事业有成的米荣尊和一群狐朋狗友出去应酬，在夜店偶遇一名叫做颜颜的陪酒女郎，而且这个颜颜是第一次上班，粗手笨脚地把一瓶价值好几万的酒洒在了米荣尊的身上，然而米荣尊不仅没生气还发出了宝哥哥般“这个妹妹我像是曾在哪里见过”的叹息，她刚才打翻酒水的样子真的是好傻好天真，和普通的妖艳贱货一点都不一样，就这样米荣尊和颜颜天雷勾地火地相恋了，两个人在短短的一夜之间私定终身，为爱鼓掌，颜颜激动地痛哭流涕，梨花带雨地抓着米荣尊说：“大官人！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你可千万不能负了我呀！”
“你等等，”赫思白忍不住打断吴智慧，“你这是唱的哪出？”
“别管我唱哪出，反正就是这个意思。www.uu234.net”吴智慧又继续说下去。
米荣尊看到颜颜为他生为他死的样子很动容，指天发誓，永生不负，当时的场面也是非常狗血非常动人。
但是好景不长，颜颜在怀孕之后突然发现原来米荣尊家里还有一个老婆，就是小米现在的外婆，也就是那位吴老太太，吴若弗。
吴若弗是个很强势的人，在知道自己老公在外面勾三搭四还有了孩子之后也没有丝毫退缩，表示：“只要是小三，就该下油锅！”而且米荣尊发家致富也离不开他老婆的支持，所以只好忍痛割爱，发誓再也不跟小三来往，而且非常地信守承诺。
本来这件事已经到此为止了，但是没想到颜颜竟然把孩子生出来，还送到他们家门口，当时米荣尊的企业正要上市，生怕闹出绯闻产生什么不良影响，所以权衡之下决定把她的孩子接进门，再给颜颜一笔封口费了事。
但是没想到颜颜却突然死了，封口费也就自然而然地省下来了，两个孩子以养子女的名义落户米家，这就是米玉佩和米玉林了。
“再后来呢，”吴智慧继续说下去，“虽然几个人相安无事地生活，但小米妈妈和小舅舅毕竟是小三的孩子，就算他们什么都不做，吴若弗也不可能喜欢他们，这是他们打娘胎里带出来的原罪。更何况后来小米妈妈又傻里傻气地被人骗，给他们米家丢了好大的脸，她小舅舅又隔三差五和各种莫名其妙的女人闹绯闻，所以他们总是吵架。据说她小舅舅就是受不了天天和吴老太吵才搬出去，可是她妈妈没有，就算后来有了小米，她也一直住在娘家。”
“那她突然离家出走的理由是什么？”赫思白问。
“我听小米说，是她外公快死了，吴老太太就又开始折腾，竟然找人化验了他们的dna，说米玉佩和米玉林不是亲生，意思大概是不想要分他们遗产吧。”
“这么说还是跟遗产有关？”
“当然咯，他们这种人家，有几个不是因为遗产闹矛盾的？”
“那他们是亲生的吗？”赫思白又问。
“我怎么知道，反正小米不信，她觉得是她外婆故意欺负她妈。”
赫思白沉思片刻说道：“其实，是不是亲生已经不重要了，因为一开始他们就是以养子女的身份进入米家，那么不论他们是不是亲生，都是有继承权的。可是，也不至于吧。”赫思白抱着手臂满脸疑惑，“按照遗产继承顺序，就算是米荣尊去世了，第一顺位继承人是他的配偶，至于他名下企业也早就交给大儿子米玉梁了，这个时候争家产未免太早了点儿吧。”
“那谁知道呢，说不定她就是早就忍够他们姐弟了，所以老头一死就巴不得他们立刻滚蛋。”吴智慧说完眨眨眼看着赫思白，“你看我干嘛，这是很有可能的好不好，那毕竟是小三的孩子，吴老太太又那么要强，会这么想也是很合理的吧。”
“最毒妇人心啊！”赫思白摇摇头又问，“可这件事跟米玉梁的老婆有关系吗？”
“没有，反正现在看来是没有。”
“唉！”赫思白叹口气望向窗外，“所以现在看来，完全是一团乱麻，根本就不相关。”
“话说……”吴智慧支支吾吾地开口。
“你又想起来了什么？”
“唔，我们两个谁刷碗？”
赫思白注视着她：“你说呢？你吃我的用我的睡我的，你说谁刷碗？”
吴智慧歪歪头，怎么突然觉得这语气有点熟悉，很像是不久之前自己羞辱小米的样子，没想到风水轮流转，朝夕之间她就成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可怜人。
“哦。”吴智慧哭丧着脸端着碗筷去厨房，突然发觉好像还是有地方不对，她和小米在一起，寄人篱下的是小米，任人驱使的却是她，现在她和赫思白在一起，寄人篱下的变成了她，可她却依然任人驱使，难道她就是传说中的天生劳碌命吗！哭泣！
吴智慧苦哈哈地闷头刷碗，赫思白悠闲地靠着门旁观：“哎，怎么不说话了。”
“说什么？”吴智慧闷闷地嘟囔着。
“你不是吧，饭我都给你做了，刷个碗委屈成这样，行吧，我来吧。”赫思白无奈地苦笑。
“才没呢，我没那么无耻好不好？”吴智慧用屁股把他撞到一边，横行霸道地霸占着洗碗池。
赫思白插不上手只好在旁边站着：“那你什么意思？”
“我就是在想……”吴智慧撅着嘴说道，“我觉得我就是太过善良，好心没好报。”
“你善良？”
“是啊，我很善良啊！你看吧，我住在你这，寄人篱下，帮你做点什么这合情合理。可是小米呢，她住在我那的时候也是寄人篱下，可是却搞的我好像欠她一样，什么都是我做，她还给我留下一具尸体恩将仇报，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摆明了欺负我，就因为我善良。”吴智慧又气呼呼地说道，“说什么老同学，其实我跟她之前也不是多熟，根本算不上朋友，她一开始来找我，我就不应该收留她，就因为我善良！”正说着吴智慧看了赫思白一眼，“你笑什么？”
“我笑你不是善良，你是傻，我早就说你，不清楚人家底细就跟人家做室友，你还嘴硬，现在知道错了。”
“善良，善良的人都是这样的。”吴智慧皱着眉头愤愤不平，又指着他说，“你还说我，你不也是吗？”
“我怎么了，我没像你一样。”
吴智慧眨眨眼，突然神秘地问道：“你知道我的底细吗？”
赫思白愣了一下说：“起码我认识。”
“还是吧。”吴智慧继续低头刷碗，心情却突然好了许多，摇头晃脑地哼起歌来，又默默在心里吐槽着，傻男人，你不仅不清楚姑奶奶底细，还不知道姑奶奶对你心存不轨呢！
“对了，你们不要把小米找出来吗？”吴智慧把碗洗干净，整整齐齐的摆好放在墙边。
“当然，这还用说吗？”
“那你为什么这么闲？你不用帮忙去找人吗？”
“找，怎么找？满大街东奔西跑地找吗？”
“不……不用吗？”吴智慧傻乎乎地眨眨眼。
“当然不用，”赫思白笑，“全市天眼遍布，每个分区都有派出所，再加上新闻和媒体的力量，只要她活着，只要她活动，很快就能找到。”
“很快是多快？”
吴智慧话还没说完，赫思白的手机就响了，看看屏幕的名字说道：“就这么快。”说着接通了手机。
吴智慧好奇地跟着他出去，眼看着赫思白的脸色由晴转阴，见他挂了电话连忙问道：“怎么了？没找到吗？”
赫思白的神情异常严肃，怔怔地摇摇头。
“哼，让你吹牛。”
“找到了，但是没抓住，还发现了另外一具尸体。”
“啊，谁的？”
“米玉佩。”赫思白回答。
吴智慧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蒙，小尾巴似的缠着赫思白问个没完：“什么意思，我怎么有点迷糊？喂！你别关门啊！我问你话呢！”吴智慧用力拍着赫思白的门。
里面传来赫思白的声音：“我换衣服。”
“哦。”过了一会儿，赫思白从屋里出来，吴智慧又贴上去，八爪鱼似的缠着他不放手，“你说，你不说就别想走！”
赫思白拧不过只好简洁地说道：“派出所的同事在城南一座废弃修车厂里发现了小米和她妈，小米看见人就跑，她妈米玉佩却已经死了。”
“意思是……小米杀了她妈妈？”
“目前看来是这样，但是也未必，所以我现在急着出门，可以放我走了吗？”赫思白看看她死箍着自己的小爪子。
“哦，好吧。”吴智慧不情愿地松手，又追出去喊，“你回来要跟我讲哦！”
“行，知道了，你小心门又关了。”
吴智慧赶紧伸手抓住防盗门，她的确又没有带钥匙，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赫思白进了电梯。
赫思白去上班了，家里只剩下她一个人，吴智慧百无聊赖地窝在沙发上，一会儿看看电视，一会儿又刷刷手机，突然有种很凄凉的感觉，就好像自己是一条小狗，主人去上班了，她就在家里百无聊赖地等，好心酸哦。
她以前自己一个人住的时候可不是这样，虽然大多数时候也没什么事做，可她也都觉得很自由，从不觉得自己可怜寂寞。都是小米害的，就是她打破了自己独立的生活习惯，导致自己现在到了赫思白这里，头一天就像害了相思症一样难熬，坏女人！连妈妈都要害！迟早要遭报应！吴智慧默默地赌咒着。
“美少女，接电话呀！美少女，接电话呀！”
吴智慧被自己的铃声吓了一跳，看看手机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是个奇怪的陌生号码，八成不是广告就是诈骗，吴智慧想也不想就挂断了。
“美少女，接电话呀！美少女，接电话呀！”
“有完没完？”吴智慧愤怒地接起电话，没好气地：“喂！”然后她就愣住了。
电话里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急促又小心，还带着哭腔：“喂，吴智慧，是我！”
“小……小米？”
“对，是我！”
“你怎么……”她刚想问，你不是应该在躲警察吗，想了想还是不要暴露太多毕竟好，换成了，“你怎么还有脸给我打电话？我给你打了那么多电话，你跑到哪里去了？你给我家里面扔给死人是什么意思？”
“对不起，是我不对，但是你听我解释好不好？那个人不是我杀的，我根本不知道她是谁，不，我是认错了人，被人算计了，现在我被当成杀人凶手，没有地方可以去了，你帮帮我好不好？我求求你了！”
吴智慧心想，这种时候要是赫思白在就好了，是不是凶手她也不知道，总归交给警察是不会出错的，可是偏偏赫思白不在，这么好的机会，白白浪费了。
“我……可是我也没地方去了。”吴智慧说。
“我不管，你一定要帮我！”
吴智慧汗颜，心想这大小姐果然是大小姐，都快沦为阶下囚了还对她颐指气使的，行吧，那就别怪你姑奶奶翻脸无情。
吴智慧转转眼珠说道：“那……那我想想回头再联系你。”
“不行，不行，你又想敷衍我！你不要回头再想，这样，我们约个安全的地方先见面好不好？”
“没有安全的地方呀！”吴智慧内心窃喜，这就是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她要是一口答应她要帮忙说不定她还会怀疑，她越是拒绝，她就越是放心，反而要自己送上门来了。
果然，小米又祭出了她的大小姐绝技：“我不管，你一定要找到，你……你快想嘛！”
“这样吧，一个小时后，酒吧街46号，我们见面再聊。”
“好！”她竟然想也不想就答应了。
她这么相信自己，反而让吴智慧有点不忍心骗她了，不过她吴智慧是个恩怨分明的人，所以并不会真的心软，不骗是不可能的，谁让她这么不要脸，害的自己无家可归，她还要骗到底才解气，所以又真心实意地叮嘱道：“你可小心一点，你自己倒霉不要紧，可别拖累了我。”
小米悲悲切切：“知道了。”
哈，真是个没有江湖经验的大小姐，一点防患意识都没有，自己不坑她一次，都对不起她这通身的傻气。
129.打爆你的头！
吴智慧刚挂断与小米的电话又拨通了赫思白的手机号码，赫思白啊赫思白，要是没有我，你可怎么办呀，吴智慧翘着脚丫子，得意地晃来晃去，脸上乐开了花。顶 点 Ｘ ２３ Ｕ Ｓwww.uu234.net
酒吧街46号，是一家很小很小的无名酒吧，名字就叫无名，吴智慧之所以选在这里是因为这里很隐蔽，隐蔽到不是常在酒吧街来往的人，根本就不会知道有这样一个地方，当然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这个酒吧在一条死胡同里。
吴智慧踏入酒吧，眼睛扫过昏暗的吧台，酒吧老板正背对着门低着头擦拭着酒柜上的高脚杯。
酒吧里的客人不多，只有靠近门口的角落里坐着一男一女，看上去很像是一对情侣。
再里面有一个披着披肩，带着浅灰色羊绒帽子的女子，专注地玩着手机。
吴智慧笑了笑没说话，径直走过去，就坐在灰帽子面前。灰帽子抬起头，的确是小米不错，只不过她瘦了很多，眼圈儿也肿肿的。
真可怜！
吴智慧看着小米那一副可怜相，心里面别提多高兴。
小米一看到吴智慧就忍不住想哭，可吴智慧却不太着急，冲着吧台的方向打了个响指：“老板，我要一杯彩虹。”
老板明显的愣了一下，然后才面带微笑地走过来，没等走到光线明亮的地方，吴智慧已经把他认出来了，是赫思白。
确切说从进门的时候，她就已经看到他了，尽管他当时背对着酒吧大门，但就算是背影，吴智慧也是认识的。
赫思白的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地无奈，像模像样地微笑着问道：“女士，有什么可以帮您吗？”
吴智慧俏皮地眨眨眼又说一遍：“要一杯彩虹，谢谢。”
“女士，彩虹虽然漂亮，但口感并不是太好，如果您不介意，我建议您试试龙舌兰日出。”
呵，狡猾，明明就是他根本调不出彩虹，却拿着口味说事，不过也算他做过功课，还知道彩虹的口味有缺陷，短短一个小时的时间，能布局到这个份上也是难为他了。
吴智慧望着他努力地憋着笑又眨眨眼：“那就日出好了。”
吴智慧说完赫思白又看向小米：“女士，您要点什么吗？”
很显然，小米根本没什么心情喝东西，心烦意乱地摆摆手说：“不用。”
“好，那么两位稍等。”
过了一会儿，赫思白把酒放在吴智慧面前低声说道：“请用。”
“好，谢谢你。”说着交给他一张十元的钞票，“小费，别客气。”
赫思白又愣了一下，从她手里把钱接过来，露出一个标准的微笑：“多谢。”
赫思白轻巧地转身回到吧台，心里还在默默嘀咕，臭丫头，就会给他使绊子，点什么彩虹，什么彩虹！他一个岗前培训才半小时的人，能调出一杯日出就谢天谢地了，就这还是他来的路上跟百度学的，什么口味儿他自己都不知道。
赫思白一边抱怨着，把吴智慧给他的十块钱往抽屉里一扔，卷着的十块钱里竟然掉出一枚窃听器。
赫思白怔了怔，迅速地把它塞进耳朵里，并同时向守在外围的同事发出指令：暂且静观其变，等待指令行动。
吴智慧和小米就这么面对面坐着，谁也不开口，过了一会儿，还是小米先坐不住了，伸手拉住她的手说：“吴智慧，慧慧，你要帮我。”
“别，别那么亲热，我可害怕。”吴智慧把她的手甩开。
吴智慧的声音一字不漏地落到赫思白耳朵里，听得他直皱眉头，她就不怕米蓉一见她这态度转头就走吗？
她还真不怕，虽然吴智慧和小米住在一起的时间不长，但她早已经把她的脾气摸得透透的了。
果然，小米委屈巴巴地看着她说道：“对不起，我错了。”
“你错了？你错了就完了吗？小米，我是怎么对你的，你心里清楚，我和你不一样，我吴智慧从小到大除了你没别的朋友，是，就算是你这样的朋友，也是我高攀的，所以当时你从国外回来投奔我的时候，我犹豫都没犹豫地就让你住下了，可是你是怎么对我的？”
“我……我知道我平时有些霸道，我对你不好……我，我不应该欺负你，不应该偷懒，不应该每天让你给我带吃的，还不给你钱，也不应该打坏你的家具装作自己不会干活……我现在知道自己错了，我愿意赔偿你。”
“我……我说的是这个吗？”吴智慧愤怒地说，“你看看你说的都是什么话？你都已经落到这种地步了，我如果还因为这种小事生你的气……我也太小心眼了吧？”
“那……那你是不生我的气？”
“你看我像是不生气吗？”吴智慧又低声说道，“我气的是你不讲义气，你不讲义气，所以你杀了人把尸体藏在我床底下不告诉我！因为你不讲义气，所以你觉得我也不讲义气，可我不是那样的人！你知道我第一眼看到你藏在我床底下的尸体，是什么感觉吗？我要气死了！因为你不相信我！”
“不不，你等一下，你怕是误会我了，我没有杀人呀！”
“你没有杀人？”吴智慧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你确定你没有杀人？”
“我确定呀，我又不是傻瓜，杀没杀人我自己会不知道吗？”
吴智慧觉得不可思议，忍不住又问了她一遍：“你发誓没杀人，我床底下的人不是你杀的，你一个人都没杀过吗？”
“我没有，真的没有！”
“那你为什么要逃呢？”
“我害怕呀！”小米说道，“那天你出去之后不久，我就收到了我妈的短信，她问我现在究竟在什么地方，说要过来找我，我没有多想就把你的地址告诉她了。”
“然后呢？”
“然后我就在家里等着，可是等了很久她都没来，我才想起来没有问清楚她到底几点到，我又打电话回去，可是电话却打不通，然后我就又收到短信，说她现在不方便接电话，有人好像在跟着她，不过她一定会来。再然后，我就只好一直等，等到下午五点多的时候，我才听到有人敲门，当时我以为是我妈妈来了，可是开门却发现外面根本没人，但是有一个很大的包裹。”
“大包裹？”吴智慧仿佛隐隐知道了什么。
“对，大包裹，很大很大，我有点好奇，就把包裹拖进来打开。”
“然后呢？”吴智慧紧张地问。
“然后……”小米的眼眶瞬间红了，“我就看到……看到她的尸体……太可怕了，我当时已经吓傻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可是我想，她早上才联系过我，下午就……”小米忍不住擦擦溢出眼角的泪水，继续说道，“我家的情况你也知道一些，我当然最先想到的就是那边的人。”
“那边的人？”
“就是我那个外婆，她很早就讨厌我妈还有我小舅舅，现在又因为我外公重病没有人能管着她了，她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等一下，”吴智慧挠挠头有点迟疑地问，“你现在是说，你外婆想要加害你母亲？”
“不是加害，就是她杀了我妈！就算不是她亲自动手，也跟她脱不了关系！因为她知道我妈要来见我，她不希望我妈跟我见面！”
“你是说，你藏在我床下的是你妈？”
“我一开始是这么想的，因为那具尸体看上去真的和我妈妈很像，再加上她的脸被毁掉了，再加上之前那条短信，”小米说道，“我就下意识地以为是我妈，但是我见到她的尸体的时候，血早就凝固了，尸体也硬邦邦的就像石头一样，我就知道她绝不可能在两点的时候联系我，那联系我的人会是谁？”
“凶手。”吴智慧下意识地回答。
“我也是这样想。”小米继续说，“然后我就想，他杀了我母亲，又问我的地址，难道就只是为了把我母亲的尸体还给我吗？我越想越怕，我又恨，我想把他找出来，给我妈报仇！”
“所以你就跑了，因为你怕那个凶手会找上你？”
“对，我怕她回头再找上我，而且我又觉得，如果我在她找到我之前逃走，那我说不定可以反客为主地先找到她。”
“那你为什么要把尸体藏在我的床底下呢？还用冰冰起来？”
“当然是为了保鲜了。”小米坦然地回答，“我是要逃命啊，而且时间那么紧迫，我也没有时间安葬我妈，可是我知道，如果你发现了肯定不会放着她不管的，但是我也不能太过分，假如你很晚才回来，尸体变质了，不是也很麻烦吗？”
“这么说我还得谢谢你。”
“那也不用。”小米回答。
“你……那你为什么又要藏到床底下呢？你把她摆在那里不就好了吗？”
“我为你想的，”小米说，“你那个屋子，房东也有钥匙，万一，我是怕万一她要是机缘巧合，比你先发现尸体怎么办呢？那你不就成了凶手了吗，我不能害你啊。”
吴智慧真是生平头一次见到脑回路这么与众不同的人，咬牙切齿地说：“我谢谢你啊！”
“算了，不用了。”小米垂头丧气地摆摆手，“根本就是我搞错了，那个根本不是我妈。”
“你怎么知道的？”
“因为我从你那里出来之后，我就分别给我妈的老号和新号各发了一条短信，结果我妈竟然回复了，还是用的老号。”小米又说道，“其实我刚从你那里逃出来就觉得不对劲了，我觉得我妈既然要联系我，却用一个新号，这有点说不过去。”
“等一下，给你发短信的号码，和你母亲从前用的号码不一样吗？”
“不一样，那个凶手一开始伪装是我妈，还说是自己手机丢了，重新换了号码，我没多想就信以为真了，后来出了事我就知道了，他根本就是骗我。”
“一个陌生号码发短信说是你妈，你就信了？”
“我没多想嘛。”小米皱着眉头回答。
“你的心可真大。”吴智慧无奈。
“你别打岔，你听我说嘛，后来我妈回复了我，可是我毕竟已经经历过一次了，也不敢随便相信，我就约她见面。”
“你……你短信不行，可以打电话呀。”
“万一有变声器呢？”
吴智慧翻个白眼不想说话，突然想起什么问道：“我那天晚上给你打电话，你没接，但是是一个男人接的是怎么回事？”
小米眨眨眼坦然地说:“就是变声器啊，我看到你给我打了许多电话，知道你大概是担心我，可是我那个时候不敢跟你说太多，就用手机变声软件给自己变了下声。”
“你......”吴智慧忍不住翻个大白眼儿，这才忍住想骂街的**。
小米继续说：“不说这，接着说，总之我学聪明了，不见面我就不信。”
“结果呢？”
“结果，”小米又低下了头，眼圈儿又红了，低沉地说，“我妈约我在城南的汽车场见，我去了，她……我只见到她的尸体……”
“你的意思是，你在见到你母亲的时候，她就已经死了？”
小米沉默着点点头，忽然，她猛地站起来，指着吴智慧大喊：“你早就知道，怎么知道的！”
小米一把推开吴智慧就往门外跑，可是坐在门口的那对情侣突然站起来挡住她的去路，她又往窗口的方向逃，不顾死活地跳窗而去，可是窗外只有一条路可以逃走，还是要经过经过酒吧大门，等她跑过去的时候，那一男一女又堵住了她的去路。
小米困兽犹斗，又转身扑向还在酒吧里的吴智慧，可是眼前突然又闪出来一个人，一把钳住她的肩膀。小米的帽子跑掉了，头发也跑散了，抓着赫思白的胳膊嚎啕大哭。
吴智慧猛地冲上去把她的手拍开，凶巴巴地指着她鼻子大骂：“哭什么哭！再哭把你的舌头扯掉！”
“吴智慧！你这个骗子！骗子！呜呜呜！”
“什么？你还有脸骂我是骗子？不要脸，真的是太不要脸了……”吴智慧气的叉着腰满地打转，突然，她一个飞扑冲上去一把揪住她的头发，“我让你不要脸！我打死你这个臭不要脸！”
赫思白吓了一跳赶紧说：“快，快把她们拉开！”
在场的人都看傻了，小米被吴智慧扯着头发打得嗷嗷叫，刚才假扮情侣的两个警员都是新入职的菜鸟，这才回过神来，一左一右架住吴智慧。
可就算是这样，她还是不松手，小米就被扯的更厉害，疼得又是哭又是叫。
吴智慧死不放手，一手一个揪揪扯着小米大骂：“我是骗子还是你是骗子！我好心收留你，你就这么报答我？告诉你吧，刚才你说的一点也没错，我就是生气，就是讨厌你！你也不看看，天底下有你这么不要脸的人吗？人家明明跟你不熟，你也有脸找人家混吃混喝！明明是你寄人篱下，却欺负我给你干活！你，我今天才知道，原来你不是不会干，你是故意打碎我的杯子偷懒！你还有脸装可怜！我告诉你吧，在我床底下塞尸体都是小事！那只是引起我熊熊怒火的导火索！到现在了，明明是你求我办事，还对我指手画脚的，还指望我真心帮你！你的脸皮是和你的脑子一起私奔了吧！”
130.智商硬伤的米大小姐
“你……我……”小米被吴智慧骂的恼火，努力地挣扎着想去打她，可赫思白抓得她死死的，根本挣不开。www.uu234.net顶 点 Ｘ ２３ Ｕ Ｓ
“怎样啊，想打我吗？”吴智慧说着松开一只手，另一只手依旧抓着小米的头发不放，巴掌一下接着一下落到小米头顶上，“打呀！你打呀！有本事，你打我呀！杀人凶手，你等着坐牢吧！”
“我不是凶手！”这下小米是真的急了，竟然飞起一脚踩在吴智慧脸上。
吴智慧“嗷”一声松开手，小米也“嗷”一声，赫思白瞅准时机，拖着小米就跑，边跑边叮嘱那两个小警员：“盯好她，盯好她！”
吴智慧捂着鼻子缓了好一会儿，眼睛前面的小星星才消失，看看手心里还攥着两绺小米的头发。
那两个新入职的警员看着吴智慧犯难，心想刚才赫思白可是说了要盯好她，可是要盯她什么呢？
就在吴智慧捂着鼻子对着两个小警员发呆，两个小警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周美雪及时的出现了。
周美雪什么也没说，一把把吴智慧从地上拉起来，吴智慧的情绪仿佛突然找到了宣泄地出口，抱住周美雪大哭起来：“雪雪！我好倒霉，好委屈哦！雪雪！”
周美雪一边轻轻拍着她的脑袋一边安慰：“好了，好了，你不是都报仇了吗？”
“那倒是。”吴智慧又擦擦脸，鼻子上还有一片黑黑的鞋底印，遗憾地叹息，“不过她好像不是凶手，唉！她这么不要脸，要是凶手就好了，那我才解气呢，遗憾，真是太遗憾了。”
不久之后，吴智慧鼻梁上贴着一片创口贴，用鼹鼠同款造型站在刑侦支队的审讯室门口望来望去，一看到赫思白就立刻冲上去，急切地问：“怎么样怎么样，她是不是凶手？”
“你猜。”赫思白挑挑眉梢。
“是！”
“你再猜。”
吴智慧立刻就明白了，撇撇嘴嘴，叹口气：“唉！”
赫思白见她这幅垂头丧气的样子忍不住有点好笑说道：“现在还不好说，要再调查过才知道。”
正说着陈嘉也出来了，一看到吴智慧就开始抱怨：“我说慧慧，你这位老同学，她是不是脑子有点儿问题？就她说的那些话，真是没法信，怎么听都觉得不像是正常人能办的出来的事儿。”
陈嘉的这番话引起了吴智慧的共鸣，立刻说道：“奇葩是不是，我也觉得她有病！”
“哎，”赫思白拍拍陈嘉，“有事儿吗？没事儿去尸检中心拿个报告。”
陈嘉无语，翻个白眼：“小气，说两句话怎么了，小气。”陈嘉又突然凑到吴智慧面前，甜腻腻地说，“慧慧，你穿这身衣服特有女人味儿，特好看！”
“啊？”吴智慧愣了愣，又低头看看自己的背带牛仔裤，女人味儿？
“别理他，有病。”赫思白说，“对了，没事儿你先回去吧。”
“啊……这就让我回去了呀，回去很无聊的呀。”吴智慧撇嘴，可是赫思白都已经下了逐客令，她也不好意思赖着不走，拎着小包垂头丧气地往门外走，刚走到门口又转过头来问，“你晚上会回家吃饭吗？”
“我……会吧。”赫思白回答。
吴智慧咧嘴一笑，这才关上门愉快地走了。
“会吗？”周美雪突然出现，“那里面那个丫头片子怎么办？你哪来那么多闲工夫，还回家吃饭？”
“我……”赫思白哑然。
周美雪说的对，那个小米真是麻烦，你说她说的是假话吧，又抓不住她有什么明显的错处，可你要说她说的是真话，你就没有办法把她当成正常人。
第一回合：
赫思白问她：“米家遗产纠纷，你母亲让你回来干什么？”
她：“额……我妈妈想我了吧。”
赫思白：“那她为什么不和你见面？”
她：“不知道啊，她有别的事忙嘛。”
赫思白：“如果只是有事在忙，为什么特地叮嘱你不要回米家，还让你不要泄露行踪？”
她：“可能是她担心我外婆会见到我吧，我外婆这个人很讨厌，每次看到我都要骂我妈，骂她给米家丢脸，所以她也不想没事惹我外婆吧。”
这叫什么答案？一个成年人，头脑简单成这样吗？赫思白不信。
第二回合：
赫思白：“你母亲平时有什么仇家吗？”
小米：“没有吧。”
赫思白：“那她是怎么死的？”
小米：“不是我杀的！”
赫思白：“那你当时为什么在场，还被人拍下照片，既然不是你杀人，你跑什么？”
赫思白拿出照片放在她面前。
小米看看照片：“好……好丑啊。”
赫思白拍桌。
小米：“我跑是因为那些人说我杀人，还要抓我去警察局！”
赫思白：“人不是你杀的，你怕什么警察？”
小米愣：“我……不知道啊，反正就是想跑，他们要抓我，我就想跑。”
赫思白无语。
第三回合：
赫思白：“你和你舅妈的关系怎么样？”
小米：“不怎么样。”
赫思白：“恨她吗？”
小米：“恨！她女儿，就是我表姐嫁了个富豪，她有事没事就显摆！还总讽刺我嫁不出去！还经常笑话我妈遇人不淑，其实我大舅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三天两头打得她鼻青脸肿，她又有什么好骄傲的？真是恶心，我要早知道箱子里的尸体是她，我才不管她！”
赫思白简直想翻白眼：“停，那你会因此想杀了她吗？”
小米：“我没杀她！”
赫思白：“我只是问你有没有想过。”
小米：“也不至于吧，我觉得她还是死在我大舅手里比较解气。”
赫思白再次无语。
第四回合：
赫思白：“既然这样，你觉得杀害你母亲的凶手会是谁？”
小米：“我外婆。”
赫思白：“为什么？”
小米：“我大舅也有可能。”
赫思白：“为什么！”
小米：“我外婆和我大舅都不喜欢我妈和我小舅，尤其是我外婆。”
赫思白：“就只是不喜欢就会动了杀机吗？”
小米：“不是不喜欢那么简单，在她看来我妈和我小舅舅是贱人的孩子，你没有看过宫斗戏吗？贱人的孩子和贱人一样该死，不管怎么说，我妈和我小舅也是能和我大舅舅平分家产的，我外婆从很早之前就说过，在她心里，我妈和我小舅舅根本就不配用米家的钱，一分也不配！”
赫思白：“所以这就是你外婆和大舅舅的杀人动机？”
小米：“对啊。”
赫思白：“那你觉得谁有可能是杀死你舅妈的凶手。”
小米：“大舅，他整天打她，说不定就是一不小心打死的。”
赫思白扶额：“那为什么把尸体寄给你？”
小米：“想不到……难道他是想让我帮他处理掉吗？这怎么可能呢？我又不傻！”
赫思白深呼吸，再次深呼吸，三次深呼吸。
最后一回合：
赫思白：“你说你19号那天接到你母亲的短信说要来找你，但是跟你联系的号码却不是她之前用的，对吗？”
小米：“对，我妈的号码是135开头，后来那个是158开头。”
赫思白：“一个陌生号码自称是你的母亲，这么低劣的骗术你也会信？你没有听说过诈骗电话吗？如果她说要你汇钱，你也会答应吗？”
小米：“多少钱？”
多少钱？赫思白再次无语，拍着桌子说：“六十万！”
“六十万……我倒是有……”
“不是有没有的问题！”
“对，他有可能是骗子。”小米低下头半天，又抬起头说，“所以后来我就学聪明了，我妈给我打电话，我都没信，我还约她在旧车场见面……我在想，要不是我约她出来，她可能就不会有事了！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赫思白真的很无奈，他依稀记得吴智慧说她的这位同学当年成绩很好，为什么一个从小就成绩很好的学生，一个智力正常的成年人，却弱智成这个样子。
赫思白一直跟那个小米耗到晚上九点，依然没有任何突破，不得不说，如果她是在装疯卖傻，那她真的是太可怕了，因为装疯卖傻很容易，但想要装的天衣无缝却很难。尤其是在他们一次一次地轮番审问下，她能每次都不出错，不露一丝马脚，赫思白想，即便是他自己也很难做到。
他精疲力尽地回到家，一开门就看到吴智慧，没精打采地靠在沙发上看电视。
“你终于回来了！”吴智慧猛地弹坐起来，又瞬间瘫了下去，冷着脸质问道，“你不是说回来吃晚饭的吗？”
“是啊，我还没吃晚饭。”
“你耍我啊！”
“……”赫思白默默地脱掉外套，换下拖鞋，趁机偷偷打量吴智慧的脸色，“对不起啊，本来是想的，后来忙忘了。”
吴智慧翻个白眼，不理他了。
赫思白小心翼翼地凑过去，弯下腰又看看她的脸色：“你吃过没有？”
“吃过了！”吴智慧板着脸，又指着他说，“你，挡到我看电视了。”
“吃的什么？”赫思白继续问。
吴智慧翻个白眼不回答。
赫思白直起腰看看电视再看看她，脸上挤出一丝尴尬又略有些讨好的笑容：“这种破节目有什么好看的，哎，我带你去吃宵夜怎么样？”
“不要，减肥。”
“减什么肥，你知道你哪儿不够完美吗？”
“哪？”
“太瘦了。”赫思白无比真诚地说，恨不得脑门上都刻着认真俩字。
“胡……胡说。”吴智慧下意识地把身子拗成s型。
“真的，你看你这气色，一看就营养不良，走走走，我带你出去吃。”赫思白拉起吴智慧就往外走。
“吃什么，我不吃，我减肥！”吴智慧别扭地说。
“偶尔吃一次不要紧，就当是陪陪我，我自己一个人怕黑，乖了。”
“怕黑？”吴智慧看着赫思白竟然有种头一次认识他的错觉，怕黑？这种瞎话他也能编的出来，而且眼睛都不眨一下，“你，你等等，我的鞋还没换呢！”
半夜三更，虽然已经是春天，但冬日的严寒还很顽强，大街上根本没有多少可供选择的小摊，只有一个烧烤摊还在坚强的营业。
赫思白抄着口袋过去对老板说：“要一份涮肚，一锅小龙虾。”
“麻辣还是香辣？”摊主问。
赫思白就看向吴智慧问她：“要哪个？”
“麻辣。”吴智慧又不客气地说，“我还要一根烤玉米。”
“好，再加一根烤玉米，两根吧。”赫思白想了想又补充道。
付了钱，两个人就捡了一个避风的位置坐下，好在今晚的天虽然冷，风却不是很大，坐在街边看着路上车水马龙，也是一种别样的惬意与悠闲。
涮肚是最先上来的，吴智慧率先拎起一根，没吃的时候不觉得怎么饿，一旦吃起来反而像是开胃了，越吃越想吃。
“你这么晚才回来，有没有问出什么？”吴智慧叼着签子问。
“别咬那个，不干净。”赫思白从她手里把吃光的签子揪出来又递给她一根，“少吃点儿，小龙虾还没上呢，吃饱了等会儿就吃不下了。”
“哦，也对。”吴智慧说着把涮肚放在一边。
“问是问了，问了无数遍。”赫思白提起来都觉得心力交瘁，“可是问来问去也就是那样，没什么突破。”他又忍不住说，“这个小米，我记得你说过她以前成绩很好，她应该不会是智商有什么缺陷吧？”
吴智慧眨眨眼说：“智商有缺陷也不至于，但是成绩……嗯……”她皱皱眉头，“成绩也就那样。”
“怎么又变成那样儿了？”
“哎呀，成绩这种东西要看跟谁比嘛，那跟我比当然是很好，但实际情况呢，也就是……一般般吧。”吴智慧又愤愤不平地说，“再说这个学习成绩和聪不聪明也没什么关系嘛，我虽然学习不好，可是我还是聪明的嘛！”
“一般般是什么意思？”
“就是我大概是稳居倒一，她是在倒十几名徘徊，不过她倒是挺用功的，长得可爱，家里又有钱，总之就是比我讨人喜欢就是了。”吴智慧皱着眉头回答。
“呵，讨人喜欢，没看出来。”赫思白冷笑，又凉飕飕地说，“那么用功还考倒数，那不就是傻子吗？说不定还没你聪明。”
131.塑料脑袋也灵光
“我说了，我聪明着呢，我就是不想学而已！”
“行行行，你聪明，你是塑料脑袋里头最聪明的。顶 点 Ｘ ２３ Ｕ Ｓ”赫思白笑了笑。
“你……哼！”吴智慧翻个白眼，懒得理他，好在小龙虾也上桌了，吴智慧又把魔爪伸向了红艳艳的小龙虾。
“这么说，她脑袋灵光这个事儿，根本就是你杜撰出来的，是谣言，说不定她就是缺心眼儿。”赫思白一边剥着虾壳一边漫不经心地说着。
“她肯定是缺心眼，”吴智慧笃定地说，“她要是不缺心眼，她能这么痛快就着了我的道吗？我都没跟你说她找我的过程，也就是没人给逃犯们编写逃跑教程，要是有，她肯定能进教科书，她就是典型的反面教材，所有的禁忌她全都犯了，别的不说，她光跟我打电话就打了将近十分钟。”
“这么夸张吗？”
“是啊，当时你没在，你要是在家，也不用我那么费劲地把她约出来，你们技术锁定一下就好了。”吴智慧剥完一只虾子感觉很有成就感，在赫思白面前显摆了一下才吃进去，然后才总结陈词，“所以不用怀疑，她就是个傻子。”
“那要是这么说，她说的就是真的，那她是凶手的可能性就更小了。”
“我早就觉得可能不是她。”吴智慧说。
“马后炮。”赫思白轻笑一声，“今天是谁眼巴巴地问是她吗，是她吗？”赫思白一边撸着毛肚学着吴智慧的语气，模样有些可笑。
“我是很希望有奇迹发生的，但是很显然，奇迹这种东西根本就可遇而不可求。”
“是吗？”赫思白略带挑衅地挑挑眉梢，“说说你的看法。”
“我一开始是怀疑她的，但是后来她妈妈死掉以后，我就没那么怀疑她了。”
“为什么？因为你觉得她不可能对自己生母动手？”
“这是其中一个原因吧，我总觉得杀掉自己父母这种事还是太……太狠毒了一点，”吴智慧忍不住皱皱眉头，“而且你说她杀她妈妈的动机是什么呢？还有啊，你说她杀她妈妈的时候被人发现，然后她和发现他的人打了一架，然后逃走，被人拍下她和人动手打架的照片。”
“嗯，是这样。”
“所以这就是问题咯，”吴智慧说，“我是没见到那个什么照片啦，且不说那些目击到这一切的人究竟是什么身份，为什么无缘无故地会去到一个废旧多时的车场，既然有人打架有人拍照，那目击者至少两个人。”
“不是两个，是四个，是米家的保安，据说是因为米家老太太知道了她外孙女回来，所以才让人去找。”
“是这样吗？”吴智慧眨眨眼，“那就更有趣了，吴老太从来就不喜欢小米，她找她干嘛？还是派保安过去，我看这架势不像只是找人这么简单，抓人还差不多。”
“嗯，这也是我怀疑的，所以我问小米她为什么要逃，我是怀疑他们之间还有什么秘密没有说。”赫思白说道。
“你还是怀疑小米杀了叶眉对不对？”
赫思白点点头说：“没法不怀疑，当然叶眉死是在17日晚上，你发现她尸体是在20日凌晨，从正常的逻辑去推，米蓉如果在17号杀了人，19号才把尸体藏到你的床下，这么做有些没必要，但不管怎么说，17日晚上你不在家，她也就没有了不在场证明，至于她会不会因为其他原因而做出这种多此一举的事，我们也暂时无法知晓。”
吴智慧皱着眉头听了半天，觉得赫思白说的有些麻烦，摆摆手说：“这些先不讲，这么多大男人去抓一个小米，这还能让她跑掉，这太不可思议了。而且如果他们去抓人，那应该尽力去抓才对，拍照算怎么回事，他们拍照的目的是什么？我想来想去，觉得他们拍照就是为了证明他们是真的看到了，证明他们没有说谎，目击者这么努力地证明自己目击，这是不是很奇怪吗？”
“对，可他们为什么要证明这种没有意义的事？”赫思白托着脸想了一会儿，突然眼睛一亮，“因为他们无法证明米蓉作案，所以只能证明自己没有说谎。”
“是啊，这不是当然的吗？”
“他们要证明自己没有说谎，是因为他们知道做伪证是要负法律责任的，可是有了这个证据，我们即便想去追究也没办法，因为有照片可以证明，他们看到的就是这样，也就是他们这么做其实是为了自保。”
“嗯，那就是足以说明，他们没有见到小米杀人了。”
赫思白沉默良久，掐下一只虾头，慢慢地说道：“或许不止是没见到，很有可能他们会知道更多的内情。”
“你现在有没有其他怀疑的方向？”吴智慧问。
“今天在问过米蓉，我问她，如果人不是她杀的，她会怀疑谁。”
“她怎么讲？”
“她说，她怀疑她大舅还有她外婆。”
吴智慧也慢慢地点点头：“现在看起来，他们两个的确是最有嫌疑的，至少现在就只有他们有动机。”
“动机，什么动机？就因为不喜欢就去杀人吗？”赫思白摇摇头，“这有点儿牵强。”
“遗产呢？”
赫思白摇摇头：“不会是遗产。就算是米老爷子死了，遗产首先会落到他妻子吴老太太手里，而企业已经显而易见是他大儿子米玉梁的了，即便会有纠纷，也是米玉佩和米玉林对他们大哥和母亲不满。”
“啊！”吴智慧突然叫了一声，“对啊！这也有可能啊！米玉林，他可不是什么好东西，花天酒地，吃喝嫖赌，如果老头子死了，遗产全部落到他养母手里，以后他还能有好日子过吗？那如果，他大哥和养母进了监狱呢？”
“这个想法……”赫思白歪歪头赞赏地说，“有点儿意思。”他又想了想说，“那他何必要害他自己的亲姐姐和亲外甥女呢？”
“他总要找个人开刀，吴老太太讨厌的是他们姐弟，而米玉梁又常常家暴他老婆，所以这两个人死是最容易联想到他们母子身上的。至于小米，我觉得她大概只是一枚棋子。叶眉死了，最可疑的是小米，但因为小米最初把叶眉错认成她母亲，所以她最怀疑她外婆和大舅舅，这么一来，小米和米家那边就产生了隔阂，他们会相互怀疑，米家派人去抓小米很有可能就是出于这个原因。但接下来小米妈妈也死了，小米就会更加怀疑那边，可是米玉梁他们会怎么想？”
“不论他们怎么想，都会觉得是有人在针对他们，或许是米蓉也或许是别人，但是安全起见，他们不敢再把米蓉带回家，同时又不能纵容她在外面自由活动，因为他们毕竟还是怀疑她的，所以只好让人目击她是凶手，哪怕只是为了借助警察的力量威慑住她也好。”
“这就讲通了！”吴智慧有点激动地继续说下去，“可是他们谁都不知道，真正在背后做这一切的其实是米玉林，接下来警察迟早要抓住小米，但小米却不是凶手，她是被陷害的，那陷害她的是谁呢？就是当时拍照目击她作案的米家，那么这一切不就显而易见了吗？”
赫思白缓缓地点点头说道：“虽然我们警方也并不会这么简简单单就给米玉梁他们定罪，但不排除米玉林会这么想从而做下糊涂事。”
“说起来，米家出了那么大的事，你们有派人跟米玉林联系过吗？”
赫思白摇摇头：“没有，早就想找他，可一直没找到，都说他花天酒地，平时根本不怎么着家，可是他家里我们派人去了，他常去的几个酒吧、夜店和会所我们也派人守了，死活没见到人，连个鬼影子都没见到。”
“那就更可疑了，很有可能他是做贼心虚藏起来了。”
“嗯，有道理。”赫思白点点头。
“嗯？你刚才说什么？”吴智慧停下手里的动作。
“我说，你分析的有道理。”
“啊呀！”吴智慧一拍桌子惊呼起来。
“怎么了？”
“你竟然也会承认我的话有道理吗？”吴智慧惊讶地望着他，随即捏着嗓子假声假气地说道，“我，一个塑料脑袋，我说的话怎么可能有道理呢，我的话都是胡说八道才对。”
赫思白听出她话里的揶揄，也知道她这是对自己长久以来称她为“塑料脑袋”的控诉，可是控诉就控诉吧，偏偏鼻尖又被冻得通红，活像个古灵精怪的小丑。
赫思白没忍住捏捏她的鼻子：“夸你两句就得意。”
“哎呀，说话就说话，怎么还动手呢？”吴智慧下意识地缩缩脖子，终究没有躲过赫思白油乎乎的手。
吴智慧用手背抹着鼻子上的油抱怨道：“你这是轻薄我，光天化日的揩谁的油呢？”
“轻薄你？”赫思白刚才伸手的时候根本没有多想，本能地就捏上去了，等回过神来才觉得自己是有些唐突了，刚刚才有点儿觉得不好意思，被她这么一说，反而不觉得了，光明正大地又往她脸上揩了一把，“明明是我手上有油，你揩我的油还差不多。”
“你，”吴智慧也来了劲，站起来隔着桌子也往他脸上抹，“那也给你揩揩我的，别回头说我占了你便宜，还得让我对你负责。”
“哎！你手上油也太多了！”
“是啊，谁让你不知天高地厚挑衅我，现在知道厉害了！”
“你是不是偷偷把手泡到锅里了？”
“你管呢？反正你输了，输了，输了……”吴智慧一边念叨，一边伸着手张牙舞爪地往赫思白脸上抹，那叫一个骁勇善战，气壮山河。
吃饱喝足，两个人慢悠悠地往回走。
吴智慧偷眼看看赫思白，满脸堆笑：“喂，赫思白。”
赫思白闻声瞧她一眼，谨慎地说道：“笑得这么虚伪，你有阴谋。”
“怎么能说是虚伪呢，明明很热情好不好？”吴智慧皱眉，“喂，赫思白，明天你要去见那个米玉林吗？”
“我是想见，但他现在人在哪儿我都不知道，难道是我想见就能见到的吗？”
“其实……”吴智慧有些吞吞吐吐。
“其实什么？”
“唔，没什么。”
“有话就说吧，别把自己憋坏了。”
“没事，没什么。”她嘴上这么说，可双手抄着口袋，一副犹犹豫豫的模样分明就是有话要说。
赫思白突然停下脚，眯起眼睛望着她：“等等，你站住。”
“嗯？怎么了？”吴智慧也停下脚步，回头注视着他。
“你……”赫思白指着她，慢慢地走上前去，“你有阴谋。”
“我……没有啊。”吴智慧眨眨眼。
“呼吸急促，眼神飘忽，一看就是心虚，你该不会有什么线索瞒着我吧？”赫思白又皱皱眉头，“你不是又背着我接了什么奇奇怪怪的生意吧？”
“怎么会呢，我发誓，这次的事情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生意更没有。我和米蓉就是单纯的塑料姐妹花，大难临头各自飞的那种，我要是真有线索，也不会瞒着你的。”吴智慧低着头，越走越快。
“那你心虚什么？”赫思白快步追上去。
“我没心虚，”吴智慧抬头看他一眼，又迅速地看向脚尖，“你职业病吧，怎么有事没事就想诓我一下，怪讨厌的。”
赫思白见她嘴硬的厉害，索性一把扯住她的袖子：“你别想躲，不交代清楚，你就别想走。”
“干嘛啦！”吴智慧猛地抬起头又愤怒又委屈，结结巴巴地说，“我……我交不交代，不都得跟你走吗？我……我又没有其他地方可以去！”
“哦，也是。”赫思白立刻撒开手说道，“走吧，随便你，反正有的是时间，这会儿不说回去说，大不了咱们耗一晚上。”
“哼！”吴智慧撅着嘴翻个白眼，闷着脑袋往前走，走了一会儿又停下来，回身指着他说道，“我警告你哦，我可以告诉你，但是你不可以教训我！”
“教训你？你干什么好事儿了？”这下轮到赫思白心虚了，“你给我捅了什么娄子惹了什么祸了？”
“不是啦！”
“那什么意思？”赫思白还是不明白。
“哎呀算了，回去再说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