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节
无双与拓跋嗣同时看见天上飞着的一对孤雁。
雁的头顶中都有一束白色的羽翎如同白。那对雁离群飞翔似不屑与群雁为伍。雁唳西风其境甚是萧瑟。
未央宫外遍植的黄花都纷纷开放了全无宫人在此走动这宫虽然也在魏宫之中却又似离群索居不与众人为伍。
如此萧瑟的情形连无双看了都心寒她道:“为何连宫人都没有?”
拓跋嗣叹道:“奶奶谁也不愿意见每日只有一名宫人照顾她的饮食起居而已。”
他大声道:“嗣儿向皇祖母请安。”他的声音甚是清朗在空旷的宫宇间深入浅出游离不定更增了一丝萧瑟之意。
过了半晌才有一个老年的宫娥蹒跚着走出来。
拓跋嗣对那老年宫娥甚是客气连忙恭身行礼道:“曹婆婆嗣儿向皇祖母请安来了。”
那宫娥抬起昏黄的双眼怔怔地看了拓跋嗣半晌才道:“是齐王来了老奴给您请安了。”她摇摇晃晃地就要下跪。
拓跋嗣连忙扶住她:“曹婆婆不要客气皇祖母可安好。”
曹宫娥咳嗽了两声“太后贵体欠安不见人。”说罢就要转身回宫。
拓跋嗣连忙拉住她:“曹婆婆我有急事见太后请给通报一声。”
曹宫娥道:“太后刚传的懿旨说今天谁都不见我通报也没用。”
拓跋嗣忙道:“嗣儿这件事一定要今天禀报过了今天就太迟了请婆婆无论如何通报一声。”
曹宫娥翻着白眼很不奈地道:“让我通报是没问题的但就算通报也没用啊皇上来了太后也不见的。”
拓跋嗣道:“求您无论如何也要通报一声。”
那曹宫娥似极为不满但总算勉勉强强道:“好了我就进去通报一声。”
她蹒跚着向宫内行去一边走一边还唠叨不休。无双笑道:“你们这里还真有趣奴才比主子的架子还大。”
拓跋嗣道:“她是跟着太后从娘家来的从小看着太后长大谁都敬她三分。”
过了半晌那曹宫娥才慢腾腾地走出来:“太后说了她不见人有什么事改天再来吧!”说罢但又要转身回宫。
拓跋嗣急道:“但这件事很是紧急我一定要见到太后。”
曹宫娥道:“太后不见你我也无法齐王还是请回吧!”
拓跋嗣眉头微皱转头去看无双无双叹道:“看来真是无双命苦齐王也不必勉强了就让无双嫁给清河王吧!”眼中清泪涟涟似乎马上就要哭出来了。
拓跋嗣心中不忍他本是一个极冷静的人但不知为何见到无双后就时时牵挂着她只觉得若是让无双嫁与清河王实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还不若嫁给自己的好。这种念头一生出来便一下子变得极端强烈。
他一把拉起无双向着未央宫内奔去这宫中本也没有什么侍者曹宫娥虽然急道:“齐王你这样冲进去太后会责怪你的。”却因为年老体衰完全无法阻拦他。
拓跋嗣头也不回道:“曹婆婆真对不起你这件事情实在是太重要我一定要现在就见太后。”
两人奔入未央宫只见宫中挂着极厚重的窗帘将阳光都挡在外面虽然外面天清气朗这宫内却甚是黑暗。
一道布幔从屋顶一直垂到地面布幔之后隐隐现出一榻榻上似乎卧着一个人。
拓跋嗣在幔前跪下道:“嗣儿向皇祖母请安。”
布幔后的人“哼”了一声道:“嗣儿你好大胆居然敢闯宫。”
那人一开口说话无双心里就是一动这太后说话的声音为何与皇后如此相似?
拓跋嗣道:“只因此事万分紧急关系嗣儿的一生若是今日见不到皇祖母一切就太晚了。”
太后似乎冷笑了一声道:“什么事如此重要?”
拓跋嗣道:“这位是姚秦的公主无双是嗣儿带回代京的为的就是交换被刘勃勃带走的饕餮兽。但皇后却要强迫公主嫁与清河王此事关系甚大若是姚秦因此而牵怒于魏国不愿交还饕餮兽却该如何是好?”
太后淡淡地道:“饕餮兽虽然神异但以我魏国之强盛就算没有了它又如何?”
拓跋嗣微微皱眉:“饕餮兽到底是神器如今群候争战多是想得到神器之一难得我们魏国得天独厚”
太后喝道:“你今天的话太多了。”
拓跋嗣似也觉得自己说得太多了道:“无论如何公主是嗣儿带来的嗣儿一定要保证公主的安全。”
太后嗤笑:“就算是嫁给你弟弟也未必就不安全。”
拓跋嗣道:“可是公主并非心甘情愿此事若是传了出去岂非被别国的人笑话。”
太后默然半晌才道:“你这么心急只怕不只是为了魏国的体面难道你也喜欢这个姚无双。”
拓跋嗣一怔吱唔不语。
太后笑道:“果然如此你与你弟弟什么事都要争连女人也要争。”
拓跋嗣皱眉道:“他又如何与我相比他是他是”
太后道:“他是什么也轮不上你评价即是皇后已经许下了婚事若我再从中作梗倒显得我故意与她相争。”
拓跋嗣脸现不屑之色:“她又如何与您想争论地位您是太后她是皇后论出身她是她是”他迟疑不语。
太后淡然道:“不要在外人面前谈这件事。”
拓跋嗣道:“太后一向疼爱嗣儿嗣儿也从无所求这一次是嗣儿唯一的请求请太后看在我死去的母亲的份上帮嗣儿这个忙吧。”
太后忽然一笑:“既然这个女子对你如此重要我倒有个计较你与绍儿一向针锋相对互不相让若是你们真地爱这个女子得到这个女人的那个人就要主动放弃太子之位。”
拓跋嗣一怔放弃太子之位这对于他来说实在是损失太大。他踌躇不语不由地望向无双见无双一双妙目也幽幽地望着自己他虽然心下迟疑但被无双的双眼一瞧便下意识地道:“嗣儿愿意放弃太子之位。”
太后莞尔一笑:“你倒是个痴情种子若是你弟弟也愿望为了这个女子放弃太子之位那么你们两个就得比试三场谁若能胜出两场便可得到这个女子而输得一方则得到太子之位。”
拓跋嗣咬了咬牙“好我愿意。”
太后道:“你考虑清楚若你真地放弃了太子之位你母亲可就白死了。”
拓跋嗣眼圈一红“嗣儿自知不孝辜负了亡母的一翻心意我我”他心里端是委绝不下。
无双虽不知他母亲为何而死但一见他神情就知道他已经开始迟疑她索性以退为进道:“齐王千万不可如此江山社稷重愈泰山无双只是区区女子又如何能够与江山社稷相提并论。”
她哽咽道:“还是让无双嫁给清河王吧以免徒生事端。”
拓跋嗣见无双如同梨花带雨般心中大是不忍将心一横道:“嗣儿日后到了地下自会向母亲请罪我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公主嫁给他的。”
太后笑道:“既然如此你先回去等候消息若是绍儿也一样选择这个女子我便会安排你们比试的事情。”
拓跋嗣迟疑地看着无双。
太后道:“你不必担心她在我这里没有人敢为难她。”
拓跋嗣又施了一礼退出未央宫。
太后冷笑道:“他已经走了你不必再演戏了。”
无双眨了眨眼睛“太后在说什么?无双听不懂。”
太后冷笑道:“你的一翻做作无非就是让嗣儿为了你而甘心放弃帝位你骗得了嗣儿却骗不了我。”
无双笑道:“太后果然和皇后一样的聪明只是我却有些奇怪太后刚才的安排似乎就是唯恐自己的两个孙子不自相残杀。我是秦国的人不安好心理所当然太后是两位王爷的祖母为何也不安好心?”
太后冷冷地道:“你的话太多了又聪明话又多的女子通常都不会有好下场。”
无双笑道:“太后不会也想割下我的舌头吧?”
太后拂袖而起向着内室而去一边走一边道:“你就呆在这里不要想玩什么花样也不许离开若是你左腿走出这个门我就砍断你的左腿右腿走出这个门我就砍断你的右腿。”
无双笑道:“要是双腿一起走出去呢?”
太后冷笑道:“两个腿都没有的美人不知道他们还会否争着要。”
无双笑道:“太后请放心结果没出来以前我是不会离开的。”她心里暗道太后分明极痛恨自己的两个孙子这根本没有道理。
不知为何她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只觉得太后与皇后极为相似相似得简直就象是一个人一样。她很想看一看布幔后的太后是什么样子但她也知道此时万万不可如此。
她便在一张椅子上坐下只觉得未央宫一下子便安静地如同墓地一般。听得窗外一声雁唳她不由抬起头原来正是那双孤雁。
她心里便不由地忧伤起来流火已经好久没见到你了你到底如何了?为何到现在都没有来找我呢?
第八节
流火并不确知他在冰阵中被困了多久。天空永远是一片奇异的灰白色时时有瑰丽的光环在北方闪现。
他觉得自己越来越衰弱狼族与夜叉的争执似乎正在吸尽他的精血。
他盘膝趺坐全身上下都结上了厚厚的冰霜。
脑海中一片混乱一些早已被遗忘的往事交错出现在眼前。
母亲总是很忧伤她从未笑过经常会望着南方出神当他询问她时她便会回答因为他的父亲就在南方。
他不知道母亲是否已经知道了父亲的死讯或者她只是故做不知罢了。
他自小接受极严格的训练灵力一天天地增强起来每天监督他练功的便是如风叔叔。
如风人如其名他在雪狼之中奔跑的迅最快其实当他全奔跑的时候他早已经越了风。他如同任何雪狼一样长着银白的长淡黄色的眼眸每当他奔跑时他的长便如同风般地在身后飘飞着。
他亦很少笑总是沉默地跟随着母亲。
即便他还年幼却也能够感觉到如风对母亲的情意然而母亲却总是故做不知。
他经常与如风比试灵力如同人类的比武过招最初时他根本无法靠近如风只要是如风轻轻一挥手他便会被重重地摔出去。
但他却有着百折不挠的天性无论摔倒多少次他都会爬起来。如风说他有着狼族最可怕的天赋就是永远不怕失败。他很快就可以与如风对招虽然他仍然失败但他进步之快却使如风深觉恐惧。
他八岁那一年最后一次与如风比试灵力因为自那以后如风再也没有什么可以教他的了。
便是那一天他第一次击败了如风他看见如风脸上若有所失的神情。但他那时只是一个孩子并不能确知那种神情所代表的意义他只是单纯地想如风应该与他一样的欢喜吧!
接着他便听到了群狼的嚎叫这嚎叫声如此地凄厉使人不由地寒毛直竖。如风的脸色变了群狼从未出这样的嚎叫除非是……
他们向着群狼嚎叫的方向奔去看见狼群惶恐不安地在雪地上兜着圈子他的母亲倒在地上不知生死。
他连忙向母亲奔去母亲还未死却也只剩下一口气。他看见母亲苍白的面色母亲是几日前离开雪狼之地的他不知道她去了何处她也未向任何人交待。
母亲微笑着抚摸他的脸“流火我就是要死了。”
他怔怔地看着她怒火更胜了悲伤“是谁杀你?是谁?”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母亲仍然微笑:“你想报仇吗?”
他用力地点点头眼中的怒火已经将泪水蒸干。
“不必了就算没有他我也一样会死。十年前我受了重伤但你父亲为了救一个人类的女子将唯一的一颗灵药给了那个女子。这十年来我的内丹早已经被毁坏只是因为你的原因我才努力地活下去。”
他从不知道母亲与父亲之间的事情母亲也从未提起然而此时他却不由地怨恨父亲为何不救母亲而去救一个微不足道的人类?
似乎看出他的想法母亲道:“你觉得人类微不足道吗?”
他点头。
母亲喟然叹息:“对于你父亲来说人类却是如此重要甚至重过了他的生命。”
他看见母亲眼中的泪水然而母亲却仍然在微笑。
“我死了以后你一定要坚强一定要坚强。”
他终于失声痛哭:“告诉我是谁杀你。”
母亲叹息:“你真是一个执着的孩子听母亲的话不要再想报仇的事。还有一定要坚强答应我要坚强。”
他用力点头“我会坚强就算没有母亲我也一样会坚强。”
母亲怜爱地看着他“你长得真象你父亲。”
她抓住他的手:“记住不要干涉人间界的事情。”
“记住不要干涉人间界的事情!”
“记住不要干涉人间界的事情!”
流火一下子睁开眼睛眼前的幻象如同烟雾一般地消失了我会坚强我一定会坚强。
他的目光忽然见到冰阵之中一丝奇异的闪光虽然冰阵之中处处反射着太阳的光芒:但那丝光亮却有些与众不同。
他忽地向着那丝亮光掠去一缕劲风从他的指尖射出来。
一个人影蓦得出现在眼前“叮”地一声轻响他出的指风似乎打在什么东西上。
忽然之间冰块向着四处散开本来层层叠叠的冰阵便如溶入空气之中一样一下子消失不见。雪原仍然是雪原一望千里平坦无垠。
一个极美丽的女子手持一面银镜站在他的面前。
那女子笑道:“流火果然不愧是流火居然可以从蜃影阵中脱离出来。”
流火微微一笑:“罗刹族的人?”
女子笑道:“不错我就是罗刹族的颜清。”
流火道:“我与罗刹素无瓜葛你为何要暗算我?”
颜清笑道:“你虽然与我族无瓜葛但我的先祖却因你父亲而死。”
流火皱眉道:“若是你说啖鬼我可没承认他是我父亲。”
颜清道:“你不承认也改变不了你是他儿子的事实当年若不是你父亲贪生怕死临阵脱逃我的曾祖父也不会死在提婆族人的手中。”
流火苦笑道:“那好象都是一百多年前的事了你也根本不可能见过你曾祖不会为了一百多年前的旧事就要找我报仇吧?”
颜清道:“有何不可?而且你还是夜叉的后代罗刹族与夜叉族向来水火不容若是我能杀了你就可以成为族中新的圣女。”
流火道:“谁说我是夜叉的后代?我是雪狼族的妖怪与夜叉全无关系。”
颜清道:“我听说你很痛恨你的父亲看来传闻所言非虚。可惜的是你根本就无法摆脱你夜叉族的本质否则也不会陷身于我的阵中。”
流火道:“看来你的灵力不弱既然你那么想杀我现在正是最好的机会为何还不动手?”
颜清道:“没有十成把握杀你以前我是不会动手的不过我也一定不会放过你所以你以后要小心了因为我会随时出现说不定哪一次就会要了你的命。”她说罢身子忽然旋转了起来流火只觉得她的周围升起了一团烟雾将她的身体完全笼罩在里面过了片刻那烟雾随风而逝颜清也已经不见了。
幻术为何罗刹族的人会使用如此高明的幻术?
幸而颜清不知道流火的灵力并未完全恢复的事情流火在刚才一击之下已经用光了所有的灵力如果颜清趁机攻击他他一定全无还手之力。
流火看了看天色璎珞已经离开你很久了吧!他向着南方疾奔而去。
雪原之上又变得空无一人只剩下风声呼啸而过。一个人忽然从雪地上站了起来他身着白衣刚才显然是俯身于雪地之上。他似乎十分精于在雪地上隐身的法术如果他不站起身来便任谁也无法分辨出哪里是冰雪哪里是他。
他注视着流火逝去的方向目光中忽然现出极痛恨的神情只听他咬牙切齿道:“流火就算你不承认你也依然是夜叉的儿子。”
第九节
天色暗下来了那个年老的曹宫娥终于蹒跚着走了进来她手中托着一个银盘重重地放在无双面前盘中是一些还颇为精致的食物。
曹宫娥似乎很是厌恶无双冷冷地说:“吃吧!”
无双笑道:“太后呢?”
曹宫娥道:“太后在哪里还需要向你报告吗?”
无双笑道:“当然不必我只是想知道清河王是想要我还是想要江山。”
曹宫娥脸上现出极是怨毒的神情:“你这种女人就巴不得男人们都为了你而互相残杀。”
无双眨了眨眼睛:“看来清河王一定是选择了要我否则你也不会那么说。”
“就算他们都想要你又怎么样?你看着吧!皇后一定不会让你活着。”
无双道:“看起来你好象比太后更关心两位王子。”
曹宫娥道:“谁说太后不关心两位王子?”
无双笑道:“可是是太后要两位王子决斗的。”
曹宫娥道:“都是因为你长得美的女人都是一样。若我是太后我就用刀划花你的脸免得两位王子为了你这种小妖精而争斗。”
无双道:“就算没有我两位王子一样会争斗想必他们已经争斗了十几年了。”
曹宫娥道:“你又如何知道?”
无双笑道:“大王子与小王子势同水火你当然比我更清楚。一般的皇家之中王子之间都是明争暗斗也不足为奇只是象他们这样毫不掩饰就有些奇怪了。”
曹宫娥冷笑道:“你想知道什么?你这个讨厌的女人我应该劝说太后让她割掉你的舌头免得你那么多嘴。”
无双笑道:“怎么你们都喜欢割人的舌头?你现在说话的语气倒有点象是皇后我觉得你更象是伺侯皇后的。”
曹宫娥狠狠地瞪着无双半晌才咬牙切齿道:“要是两位王子有什么闪失太后不会放过你的。”
无双悠然道:“我倒觉得太后更愿意两位王子有些闪失最好两败俱伤那样她就开心了。”
曹宫娥道:“你胡说什么?那根本就不是太后的意思。”
无双道:“不是太后的意思又是谁的意思?”
曹宫娥一怔她似乎猛然查觉自己说得太多了她转过身蹒跚着向外走去。
无双看着她的背影心里不由疑惑到底是怎么回事?这魏宫之中处处透着古怪。布幔之后显然已经没有人了太后去了哪里?
她拿起饭菜就吃了吃完后便倚着榻睡下。整整一夜她虽然一直熟睡却也查觉到太后根本就没有回来。
一个夜不归宿的太后?她又有什么秘密?
大海的声音!
是一个海岛天空一碧如洗几朵白云悠闲地挂在天边。孩童嘻戏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他们自由地在海水中游泳如同鱼儿一般自在。
在作梦吗?
无双想明明是在魏宫之中为何忽然到了这个海岛?一定是在作梦吧!
璎珞!?
几乎是在验证她的想法一样她立刻便看见了璎珞。
璎珞身着一袭雪白的轻衣牵着两个女孩在海滩上走过来当她经过无双身边的时候她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停下来向着无双的方向仔细地凝视。
一个女孩问:“璎珞姐姐怎么了?”
璎珞道:“有人在看我们。”
女孩疑惑地四处张望:“没有人啊!”
璎珞一双明亮的眼眸如同闪电般地射向无双虽然无双知道她不可能见到她但她却仍然觉得似乎被这双眼睛看得无所遁形。
无双心里一动璎珞可以感觉到她吗?就算是在梦中她也一样能够感觉到她吗?
另一个女孩忽然道:“有船来了。”
果然一片孤舟如飞而至船头站着一个黑衣的少年。那少年负手而立意态颇为飘逸出尘。
“是夜叉族的人。”
破邪!无双想破邪应该也喜欢璎珞吧!
船未到岸边破邪便飘然跃起在空中转了个身轻飘飘地落在璎珞对面。他身着黑衣长袍广袖衣袂随风而舞更平添了几分潇洒。他对着璎珞拱了拱手道:“在下破邪见过璎珞姑娘。”
璎珞道:“夜叉族少主大驾光临有失迎迓。”
破邪笑道:“今日冒昧来访只望姑娘不见怪就好怎么还敢有劳姑娘迎接。”
璎珞微微一笑:“八部众同气连枝如同兄弟姐妹一般少主何必这么客气。”
两人正寒喧间忽听海上波涛汹涌只见流火站在一头巨大的鲸鱼之上向着小岛游了过来。那鲸鱼被流火控制无法游下海去只得乖乖地在海面上疾游激得海水四散飞溅。
两个小女孩见了都纷纷拍手叫好一起奔到海边观看。
破邪一见到流火脸色便沉了下来沉声喝道:“大胆妖怪你居然敢到那迦族的圣地来捣乱你不想活了吗?”
他却未见到璎珞的脸上正在悄悄地泛起一丝笑意。
那鲸鱼眼见到了岸边忽地用力一跃一下子便落在沙滩上。流火从鲸鱼上跃下笑道:“连璎珞都没说话你那么心急做什么?”
两个女孩早跑到鲸鱼之旁又是赞叹又是抚摸。
破邪道:“璎珞姑娘的名字又是你叫得的吗?你这妖怪再不离开休怪我手下无情。”
此时一个女孩也正问道:“你是怎么让它听你的话的?”
流火理也不理破邪反而笑着对那女孩道:“我叫它听话它又怎么敢不听你想不想骑在它身上试试?”
女孩连忙拍手道:“好啊好啊!”
另一个女孩道:“我也要我也要!”
流火笑道:“一起上去好了!”抱着两个女孩上了鲸鱼一掌击出那鱼又飞回到海里在海面上疾游。两个女孩咯咯笑个不休似乎觉得这是世界上最有趣的事情。
破邪见流火只顾与女孩嘻戏全不将他放在眼中他又是气又是怒道:“妖怪今天我就除去你为民除害。”
流火笑道:“你能追上我再说。”
他转身一跃也上了鲸鱼笑道:“我们到大海深处去吧!”
女孩连忙拍手:“好啊!快走!”
流火一掌击在鲸鱼之上鲸鱼立刻向着大海中游去。
破邪气得顿足一跃上了小船向着他们追去。
转眼之间四人便去得远了。海滩上一下子就变得安静下来璎珞目送着他们离开忽得转身向着无双道:“你一直看着我你到底想知道些什么?”
无双一惊我想知道些什么?璎珞你的生命他们都说那是我的前生我本与你无所瓜葛可是你的影子却又无时不在。
忽听曹宫娥的声音冷冷地响起:“你还睡呢?太后叫你去呢!”
她一惊从梦中醒过来乾坤朗朗璎珞已经消失不见了。
第十节
无双第一次见到太后的时候她终于明白为何自己会一直把太后当成皇后因为她们两个人根本就长得一模一样。
她被曹宫娥带到御花园中时拓跋嗣与拓跋绍都已经在这里等候。
凉亭之中坐着一个雍容华贵的女子她本以为这是皇后但当曹宫娥跪下称太后时她才知道这人居然是太后。
她疑惑地望向拓跋嗣见拓跋嗣脸上带着颇为尴尬的神色。他低声道:“太后与皇后本是孪生姊妹皇后今天是不会出现的只要有太后的场合皇后都会避开。”
太后与皇后是孪生姊妹她知道自己脸上的神情也必然古怪得很。他们并非是汉人伦常道德也不似汉人般严厉但娶自己的阿姨为妻已经是很奇怪的一件事更何况这位阿姨还和母亲长得一模一样。
无论太后或者皇后看起来都只似一个艳丽的少*妇但显然她们已经十分年长了。现在她终于明白魏宫之中的古怪也明白为何拓跋嗣如此痛恨拓跋绍自己的兄弟是由祖母的妹妹生的如此荒谬之事也真地不多见。
太后道:“嗣儿绍儿你们可考虑清楚了真愿意为了这个女子而放弃江山?”
拓跋绍笑道:“正是如此反正这江山本也不是我的连大哥都愿意放弃我又何必那么在意。”
拓跋嗣看了无双一眼道:“虽然嗣儿的生母早因我的皇储之位而亡故多时嗣儿如此做实是对不起泉下的生母。然而嗣儿却不得不如此实是因为嗣儿不能眼见着公主违心地嫁与自己不喜欢的人。”
无双心道这个人倒是挺好心只是他却又如何知道我是否喜欢他。
果然拓跋绍笑道:“大哥就知道公主心属于你?我看公主也未必就喜欢你。”
拓跋嗣怒道:“至少我不会如同你这般变态将女子试做玩物。”
太后道:“好了你们不要争了既然你们都想娶公主为妻我现在就设下三个试题只要其中一个能够胜出两局便可以成为公主的夫婿。”
拓跋绍抢着道:“太后快说是什么题目。”
太后道:“我们拓跋家一向精通音律无论是哀家或者皇上都能吹奏胡笳。这第一道题目就是要你们各自吹奏一遍胡笳十八拍我已经请来京城之中最著名的胡笳师傅请他们集体评判是谁吹得更加好一些。”
拓跋嗣道:“好嗣儿先吹。”他瞧了拓跋绍一眼心道你平日全不吹奏胡笳这一次你必输无疑。
这胡笳十八拍本是蔡文姬归汉之时依匈奴乐曲所作曲风凄凉哀伤又颇有游牧民族的粗犷豪放。胡笳本是北方民族喜爱的乐曲拓跋嗣随身便带着一个。
他拿出胡笳依十八拍的旋律吹了起来。无双虽然已经知道他十分擅长吹奏胡笳但此时他全心吹奏更与随便吹的不同。只觉得这曲子吹得真是荡气回肠旁边一众胡笳师也听得摇头晃脑脸上大有钦佩之色。
一曲吹毕太后点头道:“还不错。”
无双心道若是这样只能算还不错那要怎么样才能算好呢?
“绍儿你可有胡笳?”似乎太后也知道拓跋绍从不吹奏胡笳因而有此一问。
拓跋绍道:“绍儿没有。”
太后便拿起身边的一个锦盒:“那么你就用这个来吹吧!”
那锦盒打开后里面放着一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胡笳然而在胡笳的顶端却雕着一条张牙舞爪的小龙。龙似是象牙所制全身呈淡黄色。
拓跋绍道:“若是用囚牛笳吹出来大哥就算输也不会输得心服口服我看我就用大哥用过的那支笳来吹吧!这样才能显出我是否比大哥更加精通音律。”
拓跋嗣冷笑道:“就算你用囚牛笳来吹我也不会觉得有何不公的。”
拓跋绍笑道:“我可不想占你的便宜以免落得日后的口实。”
拓跋嗣冷笑道:“好还算你光明磊落。”
拓跋绍接过拓跋嗣手中的胡笳只轻轻地吹了几个音节无双心里便是一动她虽然不很精通音律而拓跋绍与拓跋嗣吹奏胡笳的本事又确是人间罕有本是很难较出高下。无双听了拓跋嗣吹奏胡笳但已经以为就算是蔡文姬再世也未必就可以吹出这样动听的胡笳。但现在拓跋绍一吹只觉得他的笳声之哀伤似已经进入了骨髓之中那不似是从胡笳吹出的声音反而象是自灵魂深处。
拓跋绍一曲吹完众人皆是默然不语似乎仍然被那笳声的凄惋所摄无法自拔。
众胡笳师低声议论了半晌才有一个胡笳师道:“启禀太后两位王子吹奏的胡笳皆是精妙已极本来以我辈浅鄙是不足以评价的。”
太后点头道:“你们确是不及他两人姑且评之。”
胡笳师躬身道:“大王子的笳声沉稳坦荡哀而不伤吹得是胡笳十八拍却有王者之风实在已经是乐曲之中的极品。然而小王子的笳声虽不及大王子的笳声中自然带着贵气却纯以情而曲折婉转之处让闻者伤心。两位王子的笳声都如此精妙实在是难以分出高下。”
太后皱眉道:“你只需秉公而评不必有所顾忌。”
胡笳师道:“若一定要勉强评之单从音乐上的造诣来看小王子略胜一筹。”
太后点头道:“正是如此。”她望向拓跋嗣:“嗣儿这一场判你弟弟胜了你可服气?”
拓跋嗣道:“皇祖母是此道高手皇祖母都如此说了嗣儿怎会不服?”
太后微微一笑:“下面还有两场你若是两场全胜仍然可以赢得秦国公主。”
拓跋嗣道:“请皇祖母出题嗣儿不会再输。”
无双不由转头望向拓跋绍见拓跋绍手持胡笳当风而立衣袂飘飘秀美不凡实在是人中龙凤。象这样的一个人若只是这样站着任谁都会生出亲近之心但他却偏偏个性古怪做的事情残忍非常。无双心里忽然一动她似乎又一次在拓跋绍的身上看见了辉光桔红色的辉光然而只是一瞬间那辉光便消失不见。无双心道:难道又是错觉?
“这第二道题目是要考试你们两人的兵法。”
一个将军走上前来详细解释了第二道题目。拓跋嗣与拓跋绍两人分别带领十名士兵站在皇宫东西两个城楼上在城楼上分别竖着一面写有“嗣”字的旗和一面写有“绍”字的旗。两个所要做的事情便是尽量冲到对方的城楼上抢到带有对方名字的旗然后跑回到自己所在的城楼上。并且写有自己名字的旗也必须在自己的城楼上这样便算赢了。
虽然两人只率领十名士兵这道题目也如同游戏但若真想得胜却不异于战场作战。
两人分别带着十名士兵上了城楼两面写有两人的大旗也竖了起来。两座城楼之间分布着亭台楼阁水榭宫院若是想要保住自己的旗子并且抢到对方的旗子一定要攻守兼备才行。
只听得一声号响算是比赛开始了。
却见拓跋绍一方拓跋绍带了六个人冲下城楼另有五人守在城上。
无双虽然不通兵法心里已经在暗想若是留有五人守城岂非进攻的力量就薄弱了?
再看拓跋嗣一方见拓跋嗣留了两个人守在城上他带着剩下的八个人冲下城楼。
两方迅地在中间地方展开战斗。虽然双方的士兵都是年青力壮的但因为拓跋嗣所带的进攻人员比拓跋绍所带的进攻人员数目要更多一些结果逼得拓跋绍一方步步后退一直退到城楼上。
这样拓跋绍两边的士兵虽然得以合并以十一对九但对方却已经在自己的旗旁边了。
拓跋绍似乎也已经看出不妥立刻命两个人离开己方城楼向拓跋嗣方城楼偷袭。那两个人虽然到了拓跋嗣的城楼上却受到另两个人的抵抗。
而此时拓跋嗣已经抢到写有“绍”字的旗转身便向自己的城楼奔去。另外八个人则跟在他后面且战且走。
他们一路走到己方的城楼之下见拓跋绍派出的两个人也偷了旗正从城上下来而己方的两人则在后面追赶。那两个人与拓跋嗣退回来的九个人迎面遇上立刻便又被把旗给抢了回来。
两面旗都在手上拓跋嗣不再恋栈全力跑回自己的城楼。
他站在城上挥舞着两面大旗号角声又一次响了起来。
太后道:“这一场是嗣儿赢了。”
两人回到太后面前太后道:“嗣儿果然熟知兵法没有浪费几位老师的一番心血。绍儿就差得多了你平日一向贪玩我听说你许多日都不曾读书果然就比不上你哥哥了。”
拓跋绍笑道:“大哥是皇长子向以国家天下为己任绍儿如何敢与大哥相比较。”
太后淡然一笑:“若是你大哥胜了这国家天下就是你的责任了。”
拓跋绍也淡然一笑:“我倒还是宁愿这国家天下是大哥的责任。”
拓跋嗣道:“请皇祖母出第三道题目。”
太后道:“第一道题目是考你们音乐第二道题目是考你们兵法这第三道题目本应考你们武功但你们两人都自小习武又经常打架想必普通的考试难以分出胜负。”
她说到这里忽听得天空一声雁鸣她不由抬起头见天上一双大雁正不离不弃地飞翔她心里便忽然生出怨恨之意这畜生都可双双对对为何自己却要如此孤独。
她便用手指着大雁道:“你们两人一人射下一只大雁射不下的那一个便算输了。”
拓跋嗣一怔心道:“这大雁飞得好好的为何忽然便要射下来?”他虽然这样想却仍然拿过弓箭。却听拓跋绍已经道:“这大雁双双对对是人间有情之物为何要射下来?”
太后眼中有寒意一闪而逝“我就见不得它们双双对对若是你们要比便将他们射下来。”
无双心里一动太后此时的神情与皇后一般无二她心道虽说是双胞胎姐妹象到这个地步的也少见。
拓跋绍迟疑不定他并非不曾射过雁但不知为何见这两雁孤独相伴他便生出不忍之意心道连畜生都有个伴侣为何我便要如此孤独呢?
拓跋嗣虽也有些不忍他到底个性果断已经拉开弓只见箭若流星一下子便射在前头一只大雁的身上。
那雁唳叫了一声从天上一头栽了下来落在皇城之内已经有小太监奔跑过去将雁拾了回来。
却见天上剩下的那只雁先是一惊继而似是知道生了什么事不仅不飞走反而在皇城的上方绕着圈子哀鸣不已似乎在哀悼同伴。
拓跋绍心道你是在悲伤同伴的死去吗?若是只留下你一个活在这人间又有什么意思?他心里一酸虽然他有祖母父母哥哥却没有一个人真心想要他来到这个人世他自己留在这个人间又有什么意思呢?
他拉开弓正想将剩下的那只孤雁也射下来。却见那孤雁盘旋了几圈忽然唳叫了一声一头向着皇城之中的假山上撞去。
它本飞得极快一下子撞得头破血流落在地上也是不活了。
旁观的众人都未曾想到一只大雁竟然也如此有情有义竟然会为了同伴徇情而死。
无双心里也不由地一酸她看了太后一眼见太后呆呆地望着大雁眼中似隐有泪光。她道:“你嫉妒它吗?”
太后一怔抬起头两人四目相对太后忽然便有了怒意:“我怎么会嫉妒一只畜生?我是高高在上的皇太后这世上又有谁是能让我嫉妒的呢?”
无双微微一笑:“若是你不嫉妒它你又为何一定要它们死呢?”
太后冷冷地道:“你又开始多话了。”
无双淡然一笑默然不语。
太后道:“这一场算是嗣儿胜了。”
拓跋绍立刻抗声道:“这样不公平我还未曾射箭。”
太后淡淡地道:“正是如此我命你们射下这雁你哥哥只了一箭便射下了两只雁而你却一箭未当然是你哥哥胜了。”
拓跋绍一怔正想再辩。
太后已经挥了挥手道:“我累了明天就让嗣儿和秦国公主成亲吧!你们都退下吧!”
她看了无双一眼:“你别想玩什么花样跟我回未央宫。”
无双苦笑道:“在您的面前我又能玩什么花样呢?”
却见拓跋绍怔怔地站着当无双经过他身边时只听他低声道:“我不会把你让给我哥哥你是我的谁也不能抢走。”
她一惊见拓跋绍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眼中隐隐现出一丝危险的光芒。
她不由暗道:他想做些什么呢?
第十一节
无双听见皇城外传来的喧闹声。
在此之前太后又一次神秘的失踪了曹宫娥也不知去向整个未央宫里似乎只剩下她一个人。她却全没有升起悄悄溜走的念头虽然太后曾经说过她明日就得与拓跋嗣成亲但她却并不担心。
她知道拓跋绍不会就些甘休。
她并不知道拓跋绍如此执着是因为喜欢她或者只是为了使他哥哥难过。
她想魏宫中的人们都是如此悲哀而寂寞着以伤害自己的亲人为活着的唯一目的。
当喧闹声响起时曹宫娥匆匆忙忙地跑进未央宫她一眼看见无双脸上立刻现出十分怨毒的神情。
这神情是如此强烈令无双有一种错觉曹宫娥是否想杀死她。
果然曹宫娥忽然从衣袖里拿出一把短刀一步步向无双逼来。
无双不由后退“你想干什么?”
曹宫娥冷笑:“我要杀了你这个害人精。”
无双道:“我又怎么了?”
曹宫娥道:“如果没有你事情又怎么会这样?”
无双皱眉:“生了什么事?就算你想杀我至少也应该让我死得明白。”
曹宫娥道:“清河王带兵包围了皇宫都是你这个妖精惹的祸我一看见你就知道你应该死太美的女人活在这个世上有什么用?只是会挑起男人的争执害了别人也害了自己。”
无双眼睛转了转笑道:“我美吗?太后和皇后才美她们不还一样活着?”
曹宫娥冷笑道:“你这个贱人如何能够与太后和皇后相提并论?你就会引得那兄弟两个争得你死我活你活着干什么?不如你死吧!”
无双却不惊慌道:“我早就觉得你比太后更爱那兄弟两个太后是他们的亲祖母为何巴不得他们自相残杀?这件事情并不能怪我其实是太后引起的。如果不是她要搞什么比赛清河王又怎么会输?”
“你不必再说了如果没有你这个妖精也不会有今天的事情只要杀了你他们就不会再争了。”
无双淡然一笑:“就算杀了我又怎么样?你能使太后不再恨他们两人吗?你能使清河王与齐王之间相亲相爱吗?他们早就在互相痛恨就算没有我也会有别的原因使他们自相残杀。”
曹宫娥一怔眼中不由升起了一丝悲伤之意:“你不懂这不是太后的意思这根本就不是太后的意思。”
无双逼近一步:“那是谁的意思?那个太后难道不是太后?”
曹宫娥愕然退后一步:“你胡说什么太后又怎么会不是太后。”
无双道:“太后与皇后本来就是双胞胎姐妹长得自然一样而太后与皇后素有嫌隙只要有太后的场合皇后必然不会出现那么只要有一个人就可以又是太后又是皇后。我猜得对不对?”
曹宫娥脸色大变“你说什么?你这个妖精你怎么会知道?”她这句话一出口便猛然现自己说错了话她立刻又抓紧手中的短刀:“我要杀了你。”
无双道:“你为何会带着刀?禁宫之中是不可以带刀的。你早就准备杀我吗?还是你一直觉得处身在危险之中?”
曹宫娥默然半晌才道:“你是一个可怕的女人你不应该活在世上。”
忽听一阵细微的哭声隐隐传来那哭声虽然轻微却仍然清晰可闻显然哭的人便在这未央宫中而此时除了曹宫娥与无双外未央宫中再无他人。
那哭声极是哀伤似乎有诉不尽的心事。
曹宫娥一怔眼中似也有了泪水她居然舍了无双走到一个橱柜前低声道:“你别哭了这又不是你的错。”
那哭的女人道:“如何不是我的错?都是我当初一念之差。”那女人的声音便从橱柜中传出来无双心里暗道:“太后宫中还藏了一个女人?而且曹宫娥对她又极是客气难道这个女人才是真的太后?”
曹宫娥也哭了起来:“你们两个是想要了我的老命到底要怎么样呢?”
哭的女人道:“你又何必怪这个女孩子那也不是她的错晓雪就算恨我为何连自己的儿子也不放过呢!”
曹宫娥哭道:“上一次那个魏国的刘勃勃来还以为他可以救你谁知他骗走了饕餮兽就逃跑了现在你连饕餮兽都失去了()难道这一辈子都要被关着吗?”
哭的女人道:“关着我倒没什么只是晓雪想要杀尽拓跋家的人她为什么这样狠心绍儿到底是她的亲生骨肉啊!”
曹宫娥哭得老泪纵横坐倒在地“我该怎么办呢?以为晓雪过了一段时间就会原谅你都已经十几年了。”
无双道:“你别哭了这柜中的人是谁?是不是真的太后?”
曹宫娥看了她一眼:“你这个小贱人别再多事了要不然你真地活不下去了。”
无双笑道:“你忘记我很聪明了也许我可以帮助你们。”
曹宫娥怔了怔:“你能帮我们?”
无双笑道:“我可不是刘勃勃我不需要什么饕餮兽你只要告诉我这柜中人到底是谁也许我可以想出法子来帮你。”
曹宫娥眼中又闪起了一丝希望“人人都说你很聪明你猜得没错这柜中的就是太后。”
无双走上去前一把拉开柜门曹宫娥脸上立刻现出惊惧的神情:“你要干什么?”
无双笑道:“当然是见一见太后。”
曹宫娥道:“可是皇后明令规定除了我以外谁也不许见太后。”
无双眨了眨眼:“皇后在这里吗?”
曹宫娥摇了摇头。
无双笑道:“若是你不告诉皇后她又怎么会知道我见过太后了?”
曹宫娥一怔心里到底还是觉得不安。
只见那柜内有一条很小的走廊无双也不再问曹宫娥便向走廊走去走廊并不长很快到了尽头。走廊的尽头是一个很小的囚室点着一盏油灯。一个妇人被铁链锁着坐在囚室之中。囚室之中极其简陋即无桌椅也无床榻。室角处有一堆干草想必妇人平日便睡在那堆干草上。
那妇人果然长得与皇后一般无二只是秀眉紧蹙似乎有无尽的哀伤。
无双心里暗叹看来皇后真是恨太后入骨居然将自己的亲姐姐囚禁在这里十几年。
她施了一礼道:“秦国姚无双参见太后。”
太后点了点头:“哀家虽然被囚禁于此处但皇后却仍然想让我看清楚外面生的事情所以你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无双道:“太后被囚于此已经十几年难道就没有机会脱身吗?”
太后轻叹:“晓雪执有囚牛笳虽然我可以脱困却怕她会伤害皇上和两位皇子她只是恨我我本来希望时间过去了她就会原谅我想不到她却越来越恨我连圭儿嗣儿和绍儿也被牵连在内。我听说皇上每日服食五石散以至于神智不清动辄杀死朝上重臣而嗣儿和绍儿则仇深似海经常私相械斗这都是她一手造成的。她不仅恨我连皇上和两个皇子也恨。”
无双道:“皇后为何如此痛恨太后太后到底是她的亲姐姐又是皇上的母亲。”
太后叹道:“那都是几十年前的旧事了不过事已至此我也不想再瞒你也算是无辜被牵扯了进来若是有机会就逃命去吧!”
无双微微一笑:“太后且说说看也许我真地有办法可以帮助你们。”
太后道:“这事情在我心里这么多年我反反复复地想到底还是我错了。”
第十二节
贺兰晓雪在祭坛上舞蹈。
她身着一件雪白的舞衣脚上穿着汉地商人高价贩运的丝履。
祭坛下人潮汹涌她看见男人们倾慕的目光女人们难掩的嫉恨。她便不由地露出一丝微笑当她笑的时候更加美得如同谪仙。
不远的另一处祭坛上是只比她年长一个时辰的姐姐她身着绯红的舞衣如同她的名字贺兰绯儿。
她们的相貌是如此相似连她们的母亲都无法分辨出哪一个是姐姐哪一个是妹妹。因此母亲自小便为绯儿缝制绯红色的衣服而她则一直身着白衣。
其实她并不真正喜欢白色的衣裙她觉得绯红的衣裙更加明艳动人穿在身上一定比白衣好看得多。
但她又是如此倔强的女孩虽然她心里这样想却觉得如果说出来就会显得示弱因而从未有人知道她也是喜欢绯红的衣裙的。
母亲一直带着她们姐妹两人流浪在她们十一岁时母亲生了重病当她病入膏肓之际她们遇到了偶然经过的贺兰部少主贺讷。
母亲死前将她们两人托付给贺讷。
从此后她们便改姓贺兰跟着贺讷回到贺兰山下居住。
一直照顾她们起居的是母亲的侍女曹娘她一直追随在她们的身边当母亲死后也随同她们一起来到贺兰山。
不远处是贺兰山顶千年不化的积雪天空明朗而碧蓝祭坛高得似乎可以触到白云当她翩然起舞时她觉得就象是在天空自由地飞翔。
她与贺兰绯儿都天生异禀生来便有不同于一般人的灵力。因而她们自然而然地成为贺兰族的巫女负责平时的占卜治病祈福等一切与巫术相关的仪式。
一骑黑色的骏马奔驰过来人们立刻让开了道路马上是年轻英俊的贺讷。
贺兰晓雪一见到他便不由地微笑似乎是从很久远的过去就已经开始了只要她看见贺讷时眼中就不会再有别人的影子。
她看见贺讷的脸上也同样露出了微笑然而她却知道那笑容不是对着她出的。
贺讷打马跑到贺兰绯儿的祭坛之前仰起头看着绯儿。
她看见她沉静的姐姐也破天荒地露出一丝笑容。绯儿与她不同平日不苟言笑只有面对贺讷时她才会笑。
看到绯儿的笑容贺讷从怀里拿出一朵红色的花朵冲着绯儿挥了两下。
绯儿微微点了点头两人相视一笑默契于心。
一曲方罢绯儿自祭坛上一跃而下围观的众人都出一声惊呼那祭坛极高若是便这样落在地上纵然不死也必然会摔断双腿。
却见台下的贺讷不慌不忙打马上前绯儿一落下来正好便落在贺讷的马上。那马长嘶了一声向着原野上奔去。
众人都一起喝彩眼见马越走越远消失在落日的光影中。
贺兰晓雪怔怔地看着两个人驰远心道若是没有绯儿贺讷喜欢的人一定是她。
她心里一惊为什么会产生这种想法?绯儿是她的双胞胎姐姐两人自小便相依为命为什么现在却觉得她是多余的?
她沿着后面的绳梯爬下祭坛见众人都开始走散了。曹娘提着一个篮子走过来“晓雪怎么只有你一个人?绯儿呢?”
她撇了撇嘴:“跟着贺大哥走了。”
曹娘笑道:“听说他们就要成亲了。”
晓雪一惊:“你听谁说的?”
“族里的人都这样说呢!绯儿也不小了今年都十七岁了也该嫁人了。”
晓雪闷闷地道:“我也十七岁了。”
曹娘笑道:“你是妹妹当然等姐姐嫁了才轮到你。”
晓雪便有些不满:“我只比她晚出生一个时辰为什么就要比她晚嫁人呢?”
曹娘笑道:“你这么急做什么?难道你也有了心上人了?”
晓雪怔了怔不由地转头望向血红的夕照我当然有心上人六年前当我第一眼见到他时我就已经爱上了他。
第十三节
贺兰绯儿在试穿大红的嫁衣她的婚期订在二日后这几日全族的人都忙于他们两人的婚礼。
贺兰晓雪坐在她的身后看着她投身在铜镜中的身影她便不由自主地嫉恨起来。但她却仍然微笑着指出哪些地方需要再修改似乎全心希望姐姐能够成为天下最美丽的新娘。
“你真地要嫁给贺大哥吗?”她终于还是忍不住问。
贺兰绯儿幸福地微笑:“当然都在试嫁衣了怎么还能反悔?”
晓雪小心地说:“你忘记了吗我们小的时候有人给我们算过命说我们将来都会成为皇后。贺大哥虽然是一族之长但贺兰族偏处贺兰山下再怎么样也无法与皇后相比的。”
绯儿笑道:“你真地相信那些算命的说过的话吗?”
晓雪闷闷地说:“为什么不信?他说母亲不会活过三十岁母亲果然是三十岁死的。”
绯儿叹道:“就算他说的是真的我也不愿意离开贺大哥其实做不做皇后有什么关系?只要有一个真心相爱的人能够共度一生我宁愿不做皇后。”
晓雪咬了咬嘴唇“你就知道贺大哥是真心爱你吗?”
绯儿如梦如幻地微笑着:“我相信他是真地爱我。”
“那要是他背叛了你呢?”晓雪脱口而出。
绯儿一怔疑惑地看着晓雪:“你在说些什么?”
晓雪笑道:“我只是说如果如果他真地背叛了你喜欢别人了你会怎么样?”
绯儿默然半晌才说:“我不知道也许我会杀了他和那个女人。”
晓雪双眉微扬“你舍得杀贺大哥?”
绯儿轻叹:“我不知道我相信他他一定不会背叛我。”
晓雪微微冷笑:“只有最愚蠢的女人才会相信男人。”
绯儿心里一动“你为什么要这样说?你是否在对我隐瞒什么?”
晓雪却故意笑道:“哪里有?我只是随便说说。我要出去了你结婚的时候祈福仪式只有我一个人可以舞蹈了。”
她蹦蹦跳跳地向着帐外而去绯儿看着她的背影心里不由狐疑晓雪说这些话又是什么意思呢?
她不由地怔怔地坐下烛火忽然一跳“啵”地爆出一团小小的火焰她的心便不由地一跳是有不祥的事要生了吗?
她便不由地站起身向着贺讷的帐篷走去。
她全不知道当贺兰晓雪离开她的帐篷时并非去练习舞蹈反而是先她一步向贺讷的帐篷走去。
在贺讷的帐外她轻轻地解开自己白色的衣襟衣内居然是一件绯红的衣裙。
白衣逶迤于地如同蝉褪她的眼中便也闪现出一丝奇异的光彩。
她与绯儿都不是常人她们有些一般人所没有的灵力。
这灵力可以用于预知可以用于治病也可以用于其他一些地方不过在此之前她却从未尝试过这样做。
她掀开帐帘贺讷仍然坐在灯下他抬头望见晓雪眼中便现出一丝疑惑的神情。
虽然晓雪身着绯红的衣裙相貌也与绯儿一致但他却觉得这个不象是绯儿。
他皱起了眉:“是绯儿还是晓雪?”
晓雪微微一笑“你看着我的眼睛就知道我是谁了。”
贺讷不由地望向她的双眼只见她的双眼中似乎有一团桔红色的火焰在跳动他心里一动不由地望地更加深入。
晓雪笑道:“贺大哥我是绯儿啊你不认识我了?”
贺讷作梦般地笑了:“绯儿绯儿。”
他站起身来向着晓雪走去。
两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绯儿的心又是一跳会生什么事?为什么心绪不宁?
她看见贺讷帐外的白衣虽然只看了一眼她便已经认出那是晓雪的衣服。
她的心不由地乱了为什么晓雪的衣服会在这里?
她怔怔地站在帐外该怎么办?进去还是不进去?
她静静地站着夜已经深了风从贺兰之顶来透着千年不化的冰雪般的寒意。该怎么办?
她双腿一软坐倒在地上帐内传出含意不明的喘息声她呆呆地想进去还是不进去?
也不知想了多久只觉得身子越来越冷冷得连心都似乎要结冰了。忽见天色已经开始转白原来已经在贺讷帐外坐了一夜。
帐内出一声低呼帐帘一下子被掀了起来。
她看见贺讷衣衫不整地站在帐内身后是她**的妹妹。
两人面面相觑她抬头看着贺讷贺讷则低头看着她。
只有一天只有一天就要成亲了可是现在一切似乎都改变了。
两人相对无言绯儿想你会给我个解释吗?哪怕只是骗我。
她怔怔地看着贺讷想他会给她一个解释吗?
解释只要一个解释。
贺讷的嘴唇动了动她的心里便不由地惶恐起来他要说什么?他是要解释吗?
他终于开口了“对不起绯儿!”
她的心便有些喜悦他要给她一个解释吧!
“对不起绯儿我要和晓雪成亲。”他低低地说。
她惨然一笑其实这是意料中的结果。贺讷的为人向来要对一切都有个交待。
她含笑站起身:“那么就恭喜你们了连喜服都不必再做了。”
她看了晓雪一眼她妹妹低着头似乎不敢再面对她。
她便一笑重重地又说了一次:“恭喜你们了。”
她转过身眼中的泪水悄悄地滑落但她只是咬了咬嘴唇没关系现在是你背叛了我你很快就会后悔。
她向着贺兰山上行去努力抬头迎着风使风吹干脸上的泪眼中的泪心里的泪。原来人悲伤的时候会变得又苦又涩所以泪的滋味才是又苦又涩的。
不过没关系很快你们也会知道这种滋味。她自言自语地说似乎是说给自己听也似乎是说给天地听。
第十四节
夜深了。
贺讷仍然呆呆地坐在桌前这是他与晓雪的新婚之夜除了曹娘外没有人知道生了什么事情。
结婚的前一日新娘忽然变成了妹妹而姐姐则离奇失踪了。
大家都知道生了一些事情可是没有人敢开口问。
“你为什么不告诉姐姐是我诱惑你。”晓雪低低地说。
贺讷笑了笑“说不说又有什么关系?”
“姐姐也许会原谅你。”
贺讷默然半晌才说:“我不会对不起你的。”
晓雪心里便有些难过起来“你只是为了觉得对不起我才娶我吗?”
贺讷笑笑“是什么原因又有什么关系吗?”
晓雪怔怔地看着他她仍然不觉得自己有任何错处不是说爱一个人无论做什么都是可以原谅的吗?
可是她却也看见了贺讷眼中的悲伤为什么他会觉得悲伤?她和姐姐的容貌完全一样为什么他只能爱姐姐却不爱她呢?
她便也不由地悲伤起来若是没有绯儿贺讷一定会爱上她吧!
她拿起贺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她没有做错她也一样爱贺讷为了争取自己的爱人而不措手段她哪一点做错了?
那杯酒贺讷倒了后便一直放在面前几次拿起来却又放下了。
晓雪才一饮下心里便觉得不妙。她失声道:“这酒!”
贺讷侧头看她见她双腿一软坐倒在地。
他一怔忙上去扶住她忽觉得夜似乎太静了。
族人们本该喝酒狂欢为何一点声音也没有?
他有些疑惑地抬起头帐帘便掀开了他看见面色苍白的绯儿虽然只是一日不见她却已经憔悴了许多。
他心里一动难道绯儿在酒里下了毒?
似乎是知道他在想什么绯儿笑了笑:“是我在酒里下了毒所有的人都被迷倒了。”
“为什么?”他问但他却不觉得吃惊似乎一切都在意料之中似乎明知道一切会朝着这个方向展。
绯儿笑笑“因为我不想让你们就这样成亲。”
贺讷便也笑笑:“你想杀我吗?”
绯儿道:“也不一定如果你在我面前杀了晓雪我就不会杀你还会再和你成亲。”
贺讷摇了摇头:“我不会这样做。”
绯儿便默然。风声凄厉如同人的心事。绯儿不由地想起六年前当她第一次见到贺讷之时那时他也不过只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
母亲总是带着她们四处流浪从不在一个地方停留过久。她们从生下来后但似乎一直在路上度过的。
直到母亲生了重病越来越是消瘦。
那是一个大雪纷飞的冬日当母亲忽然倒在路上时她便知道母亲的日子终于到了。其实对于母亲来说也许死是一件轻松的事情。她不知为何会有这种感觉只是觉得母亲似乎连笑的时候都是忧伤的。她一直生活得很辛苦似乎死对于她来说只是御下了一个重担。
曹娘搂着她们两人三个人轻轻地哭泣。
然后她便听见风雪之中的马蹄声抬起头她看见贺讷骑着一匹黑色的骏马在风雪中驰近。她怔怔地看着他看到他灿烂的笑容就算是在大风雪之中也让人觉得温暖起来。
“如果当年没有遇到你现在就不会是这样。”
贺讷苦笑:“你一定会遇见我其实当年我是刻意去寻找你们的。”
绯儿怔了怔:“为什么?你知道我们会在那里出现?”
贺讷点了点头:“我小的时候曾经遇到过一个神仙他说过我一生中最爱的女人会在那一日出现。我依从他的指点找到了你们当我看见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他所言非虚我一生中最爱的女人果然出现了。”
绯儿心里一酸几乎落下泪来但她却努力睁大双眼不使眼泪滑落:“你何必再骗我如果你真地爱我为何不愿意杀了晓雪?”
贺讷笑笑:“因为我不想你一生都后悔如果你此时杀了她你会后悔一生。”
后悔一生?我很恨她我恨不能现在便杀了她。
她大睁着双眼抽出暗藏在袖中的短剑:“若是你不杀她我便杀了你。”
贺讷低头看了看她手中的短剑剑是他送给她的那是一次在与山北部族的械斗中得来的战利品。当他离开时她虽然满面忧容却仍然强颜欢笑每一次他离开打仗时她都是如此。
他笑了笑:“那你就杀了我吧!”
绯儿仍然在笑她觉得自己笑得很辛苦可是她却觉得这是一件很滑稽的事情让她不由不笑:“你为了她愿意自己死?”
贺讷轻声道:“我是为了你。”
那时绯儿并不知道贺讷为何说是为了她许多年后她才真正明白贺讷所做的决定。若是她真地杀了晓雪她也许真地会后悔一生。
然而那时她只是一个十七岁的少女情爱对于一个十七岁的少女来说甚至比生命都更加重要。
她冷笑:“你真地以为我不忍杀你吗?”她手轻挥短剑便刺入贺讷的胸口剑很锋利不需太用力只出了轻轻地“嗤”的一声倒不象是刺入一个人的身体只象是刺入了一团虚空。
但绯儿到底还是不忍剑只刺入一寸便再也刺不下去了。
她不由地抬眼看着贺讷的脸就算是现在还是觉得他便象是冬天的阳光一样的温暖为何背叛她的人会是他?
“就算我死了你也要好好地活下去答应我。”贺讷轻声说。他的身体忽然向前一送剑更深地进入他的体内。他抬起手似乎想摸一下绯儿的脸但手在半空便无力地垂了下去。
绯儿怔怔地看着他泪水终于还是涌了出来“为什么?我不是真地想杀你。”
贺讷笑了笑:“如果我死了你会高兴一点我宁可死。”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她失声问为什么会是这样?她本是为了惩戒负心汉而来可是他真地死了为什么心里会那么痛?她忽然又觉得好笑起来这本就是她想做的事情这样容易就做到了贺讷根本全不反抗甚至还在帮助她一力完成。
晓雪从地上爬了起来她虽然也中了迷药但到底她与普通人不同。“你!你杀了贺大哥?”
绯儿回头又是哭又是笑:“是我杀了他你杀我吧!我杀了你的丈夫。”
晓雪尖叫了起来:“为什么你要这样做是我勾引贺大哥你应该杀的人是我。”
绯儿凄然一笑:“因为他不愿意杀你他宁可为你死。”
晓雪尖声道:“你真可笑你居然不相信贺大哥如果我不是假扮成你的样子又使用了幻术他又怎么会和我在一起。你根本就不相信他你还说你爱他你根本就不爱他。”
我不爱他吗?为什么我不相信他呢?连我最爱的人都不相信吗?难道我只是和晓雪一样的自私只是相信自己吗?
她怔怔地走出帐篷身后是晓雪的哭泣声。
她不由回:“晓雪你很爱贺大哥吗?”
晓雪道:“对我比你更爱他。就算我知道他爱的人是你可是我仍然爱他。你行吗?你根本不可能只因为我勾引了他你就要杀他。你能象我一样爱他吗?能象我一样明知他心中的人不是我却仍然在爱他吗?你根本就不懂得什么是爱为什么爱对于你来说就是那么理所当然?为什么我就不能奢求贺大哥的爱?其实我比你更爱他。”
绯儿笑笑:“你说得对你真得比我更爱他。”
她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晓雪我对不起你应该和贺大哥在一起的人是你而不是我。”
第十五节
绯儿一个人在原野上走自从离开贺兰部后她便一直在走。
她不知道自己想走到哪里去也不知道自己已经走到什么地方。只觉得太阳升起了又落下了。有时天空有明亮的月光有时看不到星星和月亮。
饿的时候她就吃一些树上的野果或者地里的野菜渴的时候就喝一些山泉水有时喝一些雨水。
她并不能确知自己走了多久只是觉得天气越来越冷了。
当第一场大雪降下后她便不再能找到食物。她并不太觉得饥饿只是觉得一天比一天无力。她想她就要死去了吧!
当她终于饿得昏倒以后她想她不会再醒来。
然而她却终于还是醒了过来当她苏醒时身上已经积了厚厚的积雪。
她从雪堆里爬出来四野茫茫这不是繁荣富庶的中土在北方的雪野上经常几日都不见一个行人。
死了也好就可以见到贺大哥了。
可是她却又觉得自己没有面目去见贺大哥因为她并不能真正地相信他。
她在雪地里坐着身上的红衣已经变得不知是什么颜色。
大雪仍然不停地落下她的眼前开始变得有些模糊起来。就要死了吗?
然而她却看见了一匹黑色的骏马从风雪之中跑了过来。
她心里一跳黑色的骏马如同最初见到贺大哥的那一刻。她用力咬了咬嘴唇是看错了吗?
但没有看错一匹黑色的骏马冲破风雪跑了过来一直跑到她的面前马上坐着一个英俊的年轻人。那年轻人微笑着如同冬日里最温暖的阳光。
“我真地找到你了我找了好久才找到你。”
绯儿茫然地问:“你找我?”
年轻人笑道:“我叫拓跋寔是鲜卑族的少主。有一个异人曾经对我说过我会在这个时候遇到我一生中最爱的人。所以我就来找果然让我遇到了你。”
绯儿一怔为什么和贺讷说的话是一样的。
拓跋寔在马上伸出了手:“跟我走吧!留在这里你会死的。”
绯儿看着他的手那是一双坚实的手如同贺大哥的手让人觉得如果被这双手握着就不会再有所惧怕了。她不由地伸出了手。
两手相握拓跋寔微微用力绯儿便被他拉上了马背。
拓跋寔脱下身上的披风将绯儿包裹在里面“你放心吧!以后你都不会再受苦我会保护你让你做我的皇后。”
皇后!有异人说过她与晓雪长大了以后都会成为皇后难道一切都只不过是命运的游戏?无论如何挣扎仍然只是按照命运既定的轨道展下去。
既然如此为何还要让我有感情为何还要让我懂得爱人?
只把我当成傀儡让我便这样麻木地生存。
她闭上双眼倚靠在拓跋寔的怀中好吧!如果是这样就让命运来决定一切吧!
第十六节
无双心里一动异人为何他们都遇到过这个所谓的高人?这只是巧合还是他们遇到的是同一个高人?
太后一边拭着泪一边道:“后来我便成为拓跋寔的妻子但我很后悔如果我不是太任性也许贺大哥和晓雪还会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无双轻叹:“这也不是太后的错其实就算太后不杀死贺讷他们也一样无法幸福地生活。因为他心里喜欢的人并不是皇后而是太后陛下。”
太后道:“但我却想不到晓雪她居然会引诱我的儿子。”
无双叹息:“难道皇后一直对于此事耿耿于怀?”
太后点头:“不错。十七年前皇上到贺兰部巡视回来时带回了晓雪。其实这些年我都曾经派人去打听晓雪的境况她却一直不愿意谅解我。我不知道晓雪使了什么法子皇上回来后便册封她做皇后无论我无何劝阻都无法改变他的意图。他对我说如果没有了晓雪他宁可去死。我便只有任由他娶了晓雪虽然这是一件**的丑事但我们不是汉人也没有那么多规矩了。有些事情明知道自己不能阻止便只有任由它展下去。”
无双轻叹:“可是太后明知皇后居心叵测就算让皇后进了宫也该小心防范。”
太后轻叹:“皇上太迷恋晓雪无论别人说什么话他都听不进去。他还制定了奇怪的规则宫中的女人只要是生下了男孩就必须得赐死因为他说怕孩子长大后如果当了皇帝外戚可能会干政。为了防范于未然不如将皇子的母亲都杀死。嗣儿的母亲就是这样被杀的也因此嗣儿一直与他父亲不合才会被赶出皇宫。”
无双道:“可是皇后也生了男孩为何没有被赐死?”
太后道:“皇上如此宠爱晓雪怎么会赐死她?这大概只是晓雪想出来杀死那些生下男孩的妃嫔的方法。后来她还诱惑皇上吃了五石散弄得皇上神智不清更将我囚禁于此。这些年来她一直假冒着我的身份因为我与她本就长得一模一样又因为一直不和的原因人们也便没有怀疑只有曹娘一个人知道事情的真相。”
无双问:“那么饕餮兽和囚牛笳又是怎么回事?”
太后叹道:“其实饕餮兽和囚牛笳就是我们幼时遇到的那个异人送给我们的。他说这是天下神物万万不可遗失。这两样东西确实有神奇的力量可是即便是我也无法完全知道它们的用法。前些时刘勃勃出使魏国。不知什么原因居然被他看出了皇后的破绽。他实在是一个很聪明的年轻人就借故到这里来盘问曹娘。曹娘一直想将我救出这里那个刘勃勃花言巧语骗得我们相信了他居然以为他可以用饕餮兽对付晓雪将我救出来。谁知他拿到饕餮兽后便连夜逃走了。晓雪知道此事大怒立刻命人去追赶。我听说你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而被嗣儿掳来的。”
无双苦笑:“正是如此。”
太后叹道:“我也听说嗣儿和绍儿都很喜欢你难道又是当年的事情重演吗?”
无双微微一笑:“太后不必担心秦国与魏国到底是处于敌对的地位我总是要回秦国的。只要我离开两位皇子就不会再那么针锋相对了。”
太后却仍然面有忧色:“绍儿虽然是晓雪的儿子但我也看得出晓雪并不真地爱他。她引诱圭儿根本就是想报复我。难道仇恨真地那么强烈?她不仅恨我也恨我的儿子甚至连我的孙子和她自己的儿子也不愿意放过。”
无双轻叹:“仇恨便如毒草一被植入心中就会芽生长慢慢会长到无法控制。皇后她只是被痛恨蒙蔽了眼睛这天下又怎么会不疼爱自己儿子的母亲呢?”
虽然是这样说她却不由地忆起拓跋绍寂寞的神情。她心里暗叹怪不得这个年轻人会做出那些古怪的事情如果她自小也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之下只怕也会和拓跋绍一样。
这魏宫中的人果然如同她所想的那样活着的目的只不过是互相伤害罢了。
“太后可知贺少主与魏国先帝所遇到的高人是否就是太后幼时所遇到的那位高人呢?”
太后一怔她从未想过异人有什么不妥。“贺大哥临死前匆匆说出有个异人为他算命的事我根本没有机会询问。而先帝也并不曾仔细地提起那个异人的样貌只说他是一个不世出的高人。而我和晓雪小的时候遇到的那个人我却也不知道他的姓名和容貌。”
无双问:“为什么?”
太后道:“那一年我和晓雪都只有六岁有一次在街上因为贪玩而与母亲走散。有一个头戴斗笠的人拉住我们他说我们将来都会成为皇后还将饕餮兽和囚牛笳送给我们。后来母亲找到我们的时候他已经不见了。母亲也说这两样东西是异宝她说我们不可以随便拿别人的东西。可是无论她怎么找都无法再找到这个人。”
无双微微一笑:“太后真地不觉得奇怪吗?为何会有人将这样的宝物平白无故地送给你们?”
太后道:“母亲也觉得奇怪她本来以为这个人别有所图可是那人从此后便消失不见我们再也没有见过他。如果他真是别有所图都已经几十年过去了为何他还不出现呢?”
无双默然虽然她不知道那人有什么图谋但既然饕餮兽和囚牛笳是宝物想据为己有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就这样送给陌生人?
她道:“这件事只怕别有古怪不过我现在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只听得宫外喊杀声震天曹宫娥道:“我出去看看到底怎么样了!”
太后叹道:“绍儿想干什么?难道真地为了一个女人想要造反吗?”
无双吐了吐舌头笑道:“清河王性情古怪皇后又时时逼迫于他也难免会有今日的变故。”
太后看了她一眼:“解铃还需系铃人不知公主可有什么妙法化解此事?”
无双叹道:“只怕是皇后存心想要齐王和清河王自相残杀而死以绝拓跋家之后令太后悲伤痛苦她才会觉得满意。”
忽见曹宫娥跌跌撞撞地跑了回来:“太后清河王已经杀进皇城马上就要到这里了太后还是避一避吧!”
太后迟疑不定“难道绍儿会伤我吗?”
曹宫娥叹道:“太后一直被囚禁全不知道清河王的脾性他实在是实在是”曹宫娥似乎不知该如何形容拓跋绍“他实在是不可理喻。”
无双笑道:“曹宫娥说得没错清河王现在真地不可理喻太后还是暂避一下的好。”
太后道:“可是又能避到哪里去呢?”
忽听一个女子冷冷地说:“你不必再避了我已经让你多活了十几年今日也该做个了断了!”
太后一惊抬起头见贺兰皇后手持着一把长剑身穿着一件雪白的丝衣面色苍白得如同冰雪。
两人默然对视几十年的恩怨纷纷涌上心头。
太后道:“晓雪你还是不愿意放过我?”
皇后微微一笑:“姐姐你可曾怀念过贺大哥?”
太后神色凄然:“我当然怀念他可是先皇对我一直宠爱有加我也知道当年是我做错了。”
皇后笑道:“不是你做错其实错的人是我。但是这些年我想了又想却又觉得我也没有错难道争取自己的爱人是一种错吗?”
太后道:“你为何从不曾告诉我你也喜欢贺大哥?”
皇后笑道:“我又怎么告诉你?难道我告诉你你便会将贺大哥让给我吗?”
太后一怔她思索片刻:“不会就算你告诉我我也一样不会将贺大哥让给你。”
皇后笑道:“这便是了。所以我想了又想只能说是造化弄人要说有错错的也是命运。”
太后道:“现在我们都这么大年纪了你的儿子也已经十六岁了你也将我囚禁了十几年为什么你还不能放下?”
皇后道:“你可知道失去爱人的痛苦?我早说过你不似我那般爱贺大哥他死后你就可以另嫁他人。可是我不同我一直思念他每日不停地思念他思念到要用刀刺自己才会好受一些。”
皇后将衣袖挽起来只见她白晰如玉的手臂上果然横一条竖一条满布刀疤。“我每刻一刀就提醒我自己是谁让我那么痛苦我必也会令她一样的痛苦。”
太后呆呆地看着她的手臂:“晓雪你真地比我更爱贺大哥我愧不如你。”
皇后笑道:“因为你得来的太容易你理所当然地接受贺大哥对你的爱可是你知不知道每次我看见你们在一起的时候我的心都如同刀割一样痛苦我又怎么能将我如此爱着的人就这样轻易地让给你呢?就算我是不措手段可是事实也证明我确实比你更爱贺大哥。”
太后默然不语。
无双却微微一笑:“只怕你是想证明给自己看你只是想告诉自己你没有错你想证明你比太后更爱贺少主所以就做这些事情以逃避你良心的遣责吧!”
皇后神色一寒她冷冷地看了无双一眼:“你真讨厌我最讨厌你这种伶牙利齿的女孩子了。不过我还得感谢你如果不是有你他们兄弟两个也未必那么快就会反目成仇。”
无双笑道:“就算没有我你如此狠毒也不会放过他们两人。我真不明白世上怎么会有这种母亲连自己亲生的儿子都不放过。”
皇后一笑:“你不明白的事情还多着呢!不过你也没机会再明白了。今天你们都得死我亲爱的姐姐要死你也要死。等我那宝贝儿子攻进来的时候如果看见的是你的尸体他一定会开心得要命。”
无双微微一笑:“你真地以为你儿子喜欢我吗?他只是想和哥哥争想引起全家的注意他根本就不喜欢我。”
皇后笑道:“你怎么说都没用反正你们都会死。你不是很聪明吗?我倒看看你怎么救得了太后和你。”
她一语方毕剑诀一领一剑便向着太后刺去。
这一剑刺得又疾又恨衔恨而剑上隐隐带着灵力。
太后叹道:“若是我死可以使你忘记仇恨我宁可死。”
眼见那一剑便要刺到太后身上无双几乎惊呼了一声她此时心念电转暗暗后悔刚才便应该吹响紫羽的笛子如果紫羽到了也许还可以制止皇后但现在已经来不及了。
忽见一个人影一下子扑了过来挡在太后身前“嗤”地一声轻响剑已经没入那人的身体。
此时无双才看清忽然出现的人居然是魏王拓跋圭。
皇后亦是一惊她失声道:“你怎么在这里?”
拓跋圭惨然一笑那剑正刺中他的心口他受伤极重一张嘴鲜血便从嘴角溢了出来。
“我早知你将母亲囚禁于此我只希望你能不再恨母亲不再恨我。其实我根本不知道你为何要恨我这十几年来无论你想要做什么我都尽量满足你的意愿只希望有一天也许你会忘记那个什么贺大哥心里会有我。想不到十几年的努力还是白费了。”
太后大恸一把抱住魏王哭道:“你这个傻孩子你为什么要挡在我的面前。”
魏王笑道:“母亲不必悲伤当年我执意要迎娶姨母过门已经知道会有今日的下场。但我真地很爱晓雪只要她能高兴就算我死也没关系。但只怕我的生死你根本就全不在乎。”
他最后一句话显然是对贺兰晓雪所说。
皇后黯然不语无双见她虽然神色木然但眼神却终于还是有了一丝悲凄之色她心道这皇后也未必就对魏王完全无情吧!
魏王笑道:“如今我死了只望你放过母亲放过两个王子。就请你念在这十几年来我对你百依百顺甚至你诱我服食五石散我都依从。就算你从未爱我也请你念在这点情分上放开仇恨吧!那个贺讷他已经死了几十年了难道你真地打算到死都记着他吗?”
皇后双手微微颤抖嘶声道:“可是我又怎么能忘记!要我怎么才能忘记呢?”
魏王惨笑一张口又吐出一口鲜血“我只望你能快乐只望你能快乐便好了。”
他越说声音越低终于头垂了下去却已经死了。
皇后不由坐倒在地双手掩面失声痛哭。
无双心里凄然这一家人偏偏个个如此情深义重连生命都可以轻易抛去。
忽听拓跋绍的声音从宫外传来:“无双无双你在哪里?无双!你在哪里?”
无双忙向宫门走去想要拦住拓跋绍但拓跋绍却已经冲了进来他一眼见到无双脸上立刻现出喜色:“无双我来了你就要做我的新娘了。”
无双默然。
他才忽然见到未央宫中的情形他一怔有些疑惑地问:“父皇怎么了?”
太后哭道:“绍儿你来拜拜你父亲吧!他已经死了。”
拓跋绍一怔:“父皇死了?为什么?”
他目光轻转已经了然于胸他道:“母亲是你杀死了父皇吗?”
皇后抬起头她脸上虽有泪痕却偏偏又笑得十分欢愉“正是我杀了你父皇。”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皇后慢慢站起身:“因为我从未曾爱过他我嫁给他只是想利用他报复姐姐。就象是你我也从未想生出你来。但既然有了你我可利用你来伤害姐姐和你的父皇又可利用你挑起你兄弟之间的不和所以也便任由你活着。”
拓跋绍神色惨变:“为什么?你是我的母亲为什么你会这样恨我?”
皇后笑道:“你根本就不应该来到这个世上你本就是多余的。”
她霍然抽出魏王身上的剑一剑向着拓跋绍刺去“你也死吧!你们都死吧!多余的人本就不该活在这个世上。”
无双已经觉得皇后有异此时见她一剑向着拓跋绍刺去她心里大急连忙伸出双手一把抓住剑疾声道:“皇后这又是何苦?”
她虽然抓住了剑但剑仍然刺入了拓跋绍的胸口。
鲜血一滴滴自拓跋绍身上滴下来无双才猛然觉得双手剧痛见两只手也正滴下鲜血。她却不敢放手唯恐一放手皇后这一剑便会刺得更深。
拓跋绍神色如痴如醉喃喃自语道:“你是我的亲生母亲却要杀我。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狠毒的母亲?为什么我会是你的儿子?从小以来无论我做什么你都不曾正眼看过我。我努力想要引起你和父皇的注意因为我是你们的儿子可是并不曾真地有人关心过我。既然你们那么讨厌我为什么还要生我出来?”
无双心里暗叹拓跋绍也真地很可怜他不过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年而已虽然贵为皇子却从未觉得快乐。
拓跋绍忽然仰天狂笑“既然你那么恨我那我也不再当你是我的母亲。”他眼中全无泪水似乎有一团桔红色的火焰正在升起。
无双心里一动辉光她又看见了辉光。
可是这辉光看起来如此奇异但如同桔红色的火焰正在他的周身燃烧。
拓跋绍伸出手一把抓住剑无双只觉得他脸上的神情又是疯狂又是绝望。他道:“既然你不再是我的母亲你便是我的仇人。”
他手一扭竟将那把剑生生地扭断了。
无双惊呼了一声连忙放手。
拓跋绍似乎已经完全恢复了冷静他将手中的断剑抛在地上高声喝道“来人。”
几名清河王的亲兵从宫外奔了进来。
拓跋绍负手而立此时的他神色冷漠全不见悲喜似已在自己的面上戴了一个面具。他道:“好好地侍侯太后和皇后。”
那几名亲兵一怔相视一眼有一名亲兵小心翼翼地问:“如何侍侯太后和皇后请主上明示。”
拓跋绍微微一笑“太后和皇后和谋杀死父皇父皇临死以前已经颁下圣旨现在我便是新的皇帝。你们将太后和皇后仔细地看管起来等我登级之后再商议如何处置她们。”
他心念微转看了无双一眼忽然又道:“我马上就要和秦国公主成亲立刻准备喜服。太后和皇后也不必带走了她们毕竟是我的长辈将她们捆绑起来让她们观礼吧!”
几名亲兵面面相觑那一名亲兵迟疑着道:“将太后和皇后捆绑起来只怕只怕于礼不合。”
拓跋绍冷冷一笑:“如今我已经是皇上我说怎样就怎样。”
皇后冷笑道:“你想对付我?你忘记囚牛笳在我手中吗?”
她从腰畔解下囚牛笳便要吹奏。
拓跋绍却已经抢上一步一把抓住囚牛笳他微微一笑:“你还想吹吗?你已经没有机会了。”
皇后一怔她脸上皆是狐疑不解:“你哪里来的灵力?”
拓跋绍冷笑道:“你从未关心过我自然不知道我也有灵力。”
他用力一拉皇后居然无法持住囚牛笳被拓跋绍将囚牛笳强生生地抢了过来“我的灵力远胜于你你真是一个失败的母亲居然完全不知。”
第十七节
无双想其实拓跋绍还是很悲伤的吧!
此时她已经换了大红的喜服双手也被细心地包扎过了。
拓跋绍一直一动不动地站在窗边时时会有侍卫跑进来向他禀报皇城外的情况无论战况如何他永远神情漠然似乎这一切都已经离他远去了。
她怔怔地站在拓跋绍身后虽然他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年人但连无双都不知该如何安慰他。
她想了半晌至少应该和他说句话吧!
可是说些什么呢?
当此之时似乎无论说什么都是多余的于是她便道:“你为何还不换喜服?”
拓跋绍一笑回:“你真地愿意嫁给我吗?”
无双摇了摇头:“当然不愿意。”
拓跋绍笑道:“那又何必在乎我换不换喜服?”
无双想了想“其实你也未必就真地是因为爱我才要娶我若是你想用这种方法让你哥哥伤心其实大可不必。”
拓跋淡然道:“若是能让哥哥伤心我就一定会去做只要他们觉得伤心我就会很高兴。”
无双垂下头。
两人默然相对拓跋绍忽道:“你的手还痛吗?”
无双摇了摇头。
拓跋绍淡然道:“你为什么要救我?如果让我死了你就如愿以偿地嫁给哥哥了。”
无双呆了呆抬头道:“你以为我喜欢你哥哥吗?”
拓跋绍一笑:“不是吗?”
无双哑然失笑“谁告诉你我喜欢你哥哥的?”
拓跋绍淡然道:“无所谓你喜欢谁都无所谓反正你就要做我的新娘了。”
忽见几个妃嫔鬓散乱地跑进来一名领头的妃嫔容貌甚是清丽她一见到拓跋绍便又哭又笑道:“恭喜皇上登基那些大胆的奴才居然要把我们迁到冷宫请皇上为我们做主。”
拓跋绍笑道:“把你们迁到冷宫你们不满意吗?”
那名妃嫔一怔道:“皇上为何要如此待我们?”
拓跋绍道:“你们本是先帝的妃子如今先帝已经死了你们的命运自然是殉葬我未将你们赐死已经很仁慈了你们还有何不满?”
为那名妃嫔哭道:“虽然我们是先帝的妃嫔可是可是”她吱吱唔唔地却说不下去。
拓跋绍笑道:“万贵妃是想说可是你们都曾经和我有染现在我当了皇上你们还想继续做我的女人?”
万姓贵妃一怔呆呆地看着拓跋绍。
拓跋绍脸上笑容不变但落在她们眼中却如同狰狞的魔鬼“你们以为我喜欢你们吗?我和你们有染只是因为你们是先皇的女人我只是想气他只要他生气我就高兴。”
他淡淡地说。
几个女子连忙跪下来哭道:“请皇上饶了我们吧!我们宁可出宫再做庶民也不愿意去冷宫。”
拓跋绍笑道:“去冷宫?谁说你们要去冷宫。”
几个女人一喜都抬起头。
拓跋绍道:“你们马上就要死因为你们都要殉葬。”
他挥了挥手便有几名侍卫上来将那几个女人拉走那几名女子一直凄厉地尖叫那万姓贵妃骂得最是厉害:“拓跋绍你这个禽兽你不会有好下场的你不得好死。”
拓跋绍低声道:“死又有什么可怕的真是一群蠢人难道不觉得活着才更可怕吗?”
无双不由暗叹哀大莫过于心死对于拓跋绍来说如果能够死也许会更快乐一些吧!
拓跋绍似已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笑道:“你可怜我吗?你不必可怜我因为你很快就会比我更可怜。”
他高声道:“我马上与秦国公主成亲请太后和皇后观礼。”
两名侍卫便将被捆绑起来的太后和皇后带了上来太后神情惨淡皇后却仍然神色木然也不知她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无双忽道:“行礼以前我想先吹奏一曲听说你们拓跋家一向精通音律我既然就要做拓跋家的女人也想请你们品评一下我的技艺如何。”
拓跋绍微微一笑:“你不甘心?又想出什么主意?不过无论什么我都不怕你想吹就吹吧!”
无双道:“我的技艺一定是不及拓跋家的任何一个人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听一听这曲子。”
无双便拿出紫羽的短笛开始吹奏她吹的是一《神人畅》这虽是一琴曲但无双用笛子吹出来却仍然甚是欢愉。这曲本是上古大帝尧所做曲音甚是明朗欢快似是向天神诉说着生活的快乐。
一曲吹毕拓跋绍淡然一笑道:“你是想告诉我这世上还有许多快乐的事情不要总是沉溺于悲伤的事情而无法自拔?”
无双道:“你知道就好只怕你也未必能够依曲中所言真地忆起人世的快乐。”
拓跋绍道:“活着到底有什么快乐的?你真能告诉我吗?”
无双一怔这个问题她也无法回答活着到底有什么快乐的?
她是自幼时便觉得生命可厌然而那感觉却是璎珞给她的璎珞觉得活着是一件快乐的事吗?还是她也一样觉得如果能够死去反而比活着好得多呢?
拓跋绍道:“笛子吹完了我们该行礼了。”
无双道:“再等一下。”
拓跋绍道:“不必再等了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无双笑道:“只怕未必。”
她一语方毕忽听有人惊呼道:“那是什么?”
另一人则惊呼道:“是妖怪。”
拓跋绍皱起眉头只见一个紫色人影从窗口一下子飞了进来。那女子一落到地上便收起背上长着的一双紫羽。
无双笑道:“你终于来了我还怕你听不到呢!”
紫羽道:“怎么又在打仗?有你的地方就有战争吗?”
无双笑道:“只是凑巧而起但今天你一定要帮我一个忙。”
紫羽的目光落到拓跋绍身上她双眉忽然皱了起来失声道:“紧那罗?你是紧那罗族的人?”
拓跋绍也皱起了眉头:“什么紧那罗?你身上为什么有紫色的光芒?”
紫羽有些讶异:“你不知自己是紧那罗族人吗?不对啊从你身上的辉光来看你是正统的紧那罗皇族继承人为何你会不知道?”
无双道:“是不是桔红色的辉光?”
紫羽点头“不错你现在也能看见辉光了吗?”
无双笑道:“有时能看见有时看不见。可是他的父亲和母亲身上似乎并没有辉光。”
紫羽此时也已经看见了太后和皇后她围着两人转了一圈:“你们身上也有灵力可是并没有辉光为何那么奇怪?”
太后问:“姑娘你到底在说些什么?”
紫羽道:“除非你们的父母双方里有一个是紧那罗的族人而另一个只是普通的人类所以你们的身上虽然有灵力却没有辉光。”
太后一怔她从不知自己父母的来历她与皇后对视一眼她们自幼便随着母亲漂泊母亲从未提过她们的身世。
太后道:“难道这就是我们与别人不同的原因吗?”
紫羽道:“当然只是如果你是他的母亲为什么他反而会成为纯正的紧那罗族人这好象很古怪。”
无双轻叹:“如果太后和皇后真是紧那罗与人的孩子而清河王又是皇后与魏王的儿子魏王则是太后与人类的儿子也许他有可能成为纯正的紧那罗族人。”
紫羽愕然她并不知拓跋绍的身世自然会觉得莫名其妙。想不到拓跋绍居然是姨母与自己的外甥所生在这种情况下虽然机会很小但也可能会生出纯正的紧那罗族人。
“如果是这样太后与皇后的父母中有一位一定是紧那罗的皇族。”
紫羽道:“紧那罗族的人失踪已经很久了想不到会在这里见到。”
无双道:“我听说紧那罗族本来是掌管音乐之神怪不得拓跋家的人个个都如此精通音律。”
拓跋绍皱眉道:“我不知道什么紧那罗你立刻要和我成亲。”
紫羽一怔:“你要和别人成亲?”
无双苦笑:“所以才叫你来。”
紫羽默然看了看拓跋绍又看了看无双忽然一笑道:“你和谁成亲关我什么事?”
无双眼珠转了转:“若是我和拓跋绍成了亲就无法带你去找摩合罗了难道你不想要摩合罗吗?”
紫羽淡然道:“那也没什么你和他成了亲后我再杀了他那你就变成寡妇了一样可以带我去找摩合罗。”
无双苦笑:“亏你想得出来。不过若是你杀了我的夫君我必然恨你入骨如何会带你去找摩合罗?”
紫羽一怔:“反正你又不是真爱他我杀了他你应该高兴才对。”
无双道:“现在虽然不爱他若是成了亲后我是他的妻子自然就爱他了。”
紫羽道:“那你要如何?”
无双想了想现在的情况颇为混乱拓跋绍将太后和皇后抓了起来拓跋嗣又在契而不舍地攻城若是自己随紫羽走了只怕拓跋绍和拓跋嗣还是会继续自相残杀下去。
虽然魏国是秦国的大敌但拓跋绍也实在可怜若是就此一走了之以拓跋嗣如此精通兵法拓跋绍必败无疑。
若是他败了只怕拓跋嗣也不会放过他。
若是带着拓跋绍一起走拓跋嗣攻进城来只怕也不会放过皇后。
她皱眉不语一时也想不出个办法来。
紫羽已经不耐烦地道:“要不我带你走吧!我们去找摩合罗不要再和这些人罗索了。”
拓跋绍却已经道:“谁也不能带她走。她要与我成亲。”
紫羽双眉微轩“我说要带去的人谁能阻我?”
拓跋绍道:“她是我妻子谁也带不走。”
无双苦笑道:“还没成亲呢!不算是妻子。”
紫羽一出手便抓住无双:“我们走。”
她背上生出双翅便要带着无双飞走。
拓跋绍低喝一声:“放开她。”一掌向着紫羽背后击去。
紫羽冷笑道:“虽然你是紧那罗族人可惜你还不会用你的力量。”她反手一掌两掌相击“砰”地一声拓跋绍连连后退了几步。
紫羽淡然道:“如果你知道如何运用你的力量还可以勉强与我一斗。”
拓跋绍冷笑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不过我说过你不能带她走你就一定不能带她走。”
他取出囚牛笳将笳放在唇边居然开始吹奏一曲音乐。
紫羽一怔此时他居然还要吹奏乐曲但乐声一响起来她便觉得不妥。
那是一极哀伤的乐曲拓跋绍本就精通音律此时又遭此变故这音乐一吹端得是愁肠百结哀伤已极。
紫羽听他吹着便不由想起自己一百年来飘零无依的生活想到百年前如何离开天空三城。她越想越是悲伤只觉得生无可恋若是活着便是要忍受这无休止的痛苦又何必再活下去?
无双一见拓跋绍吹笳就知道不妙只觉得这笳声真是悲惨到了极致让人不由地想哭泣。不知为何一听到这笳声她便不由地想到璎珞想到流火。
隐约间似乎见到流火的手正刺入璎珞的胸口。
她忽地生起一股怨念相爱的人为何也要互相伤害?
一产生这怨念她便觉得流火着实可恨恨不能将他立刻杀死。
她大惊心道为何会有这种想法难道璎珞临死以前是这样痛恨着流火吗?
她用力咬了咬嘴唇头脑立刻清醒了一些只见周围的人都如痴如醉太后和皇后皆是泪流满面。而紫羽则痴痴呆呆此时若是有人攻击她一定不知道反抗。
无双大急连忙用力摇着紫羽道:“快醒过来快点醒过来。”
拓跋绍的笳声越来越是悲哀紫羽只觉得自己的生命即是如此痛苦不如此时便了断地好。
她不由伸出手便要向自己头顶击去。
无双又惊又急忽地用力一掌打在紫羽脸上大声道:“你干什么?你不要摩合罗了吗?”
紫羽一惊才现自己的手掌几乎已经就要击中自己的天灵盖她吓得流出一身冷汗心道这世间怎么有如此可怕的笳声听了之后居然会完全被它所控制。
忽听一人狂笑道:“紧那罗果然不愧是乐神我还从未听过这么厉害的音乐。”
只见一个人影从窗外一下子飞了进来。
那是一个头戴斗笠的人面目被斗笠上垂下的黑纱遮盖着不知他长相如何。
他一飞进来便落在拓跋绍的面前伸出一只手一下子击在拓跋绍的头顶。
这一次连无双都看见了只见拓跋绍一被他击中身上的桔红色辉光立刻如同被什么东西吸引着一般一齐向着他的头顶涌去。
一涌出头顶便进入那人的掌心显然那人正在吸收着拓跋绍的辉光。
而拓跋绍则双眼翻白四肢颤抖手中的笳也失手落了下去。
太后和皇后一起惊呼了一声:绍儿!
她们两人不由对视一眼。
无双大惊她此时不及多想连忙捡起地上的囚牛笳以笳做剑一剑向着那人的心口刺去。
她全不知自己哪里来的力气这一笳刺出去笳上居然现出了银光。
那人也不敢托大放开拓跋绍后退了几步冷笑道:“那迦族果然不愧是那迦族转世了以后还有这么可怕的力量。”
无双一剑将那人逼退她自己也怔住了。
连她自己都看见了刚才囚牛笳上的银光难道那就是辉光吗?
拓跋绍被那人放开双腿一软倒在地上。无双连忙扶住他只见他脸色惨白面上神情却似颇为愉悦。
无双心里一酸道:“你怎么样?”
拓跋绍笑道:“我猜我就要死了。”
无双道:“不会的你是紧那罗族的人不会那么容易死。”
紫羽冷冷地道:“八部众的人一失去辉光就会死他的辉光被人吸尽了怎么可能不死。”
无双呆了呆抬头道:“你是谁?你是否就是将饕餮兽和囚牛笳给太后和皇后的人?”
那人笑道:“我早就听说过你人们说你聪明绝顶果然没令我失望。不错我就是将饕餮兽和囚牛笳给她们的人也是指示贺讷和拓跋寔找到他们的人。”
无双冷笑道:“我果然猜得没错你不怀好意。”
那人笑道:“我当然不怀好意怎么可能有人平白无故地将饕餮兽和囚牛笳这样的宝物平白地送给人。”
无双道:“若是太后和皇后在六岁时便遇到你难道在几十年前你就已经计划好了一切?”
那人狂笑道:“当然包括贺讷和拓跋寔你们以为这真是天意吗?我告诉你们如果有天意我就是天你们不过只是我的棋子你们做的每一件事都是我早就预料好的。”
无双道:“就是为了得到紧那罗族的辉光?”
那人笑道:“你真是太聪明了让你活在世上对我来说不是什么好事。不过你和那个迦楼罗的女人都要死不仅是紧那罗的辉光你身上的辉光和迦楼罗的辉光我都要。”
那人甚是得意继续道:“紧那罗族的人早就失踪多时想要找到他们本是很难的事情。但却终于还是被我知道紧那罗的王子爱上了人类的女人可惜当我找到她们的时候紧那罗王子已经死去了。而他们的女儿虽然有一些灵力身上却全无辉光。”
无双道:“你便设计想要制造出一个真正的紧那罗族人来。”
那人道:“正是。在我遇到贺讷和拓跋寔的时候我现这两个年轻人的血液十分有利于延续血统如果能够让他们与紧那罗王子的女儿成亲然后再由他们两对人分别生下男女再让他们的后代成亲这样就有可能产生真正的紧那罗部族的人。但事情还是有些出乎我的意料没想到这两个女人居然因为争风吃醋的原因而杀死了贺讷。不过还好这个妹妹不死心居然和姐姐的儿子成亲还替我生下了真正的紧那罗族的人。虽然说是出乎我的意料但结果也是一样的。”
太后与皇后对视了一眼想不到几十年来处心积虑想要报复对方却原来只是替他人做嫁衣裳到头来还害了拓跋绍。
那人笑道:“我真是不明白男女之情有那么重要吗?亲如姐妹也可以自相残杀。”
太后怒道:“你到底是何人?为何居心如此恶毒?”
那人笑道:“我并非居心恶毒我只是志向远大要建立理想的国度而已。你们可以为了如此远大的理想而献身应该觉得光荣才对。”
太后怒道:“以我魏国之强盛我必以举国之兵对付你你再厉害不过是一个人如何能够与我百万大军相对抗。”
那人哈哈大笑:“真是愚蠢的人你虽然是紧那罗王子的女儿和人类根本没有什么区别。你的百万大军可以对付的只有人类如何能够对付我?”
太后一滞她身有灵力自然知道那人的可怕她道:“你最好杀了我们否则就算魏国只剩下一个人也不会放过你。”
那人笑道:“这倒也说的是虽然我不怕人类但如果总是被一些蠢人追着也真地很讨厌。不过你们今天都会死那迦族的女子会死迦楼罗族的女子会死还有你们没有一个人能活下去。”
他自言自语道:“一下子就得到了紧那罗那迦和迦楼罗三族的辉光会不会太多了。”
听他的言下之意在场的人都已经是死人他唯一担心的是一下子吸收三族的辉光可能会消化不良。
无双道:“你别那么得意我是那迦族人你真有把握同时对付我和紫羽吗?”她虽这样说心里却忐忑不安刚刚明明笳上有银光现在偏偏又什么都没有难道刚才只是心急才会有辉光出现吗?该怎么才能让辉光再次出现?
那人笑道:“如果你是璎珞我还会对你忌惮三分可惜你只是她转世的一个小丫头你又有什么可怕的?”
他说罢便一步步向无双逼来。
无双大惊不由后退见紫羽仍然面色苍白显然是刚才被囚牛笳扰乱了心智现在还未恢复过来。
她一直退到墙边眼见退无可退而那人的手掌也举了起来似乎便要一掌击向无双的头顶。
第十八节
便在此时只听一个懒洋洋的声音道:“岑昏对待女孩子要温柔一点。你以前假冒太监潜入吴宫难不成真地被人阉割了?面对美女居然也如此粗鲁?”
那人大惊转头道:“是谁居然认识我。”
无双大喜道:“你怎么才来这么多天你跑到哪里去了?”
只见一个白衣的年轻人懒洋洋地坐在窗台上在场这么多人居然没有人知道他是何时出现的。
岑昏冷笑道:“你就是流火啖鬼的儿子。”
流火笑道:“我就是流火和啖鬼没什么关系。”
岑昏冷笑道:“你死鬼老爹都不是我的对手你以为你能够与我对抗?”
流火伸了个懒腰:“能不能要试过才知道说起来你这人也真地很恶心什么不做偏要做太监。那个啖鬼也真地没什么本事连一个太监都对付不了。”
岑昏仰天长笑:“我本来以为今天可以吸收那迦、迦楼罗、紧那罗族的辉光你来地正好连最强的半神夜叉的辉光也可以一并吸收了。”
流火淡淡地道:“可惜我根本就没有什么辉光因为我只是一个妖怪。就算我有辉光你也未必能吸得到。”
岑昏凝视看了流火半晌脸上现出惊异的神色:“你的灵力很强可是为什么你身上会没有辉光。”
流火笑笑:“因为我是妖怪根本就不是夜叉。”他淡然道:“你们说的那个啖鬼根本就与我全无关系。”
岑昏道:“不管你是什么我吃了你就可以得到你的灵力了。”
流火笑道:“那你就尽管试试我做过许多事却从来没有试过被人吃。”
岑昏冷笑道:“虽然你的灵力很强但连啖鬼都不是我的对手你不过是夜叉与妖怪生的小鬼。”
他右手一扬一道金光向着流火袭去。
流火从窗台上一跃而下亦是一掌向着那道金光击去只听得轰得一声岑昏居然被他一掌击得直飞了出去。
岑昏大惊立刻向窗外如飞逃去只听他的声音远远传来:“流火你记着你的灵力是我的总有一天是我的。”
无双喜道:“太好了流火你居然打赢了他。”
却见流火脸色苍白一张口吐出一口血。
无双惊道:“你受伤了?”
流火苦笑:“岑昏是提婆族的高手你真地以为我能打赢他吗?”
无双蹙起双眉幸而岑昏一击不中立刻就走了若是让他知道流火的灵力只能出一掌这里的人一定都无法逃脱。
忽听宫外的喊杀声大作一个侍卫满身鲜血跑进来道:“齐王的军队已经攻进皇城请清河王赶快离开。”
拓跋绍苦笑:“离开?我还能去哪里?”
他勉强坐起身子“你传下命令所有的兄弟都不要再抵抗马上投降。”
那名侍卫惊异地看着拓跋绍:“我们都愿誓死保卫清河王离开皇宫。”
拓跋绍微微一笑:“不必了哥哥为人仁爱他不会难为你们。而且我就要死了。”
他脸色更加灰败眼中的神彩也正在消失。他道:“无双!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无双忙走到他身边她心里也不由凄然:“什么事?”
拓跋绍道:“在我死以前嫁给我。”
无双心里一酸:“这些事以后再说吧!”
拓跋绍笑道:“你不愿意吗?”
无双咬了咬牙:“好我嫁给你。”
拓跋绍长笑一声:“为什么你愿意嫁给我?为什么?”
无双莞尔一笑:“因为我喜欢你所以就嫁给你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都不懂吗?”
拓跋绍默然静静地注视着无双不语半晌才道:“虽然你是骗我但我还是很高兴因为你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愿意告诉我喜欢我的人。”
“答应我不要嫁给我哥哥无论你嫁谁都好就是别嫁他。”
无双凄然道:“我都答应嫁你了又怎么会再嫁他。”
拓跋绍仰天长笑:“我哥哥一定很生气我知道他真地很喜欢你。可惜我看不到他生气的样子那一定十分有趣。”
他的头垂了下来到死的时候脸上还带着极欢愉的笑容似乎能够使他哥哥生气已经是这世上最令人快乐的事情。
无双怔怔地看着他这一家人居然连死都在想着伤害别人。
她不由回头见太后与皇后都痴痴地盯着拓跋绍的尸体。无双知道她们心中也必然很难过她道:“齐王就要攻进来了皇后要暂避一下吗?”
贺兰晓雪淡然道:“不必了原来我这几十年的生命都是别人计划好的想来也真可笑与姐姐斗了那么久到底有什么意义?”
太后也淡然道:“不错想不到今日会是这种结局。”
皇后道:“我们也该离开了。”
太后道:“是啊!只望嗣儿能够好好地活下去我们两姐妹也真地该离开了。”
两人相视一笑双手合什低声诵道: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言罢垂下头便没了气息。
无双轻叹亦是双手合什低声诵道: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因作如是观。
只听喊杀声越来越近流火道:“你是打算继续在这里多愁善感还是走?”
无双站起身“当然是走。”
流火道:“那就快走吧!等你的齐王来了只怕就没那么容易走了。”
第十九节
天终于亮了清河王的叛乱也平息了。
齐王将会成为新的魏王。
无双把玩着手中的囚牛笳这笳里会有什么秘密呢?
紫羽问:“你们要去哪里?”
“去找摩合罗。”无双道。
紫羽奇道:“你本来一直推三阻四怎么现在一下子变得那么热心起来。”
无双道:“因为那个岑昏。”
“岑昏?”
“是的他让我很生气。”无双沉吟着道她看了流火一眼:“是否找到了摩合罗你就可以恢复灵力?”
流火道:“也许吧!”
无双道:“好我一定会帮你找到摩合罗但你也要答应我找到摩合罗后一定要杀死岑昏。”
流火笑道:“是因为他让你变成了寡妇吗?”
无双眯起眼睛“谁都可以原谅但只有这个岑昏不可以原谅我无法原谅一个如此使别人伤心的人。”
流火默然使别人伤心?璎珞你可知道你也一样使别人伤心。他道:“好我答应你我会杀死岑昏不仅是为了你也是为了”
他停住不语啖鬼虽然你是我的父亲可是我很恨你。但杀死你的人我一样不会原谅。
然而他心里却仍然升起不安只有他知道那并非是真正的岑昏岑昏的肉身已经在一百二十年前被啖鬼镇压于钟山之下。
他们遇到的只不过是岑昏的元神他的元神四处吸取辉光如果让他尽得八部众的辉光肉身便可离开钟山当岑昏的肉身与元神结合在一起之后这世上又有谁是他的对手呢?
他仰起头想起母亲临死以前对他说的话:要坚强一定要坚强。
他道:“去找摩合罗吧!啖鬼办不到的事我一定可以办到。”
啖鬼你看着吧!我会消灭岑昏我一定会过你。
第一节
那迦之城在哪里?
在大海的深处。
碧波万倾你不会迷路吗?
不会只要向着太阳升起的方向寻找就一定会找到。
但璎珞已经死去很多年了无欲城也沉入大海很久了也许再也无人能够找到它。
只要靠近她我就会感觉到她的气息。就算是沉入大海最深的地方我一样会潜入海底去寻找。一百年也好一千年也好无论时光过去多久山无陵江水为竭天地合冬雷震震夏雨雪我亦不会改变。
风起了。
无双看见野菊花浅紫色的花瓣在天空中无依无靠地飞扬。
北方的大山逐渐隐入地平线下雁群随着他们向东南方行去。
夜间已经不再能见到大火星已经是秋天了吗?
当紫羽的翅膀收起来时她的眼睛就会变回黑色。当她的眼睛变回黑色后她便如同任何一个普通的人类少女一样羞涩沉默略显忧伤。
如非必要她从不轻易开口她的眼光也很少会停在流火身上。
她更多地注视路上的行人路边的树木天上的白云有时实在无处可看时便会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
无双想其实她是刻意地避开流火吧!
毫无疑问一百年前她必也是爱着流火的。那么在她的深心中是否也同样痛恨着璎珞?
该是什么样的爱与恨一百年的时间都无法磨灭呢?
她仍然记得第一次见到紫羽的情形当她看着她时那样复杂的眼神那是爱还是恨呢?
然而无论是爱或是恨都与她无关她不是璎珞她是无双。
自离开魏国后她只要闲暇无事便会试着吹一吹囚牛笳。谁都知道笳上有神奇的力量然而无论她怎么试都无法象拓跋绍般吹出可以控制人的音乐。
只要想到拓跋绍她便仍然觉得悲伤。岑昏他必自以为是神可以操纵别人的命运。她第一次真正地被激怒了虽然她自幼出家也甚少产生嗔念但这一次她认认真真地想杀生她不管他是什么人这样伤害别人的人是不应该留在这个世上的。
远方出现一座大城人们的衣饰渐都询问了路人知道那便是燕国的都中山。
无双骑在一匹瘦马之上紫羽跟在她身后。流火则在很远地前方他从不回头张望然而只要无双一停下来他便必然也停下来等待。无双知道他虽不曾用眼睛看她们可是他却谙知她们的一举一动。
无双便不由地觉得温暖这个看似懒洋洋的少年人其实是很可以依赖的。
城外不远的地方是一座很大的寺院横篇上题着:伽蓝寺数字。
无双自从离开长安后就不曾礼佛想到自己这个尼姑不仅没有落而且还心存杀念且经常机关算尽暗害别人若是师父鸠摩罗什知道了不知会做何想。
那马似也知道她的心意一般居然信步向着伽蓝寺而去。
她也不知控制任由瘦马带着她向寺院行去。
才到寺门前却被几个身着锦衣的侍卫拦住了。一名侍卫道:“侍中夫人在这里上香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无双见那几名侍卫衣饰甚是华贵想不到一个区区的侍中夫人也可以有这么大的排场。
她也不想多事便拉马打算离开忽见又有一骑车马行来居中是一辆四马拉着的车马车全是沉香木所造车还未到空气之中已经多了一股芬芳。
无双心道这燕国果然是富庶之地光看这马车在其他国家恐怕连皇后也坐不到呢。
紫羽一见那马车便皱起了眉头她轻轻一拉无双低声道:“我们退后一点。”
其时已经聚了一些路人在旁边看热闹无双与紫羽隐入路人之中。
那马车亦是向着伽蓝寺行来几名侍卫互视一眼一名领头的便走上前去道:“请夫人回去吧!侍中夫人今天在这里礼佛谁都不可进去。”
那赶车的道:“你好大胆居然敢拦阿丝黛夫人的车。”
领头的侍卫道:“小人当然不敢拦夫人的车但侍中夫人已经明确交待过她想单独在佛前上香不可令人打扰。若是小人放了夫人进去侍中夫人责怪下来小人担当不起。”
赶车的冷笑道:“你莫要一口一个侍中夫人难道我们夫人便不是侍中夫人了吗?兰夫人能进得香如何我们夫人便进不得香。”
侍卫道:“这是侍中大人家中的事小人们也不知究竟小人只是尽自己的本份罢了。”
那赶车的道:“我们夫人今天就要进香你对兰夫人尽了本份就是对阿丝黛夫人不忠。不管怎样我们既然来了就一定要进去。”
那侍卫道:“若是你们要硬闯那小人只有得罪了。就算侍中大人要怪罪小人砍了小人的头小人也不敢有半句怨言。”
那赶车的便一挥马鞭似要将车赶入寺中。
虽然那寺门甚阔但礼佛之人心存敬畏自然是在山门外便会下车徒步进去有更虔敬者则会徒步而来或者三五步便是一拜。那夫人居然如此倨傲无双不免生出了一丝好奇心道这夫人不知是什么样子?看情形两位夫人都是侍中的妻子想必在家中便不合了。
山门前的侍卫则纷纷抽出了腰间的佩刀似乎如果对方硬闯但要兵戎相见一般。
无双笑道:“真有意思才一到燕国就有热闹看。”
紫羽却道:“这个阿丝黛夫人好象有点问题。”
无双道:“什么问题。”
紫羽皱眉道:“她的车上有妖气而且这妖气看起来很熟悉。”
便在此时忽听寺内一个丫头道:“你们在干什么呢?快收起刀夫人出来了。”
那几名侍卫连忙收刀回鞘只见一个二十多岁的丽人被一名青衣小寰扶着从寺内走出来。那夫人长得极美却脸色苍白眉头微蹙神情颇为忧郁。
她极是柔弱被丫环搀扶着亦是弱不经风。
无双道:“这夫人真漂亮不知那车中人如何一定也是美人要不然如何与夫人争宠。”
紫羽撇撇嘴:“漂亮是漂亮只是那么弱连走路都要人扶恐怕活不长久。”
无双笑道:“这样的美人才能引起男子的怜爱。”
紫羽道:“你又知道?”
无双道:“父皇宫中的嫔妃众多她们争起宠来手段用尽我怎么会不知道。”
紫羽想了想道:“既然如此你为何不显得弱一点?”
无双笑道:“我又不和人争宠为什么要刻意假装?”
紫羽道:“也许你弱一点流火会更喜欢你。”
无双微微一笑:“可惜他喜欢的人不是我是璎珞。”
紫羽淡淡地道:“有什么不同?”
无双道:“自然不同。璎珞是璎珞我是我怎么可以混为一谈。”不过她知道再怎么说紫羽也不会懂在他们的眼中她根本就是璎珞。
那马车帘轻轻掀起来车内果然也坐着一个丽人然而无双和紫羽一见到这位阿丝黛夫人却一下子都愣住了。
阿丝黛夫人道:“大姐也来礼佛吗?真是凑巧。”
那兰夫人道:“二妹也来了怎么没在府中服侍相公?”
阿丝黛笑道:“大姐不在小妹怎敢簪越?就算要服侍相公也要大姐许可才成。”
兰夫人微微冷笑:“二妹真会说笑府中事务繁多愚姐又自幼体弱许多事情都有赖二妹替我分担。我感激还来不及呢!还说什么许可不许可?”
阿丝黛笑道:“府中的事小妹自然不敢放松。大姐体弱还是快快回去休养若是有个什么闪失这些奴才怎么担当得起。”
兰夫人淡淡地道:“我的身体我自己心里有数不敢有劳二妹费心了。”
阿丝黛笑道:“我也是关心大姐说起来大姐也嫁给相公很多年了一直没有生养若再不静心休养只怕不能替相公留后了。不过大姐也不必担心小妹身体一向很好就算大姐不能有所出小妹也必然会替相公生个一男半女不会使慕容家就此绝后的。”
兰夫人被她一番话说得脸色青一阵红一阵一直没有子嗣本就是她最大的心病如今这二夫人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叫她难堪。她怔了半晌才道:“有劳妹子关心愚姐先回府了。”
一个侍从赶了一辆马车过来兰夫人上了车马车向着城中行去。
那阿丝黛夫人神色甚是得意昂着头进了伽蓝寺。
待阿丝黛夫人进去后无双才道:“难道天下真有那么相象的人?”
紫羽道:“并非相象根本就是一个人。”
无双道:“你怎么知道?虽然我只见了我师母一面虽然她们两人的相貌完全一样但师母个性温和和这个阿丝黛夫人一点也不象。”
紫羽道:“不仅相貌一样而且她们身上的妖气也是一样的。就算是双生姊妹身上的妖气也不会相同如果妖气相同就必然是一个人。”
“妖气?你说我师母是个妖怪?”
“我不会看错的你师母一定是个妖怪你忘记她曾经射过我一箭普通的人怎么可能射出那样的箭。”
无双皱眉道:“师父是个圣僧确也听说许多妖怪打他的主意。但如果龟兹公主是个妖怪为何这么多年师父都可以无恙。”
紫羽道:“也许是你师父佛法高深妖怪无从下手也许是有别的什么原因。”
无双默然如果阿丝黛夫人真是龟兹公主她既然没有死为何不回长安去找师父呢?
紫羽道:“别想了先进城吧!”
只见城头一轮落日红似鲜血。几只飞鸟忽地四散惊起于落日之中如同是一群仓皇奔逃的剪影。
无双心里一动不详之兆这城要生什么事情?
第二节
太阳才落下城中所有的店铺便都关了门路上也再无行人。
此时她们已经在一间客栈中落脚而客栈老板正在忙着收起门板。
无双问:“太阳才落山而已怎么这么早就关门了?”
老板道:“您有所不知城中最近有妖怪做祟夜里会将精壮的男子掳去已经有几十个年轻男子失踪了。官家通令下来太阳一落山所有人就都不许出外走动以免被妖怪有机可乘。两位客人倒不必怕那妖怪只掳男子不掳女子。但也不可再出去走动万一有什么闪失那就大大不妙了。”
无双道:“为何知道是妖怪做祟是否有人亲眼所见?”
老板道:“有一个妇人见到了她的丈夫亦是被妖怪抓走的她说那妖怪是一个极年轻美丽的女子好象是从天下一下子飞下来的抓了她的丈夫只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
无双道:“那被抓走的人可有被放回来的?”
老板道:“被抓走的人都不见回来连尸体也找不到。人们说那是狐精专吸男子精血的。所以现在城中的年轻男子人人自危。也有不知好歹的偏不信这个邪或者有人一心想看看这个女子怎么个美法这些人也都被抓去了再也没回来。”
无双问:“那么官府就不曾派人去寻找吗?”
老板道:“怎么没有附近的深山老林都找遍了就是找不到那些人的下落。说起来也有几十个人了就算是被狐精吃了至少也会剩下几根骨头连骨头渣都找不到。”
无双点头道:“也许他们都没有死只是被藏得很好。”
老板道:“官府已经贴出悬赏的公文谁若是能找到那个狐妖就赏金一百两。可是谁又敢去找那狐妖躲还来不及呢!”
无双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老板便引她们进了房间。
这房临着天井天井之中种了一棵很大的杨树也不知种了多少年了。
无双推开窗向着树梢上望去果然见流火懒洋洋地躺在树枝上她不由笑道:“你又不是鸟干嘛成天呆在树上?有房子给你住偏不住。妖怪就是妖怪就算是长着人形也和人不同。”
流火道:“我喜欢呆在哪里又关你什么事?你不要又多事去找什么妖怪就好了。”
无双眨眨眼睛:“我只是一个普通人哪里有本事找妖怪啊!”
流火叹道:“恐怕你不去找妖怪妖怪也未必会放过你。”
无双笑道:“是啊听说全天下的妖怪都想得到璎珞只怕我还没来得及找她她已经自己来了。”
流火双手枕在头后闭上眼睛。无双看看天空笑道:“只怕夜里要下雨你若真地有本事就下雨了也不要进来。”
她关上窗户见紫羽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她道:“看什么?那么古怪的眼神。”
紫羽道:“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真地很罗索。”
无双笑道:“我早就知道了用不着一说再说。”她以手支颐:“你怎么认识璎珞的?说来听听吧!”
紫羽默然不语倒头便睡。无双叹了口气心道和这两个人一起上路还真不是件有趣的事。
她怔怔地看着烛火眼皮也开始沉重起来隐约间似乎正跟在一个白衣女子的身后。
又作梦了?为什么总是见到璎珞?
璎珞在前面走她走路的样子很是曼妙轻盈得连路上的尘土都不曾惊起。
是一个小小的村子村口长着一棵高大的桑树。
一个六七岁的男孩从桑树下面跑过来还有一个四五岁的女孩在后面追着叫:“哥哥哥哥等我一下。”
那男孩回头笑道:“爱哭鬼追不到我。”
他只顾取笑女孩不留神一脚踢到石头上重重地摔在地上。
男孩惊呼了一声勉强坐起来膝盖上已经开始流血了。
女孩跑过来哭丧着脸说“哥哥你的腿破了。”
男孩笑道:“没关系我是男人我不怕疼。”
女孩勉力扶起男孩向着村子的方向走去。
无双不由地微笑起来她立刻也看到璎珞正在微笑她一怔有一刻她明显感觉到了璎珞的心意。
便在此时路的尽头忽然升起了烟尘。
那烟尘迅移近原来是一队人马。为的人身形魁伟满脸横肉后面紧跟着十几骑人马也个个面目狰狞孔武有力。
那些人一冲进村子便开始烧杀劫掠本来宁旎的小村子立刻就变成了一片火海。
无双皱起了眉头原来是一群强盗。
她看见璎珞古井无波般安静的面容她想她会否插手此事呢?
八部众的族规绝不可干涉人间界的事情但人类却有强有弱有好有坏。
血腥味在空气中迅地弥漫男人们或被杀死或受了重伤倒在地上不能动弹妇女们则被驱赶于一处。强盗们用绳索将妇女捆绑成一串似乎是要带回山寨。
女人们低声哭泣着却不敢反抗。
忽见刚才那个男孩手持着一把小木刀从一间农舍中冲了出来大声叫着:“该死的强盗我要杀死你们。”
而女孩则跟在后面大叫:“哥哥你快回来。”
那强盗先是一怔待看清只不过是个小男孩便一起哄堂大笑了起来。
男孩冲到为的强盗面前用手中的小木刀用力向为的强盗砍去他个子还很小这一刀只砍到强盗的大腿。
强盗被男孩砍得大腿隐隐作痛他便恼了起来伸出手一把抓住男孩举过头顶骂道:“兔崽子大爷本来想放过你一条小命是你自己做死。”
他用力将男孩向着地上摔去若是男孩落在地上只怕不死也会重伤。
无双心里一急她心道为何璎珞还不出手难道她真地见死不救?她忽见璎珞右手轻扬似乎有一股很柔和的风正从她的手中出来。
便在此时一道紫光一闪而过那紫光极快一下子从强盗头子的面前掠过男孩已经不见踪影。
众盗都是一惊再看时便见一个紫衣的女子已经抱着男孩拦住了强盗们的去路。
紫羽!
众盗看清不过是一个女子而且长得又是如此美丽不仅不惊反而更喜一个强盗道:“这个小娘子更漂亮不如一起带回山寨吧!“
紫羽微微一笑不去理那些强盗反而向着璎珞道:“你真地能见死不救吗?”
此时强盗才现居然除了紫羽之外还有一个女子。
那为的强盗道:“一个比一个漂亮今天真是走运通通带回去一个也不留下。”
璎珞也似没听到强盗说什么淡然道:“八部众的族规不得干涉人间界的事你是迦楼罗族的公主应该不会不知道。”
紫羽皱眉道:“我自然知道族规只是他们如此欺凌弱小难道你真是铁石心肠可以坐视不理?”
璎珞道:“这本是人类内部的事情你说我铁石心肠也好谨守族规也好你我本不宜多问。”
紫羽冷笑道:“我可没有你这般太上忘情见到不平之事我自然要管。”
那强盗大声道:“将这两个女人一交带回去。”
几名强盗便向着紫羽走过来紫羽回眸微笑:“想带我走?只怕没那么容易。”
她的手轻轻扬动紫光过处那几名强盗惊呼一起一起倒在地上。
其他的强盗根本全未看清紫羽是怎么出手便见那几名强盗已经倒下了。
其他的强盗连忙上前去想扶起倒下的强盗却见倒在地上的强盗虽然身无伤痕面色如常却已经气绝身亡了。
此时强盗们才知道害怕。
为的强盗指着紫羽道:“你到底是人还是妖?”他的声音微微颤抖全不复刚才的不可一世。
紫羽笑道:“你说我是人还是妖?”
她解开包着头的头巾露出满头紫色的长身后也长出了一对巨大的双翼。
强盗们大惊纷纷骑上马向着来路逃窜。
紫羽笑道:“现在才想走是不是太晚了。”
她右手轻扬又是紫光闪动那些强盗们便都从马上落了下来显然也已毙命。紫羽只出手两次谈笑间十几个强盗都死于非命。
璎珞轻叹:“何必要杀生呢?”
紫羽冷笑道:“若是不杀了他们只要你我一走他们必然还会回来。”
这也正是无双的想法。
璎珞道:“你我同受佛法点化本该以慈悲为怀能放人一条生路便放人一条生路吧!”
紫羽皱眉道:“若是我放了他们才是断绝了这一村人的生路。”
此时紫羽手中的男孩问道:“姐姐你真是妖怪吗?”
紫羽笑道:“我是妖怪你怕吗?”
男孩立刻摇头“就算你是妖怪我也不怕因为你是好人。那些强盗虽然不是妖怪却比妖怪坏多了。”
紫羽笑道:“想不到你这么小就这么明白事理。”
她放下男孩挑衅地看着璎珞:“你看连小孩子都懂的道理你却不懂。我们八部众虽然以保护人类消灭妖怪为己任但这样的强盗又何必保护他们呢!”
璎珞笑而不语。
紫羽双眉微扬“璎珞不过如此真是见面不如闻名啊!”
忽见一片黑云从天边压了过来那黑云来势极快绝不似是一般的雨云紫羽皱眉道:“那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