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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侃空     租鬼公司txt下载     租鬼公司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六章 医院里的情事

    三楼3o3是个单人病房,一床一桌,床前放着台电视,门侧有衣橱、脸盆架,环境虽然干净整洁,却也单调的要命,放眼看去,从墙到地再到床上被单是清一色的素白,这种地方呆得久了真是好人也要闷疯了。

    当直升机的轰鸣声从窗外传进来的时候,艾莉芸正百无聊赖地靠在床头看着电视里的一档烧菜节目。

    “怎么这么吵。”听到这种从来没听过的巨大轰鸣声,艾莉芸忍不住好奇地伸长了脖子,向窗外张望,但却什么都看不到,心里便有点着急,生气地一拍受伤的左腿,嘟囔道,“死小文,都怪你,你怎么还不来。”

    抱怨了两句,窗外的声音更加响亮了,似乎还夹杂着许多人大惊小怪的声音。

    艾莉芸本来就是好动喜欢热闹的人,听到这乱轰轰的动静,但再也坐不住了,从床上下来,蜷着伤腿,用一只脚往窗前蹦去。

    “哎,你怎么下床了。”惊异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

    刚刚走进病房的年青人大概二十七八岁的样子,一米八十多的大高个,合体的笔挺西服套装,眉目清秀,架着副无框眼镜,一副文质彬彬的样子,完全没有通常的高个子身上那种过于生猛的感觉。

    艾莉芸扭头瞧了瞧来人,便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说:“外面不知道什么事情那么吵,我想看看。”

    “哦,外面不知从哪里飞来一架直升机,听说还从上面跳下个人来。”年青人一面说着,一面走过来,很细心地掺着艾莉芸走到窗口,“那个人刚才跑进医院了,或许是哪个有钱人家来看急症吧。”

    “开直升飞机来看病?”艾莉芸不由得撇了撇嘴,“这有钱人也太夸张了点吧。”

    “别看了,回床上好好休息吧。”年青人体贴的说,“这都后半夜了,你男朋友可能真的赶不过来了。”

    “哼,他敢不过来。”艾莉芸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但这句话也只是在心里嘟囔了一下,并没有说出来,转身想要回到床上。可是她因为分神,一时忘了自己脚伤的事情,结果左脚不小心落到了地上。

    她痛得低叫一声,身子一歪,失去平衡,斜斜摔倒。

    年青人眼疾手快,一把扯住她的胳膊,将她抱在了怀里。

    所以,当雍博文以百米冲刺的度一气跑上三楼,来到3o3病房前时,隔着门上的小窗,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幕——夜色迷蒙的窗前,高大帅气的年青人怀抱着娇美的女孩儿,女孩儿脸上通红,似乎有些害羞,而年青人则专注地注视着她,眼睛里闪动着某些很值得玩味的情绪……

    这真是很浪漫温馨的一幕,有点像是很烂的三流言情剧里面必洒的狗血场景,只是让雍博文看到眼里,可就不感觉什么浪漫了,而是心里酸溜溜的,好像不小心打翻了一瓶老陈醋,相当的不是滋味。

    拜托,这哪冒出来的家伙,干什么抱别人的女朋友抱得那么紧?

    他一时呆呆站在门口,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反应才对。

    酸气冲天的踹门而入,一把将女朋友抢回来,再质问他们两个?好像有点过了,这又不是在捉奸。

    平静地敲敲门,然后很客气地问他们在干些什么?不行,他现在的心情激动且酸意实足,实在是不敢保证自己说话的时候可以保持平静。

    重重拍一下门,把他们两个惊醒,然后躲到一旁,一会儿再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过来,好避免双方尴尬?这似乎是个不坏的主意……

    雍博文在这里想的实在是太过入神了,甚至都没有注意到原本就虚掩的房门在他刚刚不经意间的伸手一推下,正缓缓打开。

    “就算是帮忙,也没有必要拉到怀里吧。”艾莉芸没有料到对方居然会突然做出这么亲密的举动,心里觉得有些不高兴,但考虑到对方出于一片好意,也不能证实他是否真的有趁机吃豆腐的心思,所以她在微微呆了一下之后,便轻轻挣扎了一下。

    但年青人目光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明显处在神游太虚的状态,竟然没有注意到怀里佳人的挣扎。

    “砰”的一声就在房间里外三人各怀心思的莫明状态下轻轻响起。

    推开的门撞到了墙上。

    三人同时回过神来,目光随着声音汇在一处。

    年青人微微一愣,雍博文目光闪烁。

    “。”艾莉芸最先轻呼出声,用力从年青人的怀抱里挣扎出来,单脚连蹦带跳地向着雍博文跑去,神情急切,以至于蹦得太快,两跳之后就失去了平衡,张牙舞爪地向前摔去。

    年青人紧张地迈步想要过去抱住摔倒的佳人。

    雍博文当然不会再给他机会了,不顾一切地把手里的背包往地上一抛,一个箭步就窜到艾莉芸身前,双臂一张将女朋友抱了个结实。

    艾莉芸惊魂未定,脸孔有些红,望着男友的脸,似乎想要说什么,但却因为紧张而急喘了两口气。

    口鼻间呼出的微热气体喷到雍博文的脸上,带着一丝淡淡地香甜味道,让他心神一阵恍惚,望着那乌溜溜的大眼睛,心里不自觉地想,“无论她怎么解释刚才的事情,我都相信她,绝不追问。”

    这个念头刚在脑海中闪过,艾莉芸已经喘匀了气,一把搂住他的脖子,凶巴巴地叫道:“怎么现在才来,是不是想饿死我。”

    呃……这很正常,要是她急急忙忙解释的那才真是有问题。

    听到这一声吼,雍博文什么怀疑都抛到了脑后,对自己刚才的心思感到有些羞愧,但对于怪罪也不能不辩解,“四个小时,我没迟到,为了能赶来,我可是现借了剧组的直升机飞过来的。”他一边说着,一边轻车熟路地把怀里的女友打横抱起来,轻轻放到病床上,自衣兜里掏出包得严严实实的鸡翅膀递过去。他可是没敢把鸡翅膀放到背包里,一来那里面什么都有,他怕脏东西沾上,二来要是被艾莉芸看到包里那些捉鬼器具,那可是件麻烦事儿。

    “让你四个小时来,你不会提前点吗?原来那直升机是你弄来的,大半夜得弄得惊天动地,也不怕别人告你扰民。”艾莉芸语气缓和了一些,又把那包鸡翅膀塞了回去,“帮我打开啦,对了……”她忽然狐疑地打量了雍博文两眼,“你怎么搞得这么脏,不会刚在地上打过滚吧。”

    没在地上打过滚也差不多了。在费家那一阵子跳高跃低摸爬滚打,身上怎么可能不脏。不过这话雍博文可不敢直说,只得解释:“在剧组的时候,给他们做示范动作时,不小心摔了一跤。”

    “道术顾问还需要做动作示范吗?”艾莉芸表示出很大的怀疑。

    “咳,咳……”

    被彻底无视掉的年青人,直到此时才出轻声咳嗽,来提醒面前两位自己的存在。

    艾莉芸这才意识到自己犯了大错,居然能把一个在眼前的大活人给忘到脑后,不好意思地一吐舌头,介绍道:“小文,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王约翰,我们街道王大妈的侄子,我当时摔昏了,是他送我来医院的。”

    雍博文觉得似乎以前听说过这位王先生,而且印象很不好。“你好,王先生,这次可多亏你了。”他一面伸手寒暄,一面仔细打量这个王约翰。

    “嗯,比我高,比我帅一些,穿得衣服都是名牌,看起来应该有点钱,挺大个男人在手上戴个戒指干什么?还是狗头的,真没品味……”雍博文在心里越比较越泄气,跟对方比较起来,他基本上一无是处!这种认识让他感觉相当不爽,勉强找出点对方的一些缺点来大加贬低。

    “不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王约翰客气地说,“我和小芸认识也有段时间了。”

    “哦……”雍博文拉了个长声,瞟了艾莉芸一眼,眼神里的意思很明显在问“我怎么从来没有听你说起过这个人”。

    艾莉芸眨眨眼睛,透露出“跟他也不是很熟”的信息。

    雍博文表示不信,结果换来胳膊上被狠狠掐了一把,同时收到“你敢不信我”的威胁眼神。

    王约翰在旁边看着两人眉来眼去,可以很清楚地看出来,这两位通过这种方式在进行着一种无声的交流。两人之间这种不需言语便可让对方明白自己心意的默契,让王约翰感觉自己站在这里十分多余,便又轻咳了一声,说:“既然已经没什么事情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这就走,再多坐一会儿吧。”艾莉芸说这句话的时候,显得毫无诚意,语气中甚至有种很高兴地意思。

    雍博文干脆地站起来说,“慢走,下楼梯的时候小心点,有盏灯坏了,黑得厉害。”他这句话的时候,人家王约翰先生还没迈步呢。

    王约翰摇头笑了笑,终究还是很有风度地没有计较两人这种态度,“你们慢慢聊吧,不用送我。”说着往门口走去。

    雍博文可没想过要送人,但艾莉芸轻轻推了他一把,他只好不怎么情愿地站起来,跟在后面。

    把王约翰送出门,雍博文一眼看到自己的背包还躺在地上,便连忙拣起来,一面往回走,一面把手伸进背包。

    他的动作突然就僵住了。

第十七章 医院里的鬼事

    看到雍博文突然间满头大汗,一副便秘模样,艾莉芸不解地问:“怎么了?”

    “我把棉花放在背包里,怎么不见了。”雍博文还有最最重要的一句话没有也没敢说出口,那就是装鬼的那个玉瓶也一并不见了!

    这可是不得了的大事情,那里面装了几百个的鬼!万一被不知情的人放出来,还不知道得惹出什么事情来。要知道那些鬼可都被关了不少时候,难保不会有一两个出现点精神分裂症状之类的毛病而变成厉鬼!

    想到可能引起的后果,雍博文心里不禁砰砰直跳,紧张得全身泠汗直冒,衬衫背心刹时湿得精透。

    “你怎么还带着棉花?”艾莉芸不解地说,“快去找找吧,医院里不让带宠物的,别再让人给抓了。”

    雍博文等的就是这句话,马上转身就往外跑。

    “应该不会有事吧,那个玉瓶我已经用法咒封住了,符纸贴在瓶口里面,不会有人看到的。死棉花,真是只笨到家的猫了,让它看着瓶子,它倒好,连自己都丢了……”

    “果然是太平兴国时期的玉壁纹彩离花水瓶……”

    出这一声充满了贪婪与兴奋感慨的是个四十多岁的干瘦男子,穿着一身浆洗得干干净净的蓝白格子的病号服,虽然年纪不大,但脑袋已经半秃,光溜大脑门在灯光下闪闪光,脸部皮肤呈现出一种重病缠身多时才有的苍白与干枯。但此刻,他的脸颊上却泛着因激动而引的不正常殷红。

    “想不到起夜居然能拣到这么个宝贝,我李学仁终也于有时来运转的一天了。”他一面嘿嘿低笑着轻抚手中的玉瓶,一面贼头贼脑地往门缝里往外张望。

    刚刚在走廊里踩到那个不知是谁扔在地上的背包里,他还觉得很倒霉,想要大声叫骂两句,找到背包的主人来,可还没等他喊出声,一个晶莹剔透的玉瓶却从包里滚了出来。

    他原本是个专门倒腾古董的小贩,虽然一辈子没买到过真正的宝贝,但眼力却是不差,一眼就看出这被人随随便便扔在地上的玉瓶似乎是北宋年间的古物,他立刻把已经涌到嗓子眼的那声喊叫又吞了回去,往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这才抱起玉瓶,一溜烟地跑回卫生间,随便选了个厕位躲进去,坐在马桶盖上,仔细地鉴赏了一翻,终于确定这是一只北宋太平兴国年间的玉壁纹彩离花水瓶。

    他几个月前刚在新闻里看过关于这种玉瓶的消息——那是在索斯比拍卖行上被拍卖的一只相同样式的玉瓶,最后成交价是三百万美金!

    一想到怀里抱着的是三百万美金,他就激动得喘不上气来,有点心作的前兆,连忙从兜里掏出药瓶来含上两粒效救心丸。

    “喵……”一声轻轻的猫叫在李学仁脑袋上面响起,吓得他浑身汗毛倒竖,眼前一黑,差点没把含在嘴里的药丸吐出去,扶住墙壁好一会儿,才算恢复过来,抬头一看,便见一只肥大的黑猫正路趴在间壁墙上,瞪着一双绿莹莹的眼睛,紧紧盯着他。

    “哪来的死猫,真他妈讨厌。”李学仁骂了一声,冲黑猫挥了挥手,想把它吓走,但黑猫却不领情,只是摆了摆尾巴,仍紧紧盯着他。

    “靠,看着我干什么,我又不是耗子。”李学仁骂了一句,不再理会这来得稀奇地黑猫,接着低头查看怀里的玉瓶,越看越是喜欢,越看越是高兴,仿佛已经看到那大笔的美金抱在了怀里一样,看了一会儿便憋不住地嘿嘿直笑,这要让精神科医生给撞见了,一准儿得给他换个病区。

    他看了一会儿,觉瓶口处有点黑黑的东西粘在上面,以为是刚才在地上粘到了脏东西,便站起来往外瞧了瞧,见没有人进来,这才走出去把玉瓶凑到水笼头底下冲洗。

    细细的水流落到瓶口上方便好像被什么挡住了似的,直接顺着瓶外壁流了下去,仿佛那瓶口处盖了个透明的盖子,又好像那瓶子里面已经塞满了东西,甚至连一点点的水珠都再也装不下了。

    可是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这瓶子都没是空的,而且也没有盖子。

    李学仁怀疑地把手伸进到瓶口里摸了摸,结果扯出一张黄纸条来,上面画着弯弯曲曲的符号,看起来是张符,已经被浸得湿透,连上面的符号都被水晕化开成一团团模糊。他随手把符纸扔进了下水道,再次用瓶口接水,可水却依然流不进去。

    “真***邪门了。”他不解地嘟囔着,把瓶子倒过来使劲晃了晃。

    “别晃了!”突然如其来的声音在瓶子里响起,这声音阴恻恻寒意实足,怎么听都不像是人能得出来的。

    李学仁被吓得手一哆嗦,玉瓶脱手而,他不禁惨叫一声,再想伸手去抢救,却已经来不及了,玉瓶直直地朝地面摔了下去。

    这一下要是落得实了,估计这瓶子立马就得变成几十上百块。

    “不要。”李学仁出了绝望的哀嚎,眼前一片黑暗。

    但奇迹出现了,当玉瓶眼看就要落地的那一瞬间,它却突然停在了半空中,好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托住了一样,开始缓缓的向上回升。

    一股淡淡的黑气从瓶口里好像水流一样冒出来,迅爬满了光滑的玉瓶外壁,让这白色的瓶子眨眼工夫就变成了黑白相间的模样。

    望着眼前这诡异的一幕,可怜的李学仁甚至还来不及为玉瓶完好无损而欢呼,就一直不吭地直挺挺地摔倒在了地上。

    凡人肉眼看不到的老鬼,托着玉瓶,站在洗手池上,望着倒在地上的家伙,困惑不解地搔了掻头,“我死得就那么难看吗?至于看一眼就吓过去了。”

    “喵呜”一声,黑猫棉花轻轻跳到地直,神气地在李学仁的身上来回挪着小碎步,一边走还一边摇头,也不知道是在那里对这厮的胆小表示轻蔑,还是对老鬼的糊涂表示不满。

    “吱……吱……吱……”

    尖锐的警报声随着闪烁的红光一同充满了整个空间。

    这是个面积大约在四百平方米左右的宽敞房间,正东的墙壁上是个宽大的电子屏幕,显示着整个春城的详图,这不仅包括城区,甚至周边的小村庄都详细地列了出来。屏幕前方是一排监控仪器。因为是夜晚的关系,只有两个坐在仪器前的值班人员。

    此刻,电子屏幕上城区某处的位置,正有一个鲜亮的红点不停闪动,而下方仪器上的一盏小红灯好像警灯一样转个不停,尖利的声音正是从红光下方传出来的。

    “是东城区。”其中一人一边说着,一边在仪器前快操作着,“汇苑路明仁医院,三楼,东侧卫生间,标准指数3,非厉鬼型鬼魂,年限约42,危险指数o。”

    另一人则拿起面前的话筒开始呼叫,“这里是监控中心,确认明仁医院有非正常产生的鬼魂出现,请附近的伙计前去处理。”

    十几秒钟后,传来回音,“这里18组,正在附近,前往调查,请将相关数据传送过来。”

    “呃……”呼叫者呆了一呆,怀疑地问,“小鱼儿,这种事情好像不是你们负责吧。”

    “你有意见吗?”仪器中传来很的声音很甜美很温柔,但那呼叫者却好像听见狼叫的小羊一样吓得打了个哆嗦,连忙说,“没有,没有意见,数据这就传送过去。”

    “谢谢。”话筒那边的声音随即消失。

    呼叫者呆了一呆,满脸担忧地对同样一脸不知所措神情的同伴说:“不会出什么事情吧。”

    “应该不会吧,罗小姐肯定是跟她在一起的。”

    “呃……就这样我才担心。”

    “为什么?罗小姐办事向来稳重细心……”

    “是,可罗小姐也向来对她千依百顺,什么都由着她的性子来。而且,你来得晚,有些事情不知道……”

    “那你的意思是要通知主席?”

    “如果主席知道的话,她肯定能猜出是咱们通风报信,到时候麻烦可就大了。”

    “那该怎么办?如果真让她闹出什么事情的话,追纠起责任来,咱们也跑不掉。”

    “是……有了,我有办法了。”

    “什么办法?快说。”

    “我们抛硬币吧,字就通知主席,背就不通知。”

    “这……就是你的办法……那就这样吧。”

    呼叫者掏出一枚硬币向上抛起,双手在空中一合,将翻滚的硬币夹住,缓缓打开。

    “是字,通知主席吧。”

    通讯器中突然传来冷冷地一声,“哼,你们两个家伙,我可都听到了。”

    “什么?”两人脸色大变,急忙扑到通讯器上查看,然后同时出一声哀嚎,“这下可惨了,通讯器没关!”

    “哼,呵呵呵呵……”

    阴森森的笑声从通讯器中不断传出,带着强大的压迫感瞬间充满了宽敞的空间,让两个倒霉蛋一时满头冷汗。

第十八章 捉鬼也要现代化

    “天师,天师大人,天师大人。”

    当老鬼在走廊尾端探出头来,轻声招呼的时候,急得汗流浃背的雍博文正像没头苍蝇一样沿着三楼病区漫长的走廊四处乱窜,很有点像夜里踩点的小偷。

    听到老鬼的声音,他立刻跑过去,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把揪住老鬼,低喝道:“你怎么跑出来了?瓶子呢?其它鬼呢?”通常来说,正常人是抓不到鬼的,即使是天师也不例外,他之所以能抓到鬼,是因为手上捏着捉鬼印,这样抓在鬼身上,就跟戴着满是尖钉的手套抓在人身上一样,那可不是一般的难受。

    老鬼痛得呲牙裂嘴,可又不敢挣扎,只得陪着笑脸说:“天师,瓶子完好无损,棉花大人正看着呢,其它鬼也都老老实实地在里呆着,没有跑出来。我这是来给你报信的。本来这应该是棉花大人来的,不过它不放心那瓶子,不肯离开,我就只好来了。”

    听到瓶子没事儿,雍博文心里一松,便把老鬼松了开,一时对于错怪对方感到有些不好意思,只得干笑着说:“这话你怎么不早说。”言下之意责任还在老鬼。

    “我倒是想说了,可你也不给我机会。”老鬼心里窝火,但这种有责怪天师嫌疑的话他却不敢说出口,只得说了一句,“瓶子在卫生间里,跟我来吧。”说完,不再理会这家伙,转身往卫生间飘去。

    雍博文心情大快,乐呵呵地跟在老鬼身后,已经开始盘算拿回瓶子之后,怎么利用这个难得的机会跟女朋友共渡这个夜晚了。要知道虽然他们两个青梅竹马从小玩到大,但这二十多年里面,还真就没有机会在一起呆上整整一夜呢。

    但当走进卫生间的时候,雍博文不禁吓了一跳。

    闪着水色光泽的瓷砖地面上躺着个脸色白得比鬼还吓人的干瘦男子,玉瓶就放在他手边,而黑猫则懒洋洋地趴在他身上舔着爪子,看到主人来了也不起身,只是轻轻叫了一声就算打过招呼了。

    这情景真是太诡异了。

    想想看,午夜,卫生间,倒地的男尸,诡异的黑猫,是不是很像三流恐怖片里的老套情节呢?

    “这是怎么回事儿,你做的?”雍博文指着地上躺着的男人,出疑问。

    鬼惑人命,这可是个不小的罪命,老鬼可还想平平安安地转世投胎呢,这大帽子一扣下来,立时吓得整个缩小了一圈,连忙辩解:“不是我,不是我。”

    “不是你,难道是棉花?”雍博文不放心地走上前去摸了摸,觉这人虽然呼吸和心跳都稍嫌微弱了些,但总归还是活人,“还好没死。”

    “大概是心作了吧,刚才我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他突然晕倒了。”老鬼可不敢说这人是他吓昏的,“他就是偷了玉瓶的人。”

    “算了,你进来吧。我还得快点回病房呢。”雍博文一手拾起玉瓶,一手抱起黑猫,用眼睛示意老鬼不要耽误时间。

    老鬼自然识趣,乖乖地凑过去,就打算钻回玉瓶。

    也就是这个时候,异变突生。

    乓的一声脆响,一个圆筒形的东西砸碎窗子飞进来,落到地上,无声裂开,散射出淡淡的绿色光芒。

    光芒中,老鬼那即使是在雍博文开了天目的眼中也若隐若现的身体居然变得好像实体一样清晰可见,无数绿色光点在他身周飘浮着,好像一大群荧火虫在飞舞。

    “这是什么东西?”

    一人一鬼满脑门的雾水,同时开口向对方问出相同的问题。

    又是一声大响,这回整个窗子四分五裂,玻璃碎片好像阵急雨一样随着冲击力喷向整个空间。

    一个身影应声闯入,轻轻落地,悄然无声,一道细细的红色光束自其怀中射出正落在老鬼的额头上。

    雍博文眼尖,看得清楚,只见这突然破窗而入者从上到下连同手套鞋子都是统一的黑色,头上戴着闪着绿光的夜视镜,长长黑在脑后束成马尾甩动不休,双手抱着支自动步枪,贴在夜视镜前,那束红光正是从枪端的瞄准镜上射出来的。只是此刻厕所内灯光通亮,这一身装备打扮,未免显得有点不合时宜。谁见过在灯光下用夜视镜的?

    这是什么?特种部队?恐怖分子?国际大盗?总不会是梦游症患者吧。

    雍博文一愣神的工夫,来人轻扣扳击,砰的一声轻响,一团火红的光芒自枪口喷射而出,刹那间飞到老鬼身前,迅展开,化为一张完全由光芒组成的大网,网上白光闪动,却是一道巨大的符咒。

    “天师,救我!”老鬼反应好快,一看那张带着大符的光网,便知道事情不妙,攸的一下子躲到了天师大人的身后。

    “这家伙也是捉鬼的同道?”雍博文心里大感怀疑,怎么看眼前这人都不像是同行,那巨大的符网却好像身份标签一样表明了来者的身份,让他想不相信都难。当初看到刘意调戏女弟子的时候,他就感觉这位风水大师实在是算得上他们这一行里的另类了,可今天晚上才知道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变态之外更有变态了。

    转着这样的心思,可雍博文的动作却毫不迟疑,飞身上前,抬手一抓便把那光网抓在手里。他只觉得掌心一片灼热,好像抓到了蜡烛的火焰一样,微微刺痛,再往手里瞧去时,便见那光网好像幻影一样徐徐消失,手中竟是什么都没有抓到。

    “不是符咒幻出的法像?”他微微一怔,迅在脑海里翻腾以前看过的相关典籍,却没有找到任何类似的道术。

    “躲开。”来人沉声低喝,飞起一脚,就想把雍博文踢开。

    雍博文不闪不躲,微一侧身,猛然冲到那人怀里,双手齐出,抓住对方双手,奋力掰向身体两侧,同时疾冲不止,整个身体都贴到了对方身上,顶得来人身不由己地连连后退,一气撞到墙上,才算停止下来。

    那人双手被制,怒喝一声,提膝顶向雍博文胯间,身体向后一躬就想摆脱束缚。

    雍博文反应极快,对方的腿刚刚抬起,他就一脚踩了下去,同时另一只脚也先一步踏过去,整个身体往前一挺,把对方牢牢压在墙上。

    “哎……”那人惨叫了一声,声音清脆悦耳。

    雍博文听到这一声,不仅感觉动听,更觉得有点耳熟,似乎在哪里听过一个声音。微微一怔,仔细瞧过去,只见那宽大的夜视镜后方露出半张白腻的面孔,鼻梁挺直,樱桃小口,便越觉得自己似乎在哪里见过这人。

    他正琢磨着,那人已经低声怒喝了出来,“死色狼,放开我。”

    呃……这称号好熟悉。

    雍博文性格有些内向,做人又方正,活了二十多年,却只有一回被人称做色狼的历史污点,而且那还是就在白天的时候。

    “鱼纯冰!”他脱口叫出来,低下头抵住那夜视镜,向上一顶,夜视镜便从眼睛的部位挪到了额头上,露出一双怒火正炽的乌黑大眼。

    果然是那个小丫头。

    雍博文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居然这么快再次见到这小女生,一时呆呆望着对方,心里不禁感觉有些古怪,两人两次相遇的环境都很古怪,第一回是停电的电梯,第二回是半夜的男厕所,而且都是莫名其妙就打了起来。

    “快放开我!”鱼纯冰恼火地扭动着身体,原本刻意压低的声音不自觉间抬高了几分。

    雍博文被她这么一喝,回过神来,这才觉两人此刻的形状有多尴尬了。他的身体紧紧压在鱼纯冰那凹凸有致的娇躯上,双手则将她的手臂高高抓起紧紧按在墙壁上,而更重要的是他的两只脚还踩在少女娇嫩的玉足之上!随着她的扭动,温软的身体不停地挤蹭着他的每一个部位,那感觉真是**。

    “对不起,对不起。”雍博文一边抽身后退,一边忙不叠地倒歉。

    吃了大亏的鱼纯冰看到雍博文撤了身子,立刻一端手中枪,把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眼前可恶的色狼。

    雍博文反应极快,看到鱼纯冰端枪,立刻一把抓住枪管,挪步转身以背抵住小女生,以肘制敌,反手擒拿,轻轻松松地把那危险的凶器夺了下来。

    “你!”鱼纯冰怒不可遏,偏拿对方无可奈何,看到雍博文宽厚的肩膀就在眼前,便一口咬了下去。

    雍博文惨叫了一声,身体猛得向后一顶,将鱼纯冰重重撞到墙上。

    窗口突然阴影一闪,一人就在此时跳进来,二话不说,一拳打过来。

    雍博文偏头侧身躲过一拳,依旧死死压着身后女孩儿,顺手抡起刚刚抢下来的自动步枪,拿枪当棍子使,狠狠砸向来人。

    “是你。”那人突然轻轻叫了一声,反手抓住砸过来的枪托,低声叫道:“雍先生,是我,罗婉醱ww.!?

    雍博文此刻也认出眼前这个女子正是白天碰到的罗婉岚,这才放开手中枪,同时向前急跑几步,放开了鱼纯冰。

    “死色狼!”鱼纯冰火冒三丈,咬牙切齿,一得了自由,立刻不肯甘休地冲向雍博文。

    “小鱼。”罗婉岚一把抓住暴走抓狂的女孩儿,“你打不过他。”她对女孩儿相当了解,知道如果自己说些“冷静、不要冲动”之类的话肯定不会起到任何作用,所以一张嘴便直接指出利害关系。

    鱼纯冰一听这话,果然便停了下来,恶狠狠地瞪着雍博文,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好像一只蓄势待的饿狼一样。

    罗婉岚牢牢拉着鱼纯冰,同时问:“雍博文,你怎么也在这里?”她这话问得实在是没道理,哪有在一个女人在男厕所里问男人为什么会出现的道理?

    雍博文还没来得及说话,鱼纯冰就已经恶狠狠地说:“婉岚姐,这还用问吗?你看他对那个鬼的维护劲,那鬼肯定是他养的。哼哼,我早就看出他不是好东西了,没想到他不光化鬼,居然还养鬼害人,地上那人肯定是被他的恶鬼给害死了。”

    雍博文话还没说一句呢,就被扣上了顶养鬼害人的大帽子,这可有点急了,“你胡说什么,我可没有养鬼害人,这老鬼是我捉来的,准备明天替他渡呢。”

    “你捉的鬼?骗谁?”鱼纯冰冷笑道,“从监控台现这里有鬼,到我们出现,不过三分钟,你不光捉住了这老鬼,还能把他训得对你毕恭毕敬,本事可真不小,就算是你们天师派始祖张陵再生,只怕也远远及不上你了。”

    罗婉岚虽然没说话,但脸上也摆明了怀疑的态度。

    雍博文虽然脾气好,却也忍受不了这种嘲讽,更何况刚才的事情也不全是他的错,便冷冷道:“谁说我是在这里捉到他的,老鬼,你自己说是不是被我捉到的。”

    “是,是,我确实是被雍博师从郊外捉来的。”老鬼识趣地说,“原本一直和其它同伴呆在玉瓶里,刚才玉瓶被这个人偷走了,我才不得不出来通知雍天师的。”

    “这鬼是你养的,还不是你让他说什么他就说什么。”鱼纯冰撇着嘴说,“我们的监控台全天监视整个春城地区,今天一整天都没有出现像他这样的非正常鬼魂,你在哪里捉到的这老鬼?”

    雍博文也正是年青气盛的时候,本身又有几分傲气,哪受得了这个,冷哼着一举手里的玉瓶,“哼,在哪里捉的你管不着,不过我可以明白的告诉你,这瓶子里总共装了三百多个鬼魂,都是我一次捉来的,你们要真是那么了不起的话,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些鬼魂的存在!”

    这话一说出来,罗婉岚和鱼纯冰同时惊叫了起来,“三百多个鬼魂?”

    “不,不是三百多个。”老鬼清咳一声,很客气地纠正三人,“这里加上我,总共有四百二十一个鬼魂!”

    男厕所里立刻多出两个美女雕像。

    短暂的尴尬寂静之后,罗婉岚最先回过神来,干咳了一声,“雍先生,我能检查一下玉瓶以证实你们的话吗?”

    雍博文虽然心里很不高兴,但考虑到女朋友还有病房等着自己,他也不想耽误太多时间,犹豫了一下之后,便一声不吭地把玉瓶递了过去。

    罗婉岚从口袋里抽出一只钢笔模样的东西,对准瓶口按了一下,一道淡淡的绿色光线自笔端射进瓶里,钢笔随即出清脆而机械的声音,“经探测得知,共有非正常性鬼魂四百二十个整,平均标准指数2_,非厉鬼型鬼魂,危险指数o,因逗留人间过长,无法正常转世,建议先集中拘留处理,等待七月十五日鬼门洞开,将由亚洲法师合作组织统一渡。”

    这回轮到雍博文大吃一惊,指着那钢笔问:“这是什么?”

    “这是便携型智能鬼魂探测仪。”鱼纯冰讽刺道,“土老冒,现在已经二十一世纪了,捉鬼也要现代化,还有几个像你那样用老办法念咒画符的。”

    捉鬼也要现代化?雍博文实在是搞不懂,捉鬼怎么能够现代化。

    “果然是四百多个鬼魂。”罗婉岚神情复杂地收起探测仪,“我这一辈子见过的鬼加起来还不及你一次性捉过来的零头多。”通常人死掉之后,魂魄便会直接脱离人间进入阴间,只有在人间残留一定时间,无法再通过正常渠道进入阴间的魂魄才能被称为鬼。也正是因此,他们才需要天师的渡才能重进轮回。

    罗婉岚问:“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些鬼魂?”

    “我想等过几天忙完一些事情后,就把他们渡了。”渡鬼魂与破阵一样需要耗费极大的法力,所以雍博文想等完成破阵工作之后,再渡这些鬼,但他并没有把风水阵的事情说出来,只是含糊带过。

    “你要渡他们?”鱼纯冰似乎句句都要跟他对着干,冷笑道,“就算是用从业协会的鬼魂渡机,在普通日子里也只能一天渡一个鬼魂,这四百多个鬼魂凭你一个人的力量得渡到猴年马月去?”

    虽然这话不好听,但却是事实,也正是雍博文一直考虑的事情,凭他目前的法力,大约三天可以渡一个鬼魂,这四百多个鬼魂要一一渡下来,他几年之内就什么都不用干了。没见到鬼的时候天天想捉鬼,可如今捉到鬼了,这才知道鬼捉得太多了也是一件麻烦事儿。他一时沉默不语,没有理会鱼纯冰的嘲笑。

    罗婉岚轻轻拉了鱼纯冰一下,示意她不要说话,把玉瓶还给雍博文,“雍先生,我倒是有个提议,或许可以解决你现在面临的困难。”

    “什么提议。”雍博文本来也没有多生气,现在情绪已经基本上恢复平静。

    “你还记得我白天跟你说的事情吧。”罗婉岚道,“你现在手中有四百多个鬼魂,只要向协会交纳一个,便可以成为会员,任何困难问题都可以向协会提出帮助请求。就算是咱们春城的法师从业协会能力不足以解决这件事情,也可以向全国法师从业协会求助,甚至向国际法师联合会求助。到时候这四百多个鬼魂的问题,不过是小事一件。”

    “从业协会为什么要会员交纳鬼魂?你们要做什么用?”本着对自己所捉鬼魂负责的精神,雍博文提出了从白天起就一直窝在心里的疑问。

    罗婉岚解释道:“要会员交纳鬼魂实际上是一种资格认证方式,只有捉到了鬼才能证明你确实是有法力的法师,而不是招摇撞骗的神棍。协会要鬼魂并没有其它用途,会员交上后,就会使用渡机为鬼魂进行渡。”

    “那这种规模庞大的协会经费又是从哪里来的?”雍博文对于这个解释并不能完全相信。

    “是来自于高级会员缴纳的会费。”罗婉岚想了想,说,“不如这样吧,雍先生。明天你要是有时间的话,就来春城的协会总部来看看,要是觉得没问题,就交纳鬼魂入会,要是不能接受我们,你也可以选择自己的办法。”

    罗婉岚的话说得合情合理,又是完全替他考虑的样子,雍博文便点头答应了下来。

    这一场厕所风波至于告一段落,罗婉岚与雍博文约定了时间又把法师从业协会的总部地址告诉他之后,便拉着鱼纯冰离开。

    雍博文将老鬼收回到瓶里,抱着黑猫匆匆返回病房陪女朋友。

    热闹一时的厕所冷清了下来,只有那位横财飞走又被吓得重病作的李学仁先生仍趴在地上。

    好在雍博文虽然恼火这人拿走玉瓶的可耻行为,但终究是心肠太软,也没有不管他,出了厕所之后,便给值班台打了个电话,声称自己在厕所里现了一个晕倒的病人。

    几分钟后,一大堆闻讯的医护人员便急匆匆赶来,抬走了可怜的李先生。这位李先生本来就病得不轻,经过这一晚大喜大悲的情绪波动,又被吓个半死,醒过来之后,神智始终恍惚不清,整天抱着个重病号用的塑料夜壶在那里嘟囔着什么“宝贝”、?ww.庇衿俊ⅰ鞍偻蚋晃獭敝?嗟幕埃???掖铀?掷锴老履且购???慊岣?枇艘谎??侨似锤瞿闼牢一睢R桓鲂瞧谥?螅??惚蛔?搅司?癫≡杭绦?瘟屏恕?

    几人在男厕所里折腾的声响传遍了大半个三楼病区,再加上李学仁神秘昏倒在厕所里醒来之后神经分裂的事情,一天之后,关于医院三楼病区男厕所有厉鬼出没的说法,便传遍了整个医院,两天之后,这件事情便闻名春城,为春城平民百姓茶余饭后的闲扯胡侃平添了一份谈资。从此以后明仁医院厕所厉鬼的传说广为流传,多年不衰,而且花样翻新,版本无数,更有春城当地的一个写手据此写出了本惊悚鬼怪小说,畅销一时,翻印几十次,译成多国文字,销量直逼上亿之巨,被称为中国第一本真正走向世界的纯娱乐小说,此写手由此也像其他有名或者不太有名的前辈一样,被挂上了“中国的斯蒂芬?金”的称号,着实风光了好几年。

第十九章 狼烟初起边声动

    雍博文回到病房,见艾莉芸正坐靠在床头,手里无意识地撕扯着鸡翅,却没有吃,皱着眉头,一副若有所思神游物外的样子。

    “想什么呢?”雍博文心里有鬼,故作平静地打招呼。

    “没什么。”艾莉芸回过神来,轻轻拍了拍伤腿,“这下可麻烦了,哪也不能去了。”

    “这有什么麻烦的。”雍博文坐到旁边,怀里的黑猫立刻跳过去,钻到艾莉芸怀里,艾莉芸低下头去摸黑猫,他乘机把藏到身后的玉瓶塞进背包,这才笑着说,“你想上哪的话,就跟我说,我背着你去好了。”

    “没志气,你就不会说买辆车拉着我去?”艾莉芸不满地哼了一声,放下黑猫,把一只鸡翅膀塞过去,“你也吃点吧。”

    雍博文干笑着接过鸡翅膀,一边咬着,一边含糊不清地嘟囔道:“这有什么难的,等我挣了大钱,买架空中客车给你当专机好了。”

    艾莉芸轻笑道:“你就吹把,把牛吹上天,我骑着牛飞就可以了,把买空客的钱省下吧。”

    两人闲扯了一阵子,直到后半夜两点多,雍博文实在抗不住困倦,说着话便迷迷糊糊睡了过去。他这一天里摸爬滚打捉鬼斗尸,从市区跑到远郊,从上午一直折腾到半夜,又累又乏,便是铁打的人也支撑不住了。

    黑猫跳下床,跑到那背包前面,用爪子扒了扒,然后瞅着艾莉芸轻叫了两声。

    “我知道。”艾莉芸摇了摇头,伸手轻抚着身旁睡得好像婴儿般安静的男友,纤细的指头划过他脸上、身上那些在费家庄园打斗时留下的青淤痕迹,神色间有种说不出的复杂。

    过了好一会儿,她抬手在空中虚划了几下,金光一闪,好像凭空里一朵金色莲花稍开即谢,便见一缕淡淡的黑气自雍博文身上冒出来,随着金莲一同消失在空中。她怔怔望着黑气消失的地方,幽幽叹了口气,喃喃道:“该来的总归是要来的,终究还是挡不住。”语气中竟有着说不出的失落与悲伤。

    黑猫棉花跳到床上,钻到艾莉芸怀里,“喵喵”轻叫着,似乎在安慰着她。

    艾莉芸拍了拍黑猫,嘴角上翘似乎想要微笑,但眼角却泌出两颗晶莹的泪珠,滑过瓷器般精致光滑的脸颊,在黑暗之中一闪而逝。

    青藏高原,喜玛拉雅山脉深处。

    在这片世界上最接近天空的土地上,有太多太多现代文明所未曾现过的神秘领域。

    这是一片广阔的山谷,四下里被连绵不断的雪山层层包围,谷中却是碧草青青繁华盛开,一片浓浓春意。

    山谷上方终年遮盖着浓浓云气,即使是太空中密布的卫星,也无法穿透云气遮掩现这山谷。

    一座白色的山峰在谷地中央冲天而起,仿佛利剑一般,直插云霄。山峰四壁绝险,皆如刀削斧剁一般直上直下,没有任何通路。

    这没有任何道路的山峰顶端,却没有其它山峰那样的尖端,反而平坦无比,仿佛是被巨斧拦腰斩断一般说不出的突兀。

    就在这平坦的峰顶建有一座宏伟的佛寺。

    佛寺自山顶拔地而起,群楼重迭,殿宇嵯峨,气势雄伟,于峰顶雄视整个谷地,大有横空出世,气贯苍穹之势。整个佛寺都笼罩在淡淡金光之下,远远望去,气势磅礴,仿佛整个山峰都只不过是这佛寺的基座,让人不自禁地从心底升起一种顶礼膜拜的冲动。

    这是佛寺最顶端的房间,从这里站在窗口向下俯视,便可看到整个谷地以这山峰为中心,分为八块域,仿佛是盛开的八瓣莲花簇拥着险峰佛寺。

    每块区域皆呈现出不同的色彩,统一高度的低矮房舍密布其中,隐约可见,大大小小的古怪器械穿梭往来飞腾下落。

    这房间大约有千多平米,四壁上皆绘满了色彩艳丽的壁画。但壁画的内容却不是常见的佛教故事,而一个又一个离奇惨烈的战争场景,场面之残酷,内容之血腥,画风之逼真,让人一望之下,便不由得生出一种处身于修罗地狱般的恐怖感觉。

    正东的位置上立着一面三米高的塑像。这像不是常见的菩萨金刚罗汉,而是一白面老者,高鼻深目虬髯,左半边脸表情和善,右半边脸狰狞可怖,真是离奇的诡异难测。这老者头戴王冠,身披战甲,左手捧着卷经书,右手持着面圆轮,那轮上沾满了红色的血迹,猛一瞅去那鲜血好像仍在不住滴下。而老者的身前竟还有一个裸女的塑像,这女子身材圆润丰满表情栩栩如生,跪于老者身前,,仰面注视老者,脸上满是神圣肃穆之色。

    若是再仔细向下看的话,便还可以现,老者脚下踩着个表情痛苦的人头,鲜血自断颈处喷涌而出,漫延而下,使这双身像的基座色泽一同变得黑红,真个仿佛鲜血凝就的一般。

    房间的正中央有一黄铺大床,六七个身材娇美、看上去不过十五六岁的女孩裸着身体躺在床上,互相爱抚亲吻,荡人心魄的呻吟喘息声不断响起,给这阴森诡异的房间平添了一抹淫糜的气息。

    砰的一声轻响,房门被推开了。

    一个穿着大红喇嘛袍的中年男子气喘吁吁地跑进来,冲到窗前,扑通一声趴在地上行了个五体投体的大礼,沉声道:“活佛,灵塔泣血!”他的声音微微颤,显示出他强行压抑下去的极度激动。

    那窗前站了个男子,面向窗外,看不到正面样貌,那背影肌肉虬结,四肢修长,皮肤晶白如玉却还透着一丝隐隐的红晕。

    他虽然不着一丝,但负手而立,便自然而然有种强大的威严呼之欲出。

    男子并没有把目光从窗外收回,只是淡淡地问:“哦,几层?”

    “九层全部!”红袍喇嘛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整个身体都不由得抖了一下,“当时守塔的班措岗次一班九人全都被吸了进去。”

    “呵呵呵……”男子出低沉阴邪的笑声,“属于我们的时代终于来临了。”

    “是,是……”红袍喇嘛将脸死死贴在地上,不敢抬头,只是低声应和。

    “宣四方护法尊者!”男子笑声一敛,声音突然变得冰冷无比,使整个房间的温度都仿佛一下子降下了许多。

    红袍喇嘛一声不吭地爬起来,半躬着身子,垂头倒退而行,一气退出门外消失不见。

    那淫糜的声音仍然响着,诱人躯体依旧扭动着,但两人在对话的时候却始终没有往大床上扫过一眼,仿佛那声音那景象都不过是虚幻泡影一般。

    和歌山县,高野山。

    东密真言宗所在的金刚峰寺在进入现代社会,成为旅游圣地之后,便再没有了往昔的神秘感,肃穆的佛教圣地每日里被迎来送往的游客沾满了无知的俗气与铜臭,应有灵气与洁净日渐消失得无影无踪。便连真正净心念经理佛的和尚都很难找出一个了。

    无论从哪方面来看,真言宗也正像其它宗教在进入网络时代后一样,不可避免地陷入了日落西山的窘境。

    但这只不过是表像罢了。

    若是谁有机会在夜半时分,穿过金刚峰寺,便会现原本毫无人踪的后山密林之中多出小径。沿着这小径向前,若是有本事越过**法阵的拦阻,便可以见到密林深处的房舍。

    那不过是些矮小的木屋,星点地散落在高大的林木之下,若是从上方看过来,除了那茂密的树干,不会见到任何东西。

    这里才是真言宗真正的总所在,也是东密做为历史阴影中的隐秘王朝影响整个日本的枢纽所在,即是人们口耳相传却从来无法证实存在的“里高襴ww.薄?

    正是零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密林间一片漆黑静寂,偶尔微风拂来,枝叶摇摆轻响,仿佛千手万臂的鬼怪在阴暗中尽情伸展着手臂。

    御影堂上长明佛灯在微风之中轻轻摇摆,将整个大堂晃得明灭不定,正堂中央的空海法像便也在光与暗之间不停地闪动着,面色阴睛不定,竟仿佛活了过来一般。

    披着粗布袈裟、须皆白枯瘦老和尚盘坐在大堂中央,紧闭双眼,手中捏动着一串乌黑佛珠,嘴唇无声嚅嗫着。

    这真是充满了古风的一幕画面,要是不知情的人突然间走进来,或许会怀疑自己在不经意间穿越时空,回到了古代吧。

    蓦得,安静燃烧的长明佛灯,啪的一声爆响,火焰随着这声爆响,窜起好高一截,整个佛堂在这一瞬变得明亮异常,便是点上了一百瓦的电灯泡也及不上此刻的亮度。

    空海法像上的三钴杵便在同时闪起一片五彩的华光,那光彩如同焰火般自古钴杵上升腾而起,在空海法像双目凝视的方向上无声爆开,化为满空光点,若天女散花般自老和尚的上方徐徐落下。

    老和尚低喧了一声佛号,猛得睁开双眼,眼中一片平和,如古井般不波不澜。佛堂上的一切异像便在他睁眼的同时消失得无影无踪。一切都恢复了平常,仿佛刚刚那华丽诡奇的一幕不过是一场幻像。

    老和尚轻叹了口气,放下佛珠,手捏独钴印,默颂金刚萨埵心咒,低喝一声“临”!光影晃动的世界猛然一顿,似乎在那一声喝吼中,时间也停止了下来。而后,他缓缓起身,走出佛堂,站在门前,抬头仰望。

    上方是古树密实层叠的枝叶,将天空严严实实地遮挡着。但当老和尚抬起仰望,那些枝叶便索索移动,片刻工夫,便在他视线投射处闪开一个空洞。

    繁星密布的苍穹落入眼中,老和尚看一眼,便缓缓合眼,仿佛变成了泥塑木雕,站在夜色中一动不动。

    “老头子看到什么了?”略有些油滑的声音老和尚背后响起,一个淡淡的人影仿佛鬼魅一般凭空浮现,满满清晰起来,化作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他穿着大裤头花衬衫,头染成焦黄颜色,左耳上穿了七八个小耳环,嘴里咬着根冰棒。这一身行头不伦不类,仿佛是刻意想打扮成不良少年,但却不得其法,结果搞得跟个土包子般可笑。

    老和尚八叶枯木头不回眼不睁,合什沉声道:“心动而已。”

    “哦?”少年表情恶劣地一咧嘴,“你的心不是已经练化了吗?居然又动了。这可真是大事件,要是让你那帮徒子徒孙知道了,只怕要吓得连魂都丢了吧。”

    “动与不动,非在心,而在事。”八叶枯木声音平稳,对少年的态度不以为意。

    少年眯起眼睛,露出一副好奇的样子,“耶?能让你心动而且念念不忘的事情,也只有一件吧。难道是……”

    “不错,契机已经来临了。”老和尚猛得再次睁开眼睛,原本的平和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却是燃烧着熊熊烈焰的热望!

    佛前长明灯轰的一声,由那弱小一团火苗,变成了一束不可逼视的白炽火炬。

    空海法像那一直阴暗不定的面孔被映成一片青白。

    纽约,凌晨四点三十六分。

    混合了各种废气的灰呛呛浓雾笼罩着这世界最繁华的都市。

    站在一百三十三层酒店套房的客厅,从落地大窗前向外张望,只见林立的高楼在灰色的云雾中稀稀疏疏地冒出头来,仿佛海面上一座座孤独的暗礁。

    初升的太阳从灰蓝色的平面下方探出半张脸孔,金色光线在上与下的不同蓝色上映出深浅不同的赤色曲折痕迹,一静一动,相映成趣,仿佛两条巨蛇,隔着天与地的距离相互凝视。

    阳光自宽大的窗子照进来,把光明提前于地面人间带到了这接近天空的房间中。

    虽然从面积上来看,这应该是一件豪华的总统套房才对。可是房内却没有通常高级套房才都有的奢华装饰。

    确切点说,这间宽大的房间内,除了地板以外,没有其他任何装饰或是物品。

    瞧起来,这更像是一个刚刚完工,还没有进行装修的空筒房间。

    房间正中央,**着身体的少女正迎着那一缕初阳的和光扭动着柔美的身体。时而以单手支地,身子与地面平行,两只脚却翻过来勾在自己颈中;时而蜷曲于地,身体后弯,双手抓耳,虽然每一个姿势都显得极为怪异,是人类肢体根本无法达到的极限,可少女她的动作舒缓流畅没有一丝一毫的迟误,仿佛全身都没有了骨头一样,每一个关节都可以随意曲折,每一个部分都能弯转变化。

    金色的阳光落在那无瑕白玉般美好光洁的身体上,泛起一层淡淡的光晕,笼在少女身周,给人一种说不尽的圣洁感。

    门突然打开,一个三十左右岁的女子一手举着电话跑进门来,张嘴欲喊,但看到眼前景象,便立刻停下脚步,恭恭敬敬地站在门口。

    此刻,那少女恰好完成最后一个动作,整个身体尽量伸展,形成侧卧之姿,平地没有任何支撑,却是悬空三尺,身上淡淡光晕全数收敛体内。宽大的房间内立时一暗,散射的阳光竟全都集中到了少女的身上!

    少女在空中侧卧了约摸五分钟,这才盘膝坐起,缓缓落地到地,双手高高伸向空中,阳光便好像失去了约束一般,猛得弹散开来,洒满整个空间。

    一时满室金光,耀眼夺目。

    少女于那一片金光之中自地上站起,轻声问道:“什么事情?”

    那个一身古板套譿ww.⒈亲由匣辜芰烁焙诒哐劬档呐?琢煺獠徘嵘?溃骸案崭战拥酵ūǎ??菸佬羌嗫兀?蛞褂诒蔽?3o5p~4515p、东经12418p~127o2之间的方位,现相近反应,只是过于微弱,不能完全确定。”

    少女自房间的角落里拾起宽松的运动衫穿好,冲着女白领微微笑道:“只怕有人要睡不着觉了。”

    女白领迟疑地问:“小姐,那我们……”

    少女面露一种古怪的笑意,“古先生怎么说?”

    “古先生自昨天中午12时起开始闭关,并声称要参悟天道,准备肉身成佛破碎虚空……”女白领越说声音越低,有些胆怯地看着明显露出恼怒神色的少女。

    “这个老滑头。”少女不满地甩了甩头,“去通知他们准备一下,我们明天回国。”

    “是,小姐。”女白领欣喜地应了一声,转身离去。

    少女突然轻声叹了口气,走到窗前,凝望外面那灰雾渐渐散去露出本来繁华的钢铁森林,双手在胸前结起一个怪异的印法,随即双手向外一崩,一道淡淡光亮自如鲜花般绽放开的十指间弹射而出,好像快格播放镜头中急生长的小树一般,曲曲折折向上延展,眨眼工夫幻化为一株花树,枝分九杈,每杈上都盛开着一朵流光溢彩的五色莲花。

    点点莹光自花蕊处散散而出,星光满室,异香扑鼻。

    “这一回不会错了。”少女凝望着九莲花树,喃喃道,“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

第二十章 法师从业协会

    雍博文挤在艾莉芸的病床上直睡到第二天上午九点才醒过来。这时候,医生已经来过,为莉芸做了复检,确认她的伤已经没什么大碍,可以出院。

    雍博文帮艾莉芸办了出院手续后,做的第一件事情自然就是要带女朋友回家休养。

    艾莉芸的父母刚好都在家里,看到宝贝女儿一天不见便受了伤,心里自然不爽。艾家妈妈抱着乖女儿,眼泪汪汪地盘问一翻,还直埋怨她为什么不往家里打电话,顺便感慨女生外向,女儿长大了,便不跟家里贴心了,摔伤脚这么大的事情,居然也不对父母说。艾家爸爸不能像妈妈一样抱着女儿说些贴心话,只得抓住雍博文审问,详详细细地询问了女儿如何受伤、受伤之后怎么进行处理、处理完毕后的临床表现等种种细节,那语气眼神,简直就是在怀疑眼前这不务正业的小子是女儿受伤的罪魁祸。

    好在两人根据多年来的经验,早就已经预料到眼前的情景,在路上就已经都对好了所有口供,尤其是艾莉艾仔细地把昨天自己从打摔倒后的所有经过,包括从王约翰那里听来的她昏迷时送她到医院的那部分,全都一五一十地交待给雍博文,好让他把英雄救美的主角换成自己,以增加在二老心目中的好感度与信任度。

    艾家爸爸那也是从小看着雍博文长大的,盘问完女儿受伤的经过之后,少不得顺便就雍博文就业的事情进行训话,耐心地劝导眼前妄图把他女儿拐跑的小子,先得有份好工作才能养活得了未来的老婆,不要整天搞那些神棍才干的事情,做人要脚踏实地不要好高骛远。艾家妈妈是当老师的,艾家爸爸共同生活久了,不免有近朱者赤的问题,训起话来那也是如同滔滔江水连续不绝,态度耐心细致循循善诱,简直就是把雍博文当成失足青年来挽救了。

    连盘问带询话,足足进行了一个小时,直到艾家母女从房间出来,艾家爸爸才算住口。

    艾莉芸看雍博文满头大汗面青唇白,坐在那里一副将要昏过去的样子,心里不忍,便说:“小文,你一会儿不是要去面试工作吗?快走吧,可不要迟到了。对了,晚上过来吃饭,帮我买份烤鸡翅。”

    雍博文听到这句话,如获大赦,腾地从沙上跳起来,抛下一句,“那好,艾叔叔,艾婶婶,小芸姐,你好好休息吧,我走了。”尾音尚在室内回绕,他人已经冲出门去了,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幸被主人遗弃在沙上的棉花,有些委屈地甩了甩尾巴,出喵呜一声轻叫。

    艾家爸爸怀疑地望着女儿,问:“他真是去面试工作吗?”

    艾莉芸坐到沙上,把棉花抱在怀里,轻轻拨弄着黑猫的耳朵,低着头说:“我昨天骗他说我要结婚,他有点急了,答应我去面试工作,要不是我摔伤腿的话,他现在应该已经在双塔文化公司上班了。”

    “还是小艾有办法。”艾家妈妈笑着说,“不如等晚上他回来,我和你爸作出戏,加重一下他的危机感,怎么样?”

    “没用了。”艾莉芸揪住棉花耳朵,有些茫然的抬起头,“昨天他已经见到鬼了。”

    “什么?”艾家夫妇同时惊叫了出来,然后面面相覤。

    艾家爸爸好一会儿才问:“这怎么可能,你和棉花整天跟在他身边,哪个鬼敢靠近?”

    “那不是正常的鬼,而附在人身上的吸气鬼,是跟一位走错路的老先生一起过来的。我当时不能做什么,也只能跟在他身边悄悄锁住了捉鬼的房间,使整个过程不会外泄。”艾莉芸叹了口气,“在那之后,我装作很害怕来诈他,他最终还是答应我去见工的,可没想到,我又摔伤了……他晚上赶到医院的时候,身上的阴气重得吓人,肯定是又生了什么事情。难道这真是不可阻挡的命运吗?”

    艾家爸爸突然脸色一变,勃然大怒,一拍巴掌,叫道:“这臭小子,刚才看他说话时吞吞吐吐目光闪烁的样子,我就怀疑不是他送你去的医院,居然敢骗我,你看我今天晚上不好好的……”

    “爸……”艾莉芸哭笑不得,实在搞不懂老爸在想些什么,更重要的事情他不去理会,偏却在这种无足轻重的问题上纠缠不休。

    “对,对,现在他就敢骗我们,将来娶了小芸的话,那还指不定编出什么谎话来呢。”艾家妈妈连声附和,挽了挽袖子,“我可有好几年没揍过这臭小子了,今天晚上非得把他屁股打成八瓣不可。”

    “妈!”艾莉芸恼火地使劲拉扯着棉花的耳朵,痛得棉花连声惨叫。

    “好了,好了,女儿心痛男朋友了,妈不打他就是了。再说,孩子大了,也不好像小时候那样打屁股了。”艾家妈妈看到女儿满脸怒气,连忙改口,同时踢了老公一脚。

    “是,是,这回就放过他。”艾家爸爸立刻领会领导意图,随之改换语气,陪着笑脸说,“乖女儿,不要生气。”

    “你们在搞什么。”艾莉芸终于暴走,站起来大吼,“小文见到鬼了,你们没听到吗?”

    艾家爸爸连连点头,“听到了,偶尔一两次不会有什么事情的。对了,那个鬼你收拾掉了吧。”

    “那鬼里的蛊虫已经快要成形,小文把鬼连蛊一同化掉了。”艾莉芸有气无力地坐回到沙上,“我担心的是昨天下午到晚上那段时间,唉,棉花,你要是能告诉我们生了什么事情该多好。”

    受到责难的黑猫难为情地把脑袋埋在两只爪子里,护住饱受折磨的耳朵,不敢出声。

    “应该不会有事吧,毕竟棉花一直在他身边,除非是西边的那种风水阵法……”艾家爸爸迟疑地摸着下巴说,“不过,这事说起来还真是古怪,以你的身手怎么会摔伤呢?”

    “当时的情形很奇怪……”艾莉芸皱眉道,“我怀疑有人在搞鬼。”

    “既然小文已经遇到了鬼,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艾家妈妈终于提出了关键的问题。

    “好办,不如像我以前提议的那样,一劳永逸,根除后患!”艾家爸爸脸现杀气,目露凶光,从怀里掏出根金针,高高举起,“封住他的……”

    “你想害死小文!”两只母老虎同时抓狂,恶狠狠地盯着出了馊主意的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背上立刻冷汗密布,“呃……我也只是提议一下,如果不行,那咱们再想其它办法好了。”

    雍博文自然不知道艾家三口的讨论。他急急忙忙逃出艾家,叫了辆计程车,按着罗婉岚留下的地址,直奔法师从业协会。

    法师从业协会位于春城南区,斯林街中段。

    这里是整个春城最繁华的地区,高楼林立,商铺密集,一个十几平米的临街店铺往往就可以卖到五十几万的价格,绝对称得上是黄金地段了。

    当雍博文听到罗婉岚说出的地址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无论是电影电视、小说故事还是道家典籍里面提到的法师们,大都是躲在深山老林里,一副不敢见人的样子,以方便吸取天地精华,毕竟无论是道家还是佛家的大师们,捉鬼驱邪降妖逐魔都只不过是闲来无事增加收入吸引信徒的副业,他们真正的主业还是修行自身成仙成佛,而红法嘈杂诱惑众多,绝对不利于修行的。

    可这法师从业协会居然大模大样地把总部设在商业繁华区,这可真是太出人意料了。

    从密集的车流里挤出来之后,计程车停在街边,雍博文走下车,抬头一看,眼前是一座高耸入云的大厦,保守估计绝对在一百层以上。整个楼体外表以玻璃饰材装点,在阳光下闪着耀耀光彩,一行大字沿着外墙从楼顶一直延到入口大门上方——“人间仙境文化传播中心”。

    “就是这里了。”雍博文原以为就算是这法师从业协会总部本着中隐隐于市的原则设在了闹市区,可也应该低调一些,哪曾想竟会是如此嚣张的一座高楼。他抬头仰望着眼前的高楼,呆呆站在街边,引得来往行人不时投入讥笑的目光,便有好事多嘴的嘲笑道:“这又是哪来的土包子,连个高楼都没有见过,至于吓成这样吗?”

    雍博议稳了稳神,对于这个作法高调的法师从业协会大感好奇,迈步就往楼里走。结果刚刚推着玻璃旋转门走到楼内,刚往大厅中央一站,还没等找人询问怎么找罗婉岚,两个保安便走上来,客气地伸手拦,“先生,请出示您的证件。”

    “证件?”雍博文不解地搔了搔头,“什么证件?”

    其中一个保安鄙夷地看着雍博文,不屑地道:“工作证,贵宾卡,约请函,什么都可以。这里是非对外开放单位,不是什么乡巴佬都可以进来的。”

    原来两人在门里的时候就已经看到雍博文站在楼外仰头呆望地傻样,也认为这是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乡巴佬,一看到他推门进来,便上前阻挡,说什么也不能让这种土包子进来玷污这种高贵文雅的场所。

    当时罗婉岚可没有说过进门还要证件,他可是连身份证都没带。雍博文不禁有些为难地说:“我没带什么证件。”

    那两个保安一听,那还会客气,立刻沉下脸,“没有证件,不能进入,请立刻离开。”

    雍博文看两人有动手的趋势,连忙说:“我是跟罗婉岚约好的,她是在这里工作吧。”

    “罗经理怎么会认识你这种人?”一个保安冷笑说,“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是什么德性,快走,不然我们要报警了。”

    雍博文低头看看自己,这才注意到,他身上的衣服还是昨天那件,今天事情太多,从艾家逃出来的又匆忙,以至于没时间换衣服。现在这身衣服脏兮兮皱巴巴不说,还有股子浓浓的汗味,也难怪保安会看不上他了。

    “早知道就留下罗婉岚的电话好了。”雍博文有些懊丧地想着,不愿意跟那两个保安起冲突,只得转身往外走。

    两个保安紧跟在后面,好像防贼一样盯着他,大概是不亲自把这乡巴佬送出去就不放心吧。

    “哎,雍老弟,你也过来了。”

    熟悉的声调突然在前方响起。

    正垂头丧气往前走的雍博文一抬头,便看到红光满面的刘意正挽着花枝招展的年青女子迎面走过来。

    “刘先生,你怎么也……”雍博文这话一出口,便觉得自己问得太蠢,既然这刘意是货真价实的风水大师,那肯定也是法师从业协会的会员了。

    刘意热情地上前拉住他的手,道:“咱们至少算半个同行,我当然也得来这里了,你办完事儿要走吗?要没什么急事儿的话,就等我一会儿,出去一起吃顿饭,顺便商量一下费先生那件生意。”

    雍博文苦笑着摇了摇头,“我的事情没办成,这不是没有证件,被人赶出来了嘛。”

    “你没有证件?”刘意呆了一下,显得有些意外,但很快就回过神来,“这里进出什么时候需要证件了?”他说着上下打量了雍博文两眼,恍然大悟地笑起来,“老弟,再怎么说这里也是高级商业区,你出来的时候怎么也不换件衣服。”

    雍博文解释道:“我临时有些事情,时间太紧,所以没来得及换。”至于被未来老丈人盘查了好几个钟头以至于吓得落荒而逃的糗事,他当然不会笨笨地说出来了。

    刘意笑着拍了拍雍博文,转过头,沉下脸,冲着那两个保安道:“你们两个狗眼看人低的家伙,只认衣服不认人。知道这是谁吗?”

    两个保安早就被刘意刚才那一系列的表现给吓到了。

    但凡是知道刘意的人,谁都清楚这位刘大师结交的人物可都是非富即贵,就算是对着春城市长的时候,也没见他这么热情得甚至有些巴结的意思。而且听他话里的意思,两人似乎还有些生意上的来往。

    难道这乡巴佬真是个大人物不成?

    听说那些有钱的大人物通常都有装穷的怪癖,眼前这位不会就是这样一个有钱人吧。

    “是,是……”两个可怜的小保安还没弄清楚这位雍先生倒底是什么人物,就已经吓得冷汗如雨面无人色了。像他们这种地位的工作人员,得罪大人物的下场,通常就只有一个众人皆知的下场了。

    刘意正打算替雍博文捏造个足够吓死这两个小保安的身份,忽听有人在远处高声喊:“雍先生,雍先生!”

    几个人循声看去,就见罗婉岚正匆匆忙忙地跑过来。

    这乡巴佬果真是约了罗经理!

    这乡巴佬果然不是乡巴佬!

    两个小保安呆若木鸡,仿佛已经看到自己未来可悲的下场了。

    看到罗婉岚,雍博文松了口气,招呼道:“罗小姐你怎么知道我来了?”

    罗婉岚跑到众人面前,先狠狠地瞪了那两个保安一眼,然后才解释道:“我刚好到保安室有些事情,是在监控系统里看到的。刚才的事情真是太对不起了,请跟我来吧,鱼总正等着你呢。”

    “没关系,我这个样子,也很难不让人误会。”雍博文看了那两个已经吓得面如土色的保安,心里有些不忍,“他们也是在尽自己的职责。”

    “雍老弟,就是心肠好。”刘意呵呵笑着,“我先走了,一会儿你要是先下来的话,就在这里等我,咱们去吃饭。”

    “不,不用客气了。”雍博文有点受不了刘意这种热情的态度。

    “不光是吃饭,还有费先生的事情要商量一下。”刘意说完,也不给雍博文再拒绝的机会,挽起身边女子,径直离开,竟然始终没有跟罗婉岚说半句粀ww.?

    罗婉岚狠狠地瞪着刘意离去的身影,冷哼了一声,转过来对雍博文道:“雍先生,你还是少跟这种人打交道为好。”

    雍博文看得出罗刘两人之间似乎有些不愉快,但他不想理会这种事情,便笑着解释说:“我们最近有些合作。”

    罗婉岚摇了摇头,道:“雍先生,跟我来吧。”说完,不再理会那两个小保安,拉着雍博文向楼内走去。

第二十一章 参观

    电梯停在最顶的88层。

    “叮”的一声轻响,电梯门向两侧滑开。

    走出电梯,被狭小空间压抑的视线立时一宽。

    眼前是一个近千平方米的宽敞大厅,看上去比一楼的正厅还要大上好些。

    整个大厅没有任何装饰,仅在对门的窗下放了一排宽大的沙。

    大厅正中央的天花板上是一盏华丽的大型枝型西顶吊灯。

    吊灯下方站着一人,大约是五十岁上下,身宽体胖,足有一米九的个头,往那里一站,如同小山一般,这身材体型再配上近乎光头的板寸,很有些古代绿林好汉的气势。

    “这是咱们春城法师从业协会主席鱼承世先生。”罗婉岚轻声介绍。

    “你好,鱼前辈。”雍博文客气地伸出手去,但这位鱼前辈却出乎意料地将他抱在怀里,热情地给他来个大而有力的拥抱,如洪钟般响亮的声音随之响起,“年青人,不用客气,你可是咱们春城的骄傲。”

    雍博文被抱得喘不过气来,拼力挣扎,才算摆脱了这一下如同黑熊合臂般的拥抱,喘着粗气说:“您太客气了。”

    鱼承世满面红光,相当兴奋,“这可不是客气,现在全国都知道我们春城出了个捉鬼奇才,一出手就捉到了四百多个鬼魂。这可是有史以来最大规模的一次捉鬼了,称得上是空前壮举,来这边坐。”说着便拉起雍博文的手,把他引到沙上坐上,然后向大厅另一角走去,“喝点什么?”

    雍博文顺着他走过去的方向向前看,这才现在大厅的东南角上,居然有个小型的酒吧。

    “我不喝酒。”雍博文感到有些不好意思。要知道东北是苦寒之地,烈酒可以驱寒活血,但凡东北人很少有不喝酒的。

    “哦,那给你来杯澄汁吧。”鱼承世倒是毫不奇怪,转过来又问,“小罗,你要喝点什么?”

    “威士忌。”罗婉岚坐到雍博文身边,轻轻拍了拍有点不安的年青人,“不用这么紧张,鱼先生人很好的。哦,对了,你还不知道吧,他可是小鱼儿的父亲。”

    “小鱼儿的父亲?”雍博文脑海里不禁浮现出那个满面通红羞怒表情的娇小美人,一时间怎么也无法把她的形象和眼前这位土匪般气势强悍的人物联系起来,大脑思维回路不禁出现暂时性的断档。

    鱼承世拿着两个杯子走回来,将澄汁塞给愣的雍博文,笑着说:“尝尝,这可是新榨的鲜澄汁,跟你平时喝的那种炭酸饮料绝不对不同。”

    雍博文浅尝一口,除了觉得稍酸一点外,倒也没有感觉出其它不同。

    “咱们谈正事吧。”鱼承世站起来,在大厅中央缓缓踱着步,“你的事情小罗都已经跟我说过了。我先介绍一下法师协会以及相关组织的情况和能够提供给你的帮助,然后再让小罗带你参观一下,你再考虑是不是加入协会,怎么样?”

    这话说得合情合理,雍博文也觉得挺合适,便点了点头。

    鱼承世清了清嗓子,开始先介绍法师从业协会的概况。

    “咱们法师的全球性组织称为国际法师联合会,成立于19?年9月7日,原称‘国际法师委员会’,1986年改为现在的名称,英文缩写,总部设在美国纽约,现有职员8o多人,来自世界4o多个国家,另有28o名文职人员,昼夜与123个会员国的法师组织联络,密切关注全球各地的鬼怪灵异邪恶等等非人间力量生事件并调节各国术法者之间的矛盾冲突。的工作,主要是由全体会议、执行委员会、秘书处和成员国国家法师组织负责实施。全体会议是国际法师联合会的最高机构,每年举行一次会议。执行委员会基本上每年召开两次会议,负责监督全体会议决议的贯彻执行,并为全体会议准备议程。”

    “我国的全国性法师组织便是中华法师从业协会,成立于198o年,并于1984年9月加入国际法师联合会,总部设在市,下设五大地区协会,分别是东北协会、华北协会、华东协会、中南协会、西北协会、西南协会。咱们春城法师从业协会的直接主管,便是东北协会。”

    “春城法师从业协会成立于1985年,在全国来说,也算是很早的一个协会了。主管春城及周边市县的所有法师从业人员以及相关灵异事件的调查处理。目前有正式会员1o5人,配备了世界上最先进的各式仪器设备,在捉鬼渡、趋邪除魔、风水测算等等各个方面,均已达到了国际先进水平。”

    “你现在的问题是鬼捉得太多了,又都不是厉鬼恶鬼,所以需要足够的力量来为他们进行渡。但我们春城协会的力量也不足以渡这四百个鬼魂。”

    听到这里,雍博文迟疑地问:“昨天罗小姐说你们可以向全国乃至国际法师联合会求助,如果让全国各地的协会帮一下忙的话,这四百多个鬼魂应该不成问题吧。”

    鱼承世愣了一下,然后爽朗地大笑起来,走到近前轻轻拍了拍雍博文的肩膀,“不用担心,我已经帮你想好解决的办法了。只要在七月十五鬼门洞开的时候,集合咱们春城所有具有捉鬼驱邪资格的法师再配合这里的渡仪,就可以很轻松地一次性渡这四百多个亡魂了。”

    “等到七月十五?”雍博文不解地说,“今年的七月十五上个星期才过,那不是还要等一年,那这一年里这些鬼怎么办?一直封起来吗?我怕他们会不愿意。”他实在是搞不明白,明明向上求救可以很轻松地解决这件事情,为什么这位鱼总却非要强调利用春城自己的力量来解决呢?

    “当然不能这么做了,我们也是尊重鬼权的。”鱼承世摇头道,“不过,这就要看你的决定了,毕竟这段时间里这些鬼魂是归你监管的,我们不能干涉。”

    “这样……”雍博文迟疑地想问问自己可不可以要求向全国求助,尽可能在最快时间内把这些鬼魂全部渡,毕竟带着四百多个鬼同居一年,又要防着艾莉芸知道,这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情,无论哪一块出点纰漏都够他受的。

    罗婉岚却突然站起来,将怀中的威士忌一饮而尽,笑着说:“鱼先生,我还是先带雍先生在各处参观一下,让他好好考虑考虑吧。”说完轻轻拉了雍博文一下。

    鱼承世微笑道:“也好,了解一下我们的实力,有助于帮助他做出决定。”

    连再说话的机会都没得到,雍博文就被罗婉岚硬给拉进了电梯。

    “罗小姐,为什么鱼先生不肯向全国求助?”电梯门一门,他便立即出疑问。

    罗婉岚微笑着看着眼前这虽然法力高强但却涉世未深的年青法师,“咱们春城的法师从业协会是全国成立最早的分会,会员人数最多,设备最先进,力量最强大,势力弱一些如华东、中南的大地区协会也远远不如。当鱼先生今早把你一次性捉到四百多个鬼的消息通报全国的时候,就连总会的主席都有点眼红了。如果我们这个时候向全国求助的话,肯定会嘲笑我们协会徒有虚名,连这么点事情都无法自己解决……”

    原来是死要面子,硬充大瓣蒜。

    雍博文恍然大悟,干笑两声,不再说什么了。

    电梯在快下降,狭小空间内的气氛一时显得有些尴尬。

    罗婉岚犹豫了一会儿,才有些迟疑在问:“雍先生,我有个问题不知道当不问。”

    “什么问题?”

    “你是从哪里捉到的这四百多个鬼?”

    “市郊。”因为答应过费鼎新,为了费家的名誉而不说出这件事情,所以雍博文回答得很含糊。

    “市郊……什么地方?这么多鬼魂出现,我们的监控仪却没有任何现……”罗婉岚知道自己这么问显得很不识相,人家已经含糊地回答了,就表示不想说出来。但这个问题却非问不可,一方面关系到鬼魂监控仪是否出了问题,另一方面这是鱼承世让她问的。这位死要面子的主席先生,虽然好奇得要死,但却无论如何自己问不出口。

    当然了,罗婉岚也十分想知道这倒底是怎么回事儿。

    雍博文犹豫了一下,知道要是不解释清楚的话,总归是个问题,便道:“我答应了对方不把这件事情说出去。不过,我可以告诉你,这些鬼魂都是从一个风水法阵里捉来的。那个法阵自成体系,在阵内形成*人造阴间,在阴阳阻隔之下,阵外的人无论用任何法术都无法探知里面有鬼魂存在。”

    “原来是风水阵法,看来监控仪还是有很大缺陷。”罗婉岚皱起了眉头,一时陷入沉思之中。

    电梯到了一楼并没有停下,反而是继续下降。

    因没有了指示灯,也不知具体下降了多少,从与上楼时的所花时间对比来看,大约是在地下五层左右停下。

    罗婉岚放弃了皱眉苦思,领着雍博文走出电梯。

    “哇……”当雍博文走出电梯的时候,看到眼前的景象,便禁不住出惊呼。

    面前是一处圆形的白色大厅,柔和的光芒自天棚墙壁地面散射出来,将这个地底的世界照得如同地面的白昼一般通亮!

    沿着圆形的四壁是一圈巨大足有六七米高的计算机屏幕,各种各样的数据画面不停的在屏幕上闪过。

    数之不清的全身白衣的工作人员正在这些巨大的计算机前忙碌着。让这里看起来更像是某个高级科研所。

    这就是法师从业协会的监控中心了。

    最中央的大屏幕上是整个春城地区的电子地图。

    监控仪通过设在春城各处的电子法眼时刻监视着每一个角落。

    同时,法师从业协会雇佣的专业猎捕队员每天分区巡视,一旦在哪里现鬼魂,便立刻由最近的猎捕小组前去处理。

    当然了,这里的监控对象不仅仅是鬼魂。

    像左侧的一部分屏幕监控的主要目标便是妖与精,而右侧的一部分屏幕监控的主要目标则是恶魔。

    从最底层的监控中心往上来,紧接着就是处理中心。

    捉到的各式鬼魂、妖精、恶魔都要在此地处理。

    普通的鬼魂需要渡,而作恶的厉鬼则视情节不同分别处以关押以至化掉的不同程度处罚。做了坏事的妖精们通常要被罚作苦役,恶魔是西方的产物,一旦捉住过界的恶魔,通常都是暂时关押起来,等与西方的降魔者公会沟通之后引渡。只是最近这一百年大约是由于环境的关系,妖精已经很少出现了,倒是经常会有越界的恶魔倒处捣乱。

    能够帮助雍博文渡鬼魂的渡仪也在这一层。

    因为事关紧要,雍博文很仔细地参观了鬼魂渡仪所在的渡室。

    那是个大约三百平米左右的房间,布置着六道引渡法阵,阵法中央停着一个子弹头式样的仪器,通体金属制成,也看不出内部什么样子。需要渡的鬼魂,由后部的小门进入,然后开启仪器,一般需要二十四小时才能完成渡。

    倒数第三层是研究中心,专门负责各种先进仪器的研制开工作。据说在此类方面,春城已经具备了国际先进水平,研制的驱魔枪等武器远销至欧美各国,占据该类市场份额的百分之三十以上。而在捉鬼避邪方面的各种器具更是稳定东南亚第一的位置。实际上现在捉鬼已经基本上依靠各种器具而不是法师个人的法力水平,像雍博文这样纯粹靠自己力量去捉鬼的落后方法,早在十几年前就已经被主流捉鬼精英们所抛弃了。这些经营事项都由从业协会下设的专门销售公司负责,这也是维持整个法师从业协会的最主要经费来源。鱼承世便是这家公司的创办人以及现任董事长。

    倒数第二层则是办公中心。分成鬼魂处理部、风水综合部、命理研究部、妖精管制中心以及专门处理与恶魔等相关的事务的外事处理中心五大部门,每个部门都还各有详细的分工一时也无法一一介绍。当两人一路走过时,刚好看到刘意正坐在风水综合部里跟对面的一个年青人说着什么。看到他们走过,刘意便微笑着冲他们点头示意,结果换回罗婉岚一个大大的白眼。

    最后的地下一层是展览中心,介绍春城法师从业协会的创业史、各种工作业绩、名人名事等各方面成就以及各种各样的妖魔鬼怪的普通知识介绍和样本。

    参观完毕,雍博文对法师从业协会也算有了差不多的了解,最终决定加入法师从业协会。

    坚决拉雍博文这个一次就能捉到数百个鬼的天师奇才加入春城法师从业协会,也是鱼承世的意思,毕竟人才难得,要是他们留不住的话,难保不会被其它或是上级协会给拉去。

    成功完成鱼承世的指示,让罗婉岚心里很相当畅快,便又向雍博文解释了一下协会会员分级的情况。

    协会会员分为三级,普通会员、中级会员以及高级会员。

    各部门都有各自的入会标准。对于鬼魂处理部来说,任何一个法师只要上交一个鬼魂,便可以成为普通会员。普通会员可以拿到协会颁的从业资格证书,加入全国从业网络,这样无论出差到任何地方,都可以及时向当地协会求助。

    捉鬼达到五十个以上的,才可晋级中级会员。中级会员除了初级会员的全部权利外,还有资格申请加入协会各部门进行工作。对于当前就业情况不景气的社会现状来说,这可是相当不错的机遇,协会的工作薪水高福利好工作轻松,所以大部分法师在晋级中级会员后都会主动选择申请成为协会的工作人员。

    捉鬼达到八十个以上的,就是晋级到高级会员了。高级会员除了申请成为工作人员外,还可以向协会申请开设公司。比如说鱼承世的法师器材公司就是在他成为高级会员后申请成立的。开设公司可以向协会提出人力物力方面的支持,同时作为回报,公司成立之后,需要每月向协会交纳一定费用。各地的从业协会主要就是依靠这些高级会员交纳的费用来维持运作。

    “你现在手头有几百个鬼魂,可以直接成为高级会员。而这些鬼魂又得一年以后集体渡,在这一段时间里,你完全可以雇佣他们作为员工,开一家公司。”罗婉岚很热情地为雍博文出主意,“前年有个高级会员叫贺炳文的,因为川中一个小村里的凶宅一次性捉到了二十多个鬼魂,经过谈判之后,鬼魂们为他工作一年,他则以渡作为报酬。他回来便设立了一家恐怖电影特效服务工作室,专门为拍鬼电影的提供鬼魂演员,生意一直做到美国去,一年的时间就赚了一千多万。记得去年有部很有名的恐怖电影叫鬼来电吗?那里面的就是真正的鬼魂。”

    雍博文不解地问:“这和养鬼役鬼有什么区别?那可邪法。”

    罗婉岚道:“当然有区别了。养鬼役鬼那是以法术强制性控制鬼役让他们听令,而我们现在已经是文明社会了,绝对尊重鬼权,雇佣谈判处在平等位置,双方属于契约关系,与普通的老板与员工没什么区别。当然了,如果你要成立这样一个公司的话,还得跟你捉的鬼魂们商量一下具体细节才行。”

第二十二章 紫徽会员

    雍博文一时沉吟不语,考虑着设立这么一个公司的可行性。

    罗婉岚看他一时拿不定主意,便道:“要不这样,你先交一个鬼来,做个登记,先把高级会员的身份定下来,至于开公司的事情你慢慢考虑。”开不开公司无所谓,但这入会的事情还是越快定下来越好,以免夜长梦多。经过鱼承世的宣传,现在全国上下的法师协会都知道春城出了这么个捉鬼奇才,难保不会有人跑过来挖墙角。

    雍博文之所以犹豫,主要是因为开公司不是不行,但如果要开这样一家鬼公司的话,那势必要先征得艾莉芸的同意才行,而艾莉芸摆明了很讨厌他搞这些鬼鬼祟祟的事情。

    “注册会员没什么坏处,先注册好了。至于开公司的事情,得先跟小芸姐商量一下,如果她不同意那就不开了。”雍博文拿定了主意,便道,“好吧,到哪里注册交鬼?”对于交哪个鬼,他已经考虑好了。那个吸气鬼明显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性,身体里又有极度危险的鬼蛊,无论如何不能留在身边,既然协会想要,那就交给他们好了。

    罗婉岚一听雍博文答应下来,便高兴地领着他直奔鬼魂处理部的注册中心,办理相关事宜,只是当听说雍博文要交出来的是个有神经分裂症状的吸气鬼,而且鬼体内还孕着一只鬼蛊时,整个注册中心立时人仰马翻。

    吸气鬼又可称为食气鬼,是常见恶鬼的一种,在这里的工作人员至少是中级会员,也不是没见过这种恶鬼,但鬼蛊这东西却全都是听过没见过,少得都要挤来看看热闹。到最后,大半个鬼魂处理部的工作人员全都跑了过来,还有不少外部的过来凑热闹,便连鱼承世在听说这件事情后,终于也忍不住跑到现场观看。

    整个过程简直就好像是在表演一样。

    雍博文当着众人面把那吸气鬼放进特意取来的专用监鬼容器里。

    那是个长方形盒子,一人多高,四面透明,向来只有少见的恶鬼才能用到。

    雍博文将葫芦嘴插入容器吸口,本来想念两句咒语把那吸气鬼逼出,没想到刚一插入,便听一声吸气般的轻响,一团黑乎乎的东西掉进了容器内,随即伸展变成了头大身子瘦四肢细小的吸气鬼。

    吸气鬼猛得看到这么多人,也是十分惊慌,在容器里乱跳乱叫,砰砰直往玻璃壁上直撞。

    工作人员随即将吸气鬼推到观察室,开动扫描仪。一束绿光落在身上,吸气鬼立刻变成半透明状态,且被牢牢定在容器当中动弹不得。

    鬼蛊就整个蜷缩在吸气鬼的腹部,好像个虫茧一样,唯有细长的口器向上伸去,一直抵到吸气鬼的喉部。这样一来,吸气鬼吸食的阳气便都落到了蛊虫体内,成为其生长的营养来源,而吸气鬼本身则因为吸收不到阳气长期处于饥渴状态,不得不停地去吸气人的阳气。在这种情况下,吸气鬼与宿主都无时无刻不处在痛苦中,得宜的只有鬼蛊。

    雍博文既为协会那些神乎其神的仪器惊叹,又为设计出这养蛊之法的人的恶毒而心惊,一想到自己日后可能与这样狠毒的人为敌,他便禁不住大为头痛。

    从来没见过鬼蛊的协会工作人员以鱼承世为大惊小怪地围着容器,盯着猛看,不时出一阵阵惊叹声,那感觉就跟在动物园里参观什么稀有动物似的。可怜这吸气鬼好歹也是一著名恶鬼,结果却落得个被关在笼子里观赏的下场,要是它神经正常的话,肯定要羞愤的想要自杀了。

    观赏了好一阵之后,鱼承世才回过神来,立刻安排部下为这吸气鬼拍照摄像,联络各地协会主席,准备以视讯会议的方式来向各地同行再显摆一把。

    雍博文不想参与这些事情,仔细叮嘱鱼承世暂时不要做任何会伤害到这吸气鬼的事情后,依正常程序取得从业资格证、高级会员证、一枚紫色的高级会员徽章以及一套申请开办公司的表格后,便向罗婉岚告辞。

    罗婉岚因为要忙视讯会议,便没有多留他,只是叮嘱他仔细考虑一下开公司的提议,并告诫他,这么多鬼要是一整年无所事事的话,很容易会惹出事端来,开公司的主要目的不是为了挣钱,而是为了给这些鬼找点事情做,好打这一年的等待时间。

    雍博文回到一楼大厅,远远地便看到刘意正挽着女伴坐在左侧的咖啡厅里。

    刘意一看到他便热情地招了招手,随即站起身迎上来,先是看了一眼他胸前别着的徽章,笑道:“老弟,想当初我成为高级会员用了足足八年的时间,到现在还只是个银徽会员没想到你刚一加入直接混了高级会员不说,还是紫徽会员,真是后生可畏。”

    雍博文一愣,往刘意胸前一看,果然看到他别着的徽章是银色的,当时取徽章的时候,他还以为所有徽章都是紫色的,也没有在意,现在听刘意这么一说,似乎徽章的颜色还有区别,连忙问:“这徽章还分等级吗?”

    “这是高级会员内部的一种等级。”刘意拉着雍博文到咖啡厅里坐下后,解释道,“高级会员共分六个等级,以徽章颜色区别,从高到低依次是紫红蓝绿橙银,像我这种银徽会员是高级会员里面最低的等级,只比中级会员多了个开公司的权利,而你这种紫徽会员是国际承认的最高等级会员,在咱们这头通称大天师,欧美俗称大降魔师,是公认的业界顶尖人物,有资格竞选协会主席,以及成为IFm的秘书长了,权利大得没边,总之是好处多多,一时也说了那么清楚。现在全世界的紫徽会员加起也只不过二十几人,像你这么年青的是头一份。看起来,老鱼是铁了心要把你打造成咱们春城的明星了,真舍得花本钱。”

    雍博文感到奇怪,这么重要的事情刚才罗婉岚怎么没跟他提过呢?

    刘意看着那枚紫徽胸章,眼里满是羡慕神色,道:“老弟,从今以后大哥的生意可要靠你照顾了。”

    雍博文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得嘿嘿干笑两声。

    “你可别以为我是说笑,用不了多久你就明白了。”刘意道,“走,咱们先去吃饭,顺便商量一下明天的事情。费先生把希望寄托在咱们身上,咱们总得把事情干得漂漂亮亮才行。”说完也不给雍博文推辞的机会,拉着他就直奔了香格里拉。

    这可是春城最高消费的地方了,平时雍博文也就站在楼底下仰望感叹一下,却从没想到自己也机会跑到这种高级场所来体会一把有钱人的奢华。进了楼里,就跟乡巴佬进城一般无二,处处地感到新鲜无比,对于那规矩多多的周到服务也是进退失据搞出不少笑话,好在这里的服务员除了长得堪比模特外,也都是训练有素,对他的任何失礼行为全都视若无睹,这才让他的尴尬减轻了几分。至于她们是不是在心里笑话这个土包子,那就不得而知了。

    雍博文刚刚大学毕业涉世未深,刘意又刻意逢迎,这一顿饭吃得两人都是相当愉快,谈得也是极为投机,至于刘意的那个女伴,基本上就是一花瓶摆设,整个吃饭期间竟然连一句话都没跟雍博文说过。

    中国人的交情大多都是在酒桌上喝出来的,这餐虽然没喝酒,但也是宾主尽欢,两人的关系自然也就亲近了许多,用饭完毕,两人已经开始称兄道弟了。

    刘意本来还要用车送雍博文,但被婉言谢绝,便也不强求。

    与刘意分手之后,雍博文叫了辆计程车,径直回自己的工作室,把身上的这些东西加鬼魂安置一下,然后换身衣服,这才去买鸡翅看女朋友。在老赵烤鸡店时,雍博文没看到总是站在柜台后守班的老板老赵,忍不住好奇一问,这才知道老赵因为急火攻心病倒了。他不禁在为感慨人生无常,这老赵昨天半夜的时候还看着好好的,一宿过去居然就病了,真是应了那句病来如山倒的老话了。他感慨一翻,随即拎着鸡翅膀扬长而去。

    到了艾家时,刚刚是下午三点,艾家夫妇都不在,只有艾莉芸一人百无聊赖地抱着只玩具狗熊坐在沙上看电视,黑猫棉花老实地趴在她身旁呼呼大睡。

    看到雍博文开门进来,她便把手里的狗熊扔过去,“喂,这么长时间跑哪去胡混去了?我还以为过了中午你就能来陪我呢。”

    雍博文走过去,先讨好地把手里的鸡翅奉上,然后搂着女友的香肩,嘿嘿笑道:“我去了趟人间仙境文化传播中心……”

    艾莉芸听到这个名头,心里便是咯噔一下,暗想:“那不是法师从业协会吗?他去哪里干什么?难道法师从业协会找上他了?不可能,我当时明明把整个房间都封住了。”她心里琢磨,嘴上却道:“哦?那可是咱们省最大的娱乐公司了,你跑那去做什么?”

    雍博文犹犹豫豫地道:“小芸姐,我跟你说件事儿,你可别生气。”

    “说吧……”艾莉芸拉着长声,心里大感不妙。

    雍博文便把从打艾莉芸离开他的工作室后生的事情从遇到鱼纯冰、罗婉岚,再到遇上活尸袭击,直到费家捉鬼破阵,一样不落一五一十的对女朋友汇报了一遍,当然了那些危险关头,能忽略的尽可能忽略,忽悠不过去的则轻描淡写的一语带过。

    侥是这样,艾莉芸也听得心中砰砰乱跳,背上冷汗直冒,“想不到昨天我进医院那段时间生了这么多事情。费家怎么会有这种风水阵?不知道老爸知不知道这件事情。好在那阵自成体系,外界应该无法查觉里面生的事情才对。只是对付那活尸的时候,什么安全措施都没有……唉,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当听到雍博文描述捉鬼从业协会里面的现代化装备时,她心里不由得一动,“或许这也是个办法,到了这个地步也不能阻止他从事这行了,但至少可以想办法不让他使用自己的力量,这些现代化的捉鬼器具正好可以派上用场。”

    雍博文将所有事情说完之后,提心吊胆地看着脸色阴晴不定的艾莉芸,小心翼翼地问:“小芸姐,你觉得我开个公司怎么样?”

    艾莉芸要过证书徽章仔细看了看,然后说:“听起来倒是个满正规的机构,不会是骗子集团吧。”

    “应该不会。”雍博文不明白艾莉芸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艾莉芸寻思了一下措辞,这才沉着脸道:“捉鬼这件事情太过危险,我是不赞同你从事这行的。”雍博文心里一跳,暗叫:“完了,没希望了。”

    看到雍博文一脸失落的样子,艾莉芸心里轻叹了口气,知道如果自己不同意的话,他虽然肯定不会从事这行,但从此以后难免会郁郁寡欢,这却是自己最不愿意看到的。

    “不过,我觉得这个法师从业协会倒挺有意思。”艾莉芸话锋一转道,“所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你要是打算从此以后从事捉鬼这一行的粀ww.???

    雍博文连忙辩解:“我不是要捉鬼,是打算开个用鬼做员工的公司。我现在手头有四百多鬼呢。”

    艾莉芸狠狠白了他一眼,把他的话给硬顶了回去,“只要你以后想从事跟鬼沾边的工作,那就先把家伙准备齐了才行。这样吧,你明天先去买一套那个协会出产的现代化捉鬼装备,省得万一有事再赤手空拳去对付。钱你不用担心,我先帮你垫着,等你的公司挣了钱之后再还我好了。”

    听她说完,雍博文整个人呆在当场,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艾莉芸有点被他的表情吓到了,连忙轻推了他一把,“小文,你怎么了?”

    “小芸姐,我好感动。”雍博文突然眼泪汪汪地一头扑到艾莉芸怀里,闷声道,“我原本还担心你会反对我开个鬼公司呢,没想到你不仅同意我干这行,还出钱支助我……”边在那里呜咽,边轻轻蠕动着脑袋。

    艾莉芸心里感慨,轻轻抚着男友的脑袋。两人一时都不再说什么,只是默默相拥,正应了此时无声胜有声那句老粀ww.

第二十三章 破阵

    得了圣旨的雍博文第二天一大早,先直奔法师从业协会去买现代化捉鬼工具,打算就此鸟枪换炮,再不用那流传了上千年的陈旧方法。

    原本听罗婉岚的介绍,这些东西都价格不菲,他还以为要花上好大一笔钱才能置办齐全。但让他出乎意料的是,他竟然一分钱也没花便得到了一整套最先进的捉鬼器具。

    原因很简单,这是高级会员的福利之一,因为根据不成文的规定,高级会员要么是自己开公司,要么会到协会工作,所以这些钱可以暂时记到帐上,等将来从他交纳的会费或是工资里扣除即可。

    这也算得上是意外之喜了。

    雍博文喜滋滋地拖着装了各式器具的两个大行礼箱出了协会,便打算按照原订计划先去刘意的风水工作室与刘意会合,然后同去费家庄园把那里的事情了解。

    等雍博文到了风水工作室的时候,刘意和费鼎新早就已经等在那里。

    两人各自拿着需用的器材,随即与费鼎新动身前往费家庄詗ww.?

    到了费家庄园,刘意先不急着进去,而是乘车沿着庄园外墙绕了一圈,每隔一段距离便下车将一枚黄玉雕成的符令埋到地下,总共埋了二十一颗,然后又让费鼎新安排直升机载他们到崖上。上崖之前,他告诉费鼎新先回庄园,把家人都集中到听风楼等候,费鼎新此刻是言听计从,安排完直升机便匆匆返回庄内。

    来到崖上,刘意沿着崖际又埋下了七颗玉符。

    虽然雍博文对风水阵法不太了解,却也能看出他布这玉符阵取的是四神二十八宿法位,以镇气辟邪为主效,一时不解,便问道:“刘大哥,这百鬼聚阴阵阴气浓重,破阵正应该散阴聚阳才对,你怎么还要布置镇气?”

    刘意摇头道:“这你就不懂了。这阴气同时也是费家的财气,要是就这么散去,从此费家财运一落千丈,用不了多久就会破家败财了。我以四象二十八宿定神阵法镇住这股阴气,等破阵时再施展改命法门,便可以让这阴气融进费家血脉,虽然不能再让他们象以前一般财源广进,不断累积展,但至少可以保持目前的财气水平,依旧可以做个安乐的富家翁。”

    雍博文迟疑道:“这阴气入脉怕是对费家人的身体有妨害吧。”

    “从此以后费家后人必定体弱多病,容易早夭。”刘意叹了口气,“今早你没来之前,我已经征求过费鼎新的意思,这是他最后的决定。所谓人为财死不过如此了。”

    雍博文默然点头,忽然想起一件在心头盘恒了几天的疑问,便道:“刘大哥,费墨为什么要把你引到这风水阵里?”

    刘意脸现愤色,怒道:“那老不死的是想要杀了我。这百鬼聚阴阵需要一个懂得风水术法的鬼魂做为阵魄,来稳定阵法的运行。阵魄被困在阵眼里五十年便会魂飞魄散永世不得生,界时便需要寻找新的阵魄。我在春城风水界的名气最大,也确实有真材实料,所谓树大招风,这老不死的这回就选了我做阵魄。要不是雍老弟你插进来破坏了他的计划,只怕我现在已经被困在这百鬼聚阴阵里忍受种种痛苦折磨了。说起来,你对我可是有救命的大恩,真是不知道怎么谢你才好了。”

    雍博文笑道:“刘大哥,咱们现在已经是兄弟了,要是说谢那可就见外了。”这原是刘意昨天在酒桌上的原话,此时被他拿来借用。他说得这也是心里话,两天接触下来,他觉得刘意这人虽然粗鲁好色贪钱,但却为人豪爽真情真性,很对他的脾气。

    刘意听他这么说,不禁大笑起来,重重一拍他的肩头,道:“说得对,咱们兄弟就不说那些见外的话了。走,破阵去。”

    等两人来到听风楼时,费鼎新正急得在楼门口团团乱转,一看到两人,便迫不及待地迎上来道:“大师、天师,咱们是不是这就开始?”

    这时候刘意就是绝对的脑,所以听费鼎新这么问,雍博文便把目光投到过去,等待指示。

    “可以了。”刘意抬头看了看天色,“现在日当中天,正是一天里阳气最盛的时刻。雍老弟,你现在就进去收了那些吸气鬼,我在外面布置一下。”

    雍博文点头答应,便跟着费鼎新走进楼内。此时费家的亲属全都按着刘意的吩咐被安排在楼上等候。

    因为这听风楼是阵眼所在,所以为了暗合阵法阴阳互济的要旨,楼上的房间都修得左右对称一模一样,左阳右阴,阳面给人住,阴面给鬼住。每个费家人到了十岁就都要在这楼上住十天,以便引鬼上身。

    现在费家的人全都被安排在了左侧楼上的阳间。

    雍博文将携来的装备取出装好,便告诉费鼎新将家里人一个个的叫下来。他将枪口对准楼梯,每下来一人,便立即开枪,把来人背上的吸气鬼网住,随即开动身旁的吸鬼机,将其收摄。他因为已经数次和吸气手,已经有了对付的经验,又准备充分,所以这一次虽然是集中对付十几个吸气鬼,但却平安顺畅地,平均两分钟抓起来一个,远不像第一次对付费墨身上的吸气鬼时那样惊险艰难。

    四十多分钟之后,全部的吸气鬼都宣告被捕,仍然稀里糊涂不知道生了什么事情的费家亲戚们来不及开口询问,就被新一代的当家人统统赶出了听风楼。

    雍博文以最新的轻型检鬼仪对捉来的诸鬼进行扫描,结果现除了那个刚刚附上费鼎新女儿的小女鬼一切正常,还没有孕出鬼蛊外,其它诸鬼全都体内有蛊且精神分裂。他便把那小女鬼单独分出来,准备带回去跟其它鬼魂安置一处。

    至于这些有蛊的神经鬼嘛……既然鱼承世那么喜欢,就全都送给他好了。

    等到收鬼完毕,费鼎新便叫人进来开始往外搬东西。

    雍博文看得莫名其妙,看到刘意领着六七个人进来,过去一问,才知道破阵的最后一步就是要炸掉听风楼破坏整个阵眼,他身后那六七个人便是专门负责爆破拆楼的专家。

    半个小时后,在爆炸声中听风楼缓缓塌倒。

    就在同时,整个庄园中忽地起了一阵阴风,黑渗渗的浓稠气体从地面上不断冒出,在阴风的卷送下向着倒塌地听风楼飞去,渐渐整个阵眼所在位置全都包在其中。黑气在阵眼上方旋转着,仿佛一条扭曲着升天的巨龙,向着晴蓝的天空飞去。但它升到与山崖平齐的位置时,却好像碰到了无形的屏障阻拦,无法再向上升腾半米。下方的黑气却仍在不断涌上来,慢慢在空中聚成一团黑色的乌云。

    待所有黑气都升到空中,那听风楼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甚至连一点残渣都没有剩下,在原本的位置上出现一个深深的大坑。

    蓦得二十八道半透明的光束从四面升起,齐齐射入黑云。那黑云之中隐现出一道道白亮的光芒,仿佛是闪电在不停划过。

    忽地霹雳一声震响,黑云迅涨开,好像是一匹展开的黑沙迅铺满了整个庄园上空,然后再一点点一块块地消失无踪。

    灼热的阳光重新落下来,给阴森的庄园带来了一丝久违的酷热。

    就在那黑云爆开的时候,雍博文敏锐地现费鼎新的脸上闪过一丝淡淡的阴灰色彩。

    “人为财死。”他脑海中回响起刘意那满怀感慨的声音。

    “成了。”刘意啪地一拍手掌,“走,咱们去看看这阵眼里有什么宝贝。”

    雍博文呆了一呆,下意识问道:“阵眼里还有宝贝?”

    “当然了。”刘意道,“这种持续百年的风水阵在布置时就会在选定的阵眼先埋下一样法器来维护整个阵法不会受到自然变化的影响而中断,俗称定阵桩。这种法器不仅很珍贵,而且还是认定设阵者门派的线索,难道你不想知道这种阴损的阵法倒底出自谁手吗?”

    雍博文一听还有这种事情,赶紧着跟上。费鼎新也是大感好奇,先安排其他人到后面的花厅里去等着,然后不甘落后地跑了过去。

    那大坑深达四米,呈倒圆椎形,坑底露出一个黑黝黝的东西,在太阳的照射下闪着异样的乌色光泽。

    三人小心翼翼地下到坑底,才看清它的样子。

    那是一尊狰狞的雕像,头戴方冠,身披重甲,右手持圆盘样的武器,左手提着个面目痛苦的人头,瞧起来好像是个刚刚自战场上走下的武士。

    三人都瞧不出这东西有什么来历,最后刘意无奈地说:“没办法,看来只好交给协会让他们鉴定了。可惜,什么好东西一旦交上去,就别想他们再吐出来了。”

    雍博文倒不觉得这东西有什么可惜,只是认为再怎么说这也是费家的东西,不经主人允许就直接说要拿走,似乎不太好。

    好在费鼎新识趣的很,当即表示既然这是破阵所得,当然就应该归刘大师处置。随即他将大师与天师单独请到书房一人奉上一张支票,以作报酬。

第二十四章 有鬼出租

    雍博文往支票上扫了一眼,立刻被那一长串零给吓了一跳,脱口叫了出来,“一百万?”

    刘意偷偷掐了他一把,然后漫不经心地把自己那张支票收好,道:“老弟,说起来这次的事情也不是很难解决,一百万虽然少了点,你也就不要计较了。”然后又对脸色有些尴尬地费鼎新道:“费先生,你不要介意,我们雍老弟虽然年轻,但身份却不低,看到他这紫色徽章没有?这是国际上公认的顶尖高手才可以佩带的标志,您要不信可以找人打听一下,相信以你的身份应该能打听得到。他每次正式出手的酬劳都不会低于三百万……美元。”

    “两位天师请不要误会,这只是请你们喝茶的钱。”费鼎新擦了擦额角的汗水,陪笑道,“正式的酬金会直接打到二位的账户上,请两位把帐号留下就可以了。”

    雍博文被刘意忽悠得迷迷糊糊,但又不敢当着费鼎新的面说什么。好不容易等到离开了费家庄园,他才忍不住说:“刘大哥,这一百万就不少了,你怎么能骗费先生说我的酬劳是三百万美金,要是他真的打听,那不就穿绷了?”

    “老弟这你就不懂了。”刘意安慰地拍了拍年青人的肩膀笑道,“费家财大气粗,三百万美金对于他们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咱们这次等于是救了整个费家的命,又帮他们安定财气,保证日后的荣花富贵,收他这些不算多。这也是为你自己标明身份,以后再有人找你帮忙,出的价钱就都不会少于这个数了。你也不用怕他拆穿,紫徽现在国际上最高行情是出手一次一千万美金,他要是真打听,只会感谢咱们给他打了折扣。”

    雍博文心里还是觉得有些不安,突然间成了百万富翁的冲击,让他晕乎乎地有种喝醉了酒的感觉。

    好在他陶醉了一阵子之后,倒还记得要办正事,虽然有了钱,可是公司却也还是要开。这里面更重要的目标并不是为了挣钱,而是为了给那些还要在人间呆上一年的鬼找点事情做,以防他们在这一年里穷极无聊搞出什么事情来。于是他便按原来的计划搭着刘意的便车,回到了银座大厦的工作室。

    他这次回来主要是向瓶子里的群鬼征求意见,看看他们是不是同意开办这样一家公司,在自己手下工作一年。

    这也是罗婉岚告诉他的。

    现在提倡尊重鬼权,既然他是要雇佣群鬼为工作人员开办公司,那就得先征求鬼方的意见,在平等合理的基础上签订工作合同。要是违反了这一规定,那可就有役鬼的嫌疑了。

    回到那个小房间后,雍博文先布置法阵将整个房间同外界隔绝起来,以防阴气外泄以及阳气内侵,同时预防哪个鬼想不开突然逃跑。布置完毕,他才打开瓶子,把里面那四百多个鬼魂都都放了出来。

    四十多平米的小房里一下子装了这么多鬼,立时阴气森森,仿佛突然间变成了鬼域,群鬼们挨挨挤挤把房间从上到小从地板到天花板每一个角落都占满这才算勉强挤下。

    群鬼被关在那小瓶子里一天一夜,突然被放出来,不免有点新鲜高兴,你吵我嚷挤挤推,让这个小小空间乱成一团。好在此地已经隔绝了,要不然这鬼声鬼气传出去,非把左邻右舍那些冒牌神棍全都吓死不可。

    雍博文正打算让他们安静下来,突然想起那个小女鬼,连忙把她放了出来。

    这小鬼显然在群鬼中相当有鬼缘,一看到她出来,群鬼纷纷挤上来嘘寒问暖,显得极是关心热络,雍博文看在眼里,便心里不免感叹,这世人都怕鬼,却没想到这鬼之间也有真情。

    任由着群鬼吵闹寒喧了好一阵子,他这才出声整顿秩序,并把他们需要在人间呆上一年才能被渡的事情宣布了出来。

    听到这个消息,群鬼都安静下来。

    好一会儿,那老鬼小心翼翼地问:“请问天师大人,这一年里打算把我们关在什么地方?咳,我的意思是既然还需要在人间呆上一年,那能不能给我们换个宽敞点的地方,那个小瓶子做个临时栖身的场所还可以,要是在里面呆一年的话,只怕大家都要变成疯鬼了。”

    “别人给我出了个主意。”雍博文把法师从业协会允许以合约形式雇鬼开公司的事情说了一遍,最后道,“我这是来征求你们的意见。我想开办个公司,不知道你们同不同意。如果不同意的话,那我就再找个地方把你们关上一年就好了。”

    听到那句“关上一年”,群鬼的脸色变得好难看,纷纷叫道:“不要关上一年。同意作雇工。”

    还是老鬼谨慎,挥手示意群鬼不要吵嚷,然后问道:“天师大人,你要怎么雇佣我们?是要用役鬼术吗?”

    “不,这不是役鬼,是跟人类一样的平等雇佣关系。”雍博文在法师从业协会的时候就已经把这件事情问清楚了,“你们要是同意,就签一份符约。这样就可以把你们这些有雇主的鬼同无主孤魂区别开,方便你们在外工作。等到明年合约期满后,作为报酬,由协会统一安排渡你们。你们得知道,这件事情需要花费协会大量的人力物力,所以就算是我肯无偿帮你们,他们也不肯。”

    老鬼详细地问了一些其它细节之后,转头与群鬼们进行一翻讨论,最后决定同意接受雍博文的雇佣。毕竟事情在那里明摆着呢,要是不接受的话,不仅会指不定被在哪里关上一年,而且那个什么法师从业协会还不一定肯他们进行渡;可是要接受了,那不仅在这一年里可以自由自在地生活在人间,而且一年后的渡也有了保障。要是不答应那才真是傻鬼了。

    听到群鬼答应下来,雍博文不禁心中高兴,“既然这样的话,那我明天就去协会办理相关手续,正式开办公司。让我们齐心合力在这一年里面把这个公司办好办大。”

    “呃……天师大人。”老鬼干咳了一声,打断了雍博文话头,“您打算开办个什么样的公司?”

    “?”雍博文微微一愣,“这我还真没有想过。”

    旁边一戴眼镜的车祸鬼道:“这怎么能行?开一家公司得先做齐各方面准备工作,做好市场调研,写好商业计划书,寻找投资,事情多了去了,哪能是说办就办的。像你这么冒冒失失地,办什么公司都得有赔无赚。”

    老鬼吓得一腿把这多嘴的车祸鬼给踢飞,然后笑道:“天师大人,您别介意,这小子是个愣头青,做事跟走路一样横冲直撞,要不然也不会给车撞死了。”

    雍博文觉得这车祸鬼说得挺有理,倒也不生气,思索了一下道:“咱们这不是人类那种正规的公司,主要工作人员就是你们了。投资什么的你们不用担心,不如大家商量一下,咱们开什么公司好了。”

    用鬼能开什么公司?这可是个新课题,在座的虽然都是鬼,但却没有一个有这方面经历的,一时全都埋头苦思。

    雍博文想了想,又说:“以前有个前辈开了个恐怖电影特效服务工作室,专门为鬼怪电影提供鬼魂演员,只是咱们这里的鬼数太多,要是开那样一个工作室的话,根本用不了这么多鬼……对了,你们都报下自己生前是做什么工作的吧,咱们就根据你们的本事来开公司。”

    群鬼都没有意见,纷纷叫起来。

    “我以前是做邮递员的。”

    “我生前是会计。”

    “我活着的时候是老师。”

    “我原来是司机……”

    这一报出来,雍博文倒是吃了一惊,这些鬼还真是三教九流,干什么的都有。

    他正琢磨着,忽听一个动听声音道:“我原来是当演员的。”

    这声音好熟悉,抬头一看,居然是那个给他惹了大祸的溺死鬼。

    他不禁有点好奇,“你是怎么淹死的?”

    “在海边游泳的时候淹死的。”溺死鬼伤心地道,“都怪那个出租救生圈的黑心老板租给我个劣质品,结果在深的地方一下子泄了气,我就沉底了,早知道当年我就不去海边渡假了,都怪我那经济人,说什么海边渡假有益身心健康,这下倒好,连命都丢了……”

    她在这里诉苦,不想雍博文突然跳起来,叫道:“有了,我知道开什么公司能让大家都有工作的机会了!”

    群鬼全都安静下来,好奇地看着自己这位准老板,猜测他能想到什么主意,居然让这三教九流各行各业的鬼都能得到工作机会。

    雍博文微微一笑道:“那就是……有鬼出租公司!广告辞我都想好了,你们听着:想租鬼吗?价格便宜,种类齐全,服务周道,无论您是要用来吓人整蛊,送货快递,还是作网页视觉特效、当电影临时演员,作家庭教师。只有您想不到的方面,没有我们做不到的服务。还犹豫什么?赶快来吧。”

第一章 小广告

    午夜十一时,人冷车稀,路灯昏暗。

    春城虽然也是北方屈指可数的大城市,但毕竟比不了南方那种不夜城。北方人没有夜生活的习惯,通常一过十点钟,大街就冷冷清清,即便是春城夜里最繁华的东林街到了这时候也鲜有行人,唯有各家声色娱乐场所仍有音乐嘻笑声不时飘上大街,不过那可大多是开高档小车的主儿,用不着两条腿和坐巴士。

    东林街头上的巴士候车站台平时总是人满为患,可到了此时却只剩下一对小恋人在那里等着最后一趟班车。

    说他们是小恋人可绝对是名符其实,两个都不过十四五岁的样子,一脸稚气,仔细瞧瞧,身上还挂着书包,想来是放学没回家,直接就出来你侬我侬了。这两位此刻抱在一处,大街边上就不停地亲亲摸摸,那份大胆可要远胜成年人。

    “你爱不爱我?”

    “爱……”

    “真爱假爱?”

    “当然是真爱了。”

    “你爱我有多深?”

    “马里亚纳海沟有多深,我就爱你有多深。你就是我的天,我的地,我的生命……”

    通常说到这个地步,小男生的甜言蜜语总是能把小女生迷得不知东南西北,然后就可以开始深长缠绵比拼男女双方肺活量的热吻。

    一切都很完美,简直就是一幕最最经典烂俗的言情剧必过场景,两张嘴已经越接越近,眼看就要粘在一处了……

    “对不起,请让一让,我要贴小广告!”一个很不识趣的声音突然在小男生身后响起,严重破坏了刚刚酝酿浓厚的暧昧气氛。

    眼看就要粘在一处的小男女欲火同时转为了冲天怒火。

    非法在街头贴小广告可以原谅,如此嚣张地不避外人的贴小广告也可以原谅,但如此嚣张地在街头贴小广告的同时打扰一对亲密中的青春期恋人,这是绝对不可以原谅的!

    原本准备做口液交流的两张嘴里同时出了因为咬牙切齿而产生的可怕磨牙声。

    本来紧闭双眼打算迎接热吻的小女生先张开眼睛,将愤怒地目光直直投向男友背后,打算以最犀利的喝骂给那可恶的小广告张贴者一个永生难忘的教训。

    但当她看到男友背后的景象时,情绪立刻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愤怒不见了,因为怒火和欲火而潮红的脸颊变得苍白如纸,咯滋滋的磨牙声变成了不由自主地轻轻撞击声,整个身体都微微颤抖,如果不是有男友支撑的话,她一准得瘫倒在地。

    小男生尚不清楚女友的情绪转变如此剧烈,还以为她是气得抖,拍了拍她的后背,很有性格的冷哼一声,转头,张嘴,伸手,打算给背后这不识趣的家伙一个下辈子都难忘的教训,让他明白得罪了热恋中因为被打扰而欲求不满的年轻男子会有何种可怕后果!

    身后的情景映入眼中,接下来的动作既不是斯文扫地的破口大骂,也不是全武行的该出手时就出手,而是……颤抖,哆嗦,筛糠。

    小男生的背后并没有人,只有两叠白色的小广告浮在空中,还在那里上下抖动着,显出一副很不耐烦的样子。

    “请让一下,你们挡路了,我们贴广告是有额定任务的,请不要耽误我们的时间。”虽然客气却明显有些不耐的声音在沉沉的夜色中回荡着,带来了几分令人毛骨悚然的阴栗味道。

    “咯,咯,咯……”小男生喉间出一连串仿佛气泡不停破裂的轻响。

    他的嘴唇哆嗦了好半天,终于从不断打架的齿缝中爆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吼叫,“有鬼!”

    叫出这能传出十条街的凄厉叫声后,小男生也不知从哪里爆出无穷的勇气,猛得跳起三尺高,甩开怀里的女友,撒开脚丫子就跑。只见他去似流星,快捷无伦,刹那间就跑出半条街去。更厉害的是,他边跑边喊,那一声“”中气实足,拖着长长的尾音直划过路灯昏暗的黑漆长街,不知吓醒了多少熟睡中的婴儿,惊得些许嫖客当场,愧煞无数内家高手。

    那被刚刚还在甜言密语的男友无情抛弃的小女生显然受不了如此打击,翻了翻白眼,一声不吭地昏倒在地。

    “搞什么?这就晕菜了?”漂浮在空中的小广告后方出不满的嘟囔声。

    没错,虽然看实际情形,但小男生并没有叫错,拿着小广告的正是两个鬼。

    一个文质彬彬,西装笔挺,白脸大眼,头梳得油光可鉴,就差在脸上标明“我是花花公子”几个大字来表明身份了。流出道道血痕的七窍则表明这位是被人毒死的。

    另一个却又黑又瘦,剃了个光头,对襟小褂大裤衩,脚踏拖鞋,显然是出身于下层社会。他的死法也不如花花公子那么高明,后脑勺上开了个大洞,脑浆什么的挂得满后背都是,显然是被什么东西给砸死的。

    鬼魂的形象正是他们生前的最后一刻模样,直到投胎以前都不会有任何变化。像电视电影小说里那种千变万化,还经常换衣服的鬼纯粹是胡扯,绝对不会存在于现实中。

    一开始连说两句并出嘟囔的就是那个花花公子。

    “现在的小孩子心理承受能力真是太差了。”黑瘦光头啧啧地摇着头,显得很不以为然,“我像他们这个年纪那会半夜敢上乱坟岗,拿着骷髅头当玩具,什么鬼都吓不到我。”

    “算了,算了,快点贴吧,今天的任务要完不成了。”花花公子一面扯着手里的小广告往站牌、柱子和附近电线杆上贴,一面不满地报怨,“真不知道老板是怎么想的,我高明峻怎么说也是一风流倜傥有钱少爷,居然让我出来贴小广告。”

    “有钱少爷有什么了不起的?没看人家大明星、教授也全都出来贴广告了吗?现在公司刚开张,雍老板不说了嘛,等业务上了正轨以后就给大家分工,让个人都从事生前的工作专业,你倒是得好好想想自己会什么,别到时候只能分到贴广告的工作。”黑瘦光头不屑地瞟了花花公子一眼,在心里又补充了一句“一个寄生虫罢了,有什么好狂的。”

    “我会什么?”花花公子冷笑着说,“我会的东西多了,你知道什么?我看你才要准备好贴上一年的小广告呢。”然后也以心里补充一句,“什么都不懂的土老脀ww.!?

    两个鬼绊着嘴,手上的动作却丝毫不缓,但见白色的纸片满天飞舞,不一会儿的工夫,站牌上就已经贴满了内容相同的小广告。

    “想租鬼吗?价格便宜,种类齐全,服务周道,无论您是要用来吓人整蛊,送货快递,还是作网页视觉特效、当电影临时演员,作家庭教师。只有您想不到的方面,没有我们做不到的服务。还犹豫什么?赶快来吧。本公司新近开张,特价五折酬宾,并赠送精美礼品,先到先得,请勿错失良机。联系电话:13o4131,联系人:有鬼承租公司。”

    当两个鬼正贴得不亦乐乎的时候,一辆绿白相兼的计程车正缓缓从街上驶过,车里坐了两人。司机三十多岁,长得圆圆胖胖。乘客却是二十出头,脸上还稍有学生气,正趴在车窗上向外张望,略有些激动的指着那候车站台低声叫道:“有鬼,我看到了,二叔咱们去抓吧。”

    司机淡淡扫了一眼那两个认真工作的鬼魂,笑道:“那鬼不能捉,小魏看仔细点,他们身上有符法合约印痕,是有正式工作的雇佣鬼,肯定是哪个高级会员的公司雇员。”

    小魏睁大眼睛仔细观察,果然看到那两个鬼的脑袋顶上都悬着一个淡淡地象形字符,不禁问:“那是哪家的法术?”

    “那是个喻字,是天师派的法力象征。听说最近协会新加入一个北天派师的年青会员,出手就捉了四百多鬼魂,入会直接当上级别最高的紫徽会员,这肯定是他新开公司的雇员。”司机将车停在了路边,也不急着开走。

    “一次就捉了四百多鬼?”小魏满脸羡慕,“我要是有这么好运就好了。”

    司机毫不客气地给了小魏一个暴栗,“就你那水平,要是遇上四百多鬼魂,只怕命都没有了,还好运呢。人家可是赤手空拳,什么现代化设备都没有全凭自己本事捉到的。你,好好努力吧。”

    小魏嘿嘿干笑两声,摸了摸头,又问:“对了,根据协会规定,高级会员开设会司,需要雇佣一到两名会员,二叔你能不能帮我想想办法,我也想去。”

    “你去?”司机又给了小魏一个暴栗,“最低条件得是中级会员,实力得能镇得住那群鬼才行。你一个才入会的初级会员也想去这种大型的鬼公司工作?作梦吧!”

    小魏不服气地吐了吐舌头,却也不敢再说什么,司机看那两个鬼忙活完事,正转身离去,便道:“小魏,给急救中心打个电粀ww.!?

    “干什么?”小魏不解。

    “笨!”

    邦的一声,第三个暴栗扣下,司机愤愤道:“没看到站台上吓晕了一个小姑娘吗?”

    小魏摸着脑袋不满地嘟囔:“有话好好说嘛,干什么总打人?再聪明的脑袋也经不起这么打。”

    “你说什么?”

    邦,邦,邦……

    “哇,当我没说好了,轻点,轻点……”

    计程车内传出低低的惨叫声,吓得还没走远的两个鬼齐齐回身,向着计程车方向张望。

    黑瘦光头问:“车里有两个男人,你说他们干什么呢?”

    花花公子仔细瞧了瞧,肯定地说:“没看到一个在打另一个吗?肯定是计程车杀人狂魔,我们就要有新的横死鬼同伴诞生了。”

    “扯。”黑瘦光头不能同意,“他下手不重,应该是在打情骂俏。没听那个在喊轻点吗?嘿嘿嘿……”

    “两个男人打情骂俏?”花花公子摸着下巴嘿嘿奸笑,浮想联翩,“原来如此,兄弟说得有道理,那咱们别打扰人家,走吧。”

    两个鬼面带淫笑,转身离去。

第二章 美女送上门

    那司机猜得没错,这两个鬼便是雍博文新成立的有鬼出租公司的雇员。

    定下了公司名头、业务范筹等等主要内容后,雍博文便立刻前往法师从业协会注册登记办理公司,并跟那四百多鬼魂签下为期一年的符法合约,这鬼公司就算是正式成立了。但根据法师从业协会的规定,成立拥有十个以上雇鬼的公司,就至少得雇佣一到两名中级以上会员,以防雇鬼失控或是出现其它问题。

    雍博文也不认得其他会员,便听从罗婉岚的建议,由协会为他安排帮手。

    成立公司后的第一件事情当然就是选择办公地点。

    费鼎新的酬劳已经转帐,按照当日汇价折算后,雍博文的户头上足有两千多万。

    突然间变成了千万富翁,让这向来穷得叮当响的年青天师兴奋得有种找不到北的感觉。

    既然是有钱人了,又是开办雇员(鬼)足有四百多的大公司,那就绝不能再窝在那间四十平米小屋里。

    常言说得好,有钱好办事。雍博文拿出七十三万,在市郊买了幢面积在两千多平的三层商业用小楼做为公司办公地点,当然了,他本来是想在春城最繁华地段买一层写字楼的,但考虑鬼公司只能在夜里营业的特点之后还是放弃了这个不切实际的念头。

    这种公司不用挂牌子,也不用到工商局注册,更不用交税金,只管接上电话网络,准备足办公用品,便正式开张。大把的票子砸下去,所有事情办完却也不过花了一天半的时间,到此时,协会帮他选派的工作助手还没有选定到位呢。

    雇佣诸鬼的第一项工作任务就是集体出动,乘着月黑风高,到大街上张贴小广告,为公司做宣传。

    这是雍博文目前唯一能想到的宣传方式。

    可以想像这样一个公司,除了这种手段之外,也真就没有其它办法宣传,想在电视广播、报纸杂志上打广告那是门都没有。

    两鬼贴完手头广告,晃晃悠悠地回到公司,却见已经有大半同事都已经先回来了,正在雍博文的指挥下摆设办公设备。

    “把那个桌子搬到左边去。”

    “快调调看电脑是不是没问题了。”

    “那个沙不是摆在门口的,送三楼去,放我办公室里。”

    群鬼被支使得晕头转向,忙作一团。

    现在的雍博文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整天咧着嘴笑个不停,站在大厅中央挥臂指斥,意气风。

    正得意的工夫,就听被摆放在门口前台做接待员的美女溺死鬼喊道:“老板,有客人。”

    “这么快就生意上门了?”雍博文喜出望外,放弃指挥群鬼,跑到前台,只见一个苗条的身影正在门外徘徊不定,却始终不敢推门进来。

    那身影瞧着眼熟,雍博文往门口凑了两步,正想看清楚点,不想问外那人却先惊喜地叫了起来,“雍先生。”

    这回雍博文倒也看清楚了,这还真是个认识人——费墨的私人助理韩雅。

    那天晚上在费家庄园,形象恐怖的费墨刚一露面,这位韩小姐就被吓得整个晕菜,事情结束后,费鼎新派人把她送到客房,还找来费家的私人医生给她检查,结论是惊吓过度,没有什么大碍,以后雍博文就再也没见到过她,没想到她居然会成为自己开公司的第一个上门客户。

    听到韩雅招呼,雍博文便笑着迎了出去,“这不是韩小姐吗?您怎么来了?是费先生派您来的吗?”

    “我已经不为费家工作了。”韩雅显得有些难为情,低声说,“雍先生,我是有些私人的事情来找您的。”不用费家工作倒也很好理解,即使是天师也很难接受老板是个烂了一半尸的事实。

    只是……这个私人的事情?雍博文想不出自己同这个仅有一面之缘的女人之间有什么私人的事情,但又不能说什么,只得摸着头笑着说:“请进来说吧。”

    韩雅朝楼内望了一眼,显得有些胆怯地摇了摇头,说:“我不进去了,咱们在外边说吧。”

    雍博文不解地回头望了小楼一眼,便立刻明白为什么韩雅不敢进去了。

    此时小楼内灯火通明倒是不假,只是那灯光却透着股子阴森森的味道,一眼望去似乎有层薄薄的沙巾罩在眼前,使楼内景物罩上了一层淡淡灰觲ww.?

    这是阴气过于浓重导致的正常景象。

    鬼魂是阴物,有鬼之处必有阴气,这小楼内聚了四百多鬼,那阴气有多浓就可想而知了。这也就是雍博文这久经修炼的正牌天师,身上自有正阳法力护体才可以在楼内安稳的呆着,要是换了普通人的话,哪怕是再强壮的进去不出十分钟肯定会头晕目眩。

    这倒真是个问题。要是客人不能进屋,那这公司为谁服务。

    雍博文摸着下巴,思索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一时却把旁边的美女给忘到了脑后。

    韩雅等了一会儿,看雍博文皱着眉头没有回答,心中一时忐忑不安,她来找这位整天跟鬼打交道的天师原本就是好不容易才鼓足了勇气,此时得不到回答,便有些打退堂鼓的打算,便道:“雍先生,你要是有事的话,那我改天再来吧。”

    “?”雍博文回过神来,连忙笑道,“我没事儿,既然你不愿意进去,那咱们就去其它地方,这附近有家咖啡厅很不错,不如去那里坐一会儿。”

    韩雅退堂鼓没能敲响,正要点头答应,眼角余光却忽地现雍博文背后的一块阴影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蠕动着向外钻出。

    这场面真是诡异了,那东西黑乎乎地看不清楚样子,挣扎着从自阴影中伸出细长的爪子样的东西,在空中摇摆着,仿佛那些恐怖电影里复活的死尸又或是异形。

    韩雅只觉得心脏好像是被电流突然击中了一般,脸上血色刹那间退得干干净净,一手捂嘴,一手指着那阴影,出一声压抑而凄厉的尖叫。

    雍博文被韩雅的举动吓了一跳,同时只觉得身后风声飒响,似乎什么东西在快跃到后头,联想到韩雅那仿佛见了怪兽般的惊骇神情,他心里立时升起一种很不好的感觉,不假思索地向前迈出一步,同时迅扭身。

    一条模糊的黑影正从他身后的地里一跃而出。

    这景象让他不自禁地想起了那天仿佛梦一样遇到算命先生的经历,恐怖而丑陋的利角恶鬼的形象在眼前一闪而过。

    雍博文心头寒气直冒,不假思索地捏起法印,念动咒语,就打算先给这不之客来个五雷护身咒再说。

    但没等他把五雷护身咒使出来,那从地里跳出来的黑影却先出一声尖叫:“死色狼,不许念咒!”

    “是你?”雍博文一听这专用称呼就知道是谁了,不禁大感诧异,连忙停止念咒。

    出场方式比鬼还要诡的鱼纯冰笑道:“就知道你肯定又会不分青红皂白就动手,好在我喊得及时。”一时笑得甚是开心,对自己的先见之明极为得意。

    雍博文哭笑不得,正打算问问这丫头跑来干什么,却听身后传来扑通一声,好像是个麻袋掉到地上,扭头一看,却见韩雅脸色惨白双目紧闭已经昏了过去。

    想想这也很好理解,以雍博文这种专门跟鬼鬼怪怪打交道的天师,每次还都被这位大小姐的诡异出场方式吓得心惊肉跳,韩雅这种胆小的小女子昏过去也是再正常不过的反应了。

    “哈哈,每次出场都能碰上你在干坏事。”鱼纯冰猛得蹦过来,瞧了瞧晕倒在地韩雅,“死色狼,是不是要**这位美女?”

    雍博文翻了翻白眼,不理会她,走上去给韩雅检查了一下,确认她没什么大碍,便把她抱起来往屋里走。

    “哎,我跟你说话呢。”鱼纯冰讨了个没趣,大感不爽,追在雍博文屁股后面叫道,“你居然当着我的面要把她抱回去?难道当我不存在吗?”

    雍博文有点恼了,猛得转身盯着这小丫头,“你来我这里干什么?”他们两个至今为止的两次接触都不是很愉快,所以他可不认为这小丫头会很好心地来庆祝公司开章。

    “给你打工。”鱼纯冰得意地从挎包里掏出份印着法师从业协会名头的红头文件在他眼前展开。

    “什么?委派你给我当雇员!”雍博文看清文件内容便忍不住出一声怪叫,吃惊之余差点没把怀里抱的韩雅给扔地上去。罗婉岚在想什么,居然给他派来这么个小宿敌,还不得把他这新公司给搅得天翻地覆不可?这小丫头片子在他手下连着吃了两回亏,估计作梦都在算计着怎么报复他吧。

    呃……说起来,罗婉岚不会是以权谋私,打算帮这小丫头大搞打击报复吧。

    “没错。”鱼纯冰可不理会这位未来老板的感受,得意地掏出自己的会员证亮了亮,“我可是正牌的中级会员哦。”

    就算这丫头是紫徽会员,雍博文也不敢雇她,便委婉地道:“你这个年纪还得上学吧,出来打工会耽误学业的。”

    鱼纯冰立刻从挎包里拿出另一个小本本来一亮,“本姑娘去年刚拿了学士学位证。”

    “你大学毕业了?你多大。”雍博文怀疑这小丫头弄个假证来糊弄他。

    “切,你以为我像你那么笨吗?”鱼纯冰道,“我高中初中加起来只念了两年,便跳级考了大学。”

    雍博文眼前的丫头片子脑袋顶上立刻出现两个金光闪闪的大字——天才!

    他晃了晃头,把幻觉从眼前摇走,换一个借口:“公司要晚上开工,女孩子睡眠不足的话会影响皮肤。”

    “一看你就没开过鬼公司,整个一菜鸟。”鱼纯冰讥笑道,“这鬼公司是白天接生意,晚办业务,难道你以为所有人晚上都不用睡觉吗?我签的是白天工,专门负责接洽生意,你好好看看合约吧。”

    雍博文忍无可忍,也不找借口了,直截了当地说:“我不想雇你!”

    鱼纯冰却是早就料到这一点,胸有成竹一笑道:“合约上已经注明了,公司要是单方面违约的话,除了要赔偿我违约金外,而且在雇佣到新的员工之前不得开张。要是你连我这种品行良好的善良少女都不能容的话,你认为谁还会肯来为你打工?”

    这是**裸的威胁!

    可怜的新晋雍老板被手下的第一个人类员工给噎得半句话也说不出来,好像斗牛一样瞪着眼睛,呼哧呼哧地从鼻子喘了两干粗气,最后却只能无可奈何地放弃了继续与小丫头斗嘴。

    “哼哼,好男不跟女斗,等回头我找协会处理,我不信他们不给我这个面子。”他一面恨恨地在心里想着阴招,转身往楼里走,毕竟怀里还有一个美女等着急救呢。

    鱼纯冰大获全胜,美滋滋地跟在老板后面,乐得合不拢嘴。

    其实雍博文倒是有点以小人之心度人家这小女子之腹了。鱼纯冰虽然牙尖嘴利口头不饶人,但却不是那种蛮不讲礼的女孩,虽然两次遭遇都被这死色狼占了便宜,但回头心情平静下来之后,便想明白这两回的错其实主要都在自己身上,自然就不会像某人想的那样时刻算计着报复了。她主动要求到雍博文的公司来工作,主要倒是出于一种崇拜心理。

    要知道这位二十年未开张、开张就抵别人二百年的老土天师现在可以算得上是法师界的闪亮巨星。现在在春城,别说是鱼纯冰这种年纪刚好在追星正炽阶段的小丫头了,便是那些三四十岁的中年法师对这位新星都是满心的崇拜。当知道雍博文开公司需要帮手时,足有上百人报名,占了整个春城法师协会会员的半数,鱼纯冰一是靠着老爹的裙带关系,二是靠着自己在协会的人缘好,这才算抢下了一个名额。提前从罗婉岚那里得到内部消息的小丫头兴奋得不得了,也不等正式公布,就自己拿着签好的合同来找未来的明星老板了。雍博文这阵子都在忙着摆平女朋友、张罗开公司,哪知道自己现在已经成了货真价实的名星法师,自然也就不明白鱼纯冰的心思了。

    雍博文抱着韩雅直上三楼那间属于老板的大办公室,将其平放在沙上,然后先施展了个简易地金光定阳咒,暂时把这间屋子里的阴气都驱散,画了醒神符念动定魂咒,啪的把符纸往美女脑门上一贴。便听一声诱人的呻吟,韩雅缓缓睁开眼睛,茫然地看看身旁正关切看着她的雍博文,然后张了张嘴,出一声尖叫,“有鬼!”

    雍博文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吓得一哆嗦,连忙安慰道:“韩小姐别怕,刚才那不是鬼。”

    但韩雅惊魂未定,哪是一句两句劝得住,抱着双膝团坐在沙上哽咽哭啼瑟瑟抖。

    雍博文看得这叫一个心痛——美女害怕的样子自然我见忧怜,可踩在沙上的小高跟却也货真价实。那沙可是正宗的鳄鱼皮沙,刚摆上还不到半天就印上两个鞋印,美女脚丫子踩的鞋印也与常人无异,更可怕的是那两个锥子般的小高跟随时都有刺穿沙表皮的可能,这让穷惯了的法师如何能不看得担心吊胆兼且痛心疾?

    韩雅哭了半晌,直累得拙嘴笨舌的法师满身大汗,这才算安定下来。

    “韩小姐,你找我有什么事情?”雍博文抹了把额头冷汗,赶紧着问正事儿。

    “那天的事情我听费先生说了一些……”韩雅慢慢地说着,似乎是在下着某种决心,在说完这一句话后停顿了好一会儿,才猛然抬头,紧盯着雍博文道,“雍先生,我可以拜你为师,跟你学习捉鬼的法术吗?”

    这句话可真是太出人意料了。

    雍博文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不解地问:“你为什么要学法术?”

    “我以前从来不相信这世界有鬼!”韩雅一说到鬼这个字眼,便显得相当紧张,这让雍博文看在眼里不禁恶意地猜想这位要是知道她现在所在的这间屋子里就有好几百鬼魂的话不知道会吓成什么样子。

    “我从小就不习惯被动的生活在威胁中,小时候我很怕虫子,可是我偏偏就要去捉各种各样的虫子来解剖,直到我再也不怕它们……我想您能明白我的意思吧。”韩雅道,“我不希望时刻活着有可能被鬼伤害的阴影中,所以想学习一些法术来防身。”

    听到解剖虫子那句时,雍博文可真是冷汗直冒,还以为这位要效法小时候学了法术来捉两个鬼解剖着玩呢。

    雍博文皱眉道:“呃……事实上鬼并没有你想的那么可怕,他们并不会无缘无故的害人。而且,即使是你要防鬼,也不需要学习法术,我给你画几张符,再做个护身符便足可以让所有鬼怪不敢近你身了。”

    “这不一样,那毕竟是靠外力得来的保护。我从小就相信求人不如靠自己,外力得来的东西毕竟不如属于自己的可靠。”韩雅急道,“我可以向您交学费,贵一点也没关系。”

    听对方这么说,雍博文不禁笑了笑,他现在已经是千万身家,所以笑起来很有点视钱财如粪土的样子,完全忘了刚刚因为一张沙而急得冒汗的事情。

    “这个倒是没有必要。”雍博文道,“我收你为徒也可以,我这里新开了一家公司,还缺一个帮手,不如你来做学徒工吧,一面学习法术,一面帮我打理生意。”这年头肯学法术的人真是越来越少了,难得有个主动送上门来的,他倒也不会挑三拣四。而且他还有一举两得的用意,找了这么个帮手,一来可以防止协会再塞些莫明其妙的人过来,二来提出不聘任鱼纯冰的要求时,理由也显得更充分一些。

    “真是太谢谢您了……”韩雅刚要感激两句,雍博文摆了摆手,打断她道:“不过,话我得说在前面,学习法术可是件很辛苦的事情,既然入了我天师派,那就绝不能半途而废,你得明白这一点。”

    “我知道,我不怕吃苦。”韩雅迟疑地问,“您开的是什么公司?”

    “有鬼出租。”雍博文得意洋洋地介绍自己的公司,“专门承租各种鬼业务。”

    韩雅脸色立时白了一半,“雍先生,我现在还不会法术,既看不到鬼,也不能对付他们,只怕不太合适吧。”

    “这好解决。”雍博文道,“回头我给你画一道开眼符,回去之后用牛眼泪、无根水、清晨露煮柚子叶,然后用开眼符沾水擦眼,连擦三个早晨,就可以开阴阳眼了。至于法术慢慢学就可以……”说到这里他不禁拿起了当初鱼纯冰说话的语气,“现在捉鬼也已经现代化了,有各种先进设备,在学习基础法术的时候,你可以先用这些捉鬼设备。”

第三章 夜行

    事情就算这么定下来了。

    说起来这也算得上是雍博文收的开山大弟子,不能就这么简单拜师,当下雍博文选了个黄道吉日,与韩雅说定,到时再举行拜师仪式。

    商量完事情,雍博文见她精神不振,知道刚才那一下吓得不轻,便画了张安神壮气符,叫了辆计程车安排她回去好好休息,等到拜师那天再来就可以。

    把韩雅打走,雍博文在公司里转了一圈,现在他离开这一小段时间里,众鬼已经收拾好了整个小楼。

    开放式的办公大厅里阴气阵阵,每个座位上都有一个鬼魂像模像样的坐在那里,或是摆弄电脑,或是写写画画,在他们的桌上放着名牌和生前从事的职业以及各种经历。这些名牌和介绍是给普通人看的,好让他们能够选择自己需要雇佣的鬼魂。

    看起来没有老板的瞎指挥,鬼员工们工作的效率明显提高了不止一倍。

    雍博文见没什么需要自己忙的了,便着手解决房间中阴气过盛的问题。

    解决这种问题的最好办法当然是把所有的鬼都赶出去,但这对于一个鬼公司而言显然是不现实的。雍博文决定在一楼接洽上门生意的接待室布置一个聚阳法阵,这样就可以保证普通人在这里的安全了。这种法阵布置起来并不是很容易,如果靠着雍博文自己一点点布置的话,只怕三天也忙活不完。

    好在雍大天师也已经识趣的步入了现代化法师行列,倒也不会再像以前那样笨哈哈地拿着朱砂符笔法器去布置了。他买的那些设备中就有法阵布置生器,一套四件,每件的外形都设计成美观精致的工艺品模样,内部存储了高达九十三种常用法阵的信息,应用时只要调出相应的名称就可以了。雍博文买的这一套法阵生器壁画外观,内容是清明上河组图,挂起来别有几分雅致的味道。

    弄好了接待室,雍博文满意地在沙上坐下来,那识趣的美女溺死鬼立刻奉上一杯热茶,让这穷法师生平第一次体会到了被侍候的有钱人感觉。

    雍博文美滋滋地品着热茶,心情大好,跟美女溺死鬼闲聊了几句,这才知道这位美女名叫许可,生前虽然是演员,但只那种没什么名气的三流小明星,就连被淹死的新闻也没有几家八卦杂志刊登。

    雍老板心情不错,又想到自己以后可能也要为影视公司提供鬼怪特效,便顺口许了点空头诺言,答应有机会便最先考虑让许可出演电影,倒把这位生前死后一般倒霉的小明星感激得差点以身相许。

    闲聊了一阵,雍博文才猛然想起鱼纯冰的事情——他居然把这丫头给忘到脑后了。

    他赶忙向许可询问鱼纯冰跑到去了。

    “鱼小姐认为自己现在是副总经理了,所以让我们帮她把您旁边的那个房间收拾出来,现在应该还在屋子里吧。”许可如是回答。

    这小丫头还真是自来熟,居然就这么自任副总了。她躲到房间里干什么?不会打算今晚就睡在这里吧。

    想到这让人头痛的女孩儿,雍博文所有的好心情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急急忙忙跑到二楼,往那房间门口一站,最先看到的便是那挂在门的醒目标牌,上书一行金灿灿大字“副总经理室”,这牌子比旁边的总经理室标牌大了两圈还多。

    “她不是随身带着这牌子吧。”雍博文心里嘀咕着,推门而入。

    “!”一声尖叫猛然响起。

    雍博文茫然地望着坐在宽大办公桌后面的小丫头,搞不清楚她叫什么。

    “喂,进女士的房间难道不知道敲门吗?”小丫头气势汹汹,也不知道谁才是老板。

    被批头训了一顿的雍老板干咳了两声,道:“鱼小姐,我好像没有……”

    “算了,我大人有大量,也不跟你计较了。”鱼纯冰很有气度了挥了挥手,指着桌上的电脑道,“你过来看看,我刚做的。”

    那电脑上显示的是一个刚刚作好的网页,空荡荡黑漆漆的房间中,一个半身血肉模糊的鬼正站在那里,看到雍博文站到电脑屏幕前面,便张着残缺不全的嘴巴嘿嘿一笑,道:“雍老板,要雇鬼吗?本公司承租各种鬼魂,价格便宜,种类齐全,服务周道。本公司新近开张,特价五折酬宾,并赠送精美礼品,先到先得,请勿错失良机。联系电话:13o4131,有鬼承租公司。”

    这鬼雍老板也认得,正是他手下众鬼里死得最难看一个家伙,据说生前是被火车给撞挂的。

    “这是我做的宣传广告网页,租用协会的专用代理服务器,每星期换一个鬼做专职宣传员就可以了。”鱼纯冰得意洋洋地道,“怎么样?这种宣传方式肯定比你那老土落伍的贴小广告方法有效率。”

    雍博文咂咂嘴,心里挺佩服,嘴上却道:“鱼小姐,我好像还没有答应雇你吧。”

    “这事儿你说了不算。”鱼副总干脆地否决了雍老总的妄想,“难道你想违约?”

    雍博文败下阵来,只得暂时转移话题,借着时间不早的由头,劝小丫头赶紧回家。

    此时已经过了半夜十二点,雍博文一边劝,一边在心里骂鱼承世这当爹的平时也不知是怎么管教女儿的,夜不归寝也不出来找找,哪管打个电话催一下也行。

    鱼纯冰听他这么说,转了转眼睛,笑道:“哎,你不会是想让我就这么一个人回去吧。”

    雍博文总算是机灵了一回,立刻不假思索地道:“我帮你叫辆出租车。”

    结果这一句话换来一顿白眼,鱼纯冰撇着嘴说:“送我回家啦,没听说最近流行出租车恶魔吗?死色狼,就知道占人便宜,一点也不懂怜香惜玉。人家要是在路上遇到坏人怎么办?”

    让色狼送,以防遇上坏人?真不知道色狼跟坏人在这小丫头心目哪一个更危险。

    雍博文不认为哪个家伙会真那么不开眼来惹这暴力女。虽然打不过他,但并不代表这小丫头真就那么好欺负。他听刘意说过,鱼承世是茅山派的大宗师,奇门遁甲、幻术迷法天下无双,鱼大小姐家学渊源,在春城法师界也是小有名气的天才少女。她不但武功高强,而且奇门遁甲一术学得是精湛无比,这从她每次出现的诡异方式就可以略窥一斑。

    雍博文虽然这样想,但考虑到她既然开了口,如果不答应的话,只怕这事不会就这么算完,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能不跟这小魔女斗就不斗的想法,他便答应了下来。

    两人下了楼,鱼纯冰先到楼门叫车,雍博文则向诸待了一下,便也跟着出来了。他早在买下这幢小楼的时候,就布下了四相金锁阵,走的时候只需启动便等于给小楼关上了专门防鬼出入的防盗门,所以也不用担心他走之后这些鬼会四处乱窜。

    雍博文交待完所有事情,走出公司,就见鱼纯冰正站在街边打电话,声音略有些刻意地压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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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地位于市郊,本就荒僻,此时又已经过了后半夜,街上连半个车影都没有,叫不到车也很正常。雍博文虽然对她刚刚偷偷打电话的行为感到有些怀疑,却也不想多问,陪着她在街边站了一会儿,感到有些不耐烦,便道:“鱼小姐,不如你给家里打个电话,让你父亲派车来接你吧。”鱼承世那可是春城数得着的富豪,派个车队来接女儿想来也不显得过份。

    鱼纯冰嘟了嘟嘴却道:“哼哼,你也太没诚意了,送女士回家居然要半路脱逃!没车有什么关系,我们走着走好了,我就不信一辆计程车也遇不上”说完,也不管对方答不答应,就自顾自地迈着步子往前走。

    难道她从来不知道征求别人的意见吗?雍博文心里一直犯嘀咕,觉得鱼承世的家教问题很大,回头再一想,自己的鬼员工里面似乎生前有一个礼仪教师,或许可以推荐一下,让鱼会长雇来教导女儿。

    严格来说,两人并不是很熟,此时又各怀心事,于是一前一后默默向前走着,一时间竟然没什么话可说,气氛显得相当尴尬。

    雍博文在心里推测了一翻把鬼家教推销给鱼承世的可能性,无意间眼角余光一扫,却现原本走在前面的鱼纯冰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和他并肩而行,而且还不时的偷偷瞧他。他不禁感到有些奇怪,暗暗猜测这丫头在打什么主意。

    “嗯……能问个问题吗?”鱼纯冰犹豫了好一会儿终于主动开口打破了沉默。

    “什么问题?”雍博文侧过头,看着她。

第四章 突袭

    这一举动让鱼纯冰似乎感到紧张,两手一会插进牛仔裤兜一会又背到腰后,来回挪动了好几下,这才问:“你平时都喜欢做些什么?”

    “捉鬼,画符。”雍博文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回答。

    “不是问这个……”鱼纯冰道,“我是问你平时有什么爱好。”

    “有什么爱好……”雍博文摸着下巴,仔细地想了想,“看看书,听听音乐。”他是个喜静不喜动的人,也不爱交际,所以平时最大的消遣就是看书听音乐,当然了被艾莉芸拉着上街闲逛除外。

    “那你平都都喜欢看哪方面的书?”鱼纯冰问话的语气,倒有点职业八卦记者的味道。

    “武侠小说、历史小说,闲书居多吧。”这种看起来毫无目的的闲聊让雍博文的心神不期然间放松下来,感到有种难言的惬意与平静。

    “那你喜欢听谁的歌?”鱼纯冰的问题没完没了。

    “我有点怀旧,不太喜欢过于流行前卫的歌曲,而且平时更喜欢听听钢琴曲二胡曲之类的……”雍博文想了想,补充道,“我小时候学过拉二胡,不过好久都没拉了。”

    “你还会拉二胡,真厉害。”鱼纯冰显得挺崇拜,“等有机会一定要听听。”

    雍博文淡淡笑道:“估计会让你很失望的。”

    “我从小就一直想学样乐器,报名参加了很多学习班,钢琴、小提琴、琵琶、古铮……学过好多,可惜我总静不下心,每学一样都是浅尝辙止,为此我妈没少说过我……”说这话的时候,小丫头微微歪着头,似乎在回想着什么,嘴角挂着一丝甜甜的笑容。在这一刻她所有的张扬都收敛得无影无踪,显出一种难得的温静秀气。

    两人说说走走,虽然只是聊些闲话,相互之间的关系却也随着这种闲聊而变得慢慢融洽起来。

    不知不觉间,半条街走过,眼前是自立路与和平大街的交叉十字路口,这要是白天的话,这里总能看到停着一溜的计程车,但此时却冷冷清清,仅停了辆少林牌的大型巴士。

    那巴士是已经淘汰的型号,外表漆成烤肉红色,车顶上挂着块霓虹闪烁的长条招牌,“咱家麻辣烧烤餐车”。

    车前架着露天的烧烤架,炭火正旺,一个黑瘦的中年人正坐在架前烤着羊肉串,滋滋声响中,香气四溢,真是别有一翻诱人的味道。

    车内灯火通明,却没有客人,年纪约在十**岁的矮胖女服务员坐在司机位上,正靠着方向盘打瞌睡。

    看到两人迎面走来,中年人遥遥招呼:“吃点肉串吧,正宗的新疆小羔羊肉,又香又嫩。”

    忙了半夜,雍博文倒是觉得有些饿,但想到旁边这位千金小姐十之**不会吃这种路边的大排档,犹豫了一下就想回绝,没想到鱼纯冰轻轻推了推他的胳膊,低声说:“我饿了,咱们吃点东西再走吧。”

    这倒是大出雍博文意外,不自觉地点了点头,也不说什么,领着她上了车,选了个中间的位置坐下。

    胖服务员在两人上车时就已经惊醒,一面揉着眼睛,一面走过来放下菜单,问:“吃点什么?我们这有烤肉串、烤板筋、烤鸡肚、烤鱿鱼须、烤月牙骨、炸臭豆腐串、炸鸡骨架……”一长串菜名报出来大气也不出一口,倒很有些做说唱歌手潜质。

    雍老总还没开口,鱼副总却抢先点菜,“来二十个肉串、十个板筋、四个月牙骨,再来两听啤酒,啤酒要燕京干啤,其它的过会儿再说。”

    雍博文听得目瞪口呆,等那胖服务员走了,这才问:“业务挺熟,经常来吃?”

    “是。”鱼纯冰道,“你别看我老爸现在像那么回事儿,没捉到鬼成为会员之前,只不过是个厨子,家里也没什么钱,这大排档可是我放学之后经常光顾的地方。”

    雍博文听了心中不禁感慨,“原来你父亲也有落魄的时候,真看不出来。”

    鱼纯冰嗤笑道:“这有什么好意外的。咱们法师协会的这些个会员,当初哪个不都是混得差劲之极。就说跟你一个楼的刘意吧,这人本事不小,只是死脑筋,这个不看那个不算,规矩多得能把人吓个跟斗,原本穷得月月靠政府救济吃饭,只不过三年前突然开了窍,如今却也是闻名春城的有钱人了。”

    雍博文简直无法想像贪财好色的刘意居然还有这么段光荣历史,忍不住追问:“三年前生了什么事情,会让他转变这么大?”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知道这件事情的人不多……对了,婉岚姐原先跟刘意是朋友,她肯定知道当时倒底生了什么事情。”鱼纯冰似乎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就刘意那大脑袋粗脖子的蛤蟆样,有一阵子还想要追婉岚姐呢……”

    说话的工夫,那胖服务员已经端着餐碟走过来,,碟中香气缭绕,离着老远就可以闻到。

    “这么快就烤好了。”鱼纯冰连忙抽出方便筷子掰开,在桌上敲了敲,“夜半寒露时,啤酒羊肉串,那是神仙般的享受。”

    餐碟放到桌上,出砰的一声闷响,竟好像是重重扔到了桌上一般。

    雍博文微一皱眉,正想训斥那服务员两句,但还没等开口,目光就被那碟盘中的羊肉串给吸引住,不禁轻咦了一声。

    这肉串烤得可真是太有特色了,红一块黑一块,有的地方已经焦得直冒青烟,有的地方还带着血丝!

    “这肉串不能吃吧。”没等客人开口,服务员已经先行说出来事实。

    雍博文一抬头,就见那胖务员脸色铁青,七窍流血,张嘴一说话,鲜血便咕咚咕咚地往外淌,全都浇到了那盘半熟肉串上,散出一股几个星期没洗的臭脚丫子味道。

    “眼看着做好的美食,却因为被人破坏,而不能再食用,这感觉很难受吧……”胖服务员脸上的皮肉开始一块块往下掉,露出纠结的青筋血管,鲜红的肉块底下,似乎还有小虫大不停蠕动。她大约是还想表一些与哲学相关的演讲,来表明自己并不是一个很浅薄的死东西,但显然对此不感兴趣的鱼纯冰并不打算给她机会。

    一看到那服务员的死相,小丫头就尖叫一声,整个人兴奋地从座位上一跃而起,“活尸哎!”一边叫着,一边飞起一脚踹在了胖务员的脑袋上。

    喀嚓一声脆响,好像是踢折了根木头桩子,那腐烂的脑袋应脚飞出,连带着从腔子里扯出一大套零七八碎的下水,什么肠子肚子心肝肺之类的,挂在一处,臭鱼烂虾般的腥臭味道扑鼻而来,中人欲哎。

    “好恶心。”鱼纯冰左手捂着鼻子,凌空又是一脚,把那胖身体踢得倒飞出去,在座椅间连翻带滚,摔了个七扭八歪。

    “去死吧!”拖着一大挂下水的脑袋吼叫着飞了回来,长得如同某种两栖生物的舌头从口中飞出,直射向鱼纯冰。

    雍博文自然不会袖手旁观,当那舌头自他身边飞过时,他便顺手一支肉串签扎了过去。噗嗤一声,汁水四溅,那舌头被整个穿透,钉在签子上挣扎不休。

    人头出杀猪似的尖啸,一个脑袋顺着舌头便飞了过来。

    “看我防尸器!”鱼纯冰大叫一声,从挎包中掏出个防狼器似的东西,迈上一步,冲着人头就是一家伙。

    噼啪电花闪动,飞头上青光缭绕,电得黑烟直冒,,奋力一挣,把个舌头顺着签子扯成两片,这才逃脱出去,远远地飞到车尾喘息不止。

    “哈哈,这是四海法器开公司的最新型防尸器,专防僵尸、活尸、丧尸,能射出5米远的电击弹,电击弹电击功率高达16o万伏。别说你一个尸体,就算是神仙也照样把你烤成肉串!”鱼纯冰得意洋洋地高举防尸器,顺便为老爸公司的新产品做了下广告。

    雍博文对于鱼纯冰此刻兴奋得好像吃了**的三月情母猫般的表现不能理解。从她的经历来看,她可不是第一次碰上这种邪物,不会不知道这些东西的危险,干嘛还跟中了彩票大奖似的,开心得合不拢嘴。

    那边的无头身体爬起来,晃晃悠悠地往两人这边走,鱼纯冰得势不饶人,一个箭步冲上去,拿着防尸器就戳,电得那尸体跟羊癫疯似的哆嗦个没完。

    人头一看身体被虐,尖叫一声,张着大嘴就飞过来,这回她可没敢再吐舌头,而是身上的那一挂肠子飞起,在空中扭曲缠绕而上。

    雍博文看人头这招盘肠大战不好对付,双手急捏法印,就打算来个五雷护身咒。鱼纯冰却笑道:“不用念咒,看我的吧。”一脚把电得半熟的尸体踹飞,然后探手从挎包里掏出支电光闪烁的长剑!

    这也太夸张了吧,那么点的小挎包里居然能装下一柄长剑!雍博文看得直犯眼晕。

    “斩!”鱼纯冰顺手一抛,那光剑便飞出去,在空中转了几个圈,把飞来的那些肠子砍切得七零八落。

    “御剑术?”雍博文吃惊得叫了出来,万想不到武侠小说里面的虚幻东西居然会出现在现实中。

    “这是摇控符剑。”鱼纯冰把手里小巧的摇控器亮给土老冒天师看,“都跟你说过一百遍了,现在干咱们这行也得现代化才能追赶上世界潮流,你以后也是咱们国家有数的几个紫徽会员了,是要经常到国际上露面参与事务的,没事多去协会转转,长长见识,别出去之后让人家老外笑粀ww.!?

    下水被切,人头出呜呜的声音,仿佛哭得很伤心,往车窗上一撞,咣的一声撞破玻璃飞了出去,后面的那半熟的身体紧跟人头,同时从车窗撞出。

    “这种小角色根本不堪一击,居然也敢来惹咱们两大天师。”鱼纯冰收起摇控符剑,意气飞扬,“好久都没碰上这么不长眼睛的家伙了。”

    但雍博文却毫无喜色,皱紧眉头紧盯着车外,一语不。

    这绝不会是普通的活尸害人!

    他从那胖服务员说话的时候就已经猜到了倒底是什么人在作祟了。

    当初,他在收掉费墨身上鬼蛊之后,大白天就受到活尸的袭击,那次是费墨所为,而这一回,控尸攻击的手法如出一辙,只不过时间换成了夜晚,那活尸也更灵活更强大,似乎还有了稍许变异。

    这内脏随着人头也身体分离的本事,让那活尸看起来更像是某种妖物。

    但正如鱼纯冰所说,这不过是个不堪一击的小角色而已。

    就算没有鱼纯冰在场,他赤身空拳也可以收拾得了这家伙。敌人如果有心报复的话,绝不会想不到以这活尸的本事根本无法对付他!

    这说明,敌人还有后手,这活尸不过是吸引他注意力的牺牲品罢了。

    这边雍博文还没想完全,那边鱼纯冰大叫:“不能让这害人的东西跑了,咱们追!”说完一纵身,就要顺着那身体撞破的车窗跳出去追击。

    雍博文生怕她就这么冒冒失失地跳出去,再中了埋伏,连忙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别急!”

    鱼纯冰这时候已经跳了起来,整个身子都往车窗扑去,被他这么一拉,立刻失了平衡,身子一歪,当场摔下来,额头重重撞到了餐桌上。

    咣当哗啦啪叽,一连串杂响,餐桌整个散了架子,可怜的小丫头趴到地上,一时没了动静。

第五章 天师显身手

    “鱼小姐,你,你没事儿吧。”雍博文吓得手脚麻,赶紧地弯腰,想要扶她。

    “死色狼,你要死!”鱼纯冰忽地出一声怒吼,猛得从地上一跃而起。

    砰的一声闷响,鱼小姐的后脑勺跟雍先生的鼻子进行了第一次亲密接触。

    两人同时大声惨叫,鱼纯冰被撞得重摔回地面,雍博文连退了几步,鼻血长流。

    “好痛……”鱼纯冰捂着额头小心翼翼地从地上重新爬起来,呜咽着说,“死色狼,你要谋财害命也不用这么干吧……”

    雍博文原以为这火暴丫头会大雷霆,然后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对他大打出手,却没想到她只是拼命揉着额头,用泪光闪闪的大眼睛盯着他,显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这下可让他心里一下子充满了负罪感,捂着自己鲜血直流的鼻子连声道歉,“我是想叫你不要追,小心有埋伏。”

    “只是个活尸罢了,这种东西智慧有限,怎么可能做什么埋伏?”这下撞得不轻,小丫头白晰的额头整个都青肿起来。

    雍博文望着黑沉沉的车外世界道:“活尸当然不会设埋伏,但人会!”

    “人?”鱼纯冰不解地歪头想了想,便叫了起来,“对,咱们刚上车的时候,那个服务员明明是个人,怎么突然间就变成烂了一半的活尸?肯定是有人在作祟!”那服务员要是一开始就是个尸体的话,绝不可能瞒得过他们两个。

    雍博文背上冷汗直冒,这位的神经真是太大条了,这么不对劲的事情,她居然才想到。

    车外突然传来怪异的嘶嘶声响,似乎是毒蛇在不安份的吐着信子,越来越响,越来越近,蓦得车身一阵,出刺耳的钢铁摩擦声。

    高旋转的圆形钢锯样物体应声从前车切入,仿佛切豆腐般飞划过钢铁的车身,整个车顶被掀得斜斜向上飞起。

    “趴下!”雍博文一个虎扑,把还在分析那活尸出现问题的鱼纯冰给扑倒身下,便听一声闷响,小丫头惨叫一声,显然是又不知道撞到了哪里。

    灯光啪啪闪动数下随即全都熄灭,四下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雍博文看不到任何东西,只能感觉到巨大冰冷的气流从背上刮过,好似吹过了一阵旋风,带得无数杂物飞起落下,噼哩啪啦地砸到背上头上,酱油、辣子、蒜泥、醋的刺鼻气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上方似乎有巨大阴影飞起,片刻后车外传来巨大的坠落轰响,四下里随即变得死一般安静。雍博文小心翼翼地转头向上看,却没有看到想像中的星空,视野中依然只有一片无边的黑暗!

    “怎么了?”鱼纯冰挣扎着从他身上钻出来,也顾不得再抱怨撞痛了自己,扭头张望,“怎么这么黑?”她甚至连就压在身上的死色狼的样子都看不清楚,一时间觉得心中有点慌,连忙紧紧抓住他胳膊,这才稍觉安全。

    “是阵法。”雍博文虽然这样说,但并不是那么肯定。道家阵法有扭转乾坤之力,动之时必定会对四周环境产生影响。而一个道家法术的修炼者最讲究的就是天人合一,自然环境生任何不正常的变化,都能够在第一时间感应到。可直到现在,他也没有感觉到任何阵法动的迹象。

    听说是阵法,鱼纯冰把胳膊挎包抽出来,从里面掏出个笔状大小的黑色圆管,对着上方轻轻一按,砰的一声轻响,一颗拇指头大小的淡绿色光点自圆管中喷射而出,直飞出六七米高,无声涨大,化为一个颗人头大小的光球,如同个氢气球般悬在空中。

    绿光如水,空间中肆意流趟,将黑暗环境映得分毫毕现。

    雍博文眼前一片绿莹莹的花乱,茫然地问:“这是什么?”

    “照明弹,专门针对各种术法造成的视纯屏障,可以持续三十分钟,我老爸公司1993年研……”鱼纯冰还想再做一段广告,结果说得正在兴头上,鼻端传来一股腐臭味道,顺着味一看,便见刚刚逃出去的那颗烂头正拖着残余的内脏顺着地面爬过来,咧嘴呲牙奔着她小巧挺拔的鼻子尖就咬上来。

    她忍不住尖叫一声,再想从包里掏家伙,却已经来不及了。正危急时刻,只听得她身上方传来一声沉喝,一根肉串竹签应声扎下,端端正正地从头刺入,穿过整个头颅,咄的一声钉进了下方的巴士金属底座上。

    这一下可不是术法,而是纯正的内家功夫。雍博文从五岁起开始修练天师派内家功夫,二十岁那年已臻小成,虽说不像武侠小说里写的拈花飞叶可杀人那般夸张,但平日里真力贯注之下,便是纸片也变得坚愈钢铁,绝对可以拿来充当菜刀。此时用在竹签上不过是小试牛刀,轻而易举地把头骨加铁板一同贯穿。

    人头张嘴嘶叫,裂为两片的舌头吐得老长,向鱼纯冰脖子上卷来。

    这回鱼纯冰反应过来了,顺手从挎包里掏出只小巧的掌心雷手枪,对着人头就是一枪。

    没有震耳欲聋的枪声,只见一股浓烟自枪口喷出,直呛进人头大张的嘴巴。呼的一声,人头七窍冒火,刹那间被烤得焦糊。

    雍博文松了口气,却也不敢大意,不从地上爬起来,先转头观察四下环境。

    巴士整个从中央横着被平整切开,上半截车顶飞得无影无踪,便连那些车窗玻璃都齐刷刷切开,没有半点碎渣,由此可见刚才飞过的那巨大圆盘的力道何等巨大。

    鱼纯冰在他身体下转了个身,变成面朝上躺着,把嘴巴凑到他耳边,低声问:“怎么样?”

    温热的气体呵得雍博文耳朵痒,他这才注意到身下压着的那个身体竟好像个正牌的席梦思大床垫,柔软且充满了诱人的弹性。两团结实的肉球紧紧顶在他胸膛上,带来说不出的异样感觉,让他心里似乎有只小小的恶魔兴奋地扯着嗓子喊叫不体,催促他做出点什么更进一步的动作来……

    当然了,这只小小的恶魔只不过稍稍冒了下头,就被名为理智的天使拿着大棒给当头砸了回去。

    雍博文定了定神,不敢再这么趴在人家女孩儿身上了,连忙起身,装做若无其事地道:“不知道刚才飞过来的是什么东西?”

    “好像是某种飞盘样的武器。”鱼纯冰倒是没想那么多,跟着站起来,拍了一下身上的灰法,又忍不住揉了揉额头上的青包,转头四顾,惊讶地道,“怪了,怎么还是什么都看不到?”

    那光弹高悬空中,绿光披洒而下,照亮了巴士周围方园百多平米的地方,但过这个范围却依旧是黑漆一片,刚刚走过的街道、道两侧已经熄的路灯、灯火隐隐的林立楼房全都消失在黑暗中。

    雍博文原地走了几步,默诵咒文,右手捏法诀并剑指,在左掌心上疾画数笔,“咄”的沉喝一声,劈手冲着左前方车头方向打去。

    一道金灿灿的亮光自掌心喷涌而出,仿佛划空而过的利剑,在黑暗中一闪而过。金光过去,那无边黑暗仿佛是被撕开了口子的黑色幕布,点点灯火星光自那裂口处透了进来。

    这一招叫做金光破甲术,是天师派专门用来探测阵法深浅性质的咒法,就如同军队的里的卫星雷达,交战之前先把敌人的老底摸个清楚,知己又知彼,基本上就是百战不殆了。

    金光一过,那黑暗便迅合拢,很快就劈出来的灯火重新吞噬。

    但这么一下,雍博文心中便有底了,微笑道:“没事儿,只是个小小的幻法阵,歪门斜道也敢在我面前卖弄,真是不自量力。看我破了他的法阵。”语气中自信满满,像极了高不可攀的绝顶高手。

    雍大高手说着话,这就要施法破阵,可架势刚摆起来,咒还没得及念,就听嘶的一声长响疾疾破空而来,那巨大圆盘应声自黑暗中破斩而出。这圆盘来得好快,又没有了车身阻挡,几乎是嘶声方起,就已经斩到了两人身前!

    这一下可真是大出意料,实战不足的雍大高手吓得手忙脚乱,一时应不知如何应付才好。

    好在鱼纯冰够机伶,一看事情不妙,矮下身子奋力一拉,扯着雍博文斜斜摔倒。

    那圆盘几乎是紧贴着雍博文的脑袋飞过去,切下一缕寸许长的头。

    雍博文咣当一声摔了个结结实实,但立马一跃而起,怒喝一声,把手冲着鱼纯冰一伸,“把符剑借我用用。”他刚刚把话说满,就被来这么一家伙,这面子丢大了,可是有点恼羞成怒。

    鱼纯冰看他面色不善,吐了吐小舌头,把那光闪闪的符剑从挎包里抽出递过去。

    雍博文倒底也没看出来这小小的挎包如何能装下这么长的一柄符剑,不禁心里又是一阵嘀咕。他一振符剑,见这剑长两尺五,剑身上印着密密麻麻的符咒,剑锷两面有两排圆形按钮,钮上刻着细小的篆字,绿光映照下一团模糊,一时看不清楚都写得什么意思。

    鱼纯冰看他神色疑惑,解释道:“这剑身上封好了各式法咒,用哪个直接按钮就可以,不用再念咒。”然后又把摇控器递过去,“这上面的按钮更详细,你用这个吧。”

    雍博文摇了摇头,没接摇控器,也没问这符剑具体如何使用,右手持剑,左手自裤兜里掏出张空白的黄符纸往天上一抛,随即缩手自上衣口袋里抽出支毛尖的炭素水笔,拇指曲弹,将笔帽弹得高高飞起,水笔在指尖转了一圈,就着空中飘荡的符纸刷刷画出一道咒符来。那符迹鲜红如血,映出隐隐火光,原来水笔中灌的却是画符专用的朱蓋ww.?

    眨眼之间,符纸画就,笔帽恰好回落,锵的一声正正套到笔上。雍博文随手将笔抛回上衣口袋,伸手一捞,接住正飘飘而下的符咒,剑尖回转,将那符纸穿在剑上,曲指一弹,符纸便篷的一声燃烧起来。

    这一作耍得干脆利落潇洒无比,鱼纯冰虽然有个茅山道宗师的父亲,但这些年来,大家都大力提倡法术现代化,捉鬼辟邪全都是仪器运作,从来没见过这种耍法,一时看得目瞪口呆,不禁满心崇拜,把当初笑人家土老冒的话抛到了九霄云外。

    雍博文一领剑诀,长剑在空中曲折划过,火光闪动,顺着划痕留下明亮的轨迹,却是汇成了一个大大的“煞”字,长剑在那四点水最后一点落尾,符纸恰好燃烬。

    破空嘶声再响,那巨盘自黑暗中再度破空而来。

    “天鼓,扬天星,飞金精,执火轮,布巽炁,镇诸煞,斩妖邪,崦呻敕。急急如律令!”雍博文剑交左手,脚踏禹步,急诵咒法,右掌拍出,那个闪亮晃动的煞字便迎着那圆盘疾飞而出。

    这是天罡镇煞诀,专用对付各类役邪使鬼阵法。他瞧这圆盘来势诡异,猜测着对方大约是役使的某种邪怪潜在幻阵中伺机而动,便使出这镇煞诀来,只消那暗中使圆盘的妖邪被打中,那便立时是形**灭的下场。

    当然了,这些都是书上写的,至于实战效果如何,雍大天师自是不知。他前二十五年活得跟常人无异,从来就没有遇上过任何邪事儿,这些法术向来是纸上谈兵的东西,如今使出来自己心里却也没底,一掌拍飞“煞”字,便立刻拉着鱼纯冰重新卧倒。

第六章 破魔剑

    那圆盘与“煞”字交错而过,仿佛没受什么遮拦,各自依着原本的轨迹向前划过。这一回那圆盘又低了一足有半米,从头至尾将巴士车又打横削去一段,连带着车里的桌椅也都被齐齐断掉了半截。

    “煞”字眨眼隐没,便听轰的一声,黑暗中爆出一团火花,仿佛是个手雷炸了开,火光爆处,一个巨大的黑影微一晃身,猛得向前迈出一步。

    这一步落下,便是忽通一声闷响,地面都不自禁地晃了一晃。只这一步,那黑影便迈进了照明弹的光圈范围内,将身形显露出来。

    只见这黑影身高足有三米开外,环眼高鼻,青面獠牙,头戴方冠,身披重甲。这身穿着打扮俨然就是个古代武士。

    这巨人武士左手提着个短粗的圆棍,右手却捏着佛珠,迈上这一步,将手中圆棍一举,那切开巴士车的圆盘在空中打了盘旋迅飞回,牢牢嵌在圆棍顶端,形成个怪模怪样的兵器。

    雍博文猛一打眼,便觉得这武士好生眼熟,似乎曾在哪里见过,但仔细回想以前看过的书本上,但凡是提到的妖精邪怪却没有一个是这副样子的。

    巨人武士收回圆盘,又向前迈出一步,震得地面颤动不休。他高举圆盘,捏动佛珠,出喃喃的念诵之声,“修诸善业害不善业,当得善无畏;若如实知我,当得身无畏;若於取蕴,所集我身,舍自色像观,当得无我无畏;若害蕴住法攀缘,当得法无畏;若害法住无缘,当得法无我无畏……”雍博文原本趴在那里老老实实地苦苦回想自己倒底在哪里看到过这一形象,那诵念声传进耳朵里,他却突然感觉心里一颤,似乎被这经文给刺激到了,大为不爽,正对自己的情绪疑惑不已之际,身体却好像失去了控制一般,自动从地上跳起来,一扬符剑,指着那巨人武士喝道:“小小妖通邪道,也配在我面前念法?”这话一说出来,倒把自己吓了一跳,赶紧地抬手捂住嘴巴,心里又惊又惧,怎么也想不透这二十多年向来安分守己的嘴巴居然自己说起话来了。

    巨人武士明显的被这一嗓子给喝得大为光火,也不念经了,喉间出一声低沉闷喝,圆盘应声飞出。

    雍博文先是一惊,本能地想要就地趴下,但还没等付诸行动,脑海中忽地莫明闪过一招从来没见过的剑法来。他本能地长吸了口气,随即“哈”地大喝一声,体内真气法力以前所未有的方式汹涌运行,符剑高高举起,看准那圆盘来势,一剑斩下!

    这一声大喝好不响亮,宛如平地里打了个霹雳,震得车内那些破桌子烂椅子一地的瓶罐盘碟尽都嗡嗡乱颤。

    轰然巨响声中,火花喷溅,圆盘竟被这一剑斩为两半,各自斜斜向两侧冲出米许的距离,突然间消失不见,唯闻两声叮当微响,似乎什么小东西坠落到了地上。

    斩断圆盘,剑势不止,直落向地,所指之处,便好像甩过一条条长长的鞭子,前方黑暗嘶啦一声裂为两半,如同拉开的黑色幕布,不住向两旁侧去,露出星光满天灯火闪烁的城市夜緒ww.?

    那巨人武士不敢掠这惊天一剑的剑锋,晃了一晃,竟好像幻影一般原地消失不见。

    看到敌人这阵法被一剑破去,雍博文不假思索地扯起鱼纯冰,跳下巴士,两步之间已经迈出阵法范围。

    那巨人武士重新浮现在黑暗之中,极不甘心地怒吼一声,迈步就追,沉重地脚步踏得地面咚咚直响,好像战鼓擂动,震得地皮颤动不止。

    “好厉害,再给他来一剑。”鱼纯冰见雍博文大显神威,兴奋的又蹦又跳,扯着他的袖子直叫。

    “砍不出来了,逃命吧……”雍博文沙哑着嗓子回了一句。

    鱼纯冰微一愣神,回神一看,不禁吓了一跳。只见雍博文面色惨白,满脸都是豆大的汗珠,身子摇摇欲坠,似乎随时都有摔倒的可能,“你,你怎么了?”

    “有点脱力。”雍博文摆了摆手,说了这么两句话,眼前就是一阵花。刚刚那一剑猛是够猛,可代价也是相当大,一剑砍出,大半真气汹涌而出,随后勉强跑了这么几步,便气喘心悸,出现了脱力的征兆。

    “我跑不动了,你……”雍博文想很英雄地说一句“你先走,我挡着”的话,但没等他说完,鱼纯冰便很干脆地打断了他,“既然这样的话,那咱们逃命吧。”说完,从挎包里掏出个机车头盔来扣到雍博文的脑袋上。

    “你有机车?”雍博文怀疑地盯着那小小挎包,打算看看她怎么能把一辆机车从包里掏出来。

    “没有!”鱼纯冰把挎包斜背在身上,喊了句“走啦”,纵身一跳,脚下坚硬的水泥路面忽然间好像变成了水面,她拉着雍博文便沉了进去。

    那巨人武士恰好追出黑暗,一脚踩在两人沉没的地方,重重印出一个大大的脚印,他的身形随即迅缩小,眨眼工夫就变成了个不过拳头大小的雕像,一动不动地躺在那大脚印里。

    破破烂烂的巴士重新出现在街边,那烧烤的炭炉已经熄灭,黑瘦的中年汉子喘着粗气从车底下爬出来,捂着胸口踉踉跄跄地跑到脚印前,拣起雕像。

    雕像通体遍布着细碎的裂纹,似乎轻轻一碰就有可能散成一堆碎块。

    黑瘦汉子脸上划出一抹淡淡的红色,哇的吐出一口鲜血,尽数喷在了那雕像上。

    “滋滋滋……”雕像出吮吸般的细响,那鲜血竟全都被吸进裂缝里。片刻工夫,雕像上的鲜血点滴不剩,裂缝出微弱红光,竟好像活了一般缓缓蠕动合拢起来,片刻工夫就完复合,仅仅在表面留下一道道划痕样的细纹。

    “居然是破魔八剑!”黑瘦汉子抹了抹嘴角的鲜血,“怪不得能破得了聚阴阵。”他原本算计得很好,怕雍博文役鬼帮忙,所以没敢在公司里动手,而是选在半路拦截,又花费了好大的功夫,布下了这个暗阵以能挥法身的最大威力,但千算万算却没有算到这有如神来的惊天一剑。

    黑瘦汉子呛咳着,好像个肺结核患者捂胸弯腰,抱着雕像,沿街而去,不一会儿的工夫便消失在拐角处。

    街头恢复了午夜时分应有的宁静。

    蓦得,一个人影轻飘飘地落到巴士车前,仿佛那落下的不过是片风中秋叶,没有出一丝声响。

    笃的一声轻响,翠绿的手杖轻轻一顿,插进水泥地面,半夜仍戴着墨镜的算命先生掐着手指,顿足叹道:“至刚至阳,无坚不摧,果然是大日如来金刚剑,唉,我来得迟了。”他略一环顾,目光凝在了水泥地面上那一连串的深巨足印上,不禁微一皱眉,正待上前细看,便听那破烂巴士后传来一阵咣当碎响,一个无头的胖大身子应声从车后转了出来,张着双臂一步步向算命先生这里慢慢走来。

    “滚开!”算命先生不耐烦地老远挥了挥,好像在赶苍蝇,那无头身体便顺着手势倒飞起来,直挺挺朝着破烂巴士撞去。

    一道寒光猛得自黑暗中一闪而过带起嗤的一声疾响,那无头身体应声分为两片,顺着力道向两侧分飞,堪堪飞出不到半米远,便轰的一声燃起两团烈焰,不等摔落在地便烧得连渣都不剩,只剩下几点星星火光仿佛是萤火虫般在夜空中随风飘舞不定。

    算命先生左眉轻轻一挑,紧紧握住翠绿手杖,低喝:“大乐金刚?”

    便听一声轻笑,一人自街边的黑暗中缓缓步出,离着算命先生百步左右停下来,道:“濮师兄,好久不见了。”

    算命先生左眉不住跳动,翠绿杖缓缓拔出,冷冷地说:“我是姓濮阳,不是姓濮。”

    “想不到这么多年,师兄居然毫无寸进,居然仍看不破这一点执念,执着于这一个符号不肯放松,只怕今生无望正果了。”这人中等身材,西装革履,头油光,鼻挺口方,只是双眼狭长,猛一瞅去给人的第一印象颇有些奸诈之感。瞧他年纪不过二十上下,说话间面带微笑,略显轻佻,但语调却是老气横秋与外表很不协调。

    算命先生也不与他争论,只将翠绿杖横在胸前,问:“古阳定,你既然已经离去,今天还回来干什么?”

    “师兄为什么出现这里,我自然就是为何而来,可惜咱们都来得迟了。”古阳定淡淡道,“当年时不待我,若像师兄一般执念不离,只怕我青龙寺一脉真的要永绝于世了。天下何处不可修行,师兄执着一地未免可笑。”

    算命先生冷哼一声,“若当年珍贺祖师也跟你们的想法一样,那这中土密宗只怕早就断绝了。听说你们这几年弄的不错,尽在上流社会中展信徒,如今也是富可敌国了。”

    古阳定听得出算命先生语气里的讽刺意味,微笑道:“万物皆有佛性,师兄执念过重了,又何必执着于信徒来自何方?”

    两人久别重逢,站在这里你一言我一语唇枪舌箭说个没完,但光打嘴仗却就是不动手,将君子动口不动手的真义挥得淋漓尽致地,一时却好像忘了此来的最初目的。

    就在不远处的街角,一个人头稍冒了一下朝着这边略一张望,便又缩了回去。这人正是刚刚离开的那黑瘦中年汉子,他当时被破魔八剑惊得失魂落魄离去,走了一半才记起还有个没衣袋的活尸需要处理,便转了回来,不想刚好撞见这一幕。

    他知道这两人都不是自己能惹得起,本想就这么转身离去,但转念一想立刻放弃了这个念头,而是从街角拐出,不紧不慢地向着与两人相反地方向走去。

    几乎就在那黑瘦汉子转出街??捉奸的丈夫尴尬地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见无人理会他,鼓足勇气怯生生地叫一句。

    那拿着主人老婆爽快的喇嘛头也不回地一摆手,“滚出去。”

    黑瘦汉子如获重释,连滚带爬地逃出门去,反手把门掩好,一时却不敢走远,只得毕恭毕敬地站在门口。

    “黑三……”

    门内的招唤夹在老婆的声一同传入耳内,黑瘦汉子打了个哆嗦,恭恭敬敬地回话,“弟子在。”

    “最近春城可有何异动?”

    “异动倒没有,只是……”

    “嗯?”

    “尊者,费家的法阵被人破了。”

    “哦?此地还有这种人物,居然能破得了聚阴阵,可知是什么人所为?”

    “弟子已经查明,是一个叫雍博文的天师派法师和春城法师从业协会的高级风水师刘意协力完成。费墨身上的阴蛊未及完全成形便被化掉,目前费家法阵已经完全破坏,并被刘意重新布上了定神阵法。弟子刚刚便是去找雍博文,却敌不过他,连活佛赐下的妖通法身也受了损伤。还请尊者主持公道。”

    “想不到中土道家居然还有这等人。”房内同时响起数声惊异,但很快便平静下来。“黑三,我四人此次前来另有重任,费家的事情你可暂时放下不用理会,全力安排人手测查最近一个星期内春城市区内出生的所有婴儿,我们要最详细的资料,包括出生时辰、体表特征、父母详情、出生时有何异兆,总之是越详细越好。嗯,还要查一下春城术法界最近有何特异的事情,派人监视进出境的所有术法界人士,尤其是佛教相关人员。”

    “尊者,那雍博文……”

    “够了,我已说了费家的事情你可以暂时放下,自有我们处理即可。”

    黑三原本想解释一下今晚所遭遇的情形,破魔八剑可不是道家的功夫,但听到那尊者语气似乎不悦,便不敢再开口,低声应道:“弟子领法旨。”

    “去办吧。”随着这句话,屋内女子的呻吟突然升了个音阶,声音中似乎极度愉悦,又似乎充满了痛苦。

    黑三听到这声音,眼内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痛苦神色,却不敢有任何表示,只当什么都没有听到,转身快步离去。

    女子尖叫过后,无力地伏在老喇嘛身上,不由自主的轻轻抽搐着,淡莹莹的红光自处飘出,如烟似雾。

    老喇嘛全身生气尽敛,仿佛死人一般,唯有额前皮肤起伏跳动,出如鼓般的“咚咚”闷响,竟震得一室皆颤。

    其余三个喇嘛齐齐停了念经,高喧佛号,向老喇嘛躬身施礼。

    老喇嘛双唇不动,低沉的声音自脑后飘出。

    “黑三所说之事,虽不重要,却也不能置之不理,破我法阵,取我圣器,便是对我教之大侮辱,纳波仁赤,你去送那雍博文往西方极乐去吧。”

    “是,上师!”

    其中一个喇嘛躬身施了一礼,向着门口轻迈一步,便消失在房间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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