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节
到了天明还是愁肠百结到底该如何自处?是离开还是继续跟着他。
可是就算跟他一世又能有什么结果呢?
后羿醒了就又变得神采弈弈说是想起市集之中有极可口的麦饼拉着玉蟾去吃。
玉蟾恼也不是气也不是只得默不作声地跟着他。说到底不过是自己一个人在费心思量这个人根本就一点都不放在心上。
三人才到市集玉蟾便觉出有些不妥。
天空之中云彩翻腾狂风大作将人们屋前挂着的布幌都吹得无影无踪。
玉蟾惊道:“好强的灵力小心!”
一个白老妇忽然在空中现身市集的人们立刻吓得纷纷躲藏本来热热闹闹的市集忽然之间便只剩下他们三人。
是扶桑树母她终于找来了。
树母似乎更加衰老披散着一头零乱的白脸上的皱纹也似乎比前时多了许多。这也难怪一下子死了九个儿子就算是仙人也一样无法承受吧!
玉蟾连忙施了一礼:“原来是树母大驾光临有失迎迓。”
树母阴沉着脸“真想不到你这娃儿这么大胆居然敢偷了我的枝条射下我的儿子。”
玉蟾道:“请树母恕罪小仙也是逼不得已。”
树母仰天长笑“好一个逼不得已你一句逼不得已便杀死我九个儿子你好大的胆连日君也敢射。”她虽然在长笑但笑声却凄厉如哭。
后羿朗声道:“九日是我射下的与他人无关。”
树母冷笑道:“你射下的?你不过是一个区区的凡人哪里有这么大的本事。”
后羿冷笑“你不相信吗?”
他拿下背后背着的射日弓搭上箭将弓拉满“现在你相信了吧?我不仅可以射下九日若是你再生事端我连你也一样能射得死。”
玉蟾大惊连忙道:“请树母恕罪他只是一个无知的人类根本不知道天高地厚树母一向慈悲为怀就饶恕他这一次吧!”
后羿却皱眉道:“玉蟾你求她做什么?”
玉蟾急得连连顿足“你莫要再说大话树母是东海神仙之宗你这点本事与树母相比根本就是萤火之与皓月。”
后羿冷笑道:“我就不信她有这么厉害。”
树母淡然一笑:“好你很有勇气我最欣赏有勇气的年轻人了。既然你不服我你便试着射我一箭。”
后羿道:“看你年纪这么大了我射你一箭只怕就射死你了。我与你无冤无仇你又是一位老人我又何必造此无谓的杀孽。”
树母仰天长笑:“太可笑了我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这样和我说话。”
她脸色一沉双眉倒竖“虽然我欣赏有勇气的年轻人但象你这样愚蠢的勇敢不叫勇敢只叫无知。”
后羿怒道:“我敬你是个老人才让你三分你不要不知进退。”
树母冷冷地道:“你杀了我九个儿子我今天是绝不会放过你的。大言不惭的小子若是你再不射箭只怕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玉蟾连忙跪下道:“请树母慈悲是我叫他射日的如果树母要怪就怪我吧!我愿意为九位日君抵命。”
后羿却道:“站起来不要随便下跪。既然这个老太婆如此不识时务我便连她一起射死又如何?”
他放开右手那箭“嗖”地一声向着树母疾射而去。
玉蟾大惊失色想要阻止已是不及。
眼见那一箭飞到树母面前树母冷冷一笑衣袖一甩那箭立刻又倒飞了回来其势更快。
后羿这才真地吃了一惊他的箭连太阳都能射下在这个白苍苍的老妇面前居然变成了孩子的玩具。
他连忙道:“箭来!”想要用箭射下飞回来的箭。
但一转头间却见逢蒙早已经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
他又气又急那一箭已经飞到他的面前。
忽见玉蟾一下子扑到他的身上“嗤”地一声轻响箭便射入玉蟾的背心。
玉蟾身子轻轻一颤却咬紧牙关仍然站立不倒“你快走你根本不可能是树母的对手我替你挡住她。”
后羿抱住玉蟾道:“你说什么?你让我逃走留下你一个人?就算我后羿再没用也绝不会是一个依靠女人保护的懦夫。”
玉蟾苦笑:“我知道你不是懦夫可是没有人能够击败树母除非是除非是”她迟疑着除非是西王母亲自到来可是她也知道西王母不会与树母正面冲突那只会引起另一场浩劫。
后羿道:“我不管总之我不会丢下你一个人逃走要死便一起死。”
玉蟾一怔要死便一起死?她疑惑地抬起头见到后羿心痛的双眸他是在乎她的宁可与她一起死也不会一个人逃走。
她的心便又一次感觉到了暖意虽然她并不能真正明白后羿的心意但至少他愿意和她一起面对死亡。
树母冷笑道:“你们两个谁也逃不走你们两个都要为我九个儿子偿命。”
她扬起右手便要一掌击向后羿的头顶心。
忽然一个小男孩从路边的一间农舍中冲了出来那男孩只有七八岁的年纪一冲出来便伸开双手挡在后羿与玉蟾的身前。
树母一怔“你是谁家的孩子快点离开。”
男孩道:“我不会让你杀死射日的大英雄。”他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用力向着树母扔去“妈妈说多亏有大英雄后羿我们才能活下去你要是想杀死大英雄我就先杀死你。”
他人小力弱那块石头当然不能扔中树母未到树母身前便已经落了下来。
一个中年男子也从农舍中冲出来一把抱住小孩。树母以为那中年男子是要将小孩抱走谁知那男子亦站在后羿面前大声道:“我不知你是哪路神仙如果你是那十个太阳的母亲你便该向天下谢罪。十日齐出已经荼毒百姓害死了不知多少人我们早盼着有个大英雄能够将邪恶的十日射下来了。若然你为了这个原因便要杀死后羿你连我们也一起杀死吧!”
更多的人从路边的屋舍中跑出来将后羿与玉蟾围在中间。
“若是你一定要杀死我们的救命恩人就连我们一起杀了吧!”
一时之间集市之中居然又一次聚满了人群。
树母一下呆住了她本是慈悲的神仙平日根本就不愿伤生只因丧子之痛才会怒火攻心。难道真地是我疏于管教让那十个儿子为非做歹吗?
她怔怔地看着脚下的万民只要伸出一根手指便可以将他们都杀光可是她却不能这样做。
她只觉得悲从衷来“为什么你们要阻止我?我只是为我的儿子报仇如果你们的儿子被人杀了难道你们不报仇吗?”
一个柱着拐杖的老妇老泪纵横“若说为儿子报仇我五个儿子为了省下一口饭给我吃全都饿死了。这都是因为十日齐出大地干旱庄嫁无收的原因。若要报仇难道我便不该报仇吗?”
树母被老妇说得哑口无言脚下的众生虽然渺小卑贱如同蝼蚁一般可是他们脸上那种无畏生死的神情却使树母心惊。
她喟然长叹难道真地是我错了吗?
她黯然地转身离去背影更加衰老只片刻功夫她只觉得自己又老了几百岁。
“你们放心吧!我不会再为难你们的大英雄后羿我保证剩下的一个太阳会按时起落再也不会为祸苍生了。”
第十七节
玉蟾觉得许多人围在自己身边不时能听见飞蝇般的嘤嘤低语。
后羿呢?他还在吗?
她想睁开眼睛看看可是身上的疼痛却使她变得软弱无力连睁睁眼睛的力气也失去了。
朦胧间似乎有人说:“恩人这位姑娘恐怕是不行了。”
她想她要死去了吗?她可以治自己的伤只要她能够睁开眼睛有说话的力气她就可以告诉他们该用哪些草药来治她。
但她却如此衰弱平时轻而易举的事情到了现在却变得难如登天。
很累累得只想沉睡。
甜蜜的黑暗正在不远处招手只要沉入其中就会平安舒适再也不必那么辛苦。那就睡去吧!玉蟾想睡去了就不必再烦恼要不要跟着后羿的事情了。虽然这事情也不是那么难以决定但想起来的时候还是让人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她便任由自己慢慢地沉入黑暗之中。
黑暗如同一个温暖的大网将她网罗于其中。
忽然有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来“玉蟾玉蟾你听见我的话了吗?”
熟悉的声音是后羿的声音。
“玉蟾只要你愿意醒过来我们便成亲。我答应你我会娶你为妻但你要醒过来不可以就这样离我而去。”
她心里一震后羿是在恳求她吗?这声音听起来无奈而伤感他因她的离去而觉得悲伤不已吗?
“玉蟾你听见我的话了吗?我对天起誓只要你醒过来我就会娶你为妻。”
是真的他的心里到底还是有她的。
她便忽然又有了生存下去的意愿原来爱一个人可以使人产生如此勇敢的力量甚至可以战胜死亡。
当玉蟾终于睁开眼睛时现自己处身在一间雅致的屋舍内后羿便伏在她的身边似乎已经睡着了。
她的手轻轻动了一下后羿立刻便抬起头原来他一直握着她的手就算是睡着了亦不曾放开。
“你终于醒了我还以为你再也不会醒过来。”
玉蟾虚弱地微笑:“幸好有你否则我真地不太想醒来了。”
后羿捂住她的嘴:“不许这样说以后再也不许你为我冒险了。”
他忽然对她如此亲昵玉蟾倒有些不习惯起来。她苍白的脸上泛起一丝红晕微微侧了侧头想躲开他的手。
后羿却固执地扳过她的脸让她面对着自己:“等你好了以后我们就成亲。”
玉蟾低声道:“你真想那么做吗?你不是刚刚说过你不想娶妻吗?”
后羿道:“可是这一次我却现我真地很喜欢你如果失去了你我一定会十分痛苦。”
玉蟾抬起头迎上后羿深情的眼眸这是真的吗?他居然会对她说这种话他本来总是那么漠不经心又经常寻花问柳。
“所以你一定要快一点好起来只要你一好我们就成亲。”
玉蟾很快便伤愈了。伤愈得如此之快并不只是因为与后羿的亲事也是因为她终于可以开口告诉后羿她需要一些什么样的草药来治伤。
她是司药的仙子要治箭伤自然不在话下。
后羿便着逢蒙准备他们的婚事是射日英雄羿的婚事很快便传遍了天下。
道贺的人们络绎不绝还有许多怨恨的妇人想要看一看玉蟾到底是何等样人居然可以让后羿这般的浪子也会拜倒于她的石榴裙下。一见之下妇人们才自惭形秽如同玉蟾这般仙子样的人物真地是比她们胜出了许多。
玉蟾却觉得厌烦她本是清净无为的神仙嫁人也便罢了还要弄得如此虚张声势但后羿却似乎早就习惯如此他的生命本就精彩纷承身边从来没有少过阿谀奉承的人群。
婚礼过后在玉蟾一在要求之下后羿才总算同意隐居于一处安静的市镇。
市中人并不知道这一对年轻的夫妻便是不久前使天下震惊的后羿与玉蟾。
生活总算安静了下来玉蟾终于松了口气也不知西王母是否知道她私自与人成亲但就算是知道了她相信王母也一样不会为难她。
她想从此后就可以过一些男耕女织的平淡生活幸福安静地与后羿度过余生至少是后羿的余生吧!
逢蒙一直追随他们左右后羿并未责怪他当日阵前逃脱面对如此强大的神仙也难怪他会吓得落荒而逃。
然而这样安静的生活却并非后羿所习惯的。他的一生本该多姿多彩叱诧风云而不该就这样隐姓埋名地过一些无人问津的日子。
初成亲时他尚能花前月下替玉蟾画画眉或者是听玉蟾弹曲子打时光。可是时日久了他却难免怀念以往的生活。
其实说起来过去的日子也无非是居无定所四处流浪而已。他仗着自身的武艺护送行商或者帮助人们消灭出没于村镇之外的狂兽以此换取钱财。虽然时时会遇到危险但每一次任务完成之后他便会用得到的钱财寻找一个新鲜的女人痛快淋漓地玩乐一番。这样的日子也许在许多人的眼中很是不堪但他却觉得爽快这样的生活才该是一个学武的男人应该追求的却并非是象现在这样面对着一个安静的女子古井无波地度过自己的生命。虽然这样的日子很安全可他是后羿他如何能够忍受如此枯燥乏味的人生?
他逐渐离开家门在市集上治游。有时见到年青的妇人也会悄悄地尾随。若是对方有意便会成就好事。
他总是在夜晚来临前回家因为他不想让玉蟾知道他又开始恢复以往风流的习气。
虽然那些妇人无论姿色与才情见识都无法与玉蟾相比但所有的男人都明白一个道理一个再优秀的女子若是成为自己的妻子以后就再也没有任何魅力可言。而一个不是自己妻子的女子就算是资质平庸一些也必然会比自己的妻子更有吸引力。
他本就是好色成性的男子虽然深爱玉蟾但也同样无法为了玉蟾而拒绝别的女人的诱惑。
他出行的时间越来越早归来的时间也越来越晚只差在外留宿而已。
玉蟾从未问过他去了何处她如今已经是后羿的妻子便如同任何一个普通的人类女子一样她的生命之中最重要的东西不再有别的只有她的丈夫而已。
千古以来女人都是如此无论是仙子或者是农妇一旦成亲后她的世界就完全变了个样。
然而她并非全无所觉她到底是一个聪明的女人后羿身上时时有不同的香气她又如何能够不知?
但她却勉强着自己不可以怀疑他绝不可以怀疑他。
第十八节
冬天终于到了。
夜晚来临得更早了后羿回家的时间就显得愈晚了。
玉蟾时时会站在窗前望着外面的小院所有的花都凋谢了连树上也不再有一片黄叶。男人的心真地变得如此之快吗?才几个月前还是情意绵绵生死相许忽然之间就各怀鬼胎同床异梦。
原来幸福不过是世间最易凋谢的花朵连一季的时间都无法维持。
玉蟾想若是她有感知他人之心的神通就好了那么当他情深义重之时便可知道他说的到底是真还是假。
逢蒙悄然站在玉蟾身后他如同任何一个男子一样很快便爱恋上玉蟾的美丽。然而无论是什么人只要站在后羿身边所有的光彩就都被他抢尽。
“主母在等主人吗?”他轻声说。
玉蟾轻叹:“相公越来越是晚归他到底在做些什么呢?”
逢蒙道:“主母真地不知道?”
玉蟾默然知道吗?就算是知道也故做不知吧!
“主人早就与镇上的几个女子有染全镇的人都知道了只瞒着主母一个人而已。”
只瞒我一人?
玉蟾回过头厉声道:“你莫要造谣生事相公对我情有独钟我不相信才婚后不久他便会背叛我。”
逢蒙不由冷笑:“主母是想说服我还是想说服自己?主人是什么样的人主母早就应该知道了。”
玉蟾的心便如水一样沉了下去然而她却固执地坚持道:“我不相信他不会对不起我的。”
逢蒙冷笑道:“主母若是不信不仿到镇口挂灰色布帘的人家看看就明白一切了。”
玉蟾默然要不要去看呢?应该相信自己的相公不应该怀疑他相信他爱自己便如同自己爱他一样。
但人心真地很难测她还没有修成他心通只觉得这世上的人心似海深变幻莫测。
她下意识地走出家门依逢蒙的指点向镇口走去。
果然有一户人家挂着灰色布帘她站在街对面看着那户人家后羿在里面吗?
门帘掀起来了她连忙闪身避在一棵大树之后。
后羿从门内走出来一个妇人也跟着走出来两人似乎情兴未尽那妇人拉着后羿的手不知说了些什么后羿便笑着在她的面上亲了一下。
玉蟾的心更加沉下去似乎便要沉入永无止境的深渊。其实早便知道他是这样的一个人但却还存着万一的希望也许爱情可以使一个人改变如同使一个神仙改变。
但他一切如故改变的只有她而已。
那么曾经说过的话曾经说如果失去了你一定会十分痛苦这样的话到底是真还是假呢?
为什么人的心如此难测?我该怎么样才能知道哪一句是真哪一句是假呢?
她仍然回家后羿已经先回来了问她去了何处她只回说出去走走。
两人相对无言曾经那么甜蜜的爱情到如今不过是尴尬地打时日而已。
怪不得有些仙人历尽苍桑终于把一切情感都放下了。本来还以为感情如此美好为何会有人愿意忘情弃爱原来美丽的事物大多不能长久须臾之间便消逝了。
玉蟾想她又与以前有所不同了这一次离开昆仑仙境使她终于体会到了人间的百味。
幸福并非长久不变的痛苦才是永恒的主题。
一个人的心到底有多大可以同时爱几个人?为何她的心里只能容得下一个人而在他的心中却可以有千千万万的女子?
第十九节
与此同时在遥远的黄河水底宓儿亦一样感觉到无法忍受的痛苦。
她已经与冯夷成亲一切皆如她所愿但一切太如她所愿了。
她看见自己在这件婚事上所做的努力也同样看见冯夷在此事上的随遇而安。她亦在问同样的一个问题一个人的心到底有多大?难道真地只可以爱一个人吗?为何就不能分一点给朝夕相处的人?为何就算远隔天涯亦是对自己喜欢的那个人念念不忘?
宓儿自婚后便搬到黄河水府居住冯夷很好对她十分温柔也从不拈花惹草宫中的侍女皆是老丑的鱼妖连一个年青漂亮一点的都没有。
得夫如此夫复何求。
可是她却仍然觉得淡淡地不满不满的原因很难说出口总觉得冯夷少了漏*点无论做什么事情都温文有余与她之间也是相敬如宾。
相敬如宾的夫妻不一定是真正幸福的夫妻。她个性跳脱若是冯夷还似原来一般与她打打闹闹她倒反而觉得自在。
但自从冯夷伤愈后就好象变了一个人一样无论她说什么都不会忤逆她的意思。有时她故意寻事冯夷也只是一笑置之。她开始觉得冯夷陌生因为她再也无法猜测他的心意。
偶尔冯夷也会忽然神游物外脸上便多了一丝温柔之意。
宓儿知道他一定是想到了玉蟾这样的温柔与面对她时的温柔是大不相同的。一个女人完全可以敏锐地感觉到其中细微的区别而将这一点区别当成*人生之中最重要的事件。
她努力忍耐希望有朝一日也许自己的深情可以感动冯夷使他明白真正爱他的人便在他的身边。
但这样的忍耐到底何日才会有所回报呢?
冬至之日是冯夷的生日。
宓儿设了酒菜与冯夷对酌。两人心中都有些愁思也不需劝酒便你一杯我一杯地喝下去。
虽然是仙人但酒入愁肠仍然很快便醉倒了。
她扶着冯夷回到室内两人拥抱着倒在榻上。
冯夷醉眼朦胧忽然漏*点如火。
抱着宓儿在榻上缠绵很久也不知出入多少次。宓儿虽然觉得疲惫不堪却不想扫了自己深爱的夫君之兴。
忽听冯夷的口中轻轻地吐出两个字:“玉蟾。”
宓儿便如同被人用一盆冰水从头上浇下来一样她的心一下子就变得寒冷如冰。
她用力推开冯夷他居然想的是玉蟾。
冯夷已醉从宓儿的身上翻下不一会儿便鼾声大作。
宓儿忍不住瑟瑟抖**的身躯如同沉入冰水中一般他居然酒醉之后仍然想着玉蟾。
他们在一起的时间才多短就那么刻骨铭心胜过了自小青梅竹马的感情吗?
宓儿紧紧地咬着嘴唇冯夷为何你要如此伤害我?
她霍得抽出墙上挂着的宝剑如此一个丈夫不要也罢。
然而剑刺到冯夷的喉头却还是刺不下去他到底是她一生之中唯一爱过的男人。
她怔怔地看着他手一软剑便“当”地落在地上她亦是双腿一软坐倒在地忍不住失声痛哭。
一个人的心到底有多大?为何只能容得下一个人?难道一个人的心真地那么细小除了自己爱的人以外再也没有空间容下第二个人了吗?
宓儿是个倔强的女孩她只哭了一会儿便收住了眼泪。
她一件一件地穿好衣服想到玉蟾想到后羿。那个连眼睛都透着不忠的男人玉蟾却偏偏选了那个人。
若是玉蟾选择了冯夷也许他们会成为人人羡慕的一对若真是如此她便也不必嫁给冯夷。
虽然她可能会更痛苦但痛苦是可以容忍的不能容忍的是身边的男人把自己当成别的女人的那种屈辱。
她映着水光慢慢地梳好妆飞出黄河水府。
玉蟾好姐妹我们已经有许久未见了。
虽然她知道这并非是玉蟾的错但一个嫉妒的女人通常是这个世界上最没有理智的动物。
第二十节
玉蟾再见到宓儿是在一场大雪之后。
那是一个清晨打开房门她便见到宓儿站在门外的身影。
她又惊又喜“宓儿你来了。”
宓儿微微一笑“是的我来了。”
玉蟾有些惊愕宓儿似乎一下子成熟许多脸色也苍白如雪不再似以前那样活泼可爱。“你一切可好?”玉蟾小心翼翼地问。
宓儿展颜一笑“好而且我已经和冯夷成亲了。”
玉蟾喜道:“那真得恭喜你们了。”
宓儿淡然道:“喜从何来。”
玉蟾有些不解:“你不是很喜欢他吗?”
宓儿淡然“若是喜欢一个人就不要与他成亲。因为成亲了以后一切的希望都会成为泡影。”
玉蟾虽然不知宓儿为何要这样说但她也同样深有感触。她喟然叹息:“不错若是只爱一个人而不试图去占有他那么爱情便会永远美好甜蜜如同初爱之时但一旦占有了他一切就不再相同了。”
宓儿脸上露出一丝古怪的笑容:“你为何要这样说?难道你与后羿并不幸福吗?”
玉蟾淡然一笑“这世上又怎么会有真正的幸福?我现在终于明白为何有人抛开世上的一切出家修行其实世间的幸福真地如同镜花水月全是虚幻不实的。”
两人在小院之中喁喁私语只觉得人世苍桑她们本来都是清净无为的神仙只为了一个“情”字便弄致今天的田地。
怪不得感情是仙家的大忌玉蟾终于真正领悟到了这一点。
然而她却还是不能舍弃这让人又痛又累的情若是情亦不在了这心也便死了。一个心死的人活在这个世上就算有千万年的生命也不过是无边的寂寞罢了。
若是情根未开连寂寞的滋味也不懂的那倒反而是一种福份。
宓儿道:“我远道而来你也不招待我一下吗?”
玉蟾笑道:“对啊!我马上就出去买东西人间的东西虽然不一定入你的口但我现在也只有这些能够款待你了。”
宓儿微笑道:“那你可要多买一些让我尝尝人间的味道。”
玉蟾以青布包头提着篮子出门。
宓儿看着她的背影这样的背影哪里还象是一个仙子不过是一个市井妇人罢了。
她的目光幽幽地落在窗上她分明看见后羿在窗内窥视她的目光。
她不由微微一笑脆弱的人类经不起一点诱惑。
她轻轻地推开门走进不算宽敞的小屋。
玉蟾的心忽然轻轻地颤了颤。
回过头目光深入浅出地在市集之中穿行人间的嚣喧在耳边一掠而过。
有什么事生了又一件改变她生命的事正在悄悄地生着。
她向着自己家的方向行去刚开始时脚步还很慢逐渐地脚步越来越快。市集上的人们看见狂奔的玉蟾那个永远温文尔雅笑不露齿语不高声地玉蟾甩落了头上的蓝布头巾长在风中飘扬。
然而她一切都管不了了只顾着自己狂奔。
到了家门前她却又迟疑不定不会的就这么一会儿的时间而且她还是她自小的好友。
不会的他们不会背叛她。
她终于轻轻推开门如同一个贼一样闪身进了自家的小院。
侧身在窗下她分明听见了含意不明的呻吟声。
“是我好还是玉蟾好?”宓儿问。
后羿的头埋在宓儿的胸前此时天下的男人只会有一个答案连后羿亦不能免俗。
“当然是你好。”
宓儿忽然冷笑站起身推开窗户。
后羿瞥见脸色苍白的玉蟾静静地站在窗外静静地看着衣冠不整的二人。
后羿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两人目光轻轻一触玉蟾微微一笑“你还记不记得你对我说过的话?”
后羿迟疑着问:“哪一句?”
玉蟾一字一字道:“可是这一次我却现我真地很喜欢你如果失去了你我一定会十分痛苦。”
后羿吱唔道:“我说的是真的。”
玉蟾淡然道:“我知道你说的是真的。”
后羿道:“我真地很喜欢你。”
玉蟾道:“我明白不过你也一样喜欢别的女人。”
后羿默然他无法否认也不想否认。
玉蟾淡然道:“多可笑我的丈夫和别的女人有染时还可以说出喜欢我。人的心真是高深莫测啊!”
后羿从屋内跑出来拉住她的手道:“你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我保证以后都不再犯错了。”
玉蟾抬起头这就是我爱的男人吗?她仍然淡淡地微笑:“我根本就没有怪你。其实我早已经知道你是这样的人可是我却仍然想要试一试。若一定要怪的话只能怪我自己太爱你连你的禀性也可以漠视。”
后羿道:“你还是怪我你要我怎样才肯原谅我呢?”
玉蟾微笑道:“一个是我丈夫一个是我的知交姐妹我又怎么会真地怪你们?”
她转身进了厨房“我不仅不怪你们还感谢你们终于让我看清了自己的宿命。”
后羿怔怔地看着她进了厨房她这次一定是真地生气了他想。不过没关系等过些日子再好好哄哄她吧!
他一向在女人之间流刃有余对付争风吃醋更是深有心得。
他知道玉蟾深爱自己相信只要过些时日她一定会回心转意不再生自己的气。
宓儿亦已穿好了衣服她居然还未离开后羿低声道:“你怎么还不走?”
宓儿淡然道:“我为何要走?”
后羿道:“她现在一定很生气。”
宓儿道:“这更好我也想看看她生起气来会是什么样子。我从来没见过她生气以前她是仙女的时候根本就不懂得生气。”
后羿只得苦笑遇到这样的两个女人到底是幸还是不幸呢?
厨房之中居然响起了起灶的声音如此生气的玉蟾居然还在做饭?
过了片刻玉蟾便已经做了数样菜和一道汤捧上桌来又盛了三碗饭其时还未到中午忽然之间便要吃饭让人不由不生起怪异的感觉。
但此时后羿是绝不敢拂逆玉蟾的心意她让吃饭便吃饭。
连忙坐下又招呼宓儿道:“来尝尝玉蟾的手艺她很快就学会如何做饭烧的菜绝不比人间的任何人差。”
宓儿冷笑道:“喜欢吃你便自己吃吧!”
后羿拿起饭碗狼吞虎咽地吃下去好象自己真地很饿一般。
玉蟾便坐在桌子对面看着他吃自己的筷子却动也不动。而宓儿则站在窗下冷眼旁观。虽然三人都没说话但每个人都感觉到小屋之内波涛暗涌。
后羿一口气吃了桌上所有的三碗饭似乎真地很饿。
总算放下了碗看看玉蟾见她一双明眸似带着冰一样。
他的心又怯了垂下头。
玉蟾冷笑道:“吃饱了吗?”
后羿点了点头。
玉蟾道:“吃饱了就好。”
后羿疑惑地抬起头玉蟾的眼睛更加冰冷比窗外的大雪还要冷上三分。
她蓦然起身笑对宓儿道:“你可真是我的好姐妹我只不过出去买东西招呼你就这么一会儿时间你都无法忍耐吗?”
宓儿亦冷笑道:“我忍耐得太久了一刻也不想再忍。”
玉蟾道:“我本来不知道人间有背叛这回事在仙界根本就不会有人背叛你。原来人间的事情居然如此复杂连神仙到了人间也会变地与人类一样。”
宓儿冷笑道:“今日之事任谁都不会善罢干休你现在也不过只是一个人类的妻子听说女人的嫉妒是最要不得的一个嫉妒的女子甚至可以毁灭这个世界。”
玉蟾道:“不错我们自幼相交我再怎么也想不到背叛我的人居然会是你。”
宓儿道:“那就不必再说什么废话了你是昆仑亲传的裔系弟子我倒想看看到底是你的灵力更高一些还是我的更高一些。”
两人默然对恃衣裙与头都无风自动。
后羿道:“有什么事好好说不必动武吧!”他想站起来劝阻两人忽然现自己的腿居然已经不能动了。
他大吃一惊低下头却见自己露在外面的两只手正在慢慢地变成透明的石头。
为何会这样他想用手掀起衣服看一看可是手却亦无法移动。
宓儿忽然出手了虽然不在水中但她是水神才一抬手一道水箭便向着玉蟾射来。
玉蟾身形半转躲过水箭右手向着宓儿拍出一掌。
宓儿连忙衣袖轻扬射出一支水箭挡住玉蟾的攻势。
两人便来来往往地打了起来。
宓儿先是占了上风但打着打着她逐渐觉得有些力不从手她心里一动低头看时见自己出的水箭居然泛起了一丝淡淡的黑色。
宓儿大惊“你用毒?”
玉蟾微笑:“我本来是司药的仙子会治病也会用毒。”
宓儿不由后退她只觉得头脑开始晕眩她虽然从未见玉蟾用毒但也深知玉蟾用毒的本事一定不会比用药差。
玉蟾笑道:“你中的毒世间也只有我一个人能解若是你愿意在我面前诚心悔过我便念在以往之情将解药给你。”
宓儿冷笑道:“悔过?我有什么好悔过?错的人根本就是你。”
玉蟾眯起双眼:“错的人是我?你跑到我家与我的丈夫私通居然说错的人是我?”
宓儿道:“为什么你不选冯夷却选这个一看便知道有多花心的后羿?若是你选了冯夷我又怎么会嫁给他?若是我不嫁给他又怎么会如此痛苦?我根本就没错如果后羿对你有一点点忠心我又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引诱他?”
玉蟾默然。
宓儿冷笑道:“只不过是片刻的功夫他便可以与自己妻子的好友做出苟且之事这样的男人为何你要选择他?”
为何?所有的人都知道他是这样的男人可是我却不由自主地爱他。
他总是如此意气风气宇轩昂明知他必然会背叛我但我却仍然不能忘记他。
宓儿跌跌撞撞地走出门我错了吗?当一个人伤害别人的时候她自己又何况不在受伤呢?
玉蟾看着她的背影给她解药吗?她咬了咬牙不从此后谁也不能再伤害我。
她回过头对着后羿嫣然一笑“你是不是觉得很辛苦?”
后羿哑声道:“你给我吃了什么?”他感觉身体的麻木正在慢慢地移上脸部过一会儿可能就连开口的能力都没有了。
玉蟾用筷子夹起桌上剩下的菜“只是一点点石化散这种东西是我偶然研制出来的。其实也不是偶然当我看见你从别的女人家中走出来时我便开始研制这种毒药了。你可知道为什么?”
后羿想要问为什么但他现他的舌头已经麻木居然无法再说话。
玉蟾微微一笑“你不能说话了?这药可作得真快。”
她慢慢地收拾起桌上的碗筷“因为我想了好久只有把你变成石头的才能将你留在我身边。”
她用抹布擦干净桌子:“也不必再听你说那些不知是真还是假的话人心真是难测我只恨我没有神通看穿别人的心意。”
可是我对你说的话都是真的后羿在心里大喊但他已经没有机会说出口了。
玉蟾爱怜地摸了摸他的脸颊“以后你再也无法找别的女人了你只属于我一个人了。”
宓儿用尽最后一点灵力总算回到了黄河水府。
在见到冯夷以前她就着水光将自己的面颊和头又修饰了一下她不想让冯夷看见自己狼狈不堪的情形。
冯夷正在做画他看见宓儿进来连忙用一张白绢挡住自己正在画的那幅画。
宓儿苦笑“你在画什么?”
冯夷摇了摇头:“随便画画。”
宓儿微笑:“你不敢让我看?”
冯夷有些心虚地道:“不是只是随便画画。”
宓儿固执地走过去拿开了那张白绢果然是玉蟾的画像。
她抬起头望向冯夷的双眸冯夷忙道:“我只是随便画画没有别的意思。”
宓儿叹了口气:“你既然不爱我为何要与我成亲?”
冯夷道:“谁说我不爱你?”
宓儿笑道:“到了此时何必再骗我。”她只觉得气血翻腾忍不住吐出一口血来血是黑色的想必毒已经遍及全身。
冯夷大惊连忙扶住宓儿道:“你中了毒?是谁下毒害你?”
宓儿笑道:“就是玉蟾是她下的毒。”
冯夷又惊又疑:“为何会这样?你们不是自幼便是好姐妹吗?”
宓儿淡然一笑:“因为我去勾引后羿被她捉奸在床。”
冯夷道:“你说什么?你勾引后羿?”
宓儿微笑道:“不错还有一件事情我没有告诉你那一次你受伤是玉蟾救了你我只是把药拿给你吃玉蟾却走遍天下到处寻找可以治你的灵药。”她一语未罢又吐出一口血来。
冯夷道:“不要再说了我现在就带你去找玉蟾求她给你解药。”
宓儿却固执地抓住他的手:“不必了就算我还能活下去又能怎样难道你会爱我吗?”
冯夷一怔他会吗?
宓儿看着他脸上的神色心里更加酸楚“你和后羿真是全不相同的两种人后羿可以爱了一个又一个可以有好几个女人同时在他的心里。可是你却只能爱一个人无论我如何努力都没有办法得到你的心吗?”
冯夷心里也是一酸“你已经是我的妻子无论如何我都会一世善待于你。”
宓儿冷笑:“可是我要的并不是这个。”
冯夷抱起她道:“先不要说这些我带你去找玉蟾。”
宓儿却道:“不要求她如果你真地求她我会恨你的。”
冯夷皱眉道:“你都要死了为什么还要争无谓的闲气呢?”
宓儿苦笑:“至少让我死得有尊严我不想求她就算死也不想求她。”
冯夷迟疑不定该怎么办?
宓儿抱住他的脖子低声道:“无论如何我的丈夫比她的丈夫强多了我的丈夫绝不会瞒着我与别的女人有染她的丈夫却只知拈花惹草从未对她说过实话。”
她露出一丝胜利的笑容“至少在这一件事上我赢了她。”
冯夷心里酸楚轻声叫:“宓儿宓儿。”
但宓儿已经闭上眼睛再也不会睁开。
第二十一节
她胜了我吗?她胜了我吗?
玉蟾呆若木鸡她忽然衣袖一拂打落冯夷手中的狻猊镜“你也来了。我们有千年未见面了。”
冯夷凄然一笑:“是啊一千多年了你可曾对宓儿的死觉得内疚?”
玉蟾冷笑道:“内疚?我为何要内疚?是她勾引后羿她死有余辜。”
冯夷道:“死有余辜?你明知后羿有数不清的女人就算没有宓儿也会有别人。”
玉蟾道:“别人也就罢了可是宓儿却是我自小一起长大的好友她却背叛我为什么连她也要背叛我?”
冯夷黯然到底是谁的错呢?或者根本就无人有错?
他叹道:“我早就听说不同种族的人相恋必然是悲剧结局我本该劝你离开后羿可是我却不忍伤你的心以为只要你快乐一切都是可以的。想不到最终我们四个人不曾有一个人真正快乐。”
流火心里一凛不用种族的人相恋必然是悲剧结局。连神仙也无法逃脱这种命运吗?他不由低头望向怀里的无双无双紧紧地咬着嘴唇额上皆是冷汗。也许没有自己无双的生命会快乐一些吧!
玉蟾冷笑道:“快乐?那只是痴人说梦只要是活着的生灵哪里有真正快乐的?生命不过是苦难的旅程所谓快乐充其量只是昙花一现苦难才是无边无际的。”
冯夷道:“怎样都好这个女孩子如今在忍受这么可怕的痛苦你是司药的仙子为何却要如此吝啬不愿救她一命呢?”
玉蟾冷笑道:“救她?我为何要救她?就算我现在救了她又如何?将来她还是一样要忍受被爱人背叛的痛苦还不如现在便死了也免得将来后悔寂寞生不如死。”
冯夷道:“你为何便不相信有人是真心相爱绝不会互相背叛?还是你根本就是嫉妒他们不愿看见两情两悦呢?”
玉蟾道:“那个男人他的心里根本就另有他人他所喜欢的是一个叫璎珞的女子而并非是无双。虽然璎珞是无双的前生但爱一个人可不能从前生带到后世爱的若是前生的那个人就与后世无关。他还说喜欢这个女子他说的根本就是谎言。我最痛恨的就是这样的男人我不仅不会救这个女子连这个男人也要一起杀掉。”
冯夷皱眉道:“他们是否两情相悦这只是他们的事情你又何必多管闲事?你本是世外的神仙千年前妄开杀戒便已经是错的了为何还是持迷不悟呢?”
玉蟾冷笑道:“你是在教训我吗?我连宓儿都杀死了还有什么是做不出来的?你既然是宓儿的夫君为何不替她报仇?你这样也算是别人的丈夫吗?你根本也是一个负心之人既然你也来到这里我索性连你一起杀掉。一千多年前我杀了宓儿和后羿便已经堕入了魔道。而后又滥杀无辜连娘娘都无法忍受只得将我囚禁于此。这么久以来我不知时日一个人寂寞度日以为再也不会见到外人了想不到你们却能找到我。想必你们一定用了许多心思。不过你们的心思却用在送死上也真是很可笑的一件事。”
冯夷微微一笑:“若是你想杀我我是绝不会还手的。”
玉蟾怒道:“你以为我不敢吗?”
她丝带轻扬已经卷住冯夷的脖子“你若再不还手就真地死了。”
冯夷笑道:“我说过不会还手便一定不会还手。若是你想杀我便动手吧!”
玉蟾怒道:“你为什么不替宓儿报仇呢?千年前我以为你会替宓儿报仇故意四处杀人想要引你出来可是你却避居黄河之底不敢前来见我。你到底算不算是一个男人。”
冯夷轻叹:“玉蟾你到底是想杀我还是想让我杀死你?身为神仙又哪里会有仇恨之心?你已经忘记自己的修行了吗?放下吧!过去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你又何必仍然如此持着?”
玉蟾一凛放下?能放得下吗?她咬咬牙收紧手中的丝带“那你也死吧!你们都死吧!”
冯夷淡然道:“死有何惧?只要你能放下心结就算我死也心甘情愿。”
玉蟾心里一酸为何我无法爱你?为何我爱的人会是后羿?
她手中丝带越勒越紧只要再加一分力便可勒断冯夷的脖子怎么办?真地杀死他吗?
真的吗?!我的心到底在想些什么?我为何会变成如此残忍之人?
忽听一个人的声音道:“先别杀他你们两个人的灵力还有用不要暴殄天物。”
只见一个灰影鬼魅般地飘了进来一掌便向着玉蟾的天灵按去。
玉蟾大惊连忙反手一掌向着那人掌上迎去两掌相交轰地一声巨响玉蟾连着倒退了几步胸口气血翻腾几乎喷出一口鲜血。
她虽然是仙子但一向以用药制毒见长又通晓他心通但真地与人动手未必就那么厉害了。
那个人影身着灰衣老态龙钟居然是伽蓝寺中的那名老僧。
流火眉头微皱他果然跟了过来。他喝道:“你到底是何人?到底想要做些什么?”
那老僧微微一笑“我是何人你们只怕没命知道了。我的目的不过是想得到玉蟾和冯夷不老不死的神仙之灵力。要知道想要找到一个真正的神仙是很难的神仙多半隐居于世外的仙境如同昆仑的瑶池我也没有能力对付象西王母这样的上仙。而水神一隐入水底若非他自己想出来又怎么可能找到?半神虽然居于人间界但可惜的是他们如同人类一样生老病死寿命有限想要长生不死只能设法夺取居有不老不死能力的神仙的灵力。我本来以为我这一生都无法找到想不到你们居然替我找到了玉蟾还有冯夷这个黄河水神也自投罗网。”
他似乎极是得意哈哈大笑。
冯夷怒道:“你真地当我是无物吗?居然如此大言不惭。”
老僧笑道:“以你的灵力我本来未必就是你的对手可惜你先滞留在东海又在人间界停留得太久你是水神水便是你灵力的来源你长久不回黄河灵力已经下降许多。而且刚才你使用狻猊镜又消耗了许多灵力。这样计算下来你已经不再是我的对手了。”
冯夷冷笑道:“那便试一试吧!”
流火放下无双他虽然不知老僧是何人但却已经感觉到他是平生所遇的劲敌。而他刚刚受了重伤不久灵力也所剩无几只有尽全力与冯夷合击如果一博之下不能击倒这个老僧在场的人便再也没有谁能够击败他了。
冯夷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对着流火使了个眼色流火点了点头。两人一左一右一起向着老僧出一击。
这一击由冯夷与流火联手出两人又都尽了全力只见狂风骤起巨浪滔天。这小院之中本来是没有水但瞬间众人都觉得似乎一下子到了黄河之中最惊涛骇浪的地方。
老僧笑道:“不错若不是你们两个都已经是强弩之末只怕我真地就要败在这一击之下了。”他嘴里一边说着两掌向着两边轻飘飘地击出去空气之中似乎忽然多了一道无形之墙将两人的一击都挡在墙外。
琉璃墙?老僧是提婆族的人?
老僧身上的金光一闪即逝那琉璃墙亦是须臾而逝只将两人的攻击挡住便消失不见了。而老僧掌力未尽向着冯夷和流火当胸袭来。
虽然这一掌看起来即无力气亦是慢吞吞地全无出众之处但冯夷和流火居然就是躲不开被他一掌击中立刻飞了出去。落在地上时只觉得全身力气都用尽了似乎连站都站不起来。
流火道:“你到底是谁?”
老僧微微一笑“我是谁过会儿你到地府去问想必会有一个答案的。”
他甚是欢悦迎天长笑道:“总算让我找到不死不老的灵力了我就要长生不老了。”
他笑声很大虽然是一个老者出的声音却底气十足显然是灵力不弱的原因。
流火默然心道难道今天真地都要死在这里吗?
现在能够站着的唯有颜清一人而已但颜清只有在手持狻猊镜时才能够使出可怕的幻术。而老僧之能实是已高出她许多。
他不由转头去看无双见无双亦望着自己两人相视一笑虽然没有说话却有默契于心死便死吧!其实死也未必就真地那么可怕。
忽听一个老者声音道:“你在笑什么呢?笑得这么大声可并非是养生之道。若是想长生不死光靠别人是不行的。就算让你得到了长生不老的灵力若是你总是这样大喜大悲也很容易就老死的。”
这老者的声音也并不大但不知为何夹杂在老僧的大笑声中众人仍然听得清清楚楚。
老僧的笑声立刻便停了下来他在大笑的半途忽然这样硬生生地停下来倒如同打了一个嗝一样极不舒服。
老僧怒道:“是什么人?”
只见一个身着兽皮的老者手中持着一个青竹杆也不知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
流火不由苦笑想不到在这种时候他居然会看见列子。
列子嘻皮笑脸地道:“我也不知道我是什么人不过我老人家一定比你老人家要年纪老得多了你老人家若是能活到我老人家这么大年岁一定不可能象我老人家看起来这么年轻。所以你老人家想学养生之道我老人家倒是可以教教你的。”
他一口一个老人家如同说绕口令般纠缠不清。
老僧不知他是何来历倒有点不敢小窥于他。“你是从何处来的?”
列子笑道:“我本来是找这个臭小子算帐的上一次他骗我老人家说没风也可以飞结果害得我老人家掉到海里去若不是跑得快差点被那只臭鱼吃掉。这样的仇恨我老人家怎么可以不报只好不远万里一点一点走过来找这个臭小子报仇。还好我老人家走得快一到这个地方就看见这个古古怪怪的月亮门还看见你老人家偷偷地溜进来我老人家也跟着你溜进来想看看你到底要做些什么。”
老僧道:“若是你找流火你只管找他我们各找各的互不相干。”
列子抓抓头他头上也没剩几根头“我老人家刚才听你老人家说要吸这两位老人家灵力这两位老人家虽然看起来年轻但我老人家修道的时候这两位老人家的故事已经是神话传说了。象这种神话中的老人家能够见一面也是很有福气的怎么能够把他们的灵力吸尽让他们两位老人家变成*人干呢?”
老僧眼中寒芒微露:“这么说你是想多管闲事了?”
列子笑道:“不过我老人家也未必就是你的对手不如我们比试一下看。”
老僧道:“如何比试。”
列子道:“我老人家打了那么长时间的鱼也不知道还会不会打人。”他摸着脑袋叹了半天气才道:“我们对三掌如果三掌之下你把我打死了那么你就只管去吸这两位老人家的灵力。若是三掌之下我不小心把你的打死了那你只能自叹倒霉。”
老僧道:“好那我们就来比三掌。”
老僧双掌一扬向着列子击出一掌。这一掌又与刚才不同他因不知列子到底是何人一掌下去也不敢使尽全力只用了五成的力气。
列子将青竹竿插在身后衣领之内挫挫手自言自语道“最后一次打架是和姓庄的那个小子那小子总是跑来跑去让我老人家打都打不到他说起来那小子还是诡计多端。”
他也不知想到什么了在这个时候还在废话不休。
那一掌已经击到他的面前他才伸出两只手拍出一掌两掌相交又是轰地一声响列子站在原地未动老僧却退了一步。
列子笑道:“你这一掌怎么象没吃饭一样软绵绵地没有一点力气?”
老僧哼了一声又是一掌击出这一次他用了九成的灵力。
列子道:“这回还差不多。”
亦是一掌拍出两掌相交一声闷响两人各退了一步显然是不分伯仲。
老僧心道这个老头如此厉害看来只得使出提婆族的掌法顶多将这里所有的人都杀了灭口。
他一念至此两手之上隐隐泛出金光他冷笑道:“再接我一掌试试。”
一道金光自他的掌间射了出来向着列子击去。
列子惊呼一声:“好可怕。”
忽然伸出手他不知何时已将狻猊镜持在手中笑道:“还好有这件宝贝。”
那金光射在镜上立刻便被镜子反射了回来向着老僧反扑过去。
老僧怒道:“你使诈。”连忙伸出双掌与金光相抵。
列子笑道:“以前都是别人使诈现在我学聪明了也会使诈了。”他右手向着金光击去他的力量再加上金光的力量老僧大喝一声被金光击得飞了出去。
他想必是受了伤趋着被金光击中人已经飞出了月亮门外。
列子抓了抓头“跑得倒挺快的。”
他抽出衣领之中的青竹竿重重地抽了流火一下:“臭小子要不是因为你我老人家又怎么会没来由地和别人打架。”
流火却不领情淡然道:“你自己喜欢和人打架关我什么事?”
列子道:“哎啊!你这臭小子若是我不替你出头你早就死了居然连一句感谢的话也没有。”
流火道:“若是你真地想帮我就救救无双。”
列子看了无双一眼皱眉道:“我一生都没学过炼丹之术真地是无能为力。”
流火默然不语。
列子却道:“不过嫦娥仙子老人家一定可以救的。”他对着玉蟾鞠了一躬道:“你老人家伤得也不重应该可以救人吧?”
玉蟾冷笑道:“今天还真是热闹来了一个又一人。不过我早就说过不救你们再怎么求也没用。”
列子道:“我刚才进来的时候看见一样东西这样东西说起来和您老人家大有渊源。”
玉蟾淡然道:“什么东西?”
列子苦着脸道:“好象是一颗人心也不知谁那么残忍居然把人心放在外面不过还好那颗人心已经变成石头的了不至于血淋淋地吓死我老人家。”
玉蟾道:“什么人心?”她被封印在此想必对于如何开启此处也不甚明了。
冯夷轻叹:“只怕就是后羿之心。”
玉蟾一震后羿之心?
冯夷道:“我听说当你被西王母封印于此处之时后羿的石像就自己裂成了碎片只留下一颗心。”
玉蟾心里一酸后羿的石像已经裂成碎片了吗?
列子道:“我老人家不小心和那颗心谈了几句话结果它说有几句话想和你老人家讲一定要你老人家听听。”
玉蟾心里凄苦脸上却怒道:“你在胡说些什么?一个石头的心还能和你谈什么?”
列子笑道:“我虽然没有你老人家那么大的本事通晓他心通这么高级的神通但那颗心好象憋了很久再不说出来只怕那颗心就憋不住了我老人家也不想听但它非得让我听。”
玉蟾道:“你休再胡言乱语你想说什么便说吧!”
列子拿起狻猊镜向着月亮门上照去狻猊镜中便映出那颗琉璃心来。
玉蟾怔怔地看着那颗心是真的吗?难道变成了石头还可以说话吗?
镜中的心逐渐幻化隐隐现出一个青年男子的形象。多少年没有见他了这样寂寞地度日努力地告诉自己未曾后悔。情根开了连人类的固执与自欺欺人都学得十足。
无论多么痛苦就是不许自己后悔不后悔遇到他不后悔爱上他也绝不后悔终于杀死了他。努力地不后悔无论多么痛苦都默默地忍耐。
她怔怔地看着镜中的人一千多年的时光了你可曾后悔过自己所做的事情你可曾思念过我?
第二十二节
“玉蟾那么久不见你憔悴了。”
“那么久不见你却一点也没样。”玉蟾轻声说。
镜中的后羿似乎笑了笑“因为我早已经死去了所以在你的心里我永远都是你最后见我的样子再过一千年也不会变的。”
“死?我把你变成了琉璃的人你应该永世长存为何会死?”
“若是你不在我身边就算永世长存又有什么意义呢?”
玉蟾凄然一笑:“我在你身边又如何?你还是无法拒绝别的女子的诱惑。”
镜中的后羿长长叹了口气:“我承认我始终无法对你忠心不二。我一直都是这样一个人不安于室喜欢刺激与冒险看见女人就会不由自主。这便也是为何我一直不愿娶妻因为娶了妻子我就不得不放弃我最心爱的自由生活。”
“若是这样你又何必娶我为妻?”
“因为我爱你。我从未对你说过谎你在我的心中真地比我的生命还要更加重要。”
玉蟾道:“那你又为何要与其他的女子有染?”
后羿道:“这便是你与我不同之处在我看来我可以深爱你也可以有不同的女子这并不影响我爱你。但你却要求我对你的忠心除了你以外再也不可以有别的女人。”
玉蟾默然直到现在已经想了一千多年她也无法明白为何爱一个人可以同时有许多其他的女子却也并不影响对那个人的深爱呢?
后羿道:“也许你仍然想不明白其实我也一样我也想不通为什么你会那么介意那些女子。这么多年来我一直都想让你知道你当日向我下毒使我石化成为琉璃人我从未恨过你。若是这样可以使你快乐一点我倒宁愿变成琉璃人也免得我管不住自己又出去拈花惹草惹你生气。”
玉蟾慢慢地坐倒在地她终于悲从衷来自这件事生后她便一直在告诉自己她从未后悔过其实在她的深心中又有哪一日不曾后悔?只因一怒之下她便杀死了自己的至交好友毒死自己最心爱的人她又怎么可能不后悔呢?
“我只希望你不要再介意这件事情我想不仅我没有怪你连宓儿也不会怪你对于一个伤心的人来说也许死亡才是一种解脱。这生命正如同你所说只是无边无际的痛苦你我不过都是浮生之中的一颗尘沙偶然相逢身不由己罢了。”
玉蟾以手掩面失声痛苦身不由己或者一切的悲伤与痛苦都是由自己一手造成的?
冯夷走到她的身边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似想说一些话来安慰她却又什么也说不出口。
镜中的后羿笑道:“我忽然现我对你的爱与冯夷相比真地微不足道他可以一千年心中只有你一个人若非我已死只怕也做不到这一点。”
冯夷抬头望向镜中后羿笑道:“以后只怕要拜托你照顾玉蟾其实你比我更加适合做一个人的丈夫我实在是不合格的。”
玉蟾哭道:“你要去哪里?你不要离开我。”
镜中的后羿道:“我早已经死了你现在看见的不过是我死前的一点思念因为想要将死前未说出的话说出来才一直凝聚在那颗琉璃心上不愿散去。我很快就会消失了以后你再也不会见到我。其实这样也好对于你来说我只是一个灾难。”
“不是的!”玉蟾哭道:“我从来没有后悔遇到过你你不是灾难你一直都是我心里最伟大的英雄。”
镜中的后羿慢慢散去玉蟾抓住镜子但镜中人却终于还是不见了只剩下那颗琉璃心的影子。
“后羿呢?他去了哪里?”玉蟾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连列子这样不通情事的人也忍不住叹了口气道:“根本就没有后羿那只是他留在琉璃心上的思念罢了。他在千年前就死去了。”
玉蟾怔怔地看着手中的镜子从此后再也见不到后羿了。
她双手一软镜子失手落在地上。
迎天吐出一口长气似乎要将胸中的郁结也一起吐出。
一千多年虽然还是觉得想不通为何可以爱一个人同时又有许多别的女人?但不去想了因为他说他从来没有骗过她。
她走到无双面前从衣袖中拿出一颗丹药放入无双口内。
无双也不疑有它大大方方便将那颗丹药吞了下去。
玉蟾微微一笑道:“你就不怕我害你?”
无双笑道:“我知道仙子已经大彻大悟再也不会伤害任何人。”
玉蟾道:“你很聪明比我当年聪明多了若是我也有你这般聪明只怕就不会有现在的下场。但人的命运受之于天有时无论如何努力都无法改变自己即定的宿命。你们虽然很努力找到我我却也无法解开你的毒。”
流火急道:“难道连仙子也无能为力。”
玉蟾道:“我只能设法延长你的寿命解除你的痛苦这种毒是由半神的香气加上大蟒的毒液所制这毒是无药可解的。除非你找到有这种香气的半神和大蟒之神让他们将香气和毒液从你的身体里吸出来你才可以平安无事。”
流火忙道:“那么无双还能活多久?”
玉蟾道:“这就要看她自己了。”
“看她自己?”
玉蟾道:“我感觉到她的体质有些奇特似乎并非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类若是人类只怕早已经死了。”
流火道:“不错她是那迦圣女转世。”
玉蟾微微一笑:“若是她能够明白自己的力量就可以抵抗毒素活得更加长久若是她无法使用自己的力量只怕也活不了多久。”
流火心里担忧却见无双笑嘻嘻地道:“虽然我不知道怎么使用你们所说的力量不过你也说过象我这种坏人怎么可能死得那么快?”
流火的心便不由地放宽了一些不错无双并非是一个普通的女子他可以信赖她便如同她可以信赖她一样。他携起她的手道:“好!那我们便去找会生出香气的半神。”
忽见颜清跪下道:“请仙子救我哥哥一命。”
玉蟾道:“你哥哥生了什么病?”
颜清道:“我哥哥亦是得了石化之症正在慢慢地变成石头我只想请求仙子告诉我该如何解石化症的毒。”
玉蟾喟然长叹:“想不到世上居然还有人懂得使用这种使人变成石头的毒药。”
颜清以叩地:“请仙子救我哥哥一命。”
玉蟾道:“我可以写下药方只是这药你却要自己去寻找因为这药不是容易找到的。”
颜清忙道:“无论多难我也一定会帮助哥哥找到灵药请仙子赐下药方。”
玉蟾取出一幅薄绢她用手指写字绢上显现出淡蓝色的字迹。“这药方便是你要的自己回去参详吧!”
颜清大喜接过药方放入怀中贴肉收藏。
玉蟾挥了挥衣袖:“你们都走吧!我要清修了。”
冯夷道:“你不离开这里吗?”
玉蟾微微一笑:“王母将我关于此处不仅是令我悔过也是为了让我清修我已经决定此生都不会离开广寒别院。”
冯夷道:“好那我也不离开我就留下来陪你。”
玉蟾怔了怔“你留下?你可知道这里的生活有多么清苦和寂寞?”
冯夷笑道:“世事于我如浮云住在哪里又有什么区别?”
玉蟾淡然一笑:“你想留下就留下吧!不过你可要想好留下后就再也离不开了。”
冯夷笑道:“我用了一千年才总算又见到你为何还要离开。”
玉蟾默然她再固执心里也不由生起一丝感动她道:“你留下也没有用我不会对你动心的。”
冯夷道:“你一日不对我动心我便等一日一年不对我动心我便等你一年若是一生不对我动心我便等一生。我们的时间很长与人类不同可以慢慢地等。”
玉蟾淡然一笑忽然指着那棵桂树道:“若是你能够将那棵树砍倒我便答应你我会试着忘记后羿将你放在我的心中。”
冯夷喜道:“这有何难。”
他见树下有一只斧头但走上前去拿起斧头向着桂树砍去。一斧砍下桂树被砍出一个缺口他抡起斧子想再砍第二斧忽见砍过的缺口迅便愈合了。
他一怔仍然用力砍下但只要当他将斧头再次抡起那缺口便会再次愈合照这样砍下去一生都无法砍得倒那棵树。但他仍然契而不舍砍个不停。
列子笑道:“你老人家真要砍这棵树吗?”
冯夷道:“当然要砍。”
列子道:“可是这棵树是砍不倒的。”
冯夷微微一笑:“虽然它现在砍不倒并不代表永远砍不倒。就算一生砍不倒我也会砍下去。”
列子皱眉道:“这又是为什么。”
无双一拉列子道:“你就不要多管闲事了这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外人怎么管得了?”
列子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自言自语道:“真是高深莫测神仙就是神仙果然和我这等凡俗之人想法不同。”
他拉起流火道:“臭小子我还没有和你算完帐呢!我们出去再继续算帐。”
流火被他拉着跳出月亮门苦笑道:“您是前辈高人就不要和小子一般见识了。”
列子怒道:“除了姓庄的那个小子就是你把我老人家骗得最惨我又怎么可能不和你一般见识?”
他们两人拉拉扯扯争吵不休全没注意到颜清悄悄捡起地上的狻猊镜。
无双跟在两人身后忽觉得有人在自己的肩膀上拍了一下她回过头见颜清对她微微一笑。她心里一动正想呼喊流火却已经被颜清一把抓住如飞逸去。
此时流火也看到颜清带着无双跑去他连忙想要去追却仍然被列子拉住纠缠不清。
流火怒道:“臭老头无双被颜清带走了你还拉着我。”
列子摸了摸脑袋:“两个女娃娃一起走了关你什么事?”
流火被列子气得哭笑不得忽见琉璃之心正在慢慢地碎开那心映着月光一瞬之间月明如昼而琉璃心也碎成了粉末。
列子立刻大声哭了起来:“怎么办啊?琉璃心碎了以后再也不能进广寒别院了。”
流火轻轻一叹:“那心想说的话已经说出来了自然就没有留在世上的必要了。”
列子哭道:“可是我再也见不到两位上仙了。”
流火笑道:“只要抬起头就可以见到他们两人。”
列子一怔抬起头天上是一轮明亮的圆月月中似乎有一棵桂树树下一人正在挥斧砍个不休。他便又破涕为笑:“你说得不错只要看见月亮就可以看见他们两人。”
流火收起四件神器将千年冰魄放到列子的手中:“把这件东西带到雪狼故地去交给一个叫如风的人。我现在要去追无双。”
列子接过千年冰魄“可是我还没和你算完帐呢!”
流火道:“臭老头要是无双有什么事我就把你丢到北海里喂那只臭鱼。”
他转身向着颜清离开的方向追去。
列子瞧瞧手中的千年冰魄又瞧瞧流火的背影脸上露出一丝古怪的笑容臭小子你叫我把这冰魄带到雪狼故地我就偏不带去。你上次骗我让我掉到海里这一次我就偏要把冰魄放回风穴。
想到马上就又可以御风飞行列子只觉得欣喜若狂心痒难耐。他却不知只因为他一时的顽皮害苦了流火。
颜清与无双亦看见月华大盛的情形。
两人在月下疾飞颜清轻叹:“以后都再也无法进入广寒别院了。”
无双道:“你已经拿到了你想要的药方还要进去做什么?”
颜清道:“我只是想再也没有人可以见到玉蟾和冯夷。”
无双笑道:“谁说见不到?只要有月亮的夜晚抬起头看天空就可以看见他们。”
颜清不由地望向明月不错是否能够进入广寒别院又有什么关系?只要抬起头看天空有月亮的夜晚就可以看见千年不渝的情义。
她忽然道:“你不怕我杀了你吗?”
无双悠然一笑:“你又怎么会杀我?你不过是想让流火跟着你罢了。”
颜清道:“你这个人真不是一般的讨厌。”
无双笑道:“我们也算是患难与共若是你想让流火陪你去找灵药他一定不会拒绝。”
颜清默然不语。
忽听得有人正在唱一曲子:行行重行行与君生别离。相去万余里各在天一涯。道路阻且长会面安可知?胡马依北风越鸟巢南枝。相去日已远衣带日已缓。浮云蔽白日游子不顾返。思君令人老岁月忽已晚。弃捐勿复道怒力加餐饭。
颜清不由叹道:“你说流火何时会追上来?”
无双笑道:“不用担心他一定会来的。”
清风拂面吹起两人的衣袂也吹起心底淡淡的愁思。月华如水相思如梦这次第又怎一个愁字了得。
第一节
月华大盛的那一天夜里破邪亦看见了明亮的月光。
他也不知自己昏迷了多久醒来时仍然见到繁星满天。他静静地躺着努力地回忆着昏迷以前做过的事情。
他逐渐想起那把剑想起那如同妖魔一样的力量。
他不由轻轻地叹了口气想起了一切便想到了流火为何总是要输给他?
他只觉得身心俱疲这场耗日长久的争斗使他自一个人人羡慕的夜叉族少主变成了一个以食用妖怪的内丹来维持生命与灵力的怪物。
他看着天空中的繁星如此明亮的群星之下演绎着不同的故事人们有悲有喜吉凶难定按照自己既定的宿命努力地走下去。可是他的宿命又在何方呢?
他闭上双眼很累一百年来苦苦地生存下来只因为不甘心不甘心就这样败在流火的手中不甘心上天不公的对待。为了这不甘用尽一切的心机搜寻天下的名剑希望有一日终于可以在转世的璎珞面前真正的击败流火。
虽然终于找到了天下第一的名剑结果却还是败在他的手中。
很累累得不想再睁开眼睛也许便这样睡下去永远不必再面对如此黯淡的人生。
然而却有人不想让他便这样睡下去。一个人重重地踢了他一脚。
他仍然闭着双眼眼皮都不曾动一下。那人却仍然不甘地踢着他似乎他不睁开眼睛就会永远踢下去而且一脚比一脚更重。
他终于忍无可忍睁开眼睛一个紫色的女人便映入了他的眼帘。
是紫羽又是一个喜欢流火的女人。
他冷冷地盯着她该死的女人为什么连死都不让我安安静静地死去?
“你还没死啊?怎么你的身体那么差?被流火打了一掌就半死不活的样子。这么娇弱真是丢人啊。”
他腾地坐起身来“你说什么?”
紫羽倒退了一步她看见破邪眼中一闪而逝的残忍光芒她有些害怕这个人到底已经不再是夜叉族的少主了。
她又连着退了几步直到自己觉得已经站在一个安全的位置她将手中拿着的荷叶包丢到破邪怀中。
破邪冷冷地看了她半晌从牙齿缝里挤出一个字:“滚!”
紫羽盘膝坐下“你以为我很想留在这里吗?如果不是我答应了流火照顾你我早就走了。”
破邪默然又是为了流火。
怀中的荷叶包热腾腾的散着一丝诱人的香气。
他方才觉得饥肠辘辘半神的身体如同人类一样会生老病死也如人类一样需要进食来维系生命。虽然半神可以忍耐人类无法忍耐的痛苦与饥饿但这身体到底还是脆弱的。
他打开荷叶包是黍米饭居然还夹着几枚红枣。他闷声道:“抓只兔子给我吃。”
紫羽翻了个白眼“你狂性做的时候早把兔子都吃光了。”
他道:“那你不会到远处去抓只来?”
紫羽闭目不语。
破邪看了她一眼见月光照着她苍白的脸色美得如同白玉一般。
他只看了一眼便低下了头将手中的黍米饭塞入口中。
身体还是软弱无力为何自己会那么没用只是被流火打了一掌而已居然连站起来的力气都失去了。
他却不知道他是因为被神剑所控灵力损失过多才会如此。
两人默然相对静得连一片树叶落下的声音都能听得见。
如此安静也是因为岛上的生灵皆被破邪杀光连鸟儿的叫声也听不到。
破邪终于开口道:“喂!”
紫羽睁开眼睛:“你在叫我?”
破邪道:“你”他迟疑着“百年前你是如何逃过那场劫难的?”
紫羽默然百年前的劫难她并非真地逃过了。
她是在璎珞的婚礼上第一次见到破邪的当她赶到无欲城时正是璎珞将水晶箭刺入流火心口的时候。
她看到流火悲痛欲死的神情也同样看见璎珞眼中一掠而过的异样神色。但璎珞到底是冷静与冷酷的也许她的心中也有同样的悲伤但她的脸却如同戴着一个面具一般没有人能够看清她的心底到底在想些什么。
她扶住流火几乎是用哀求的语气道:“我们走吧!”
她也不知自己为何会如此关心流火也许是因为当面对毗沙门天时璎珞打晕了她是流火抱着她离开了那个洪水泛滥的地方。
从未有一个男人抱过她的身体她是尊贵的迦楼罗族公主平时族中的男子连看都不敢多看她一眼。
她虽然晕倒了却仍然感觉到流火温暖的怀抱男人的气息悄悄从她的鼻中钻入心底。
流火凄然一笑:“走?为何要走?就算要走也应该看着高贵的那迦族圣女与我亲爱的弟弟结成连理才能走。”
她看着他胸前的伤口正在不停地流出鲜血她低声道:“求求你走吧!你根本就不应该来。”
忽见一个满身是血的红衣少年跌跌撞撞地冲入喜堂他似是用尽最后一丝灵力才终于到达这里冲到璎珞面前便倒在地上。
璎珞连忙蹲下身扶住他是修罗族的人“生了什么事?”
那红衣少年道:“请救救少主是毗沙门天他要杀死少主。”
毗沙门天又是他。
璎珞道:“少主在哪里?”
红衣少年道:“少主已经用地狱之火将全族封印在修罗火山之中但毗沙门天降下大雨只怕修罗之火也无法支持太久了。他还言道要杀尽八部众所有的宗主。请那迦族一定要施以援手救出少主。以免被毗沙门天个个击破到时便是八部众尽灭之时。”
他一句话说完便支持不住身上辉光如同火焰一般向着四处散去。
毗沙门天他果然不愿善罢干休。
璎珞蓦然起身目光扫过喜堂上的那迦族族众长老道:“少主想要如何处理这件事?”
璎珞道:“虽然我不知道毗沙门天为何要私离天界但事已至此就算我们一味退让他总有一天会找到无欲城来。如今持善少主被困他就象是我的亲哥哥我又怎么能够袖手旁观呢?”
长老点头道:“少主所言极是虽然毗沙门天是北方天王却生出杀害之心我们也不可以坐以待毙。少主要带多少人前去营救?”
璎珞轻叹道:“带多少人去都是一样你们的灵力在毗沙门天面前根本就不值一提。我还是自己前去也不必有所牵挂。”
破邪立刻道:“我和你一起去。”
紫羽看了一眼流火此事已经是八部众的公事她身为迦楼罗族的公主又怎么可以置身事外?“我也前去只是这次你莫要再打晕我。”
璎珞道:“你放心上一次我还不想与神正面冲突所以才委曲求全。这一次我再也不会让你离开了。”
长老道:“是否要通知提婆族和乾闼婆族请他们来援助少主?”
璎珞默然持善曾经说过不可相信提婆族的凌日其实她自己亦是对凌日心存戒备而乾闼婆族又苦于身患奇症只怕也无暇他顾。
她道:“不必了我们三人再加上持善已经是八部众的半数如果还不能对付毗沙门天他们来了也是一样。”
长老似也知璎珞心中的顾虑便不再勉强。
紫羽悄声对流火道:“你还是走吧!我们要和毗沙门天决斗只怕生死未卜。”
流火却伸出一只手臂搂住她道:“我为何要走?你既然要去决战我当然要陪着你。”
紫羽脸上一红她当然知道流火是因为璎珞的原因才会忽然这样对她。男人在被一个女人伤害的时候总是会忽然想到另一个女人。
她幽幽地叹了口气悄悄地看了璎珞一眼见璎珞神色如常似乎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他们。她低声道:“可是你的伤怎么办?”
流火淡然道:“这点伤算什么?根本就不会影响我。”
紫羽默然身上的伤大概真地不算什么但心里的伤呢?也不知何时才能真地愈合。
紫羽想到这里叹了一口气道:“破邪你与我根本就是两个多余的人?为何你非要横在他们两人中间呢?”
破邪惨笑“你不是多余的人只有我是。我常常在想为何父亲要生我出来?他明明已经有了流火他真正想要的儿子并不是我而是流火。你可知道我父亲从未想与我母亲成亲他是因为宗族的家法不得不娶我母亲为妻他心里一直爱的人是流火的母亲一个低贱的狼妖。我身上流着纯正的夜叉之血可是在我父亲的心里我根本就比不上那个他与狼妖的杂种。为什么要生我出来?既然他根本就不曾爱过我。既然这个世界上已经有了流火为何还要有我?我宁可我从未曾来到过这个人间我宁可他当年娶的人是那只狼妖。这样我便不必面对流火面对我从未笑过的母亲面对我从一生下来就不得不接受的被人讨厌的命运。多余?其实我真地是最多余的人。”
紫羽有些愕然原来他的生命是如此痛苦着。她也不知该如何安慰他她轻声道:“你并不真地知道你父亲的心意你未出生时他便已经死了。但我想如果他活着他一定会很爱你。”
破邪嘶声大叫:“爱我?若是他爱我为何他留给我的天赋远不及他留给流火的?为何我身为夜叉族的继承人却无法战胜流火?只是因为他更爱那个狼妖所以连他们的儿子也要比我优秀。你可知我是多么羞于承认这一点我身为高贵的夜叉族少主却要苦苦地嫉恨一个狼妖的儿子?”
他似乎是想叫与地下的啖鬼知道越是大叫心里便越是悲伤。他全不知道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紫羽惊愕地看着他一个正在流泪的男人这使她有些手足无措。她看见他的身体卷缩起来如同不胜寒意终于失声痛哭。
她叹了口气走上前去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别那么难过了其实也并非只有伤心的事情难道你的生命里就没有开心的事情吗?”
她怔怔地想生命里到底有什么开心的事情?若是问她她亦是说不出来。她道:“虽然开心的事情很少总是会有的吧!”
有什么开心的事呢?那些许的快乐与深入骨髓的痛苦相比真是不值一提。
她道:“其实爱一个人也不一定要占有他。若是他可以真心的快乐爱他的人也一定会快乐吧!”她也不知是说给破邪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百年来她固执地相信只有璎珞与流火才是真正的一对因为他们互相相爱若是可以让他们快乐地生活在一起她自己也一定会觉得快乐。
她眨了眨眼睛努力不使泪水流出眼眶。只要他们能够快乐就算她悲伤一点也没有关系。
号陶大哭的破邪忽然一把抱住她。
她一惊想要推开他可是破邪的力气却似乎一下子都恢复了。两人翻滚到地上破邪的嘴唇在她的的脸上探索着想要找到她的嘴唇。
她拼命地挣扎努力地躲避着他的嘴唇。但最终他还是吻上她的双唇。
紫羽心里一震怎么办?她张开嘴想要呼喊但却使破邪更深地吻住她。
破邪的手悄悄地伸入了她的衣襟。紫羽全身都在颤抖破邪的手冷冰冰的而她的身体却热得烫。
她颤抖着说:“放开我。”
破邪却冷笑着道:“你也是流火的女人得不到璎珞得到你也是一样。”
月光清泠泠地照着地面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紫羽感觉到破邪的手温柔地抚过自己的身体与他恶恨恨地语气全不相同。
她茫然抬起头泪眼朦胧中看见破邪的眼中有一丝怜惜的光芒一闪而逝。
她的心不由地一跳这个男人他到底在想些什么呢?
第二节
月华如水的那个夜晚颜清展开玉蟾的白绢。
绢上所写的药方虽然都是旷世奇珍终究还是能设法得到只是有一样东西最是为难。她手持着白绢沉吟不语别的东西总是能用金钱买到就算买不到亦可以强抢豪夺只是这一样东西世间只有一个钱亦买不到抢只怕也抢不来。
两人已是在中山城的几百里外了。
明月西斜烟尘乍平又将是一个清晨了。
无双长长地叹了口气:“折腾了一夜了我都快饿死了。我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类而且又身中剧毒和你们半神可不同啊!”
颜清伸手从树上摘了一颗野果递给无双“吃野果吧!”
无双夸张地睁大眼睛:“吃野果?我又不是猴子。说什么我也是个公主你居然让我吃野果。”
颜清皱眉道:“那你要吃什么?”
无双伸手指指前方“那里好象是个市镇至少找一间干净一点的客栈让我休息一下。要是累得我毒性作了说不定很快就死了。我一死流火就一定不会再跟着你了。”
颜清有些微怒:“象你这种一无是处的女人为何还会有人喜欢?”
无双做了个鬼脸“这是嫉妒不来的各人有各人的宿命。”
各人有各人的宿命谁说不是呢!
在市镇之中饱餐了一顿又找了间客栈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无双才总算心满意足地伸了个懒腰似乎打算倒头便睡。
颜清坐在榻边冷冷地看着她。
无双道:“让让我要睡觉了。”
颜清道:“睡什么我们马上要走。”
无双道:“我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类你不是这么残忍吧?”
颜清盯着她不说话。
无双无奈地叹口气:“你到底要去哪里啊?”
颜清道:“修罗火山。”
无双眨眨眼睛“去那么远?我要去大海中找摩合罗你却要带我到修罗火山?”
颜清道:“去完了修罗火山你再去找摩合罗也不迟。”
无双道:“可是你又不能一直带着我飞行听说带着一个平凡的人飞行会使半神筋疲力尽。若是要用走的那岂非要走很远?”
颜清道:“可以去买一匹良马日夜兼程很快便到了。”
无双长叹了一声只觉得颜清的脸看起来忽然变得象恶鬼一样可怕。“日夜兼程这种话你也说得出口。”
颜清拉住她的手腕轻轻一扭“快点走不要罗索了。”
无双惊呼了一声手腕被她一扭半边身子都立刻疼痛起来她道:“走就走吧!不必用酷刑吧!”
颜清皱眉道:“你再多话我就把你的舌头割下来。”
无双立刻闭上嘴都是一些不可理喻的人真不知自己是几世修来的福气会遇到这些人。
她打了个哈欠没精打采地跟着颜清走出客栈半神都不需要休息的吗?其实他们的身体也应该和人类一样脆弱才对啊!
颜清走遍了整个市镇仍然找不到一匹好马。这只是一个小镇哪里会有什么好马偶然有卖马的不过是家里耕田的老马而已。
无双兴灾乐祸道:“要是买不到马那就只能回客栈睡觉了。”
颜清沉吟不语忽见前方围了一群人隐隐传来马嘶的声音。
颜清道:“过去看看。”
两人走上前去见那群人围着一匹马却没有人敢上前。无双仔细一看这马虽然看似普通居然是送给兰汗的那匹汗血宝马。
这马的性子极劣若是有人靠近就立刻人立起来伸蹄便踢旁边围的人虽然多也只能远远地看着。
无双喜道:“原来是这匹马儿怎么自己跑出皇宫来了。”
她走过去轻轻地抚摸着马背那马儿居然还认识她立刻变得驯服起来。
颜清冷笑道:“这回好了你再也没有借口了。”
无双叹了口气对着马耳朵说“你早不来晚不来偏要这个时候来你是不是故意与我作对?”
那马儿低嘶了一声也不知是否听懂了她的话。
她拍了拍马背“我看你和那个凶恶的女人才是亲戚居然那么帮她。”
她马术亦不甚佳费了半天劲才总算爬上马背。还好兰汗已经给马配了一付极好的鞍辔她轻轻打马那马立刻向前飞奔真地如同风一般地快。
她便又高兴起来忍不住咯咯地笑回过头道:“你追得上我吗?”
才一回头见颜清便紧跟在自己的身后冷笑道:“骑一匹马就可以摆脱我吗?”
无双无趣地叹了口气半神的生命也真是无聊好象没有任何一件事情能够让他们有惊喜的感觉。
两人一跑狂奔虽然不至于真地日夜兼程但除了吃睡便都在不停地赶路。
天气越来越冷也不知流火有没有跟着她们。但无双却全不担心她完全相信只要自己有危险的时候流火便一定会忽然出现的。
当北风吹来天上的第一片雪花时前面出现一座红色的大山。
无双勒住马这便是修罗火山吗?听说修罗火山应该是一个极热的地方一年四季都是酷暑的天气怎么这里一点也不热?
她回头道:“你是不是走错路了?”
颜清的脸上亦现出讶异的神情“没有错这里就是修罗火山。”
无双道:“只有山是红色的而已这里一点也不热怎么可以称为火山。”
颜清道:“我也是第一次来这里怎么会知道那么多?”
两人便沿着山路向山顶走去。
初时还能依稀见到一条若隐若现的小路到了后来这路没入乱石杂草中也分不出哪里是路哪里是山。
无双将马留在山外与马相处的越久便好象越有默契那马很能明了无双的心意独自在山外吃草。
翻过了几处山坳前面便是一个山谷谷中隐隐现出红光。
颜清道:“这里本来应该是修罗火池的所在为何变成这个样子。”她便要向着山谷中走去。
无双忽然拉住她道:“等一等。”
颜清问:“怎么了?”
无双道:“不知为什么我觉得这地方的空气里有东西。”
颜清四处张望了一下“有什么?”
无双也不甚肯定:“好象有结界。”
颜清哈地笑了一声:“若是有结界为何我感觉不到你反而能感觉到呢?”
无双迟疑着说:“我也说不清楚这里的结界有点奇怪不象是普通的结界。”她从地上拾起一块石头用力向着谷中抛去。
只见那石头飞到半路忽然噗得一下子起了火虽然是一块石头转眼间亦烧成了灰烬。
颜清心里一凛幸好无双拉住了她否则她岂非也象这块石头一样化成灰烬。
无双笑道:“不用谢我。”
颜清皱眉道:“我什么时候谢你了。”
无双道:“到底都有何人可以制造结界?”
颜清道:“结界是佛陀不传的秘法除了雨季除佛陀修行的八部众外便没有人可以制造结界。”
无双道:“你也不能?”
颜清道:“罗刹族虽然是夜叉族的双生种族但亦不能制造结界。”
无双道:“可是上一次五件神器也形成了结界。”
颜清道:“那只是神器上的灵力开启了广寒别院的入口你可以把它当成一种结界也可以只看成是秘境的通道。但无论如何能够制造结界的生物只有八部众。”
无双道:“如此说来这地方的结界应该是修罗族的人制造出来的。可是为什么你会看不见?”
颜清道:“如果是八部众的结界我应该可以看得见。而且八部众受了佛法点化所造的结界只求自保不求伤人象这样霸道的结界看起来不象是八部众所作。”
无双笑道:“刚才你说只有八部众可以制造结界现在又说不象是八部众所作那到底是不是八部众作的啊?”
颜清道:“我怎么知道?”
无双道:“可是你甚至连为什么要来这里都没有告诉过我。这结界那么可怕我看我们还是走吧!”
颜清立刻道:“不能走修罗族的人一定躲在结界之中我无论如何都要找到他们。”
无双皱眉道:“这么厉害的结界你又看不见只要一走过去就会变成烧全羊为什么还要过去?”
颜清迟疑着道:“因为我一定要拿到火中红莲。”
无双恍然道:“原来玉蟾的药方中有火中红莲?”
颜清轻叹:“不错别的东西再珍贵也能找到可是火中红莲却该如何拿到呢?”
无双笑道:“是谁下毒害你哥哥?这人也真够狠毒的。”
颜清轻叹:“没有人下毒他是自己生了这种病。”
无双一怔“怎么世界上有这么奇怪的病?”
颜清默然。
无双想了想道:“可是玉蟾给你的是解毒的方子而你哥哥并不是中毒是生了病只怕这方子未必有用。”
颜清道:“也并非完全是生病其实也是中毒。”
无双皱眉道:“你今天说话怎么颠三倒四的一会儿说生病一会儿又说中毒。”
颜清怒道:“你别问那么多了快想想办法怎么进去。”
无双苦笑:“又让我想办法我又没有灵力怎么会有办法?”
颜清道:“我不管若是你想不出办法我就杀了你。”
无双叹了口气席地坐下“那你就杀了我吧!这结界你连看都看不到却要我想办法你不觉得太难为我了吗?”
颜清伸出手按在她的头顶心“你别以为我不会杀你。”
无双闭上眼睛:“杀吧!”
颜清怔了怔:“你真不怕死啊?”
无双笑道:“不是不怕是知道你不会杀我。”
颜清怒道:“你别那么自信说不定我心情不好起来就真地杀死你呢!”
无双索性将双手放在脑后躺了下来“你别吵我让我睡一会儿这几天紧赶慢赶赶得我都快累死了哪里有心情想办法。”
颜清一呆只得坐在她旁边。
见她闭着眼睛也不知睡着没有。
她心里忧愁连修罗族人所做的结界都进不去该如何拿到修罗族的至宝火中红莲呢?
第三节
天亮的时候紫羽看见自己裙子上的血渍。她呆呆地看了一会儿心里便生出了一抹悲哀。这一切到底是怎么生的?
她不敢回头唯恐看见那个可怕的人。
这兄弟两人都是如此固执而自私的男人从来就只关心自己的悲喜别人在他们的心中不过是排遣心底不快的玩物罢了。
她忿忿地站起身为何要照顾这样可恶的一个人?
“你去哪里?”破邪问。
她不愿回答自顾自地整理好衣裙。
破邪道:“你要走吗?”
她已经抬起脚步当然要走不走还留在这里吗?
一只手伸过来抓住了她的手腕。
她用力甩了甩却没有甩脱。
她恼怒地回过头:“你还要如何?”
破邪道:“不如何我要你跟着我。”
紫羽道:“为什么我要跟着你?”
破邪哂笑:“你已经是我的女人了不跟着我难道还回去找流火吗?”
紫羽怒道:“你住嘴。”
破邪固执地重复了一句:“你是不是还想回去找流火?”
紫羽道:“我的事不用你管。”
破邪冷笑:“别的事我可以不管但如果你想去找流火就不行。”
紫羽道:“为什么不行我喜欢找谁就找谁与你无关。”
破邪淡然道:“以前无关以后就有关系。不过你不用担心你一定会见到流火。我会带着你去见他告诉他你已经是我的女人然后用我的剑击破他。”
紫羽默然半晌才说:“我又不是璎珞就算你让他知道这些事情他也会无动于衷的。”
破邪道:“我不管总之这一次我再也不会输给流火了。”
紫羽抬起头看见他一双幽黑的眼睛她的心又是一跳。说来说去我仍然不过是别人的替代品罢了。
她便有些自暴自弃的悲伤随便吧!这么痛苦的生命就随遇而安地度过吧!
破邪似已经痊愈向着东南方行去。
他走了几步回头道:“你可别想偷偷逃跑你一动那样的念头我就会知道的。”
紫羽咬着嘴唇不说话远远地跟在破邪的身后。却见他长长黑在风中飘扬起来与流火的背影颇为相似。
她不由地跟上两步低声道:“你要去哪里?”
“去越地。”破邪头也不回地回答。
“去那里干什么?”
“找山中的铁母精英。”
“你想炼剑?”
“是。”
“你还想击破流火?”
“是。我此生最大的心愿就是击败流火。”
雪落下之时他们终于找到了传说中的欧治子故居。
他们于此处结庐而居开始满山遍野地寻找可以炼剑的铁母。
破邪逐渐炼制宝剑他很有契而不舍的衡心与毅力。最初时炼出的剑皆是一击便碎的凡品但炼着炼着剑越来越是锋利。
然而他仍然不满意这些对于普通人来说已经是难得一见的好剑。但与欧治子所炼的剑相比仍然相去甚远。
他每天苦思将手中几本炼剑的古书都看得倒背如流却仍然无法炼出如同湛庐剑一样的宝剑。
他却全未查觉到也许是他太全神于炼剑这件事上连漆黑的头也开始微微泛白了。
紫羽每天背着篓筐在山野中寻找只要是铁母她便捡起放入篓筐之中。下了雪后要寻找铁母就更加困难。
她每天天刚蒙蒙亮就出到了天黑时才会背着一整筐铁母回来。
她身上紫色的衣裙都已经磨破了便用兽皮粗粗地补上去。
虽然破邪曾经威胁过她但她相信如果真地要逃跑已经炼剑成痴的破邪却未必就能够找到她。
但奇怪的是她全未生出逃跑的念头。只是觉得破邪也许是整件事情中最可怜的那个人生在他身上的一切都是别人强加于他的他甚至全无选择的余地。
除了寻找铁母之外她便是准备一日两餐。两人甚少交谈就算是偶然相对亦是相对无言。
气氛总是有些尴尬谁都不愿多看对方一眼。
她注意到破邪逐渐泛白的头她的心里便有一丝微弱的心酸为了一把剑使自己痛苦了百年到底值不值得呢?
第四节
无双总算醒了醒来时她才现自己已经被埋在雪地下面。
她从雪下面爬出来手足都已经冻僵了。
她一边呵气在手上一边不停地跳着脚希望可以使自己温暖起来。
颜清闭目盘膝坐在离她不远的地方身上亦已经堆满了积雪。
无双向着山谷中望去结界便如同根本就不存在一样。雪花如常地落在地面上如果只是这样望过去那里不过是一片平地。
“你想出办法了吗?”
无双吓了一跳转过头见颜清仍然闭着眼睛。
她道:“我是想出一个办法也不知可行不可行不过勉强试一下吧!”
颜清立刻睁开眼睛问道:“是什么办法?”
无双道:“听说阿修罗是火的精灵他们布下的结界也是火的结界。这个世上似乎只有水能够克制火。”
颜清道:“你想用水来破坏结界?”
无双点了点头。
“那我们立刻去取水。”颜清站起身便要走。
无双笑道:“你先等一下听我说完。”
颜清停下脚步“那你快说啊!”她因知无双颇多智计正是身为人类与半神不同之处。半神及神族因为身有灵力的关系反而不太喜欢使用计谋若是能力可以做到的便做了若是出自己的能力便会放弃。
无双道:“一点点水只怕对修罗之火不会有太大的用处我想至少要引一条河过来。”
颜清皱眉道:“引一条河?”
无双笑道:“正是。”
颜清道:“那岂非要大费周章。”
无双叹道:“此地已经是姚秦界内我可以使官府听我调动征招民夫开凿一条运河到这里。但这件事情却是劳民伤财而且费时良久实在不是什么好的计策。”
颜清急道:“那该如何是好?”
无双道:“如果黄河水神冯夷在这里也可以请他帮助但他偏偏又留在了月宫。”
颜清道:“除了水神之外还有谁能够自由控制水?”她一语说完忽然注视着无双不说话。
无双叹道:“我可不行。如果是璎珞她一定可以自由控制水但我只是一个普通人类根本就不会使用灵力。”
颜清道:“我知道你的灵力时灵时不灵但上一次你击伤了我身上真地有很可怕的灵力。你努力试试。”
无双苦笑道:“上一次我都不知道是怎么用出灵力的你叫我努力我该怎么努力都不知道。”
颜清柳眉倒竖“还有一个办法也许你非得要生死关头才能使出灵力不如让我来杀你也许杀你的时候你就能用出灵力了。”
无双哭笑不得:“现在你的脑子又那么好使这算什么办法?”
颜清道:“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总之都得试一试。”
她一言说罢居然真地向着无双一掌击去。无双大惊转头就跑一边跑一边叫道:“你疯了?居然想出这样的馊主意。万一我使不出灵力不是被你打死了吗?”
颜清紧追不舍“你不要跑你一定能使出灵力让我打你试试。”
两人一个跑一个追无双又是气又是笑:“你别再追我你再勉强我也没用我使不出就是使不出。”
忽听一个老婆婆的声音阴森森地响起来:“这么一点事情也会难倒你吗?”
两人一惊都停了下来。只见一个白衣白的老婆婆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她们旁边。
那老婆婆满脸都是皱纹也不知有多大年纪了佝偻着后背手上拿着一只拐杖。不说话时便不停地咳嗽喘气。
无双道:“老婆婆你在和我说话吗?”
那老婆婆颤颤巍巍地走到无双面前仔细地审视着她的脸过了半晌才长叹一声:“真地长得一模一样。”
无双笑道:“老婆婆是说我和璎珞长得一模一样吗?老婆婆也认识璎珞?”
老妇长叹一声:“你真地是少主转世吗?虽然长得一模一样可是少主的脾性和你一点也不象。”
无双笑道:“我早知道了人人都说我又罗索又多管闲事虽然长得和璎珞一个样子却一点也不象她。其实我就是我璎珞就是璎珞为什么一定要把我们混做一谈?”
老妇哼了一声:“你知道什么?你身上有少主的灵魂虽然你觉得你就是你少主就是少主但你和少主还是紧紧地联系在一起。”
无双皱眉道:“灵魂这种东西太深奥了我自己都感觉不出来在身上的哪个地方。总之我没有她的一切记忆我就是我与她没有关系。”
老妇冷笑一声:“你可知道你的灵力为何时灵时不灵?”
无双道:“为何?”
老妇道:“因为少主的元神未灭灵力仍然保留在她的元神里所以你的灵力只有在生死关头才会忽然救你一命因为你的灵魂是少主的灵魂少主的元神不能让你死去。”
无双苦笑:“那么她的元神现在何方?”
老妇道:“仍然在无欲城中。”
无双道:“那么你说我身上只有灵魂她的元神还在无欲城中到底灵魂和元神又有什么区别?”
老妇道:“灵魂就是灵魂元神就是元神自然有区别的。说了你也不会明白。”
无双道:“可是你不说我更不会明白。”
老妇皱眉道:“你还真地很罗索这么简单的问题只要修炼过道法就知道。听说你的师傅是圣僧鸠摩罗什他难道没有教你吗?”
无双笑道:“他只是一个普通的老和尚除了教我念经外就没有教我别的了。哪里象你们半神动不动就在天上飞。”
老妇哼了一声:“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圣僧的佛法高远胜我辈十倍只怕是你过于顽劣没有学习到高深的佛法。”
两人居然你一言我一语谈个不休。
颜清皱眉道:“老婆婆你到底是什么人啊?你是不是能够打开这个结界?”
那老妇道:“你们就叫我玳瑁婆婆吧!璎珞少主死的时候我还是一个七岁的孩子一转眼都已经一百年了。”
无双道:“您老人家都一百零七岁了真是了不起。”不过想到最近遇到的人个个都年事已高连流火也一百二十岁了冯夷和玉蟾更不知几千岁了这一百零七岁就没什么了不起的了。
颜清道:“婆婆是否真地能够打开这个结界。”
玳瑁婆婆从怀中拿出一只小小的水晶龙“八部众的结界本是很难破解但亦并非无迹可寻。象是你们罗刹族多年来因为不服佛陀只是将制作结界的方法传给夜叉族人便一直潜心研究希望可以找到制作结界的方法。但结果虽然仍然不知如何制作结界却意外地学会了破除风之结界的方法。因而罗刹族便成了夜叉结界的唯一敌人。”
无双点了点头“原来如此。世上水火相克想必罗刹族的结界也只有那迦族可以破解。”
玳瑁冷笑道:“说起来容易但真地想要破解结界岂是那么轻易的事情。本来除了少主之外再也没有人有这种能力幸好这个结界自身就有问题并非是单纯的罗刹族结界。而我又刚好得到这件宝物否则我亦无法打开这个结界。”
颜清喜道:“那就请婆婆快点试试吧!”
玳瑁道:“我与你们萍水相逢为何要帮助你们?”
颜清一怔“婆婆若愿意助我一臂之力以后颜清做牛做马也会感谢婆婆。”
玳瑁冷笑道:“你做牛做马我根本就不希罕。”她伸出手指了一下无双“我却要她答应我一件事情。”
无双奇道:“我?什么事情?”心道玳瑁不要颜清报答却要她答应一件事情难道有什么事是半神做不到她可以做到的吗?
玳瑁道:“我要你跟我到无欲城去。”
无双道:“为何要去那里?”
玳瑁道:“我只要你去见一见璎珞姐姐。”
无双怔了怔:“璎珞不是已经死了吗?”
玳瑁道:“不错。”
无双道:“那你为何还要我去见她?”
玳瑁道:“我只问你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无双心念电转这个名叫玳瑁的老太婆难道就是璎珞临死前的那个小女孩?
颜清忙道:“她一定会去她要去找摩合罗怎么可能不去?”
无双苦笑此时就算是让颜清立刻杀了她相信她也会马上答应。
她道:“就算我想拒绝恐怕也无济于事。”
玳瑁冷笑道:“我是那迦族人做事情光明磊落就算是要勉强你亦要你先同意。”
无双笑道:“若是我不同意难道你不会强迫我去吗?”
玳瑁道:“就算你不同意我也一样会强迫你。但如果你能同意那是最好。”
无双笑道:“好吧!那我就同意前去也免得你心中不安。”
玳瑁道:“你既然已经同意那么如果事后你再反悔我就算强迫你去错也在你不在我。”
无双笑道:“你放心吧!我说话一向算数既然答应你就一定会前去。”只是不知进入修罗结界后是否还能活着出来。
玳瑁双手合什轻诵咒语:南谟三曼多缚曰罗赧憾!
她手中所持的水晶龙忽然腾身于空中身形也变得极大张开口一道大水向着谷中喷去。
那水一落到谷中似与结界相交向着四面激射而出。
龙中的水似乎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水势不减而结界也被水势引现出一道红色的边缘。
水势似与火焰结界苦苦相持各不相让。
无双道:“这样相持下去山谷中会不会变成一片汪洋?”
玳瑁道:“不会这水并非是真正的水只是真龙之水的精华落在地上就没有了。就如同修罗结界的火并非真正的火。而是火之精华靠阿修罗的灵力来维持并不需要点燃物品。”
水火相持不下显然势均力敌。无双道:“如果只是这样只怕还不能打开结界。”
忽觉微风拂面这山谷四面环山本来没有一丝风。
但风起了便一下子变得极为猛烈。
那风助着水势水因风涨水柱之水灵力宜强。
无双喜道:“起风了。”可是为什么会忽然起风呢?难道是他来了?
她连忙回过头见流火若无其事地站在她身后好象已经到了许久了。
她大喜一下子扑到流火怀中:“你终于来了。为什么来得这么慢?”
流火轻轻揽住她:“对不起路上遇到一个奇怪的人一直摆脱不掉所以才耽搁了些时日。”
无双道:“是谁?”
流火皱眉道:“这个人很古怪他自称名叫嘲风。”
“是妖怪吗?”
流火摇头:“应该不是。”
无双奇道:“难道你也看不出他是什么?”
流火道:“这便是古怪之处那人应该不是妖怪也不是半神更不会是神也绝不可能是人类。可是我怕他是为了摩合罗而来。”
无双道:“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事情不是妖不是神也不是人难道还有别的生物吗?”
两人正说着结界又起了变化只见水柱一直激射的地方火焰结界似乎终于无法承受水与风之灵力逐渐地现出一个圆形的空洞来。
颜清喜道:“打开了。”闪身便进了空洞。
无双忙道:“以后再说先进去。”
流火道:“只怕里面凶多吉少。”
无双笑道:“帮帮她吧!”
流火叹了口气:“你越来越多管闲事了。”
两人亦跳入结界。玳瑁见三人都进了结界双掌合什收起水晶小龙水柱一去结界又逐渐合拢成为半圆的形状。流火百年前就是这个妖怪杀死了璎珞姐姐和无欲城中所有的人。这样的仇恨又怎么可以不报?但没有关系等我事成之日便是流火的死期到了。
第五节
三人进了结界只见结界之内地域甚是宽广前方一座大山山上怪石嶙峋错错落落也不知有多少岩洞。整个山皆是黑红色时时见到火焰悄然窜出。
结界之中也不见日光皆是以磷火照明映得人的脸色一片惨绿。
山前一座石碑上书修罗鬼域四个字。
无双打了个冷战“这地方怎么这么恐怖?”
流火道:“阿修罗族也被称为修罗恶鬼在远古的过去这一族最是好战深具魔性与八部众的其他族不尽相同。”
无双道:“可是百年前的那位持善少主却又温柔又和善的样子。”
流火默然。
无双斜睨了他一眼笑道:“提到他你还是心里不快吗?”
流火皱眉道:“别再罗索了你不觉得你很烦吗?”
无双吐了吐舌头对于流火来说璎珞到底还是一个禁忌。
颜清忽然指着山顶道:“你们看那里!”
两人抬头一看见一个红衣人背负着双手站在山顶。他背向着三人从背影来看那似是一个年轻人头漆黑。
流火背起无双“我们上去。”
三人向着山顶奔去须臾便到了。
那红衣人也不知在想些什么三人虽然到了身后仍然全无知觉。
颜清拱了拱手道:“请问先生为何独自在此处?”
那红衣人也不知听到没有一动不动地站着。
无双道:“我们还是到他前面去吧!说不定他是个聋子呢!”
她的话才说完那红衣人蓦地转过身“谁说我是聋子?”
无双一怔此时三人都看清了那人的脸流火失声道:“持善是你?”
红衣人正是百年前的修罗族少主持善奇怪的是虽然一百年的时间过去了他也如同紫羽与破邪一般仍然保持着百年前的样子容貌一点也不改变。只是双眼略显异样眼白呈现出淡淡的红色。
红衣人皱眉道:“你叫谁?”
流火道:“你不是持善吗?”
“持善?持善是谁?”红衣人问道满脸皆是疑惑的神情。
流火心道难道是一个长得和持善一模一样的人?或者持善已经死了他亦是持善转世?他道:“如果你不是持善那么你又是谁?”
红衣人疑惑地拍了拍头自言自语道:“我是谁?我是谁呢?”
流火苦笑又是一个如同列子一般忘记自己是谁的人。他道:“你不知道自己是谁吗?”
红衣人道:“我是谁又有什么关系这世间众生又有谁能够回答这个问题?”
流火一怔看来这个红衣人与列子又不尽相同他虽然不知自己是谁但说出的话却又深奥难测。流火道:“不知兄台为何独自站立在此处除了兄台以外这个地方是否还有其他的人?”
红衣人道:“除了我以外还有许多人不过他们不是人他们都是魔。”
“魔?!”
红衣人道:“你们又是如何进来的?为什么要到这里来?你们快走吧!这里都是魔若是让他知道你们来了他一定不会放过你们。”
流火道:“他又是谁?”
红衣人脸色一沉:“他便是此间最大的魔头我已经与他相斗了这么久仍然没有办法将他赶回魔域。”
流火道:“他在何处?”
红衣人指着脚下的山“他便在这山的最深处。”
流火疑惑不语此地本来是修罗族的圣地所在为何会有一个大魔头而且眼前的这个红衣少年分明就应该是持善他为何又要矢口否认?看他的样子与列子那般糊里糊涂如同失心疯一样的情形全不相同他说话即有逻辑又条理分明怎么看都不该是一个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的人。
颜清道:“那么修罗族的人呢?他们都去哪里了?”
红衣人脸色大变失声狂叫道:“修罗族?不要再提修罗族他们都是恶鬼他们才都是恶鬼。”
他忽然反应如此强烈三人都吓了一跳。颜清道:“修罗族的人是不是还在这里?”
那红衣人大喝道:“你们想见修罗族人吗?他们都在地狱里你们去地狱见他们吧!”他忽然向着三人出一掌只见一个巨大的火球向着三人袭了过来。
流火一惊连忙抱起无双向旁边飞掠颜清亦是闪身躲过火球。火球虽然躲过了但三人的衣袖被火球轻轻擦过立刻便着火了。
三人手忙脚乱扑灭身上的火再抬头时那红衣人已经不知所踪。
流火道:“好快的身手。”
无双皱眉道:“这人应该就是持善才对我在梦中见过持善不仅相貌与这个人完全一样连说话的神态都是一般无二。就算两个人相貌长得再相似也不应该连动作神情都这般相象。”
流火道:“虽然相貌与气味都与持善相同但身上的辉光却有些不太一样。也许真地不是持善。”
颜清道:“那我们怎么办?”
无双道:“当然到山的深处去看看了。”
流火迟疑着道:“只怕山中另有危机而你又没有灵力我怕……”
无双连忙道:“若是不带我去难道把我一个人留在此处吗?”
流火叹道:“把你一个人留下就更加危险了。”
无双笑道:“正是所以你一定要带我去的。”
流火苦笑:“我的灵力一会儿有一会儿无你又全无灵力说不定死了都不知是怎么死的到时你可不要怨我。”
无双笑道:“反正我身中奇毒也不知何时会作若真地死了也不必再受毒之时的痛苦折腾。”
流火默然。背起无双向着山中行去。
无双俯在他肩上悄声说:“你生气了?”她软软的呼吸轻轻地吹在流火的耳上流火心里一软无奈地道:“以后不要老是死啊活啊的。我最讨厌女人动不动就寻死觅活的。”
无双笑道:“你是关心我怕我真地死了吗?”
流火道:“别臭美了若是你死了我便找不到摩合罗了我当然不能让你死。”
无双轻笑不语。
颜清跟在两人身后眼见两人如此亲怩心里百感交集。她忽然想到玉蟾与冯夷这世间真有这种痴心之人一千多年也只是深爱一个女子从未变过心。而流火只怕也是这种人就算无双死了他也不会再爱他人。
但心里却仍然不甘越是得不到的东西便越想要得到。她本性倔强做事一向只凭喜怒全无是非正邪之分。
三人逐渐进入山中忽听有人大喝一声“是什么人居然敢擅闯魔域。”
只见几个长相古怪的妖怪忽然从大石之后跳了出来。那几人一跳出来便大声怪啸显然是在招呼同伴。
无双忙道:“快杀了他们否则敌人会越来越多。”
颜清立刻出手她的灵力与八部众人相较虽然不算很强但杀这几个小妖怪却不在话下。但那几个人的怪啸声却已经惊动了其他的妖怪只听得怪啸之声此起彼伏似乎从每个山洞之中都出回应。
无双心道若是等这些妖怪都来了就算颜清与流火灵力再高也会寡不敌众。她向着旁边的山洞一指:“我们先避一避。”
三人闪身进了山洞洞外仍然传来妖怪的啸声但这山中山洞成千上万要从这许多山洞之中找出三人也绝非易事。
三人向着洞中行去山洞似乎极为幽深越走地势越低。无双道:“这山洞可能就是到山中的通道。”
时而见有小妖自山洞之中跑出来颜清手下绝不留情见一个便杀一个。
无双轻叹双手合什“真是罪过也不知要杀多少人。”
颜清道:“不是人是妖怪。”
无双道:“众生平等妖怪与人又有什么不同?”
流火道:“平时也不见你有多慈悲这个时候却忽然动了慈悲之心。”
无双笑道:“慈悲之心是经常要动一动的不过有时事出无奈可以权宜行事。”
颜清道:“怪不得你这个尼姑连头也不剃果然不是真正的佛门弟子。”
无双眨眨眼睛:“剃不剃头与是不是佛门弟子根本就没有关系八部众亦是佛门弟子怎么个个头上都有头?”
颜清道:“我说不过你。这山洞这么曲折怎么才能走到里面?”
无双道:“你每走到分叉路口就在石壁上刻上一个箭头就算我们不小心走了回头路也不会迷路了。”
颜清道:“对啊我怎么没想到?”
无双笑道:“虽然这方法简单但只有我这么聪明的人且能在这样危险的情况下仍然保持冷静才会一下子就想到的。”
颜清道:“你莫再说了你再说下去我就要吐了。”
两人斗嘴不停流火忍无可忍道:“都给我闭嘴再这么吵下去所有的妖魔都会被你们吵来了。”
无双笑道:“下次你莫要带两个女人同行就不会这么麻烦了。”
颜清“哼”了一声道:“就是你最罗索别的人哪里会象你这样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还好两人总算停下了相争山洞似也到了尽头只见前方霍然开朗现出一个很大的山腹。
山腹之中点着许多火把火盆火焰时不时地悄然窜起空气也变得比外面热了许多。正中一个高台一个红衣人站在台上背对着三人。
从背影看那红衣人似乎是一个老年人头雪白没有一丝黑。
无双皱眉道:“怎么又是一个红衣人?”
颜清也疑惑道:“看背影和持善很象但头却是白的。”
流火苦笑:“不仅背影很象气味也是一样只是身上全无辉光却有很重的魔气。”
无双道:“这地方还真地很古怪难道又是双胞胎?”
那红衣人头也不回冷冷地道:“你们来得真快。”
流火道:“请问阁下是何人?”
那红衣人仰天长笑了一声:“我便是此地的魔尊。”
流火皱眉道:“我们偶然到这里来只是为了寻访修罗族的故人不知阁下可知道他们身在何处?”
那红衣人冷笑道:“修罗族的人?他们都在地狱里若想找他们就到地狱去找吧!”他说的话居然和刚才那个红衣人一模一样。
流火道:“阁下为何不愿转过身来?是否怕被人看见你的面目。”
那红衣人冷笑“看见我的面目又如何?反正你们都要死了?”
他慢慢转过身来三人面面相觑居然又是一个持善只是头全白罢了。而且他亦如同刚才那个持善一样眼睛血红。
流火道:“你到底和持善有什么关系?为何你会和他长得一模一样?”
那红衣人冷笑道:“持善?你说的可是修罗族的宗主?”
流火道:“正是他一百年前我见过他你根本就是他。”
红衣人道:“不错我已经杀死了他他自不量力妄想与魔尊相斗这世上又有何人能够与魔尊相抗呢?”
颜清低声道:“难道是他杀死了持善又吃了他才会有持善的身体?”
流火苦笑:“我总觉得这里面透着古怪。”
第六节
红衣人道:“你们不必再想了进地狱去找修罗族的人吧!你们不是很想见他们吗?”
流火微微一笑:“你想要杀我们只怕也没那么容易。”
红衣人仰天大笑:“又是一个妄想与魔尊相抗的人真是愚蠢啊!和当年的持善一样地愚蠢。”
他伸出手凌空击了一掌四周的火盆之中火焰一下子窜了出来。红衣人道:“去死吧!”
那些火焰如同有灵一般集结在他的掌上逐渐形成一个红色骷髅的形状。骷髅张开大嘴向着三人扑过来似乎想将三人全部吃进肚中。
流火轻叱道:“小心。”
那骷髅头极大将前后左右的退路都封死了。
颜清道:“快布结界。”
流火道:“我不会。”
颜清险些昏倒居然不会。流火伸出双手看来只有尽力一搏了。忽见一个黑色的人影一闪三人只觉得被人拉着一下子便进入一个山洞之中。
那红衣人大怒在身后大叫:“又是你你又想坏我的事。”
那黑衣人似乎对这里的地形很是熟悉带着三人左转右转不一会儿便远离了山腹之中的大洞躲入一个小洞之中。
那黑衣人道:“这里很隐密他应该找不到我们。”说话的声音极是娇柔想必是一个美丽的女子。然而她以黑布蒙面只能看见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容貌如何不得而知。
颜清道:“你又是谁?修罗族的人到底都到哪里去了?”
那女子轻轻叹了口气:“我名叫飞樱已经在此地住了一百年了。”
“一百年?”颜清疑惑地看着她虽然看不清她的容貌但听声音分明只是一个年轻的女子。
无双笑道:“一百年有什么奇怪的你不要那副大惊小怪的样子。”
颜清道:“修罗族的人呢?他们都去了何处?”
忽听洞外传来呼喝声:“进这个洞看看也许他们躲在里面。”
飞樱道:“这么快就来了。你们不要乱动我先出去引走他们。”她闪身出了洞外只听得有人喝道:“你果然在这里。”
紧接着声音便越来越远似乎追着那叫飞樱的女子离开了。
无双道:“她把人引开她自己岂不很危险?”
流火道:“你不必担心从她身上出的气息来看她在魔界应该是地位很高的人。”
“魔界?你说她是妖魔?”
流火笑道:“在这里住了一百年的不是妖魔又是什么?”
无双道:“可是她为什么还要救我们?”
流火道:“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她。”
忽又见红影一闪居然是那个黑红衣人跑进洞来他一见到三人就道:“你们怎么还在这里?快走吧!”
流火道:“你要我们去哪里?”
红衣人道:“若是你们见到那个魔头就走不了了。”
无双眨眨眼:“我们已经见到那个魔头了。”
红衣人大惊道:“他为什么没有杀你们?”他忽然又似恍然道:“一定是那个女人救了你们。你们不要相信她她也是魔头相信了她你们就会入魔道的。”
他一把拉住无双转身就向外跑去无双被他拉着不由自主地跟着他跑。流火叱道:“放开她。”
红衣人道:“跟我来。”
流火无奈只得跟在红衣人身后颜清也跟在后面。
那红衣人也一样熟悉地形没几下便转出了山洞他用手向着前方一抹结界之中便现出一个小小的空洞“快走!这地方已经变成了魔域所有的人都着了魔你们快走吧!”
流火道:“你还不承认你是持善?如果你不是持善又怎么能够那么轻易打开他的结界?”
那红衣人一怔“持善谁是持善。”他脸上现出苦苦思索的神情“我是谁?我到底是谁?”
他忽然仰天一声长啸转身向着山上狂奔转眼之间便没入山洞中消失不见。
颜清苦笑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持善是百年前的修罗宗主难道他一直活到现在?”
流火沉吟道:“若他真是持善只怕我们都不是他的对手。”
颜清道:“持善那么厉害吗?”
流火轻叹:“我所见到的八部众宗主中他可以算是第一人了。”
颜清脱口道:“难道比璎珞还厉害?”
流火默然两女以为他必然不会回答这句话想不到他沉思了半晌居然道:“若是璎珞有摩合罗在手可能可以击败持善。但如果只凭自身的灵力璎珞不是持善的对手。”
有摩合罗在手只是可能可以击败持善。颜清倒吸了一口凉气若是如此该如何从他的手中拿到火中红莲呢?
颜清脸上不由地现出了忧色她喃喃自语道:“火中红莲到底在什么地方?”
无双道:“我猜测红莲一定在那个黑的红衣人手中。”
颜清一喜:“你如何知道?”
无双道:“如果这个结界是他所做专为困住那个魔头能保持结界之力的应该是修罗族的圣物火中红莲如果红莲不在他的手中他如何控制这个结界?”
颜清道:“那我们快去找他吧!”
无双却道:“可是如果我们拿走了红莲这个结界可能就会消失到时那些大大小小的妖魔鬼怪便会跑到人间去你可想过这样会造成多么可怕的后果?”
颜清一怔她可从未想过这个问题她道:“我不管总之我要拿到火中红莲救我哥哥。”
无双微微一笑:“为了你哥哥一个人的命要牺牲那么多人的命这可不太划算。”
颜清皱眉道:“那些人类的命又怎么可以和我哥哥的命相比?”
无双淡然道:“你忘记了我也是个人类。”
颜清道:“若是你帮我拿到火中红莲我就帮你找到可以吸出你体内香气的半神。”
无双伸了个懒腰坐在一块大石上“这算是交换吗?”
颜清道:“不错那种毒是半神的香气与大蟒的毒液混合制成如果能够吸出半神的香气你就等于好了一半你自己的命对于你来说岂非是最重要的?”
无双微微一笑:“你说得不错我自己的命对于我来说真地很重要似乎比那些素未谋面不相干的人们的命要重要得多了。”
颜清道:“这就对了那还等什么?”
无双笑道:“我虽然不是一个好人又经常做一些有损阴德的坏事不过有一些事情我还是做不出来。用千千万万人的命来换我一个人的命我的命虽然值钱可也没值钱到那个地步。”
颜清皱眉:“你真地不怕死吗?”
无双笑道:“我可也不一定就会死说不定老天不愿意收我这个坏人让我一直活着活到一百岁毒也未作呢!”
颜清怔了怔她倒真地拿无双无法。她转头望向流火:“难道你也袖手旁观吗?你不是最在乎她的生死吗?”
流火微笑:“我虽然很想弄清这地方到底生了什么事本来骁勇善战的阿修罗族到底到哪里去了。不过打开魔界之门实在不是一件小事我还没有胆量做这种事情。”
颜清怒道:“好你们不帮我我便自己去。”
她转身向着红衣人消失的方向追去。
无双叹了口气喃喃道:“求别人帮助至少要诚心诚意才是这算是什么态度。”
她转头瞧着流火道:“人家自己跑去了你干嘛还不追过去?”
流火道:“我干嘛要追过去?”
无双道:“你不是那么无情吧?你以前去找神器的时候人家也很紧张你还悄悄地跟着你对你也算是有情有义了你怎么就一点也不关心人家?”
流火笑道:“你怎么好象在吃醋一样?”
无双眨了眨眼睛:“我象是在吃醋吗?”
流火审视着无双的脸见她笑嘻嘻的满面俱是嘲弄之意。他心里暗叹你到底在想些什么呢?“难道就没有两全齐美之法吗?”
无双道:“至少要先弄清红衣人与持善的关系持善应该是一个又自制又和善的人这两个人虽然很象他却偏偏又不象他。无论是一个忘记自己名字的疯子或者是一个嗜杀的魔头都无法与持善这样一个完美的人联系在一起。”
她忽然跃起“走吧!”
流火背起她道:“去哪里?”
无双用手指敲敲他的头“你还真忍心啊当然是去找颜清难道真让她一个人在洞里乱跑嘛!”
流火皱眉道:“真是麻烦一个女人已经很麻烦了为什么还要有两个女人。”
无双哑然笑道:“男人不是都喜欢女人越多越好吗?我父皇宫里就有许多女人虽然每天争得天翻地覆不过我父皇还乐在其中呢!”
却见颜清的身影远远地向着洞中奔去流火道:“她要去哪里?”
无双道:“我猜她一定是去找那个魔头。”
流火道:“为何要找那个魔头?”
无双笑道:“你真地当她只顾自己吗?我猜她一定是想杀死那个魔头然后再拿走火中红莲这样即救了她哥哥又不会弄得人间浩劫。”
流火道:“这倒也算是两全齐美的办法。”
无双道:“只是那个魔头却未必就杀得了。”
流火道:“你想到什么?”
无双道:“我只是觉得两个红衣人太相象了就算是双胞胎也不能象成这样。以前在北魏的皇宫中皇后冒充太后我也是觉得象得有些奇怪。
她说到这里便想到拓跋嗣自言自语道:“也不晓得拓跋嗣如何了象他这样一个又克制又明理的人当了皇帝实在是魏国百姓之福。”
她此时居然还会想到这种事情流火都忍不住佩服起她来“你是不是想念拓跋嗣了?”
无双笑道:“还真有点想念呢!不如我们过些时去看望他吧!”
流火道:“要去你自己去我又不认识他。”
无双咬着嘴唇轻笑。
流火道:“你不要笑得那么诡异。”
无双道:“听起来有人比我还会吃醋。”
两人一边说话一边远远地跟着颜清不一刻便到了那魔头所在的洞腹。
却见黑红衣人站在洞腹之中正在放声大叫:“魔头你在哪里快出来见我。”
他在洞腹之中迷茫地转着圈子四处寻找倒象是一个丢了东西的小孩子一样。
颜清皱眉道:“就你一个人吗?”
红衣人转过头才现三人也到了此处。他却似又忘记了三人一般大声道:“你们是谁?你们可曾看见那个魔头?”
颜清苦笑这人还真不是一般地疯。她道:“火中红莲是否在你手中?”
“火中红莲?”红衣人脸色一沉:“原来你们是为了火中红莲而来?”
颜清道:“原来火中红莲真在你的手中把它交给我。”
红衣人微微一笑:“火中红莲是修罗族的圣物我又怎么会随便交给旁人。”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神色凛然带着一股傲然不可侵犯之态。
无双心里一动这种神态与梦中的持善如出一辙。
颜清道:“你终于承认你是修罗族的人了?你到底是不是持善?”
红衣人脸上便又现出迷茫的神色他似乎对于持善这个名字很是敏感每当别人提起时就会一下子变得迷迷糊糊。
颜清道:“不管你是不是持善我只要火中红莲。”
她一掌向着红衣人击去那红衣人仍然如痴如醉也不知在想什么心思。颜清一掌击到他的胸口他才总算反应过来。
只见他不紧不慢气定神闲伸出右手迎向颜清击来的一掌两掌相交颜清只觉得一股柔和的大力从对方的掌上袭来她的掌力便如击中棉絮一样一下子变得空空荡荡。
她心里大惊对方的灵力如此雄厚她岂非要受重伤?
但对方却显然也现她无法承受这一掌掌力一立刻便收了回来。
颜清虽然没有受伤但却站立不稳连着退了好几步才总算站住身形。
她又惊又怕这人如此可怕如果刚才他存心伤她她只怕不能幸免。
那红衣人微微一笑神色很是平和“你不是我的对手我不想伤你你还是走吧!”
他此时又分明神色清明全不象是一个疯子。
颜清迟疑不定这人到底是疯子还是装疯?以他这样高强的灵力只怕流火也不是他的对手。但她脾气倔强虽然知道自己万万不是她的敌手却绝不退缩。
她双掌齐出又向着红衣人击出一掌。
红衣人皱眉道:“你还不走吗?”
衣袖轻卷颜清便被他卷得直飞出去重重撞到山石之上。红衣人这一次出手要重得多了颜清落在地上半天也爬不起来。
红衣人道:“你们快走吧!为什么一定要留在这个是非之地?”
他似又想起见过三人一把抓住无双想依法炮制带三人离开此处。
无双被他拉着甩也甩不掉挣也挣不脱。她眼睛转了转忽然指着他身后道:“那魔头来了。”
红衣人大惊一下子惊跳起来转过身身后却空无一人。“魔头在哪里?”
无双道:“就在你身后。”
红衣人又转了个身身后仍然空无一人。
他又是惊又是怕“魔头在哪里?为何我看不见他?”
他频频转身但除了三人外再无旁人他当然谁也看不见。他的眼睛越来越红身上的魔气也越来越重。忽地大喝一声本来漆黑的头一下子居然都变成了雪白的。
他蓦然转过身冷笑道:“谁也别想走你们都要死。”
红衣人身上的魔气骤增排山倒海般向着三人扑来三人的衣袂头全因这魔气无风自动。
忽见飞樱不知从何处跑了出来一把抱住红衣人“持善不要再杀人了求求你不要再杀人了。”
他果然就是持善。
持善双眉微扬:“我不是持善我是魔尊。”
飞樱哭道:“求求你想起你自己是谁吧!你是持善不是魔尊。”
持善大怒:“你为什么总是想起持善?我对你还不够好吗?为什么你总忘不了他?”他忽然一掌击在飞樱的身上飞樱被他打得倒飞了出去倒在地上咳嗽不止。
持善道:“不要再阻我若是你再阻我就算你是我的妻子我也一样不会放过你。”
原来这个叫飞樱的女子居然是持善的妻子。
飞樱勉强站起身走到持善面前“若是你要杀我便动手吧!已经一百年了这种痛苦折腾我已经受够了你杀了我吧!”
持善抬起手眼中杀气大盛。流火心里暗惊蓄势待若是持善真地杀飞樱他只得用自己所有的灵力与他一拼。
但持善却似乎自己也无法下此杀手伸出的手一直颤抖不停头上雪白的长也逐渐显出一丝黑色。
他忽然大叫一声转身向着山外奔去。
飞樱看着他奔走双腿一软跪在地上放声痛哭。
无双叹了口气又是一对不快活的夫妻。她走上前去轻拍飞樱的肩头:“到底生了什么事?持善为何会变成这样?”
飞樱哭道“这件事多少也和你们有点牵连我现在只求你们一件事?”
无双道:“什么事?”
飞樱道:“杀死持善杀了他。”
无双皱眉道:“你要我们杀了你的丈夫?”
飞樱道:“他已经不再是以前的持善一百年来他已经痛苦得够了。我现在倒宁愿他死去也不忍看着他再受到这样痛苦的折磨。”
无双道:“你何不说出来也许我们可以想出办法来帮你。”
飞樱道:“没有人能够帮我们唯一帮我们的方法就是杀死持善只有这样他才能真正的解脱。”
她慢慢地解开脸上的黑布颜清几乎惊呼出声无双连忙捂住她的嘴。
只见她的脸上如同恶鬼一般俱是被火焰烧过后的伤痕红色的血肉都已经翻了出来。这女子说话声音如此娇柔让人以为她必然是一个美丽的女子想不到她居然如此丑陋。
飞樱微微一笑:“我是不是很可怕?”她不笑还好这一笑更是整个脸都扭曲了丑得让人不忍卒睹。
无双道:“不会啊。其实色相都只是虚枉的再美的人百年之后也不过是一堆白骨。”这话连她自己都觉得没有一点说服力对于女子来说容貌有时比生命还更加重要。
飞樱淡然道:“对于我来说一切都已经如同恶梦一般我现在活着唯一的目的就是希望能够杀死持善只要他死了我也能够得到解脱了。”
第七节
一百年前飞樱还是一个美丽动人的小小女孩。她是生下来便是魔的一切无从选择她的父亲是魔母亲是魔她便也无可避免成了魔。
母亲在她幼年时便死去了。魔的生命是没有止境的除非是不小心被八部众的人杀死或者是死于人类的阴阳师之手。
虽然人类是如此脆弱的一群生物但他们却也展出来古怪的能力阴阳师便是魔所不能理解的一群人。他们总是能用一无是处的肉身凡骨出强大的能力使用写有莫名其妙字样的符咒然后再用一些诡计杀死偶然游荡在外落单的魔。
魔与妖之间并没有严格的区别最显著的差异便是妖不得不依靠自己所炼的内丹生存而魔却不一定如此。妖们喜欢与人类杂处于世间更愿意幻化成*人形乐此不疲地学习人类的一切习惯并且享受着人间的生活。而魔则更愿意群居于魔界他们最大的愿望是将整个世界都变成魔界肆意地奴役自以为是的人类。
原则上讲魔是一些高贵的种族鄙夷和厌恶着人类。而妖则是一些低贱的种族艳羡和窥视着人类。当然此时的高贵与否是全由魔自己定义的。
飞樱不能离开魔界不仅是她连她的父亲魔界的尊主亦如是。
魔们世代居于此处已经不知过了多少年月。他们并非不想离开只是在他们的上方有一个可怕的种族一直居住在那里。
那个种族世代繁衍居住在魔界的入口为地就是看守着魔界不让他们进入人间。
这个种族只要是魔便会知道只要是魔一想起亦会心惊。他们便是八部众的阿修罗。
修罗火池便是魔界的入口所在池中红莲出的灼热之力守护着火池的结界将这群魔禁固于地下。
地下的世界永远是如此黑暗不见天日。
然而也并非是全不见天日只要站在火池之下便可以透过燃烧的池水看见天上飘着的云白天的太阳夜晚的月亮和星辰。时而亦会有飞鸟经过除此之外人间便似再也没有别的生灵。然而这一切都是火红色的。
飞樱总是想何时她才可以离开这个魔界真地看一看那个传说中有青的山绿的水和那花花世界的人间?
但她知只要有修罗族的一日便不会有这一天。
她总是坐在修罗火池下痴痴地仰天张望什么时候这火才会熄灭呢?
直到有一日她见到了那个少年。
少年站在火池之上低下头便见到池下的她。
那少年也是红色的可能是隔着火光的原因吧!她大睁着双眼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个少年这是她见到的第一个人间界的人。
那少年似也吃了一惊但她脸上那种傻傻的神情让少年觉得有些好笑。他便对她笑了笑她也连忙笑了笑算是回答。
少年俯下身道:“你是谁?”
虽然隔着火池她仍然清楚地听到少年的声音。
她道:“我叫飞樱你是人类吗?”
少年摇了摇头“我是修罗族人。”
她道:“原来你就是修罗族的人。”
少年嗯了一声两人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她又重复了一句:“你是修罗族的人。”
少年忍不住又笑:“对啊!我是修罗族的人。”
她连忙站起身向着魔界的深处奔去一个修罗族的人是魔的大敌。父亲说要是见到修罗族的人一定要躲得远远的可是他看起来一点也不可怕还很和善。
她气喘吁吁地跑回父亲惊雷身旁一见到父亲就大惊小怪地说:“父亲我见到一个修罗族的人。”
惊雷收起正在观赏的一把宝刀:“你又到修罗火池去了?”
飞樱点了点头“是啊还见到有一个人站在火池的上面。”
惊雷沉吟道:“一个站在火池上面的人?”修罗火池虽然说是修罗族的圣地但也并非所有的修罗族人都能够呈受那种可怕的灼热能够站在火池之上的人一定在修罗族中地位非凡。“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飞樱道:“是一个年轻人长得斯斯文文的。”
惊雷沉吟不语他是魔界之尊禀承了以往所有魔尊的愿力只要一有机会就努力想要摆脱目前的困境回到魔们与诸神争战的时代。
他望向眼前的女孩是自己亲生的女儿长得纤巧秀丽更难得是眼中带着一抹毫不造作的纯真。象这样单纯的一个女孩全无妖魔之气谁又会想到她居然是魔尊之女。
他道:“飞樱你也长大了有一些事情也该让你知道了。”
飞樱道:“父亲又在为后续无人而烦恼吗?我只是一个女孩子一定是没有办法继承父亲的大业了。但那些堂兄堂弟表哥表弟却一个个在父亲面前争风吃醋在我面前献媚卖乖恨不得马上就做您的女婿以继承大统呢!”
惊雷微笑道:“那你可有喜欢的?”
飞樱摇了摇头“谁也不喜欢。”
惊雷道:“将来继承魔尊之位的人必然是我的女婿若是我看中那个人你可愿意嫁给他?”
飞樱道:“无所谓了父亲喜欢就好。”
惊雷皱眉道:“你怎么自己一点意见也没有。”
飞樱笑道:“我也说不出来那些亲戚看起来都差不多连长相也一样的难看你叫我选我还真选不出来。”
惊雷仰天长笑“若是我要你选一个修罗族的人做夫婿可好?”
飞樱一怔:“修罗族的人又怎么会娶我?”
惊雷微微一笑“为何不可?”
飞樱道:“他们是八部众的半神我们只不过是魔族他们的使命就是看管我们又怎么会娶我为妻?”
惊雷道:“其实阿修罗本来也是魔。”
飞樱奇道:“阿修罗本来也是魔?这怎么可能?”
惊雷道:“远古的过去梵天创造了天地八部众便因梵天而生成有些是梵天的子女有些是梵天的分身。阿修罗族与提婆族和那迦族全是梵天的分身种族。梵天是创世之神也是灭世之神身上有神性亦有魔性。阿修罗族更多地承继了梵天的魔性阿修罗王便成为天下众魔之王。”
飞樱道:“真有这样的事?那为何修罗族又会成为八部众的半神?”
惊雷道:“那个时候以提婆族为的半神与以阿修罗为的魔众展开了惊天动地之战整个天地都是他们的战场。修罗众在身为魔王时体现出无可匹敌的力量连提婆族也无法战胜这样的修罗族。但双方势均力敌谁都不能胜过对方。直到人类之中出现了无所不能的佛陀。佛陀将桀骜不驯的八部众一一收服使他们诚心贩依佛门连阿修罗族也对佛陀心悦诚服压制住自己的魔性只以半神的面目存在。本来修罗恶鬼的寿命如同魔一样是无限的但他们却宁愿放弃无限的寿命接受半神脆弱的身体说起来这都是因为佛陀的原因。”
飞樱道:“原来是这样佛陀还派修罗族人来看守魔界不让我们轻易外出?”
惊雷道:“正是如此但修罗族人的魔性却仍然存在他们只是受佛法感化以佛法的力量压制住自己的魔性而已。”
飞樱道:“可是就算是这样修罗族的人也不会娶我为妻啊!”
惊雷微微一笑:“女儿世上的事情变幻莫测什么事情都不可以一概而论。有许多事在未生以前谁也不会预料到结果如何。”
飞樱似懂非懂地道:“父亲到底要女儿怎么做呢?”
惊雷道:“我只要你设法和那个修罗族的人交朋友然后慢慢地接近他引他的魔性。让修罗重新成为魔中之王到时他必然会带领我们离开这个不见天日的魔界就算无法成为三界的主人也一样可以与提婆族等八部众抗衡不再仰人鼻息。”
飞樱恍然而悟:“父亲是要我引诱他吗?”
他们身为魔以色相来引诱一个男人在他们看来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并不认为有什么不妥之处。
惊雷道:“你可办得到吗?”
飞樱苦着脸道:“那我就试试吧!可是只能远远地看着他和他说几句话而已想要迷惑他真地不太容易。”
惊雷笑道:“你是我的女儿我相信这难不倒你。而且你母亲以前便专攻媚术多少魔界众生都倾倒在她的裙下。”
这样不三不四的话实在不象是父亲对女儿说出来的但既然是魔了人类的伦常道德在他们看起来本来就是狗屁不通。
飞樱点了点头:“我会努力的。”
可是该怎么诱惑一个男人呢?飞樱苦苦地想母亲很早便死在修罗族人的手中因为她妄想离开魔界试图勾引上一代的修罗王。连专攻媚术的母亲都失败了她又有什么本事勾引那个少年呢?
忽见媚魔穿着一件几乎透明的轻纱衣服走了过来飞樱一把拉住媚魔“媚魔姐姐该怎么勾引男人呢?”
媚魔掩着嘴咯咯地轻笑当真是媚态十足“这有何难穿得越少越好。那些男人一看见你穿得如此之少都恨不得扑到你身上来。”
飞樱疑惑地看着她身上如同没穿一样的衣服“就穿成这样吗?”
媚魔转了个身:“是不是很美。”
飞樱点了点头“把你的衣服借给我穿吧!”
媚魔笑道:“小丫头想男人了?”
飞樱道:“我一点也不小了想男人有什么奇怪的。”
换上轻纱的衣服真地是四面透风和**着没什么两样。就算是魔也生出了一丝害羞之意不过没关系了反正是魔女魔们一向是以诱惑男人为己任的嘛!
在火池下痴痴地等了三天才又见到那个少年。
她连忙站起身来转了个圈如同媚魔那样对着少年抛了个媚眼。少年大吃一惊“你干什么?”
她掩着嘴轻笑了一声做足媚态“我美不美?”
少年好笑地看着她:“还可以吧!”
她忽然想起了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呢“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道:“你终于想起问了我叫持善。”
她用力眨了眨眼睛设法使自己的眼睛看起来水汪汪的“你不喜欢我这样吗?你见过比我更美的女子吗?”
持善笑道:“很多罗刹族的女子个个都很美。”
她有些泄气不过没关系媚魔说过女子就算不是顶尖的美但足够媚就行了。她又故意将衣服拉下来一点点使自己酥胸半露这样够媚了吧?她幽幽地看了持善一眼:“你喜不喜欢我?”
持善饶有兴味地看着她:“上一次你一见到我就吓得落荒而逃现在你不怕我是修罗族的人吗?”
飞樱又抛了个媚眼:“我怎么会怕你我爱你还来不及呢!”
持善道:“你好奇怪怎么前后判若两人你再这个样子我就不和你说话了。”
飞樱大惊要是他连话都不和她说那她怎么勾引他?她忙道:“你别走你要我怎么样?”她那笨笨的样子又显露无疑了。
持善不由笑了不是说魔女都是工于心计以玩弄男人为乐的吗?为何这个小魔女却如此单纯?他道:“你为什么穿成这样?”
飞樱的脸红了她垂下头嗫嚅着说:“因为媚魔说这样子才能勾引男人。”
持善好奇地道:“你想勾引我?”
飞樱点了点头才点完头她就一惊怎么把自己的意图都告诉他了?她连忙又摇了摇头“不是的其实我其实我”吱唔了半天连一句谎话也想不出来。
其实这个世界上最爱说谎话的是人类魔心里想什么通常就表现出来反而不太会说谎。
持善更觉得好笑“其实你想勾引我又何必打扮成这个样子你本来的样子就已经很可爱了。”
飞樱惊喜地抬起头:“真地吗?”
持善道:“难道你从没有勾引过男人吗?”
飞樱汗颜地摇了摇头根本就没有机会。那些表哥表弟堂哥堂弟每个见了她都大献殷勤哪里还需要她刻意地去勾引别人?
她有些抱歉地说:“真对不起我都不知道男人喜欢什么。”
持善更觉得好笑魔女真是有趣居然会为了这种事情觉得抱歉吗?
他柔声道:“我很喜欢你只要你恢复成原来的样子就好了。”
她喜道:“你喜欢我?那你原不愿意娶我为妻?”
持善一怔这也太快了吧?“我虽然喜欢你但可不是想娶你为妻那种喜欢。”
飞樱有些失望:“什么样的喜欢才能成亲呢?”
持善道:“要爱一个人才能与她成亲我只是喜欢你并不是爱你啊。”
飞樱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要爱一个人才能与他成亲吗?她可不是这么想谁能够成为下一代的魔尊她便会与他成亲。从她很小的时候父亲就是这样对她说的。
她叹了口气:“我就知道你不会和我成亲的而且我的媚术又那么差一定不能让你爱我。”
看出了她的失落持善道:“媚术得到的爱情并非是真的爱情那只是一时迷惑罢了。”
飞樱懊恼地说:“这么说来你永远都不会爱我了?也不会娶我为妻了?”
持善又觉得好笑起来这个小魔女真是单纯地不象话“我不知道世事难测未来的事情谁又能知道呢?”
他用手指了指天空“你看这青的山绿的水世界如此广阔何必苦苦执着不如放开怀抱。”
飞樱羡慕地看着头上的他他脸上的笑容如此温柔明朗。她坐在地上用两只手捧着脸“可是我看到的一切都是红色的。”
持善心里一动垂下头她脸上一丝淡淡的落寞让他有些不安魔界大概是一个很寂寞的地方吧?
他的心忽然一热“你想不想出来看一看?”
飞樱道:“当然想只是魔是不可以离开魔界的。”
持善微微一笑:“我可以让你出来。”
飞樱愕然:“你不怕我逃跑吗?”
持善笑道:“你可以试一试若是你能逃脱那便是你的造化。”
飞樱喜悦地跳起来:“太好了我一直都想看一看人间是什么样子的。”
持善取出火中红莲撤了火池的结界本来是火池的地方就变成了一个空洞。飞樱喜极飞身跃上火池。原来天是蓝的云是白的树是绿并非一切都是火红色的。
而持善的头是漆黑的眼睛亦是黑的黑得深幽幽地看不见底。
第一次见到外面的世界飞樱几乎落下了眼泪有阳光的日子真美好和终日黑暗的魔境全不相同。
她一把抱住持善道:“谢谢你谢谢你谢谢你!”
看见外面的世界真地会这么快乐吗?飞樱的身体软软的风儿吹动她透明的衣袂他的心便也不由地动了。他连忙后退了两步低声道:“你别靠近我。”
飞樱怔了怔因为她是魔女所以不可以靠近他吗?她的心便莫名地有些失落。但这并不足以影响她刚刚到达人间界的喜悦心情她央求道:“可不可以到别的地方去看一看这里的山都是红色的山不是应该是绿色的吗?”
持善叹了口气:“你可真会得寸进尺。”
飞樱哀求道:“我誓天黑的时候我就会回来。而且绝不做坏事情。”
持善笑道:“什么是坏事情?”
飞樱道:“绝不杀人绝不偷东西绝不引诱男人。”她想了半晌这些应该都是坏事情吧?
持善笑道:“你不必担心有我在你身边你想做坏事情也做不成。”
飞樱喜道:“你要陪着我吗?”
持善道:“若不陪着你我又怎么能放心?”
飞樱道:“那太好了那我不引诱别人就引诱你吧!”
持善怔了怔低声道:“真是魔性难除。”
第八节
自此后日间的治游便成了两人之间的秘密。持善总是静静地跟在飞樱的身后看着她纤细的身影蹦蹦跳跳地从人群中穿行。
她只是一个胸无大志的女魔虽然身负着引诱修罗少主的职责但连她自己也很容易便忘记了。
人们的生活真地很多姿多彩看也看不完学也学不会。人间的食物也很是古怪吃来吃去花样翻新好象永远都不可能吃完一遍。
她开始明白为什么妖喜欢住在人间有人的地方才会多生事端有事端的地方才有生命的意义。
她也开始明白为什么魔们想再次掀起天地的大战因为魔的生命实在只能用空虚寂寞来形容如此无聊的度日没有任何事情可以证明魔一生的意义何在。
因为她娇美的容貌有时会遇到市井无赖的调戏。这使她很兴奋总算可以一展所长挥一下魔女的媚术。但持善却必然会及时拉住她的手将她静静地带离。
他从不与人争执就算遇到最不平的事情也袖手旁观。对此她觉得很讶异持善说因为八部众不能够干涉人间界的事人类的平衡不需半神来保持。半神存在的意义便是为了斩妖除魔。
她却有些不以为然若是她为了惩治坏人而干涉了人间界的事持善也要斩去她这个魔女吗?
不过这人间的事本就与她无关她只是一个魔女所谓的坏事本应该是魔女的专例她不去做已经是谢天谢地了何必还要管人类的闲事呢?
持善的手很温暖他很少拉她除非是想将她带离是非之地。她时而会想若是持善能够一直握着她的手无论走到哪里都握着她的手那该有多好。她想这就是爱吗?喜欢一个人到了极致的感觉?
走累了两人会坐在溪边看看溪水垂钓的老翁低垂的柳树还有树下盛开的鲜花。如果可以真不想再回到那个暗无天日的地方。
但她却谨守着自己的承诺在天黑以前必然返回魔界。她不想让他为难若是他觉得为难她一定也不会觉得愉快吧?
便这样过了很久事情全无进展父亲时而会过问她的引诱大计进行得如何了?她总是苦着脸回答:“还是老样子不知道该怎么让他动心。”
父亲便也不催她这种事**则不达。
媚魔却经常给她出主意但说来说去也不过就是用自己的身体去引诱他。她便问:“可是他都不让我靠近怎么才能引诱?”
媚魔翻了翻白眼真是没用的小丫头这么简单的事情都不会吗?研究了许久仍然是不得要领最后只得道:“随你去吧!若是你与他有缘就算不用心计他到底还会是你的男人。”
有缘?我会和他有缘吗?我只是一个魔女他却是修罗族的少主。
她本以为这件事情便会这样无休止地拖延下去也许到了生命的尽头两人之间的关系也永远是这样若即若离。但忽然之间有一天一切都改变了。
一百年前的那一天她见到了毗沙门天。她从不知道世上有这么可怕的人后来她才知道他并非是人而是天界尊贵的神。
那一日天空之中乌云密布大雨倾盆而下。她听见修罗族人的惊呼:“是毗沙门天他为何来到这里?”
如此可怕的修罗族人居然也会害怕的人他到底是什么样子。
持善道:“你回魔界如果我不叫你千万不要再出来。”
她却固执地摇头:“不行我要留下来。”
持善皱眉:“你可知道毗沙门天是什么样的人?”
她道:“我知道他是天界的神可是我不怕我不想离开你。”
持善一怔“你不想离开我?”
她道:“你很危险是吗?”
持善淡然一笑:“也许是吧!神是不应该擅离天界的璎珞曾经告诉我要小心毗沙门天想不到他真地找到这里来了。”
她道:“那我就更不能离开你。”
他愕然:“为什么?”
她道:“因为你是我喜欢的人有危险的时候我怎么可以离开你?”
喜欢?持善莞尔一笑:“我们的身分相差如此悬殊你怎么可以喜欢我?”
她道:“我知道。可是父亲说如果你愿意娶我为妻你以后就是魔界之尊。你不想做魔界之尊吗?”她说得理所当然本来就是这样所有的堂兄堂弟表兄表弟都一心想成为魔界之尊虽然她不知道成了魔界之尊以后到底会有什么不同。
他哑然失笑:“你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而接近我?”
她点头有些期盼地问“你会娶我吗?”
持善默然单纯的小魔女怎么可以把自己的意图那么直接地告诉他?他笑了笑:“我不会娶你我是守护魔界之门的修罗族少主怎么可以娶一个魔女为妻?”
她有些失落他到底还是不愿娶她的。看来她真是一个失败的魔女平时没有好好修炼媚人之术到了要用的时候真地一点都不济事。
雨点更密天空之中忽然现出一个手持破伞的人影。
持善将她推离身畔低声道:“快走不要让毗沙门天看见你。”她被他推得跌入山石之中她有些委屈他可从未如此粗鲁地对待过她。
她俯身在山石后面呆呆地看着风雨之中那个红色的身影。心里却还是想着他到底还是不愿意娶她忽然便有些灰心父亲根本就是骗人的说什么阿修罗族深具魔性只要引诱他便可以重新唤醒他的魔性。
可是他根本就对自己一点都不动心难道真地因为长得不够美吗?
持善和那个神一样的人在雨中打了起来她闷闷的连看的心情都失去了。象持善这样高的灵力应该不会输与那人吧?
然而事情却出乎预料持善居然要败给他了。
她这才动容连持善都无法战胜的人。
她见持善放出火中红莲结界逐渐在他的身边形成将整个修罗火山笼罩于其中。持念气急败坏地跑过来问道:“哥到底怎么样?”
持善盘膝坐于地上“命人到无欲城求援我们不是他的对手不过他也无法进入结界。希望璎珞来了以后以水火合壁的力量可以击败他。”
持善苦苦地支持着结界抵抗着灵力逼人的风雨。
她躲在乱石之后看着他被雨水淋湿的头他从未如此狼狈他永远都是从容不迫温柔和善。她的心也不由地乱了该死的毗沙门天既然你是天神为何不留在天界无端地跑到人间来生事。
有人现了她“少主石头后面有个魔女。”
他转头望向她“你为何还没走?”
她噘着嘴巴为什么总是要我走?她勇敢地站起身:“我不走我要和你在一起。”
她看见周围修罗族人们震惊的神情她只是一个单纯的魔女从不曾想过她的身份会带给他怎么样的困扰。她只知道她要和他在一起绝不会在这样的一种情况下离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