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九十三章 【想得美!】
(抱歉,今天更新晚了点儿,实在是昨晚熬夜看意大利对法国的生死决战到凌晨五点才上床,结果一觉睡到今天傍晚才起来……汗……万恶的欧洲杯啊,我身体才好一点,就实在忍不住足球的诱惑了。)
拍卖行的这一场闹剧总算结束了,杜维揣摩辰皇子的用心,却使用没有一个头绪。
最重要的是,自己回到帝都来已经第二天了,却使用没有见到这位辰皇子。
按照罗兰帝国的规矩,杜维这种“外臣”回帝都,见皇帝不是说见就见的,要通过手续官方递上公文,然后等候辰皇子的召见。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跑到皇宫去敲门进去,想见就见的。辰皇子虽然没有正式登基成皇帝,但是现在也和皇帝没什么差别了。
当然,像杜维这样的得宠的当红人物,往往也没有这么复杂,只要派人去皇宫递了消息,立刻就能得到召见。可偏偏这次杜维回来,早就派人去皇宫里了,可偏偏皇宫里没有召见的命令传下来。
这里面的意思可就值得品味了……辰皇子似乎在推拖不想立刻见自己?
想到今天拍卖的事情,自己等于被这位殿下摆了一道,杜维心里就有些不爽,恨不得立刻就见到这位殿下当面质问,想来他之前不召见自己,就是为了在拍卖的事情上给自己一个措手不及吧。
拍卖结束,众多宾客散去了,杜维来不及心中肉疼那一千六百万金币的事情。第一件事情就是再派人去皇宫里打探消息,问问到底摄政王殿下什么时候召见自己了。
老子钱也花了,你交待的事情也办了,如果你还不见我,就未免太过分了!毕竟我是被你叫回帝都来的!总这么晾着我,可有些过于不厚道了。
这里还没想完,扎克就已经跑来报告了一件事情:神殿来人了。
杜维听就一皱眉:“神殿派人来干什么?这事情还不够让人头疼的么?他们又想耍什么花样?”
扎克这才解释了一下,原来神殿这次派人来倒不是别的事情,就单纯是来要钱的。
毕竟,是杜维“买”了教宗的法旨,一千六百万金币的数目,应该如数支付给神殿才对。
杜维脸色更是不快:“中午才拍卖完,下午就来要钱?哪有这么快!”说完,他沉吟了一会儿,道:“你去对神殿的人说,任凭谁家,就算再有钱,一千多万金币,也不会就这么堆再库房里,总要容我几天时间筹集好了,才能一起给神殿送过去!让他们给几天时间容我调集现金,然后我再亲自派人送过去。”
扎克下去回复了神殿的人,过了一会儿又跑来告诉杜维,说神殿的人已经答应走了,临走之前表示可以让杜维有三天时间筹款,还请郁金香公爵心中念着南方受灾的民众,早日把钱款筹集齐备了,毕竟这些钱是教宗要用来赈灾的。
杜维听了心中越发的觉得窝囊。
自己回来一趟,昨天不过是得了一个华而不实的凯旋仪式,那仪式虽然让人很有面子,但这种面子工程又换不到一个铜板的实在好处。而归还自己罗林家的宅子,也不过是把原来抄家的产业还了回来而已,虽然这胡萝卜看似很大,其实自己也没落到什么好处。倒是今天,一天就被刮走了一千多万金币……几乎就是杜维一小半的家当了。这一进一出,实在是亏得大了,让杜维心中如何不恼火?
在商铺里等了好一会儿,杜维心中冷笑,这个辰皇子如果再不召见自己,给自己一个交待的话,那么自己发起火来,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他心中正发狠的想,终于下午的时候派去皇宫的人回来了,带来了一个好消息:摄政王殿下传令召见郁金香公爵。
随着回来的还有一个宫廷的使者,这个使者见了杜维倒是极客气的,毕竟外人不知道今天拍卖的事情,只知道这位少年公爵是现在当红的一号人物,对杜维格外的恭敬。
杜维一听辰皇子召见,立刻就是眉毛一挑,也不和这个宫廷使者客气了,这就吩咐人准备马车去皇宫。
宫廷使者倒是吓了一跳,他是在皇宫里的老人了,熟知规矩,按理说,像杜维这样的臣子就算再受宠,得到了宫廷里的召唤,尤其是这种外臣回帝的第一次“正式”召唤进皇宫面君,总要回去沐浴更衣,穿上公爵的全套正式服装,佩戴礼杖和勋章,然后才能进皇宫,这也是礼节。
可这位郁金香公爵倒好,就这么一身随随便便的袍子,还一脸不爽的样子。
宫廷使者听见杜维说这就要走,赶紧拦住了,支支吾吾道:“郁金香大公……这个,似乎不用太着急吧……”
这话一说,杜维顿时就一瞪眼,心想还不着急?老子一千六百万金币都没了,怎么能不着急呢!
“这个……按规矩呢,您是不是先,先那个……穿好了身衣服呢?”宫廷使者叹息着。
杜维眼睛一瞪:“你看我身上难道没穿衣服吗?”
宫廷使者吓了一跳,赶紧道:“那当然不是,只是……”他看出了杜维的不耐烦,正要筹措言辞的提醒杜维礼节的问题,杜维已经怒道:“这就走吧,我是魔法师身份,什么规矩之类的,也管不到我头上。”
说完,就径自先出门了去了。这宫廷使者眼看杜维火气不小,心想也不关自己的事情,何必多嘴得罪这位红人呢,也就低头跟了出去。
乘坐马车一路去了皇宫,得了摄政王的命令入宫,又有这位宫廷使者随从,进去的时候,御林军认得是郁金香公爵家的车马,也就是随意检查了一下,做做样子,就放杜维进去了。
进到了宫廷里,杜维下了车,才有人上来传令,说摄政王在皇宫的花园里,请郁金香公爵这就去见面。
罗兰帝国皇宫的花园,倒也算是整个大陆上的一个奇异景色了。但凡富贵人家,花园里自然是装点得姹紫嫣红,什么名贵的花草树木都是应有尽有。可偏偏身为罗兰帝国的皇帝,皇宫里的花园,说起来倒是显得极为寒酸了。
不为别的,只因为这堂堂皇宫的花园里,却反而只种植一种植物:
荆棘花。
这荆棘花是罗兰帝国皇室的图腾,可实际上这种花却并不怎么好看,顾名思义,自然是带着刺的,而且荆棘花是一种生长在干旱地带的荆棘藤一样的植物,满是倒刺的荆棘枝条上,点缀着一些小白花而已,实在说不上什么美观,唯一值得称道的就是生命力顽强罢了。
可怜堂堂皇宫,为了符合“荆棘花家族”的传统,按照传统,却在皇宫花园里只种植这么一种植物,实在是有些让人郁闷了:一大片带刺的荆棘条,有什么好看的?
杜维来到花园的时候,老远就听见了一串清脆悦耳的孩童嘻笑的声音。远远的就看见花园的周围,一批身穿金甲的宫廷武士护卫在周围,通报之后,杜维才一个人走了进去。
此刻正值冬季,花园里实在没什么景色可看,枯萎的荆棘条一片衰败的模样。不过在花园里,却看见有两个身穿华服的孩子正在互相戏耍追闹,旁边几个宫廷里的侍女在一边紧张的看着,生恐孩子一个不小心跑进花丛里被荆棘条刺伤。
杜维终于看见了辰皇子。这个今天害自己花了一千多万的帝国年轻的摄政王,一身简单的素雅白袍,正一脸微笑的看着两个玩耍的孩子。
杜维打量了两眼,看着辰皇子的样子……
一年半不见,这位辰皇子倒是看上去成熟稳重了许多。当初两人是在政变前几天认识的,那个时候辰皇子虽然也是高深莫测,不过毕竟身上年轻人的朝气还是很明显的。可没想到不到两年不见,这位年轻的摄政王,看上去已经气质内敛,一身的威仪,丝毫不像是一个三十岁都不到的年轻人了。
那一双眸子依然如当初那样的明亮,只不过里面的锐气却已经完全变成了一种沉淀之后的沉稳,唯一没变的,就是嘴边的那一丝微笑,还是如当初一样的那么的温暖,让人生出亲近之意。
看见杜维远远的走来,辰皇子微微一笑,主动高声笑道:“杜维,你来了。快来让我看看,嗯,在西北两年不见,你看上去倒又长高了不少啊。”
这话的语气说的极为亲热,就好像是两年不见的好兄弟那样的口吻。他用这样的亲热的口气打招呼,倒是让杜维原本一肚子的火气没法立刻发出来了。
无奈,杜维只好压下了火气,大步走了过去,然后还是施了礼,咳嗽了一声:“殿下。”
辰皇子细细看了杜维两眼,忽然就叹了口气,语气更是温和:“杜维……我的朋友,西北两年的风霜,你看上去可比当初在帝都的时候,要黑了一些啦。”
杜维淡淡一笑,语带双关道:“西北那里常年寒风,环境恶劣,我当然就要多操劳一些了。”
辰皇子拍了拍杜维的肩膀,然后投来一个微微含了几分歉意的眼神。以杜维现在的身份地位,恐怕全大陆上,撇去自己家的长辈之外,有资格这么拍杜维肩膀的,也就只有这位摄政王了。
“辛苦你了……你的牺牲,我都记在心里的。”辰皇子轻轻笑了笑,然后不等杜维说话,就指着两个正在玩耍的孩子,笑道:“来,看看,这是我的儿子和女儿。”
皇室贵族大多早婚,这位辰皇子据说十六岁就结婚,十八岁就当了父亲。这点杜维也是知道的。辰皇子今年二十六岁,已经有一儿一女,儿子八岁,女儿六岁。只不过杜维之前一直没有见过,今天才在这里看到。
这一对孩子看见杜维站在父亲身边,他们久居宫廷里,很少见外人,辰殿下也很少带他们见那些贵族大臣,而且眼看杜维这么一个相貌英俊的年轻人站在父亲的身边,两个孩子都用一双大眼睛好奇的盯着杜维。
倒是左边的那个男孩儿毕竟大了一些,八岁的年纪,已经开始接受宫廷的礼仪教育了,略微怔了怔,心里记起了宫廷礼仪师的教导,却正儿八经的走近了两步,然后对着辰皇子微微欠了欠身子,脸上虽然还带着几分孩子的童真,却已经换了一副严肃的样子,对着辰皇子喊了一声父亲,然后又转头看着杜维。
“这位是郁金香大公。”辰皇子提点了一声,这个八岁的小皇子就立刻脸上露出了典型的宫廷礼仪师培训出来的笑容,对着杜维欠了欠身子,稚嫩的嗓音却竭力做出严肃的样子:“郁金香大公阁下,您好,我是查理奥古斯丁。”
杜维看着这个八岁的孩子做出一副成人的样子来,心里叹了口气,也微微欠了欠身子:“您好,皇子殿下。”
倒是旁边那个六岁的小公主,却仿佛有些怯生生的样子,躲在小皇子的身后,露出半个身子来,打量着杜维,忽然又奶声奶气的开口,甜甜的嗓音道:“你……你就是那个三个月建造一座城市的神奇公爵吗?”
小孩子家说话有些结结巴巴的,语气也是软软甜甜的味道,倒是让杜维忍不住想起了自己家里的那个小娇妻来,看着这个漂亮的仿佛洋娃娃一般的小姑娘,不由得露出了温和的笑容,柔声笑道:“可就是那个公爵,可不是什么神奇公爵。”
查理小皇子却一皱眉,把自己的妹妹从身后拉了出来,然后咳嗽了一声,道:“卡琳娜,你忘记了礼节了吗!”
小姑娘吐了吐舌头,却干净乖乖的站了出来,对杜维施了一个宫廷礼。杜维虽然不喜欢这些繁冗的礼节,不过当着摄政王的面,也不得不还了半礼。
辰皇子的这一对儿女都生的极为漂亮,小查理皇子继承了辰皇子的七八分容貌,生的极为英俊,尤其是那对眼睛,更是深得辰皇子的精髓。刚才玩耍的时候没觉得,此刻安静下来,年纪小小的,却已经崭露出了几分严格培训出来的皇家仪态来。
倒是小卡琳娜,大概是年纪还小,脸庞却还有些圆圆的婴儿肥,粉嫩可爱,一头淡金色的卷发,更仿佛一个小精灵天使一般,一对蓝色的大眼睛,眼神单纯得让人心中就忍不住生出几分疼爱来。
“郁金香大公……”卡琳娜怯生生的看着杜维,终于在杜维温和的笑容之下,丢下了心中的胆怯,试探着低声道:“我,我听说西北很好玩,你能给我说说西北的故事吗?你……你三个月就建造了一座城市,是真的吗?”
杜维微笑点了点头,蹲下身子来,忍不住伸手在卡琳娜的鼻子上轻轻刮了一下,微笑道:“是真的,如果殿下有兴趣的话,将来等您长大了,可以去亲眼看看。”
小卡琳娜被杜维刮了一下鼻子,粉嫩的小脸上就有些泛红,退后了一步,一双大眼睛呼闪呼闪的看着杜维,却有些失望道:“又是要等长大以后……”
辰皇子哈哈一笑,随即看了一眼旁边的侍从:“带他们下去吧,时间不早了,今天的课程也该开始了,我和郁金香大公还有时间要谈。”
随后,两边的侍从走了上来,就要带这一对皇子公主下去,小查理皇子依然做足了礼仪,对两人微微欠了欠身子,这才离开。小卡琳娜却充满好奇的看着杜维,一脸不舍的样子,被宫廷女侍抱了下去。
等孩子离开了,花园里就剩下杜维和辰皇子两人了,护卫的武士也都远远站在远处,辰皇子才微笑着转过头来看着杜维:“我的这一对儿女怎么样?”
杜维点了点头:“聪明漂亮,殿下,您很有福气。”
辰皇子的眼睛却眯了起来,忽然悠悠叹了口气:“生在皇室家庭……未必就是什么福气。”
说完,他摇了摇头,自嘲一般的笑了笑:“看着他们现在这么亲密,我就想起了我小的时候……嗯,那个时候,大哥还曾经带我骑过马……嘿嘿。”
说起了政变日身亡的大皇子,杜维闭上了嘴巴,一言不发。
辰皇子却忽然语气一变,凝视着杜维,用一种极为严肃的语气,沉声道:“杜维……你能答应我一件事情么?将来……你要帮我好好的教导我的这一对儿女,好吗?”
杜维一愣:“殿下您的意思是……”
辰皇子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随即掩饰般的轻松一笑:“我的儿子查理已经八岁了,已经开始请了宫廷老师教导他。不过么,杜维,你毕竟也是挂着宫廷学者的头衔,而且我知道你这个人博学多才,加上你的年纪不大,和他也不过差了七八岁而已。如果你肯教导这个孩子的话,总比那些白胡子老学者要好的多。毕竟小孩子对那些老家伙,总是有些抗拒心理的。”
杜维心里一动,正在仔细盘算这位殿下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辰皇子已经继续道:“我的这个儿子,聪明还算是聪明,我对他的期望也是很大的……嗯,以后我想拜托你当他的老师。”
这一句话里,就含了好几层意思了。
期望很大……难道辰皇子想立这个小查理为皇位继承人吗?
让自己当皇子的老师,将来可就是一代帝师了。这个地位可是很崇高的。
杜维笑了笑:“如果殿下对我放心的话,我当然不敢拒绝……只不过,我常年在西北,恐怕也未必有时间在帝都教导皇子殿下……”
辰皇子摇头,似笑非笑看着杜维:“嘿,我的郁金香大公啊……难道你决定一辈子都住在西北了么?西北那个苦寒的地方,换了任何领主,都早就自己选一个总督管理,自己借口回帝都享福了。倒是你,仿佛在西北待得很愉快一样,这出去两年,都没有回来一次啊。”
杜维看着辰皇子,淡淡笑道:“殿下您说笑了……西北现在的局面,就算我想回来,您又允许吗?当然了,有些人,估计是巴不得我回来的。”
两人相视一笑,都是不说话了。
随后辰皇子和杜维并肩在花园里散起步来,辰皇子沉默了会儿,才缓缓道:“将来等局面稳定了,你总是要回来的。杜维,我对你的期望很高,你在我心里,可远远不只是督管一个行省的人才呢。”
期望高?杜维心中苦笑,我倒是巴不得你对我期望低一些才好!在西北的时候,山高皇帝远,老子就最大,那是那等逍遥自在?反而回到了帝都,才一天就让自己吃了个大亏。
看着杜维的脸色,辰皇子猜到他的心思,就停住了脚步,低声道:“嗯……好了,其实你不用说,我也知道你想说什么。今天的事情,我事先没有和你说,就派人这么做了,你现在心里多半是对我很不满意吧。”
就算杜维心中不满,可嘴巴上又怎么好说出来?他撇了撇嘴角,淡淡道:“不敢。您是摄政王,我身为臣子,为殿下分忧也是应该的。”
辰皇子哈哈一笑,然后看着杜维,道:“好了,那一千六百万金币,我是不会让你自己掏腰包的,你就放心好了。所以,现在你就别这么苦着脸啦。事情丝毫我吩咐你做的,这笔钱,我来出好了。”
哦?公款消费么?杜维这才神色稍微好看了一些,不过心里依然警惕,以他对这位辰殿下的了解,对方主动给了好处,那就不是什么好征兆!
果然,两人又走了几步,辰皇子却把话题转移到了西北的局势上来了。
“上一次和草原人的摩擦,我听说你在吉利亚特城下大败草原人的铁骑,那个金狼头带着两万精锐,加上一个大萨满巫师,都被你打得溃不成军,你以少战多,还能取得这样的大胜,实在是让我惊喜……杜维,我又发现了你的一个优点。你们罗林家出身的人,果然都是有军事天赋的。虽然战报我看过了,不过毕竟纸面上的东西,还不够详细,你给我说说吉利亚特城下大战的经过吧。”
提到了“罗林家族”,杜维不免有些尴尬,毕竟他现在名义上已经改宗为郁金香家族了。
幸好他知道辰皇子不是拿这件事情来讽刺自己,沉吟了一下,然后把草原人潜入的经过,还有吉利亚特城下大战的经过,一一的说了一遍。
说起了西北军勾结草原人,先兵围德萨行省首府罗兰,草原人趁机潜入,自己如何逼西北军退兵十里,又如何乔装打扮,兵分几路带兵出城,半路击溃了小股草原骑兵,得知吉利亚特城被围,然后又如何决战城下……
这些经过一一说起来,杜维本身口才就不错,也说的很是精彩。辰皇子听得入神,也并不打断。
说完之后,杜维又补充道:“殿下,这次战胜,其实有很大的运气成分在里面。如果不是我路上偶然击溃了小股草原骑兵得到了消息,恐怕就来不及救援吉利亚特城,那么城市恐怕就被攻破了。而且……努林行省的博翰总督,也及时派来的援军。那场大战里,博翰总督派来的援军也是为帝国效忠,流血牺牲……”
“这些我知道的。”辰皇子挥挥手,打断了杜维,忽然就问道:“可我一直有些疑惑……草原人好好的,为什么要潜进来?他们的目标为什么是吉利亚特城?”
杜维一愣,他是心知肚明,草原人是奉了大雪山巫王的命令来寻找那只魔兽。可这件事情,他并不打算如实告诉辰皇子,想了想,随便找了个借口糊弄了过去:“这个我也不知道,想必是和西北军勾结有关系吧。想趁着西北军围困楼兰城的时候,偷袭我们一下,劫掠一番。”
“只是劫掠的话,也不会派来他们的主力战将金狼头和两万精锐铁骑了。”辰皇子摇头,想了一会儿,道:“这件事情有些蹊跷,总要查查的。”
杜维也不接这个话,静静的站在一旁。
沉默了会儿,辰皇子忽然笑了笑,看着杜维:“还有,我听说,在吉利亚特城下大破草原人骑兵的时候,你使用了一些威力很强大的新武器啊。嗯……那是一种可以爆炸的罐子,对吧?听说爆炸起来,火光震天,威力强劲。而且普通人就可以使用,这样的武器,也是草原人溃败的一个重要原因,对吧?”
说着,辰皇子眯着眼睛,笑眯眯的看着杜维。
杜维心里一沉,暗道不好。可是那种火药罐子,当日吉利亚特城下大战的时候,敌我双方几万人的眼睛都看着的,也隐瞒不了,只好苦笑道:“不错……那的确是一种新玩意儿,不过威力并没有传说的那么大,只是忽然使了那么一次,火光和动静有些吓人,让草原人的战马被惊吓了而已。”
“恐怕……不是那么简单吧。”辰皇子淡淡的笑了笑,似笑非笑的看了杜维一眼。
杜维心里一动,就听见辰皇子继续道:“我听说,你弄出来的那种东西,让人群里一扔,爆炸的威力,可以杀上周围的一片敌人。当日草原人吃了很大的亏呢!而且……还有你弄了一支骑着扫帚的魔法师队伍,从天空往下扔这种武器,效果更是出奇的好,对吧?”
杜维越听越是暗中皱眉,隐隐的明白了辰皇子的意思,他心中就有些不满了,干脆闭上了嘴巴不说话。
“唉……”
辰皇子忽然幽幽的叹了口气,然后看着杜维的眼睛,声音诚恳,道:“杜维,我知道,我这样开口就像你讨要这种新武器,说起来也有些过分。可你是聪明人,你应该明白现在的局势……西北的局面,是一触即发。三五年之内,必然会有一场大战!到时候,面对西北军和草原人,可不是你郁金香家族一个就能顶得住的!我已经从去年开始就暗中整顿军备了。你的这种新武器,如果能让帝国的军队装备的话,将来大战之中,必然能起到最大的效果!而且,有这样犀利的武器,也能让我们帝国的士兵,减低很多的伤亡啊。”
杜维如何不知道这些大道理?
他倒也不是不肯把火药给辰皇子去装备军队,毕竟在西北,他已经给了一批火药给了博翰总督了,既然能给博翰,也不是不能给辰皇子……只不过他心中实在有些来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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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九十四章 【政变日的秘密】(求月票~)
杜维想起,自己去西北,几乎是两手空空!帝都中央没有支援一兵一卒,连一个金币的财政支持都没有!自己纯粹是自力更生,才在西北弄出了现在的局面!可现在,自己种下了大树,辰皇子一句话,就想摘果子吗?
世界上哪里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况且,自己刚刚掏的那一千多万金币,还没有着落呢!
“我知道你心里是有些不情愿的。”辰皇子微微一笑,道:“我也不是开口就和你索要。毕竟我知道,这种新武器,你能研制出来,必然是耗费巨大的。我也不会白要了你的东西……这样,我出一千万金币,买下你的这个新武器的制造工艺,如何?另外么……那个飞天扫帚,我也出六百万金币。嘿嘿……我对你的那个‘霸天虎空军’,可是很有兴趣啊。如果能弄出这么几万空军来……草原人的骑兵优势,算得了什么!”
说到最后,他声音就忍不住激动起来。
几万?
杜维听了心中暗噱,心想这飞天扫帚,是这么容易弄的么?就算有艾黎可大师研制出来的制造工艺,也是靠了自己用时光流逝泉水才配制出的那种变异种的胡桃木幼苗来。自己弄到现在,库房里也不过就那么几十个扫帚而已。
几万?想都不用想了!
再说了,飞天扫帚的飞行者,必须是会魔法的人!至少也得是魔法学徒才行!否则,不能输入魔力,就飞不起来。整个大陆的魔法师才几百人,加上魔法学徒也不过几千而已……哪里来弄几万空军?
辰皇子不明白其中的道理,以为这么容易么?
不过……火药一千万,飞天扫帚六百万……这个家伙想的倒是好!用这种方法还了我一千六百万,还要走了我的火药和飞天扫帚两件杀手锏的武器?
世界上有这么便宜的事情吗?
杜维想到这里,心中冷笑。
“殿下,这恐怕是行不通的。”杜维一脸惋惜的样子,叹了口气。
辰皇子眉头一皱,看了杜维一眼,苦笑道:“怎么了?我的郁金香公爵,你是嫌弃我开价太低了么?嗯,我也知道你是吃了些亏的。不过我现在财政也不宽裕,毕竟现在我掌政时间还不长,很多事情都要去稳定,花钱的地方也多。军费开支庞大,加上我现在已经为未来的大战做准备,整顿军备,手里的钱也不多……”
“不是钱的问题。”杜维摇头:“殿下,你听我仔细说给你听。”
他脸上很是诚恳的样子,心中却暗道:你想敲我,难道我就不能敲诈你吗??
他心里这么想,脸上的表情却是一片真挚,深深吸了口气,退后一步,再深深一鞠,沉声道:“殿下,试想我现在的爵位,都是您给的。您对我杜维荣宠之极,众人皆知。这武器什么的,我弄出来,无非就是为了对付西北军和草原人。您说的大道理,我也不是不懂,只是实际操作起来,可就没这么简单了。”
他说的这么诚恳,辰皇子被拒了也不生气,温言笑对着杜维:“哦,你说说看,哪里不对了?”
“我们先说那飞天扫帚吧。”杜维苦笑道:“我的殿下,你可别看我弄了二十多个魔法学员,骑了扫帚满天飞,就这么容易。这霸天虎小队,说起来,纯粹是用金子堆起来的!这支队伍,小规模的组建,用来当奇兵还行。可是按照你说的大规模的组建,那就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了!先说这飞天扫帚,这魔法工具制造起来就极为艰难。”说完,杜维也不隐瞒,就把制造飞天扫帚需要的大概的工艺和制造方法简单的说了一遍。
辰皇子毕竟也是跟宫廷魔法师学过魔法的,本身实力也不差,魔法方面的见识自然不会低。杜维一说,他就明白了。这飞天扫帚的确制造起来太过昂贵。
况且,杜维还隐瞒了关于时光流逝泉水的事情。没有了时光流逝泉水,就算给你全套的技术,你也弄不出来那些嫁接之后变异的胡桃木幼苗来!就这一点,可以说是难上加难了!胡桃木在大陆上原本就希罕,否则的话魔法师也不会以胡桃木的魔杖为荣了。而这变异的胡桃木,按杜维说的,更是比普通的树苗更难培育十倍,就算培植出来了,成活率也不过是一两成,就已经是很了不起了。
辰皇子大略心里算了一下,大概算出了一个飞天扫帚的成本,不由得倒吸了口凉气!
“这么说来……一把飞天扫帚,恐怕没有个几十万金币,是弄不出来的?”辰皇子一脸的忧虑。
杜维顺水推舟,又加了一句:“几十万金币……恐怕都不够的。如果再算上成品里的合格率的低下……恐怕一把飞天扫帚的成本要达到百万金币左右了。”
这个数字实在是足以让人绝望了!
就算是辰皇子是大陆主宰,富有天下,也知道这么昂贵的武器是绝对没法大规模装备的了。罗兰帝国一年的财政收入也不过七八千万金币而已,撇去日常的政务开支,军费开支等等等等,剩下的也实在没多少了。这么一算,顿时就让辰皇子打消了念头。只不过他还有些疑惑:“可是杜维……你这话恐怕有些不实吧?既然这东西造价如此昂贵,你又怎么能一下弄出几十个来?”
说着,斜着眼睛看着杜维。
杜维心里一动,就叹息道:“也是我运气好,第一批胡桃木的幼苗,就特别幸运的成活了大半,不过这也是偶然的运气了,之后培育的就死多活少。我能弄出几十个来,也是拼的运气,后来我心里生了贪心,一度也想多弄一些出来,可惜就连连赔本,扔了不知道多少冤枉钱进去啦。殿下,这事情绝难办到,并不是我杜维小气。我愿意把这东西的制造工艺全盘送上,如果您要是不信,自己派人试着造造,就知道了。”
这制造工艺可以给真的,只不过,没有时光流逝泉水,就说什么也弄不出来。所以杜维心里很是笃定。
“还有,就算真的弄了成千上万的飞天扫帚出来……恐怕也是用不了的!殿下,我刚才说的很明白了,您应该也了解了,要骑着扫帚飞上天,除非是有魔法基础的人,至少也得是一个魔法学徒才行!大陆上,到哪里去找那么成千上万的魔法学徒来呢?”
辰皇子点了点头,信了杜维的话:“那你说怎么办呢?”
杜维心中暗笑,不过也明白这个时候绝对不能露出半点得意的神色,否则就狐狸尾巴露出来了,故意一脸忧虑的沉吟了会儿,才假装忽然想到一样,道:“我倒是有一个不成熟的想法,嗯,或许尝试一下,也有可行的可能。”
“说!”辰皇子眉毛一挑。
杜维站直了身子,手里一面比划,嘴里一面说道:“殿下,这飞天扫帚,其实说穿了,最大的特点就在于空中优势。大陆之上,还没有什么能从空中打击敌人的武器。所以它就占了大便宜了。可要获得这空中优势,未必就一定要靠这飞天扫帚……”
辰皇子眼睛一亮,他是一点就透的聪明人,立刻就道:“你的意思是……”
“热气球。”杜维微微一笑:“殿下,我家族生意里弄的那个热气球,您应该不会忘记吧。现在这东西又有了改进,制造的大一些的热气球,下面可以承载好几个人的重量,飞行在天空,虽然速度比飞天扫帚要满了一些。不过好处是:操纵热气球的不用魔法人员,只要普通的士兵略加训练就可以了。热气球的成本,也比飞天扫帚要便宜得多啦。”
辰皇子想了会儿,越想越觉得可行,就点了点头:“你说的不错!尤其是这空中优势,说的很独到!哼!如果有了这么一支能在天空飞来飞去的军队,我们罗兰人从此就不用害怕那些草原人的骑兵了!”
顿了一下,他忽然又笑了笑:“杜维,这热气球的事情,你看怎么办呢?”
杜维知道这个时候可不能客气,否则就又要吃亏了,硬着头皮,道:“殿下,这热气球么,在大陆上这两年也挺流行,只不过制造工艺方面,我一直没有对外泄露,外面虽然也有人仿制,不过比我郁金香家的可差远了!殿下如果要组建空军的话,我愿意鼎立支持,只不过,殿下,我虽然口袋里有点儿家财,但毕竟不可能以我一家之力来承担帝国空军的军费吧。”
辰皇子哈哈一笑:“亏不了你的!这件事情,就让军方采办,批下军资,以后向你采购好了……嗯,不对!最好是筹办一个大的工坊来,专门大规模的制造才好。杜维,干脆你把这个热气球的制造工艺卖给我好了。否则的话,只向你采购,我怕你来不及造那么多。”
杜维笑得也很愉快:“殿下,热气球这东西的工艺并不复杂,不用卖了,我直接送给你就是了。”
辰皇子脸色一喜,刚要说话,忽然就心里一动,他算是对杜维极为了解的,知道杜维这个家伙做事情实在是不肯吃半点亏的,忽然这么大方,那就必然有鬼。嘉奖的话到了嘴边,又改口笑道:“哈!你多半是有其他的什么条件吧。”
“不算是条件,而是一个难处。”杜维一脸苦笑:“殿下,光有制造出热气球的工艺,恐怕这东西还是飞不起来的……其中一个关键,就是这热气球的燃料!只有一种特殊配方配制出来的燃料,燃烧之后产生的热气,才能让这气球飞起来。否则的话……就是一个废物了。”
“那这燃料……”
杜维立刻截口就道:“这燃料的配方,是绝对不能卖的!”
辰皇子皱眉:“杜维,这事情关系重大,是关系到帝国军备和国运的事情。如果你不舍的话,我多多补偿你……”
杜维还是摇头,理直气壮道:“殿下,我给你说一个故事好不好?”
“故事?”辰皇子皱眉。
杜维也不等他再说什么,就直接道:“从前有一个人,家里有好多只鸡。有一天,其中的一只母鸡忽然就生下了几枚蛋来,这个人心中欢喜,就拿了鸡蛋去换钱来,一次两次,也就算了。可时间一长,到了后来,那只鸡就再也不生蛋了。只因为它辛辛苦苦生了蛋,却一下就被那家主人拿走,自己却落了一个空!这也就算了,它一个不生,主人无非就是每天损失一两个鸡蛋罢了。可这样一来,家里还有其他的很多母鸡,原本也是要生蛋的,可看到了这个局面,都心中害怕,不敢生了,只怕自己生了蛋,也会像那只母鸡一样被主人把鸡蛋拿走。更有的母鸡,以后自己偷偷生了蛋,也都自己偷偷藏了起来,不让主人知道。殿下,你帮这家的主人算算,他家里养了那么多只母鸡,因为他把第一只生蛋的母鸡盘剥得太厉害了,结果也不过得到一点小利益而已,可损失呢?你想想,假如他当时手里留点分寸,把拿第一只母鸡生的蛋少拿一点,一次只拿一个,或者一次只拿一小半数目,那么也就不会落到后面的那种局面了!假如他厚道一点的话,那么以后他家里养的那么多只母鸡生的蛋,他都能拿到一小半,数目就大了!你想想,因为他一时的急功近利,损失有多大呢?”
辰皇子是何等聪明的人,心思细腻,立刻就明白了杜维的用意,随即笑了笑:“好你个杜维,拐弯抹角的,骂我盘剥太狠么?”
杜维摇头:“骂你,我怎么敢?可是殿下,说实话,如果你一定要的话,我也会给你。但是毕竟我辛苦弄出来的成果,这么给了人,我心里自然不会服气……这是真心话,当你的面,我也这么说!可毕竟你对我很好,那么给你也就给你了。可以后呢?我这只母鸡,在你的手下,一辈子可也不会只生这么一只鸡蛋吧?那么以后我弄出来什么新东西,您怎么办?也开口就要了去?说实话,就算我们两人关系不错,时间长了,这种事情……换了是你,你会愿意么?”
辰皇子皱眉,沉吟,点了点头:“不错,就算换了是我,我也肯定不乐意的。”
“还有!”杜维缓缓道:“大陆上那么多魔法师,其中不乏天才人物!当初魔法学会建立的时候,我们弄出来的那个共享精神,开始您也有些怀疑,可是后来,证明了,其实很多魔法师都各自有精妙的研究成果,只不过都没拿出来罢了。那么,这世界上,除了我杜维之外,也自然有其他的聪明人,能弄出更多更有去的新鲜玩意儿,说不定就对国家大有用处的!可如果大家都知道了我杜维弄出了什么新东西,就被皇室要了去……那么有这样的例子摆在前面,其他的那些生蛋的母鸡,就算能生,也都不肯生了!就算生了,也都藏着腋着了,您就再也看不到了!对吧?”
这个道理无非就是“杀鸡取卵”和“竭泽而渔”的改版罢了。如果这个话是面对一个蛮横的君主,比如上任皇帝奥古斯丁六世那样的好大喜功的昏庸之人,说出来也没用的。不过杜维深知道这个辰皇子是有智慧的人,这番道理,应该能打动他的。
当然,如果让杜维耍个小花招来,暂时糊弄住这位摄政王,也不是做不到,但是也不过是一时解除了热气球燃料的问题,可以后呢?当他找自己要火药,或者其他东西的技术的时候,又怎么糊弄?
小花招只能用一次两次,次数多了就不灵了。不如用这种正面的大道理把他说服了,才一劳永逸。
况且杜维对这个辰皇子还是有几分信心的,他不是一个昏庸的君主,应该算是比较聪慧开明的人。
辰皇子虽然心中也有些不快,不过仔细想了想,也就想开了,淡淡笑道:“你说的道理是没错的。嗯,既然这样,你心里一定也有了主意了吧?不用隐瞒了,痛痛快快说出来吧。这生意到底怎么做?”
“很简单,我卖成品,以低价卖成品给军方,我可以担当军方的长期供货者,以低于市场价的价格,大批的销售成品的热气球给军方来组建空军。但是……技术我不卖。”
杜维说着,沉吟了一会儿,道:“我可以给军方大约低于市面上两成的价格,而且我保证郁金香家族出品的热气球飞艇,质量可靠!但是作为回报,我要求三点:第一是不能拖欠我的货款,第二,我要求长期的独家供货权,要您以帝国摄政王的名义和我签署一份合约协议来。生意就是生意,公私分明,以后遇到了什么小的纠纷,也可以有说话的依据。”
看着辰皇子的脸色好像又要阴沉下来了,杜维赶紧加了一句:“这件事情,可以公开宣扬,我想有这件事情当先例,以后必然有更多的‘母鸡’愿意把生下的鸡蛋送来给您品尝了!”
加了这最后一句,辰皇子的脸色才好看了一些,他苦西良久,然后哈哈大笑道:“杜维!你果然聪明啊!好,就算你说服我了!这件事情就这么办!只是,既然是帝国军备采购,那么数量肯定不小,你确定你能提供那么大量的货吗?”
杜维道:“这个就不劳您担心了。我也有准备要把我旗下的工坊扩大生产规模。既然军方要大批采购的话,我打算按照我在西北弄的一个新鲜玩意儿,再设立一个工厂。”
“工厂?”
“是‘工厂’。”杜维点头:“专门制造热气球和相关的军备给军方的生意,嗯……名字我都想好了。这个新的产业,就叫它:波音航空。”
随后杜维立刻就拟出了一个计划来:热气球的制造自然没有太大的困难。杜维甚至立刻就报出了一个价格,按照自己手里现在现有的热气球的体积载重大小,分了三个级别,定了价格出来,按照现有的技术,最大的热气球也不过承载十个人而已,杜维报价三个级别价格,最高到最低,分别是八千金币,六千金币,一千金币。而关键的燃料问题,也以每桶燃料五十金币的价格,接受军方的采购。
仔细算了一下,辰皇子心中急切组建一支空军,第一年就发出了六百万金币的订单出来。
说完了热气球的事情,辰皇子哈哈一笑,看了杜维一眼:“你心里早就打好了主意的吧?嗯……那么,那个会爆炸的火罐子,你估计也是只卖成品不卖技术了,对吧?”
杜维笑了笑,道:“不错。正好那火罐子,我也在仔细的改进,今后的杀伤力能增加一些。而且我之前也已经卖了一些给努林行省的博翰总督了。殿下您如果让军方找我采购的话,那么价格就比博翰总督哪里低一成好了。”
这两笔生意谈下来,杜维心中大为高兴。
那热气球虽然赚不到多少钱……可燃料却是一个消耗品!只要你热气球升天一次,就要消耗燃料!用完就要找自己再买!这消耗品的生意,是最赚钱的了!而火药,也是如此!
自己几乎就等于得到了帝国军方的武器采购订单,而且还是最大的一个,今后还愁不会财源滚滚么?
两人却都没有再提关于那个教宗法旨的事情。
辰皇子不提,杜维自己也不会傻乎乎的去提这件东西!
辰皇子让杜维买下来,就是不希望这件东西流传出去,不希望任何人拿着这份法旨去得到教宗的洗礼!
杜维自然不会这么做了。
他已经想好了,反正你教宗不是以赈灾的名义卖这个东西么?我就以赈灾的名义买下来!
对外么,就说:郁金香公爵虽然不是信徒,但是也感念教宗的仁慈,就出资把这件东西买下来,就算是给南方的灾区赈灾了。但是郁金香公爵不是信徒,就不用请教宗洗礼了。这件东西,就当作一个珍贵的纪念品收藏吧。
嗯,就这么办。
生意的事情说完了,杜维这才松了口气。随即又陪着辰皇子说了会儿闲话,说了些西北的风貌,又说了一些和草原人谈判的时候戏耍那个草原亲王的趣事。
终于渐渐的就天黑了,两人不知不觉,居然就说了一个下午。杜维正要告辞,辰皇子却忽然长长叹了口气。
他英俊的脸庞之上,闪过了一丝阴霾来。杜维看在眼里,心中一动……
说实话,这次回来见到辰皇子,杜维总觉得他似乎变了很多,尤其是眉宇之间比当年多了几分忧虑,显然是平日里操心的事情实在太多。当初自己认识他的时候,这位辰皇子少年风流,聪明冷静,谋算绝顶,算是杜维来到这个世界上见到的第一流的人物了!可现在两年不到,再看他,杜维却总觉得他的眉宇之中少了几分当初的轻松洒脱,人也仿佛多了一丝……说不上来的那种感觉,似乎是成熟,似乎是苍老。
试想,当初辰皇子何等风流洒脱,嘻笑之中,计谋百出,就制敌人于死地!可现在看他,眼神里的那一丝笑意,却总是多了几分疲惫。
眼看杜维要走,辰皇子忽然这么叹了口气,低声道:“杜维……好久没有人能陪我说这些话了……嗯,这次既然你回来了,那么就别忙着回西北了。反正近期西北也不会有什么大事发生,你就在帝都多住些日子,等开春了,再回去吧。”
“……哦?”杜维愣了一下。
辰皇子仿佛笑了笑,只不过这笑容就格外的古怪了:“你留下来,也是有热闹看的。嗯……这件事情现在还很少人知道。比利亚和德兰山他们都是不知道的。再过一个多月,开春的时候,帝都里,我会弄出一场大热闹给大家看哦!”
“大热闹?”
辰皇子眼神里闪过一丝精芒,笑得仿佛很轻松的样子:“杜维,有一个问题,你一直都想问我,却都藏在心里没好问出来……你不是也一直都很奇怪,当初夏日庆典政变的那天,为什么神殿会忽然出动神圣骑士团来助我呢?毕竟,我大皇兄的女儿是神殿的圣女,从关系上来说,神殿似乎更应该站在他那边才对,可是那天,神殿为什么会公然站在了我这边呢?”
杜维心中一跳,脸上却不动声色,静静的看着辰皇子。
这位殿下此刻的笑容,就多少有些当日政变的时候,后招百出,算死了大皇子那个时候的味道了。
他笑得很阴沉:“因为……我答应了教宗一件事情!这件事情,是神殿几百年来都没有能做到的!”
“……什么?”杜维终究还是忍不住脱口问了出来。
辰皇子面无表情,眼神更是绝然!
“我答应教宗,愿意公开接受他的洗礼,然后正式认他为教父!我以教子的身份,向他执礼!仪式就决定在一个月后开春的时候举行!”
一听这话,纵然杜维心中对辰皇子并没有多少忠心,也忍不住大声道:“殿下!这个事情,是绝对做不得的啊!”
杜维神色骇然,吃惊的看着辰皇子,心中更是感到了一丝荒唐:难道这个聪明的家伙疯了吗?这种承诺也能做出??
神殿的神权和皇权争斗了近一千年了!神殿无时无刻不想凌驾到皇室之上!但是皇室怎么肯对神殿低头?
双方明争暗斗,到了现在都没有真正的分出胜负来。
可是……辰皇子是什么人??
他现在是摄政王!虽然奥古斯丁六世名义上还是皇帝,但人人都知道,他辰皇子就是大陆的主宰!他现在虽然没有登基当皇帝,但是将来这个皇帝的位置必然是他的了!
他这样的身份,怎么能认教宗当教父?
开什么玩笑?堂堂的帝国皇帝,认教宗当教父?这是千年以来都没有过的事情!!这样一来,岂不是就承认了神殿的地位在皇帝之上?!!
杜维面色变了几次——这辰皇子绝对不是蠢人,怎么可能想不通这么简单的道理?!这样愚蠢的承诺,也能做得出来吗?!
辰皇子静静的看着杜维:“你是不是想说,我是未来的皇帝,这样等于就是皇室向神殿低头?神权凌驾于皇权之上,对帝国的祸害深远?”
杜维脸色凝重:“是……我的确是想这么说。但是我更想听你说,因为我觉得我认识的辰殿下,应该不是这么短视的人!为了政变里得到神殿的支持,居然甘愿做出这样动了皇室根基的妥协!你不是这样的人!”
辰皇子仿佛笑了笑,看向杜维的眼神里,多了一丝暖意:“杜维,果然还是你了解我,这件事情我没有对比利亚他们说,因为我知道一旦说出来,必然会引起轩然大波。我已经做好了充足准备,稳定了局面,大权在握,现在再公布,就不怕有人趁机闹事了。杜维……你能明白我有用意,有苦衷,很好!我没看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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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九十五章 【皇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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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辰皇子的声音听上去仿佛很柔和,他细腻的嗓音犹如当年那个尚未掌权的风流皇子,眼神里也流露出暖意。
“杜维,我知道的,现在我虽然高高在上,万人臣服,但是背后难免还是有人会骂我,是杀兄欺父的叛逆。大皇兄当日虽然叛逆,但是他毕竟死了,而且我答应了他临死之前的要求,没有剥夺他的皇室身份,给了他旗葬的待遇。只是人死了,总是会受到一些同情,况且……我现在虽然看似风光,但是这个‘摄政王’的身份,说起来也有些不尴不尬……我的父亲,哼!他老人家这两年来在皇宫里也未必就那么安分。我也知道,外面的舆论,对我也不是一致的赞扬。总有一些乱臣贼子要胡说八道。说我杀死了兄长,好吧,我认了,大皇兄虽然不是我亲手杀的,但那天,那样的场合之下,的确是我逼死的。说我欺压父皇……哼,好一个‘欺压’!我和大皇兄两人最后兵戎相见,不死不休的局面,就是他这些年来一力促成!”
最后这句话让杜维脸色一变……这里面又有什么皇家的隐情么?
根据现在正常的逻辑,对于两年前的那场帝都政变,早已经有了盖棺定论。主流的观点是:奥古斯丁六世早年立了大皇子为皇储,晚年却又转宠自己的小儿子辰皇子,使得大皇子感觉到继承人的位置危险了,这才决心政变。
难道……不是这样的?
“的确不是这样的!”辰皇子哈哈一笑,看着杜维吃惊的样子:“杜维,你的想法我大概能猜到,外面流传的这个说法是什么样子,我还能不知道吗?只不过……可惜的很,我也好,大皇兄也好,都不过是父亲的牺牲品罢了!”
说到这里,辰皇子忽然转身,对着远处的几个金甲宫廷武士喝道:“你们都下去,我要和郁金香公爵谈点儿事情,所有人都离开花园!谁敢听了半句,立刻格杀!”
那些金甲武士听命之后,弯腰施礼转身离去。
辰皇子脸上露出一丝疲惫,忽然就席地坐了下去。此刻正是冬天,皇宫花园立的草地已经枯萎,他堂堂的帝国主宰,就这么随随便便的坐在枯草之上,然后看了杜维一眼,拍了拍身边的地面。
杜维犹豫了一下,也坐了下来,就坐在辰皇子的身边。
“杜维,想听故事么?”
这话让杜维笑得越发古怪。
见鬼啊……最近这几天,自己好像总是听人讲故事啊。马克西莫斯给自己讲了故事,QQ给自己讲了另外一个版本的故事。
现在到了帝都皇宫,辰皇子也要给自己讲故事吗?
不过不管杜维愿意不愿意,这故事还是要听的:堂堂的帝国摄政王要给你讲故事,你怎么好拒绝?
况且,杜维也实在有些好奇呢……
辰皇子轻轻叹了口气,随意伸出手,从旁边花丛里拔下一根荆棘条来,纤细修长的手指,把那荆棘条上的刺,一根一根的拔除,然后缓缓道:“那是在我十岁的那年……”
从很小的时候,我都一直认为,我恐怕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
出生皇室的荣耀和尊荣,尊贵的血统和身份,皇室的爵位……
很小的时候,周围的人都喜欢夸我聪明,说我是皇室里难得的天才皇子,聪明睿智。其实我知道,这些话里,大半都是虚伪的恭维而已。
而我,只不过是懂事比别的孩子早一些罢了。
所有人都认为父皇很喜欢我……嗯,他应该算是喜欢我吧。因为我是他最小的儿子,是他五十岁年纪的时候,才生下的儿子,当然要宝贝一些了。传说他曾经一直很想再要一个儿子,可惜其他的皇妃却一连给他生了好几个公主,他甚至一怒之下杀了一个皇妃……嘿!
最后,我的母亲生下了我的时候,她才松了口气吧。
可是……很小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这种感觉,来源于我亲爱的父皇!
是的,是父皇!
我懂事得早,很早就显露出了聪明。所以比别的孩子更早请了启蒙老师。无论是宫廷学者还是占星术师或者是宫廷魔法师,都称赞我聪明,说我天赋如何如何的优秀……
可是,大概是我的幻觉么?因为每次,我总感觉到,当老师们当着父皇的面称赞我的时候,父皇看向我的眼神——嗯,那眼神有些奇怪。并不像是一个慈爱的父亲看向自己喜欢的优秀的儿子的眼神。
那眼神,就好像……好像一头渐渐老去的雄狮,看向一头已经张牙舞爪的幼狮!就好像一个人看到了一个未来的潜在的威胁一样!
那样的眼神,让我感到了一丝本能的不安,一丝本能的危险!
虽然……父皇把这样的眼神隐藏得很深很深。但是我却已经隐约的明白了一点:
其实,父皇并不像外面人说的那样真心的喜欢我,宠爱我。
或许,他对我的喜欢和宠爱,只是故意做出来的样子罢了。
小的时候,我不懂这是为什么。
当我十岁的那年,我终于懂了!
那年是父皇六十岁的生日。
他虽然是帝国的至尊皇帝,大陆的主宰,大陆上最具有权势的男人。但是人到六十岁的时候,他也不可避免的苍老了很多。可是这个世界偏偏就是这样,越是老迈的人,有的时候,却越发的要死死的抓着一些东西不肯放手!
那一年,我才十岁,结果那天父皇生日晚宴之后的晚上,我的母亲来到了我的卧室,她一脸的喜悦,然后告诉了我一件事情:父皇似乎有意想改立皇储,有意立我为皇储!
只是,晚宴上,他稍微露了一点儿意思出来的时候,就遭到了贵族大臣们的激烈反对。这件事情被严令不许宣扬出去,所以,知道的人很少很少。
外面现在流传的是父亲七十岁的时候,我二十岁的时候,他想立我为皇储被臣下们反对——其实,这件事情发生得更早了十年。早在我十岁的时候,父亲就已经想这么做了。
好吧,让我再接着说我十岁的那年晚上……
母亲她并不是一个有智慧的女人,她只是本能的认为如果我能当皇储,成为未来的皇帝,那自然是极好的事情。所以她很高兴,毕竟父皇有了这个意思,说不定将来就能成功。而且,母亲并不是一个有心机的女人,她心里欢喜,就忍不住晚上告诉了我。
可是,就在那天晚上,我感觉到了危险!
那是一种透彻全身的寒意!!
大家说的没错,我的确是比同龄人聪明一些,因为我懂事的早一些。
那个时候,我就已经明白了一个道理: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好处给你!
是的,我年少聪明,教导我的老师都称赞我。甚至就连很多贵族大臣,在宴会之上都会称赞我年少睿智……
可是,一个十岁的孩子,就算再聪明,再露出了天赋。难道就能让父皇转变心意要另立皇储么??可能么??
要知道,那个时候,我的大皇兄亚文,已经三十多岁了。三十多岁的大皇兄,做事已经很有手段了,早年他也参加过那场西北的战争,表现虽然不能说是如何惊艳,但也是小有功劳。而且那些年,他已经以皇储的身份,渐渐的有了自己的班底,他做事情也相当不错。以他的那个年纪,也是很出色的。一些朝政的事情,他处理的也算是面面俱到。
一个十岁的男孩,就算再聪明,也不过是念书学习上表现出来的天赋而已,这样的表现,就能压倒一个三十多岁,已经掌握了一定的权力,并且事情做得很出色的的成年人么???
至少我自己是不信的!
父皇他会放着一个三十多岁的做事情稳重成熟的成年的儿子不信,却反而坚信一个十岁的小毛孩子?正常人恐怕都不会这么想的!
可笑,母亲还以为这是好事情,可其实……根本就是危险来临了!
从那天之后,一切就都变了。
我身边的侍从和女仆,还有宫廷老师,对我的态度都格外的恭敬了很多,仿佛在他们眼里,我不再是单纯的“辰皇子”,而变成了“可能成为皇帝的辰皇子”!
更重要的是……连我亲爱的哥哥,大皇子亚文,对我的态度,也发生了变化!
在我年幼的时候,大哥还曾经抱过我。我甚至还清楚的记得,我小的时候,他教我骑马。他抱着我坐上了一匹白色的骏马,然后还对我说“我们奥古斯丁家族是以武勋夺得这片大陆的主宰权的,身为奥古斯丁家族的男儿,都要有尚武的精神!”
那个时候,他就好像一个真正的长兄一样。毕竟,父亲的子女虽然多,但只有我们两个儿子,其他的都是女儿。所以我小的时候,大皇兄对我还是很亲的。
可就是因为父亲那次生日晚宴上流露出的意思,大皇兄对我的态度也转变了。
他再也没有来找过我,没有来看过我。再也没有来带我去骑马,也再也没有陪我去看宫廷武士们练习武技。我甚至记得,他原本还答应了我,过一个月就偷偷带我出皇宫去喝酒的。可是,那个承诺,他再也没有兑现……一直到他兵败身死为止!
改变这一切的,是父亲!
就是因为他流露出了想改立我为皇储的意思,结果使得大皇兄把我当成了敌人!
可事情就真的这么单纯吗?父亲他是真心喜欢我,才说要立我为皇储吗?
从那个时候,我就一直在怀疑的!
我说了,正常人都不会选择放弃一个三十岁的沉稳的成年人不信,却去信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毛孩——尽管那个小毛孩儿有点小聪明。
所以,我认定了父皇这么做,是有用意的!
当然,这么复杂的事情,那个时候才十岁的我,当然是想不明白的。但是我也知道,这种事情我不可能自己去问父皇……更重要的是,那个时候,我已经本能的对父皇产生了一种畏惧。虽然那个时候还不明白,但那大概是一种天性本能吧。
我自己想不出答案,那么我就只好去问别人了。
记得那是三个月之后,有一个很好的机会。教导我的宫廷老师告诉我帝都里有一件新鲜事情。有一位名叫“蓝海”的学者,这位学者聪明博学,仿佛世界上没有他不懂得的事情,天文地理医学花卉历史……他好像什么都会。
而在一次汇聚了全帝都的学者的大会上,他更是用高超的智慧,在辩论之中,把所有想责难他嫉妒他的对手,辩得哑口无言。大家都认为他是帝都的第一聪明的学者。
宫廷老师告诉了我这件事情之后,我很好奇,一直很想去看看那个传说中的帝都第一聪明的学者是什么样子。
终于,那天老师告诉我,帝都里将再次进行一场辩论,大概是上一次输给了蓝海的人里,有人不服气,从外省又找来了几个著名的大学者。
我心中倾慕那位蓝海,就央求我的宫廷学者老师带我去看看。他也对这件事情很有兴趣,就带我去了……
那个时候我年纪还小,出皇宫并不方便,所以等老师想办法带我出去到达了大会现场的时候,那场辩论已经结束了。我并没有看到蓝海学者把对手说的哑口无言的过程。但是我看到了外面围观的人的欢呼,看到了那些身穿平民服装的人,对那个叫蓝海的学者流露出的由衷的尊敬和钦佩。
我注意到了那位蓝海学者,他的确是一个不凡的人,虽然他穿的很平凡。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很多自命不凡的人,拼命的穿上华美的衣服,却反而暴露出了浅薄。而像蓝海那样的人,是不需要华丽的服饰来衬托自己的。
只是简单的几眼,我就确定了,这个叫蓝海的人,一定是一个聪明的学者。
后来……大会之后,我不顾宫廷老师的反对,带人偷偷的跟在了蓝海的身后,跟着他一直回到了他的家。
然后,我让宫廷老师在外面等着,我一个人敲门进去找到了这位蓝海学者。
我没有隐瞒我的身份,而他对我的身份也丝毫不感到奇怪。我能感觉到,他的那种平静不是伪装的,而是真的。
蓝海就是那样的一种人……这种人,你站在他面前的时候,仿佛就真的好像面对着汪洋大海,你会感觉他的智慧似乎是深不可测的。而站在他的面前,你也会本能的感觉到自己的渺小。
那个时候,年幼的我,对他提出了一个要求,我想向他请教一个问题,但是我希望他能为我保守秘密。
蓝海想了一会儿,然后对我说“如果是五年之后,我会拒绝你的要求。不过现在,我答应你。”
后来我才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如果是五年后,已经成年的我,恐怕已经成长到了那种为了权力而可以很残酷的年纪了,说不定问他之后,就会杀人灭口。但是幸好那个时候我才十岁,十岁的孩子,还不至于做出那种事情。
那天,在蓝海学者的小屋里,我想他提出了一直藏在我心里的问题:
父皇他,到底为什么会忽然想立我为皇储?难道父皇真的觉得我一个十岁的小孩子,就一定比一个三十岁的成年人更出色么?
蓝海学者听了我的问题之后,他想了一会儿。
然后,他终于给了我答案。
而那个答案,让我听了之后,真的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生平第一次,我忽然感觉到了,生在皇室,未必是什么福气!
蓝海的答案并不复杂,只有一句话:这件事情,要怪就只能怪你的父皇现在身体太好,而你的大皇兄长大得也太快了!
蓝海说这句话的时候,我并不能理解。他也没有对我解释的意思,而我,当时的时间已经不早了,我要立刻回皇宫。
那天晚上,我在房间里,一个人想了整整一个晚上!我想到了父皇对我的“喜爱”,想到了小的时候,别人夸我聪明睿智的时候,父皇看向我的那种眼神,想到了大皇兄偶尔流露出的那种无奈……
到了天亮的时候,我忽然就一下全部想通了!
蓝海说的一点都没错!这件事情最大的原因就是,父皇身体太好,而大皇兄长大得太快了!!
父皇,奥古斯丁六世,他是一个对权力有着近乎偏激的占有欲的皇帝。在他的眼里,没有什么父子亲情,只有皇位!皇位才是唯一在他心里有分量的!至尊的皇位和主宰大陆的权力,才是他眼里的唯一!
所以,尽管六十岁了,他依然显得精力充沛,仿佛丝毫没有放手的意思。他就是那样一个好大喜功的人,他甚至还在筹划着再次组建舰队去远征南洋,他甚至还想再次发动一场对西北的战争……他脑子里整天就是这些狂热的思想,他手里握着权力,他想成为奥古斯丁王朝里最伟大的皇帝,他还有那么多那么多那么多的宏伟的计划没有进行,还有那么多那么多那么多伟大的愿望没有实现!
这样的时候,他怎么舍得放开手里的权柄??
他自己觉得自己还没有老,他觉得自己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他大概想着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当皇帝一直当到一百岁吧!!哼……
可问题就在于……现实的,他已经六十岁出头了!六十岁,应该算是老迈的年纪了。而偏偏他的儿子,他法定的继承人,我的大皇兄,已经三十多岁了!
三十岁,正是一个男人最颠峰,最成熟,精力最充沛,干劲最充分的年纪!可以说是男人的最黄金的年华!!!
而这样年纪的男人,毫无疑问,都是迫切的希望能把精力发泄在事业上,去实现自己的伟大报复的……
可这就是矛盾的所在了!
那两年,大皇兄已经有了相当的班底了。王城近卫军团已经有他的嫡系,军方里,罗林家族的雷蒙伯爵是他的少年好友。还有财政司的,监察署的,都有他的嫡系。可以说,围绕在大皇兄的周围,已经形成了一个皇储政治小集团。
这样一个政治小集团,已经相当的成熟的……成熟到了已经可以接班的程度的!!
大皇兄等待着父皇的传位!甚至是迫切的等待着!
而六十岁了依然还精力充沛野心勃勃的父皇,这个时候却还不想放手,不允许有任何人觊觎他的皇位——就算是他的亲生儿子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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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九十六章 【摄政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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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维面色平静,可内心却已经掀起了波澜!
蓝海?
居然又是蓝海??
杜维现在已经知道了这位蓝海大学者的来历。这位出身大雪山的神秘学者,他不但调教出了像菲利普这样的优秀的年轻人。更教导出了像罗德里格斯这样的大陆顶尖武者!
这个来自大雪山的蓝海学者……居然还在这皇室斗争里,这么微妙的参与了进来?
是无意?还是有心?
如果说从前当蓝海介绍他的弟子随杜维去西北的时候,杜维只当这位老学者是一个忧国忧民的老者。
可知道了他的大雪山背景之后……蓝海的那句“不让草原人踏过乞力马罗山”这样的要求,恐怕,就带着一些其他的含义了吧……
杜维虽然心里这样想,脸上却不敢露出分毫来。仔细的听着辰皇子继续诉说……
一个狼群里,领头的头狼已经有些老迈了,却不肯放弃头狼的地位,而这个时候,它却无奈的看见,已经有一只年轻的公狼,渐渐的强壮,强壮到了足以威胁自己地位的程度了。
这个时候,父皇怎么办?
他把主意打到了我的身上。
我年轻,我才十岁!而且我被称赞为天才聪慧的小皇子。
假如……假如改立我为皇储的话,那么等我长大成年,等我成熟的时候……父皇就可以合理的让我等上十几年甚至更远!
他并不是真的有那么喜爱我,他并不是真的认为我比三十多岁的大皇兄更聪明更有才华。
唯一的原因就是:立我为皇储,他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在皇位上再坐上十几二十年——因为继承人还没长大呢!
这就是父皇对我的“喜爱”,这就是外面流传的,父皇对我的“赏识”!!
哈哈!!
说到这里,辰皇子的嗓音变得很低沉,他看着天空,叹了口气:“杜维,你无法理解的……那天晚上,也就是我终于想明白了蓝海学者的话的那个晚上,我是怎么过来的!我这一辈子活到现在,那天晚上是我人生之中最艰难,最难渡过的一个夜晚!甚至两年前政变日的前夕,我如临大敌的那天晚上,也远远不如我十岁那年的夜晚那样难过!”
杜维看着这位辰殿下的脸色,忽然觉得,坐在他的位置上,也并不是那么风光无限的。
犹豫了一下,杜维低声叹了口气:“或许……我是能理解的。因为你说的那种感觉……我多少也曾经体会到一点。”
辰皇子看着杜维,他的眼角一点一点的露出笑意:“不错……你的确是少有的能理解我的人之一。杜维,这就是我为什么这么宠信你的原因!你,杜维,罗林家族曾经的继承人,之后却因为不受宠而被发配老家,然后因为获得了魔导师的教导,而重新回到帝都……你在家族里的遭遇虽然和我不同,但是处境和心情却都是颇有几分相似的。杜维,那次我一遇到你,就隐隐的生出了几分同病相怜的感觉来。所以,我才会这么亲近你,这么看重你!”
杜维默然。
他能想象到,十多年前的夜晚,那个十岁的小皇子坐在房间里,对着清冷的夜空,心里明白了父亲对自己的喜爱不过是一场作戏,甚至是把他放在火炉上去烤……
这样的心情,大概真的和自己当初得知了父亲派人来杀自己的心态,很相似吧。
两人又是相视一笑。只是这次的笑容,各自都多了几分真诚了。
随后,辰皇子继续诉说。
那次之后,我终于想通了很多。那个让人心寒的夜晚,并没有让我彻底绝望。我原本心里还抱了几分侥幸的。
可是很快,我终于发现了,生在皇室,虽然看似富贵尊荣,可一旦你牵扯到了那至尊的利益,那么你周围一切的富贵一切的尊荣,都会变得立刻杀机四伏!
大皇兄对我渐渐疏远,我并没有责怪过他。在我想通了之后我就明白了。这不怪他。毕竟,从前我们是兄弟。但是之后,我们就变成可笑的“皇位竞争者”。
而更可笑的是,其实大皇兄自己都不明白,父亲并不是要传位给我!因为在父亲的眼里,我也是竞争者!唯一我幸运的是,我年纪还小,父亲可以拿我来当做挡箭牌而已!如果我那个时候已经二十多岁的话,父亲是绝对不会说要立我为皇储的!
可惜……父亲没有年纪更小的儿子了,否则的话,我相信他一定会选择更小的儿子!
皇兄视我为敌了。可笑的是,我自己却丝毫都不想和他争!
那个皇位,在我看来丝毫没有什么吸引力。
于是,我变相的想给皇兄传达一种信息,我希望他对我放心,我不会和他争的。
奥古斯丁王朝以武立国,但凡我们奥古斯丁家的皇室子弟都要学习马术,武技。可是我就偏偏拒绝学习。甚至我反而公开表示我对魔法感兴趣,我大张旗鼓的跑去学习魔法。
因为人人都知道,魔法师是不会贪恋世俗权力的。魔法师都是超然人间的怪物。而且,历史上,除了开国皇帝阿拉贡之外,没有任何一任皇帝是身兼魔法师身份的!
学了魔法,就会渐渐的对世俗的权力失去兴趣。
所以,我故意公开的跑去学魔法,就是想让大皇兄明白,我不想和他争。
可惜,大皇兄似乎没有明白我的用意。
而更可笑的是,我学魔法的事情被视为离经叛道,我的宫廷学者老师都表示反对,可偏偏父亲却很赞成我。
这又被很多人当作了是父亲对我的“宠爱”,甚至连我这样的举动,父亲都“慈爱”的放纵支持我了!
可真的是这样么?
早已经想通了的我,明白父亲这样做的用意:他倒是乐得我去学魔法,希望我学了魔法之后,就不会对权位感兴趣了。这样的话,就算立了我为皇储,我也不会着急要继位,他就大可以多当几年皇帝了!
可惜的是,我的退让并没有让大皇兄放过我。
在我十一岁的那年,我遭到了生平的第一次暗杀!
那一次我几乎死掉!一个从我五岁开始就照顾我的侍女,却亲手给我端来了一碗毒药,差点儿把我毒死!
幸好的是,那个时候我已经学习魔法了,对魔法药剂学也有了一些涉猎……
哼!想毒死一个魔药师,可没有那么容易!
我知道父皇是不会想杀我的!他还要拿我来当挡箭牌!所以,想我死的人,就只有一个了……我的大皇兄!
那次的事情,让我彻底的破灭了最后一丝幻想!我读过历史,也知道书本上写的那些东西:在面对皇位的争夺的时候,是没有什么亲情可言的!
那一次,我明白了,一味的退让,并不能保证我的安全!今天他可以买通我的侍女给我下毒,明天说不定就能买通我的侍卫,趁着我睡觉的时候给我一刀!
我不想死,想生存下去,那么我就没有选择,只能走上和大皇兄为敌的道路了!
最初的时候是最艰难的。
我一个孩子,没有信任的班底,没有自己的势力,一个空架子皇子,只有华而不实的尊贵地位而已,实在没有多少自保的本钱。
开始的时候,我只能拼命的去讨好宫廷魔法师,我拜了那位宫廷首席魔法师为老师,有一段时间,我拼命的学习魔法,竭力做出一副对钻研魔法极为痴迷的样子来,甚至每天的吃和住,都是在老师的身边……
老师对我的勤奋很欣喜……他甚至认为我拥有极为难得的魔法天赋,还一度把我当成了他的得意弟子。
其实,我只不过是借口留在他身边,才能确保自己的安全罢了!因为当时我没有别的办法,在皇宫里,唯独是在这位宫廷首席大魔法师的身边才是最安全的!
因为宫廷首席魔法师只忠心于皇帝,而不是任何派系的人。他的高强的魔法实力,也有足够的能力保护我。
那一段时间,我过得很是可怜,也很是狼狈!但却更加坚定了我的心!
我虽然对皇位没有太多的渴望,但是为了活下去,我必须拥有力量才行!
幸好,过了一些日子,我巧妙的把那个侍女想毒死我的事情,利用了一个机会,悄悄的把消息传到了父亲的耳朵里。
父亲终于被这件事情提醒了。他装模做样的大发雷霆之后,处死了几个宫廷的侍从头子。
然后,他开始正视了一个问题:为了确保我这个皇位的挡箭牌不会轻易的死掉,他必须要给我一些自保的本钱才行。
这是我最大的筹码,也是我最大的依仗,就是我的父皇!他不会让我死掉的!不是因为我是他儿子,也不是因为他有多喜爱我!
从那个时候开始,父亲终于开始放一点儿实在的权力给我了,他给了我一小队皇城近未军,又派了几个宫廷魔法师充当了我的贴身魔法顾问,还给了我自由出入皇宫的权力,让我可以从容的布置自己的势力,这样,我终于开始渐渐的掌握了一点点自己的本钱!
我一点一点的积攒自己的本钱,组建自己的班底,后来又竭力的拉拢像比利亚伯爵和德兰山魔兽这些大鳄……
我和大皇兄,长达十几年的争斗,才正式展开!
“我并不想当皇帝,从来都不想。”辰皇子轻轻叹了口气:“只是身在这样一个局里,我为了自保,不得不和皇兄针锋相对。我不是为了皇位……而是为了活命!因为我知道,假如我心稍微软了一点儿,皇兄却绝对会毫不犹豫的要了我的命!
而事情有了开头,就不得不一步一步的走下去了!到了后来,就算我不想伤害皇兄,也没有其他的选择!因为我太了解我的这位皇兄了。他性子里天生就有些偏激,在父皇的压制之下憋了几十年,性格就渐渐的有些变的阴沉狠辣了起来。
原本我想,有了力量自保,也就可以了。但是到了后来,我明白了一点:就算我只是一味的自保,也是没有用的!因为皇兄已经把我当成了死敌!他的心里,最大的目标就是除掉我!可怜的大皇兄,他到死都不明白,根本就不是我在和他争夺皇位,根本就是父亲在故意拿我来挡他的路罢了。他从来都没有真正明白,他真正的竞争对手不是我辰,而是我们亲爱的父皇。
而这恰恰是我的最大优势。因为我很清楚,父皇的底线在哪里。无论如何,父皇都不会让我死掉,到了一些危险的关头,父皇会保护我的!这就是我最大的保障!
只可惜,我也没有回头的余地了。因为凭我对他的了解,就算我一味的忍让。将来假如他当上了皇帝,恐怕也是容不得我的!我太了解我的这位皇兄了!
所以,我和他的对抗目标也变了。原本我只是想自保。后来明白了自保是不够的,只有让他彻底当不上皇帝,将来我才能继续生存下去!于是,我们的争斗自然就越来越激烈,终于到了你死我活的程度。”
杜维心中在叹息。
他可以想象的,一个十岁出头的男孩,在皇宫之中,危机四伏,这些年是怎么在一步一步犹如悬崖上走钢丝一样的走过来的!辰皇子固然是计谋百出,做事手段高明,甚至往往有些计谋显得毒辣了一些。但试想一个十岁出头的孩子,想生存下来,不用一些过分的手段,又怎么能自保?
十岁的孩子就失去了天真的童真,不得不陷入了政治斗争,这世界上最肮脏的泥潭里。才造就了今天看似风光的摄政王啊!
说他杀兄欺父……可说这些话的人,又怎么知道他的艰难?
“大皇兄兵变的计划,我早就有了察觉。可是我明明可以事先阻止,却偏偏没有。因为这是我最大的机会,可以一步就彻底扳倒他!只有他彻底倒了,我才能生存,才能赢得这场斗争的最终胜利。我不是贪恋皇位,纯粹只是为了争夺自己最最基本的权力:生存!生存而已!为了生存下去,我不得不在政变之前做了各种布置,为了取得神殿的支持,才有了我和教宗的暗中教义。我开出的条件足以让神殿动心,因为这个条件,几乎神殿和皇室暗斗了千年以来,一直梦寐以求想取得的胜利!所以,尽管大皇兄的女儿在神殿担任圣女,神殿还是暗中倒向了我,在那一天,狠狠的给了大皇兄一击!”
说到这里,辰皇子脸上渐渐露出一丝复杂的笑容来:“教宗想必一定很得意,因为现在任何人斗认为,我现在是帝国的摄政王,将来一定是帝国的皇帝!如果能让皇帝认教宗为教父,就象征着皇室对神权的低头!但是,他却想错了!人人都以为我喜欢皇位,其实皇帝的宝座对我来说,并没有那么沉的分量!”
随后,辰皇子对着杜维眨了眨眼:“教宗他处心积虑,只是他算计我,难道我就不会算计他么?哼!可惜却是没法收获到一个‘皇帝教子’了!他只能收获到一个‘摄政王教子’!因为,就在我和他交易之前,我就已经做好了决定!终我一生,我都绝不会登基当皇帝!皇帝的头衔,还是留给我的孩子吧!我一生,就只当一个摄政王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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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九十七章 【历史的拐点】(求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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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我一生,绝不登基,只为摄政王!
当着杜维的面,辰皇子说出了他心中一直隐藏的决心。这当然让杜维很惊讶的。
说完了这些隐秘,辰皇子似乎也有些疲惫了,看了看天色,淡然一笑:“好了,今天的故事就说到这里吧。记着我的话,在帝都里多住些日子吧。开春的时候,参加完了我的收洗仪式之后再走。这段时间,等消息放出去之后,恐怕帝都里还会乱上一阵子呢。”
顿了一下,他笑道:“天色不早了,我原本想留你共进晚餐的,不过我今天有些累了,而且我也知道,你和我一起吃饭,就肯定吃不痛快的。比利亚他们一定早就等着要宴请你吧。我就不留你了。这几天,你如果有事情找我的话,随时来皇宫吧,我和下面说了,你郁金香大公求见,任何时候都不许阻拦的。”
杜维赶紧告辞,然后带着一肚子的震撼,离开了皇宫的花园。
今天的收获可实在不小。杜维也没有想到,这位现在已经大权在握,无论是从实际权力,和合法身份上,都完全是未来的当仁不让的皇帝,却主动放弃了皇位继承!
杜维走出了花园,就有等在外面的内廷侍卫上来,一路带着杜维出去。可刚走了不到一会儿,皇宫里旁边的一扇门里,却跑出来了一个身穿宫廷里女侍服侍的年轻女子,走上来两步,低声道:“郁金香大公,请您等一下。”
杜维站住了脚步,转头看去,这个穿着宫廷女侍服侍的女孩子,看上去大约二十岁多岁,相貌颇为清秀美丽,举止仪态一看就是宫廷礼仪熏陶出来了。
杜维学过一些宫廷礼仪,一看这个女侍的服侍,也看出她的等级不低,只是这么年轻,而且看上去仿佛是在宫廷里很少出门,所以和自己说了一句话,就已经垂下了头来,仿佛有些害羞一般。
“请问有什么事么?难道是摄政王还有什么吩咐?”杜维打量着这个女侍。
这个女孩儿脸上一红,嗓音柔和,细声细气道:“郁金香大公,我是专门负责照料查理殿下和卡琳娜公主殿下起居的女官……嗯,并不是摄政王派我前来的,而是两位殿下……”
杜维听了,心中有些疑惑,看着这个女官:“两位小殿下?”
“是的。”这个女官深深吸了口气,终于不那么羞涩了:“两位小殿下说了,今天能见到闻名天下的郁金香大公,实在是荣幸,让我转达对您的问候。还有……摄政王的意思,想必您也知道了,以后就请您多多教导。虽然现在还不曾拜师,但是两位小殿下很是期盼您的教诲。原本是想请您过去,不过今天天色不早了,不敢耽误您的时间,只能改日再寻找机会了。不过,为了能表达对老师的仰慕,还请您能……多少留下一点儿教导,好让两位小殿下当作正式教导之前的启蒙。”
这番话说的很是得体,杜维量那两个小孩子也说不出这样的场面话来。虽然那个小查理皇子看上去还有几分小大人的样子,但是这样的冠冕堂皇的话,一个八岁的孩子还是想不出来的。
杜维想到这里,微笑看着这个女侍,笑道:“嗯,你叫什么名字?”
女使脸一红,垂下头去,欠了欠身子,举止很是优雅:“公爵大人,您请叫我蓝蓝好了。我除了负责两位小殿下的起居,也担任教导两位小殿下的礼仪女官。”
嗯,原来是一个宫廷礼仪师,只不过这么年轻的,倒是少见。这个叫蓝蓝的女孩,相貌也不是极美,只不过举止温雅,让人很是舒服。
杜维沉吟了一会儿。
今天摄政王已经主动提出了,要请自己来教导他的孩子。况且他又和自己说了这么多隐秘的故事,还表露了他绝不登基当皇帝的志愿。那么皇位肯定将来是给他儿子的。他让自己教导未来的皇帝,那也算是一种器重和重托,是不好推辞了。
更何况,自己毕竟还顶着一个宫廷学者的头衔呢。
罗兰大陆上,尤其丝毫在贵族圈子里,就有这么一个习俗!但凡哪一家贵族为孩子请启蒙老师,拜师的时候,老师都要先赠送孩子一点而启蒙的礼物。如果是随意的,比如送上一本通俗易懂的书,寓意是期望孩子多读书。
又或者送上一支精致的鹅毛笔,寓意是让孩子多做笔记。再或者是赠送一些老师自己写下的心得,可以让孩子自己揣摩。甚至还有信奉神殿的老师,会赠送孩子一本神殿的教典的。
也算是罗兰大陆贵族圈子里的一种拜师尊道的传统。
比如杜维自己,当年请的启蒙老师,在教课之前,就送了杜维一册大陆通史的第一卷书籍,那是期望杜维多读历史,知古才能喻今,以历史为鉴的意思。
眼看这位叫蓝蓝的女官,来代表两位小殿下向自己讨要拜师的启蒙礼物,多半也是辰殿下的意思。
杜维略微思索了一下,在怀里摸了摸,从自己的魔法储存袋里找出了一本厚厚的书来。
这本书正是杜维自己年幼的时候,雷蒙伯爵为他请来的启蒙老师,赠送的一本《大陆通史》的第一卷(全套的大陆通史自然不止这么单单一本)。
杜维就递了过去,笑道:“摄政王殿下今天才和我说了这事情,我也没有什么准备。不过,这本书是我当年求学的时候老师赠送我的。我读的时候,随手在上面写了一些自己读书时候的心得和注解,有些观点未必就正确,但是好在还算新奇,想来应该是孩子感兴趣的。你就拿了去,帮我转交给小殿下吧。”
蓝蓝郑重的接了过去,然后又对杜维施了礼,才转身离去。
杜维心里若有所思……摄政王对他的孩子,倒是真的期望不小啊。随后摇摇头,也就出了皇宫。
他今天和比利亚他们有约,自然就回公爵府里去更衣,然后和这些权贵圈子里摄政王一派的中坚人物们应酬去了。
当晚,有比利亚伯爵和德兰山两个大财主在,自然少不得又要跑到城外的那个销金窟去,美酒佳人,胡天胡帝。杜维虽然对这些事情未必就多热切,不过自己现在几乎是身为摄政王派系里的领军人物,总要给同僚面子,少不得也要周旋一下。
•
郁金香公爵杜维大人去喝同僚们设的接风酒不说。
这位叫蓝蓝的女官小心翼翼的拿了杜维赠送的这本《大陆通史》回到了皇宫里的一件大厅里,刚走进来,就又一对儿男孩女孩迎面跑了来,正是八岁的小查理皇子,还有六岁的卡琳娜。
查理一脸热切的看着蓝蓝,眼看蓝蓝回来,立刻就赶紧上去抱住她的手,大声道:“蓝蓝,快让我看看,郁金香公爵送了我们什么好东西?”
说完,就拿过了蓝蓝手里的这本《大陆通史》,拿在手里看了两眼,却不由得满脸失望的表情,有些气恼的丢还给了蓝蓝,皱眉道:“这个郁金香公爵真是小气!一本大陆通治的第一卷,还是一本旧书!哼,难道我书房里连《大陆通史》这种书都没有吗?要他来送?我听说郁金香公爵是大陆闻名的大魔法师,还以为他能送我一本魔法书呢……唉,真让人失望!”
查理一脸的失望,转身就离去,蓝蓝叫了两声,他却气恼之下不理人,往大厅里走掉了。
蓝蓝一脸的无奈,却不好说什么,只是对面前的卡琳娜公主柔声道:“亲爱的小殿下,唉,这本书可是摄政王命我要回来的启蒙礼物。你帮我拿去给查理殿下好么?”
这蓝蓝从小就照顾公主起居,她性子柔和细腻,公主对她极为亲昵,抱住了蓝蓝,就细声细气道:“好蓝蓝,这本书是那个郁金香公爵送的么?为什么哥哥不喜欢?他不喜欢,给我好了。这书里写的是郁金香公爵在西北建城堡和打草原人的故事吗?”
蓝蓝苦笑不得,眼看公主伸手就把自己手里的这本书拿走了,却不敢往回抢夺,只是赶紧道:“公主殿下,这……这是给查理殿下的启蒙礼物……”
“也是给我的吧。”小公主卡琳娜天真的脸上,却露出了一丝孩童特有的顽皮:“哥哥的老师,也是要教我的,给了我,也是一样吧。”
说完,蹦蹦跳跳的,拿了书就走了。
这位小公主拿了杜维的这本《大陆通史》之后,回到房间里就翻了起来。她是公主的身份,又从小就极为聪明,尽得了辰皇子的天赋遗传,很早就认字读书了。
她平日里听说过郁金香公爵的传奇故事,心里早就很是好奇了。今天拿到了这本书,满心欢喜的带了回来,只希望能从里面看到郁金香公爵的故事。可惜小女孩儿翻了一会儿,却发现并不是自己所想,不由得有些气馁失望。
这《大陆通史》,乃是罗兰大陆上官方发行的史料,虽然官方写的历史,多少有些粉饰的东西,但大体上还是客观的。所谓的知古通今,以历史为镜的道理,也是很多人知道的。
罗兰帝国近千年的历史,岂能是一本书就尽数记载的?所以全套的大陆通史,足足有十几本,这杜维给的第一本,是第一卷,也就是序章,并没有真的讲述什么历史王朝的经历,而是对罗兰帝国的来历和现状,做了一个大概的概论。比如大陆的人文地理,风俗习惯,尤其是帝国体制和宗教权力等等,做了一个大概的讲述。
原本这些东西,对一个六岁的小女孩来说,也是有些深奥了,只怕看了一小会儿,就会觉得气闷,丢在一遍了。只是这个卡琳娜公主,却实在是一个异数,她从小就聪明过人,实在是天赋勘比她的父亲辰皇子。这第一卷序章,虽然看得似懂非懂,也不过只能明白两三成而已,大部分是全然不知道什么意思的。
只是,这一卷书上,字里行间,却密密麻麻的写了不少杜维亲笔书写的心得和笔记,更有一些就比较杂乱了,谈不上什么心得,却是杜维当初读书的时候,兴致所到,就随意留下了一些感慨和自己的想法来。
小卡琳娜正是对杜维这个人好奇的时候,虽然这本书翻了几页,大部分内容不大看得明白,但是偏偏杜维的这些笔记,写的就很是有趣,让小卡琳娜渐渐的就看出了点儿兴趣来了。
书上原文讲述罗兰帝国政务和宗教分离,君权神权并列的局面,同时也讲述了一些关于光明神殿和光明女神信仰的介绍。
下面杜维却留下了一行歪歪扭扭的字来:
“神给了人类什么?人类为什么要敬神?普通人把辛苦的劳动所得贡献给神灵。当他们饿了渴的了时候,神灵能管什么?难道嘴巴里念两句女神保佑,就能饱了肚子吗?”
等书里介绍了光明神殿的这个大陆第一宗教组织,讲述了一些神职人员的事情。
杜维又在下面写道:“所谓神职人员,神棍也!不事生产,坐享其成!无耻之极!分明是社会蛀虫!如果大陆人人都当了神棍,都坐在神殿里念几句女神万岁,就等别人来送吃的喝的——人人都这么做的话,世界上人就都饿死了!”
书里写到神职人员不得结婚生子。杜维在下面又写道:“大放狗屁!人人都这样的话,人类就灭绝了!人都没了,神殿还兴旺个屁啊!”
原本这些话里,有一些粗鄙的言语,尊贵的卡琳娜公主是看不懂的,只不过她没见过这种言论,越发的觉得这个郁金香公爵的观点有趣,不由得就这么一页一页不停的翻了下去……
其实杜维这本书上着实写了不少反宗教的言论,在外面看来,也算是叛逆异端了。只不过,这些话是他多年之前写了,很多东西,当时兴致来了,写下之后,过后自己也忘记了。这么多年了,他哪里记得自己在这上面到底写过什么?今天贸然拿了出来送给小殿下,倒也不是他鲁莽。一来他自己也记不得写过什么,二来,反正皇室也是看神殿不爽的,这些东西让皇室看了,也不算什么。
倒是这个小卡琳娜公主,一颗纯洁的心灵,正式人生之中一张白纸的时候,却看了杜维的这些观点,不免就大受影响了!
小卡琳娜看得入神,不由得就一直看到了晚上,甚至连晚餐都是匆匆用过。其实她倒未必就看得懂,只不过觉得杜维的这种观点,实在是从来没有人和她说过罢了。
终于翻到了后面的一页,就看见杜维在书上的空白之处,写了这么几句话来:但凡世间任何宗教,不过都是打着神的招牌来愚昧世人罢了。神灵在不在,那是神灵的事情。偏偏这些宗教,一个人类穿上了神职的袍子,就可以去压榨其他的人类了!明明本质就是“人类压榨人类”,和神灵有什么关系?
一个强盗拿刀子去抢人的钱,那是罪犯。可如果这个强盗把刀子换成了神袍子,然后对被抢的人说‘以神灵的名义’,于是,就不是强盗了,而是变成崇高了!
后面又几句,却不是杜维原创了,而是杜维前世在网络上看到的一本小说里的名句:
我要这天,再遮不住我眼!
我要这地,再埋不了我心!
要那众生,都明白我意!
要那诸天神魔,都烟消云散!
这几句杜维前世网络上不知道震撼了多少人的名句写了出来,立刻就让小卡琳娜看得呆住了!虽然局限于年纪幼小,还无法领悟全部,但是言语句子里的那种气魄和绝然,却让人每每回味之余,心中激动。
她越看越是心里激荡,单纯的心思里不禁就胡思乱想出很多念头来。看着杜维写下的这些惊世骇俗的观点,看着,想着,不由得就出神了……
杜维是绝对不会想到,自己无意之间送出去的自己的这本笔记,却成为了改变整个罗兰大陆历史的一个插曲,一个历史长河的拐点!
在一个聪明绝顶的小公主,人生之中恰好最最白纸的时间段上,影响了她的思维和观点,甚至性格!
虽然卡琳娜现在还是小小年纪,未必就能看懂,但是这本书她却一直留在身边,在成长的过程里,不时的拿出来翻阅品味,随着年纪越大,懂的越多,就越发的被杜维的这些观点影响越深刻!
而杜维更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靠着这本启蒙的笔记,影响的这位小公主,将来却造就出了一个对整个罗兰大陆具有划时代意义的重要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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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人生之中没有任何信仰的神灵,如果说真的要信仰什么,那么,信仰就在每个人的心中!我们可以信仰精神,但却不必信仰神偶!”
“对我而言,任何人都是可以怀疑的,但唯独他例外。因为是他造就了我,教会了我需要去懂得的所有一切!”
——若干年之后,罗兰帝国奥古斯丁王朝,被后人冠以“血腥荆棘花”称号的,卡琳娜女皇陛下语录。
(受不了啦……身在人间天堂杭州,公费旅游的机会,我却咬牙切齿的蹲在酒店房间里打键盘码字……列位看官,也体惜一下我跳舞的这份心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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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九十八章 【绝户毒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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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兰帝国九百六十二年,这年的冬天格外的寒冷。
杜维从皇宫出来的这天晚上,应德兰山魔兽和比利亚伯爵之邀,去参加了帝都的这帮权贵们给自己弄的接风晚宴。
宴会之上,属于摄政王这一派系的班底几乎到了九成。大家似乎都知道了杜维下午已经进了皇宫和摄政王见了面。使得宴会开始的时候,前一天曾经在城门口迎接杜维的那些人,人人脸色都颇有几分难堪和古怪。
对于拍卖会上的事情,因为摄政王下了封口令,结果这些平日里和杜维很是亲热的权贵们,没有一个肯事先透露口风,让杜维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众人也知道这样的事情,杜维心里多半是很不满的。所以今天的晚宴开始之后,人人似乎都有些不好意思面对杜维。
杜维心中冷笑,这就是所谓的权贵圈子了,表面上亲热的称兄道弟,背后里就……
不过他毕竟也是知道,这是圈子里必然的现象,对于这些人的作为,杜维道也并不真的生气。他离开帝都已经一年多快两年了,也实在需要和这些权贵好好的热络热络关系,所以干脆放下了心中的一丝一满,满脸堆起笑容来,对教宗法旨的那件事情绝口不提。
毕竟但凡能混到这个圈子里,都是脸皮比城墙都厚的,眼看郁金香公爵都不提那档子事了,别人自然也不会傻呼呼的提起,片刻之后,几杯酒下肚,气氛顿时就热烈了起来。
德兰山魔兽为了讨好杜维,在这个宴会上倒是花了不少本钱。不过大家似乎都知道了这位年轻的郁金香公爵不太怎么喜欢女色。之前曾经辰皇子和德兰山魔兽还有比利亚伯爵他们,联手送了杜维那四胞胎的美女,杜维这个不解风情的家伙,却连碰都不碰,连公爵府都没进,就被杜维直接扔到了商铺里去了。既然公爵不喜欢女色,那么多半就是喜欢别的了。
但凡魔法师,就没有不喜欢各种珍奇宝石的。倒不是为了宝石的纯粹的价值,而是因为对魔法师而言,各种珍奇的宝石,就往往是很有用处的魔法道具和研究材料。
德兰山魔兽毕竟是大陆第一武器商,宴会之上,就赠送了杜维十五串用珍贵的紫水晶串成的项链。然后表示:听说公爵大人新订了婚,未来的公爵夫人也是一位实力强大的女魔法师。这十五串紫水晶,就当作送给未来的公爵夫人的礼物了。这种东西,即可以被当作纯粹的女性的首饰来使用,同时对魔法师而言,紫水晶也是珍贵的魔法材料。倒是两全其美的礼物。
对于各种礼物,杜维也不客气,一一笑纳。
宴会一直持续到了半夜,这种灯红酒绿的日子,杜维好久不曾经历了,在西北的时候,他虽然贵为公爵,但是生活还算比较简朴。到了半夜的时候,大多宾客都已经尽兴离去。
让杜维心里庆幸的是,因为自己在西北已经订婚,不少打他主意的贵族,终于放弃了心思。今晚的宴会,倒是很少有什么贵族跑来对自己推销他们的女儿。
半夜的时候,当大半宾客都离去之后,德兰山魔兽和比利亚伯爵,还有财政司的萨克男爵三人,单独把杜维邀请到了一个小厅里。
这帝都城外的销金窟里,当真是奢华到了一定的程度。因为背后是后台是军方的背景。这个销金窟主要是为了筹集军费而开设的奢侈地方,平日里谁敢来这里捣乱?加上有那么多权贵捧场,什么珍奇的玩意儿这里都是应有尽有。就这么一个小小的房间里,地面上铺设的都是上等的手工地毯,水晶灯柱闪烁着七彩的光芒,杜维先坐在了当中一个沙发里,身子舒服的陷进了柔软的天鹅绒垫子里,然后两根手指捻着酒杯,微笑道:“三位,把我叫道这里来,是有什么事情要说吧?”
德兰山魔兽看了另外两人一眼,然后笑了笑,道:“我的公爵……现在这个房间里就咱们四个人了。所以,有什么,我就不妨直说了吧。”
比利亚伯爵也点头:“杜维,既然没有外人在的话,我们三人,有点儿事情想和你商量。”
杜维哈哈一笑,满脸温和的笑意:“比利亚叔叔,商量什么的就太客气了。如果您有什么吩咐,就直接说吧,只要是我能办到的,就不会推脱。”
杜维的一声“比利亚叔叔”立刻让比利亚伯爵满脸红光,眼神里闪过一丝得意,旁边德兰山和萨克男爵都是有几分羡慕的表情。
萨克男爵咳嗽了一声,缓缓开口——他在这个房间里,算是地位最低的一个,论爵位不过是男爵,论职位不过是财政司的一个官员,而论到资历……比如德兰山或者比利亚,都是在辰皇子没有掌权之前就跟随了多年的。而这个萨克男爵,在政变之前却并不是辰皇子的班底,而是帝都治安署的统领。当时还是被辰皇子派去的卧底卡米西罗策反的,眼看大势已去,这才最后臣服了辰皇子的。
政变之后,他主动上交了兵权,毕竟帝都治安署,掌管了上万的帝都治安军,在帝都这个核心地带,掌控上万兵权,可是非同小可的。萨克男爵自问不是辰皇子的嫡系,不敢继续霸占这个位置,倒是老老实实的主动提出了辞职。
他原来就不是任何派系,而是中立派,如果一定要说他的立场,倒反而是略微有些偏向于老皇帝奥古斯丁六世。辰皇子上台之后,萨克男爵对于政变那天的血腥场面,实在是感到后怕,心中原来是打了主意,准备交卸了治安署统领的职位之后,就带着家人离开帝都回老家去过轻松的富家翁生活了。
可却偏偏想不到,他这一很识时务的做法,反而得到了辰皇子的赏识。对于这种知道进退,有分寸的人,辰皇子反而对他生出了好感。拒绝了他回老家的要求,反而把他调进了帝国财政署。萨克原本就是一个做事情谨慎小心的人,进了财政司之后,因为自己不是辰皇子的嫡系,做事情更是卖力,丝毫不敢给人任何把柄。结果事情做的很是出色,又被辰皇子大力提拔。这一年多下来,俨然已经成了摄政王集团里的一个新贵人物了。在帝国财政司里,他的上面虽然还有几个大佬,但是大家都当他是摄政王的心腹,把他当成了除财政大臣之外的二号人物。
还有传言,等过几年,财政大臣退休之后,下一任财政大臣的位置,就非他莫属了。
所以,他今天才有了进这个小房间里来谈话的资格。杜维,比利亚伯爵,德兰山魔兽,加上这个萨克男爵,几乎就可以算作是摄政王集团的几大巨头了。
“公爵大人。”萨克男爵咳嗽了一声,随即郑重道:“其实……今天下午您离开了皇宫之后,我立刻就被摄政王殿下召进了宫里了。嗯,殿下和我说了一些事情,是关于今后的一些军方物资生产供给的问题,殿下的意思是,财政这方面,让我带人做出一个预算和计划来……”
杜维眼睛一亮,看了看比利亚伯爵和德兰山魔兽。这两人一个是负责打理皇室产业的,一个是帝国最大的武器商,把自己请进来,大概就是想在这块大蛋糕里,也分一杯羹了。
杜维想到这里,打了个哈哈,道:“嗯,正好,这件事情我也准备和比利亚叔叔商量一下的。既然德兰山魔兽你也对这个有兴趣,不妨大家可以谈谈合作的事情了。”
德兰山一张胖脸上肥肉抖动,连忙笑道:“有兴趣有兴趣!当然有兴趣的!”
杜维沉吟了会儿,就立刻做出了决定。提供帝国军方的这么一个大的生意,凭借他自己的力量,实在是有些吃力。
而且,西北那个地方,人力物力毕竟有限。未来的两三年时间里,主要的力量要花费在扩中军备上。如果把主要的财力和人力都用在了这笔生意上,那么恐怕反而耽误了西北的武力发展。这些生意虽然巨大,不过其中真正的核心部分,不过是热气球的燃料和火药,其他的么……技术含量不高,而且花费巨大,利润相对也低了一些,不妨就让出来给别人做,自己乐得做一个人情。
心里有了主意,杜维就主动提出了自己的计划:把热气球生产这一块,让出来,让比利亚伯爵和德兰山两人分配。热气球这个东西,外面已经有人在仿制了,只不过大多数不得要领,比杜维旗下的要差了一些,德兰山魔兽手里也有一些。
四人在这房间里谈到了后半夜,基本就把事情大概决定了下来。德兰山魔兽,杜维,还有比利亚伯爵,三人联合在距离帝都附近选一块地皮,然后开办一个专门生产军方使用的热气球的工厂,也就是杜维在辰皇子面前说的“波音航空”。
投入方面,德兰山和比利亚伯爵两人平分,而利润方面,杜维以提供热气球的生产技术为代价,可以分到两成利润,其他的八成由德兰山和比利亚两人对半分。
而萨克男爵,则负责财政司的采办——这其中有什么好处,就不用细说了。反正德兰山魔兽和比利亚伯爵两人都愿意分出半成好处来作为上下打点的费用,其中需要给军方大佬的,也有萨克男爵自己的。
至于火药和燃料这些东西,比利亚伯爵他们都知道,这种核心的东西,杜维是绝对不肯让出来大家一起做的,所以连提都没有提。
谈了一夜,杜维是魔法师,精神力充沛,倒没什么。比利亚和德兰山都是疲惫不堪,不过这么大的一笔生意,未来可以带来大批的好处,也让众人很是振奋。
不过最后,杜维提出了一个额外的要求。
“热气球的生产,将需要大量的皮具。我们的联合工厂必然要对外采购……大陆之上,虽然北方也有产牛羊,但是毕竟是少数,从价格上和质量上,都差了一些。所以,所有的货源,我建议都从草原采购!至少在未来我们帝国和草原人决裂之前,这个采购的来源,都必须从草原购买!这一条必须要做到!”
比利亚伯爵和德兰山两人思索了会儿,德兰山道:“公爵大人说的是没错。草原人擅长放牧,他们的牛羊的确都是上等。可是……这毕竟是军方的物资,从草原人那里进购的话,假如一旦将来我们和草原人决裂,就没了来源了,万一耽误了生产……”
比利亚伯爵想的更远了一些,道:“杜维,这种大的生意,我们对草原人采购,就算价格压的再低,恐怕也会让草原人大赚利益。长远看来,他们可是我们的大敌,这样的大生意,等于给他们好处,岂不是资敌的行为?恐怕……”
杜维笑了笑,他缓缓道:“各位,我在西北,岂能不知道草原人的情况?两位说的,我心里都明白。不过,我自然有我的打算。而且……在我刚才说的这一条上,还要注明一点:采购的皮毛,不用牛皮,只用羊皮!也就是说,我们对草原人,只买羊,不买牛!”
“只买羊?”德兰山魔兽和比利亚伯爵两人对视了一眼,都不明白杜维这到底是什么意思,不过看着这位年轻的公爵一脸坚决的样子,两人心想反正这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牛皮羊皮都是一样的用罢了。
大概这位公爵特别喜欢羊一些吧……
倒是萨克男爵无意之中说了一句开玩笑的话:“只买羊,不买牛……这么大的生意,每年恐怕需要数十万头羊,都不够用的!这样大的需求,加上有利可图,那些草原人今后,恐怕就会多多养羊,再也不养牛了!哈哈!恐怕以后咱们想吃点儿牛肉,都要在帝国北方买了。想吃正宗的草原牛肉,多半就没那么容易啦,哈哈哈……”
这话让杜维眼睛里闪过一丝精光,不过谁也没有察觉到而已。
只有杜维自己知道,这一条,实在是针对草原人的阴狠之极绝户之计!!
杜维在前世的时候,就知道这条毒计!只不过那个时候,这条计策是那个叫日本的国家,用来对付杜维祖国时候使用的。也曾经一度让杜维的祖国大受损失。
羊这种动物,和牛完全不同。
在草原上放牧的时候,虽然牛羊都是一样的吃草。但是羊却和牛不同。羊这种动物在吃草的时候,总是会把草根都一起吃掉!这样一来,如果大批大批的放牧羊的话,很容易就会让草场枯竭!
草原上什么资源最重要?不是金子银子!而是他们的广袤丰美的草场!有了草原,他们就可以放牧繁殖大批的战马!这样一来,用这种看不见的软刀子来,让草原人觉得有利可图,大批的养羊,不过两三年之后,草原人就会忽然发现他们的草场大面积的枯萎和荒芜!
到时候,看他们再拿什么来放牧战马!
而且,草原上,所有的部落都是追逐水草而生,每一片丰美的草场,都是部落的命根子,是部落最最重要的财产!
几年之后,草原上的草场大面积的荒芜之后。部落还是那么多部落,人口还是那么多人口。可是草场却大大减少,必然会引起他们部落之前的激烈争夺!往往为了争夺一块草场,都可能引发一场部落之间的战争!
这样的毒计……比利亚伯爵和德兰山,虽然聪明,但毕竟没有杜维前世的那种阅历,就无法理解了。
杜维面色不动,也不多解释,心里却冷笑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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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九十九章 【是敌是友?】(爆发一万字完成,求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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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微微见明的时候,宴会才结束,众人分别乘坐马车回府。而比利亚伯爵又热情的邀约各位,只说今天是德兰山魔兽做东,改日当由他来。大家寒暄了一番,各自上路回去。
杜维坐在马车里小寐了会儿闭目养神,今晚这一番会谈,交易之后,大家都得了好处。杜维虽然看似是让出了一些利益,不过德兰山魔兽和比利亚伯爵两人都不是傻瓜,将来必然会有表示。杜维不在帝都,虽然他爵位崇高,但是人脱离这个权力核心圈子太久了,总有一些不好。这两个家伙在帝都里,和自己关系交好,很多事情,也总能帮自己说说话。
至于钱……杜维本质上不是一个追逐利益的商人。他已经很有钱了,少赚一些,也并不在乎。
凌晨的时候,虽然帝都城门的宵禁令还没有解除,城门紧闭,禁止出入。但是杜维是什么身份?他有辰皇子亲笔签发的出入特许通行,自然就顺利进城了。
马车一路进了帝都,凌晨的时候,街道上自然是没什么行人的,空荡荡的大街之上,夜色朦朦。只有偶尔远处街道之上,走过了巡逻治安队的士兵,皮靴枭枭的声音。除此之外,因为是冬天,就连个鸟叫的声音都没有。
杜维正在马车里休息,忽然就感觉到车速陡然降了下来,纵然这马车是杜维精心改造过的,防震效果极佳,骤然一停,杜维也感到身下猛然一顿。他睁开眼睛,外面就传来了车夫路菲克敬畏的声音:“主,主人,前面有人拦住了路。”
杜维皱眉,以他的身份,又是在帝都里,半夜三更的,谁敢阻拦他的去路?难道是刺客?
随后就听见外面的几个随行的侍卫呼喝的声音。
长街之上,街道前面,站立着一个瘦瘦高高的影子。这人一身典型的仆人的灰色衣服装束,脑袋上却偏偏戴了一顶方方圆圆的帽子,就这么孤零零的一个人立在大街的正中间,夜幕之中,也看不清相貌,却正挡住了马车前进的道路。
马车前面开路的两个郁金香家的侍卫早就迎了过去。忠心的侍卫,手已经按在了剑柄之上,正喝问道:“什么人敢拦路!快让开!”
可街道上的那个人,却仿佛浑然没听见,就这么站在道路之上。让人怪异的是,这人身上仿佛就有那么一股子诡异的气息,几个郁金香家的侍卫远远看着他的影子,心里不由自主的就生出了一股怪异的寒气来。
夜色之中,仿佛就有那么一道幽幽冷冷的眼神射了过来。众侍卫胯下的战马都不由自主的退后了几步,任凭马上的侍卫如何呼喝驱使,战马却仿佛受到了惊吓一样,死活不敢往前。
有些老练的侍卫已经觉察出不对了,跳下了马来,拔出武器就逼了上去。
就在这时候,街上的这个灰色人影才幽幽的叹了口气,一个略显疲惫的声音才传来:“郁金香公爵大人,请出来一见吧。”
有为首的侍卫就喝道:“你是什么人,公爵大人是随便想见就见的吗!”
说完,对同伴使了个眼色,三五个人就以半包围的阵势逼了过去。
就在这时候,杜维已经推开了马车门自己走了下来,对手下侍卫喊了一句“站住”。随后他走到了前面,瞥了一眼坐在马车车夫位置上,瑟瑟发抖的路菲克,然后才皱眉看着远处的那人:“你是谁?为什么要见我?”
杜维心中也有些警惕。那个人虽然站得远,可是以杜维身为魔法师的本领,他的五官敏锐远胜常人何止十倍?别说这么点距离了,就算再远一些,在夜色之中,杜维也应该能照样看清对方的样子。
可偏偏这个家伙站在那儿,任凭杜维如何仔细去看,他的影子仿佛已经融化在了夜色之中,和黑蒙蒙的夜色浑为一体,怎么看,都是那么一个模模糊糊的灰色影子,连杜维都看不清这个人的样子——这显然是对方用了什么特殊的法术或者手段了。
那个灰色人影看见杜维出来了,声音才仿佛多了几分暖意,不那么鬼气森森了:“郁金香公爵,不是我要见你,是我的主人要见你。”
杜维眉头紧蹙:“你的主人是谁?”
这个人仿佛笑了笑,笑声之中,杜维眼睛一亮,就看见这人面前的空气之中,陡然扭曲了一下,原本笼罩在他身子周围,那种黑蒙蒙的夜色,仿佛就清晰了很多,看上去也不那么模糊了,他的面目也终于一点一点清晰了出来。
这人一张瘦瘦的脸庞,下巴尖尖,相貌俨然就有几分尖嘴猴腮的样子。如果常人生了这样的一副容貌,多少就会让人觉得有些猥琐。可偏偏这人,虽然长成这样,眉宇之间却一股肃然,让人实在无法对他丑陋的容貌生出半分鄙意,反而隐隐的有些让人敬畏。
这人的眸子很亮,目光射在杜维的身上,嘴角扯出一丝淡淡的笑意,然后抬起左臂,伸出了藏在袖子里的左手,手指轻轻一弹,指尖立刻就幻化出了一片银白色的冰冻寒气来,远远的,他就仿佛变魔术一样的,指尖之上飞快的就凝聚出了一团白色的光芒,光芒之中,无数细微的冰棱飞舞……
杜维一看他这么一手,顿时就眼睛一亮,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来:“嗯,我知道你的主人是谁了。嗯……既然是他来请我,为什么还要半夜三更在这里拦路?以令主人的身份,你大白天的去公爵府里见我就可以了吧。”
这人仿佛笑了笑,只是这次笑声里,就多了一丝嘲弄:“公爵大人繁忙得很,主人说了,您这次回来,恐怕未必就肯来见面了。否则的话,主人帮了您那么大的一个忙,可是这次您回到帝都已经两天了,非但没有来见,也没有派人送来一个消息,实在让人失望的很。”
面对这样的人,这样的语气,杜维手下的侍卫都露出怒色来。以杜维现在的身份,谁敢对他用这样讥诮嘲弄的语气说话?
杜维却仿佛对这人很客气:“嗯,你说的没错,是我失礼了。我这就随你去见你的主人。”
说完,也不顾部下的反对,杜维让手下这些人先自己回公爵府去,严令他们不许跟随,然后一个人自顾自走上了几步,笑道:“你的主人在哪里?这就带我去吧。”
这人哼哼笑了两声,也不多说话,转身就朝着街道的另外一头走去。
杜维抬步跟在后面,身后的侍卫正要追上,远远的杜维就喝道:“谁也不许跟着!都回去!”
•
黎明的时候,帝都的长街之上,前面一个灰衣仆人双手负在身后,施施然而行。后面,一身华服的杜维,却跟在他的身后,两人之间隐隐保持了大约十米的距离。杜维几次加快了脚步,可前面的这个家伙仿佛有意保持距离,杜维快他也快,杜维慢他也慢,始终就保持这么微妙的十米距离。
杜维心中断定,这个家伙绝对是有特殊的本事,看他行走的时候,身子快捷,隐然的就带着一种飘飘然的感觉,大概是一种特殊的武技体术。加上他刚才手里展示的那种寒气,更加确定了杜维的猜测。
两人都是身怀奇术的人,就这么一路往前,速度却很快。不到天亮的时候,就已经从城东走到了城西,然后又是一路往北……
这人仿佛对帝都里治安署士兵夜晚巡逻的路线极为熟悉,走在前面忽左忽右,一路之上,尽数避开了治安署的巡逻士兵,没有任何人打搅两人。
最后,终于来到了帝都城北的澜沧运河的河畔。
澜沧运河的这一段,正是帝都城内的最大的码头。当年杜维的父亲雷蒙伯爵从南洋凯旋回来的时候,盛大的仪式也是在这里进行的。
夜色之中,这帝都内巨大的雄港,在夜幕的轮廓之中,仿佛一只沉睡的巨兽一样,几条专门修建出来的,足以停泊海神级大船的码头,延伸到了运河的河道之上。
就在这帝都内巨港的两头,沿着大运河的河畔,却衍生出了一片一片的繁华之地来,尤其是上游这一头,有不少商家在这里开设了茶楼酒楼,这样河畔之旁,登楼远眺,帝都的城景和大运河之上点点帆影尽收眼底,同时品尝美酒佳肴,实在是一种很风雅的享受。所以这里,也算是帝都里很是闻名的一个地方。
只是在现在黎明时分,远远的,巨港之上,还算安静,只有一些停泊在这里的船上,有点点灯火。而港口上也有一些早起的辛苦的工人开始了劳作。只是都还算是安静。
而两边的酒楼茶楼,则还没有营业,街道上静悄悄的。
杜维跟在这人的身后,一路来到这里,却朝着北而去,沿着大运河河畔的这条河景大道而行,最后忽然在一个拐弯的地方,这个人走到了路边,推开了一扇门,身子一闪就已经进去了。
杜维面色冷静,跟在后面来到这个门口,抬头看了看,却是一个规模极小的小茶楼。在这条繁华大街之上,显得颇有几分寒酸,只不过从这门口的布置上看,倒还有几分特别之处——这茶楼的门口之上,挂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
“俗人莫入”
杜维看见这么一行字,不由得笑了笑,推门走了进去。
这小楼里,楼下空无一人,只有一条看上去颇有几分破旧的木质楼梯往上。先前的那个人,想来已经上去了。杜维没有犹豫,也顺着楼梯一路上来。到了楼上,却看见面前是一块屏风。杜维转过屏风,就看见这楼上的样子。
二楼是一个小厅,四面都是窗户,不过此刻只有面朝大运河的那一边窗户大开。凌晨的丝丝寒风吹了进来,使得房子里还是很冷的。
在临窗的地方,一个人背对着杜维,坐在窗边,面前放着一只银壶,两只小杯。这人从背影上看,颇有几分苍老,脊梁仿佛也挺不直了,身子就这么缩在椅子里。房间里明明这么冷,他却不关窗户,任凭寒风这么吹着,只是身上批了一条厚厚的毛毯。
那个领杜维前来的灰衣人,就这么静静的站在这人的身后,垂手而立,仿佛一尊塑像一般。
杜维长长叹了口气,然后看着那个人的背影笑道:“临河眺望,这早晨的风景虽然好,但现在的天气却也太冷了一些——您倒是好兴致啊,这么一早就请我来小酌吗?”
说完,他哈哈一笑,走上了两步。这个人也不回头,只是苍老的声音传来:“公爵大人繁忙,如果不挑这个时候请您,恐怕您也没空呢。”
杜维缓缓走了上去,口中却道:“客气客气!如果是您邀请,无论任何时候,我就算挤也要挤出时间来的,何必让您手下的这位高手还跑一趟呢?嗯……刚才倒是让我很诧异呢,什么时候,这‘冰霜斗气’已经变得这么不值钱了?随便一个半夜拦住我去路的人,都是随随便便的使用出来。恐怕也就是您这样的人,才能教出这种高手徒弟吧。”
这人淡淡一笑:“他可不是我的徒弟,只是我身边的一个贴心人而已。”
杜维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就这么大大方方的坐在了这人面前的椅子上,自顾自的拿起桌上的银壶和一个空杯,自己倒了一杯,抿了一口,然后皱眉道:“这可让我猜错啦,临河而坐,这么冷的天气,最好是喝上一壶热酒,正是很风雅的事情。可您这样大有身份的人,却怎么只喝水呢?这也太过寡淡无味了吧?”
这人眉毛一挑,微微笑道:“公爵大人难道没听说过一句话么……酒越喝越暖,水越喝越寒!我的心已经寒了几十年了,喝水才正符合我这样的寒心人。”
说着,他抬起枯瘦苍老的手,指着敞开的窗户,笑道:“公爵大人请看,这里风虽大虽寒,对旁人来说是苦寒难耐,对于我来说……这种寒风袭体的感觉,却反而是一种怀念啊……”
杜维微微一笑,迎着寒风深深的吸了口气,那清冷的空气嗅进肺了,有一种冻彻心肺的痛快,随后他哈哈一笑:“怀念么?嗯,您是在怀念大雪山上的寒冷吧?蓝海先生。”
蓝海没有笑,苍老的脸庞却仿佛陷入了沉思,过了良久,他明亮的眼睛里,才闪过了一丝无奈:“杜维,你说的不错,我的确是怀念大雪山。那里虽然冰天雪地,但是在那里,我的心是暖的。而帝都虽暖,可我的心却是寒的。”
杜维飒然一笑:“既然这样,我这个暖心人,就陪您喝一杯寒心水吧!”
他把杯里的凉水一口喝掉,然后长长出了口气,苦笑道:“我从来没想到过,在这么冷的天气里喝下这么一杯冰水,居然是这么痛快的感觉。”
蓝海咳嗽了两声,他身后的那个灰衣仆人立刻就一脸关切的看着他,蓝海却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只是把身上的毯子裹紧了一些,他的神色有些虚弱,看着杜维,笑道:“公爵大人,您带走了我的八十徒儿,回到帝都来,也不来和我见个面,未免有些太说不过去吧。”
杜维目光一闪,笑道:“蓝海先生,当初您给我那八十个徒弟,用意未必就单纯。当然,我自然感念你的帮助,不过……见你之前,我总要想明白一件事情吧。”
“什么事情?”
杜维放下了手里的杯子,盯着蓝海,然后一字一字缓缓道:“再见之时,你我是敌,还是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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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章【大雪山人】
房间里一片肃杀之气,一片刺骨的寒气笼照在杜维的身上,杜维只感觉到自己好像一只被毒蛇盯住的青蛙一般。
只见蓝海身后那个灰衣仆人,虽然只是静静的站在那儿,但从刚才杜维说出那句“是敌,是友”之后,他的眼神就如鹰一般死死的盯住了杜维,刺骨的杀气也笼照在了杜维的身上。
明明是一个貌不惊人的,身着仆人装束的家伙,他脸上也没有任何的表情,只是这么站在蓝海的身后,单单就这么一束眼神,却给了杜维一种极度危险的感觉。像这样的压迫感,杜维以往只有在侯赛因或者罗德里格斯这样的高手身上才能感受到,可明明这么一个仆人却也能具有这样的气势!
叮的一声,杜维手里的茶杯落在地上化为碎片。
灰衣仆人的眼神犹如利剑一般,杜维身受这种眼神虽然感觉到千钧重负,但他的脸上却不露半点端倪。他甚至扭过头来,把自己的侧面毫无保留的对着那个仆人,然后看着蓝海,脸上笑着仿佛很轻松,轻轻叹了口气道:“蓝海先生,看来你心里已经做了决定?”
蓝海身子缩在椅子里,他紧紧的裹在毯子里,在清晨刺骨的寒风之中,他就仿佛一个普通的衰老的老人,伸出手来颤颤巍巍的捧起茶杯,缓缓了呡一口,然后叹了口气——他的叹息声尽显疲惫,低声道:“郁金香公爵大人,我如果想与你为敌的话,当初又何必送上我那八十门徒呢……”
杜维淡淡一笑,目光闪动道:“蓝海先生,我刚才说了,当初你的用意未必就单纯,只怕你助我平定西北也未必就不是存了私心吧。今天你遣人邀我来到这里……所谓月黑风高杀人夜……”说到这时杜维不由的抬头看了看窗外的天色,淡然一笑,然后转过头来眼神紧紧的盯着蓝海,他的语气虽然轻松,可目光却凝重:“现在虽不是夜晚,天上也没什么月色,可是地方也僻静的很,还有这轻风静水也别有一番雅致,在这么一个安静的优雅的地方,杀个把人,然后就地埋在脚下只怕也是隐密的很啊。若是死在这么一个地方,即使身死之后,日夜可听那涛涛水声也算是不错了。”
蓝海闻言哈哈一笑,随后他抬了抬手,示意身后的灰衣仆人离开。那灰衣仆人先还不肯,迟疑的看了看蓝海,眼神里有些犹豫。蓝海幽幽叹了口气道:“你虽跟了我这么些年,以你现在的修为虽然算是不错,但一会儿那人来了,你就算留在这儿,只怕那人的一个照面都接不住。我既然敢坐在这里,自然是有把握的。”
那个灰衣仆人眼看主人神色甚是坚决,虽有些不情愿,也只得领命退出房间,缓缓将门带上。
当房间里只剩下杜维与蓝海两人的时候,蓝海才望着杜维笑了笑道:“现在你放心了吧,我只是一个虚弱的才给而已。大名鼎鼎的郁金香公爵难道还会怕了一个虚弱的老人么?”
杜维笑了笑:“大雪山门下弟子,又岂有无用之人。”顿了一下,杜维又道:“你刚才说的‘那人来了’是什么意思?你说‘那人’,难道今天除了我这外你还约了别人么?”
“也不算是什么外人,只是一位老朋友而已。”
杜维神色一动“老朋友?”蓝海看着窗外,深深吸了口气:“老朋友有很多种,而这位老朋友却是一心想要我命的那种。”说完这句他才转过头来看着杜维,神色坦然道:“公爵大人,现在你放心了吧,我邀你来到这里其实只是想请你当一个观众罢了。”
杜维一脸的不以为然:“观众?我一向对当这种观众没什么兴趣。不管是你杀了人或者是别人杀了你,看着这样的场面,难道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么?还是你蓝海先生有这样的嗜好,你杀人或被人杀都喜欢旁边有人看着么?”
蓝海笑了笑:“我自然没有这种嗜好,只是今天这个观众你非当不可。我想公爵大人你人在西北,当然是对大雪山的事情很好奇吧,我今天等着这个人正是大雪山上的来客。”
杜维虽然满肚子疑问,但看着蓝海一脸高深莫测的样子也不知道怎么再问,一时间房间里的气氛不由的凝固住了。
此刻晨风凛冽,房间里这一老一少两个人就这么相对而坐,中间只隔着一壶凉水,两人都是不说话,各存了各的心思。
终于不知过了多久,那黎明的黑暗渐渐退去,窗外远处天边泛出那么一点鱼肚白,隐隐的天边的晨光之中一点淡淡的红印展露出来。蓝海看着远处那照样仿佛要升起的样子才低声道:“时间差不多了,那人也该来了。我和他约见了那么多次他从来没有迟到过,今天也应该不会例外。”
就在这时杜维忽然心里一动,他是魔法师,感观的敏锐程度远远胜过常人,虽然不曾听见半点声音,但是他坐在这里精神力自然就笼照了整座小楼。此刻却忽然有了种奇特的感应,只觉得的好像有一种古怪的力量侵入自己精神力的笼照范围,杜维用心去捕捉,只是这感觉太过奇怪,那一丝被侵入自己精神力笼照的感觉也只是一闪而过。显然来人的精神力的修为上恐怕要胜上自己一筹。
杜维心中有了这种感应,正要开口说话,就已经听见蓝海叹息道:“他已经来了。”
随着蓝海的这一声叹息,杜维骤然感觉到心中生出一种警觉来,他心中仿佛有一种感应一样不由抬头看去,只见这房间靠近门口的那扇屏风,原本后面是空荡荡的,可就杜维抬头看着的这么短短瞬间,忽然那屏风后就出现了一个人影的轮廓。这人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忽然就这么出现,就好像一缕幽魂一样。“这么多年了,你的耳朵还是很灵。”
这声音柔和乐耳,听了就让人忍不住生出亲近的感觉来。只不过明明这么乐耳的声音落入杜维的耳朵里,却仿佛带着一种奇怪的吸引力,原本杜维那笼照了整个精神力场就仿佛平静被投入了一粒石子一般,顿时无法再保持原来的安宁。更何况那人的声音这么古怪仿佛就带着一种魅惑之力,让人不由自主的就被吸引。甚至在那个说话的瞬间就连杜维这样精神力强悍的魔法师都瞬间心灵失守。
蓝海却仿佛不受这种扰乱,也不看那扇屏风后人影,只是笑了笑低声道:“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也没有迟到。”
“可惜你却让我失望了。”话音未落,这人已从屏风后转了出来。
杜维终于看清了这人的模样,只见他一声白色袍子正是大雪山上白衣萨满巫师的装束,一头银灰色的长发披散显的有些凌乱,额头上的几缕乱发遮挡住了眼神,那乱发之后目光闪烁,犹如冬天夜晚天空上的寒星一样明亮。这大雪山上白衣萨满巫师的装束杜维当然是不陌生,当初在西北吉利亚特城下和草原人大战一场子的时候,杜维还亲手格杀了一位白衣萨满巫师,在和草原人和谈的时候他也亲自假扮过白衣萨满巫师来蒙骗草原和谈使者。所以对这白衣萨满的装束杜维当然一眼就认得出来,只不过这人的装束却又有些不同。只见他的白袍腰上系了一条金色腰带,腰带上更是配了一柄草原上常见式样的弯刀,那弯刀甚是小巧,尺寸还不足寻常的二分之一,刀柄上末端镶嵌了一粒拇指大小的明珠。
杜维虽然不擅长武技,但凭着一种强者的直觉也一眼看出那人弯刀决不是什么装装样子的饰品。只是让杜维奇怪的是,大雪山的事情他也知道不少,可从来没听说过白衣萨满巫师中有什么人是法术和武技双修的,而且身为一名萨满巫师却公然配带武者的武器,那么这人的武技必然低不了。
更加让杜维奇怪的是,刚才蓝海说来的是“多年的老朋友”,杜维还猜想来人的年纪恐怕年轻不了,多半是和蓝海同岁数的人了。可一看这人的模样,他皮肤白晳,面色苍白,脸上却丝毫不见皱纹,若是单纯看外表,恐怕比蓝海年轻了至少四五十岁。
这人从屏风后走出来之后,眼神静静的盯着蓝海看了一会儿,声音平静道:“这些年来你又老了不少,我记得上回见你的时候,你的脸上还没有这么多皱纹,难道上一次我们见面之后你留下的伤就一直没好么?”随后他又看了看杜维,那锐利的眼神在杜维身上扫过,瞬间让杜维有了一种仿佛被人完全看透了的感觉。这人眼神里淡淡的奇异和赞赏:“看来这些年你也没有闲着,居然收了这么样一个出色的弟子,我一路前来就曾听人说过,大陆上出了一个擅长使用‘冰霜斗气’的武者,好像名字是叫做罗德里格斯的,居然已经达到圣骑士的级别,大概就是他吧,只是没想却这么年轻。想我们大雪山上的弟子虽然众过,但能有这样出众姿质的也没有几个。”
“你不要误会了,他可不是我的弟子。”蓝海看了杜维一眼:“这位是大陆上大名鼎鼎的郁金香公爵阁下,魔导师甘多夫的弟子,和我们大雪山也算是有一点渊源。今天我请他来这里只是当一个观众,如果我不幸死了,也要劳烦他给我收尸。”
这人听到“甘多夫”这个名字,眼神里闪过一丝精芒,嘴角微微扯动道:“哦?甘多夫,就是那个号称大陆第一魔法师的家伙么?原来是他的弟子,难怪,难怪。”说完,他也只是点了点头,就不再看杜维了。
杜维注意到这人提起甘多夫的时候,犹其是说起“大陆第一魔法师”的时候,语气里非但没有半点敬意,反而还带着一丝淡淡的不屑。
“好了,你我都等这一天都等的太久了,既然这样,就不妨开始吧。”这人看着蓝海微微皱了皱眉道:“只是你现在还站的起来么?”
蓝海闻言轻轻叹了口气:“站不站的起来又有什么区别。既然这一天你已经等的太久了,那么就不妨动手吧。”
轻轻一声叹息,这叹息中包含着惋惜、感慨、不忍、仇恨等等诸多复杂的意味。叹息声未落,这人身子忽然就在原地消失,下一个瞬间已经闪现在了蓝海的身前。就连杜维这样的强者都没能看清的动作。只见这人手掌轻轻挥起,掌心之中骤然就暴发出一团炽热的光芒,掌心对着蓝海的额头就按了下去。
蓝海裹着毛毯,全然一幅虚弱老人的样子,明明已经弱不禁风的模样,不听见嗤的一声,他全身裹着毛毯突然碎裂,化为无数碎片飞舞,蓝海笼照在一团银白色的光芒之中,原本一个虚弱的老人此刻眉宇间却展露出一种凛然不可侵犯的神态。他原本藏在毯子下的双手,手指轻轻点出,指间凝聚出一点寒气,这一点寒气虽看似不大,但指向这人的胸口却瞬间化为一团呼啸的冰棱。
这人微微一笑,身子嗤的退后一步,原来空着那只手在自己胸口一挡,再一抹,手掌挥间,蓝海的那团呼啸的冰棱就瞬间被他收的干干净净。这人又顺势一掌推出,他的掌心那股炽热的光芒呼啸而出,蓝海神色凛然,抬起枯瘦的双臂迎了上去,那一团赤红的火热和银白的寒气撞击在一起,红白之间立刻分出进位分明,只是怪异的是,这撞击之下却无半点生息。
只见蓝海须发飞扬,全身衣袖鼓荡,显然已经尽了全力。而那人只是一击即退,一推之后身子便轻轻飘开,收回手臂负手而立,点了点头笑道:“看来你还没有老的不能动了。”
蓝海却显的有些吃力,杜维距离的近,已经看见蓝海的胸膛在轻轻起伏,蓝海的双掌之间两团寒气之中却依然包裹了一团赤热火光,蓝海竭尽全力也不能把这一团火气消散,最后他不得不收回一只手,手指一勾,桌上的壶内立刻就有一道水流被他吸了出来。
这白衣萨满使出的火焰法术何等厉害,这小小一壶水哪里能熄的灭,只是有这水流一引,那火焰立刻仿佛找到了发泄的地方,顿时脱离了蓝海的掌控,延着水流一路燃烧下去。就听见嗤嗤几声,水流被火气瞬间蒸发,化为淡淡的白气,那火焰却丝毫不受半点停滞,飞快的缭上了桌上的水壶,那银质的水壶居然在瞬间就被气化,半点渣子也没剩下。
杜维坐在一旁看着两人交手,这两人动作都是飞快短促,让人目不暇接。犹其是看到这白衣萨满使出的火焰,更是让杜维心惊肉跳。这奇异的火焰如此厉害,居然将一把银壶瞬间就烧的无影无踪——杜维自己也算是火系魔法的行家了,犹其是他用密集的火球术阴人更是看家本领。只是寻常的火焰温度哪里能够瞬间就把这银壶烧的如此这般!这大雪山上的法术果然怪异威力惊人。
就在这时,忽然从外面闯进来一个人影,就是那个灰衣仆人,他全身银色斗气勃发,满脸杀气,喝道:“不许伤害先生!”
说完,他伸出手掌,掌心之中斗气瞬间凝炼出一柄冰剑,只见他飞身上前,人在空中就一剑劈下,这一剑寒光四射,冰霜斗气发挥到了极致,整个房间里都瞬间变的寒冷了下来,那冰剑的尖端更是带出一团夹杂了细碎冰棱的冰雪旋涡,朝着那白衣萨满巫师呼啸而去。
杜维看了眉毛一挑,这个貌不惊人仆人,这一剑之威,冰霜斗气的造诣已经隐隐堪比那西北军的少将军赛巴斯塔了,杜维心中猜测,只怕这灰衣仆人的武技也有八级的程度了。
一身轻笑,那白衣萨满淡淡低语:“冰霜斗气可不是这么用的。”
他话说的很慢,那灰衣仆人的剑来的极快,可这时候,时空却仿佛产生了一种错乱的扭曲。明明灰衣仆人一剑已经刺向他的面前,可当他缓缓说完这一句话后的时候那剑还没有刺到他的身上。
这种时空扭曲的错乱感,杜维也不是第一次见到了,今日又看见这时空扭曲错乱的场面,杜维心里忽的就跳出了两个字:
圣阶!!!
(今天更新有些晚,状态不太好。不过承诺一定会完成。这是第一章,晚上还会有一章的,我正在写。今天肯定会有一万字的。)
第三百零一章 【变态对变态】
(第二章送上……虽然很晚了,总算做到了……一万字完成。)
记得当初在帝都政变日那天,皇城广场之上,众目睽睽之下,罗德里格斯以绝世雄姿之势,对决宫廷首席武士灰衣剑圣的时候,就是以这种完全掌握了空间规则的方式,任凭那灰衣剑圣,剑锋如何凌厉,罗德里格斯分明看似速度并不快,但却仿佛始终游离于这时间的规则之外!
堂堂九级武士,宫廷首席武者,灰衣剑圣,在罗德里格斯手下却轻意被格杀,那一战不仅震撼了世人,也更让罗德里格斯手持“月下美人”的无敌姿态深深印刻在人们的心中!也就是在那一站之后,罗德里格斯以展现出来的圣骑士的实力,在人们的心中一举超越了光明神殿头号通缉犯侯赛因,取代了他“大陆第一骑士”的地位。
这种面对对手的时候,不已纯粹的速度,而是以一种超然的时空规则轻易瓦解对手攻击的方式,正是掌握了圣阶强者的境界!
杜维看得心惊,心中不由得暗想:这个忽然冒出来的白衣萨满巫师到底是什么人?居然能有这种程度的实力?!难道……难道是传说之中的巫王白河愁下雪山来了?
可是他明明穿的是白衣萨满的装束啊!
只是……一个白衣萨满,实力绝对达不到这种恐怖的程度!否则的话,当初在吉利亚特城之下,面对那个白衣萨满巫师,死的就不是对方,而是杜维自己了!
这个人,他到底是谁?!
白衣萨满还仿佛很悠闲一般,轻轻笑道:“难道教你这冰霜斗气的人没有告诉过你,如果不能将力量集中到一点,纵然把这斗气使的再华丽花哨,也只是华而不实的空架子。”
他口中悠闲的教训着对手,身子依然站在原地,而对手的剑却始终刺不到他的身上。
终于,他才仿佛轻轻的那么招了招手,漫天的冰霜冰晶,在他的挥手之间就被全部收了起来。他的手掌之间,仿佛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漩涡,那飞舞的冰凌全部在这漩涡之中被狠狠的吸了进去,房间里四处散布的寒气,也化作几股银光,流入到了他的掌心里,最后凝聚起来,越聚越小,明明是布满了整个房子的冰霜,最后在他的掌心里,却只有那么一丁点儿……
“你看,这才是力量的真谛。”带着一丝淡漠的语气,他的手掌第一次主动的迎向了那个灰衣仆人的剑锋。刚才那么一会儿,灰衣仆人的动作,仿佛就像是被时间停顿了一样!“这些都是你刚才释放出来的冰霜斗气,现在我把它们换了一个模样,再还给你。”
话语刚落下,他掌心的那一点细微的白光轻轻的碰撞上了灰衣仆人的剑锋,就听见滋滋的声音,灰衣仆人的脸上露出了一种难以置信的表情来,顺着剑锋的尖端,一层洁白的冰冻瞬间就蔓延了上来,原本就是斗气凝结出来的冰剑,瞬间就变成了犹如水晶一般透明的一根冰柱子。
随即那寒气飞快蔓延,不等灰衣仆人撒手丢剑,已经蔓延到了他的手腕手臂之上。他拿剑的手指飞快被吞噬,变做了一根一根的冰柱,而接下来是手腕,手肘……
这个时候,坐在椅子里的蓝海忽然就动了,他的身子一闪,已经到了灰衣仆人的身边,用力一拉,就拉着灰衣仆人的身子,回到了椅子里。之间蓝海手指用力在这个灰衣仆人的手肘上狠狠一戳,波的一声,手肘立刻就被戳出了一个窟窿来。可惜这冰霜蔓延得太快,这手肘部位飞快就被冰冻,虽然戳破了一个窟窿,可里面的血肉早已经凝结成冰了,连一滴鲜血都没有能流淌出来。
蓝海面色阴沉,却丝毫不迟疑,手掌飞快的往上滑到了灰衣仆人的肩膀,一咬牙,一掌落了下去……
噗!!
就看见鲜血喷洒,这个灰衣仆人痛哼了一声,他的一条手臂已经被齐肩砍了下来!断臂的地方鲜血喷出,顿时染红了他的半个身子!就连蓝海的身上也沾了不少血。
而被斩断的那一截断臂,还没有落在地上,就已经完全变成了一截冰冻,在半空之中,忽然就发出了砰的一声清脆的声音!冰霜斗气不但将它完全冻结,而斗气的爆裂之下,冰冻之后的这一截手臂顿时就粉碎掉,化作了无数细碎的冰尘!!
杜维看得心惊……好霸道的冰霜斗气!!
不过这个灰衣仆人极为硬气,明明疼的差点就要晕过去了,却死死的咬牙挺住,满头黄豆大小的汗珠滚滚落下。
蓝海飞快的扯下了身上的衣服,用力包住了他的伤口,又抬起手腕来,虚空一抓,口中以极快的速度念了一段光明系的治疗术愈合术魔法来。杜维眼睛一亮,这个蓝海,对罗兰大陆的魔法,也是会的啊!
魔法的作用之下,血流很快被停止,不过剧痛让这个灰衣仆人再也站立不住了,扑通一声就坐倒在了地上。蓝海却松了口气,然后缓缓开口,沉声道:“我早说了,以你的冰霜斗气修为,在他的面前连一个照面都支撑不下的……唉,不过你是对我忠心,我明白的。只是害你断了一条手臂。”顿了一下,他又低声道“你虽然断了一条手臂,不过今天能看到真正的冰霜斗气,将来如果你能有所领悟,对你的武技修为大有好处。虽然断了一条手臂,也未必就没有机会晋身大陆顶尖强者的行列。”
灰衣仆人面色惨然,用力点了点头,转过脸去盯着那个白衣萨满武士,咬牙道:“多谢……多谢您的指点!”
这白衣萨满巫师一脸从容,丝毫不像是刚刚害人断了一臂的元凶,反而点了点头:“你的老师说的不错。如果你能有所领悟的话,将来的确有机会晋身大陆顶尖武者的行列。不过现在你远远不是我的对手,快快让开吧。”
这个灰衣仆人用力摇了摇头:“不!想伤害先生,就先从我的尸体上跨过吧!”
白衣萨满巫师皱眉,冷哼了一声,悦耳的声音也变得寒气森森:“我不喜欢多杀人。你这样的修为在常人看来也算是高手了,不过在我面前就好像婴儿一样。更何况,只要你今天不死,把我刚才使用的这个法子回去慢慢细想参悟,总有能成为真正高手的机会……如果你今天就死在这里,可就没那个机会的了!”
灰衣仆人还是摇头,面色虽然惨白,不过神色却坚决:“不!我的命是先生的。要杀先生,先杀我!”
说完,他抬起未断的一条手臂来,手掌心再次运起了冰霜斗气,一脸绝然。
杜维在一旁,原本是打定了主意旁观不插手的。毕竟他现在对蓝海到底是敌是友,还无法坐下定论。虽然说起来对方送了他八十门徒,但是对方是别有用心也是肯定的。
眼看这个白衣萨满眼神冷了下来,又眼看这个灰衣仆人忠心耿耿,倒是让杜维心中不忍。不由得轻轻叹了口气,然后缓缓站了起来走过去:“住手!”
蓝海看见杜维开口,低声道:“公爵,这件事情你不要插手,我请你来旁观,自然有用意的。我和他的争斗……你,唉,以你现在的境界,是管不了的。”
说完,蓝海从椅子里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他深深的吸了口气,然后陡然之间,他全身枯萎的肌肤,就犹如吹了气的气球一样猛然膨胀了起来,干涩的肌肤表层,重新焕发出了充满了生命力的光泽来!手臂上的肌肉开始慢慢的膨胀,隐隐的跳动着力量!就连他脸上的那密密麻麻的皱纹,也顿时消失了很多!
杜维看在眼里,心里狂跳……返老还童?难道是返老还童?大雪山还有这种法术吗?怎么那个古兰修留下的巫术的册子里,没有写过这种法术?
不仅仅是杜维感到奇怪,就连那个白衣萨满巫师,眼看蓝海这副样子,也不由得“夷”了一声,看着蓝海骤然变得年轻了起来,一股强大的气息渐渐在蓝海身上生起,他反而哈哈一笑:“很好!这些年,你果然也修练出了一些新的门道来了!不错不错……这法术倒是古怪!不过你这一系一向主张顺其自然,这样的逆反时空规则的法术,和你的修炼方向,可大大的相违了吧!”
片刻之间,蓝海仿佛就已经年轻了三十岁的样子,看上去浑然就好像是一个四十岁的中年人一样。他原本微微有些弯曲的脊梁也挺得笔直了,然后淡淡一笑:“不管方向对还是错,总之要先对付了你。否则得话,今天死在了你的手里,还谈什么以后的修炼方向?”
“话也不错。那就让我来试试吧。嗯,你这返老还童的法术,到底是怎么修炼的?”这个白衣萨满一脸的兴奋,遮挡在额前乱发之后的眼睛里,满是热切的目光,就好像孩童看见了一件新奇的玩具一样。
杜维刚要说话,就感觉到一股柔和的力量朝着自己扑了过来,以杜维此刻的实力,居然连躲闪的份儿都没有!他自然而然的就被这股力量推到了墙角,然后就看见空中一个人影飞了过来,却正是蓝海手下的那个灰衣仆人,杜维赶紧双手借住,就听见蓝海的声音传来:“帮我照看好他。”
话音未落下,两个绝顶的强者终于开始了真正的对决!!
两人原本都是身子站立在原地,忽然之间杜维就感觉到眼前一花,之间两条人影瞬间都从原地消失!随即房间里,两人犹如幻影一样的四处闪动!速度快得让人眼花缭乱!到了最后,几乎完全就看不见任何动静了!
这样快到了极度的速度,就连杜维这样耳目超强的人都无法捕捉到半点影子!
空气之中更是忽冷忽热,蓝海的冰霜斗气,那个人的火焰法术,一红一白,在房间里交相辉映!整个房间里,以两人对决的范围,很快就出现了一个怪异的空间扭曲来。那寒到了极点的冷和热到了极度的火,无数次的碰撞之下,杜维只感觉到自己眼睛都开始涨疼了!
这倒不是因为两人碰撞得太过绚烂,恰恰相反,这两个高手对决,却打的仿佛无声无息!比起杜维从前看到的那些高手对决,动不动就打得惊天动地,地动山摇的那种动静来。这两人的战斗,可谓是规模小到了极点了。
可是偏偏他们这样级别的强者对撞,却丝毫没有什么绚烂的爆炸和火光,只因为他们都已经领悟了力量的真谛!一点一滴,哪怕只是微小的一丝力量,都凝聚到了一点,绝对没有一丝一毫的力量外泄!
而两个圣阶的强者对决,更是在周围营造出了一个单独的空间规则来,任凭里面打得再怎么激烈,也没有什么力量波及到墙角的杜维!
而杜维则是强行用目力去追逐两人战斗的身影,使得他的眼睛很快就刺疼,眼泪长流——毕竟他是企图想跨越一个空间的鸿沟去观看两人的战斗,哪里能做得到?
终于,两人开始打得乒乒乓乓之后,骤然之间速度又同时减慢了下来,房间里两人站在一个单独的空间规则之内,两人的动作在杜维的眼里,就仿佛是电影里的慢动作一样。可偏偏杜维看去,只觉得两人动作虽然缓慢到了极点,可是如果让他自己想想,假如是自己身在圈里,取代两人之中的任何一人,抵挡对方的这种攻击,却偏偏生出了一种绝对无法抵抗的感觉来!
两人的慢,只因为两人都开始运用圣阶强者的力量,将空间规则改变,使得对方都无法以速度取胜,更用把斗气散布到了空间之中,死死锁定了对方的气机!看似动作缓慢无害,其实是因为两人都在受到对方营造出来的空间规则限制!任凭稍微挪动一分一毫,都要花费极其恐怖的力量去破除对方的空间规则!
再接下来,杜维几乎感到自己真的是大开眼界!
之前他看到的最高级别的对决,毫无疑问就是甘多夫和侯赛因联手对付龙族族长了。
可今天,这两位强者的实力虽然未必就比上一次大战的几个强者更厉害,但是,他们战斗的方式,却让杜维心中狂震!!
魔武双修!!这才是真正的魔武技双修啊!!!
之间两人的身子在空间之中游走,蓝海和那个白衣萨满都是一手用斗气凝结出武器来,以武技拼斗!而另外一手却不停的指指点点,捏出各种各样的手式,两人口中都没有片刻停歇,不停的念出各种法术的咒语来,对着对方攻击。
杜维手里有上任巫王古兰修留下的巫术册子,他自己虽然还没有修炼,但是对大雪山的巫术已经颇有一些了解,短短的片刻,仅仅杜维能辨认出来的,就看见两人各自施展了至少十几种巫术!!
这看似缓慢的战斗,其实比先前快得看不见影子的战斗更加惨烈百倍!
蓝海先是施展了一种“旋风轮盘”来,这种法术是让自己身子周围的空气之中飞快的出现一种暴虐之极的空气漩涡,每一股气流都仿佛变得犹如刀锋一般的锋利,一环一环的飞速旋转,如果敌人落入其中,瞬间就会被分尸成碎片!
而那个白衣萨满却立刻还了一个“雪山大真符”,这法术却是让自己周围的一切东西,无论是轻如羽毛也好,还是看不见摸不到的空气也好,在法术之下瞬间凝结下坠,再也动弹不得分毫!传说之中,这种法术修练到了高深境界的时候,当真可以把空气都凝结起来,可以让肉眼能看见周围的空气都被瞬间凝结成一块一块的气团!
(再次对各位说一声抱歉,今天更新太晚了,让大家久等了。我也不找什么理由推脱了,是我的错,向大家认错吧!)
..
第三百零二章 【白河愁!】(额外加更四千字,聊表歉意)
(今天更新实在太晚了,虽然对大家道歉了,但我还是觉得过意不去!所以干脆多写了这一章出来,四千字。今天的更新量一共达到了一万四千字了。
以此来聊表我对各位的歉意吧!毕竟,空口说抱歉,显得太没诚意了,还是来点儿实际的比较好。对吧?)
蓝海的旋风轮盘被对方瓦解之后,立刻就施展了一个“血魅”,他咬破了自己的舌头,喷出一团鲜血来,那鲜血刚出口,就瞬间凝结成了一个小小的人形来,张牙舞爪扑向了白衣萨满。这血魅小人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东西。根据杜维阅读的巫术册子里,这种血魅小人类似于罗兰大陆的黑魔法里的死灵生物一样,一旦沾到了身上,立刻就会源源不断的吸取你的生气!而这种东西,还很难对付,它没有固定的形态,只要它的主人不死,哪怕你一拳把它轰散了,它也能很快重新凝结出来。
对付这个法术,那个白衣萨满只是冷笑了一声,他退后了两步,小心翼翼的不让这个血魅沾到自己的身上,却忽然深深吸了口气,他的嘴巴瞬间变得有十七八倍大!然后猛的一口气喷了出来,口中的气流化作无数道细微的气箭!这么狂风暴雨的一轮喷了出去,蓝海不敢正面抵挡,赶紧闪身躲开来。可是他变化出来的那个血魅小人,顿时就被轰散成了无数细微的血块,落在了地上。而那些血块缓缓蠕动,仿佛又要重新凝聚在一起。可是白衣萨满喷出的无数道气箭,却将每一个血块死死的钉在了地上,使得它们无法在游动重新融合起来!
这个法术是大雪山巫术里的一种“定魂”。其实如果是普通的高手,也能用一口气喷出来,变得好像犹如利箭一样。但是毕竟气流无法长时间的凝结,轰过去,瞬间也就散掉了。但是这大雪山的巫术里,偏偏就有古怪的法门来让气箭凝聚不散!
两人就这样来来回回的施展法术,同时另外一只手里,各自施展大雪山的武技拼斗。这大雪山的武技,在杜维看来极为诡异狠辣!而且样样都是大异常规,最最重要的是,当初杜维见过的那个女刺客艾露使用的那种诡异到了极点的“柔软体术”可以让身子犹如面条一样随意扭转,丝毫不受人体关节的局限。这一点,在两人的身上更是发挥到了极制!!那个女刺客艾露的柔术虽然让人惊叹,但毕竟还没有完全脱离人体的极限,还有迹可寻。
这两个家伙施展出来,身子扭转之间就毫无半点征兆了!!杜维甚至亲眼看见了那个白衣萨满让自己的身子拧得犹如麻花一样,然后再飞快的回复成原状!
总的来说,仿佛蓝海是被压在了下风,他每一样法术施展出来,那个白衣萨满都立刻能轻松化解。而另外一手的武技拼斗,蓝海也丝毫不能占据半点优势。
“你真让我失望。”那个白衣萨满忽然叹了口气:“你看似虽然是返老还童了,但也只是你的肉体回复了强壮。可你的斗气和法术都已经退化了……唉,你修炼出这种没有用处的返老还童,有什么用处!悦!你总是喜欢做这种无用的功夫啊!”
说完,他忽然身子咻的一声窜了出去,整个人犹如泥鳅一样的翻滚,在蓝海的手掌缝隙里直接滑了进去,以一种极为古怪的姿势,一头撞在了蓝海的心口,蓝海终于抵受不住,张嘴就是一口鲜血狂喷了出来!而那个白衣萨满却诡异的长笑,身子就仿佛变成了一条蛇一样,以极快的速度,缠绕在了蓝海的身上上下翻飞,手指连连的点在蓝海的身上!蓝海拼尽全力也无法抵挡摆脱,连连受到重创,一连喷了七八口血之后再也坚持不住了,终于一屁股坐倒在了地上!
这个白衣萨满也不追击,反而退后了一步,站在那儿,冷冷的看着蓝海:“悦!这就是你这些年来修为的成果么?上一次你还能和我拼得两败俱伤,可这一次,你怎么反而退步了这么多?”
蓝海咬了咬嘴唇,坐在地上,抬起右手的食指,之间化出了一道细细长长的冰冻寒气来,犹如一柄利剑一样,对着白衣萨满刺了过去。
白衣萨满淡淡一笑,随手一挥,一道烈焰闪过,就化解了蓝海的攻势:“悦!如果你手里有‘月下美人’的话,或许还有资格用你的冰霜斗气和我拼一拼,可现在么……你实在是让我连杀你的兴趣都渐渐丧失了。”
蓝海坐在地上,忽然诡异的嘿嘿一笑,抬起头来,嘴角兀自带着血迹:“你莫要得意,看看你的脚下吧。”
白衣萨满低头一看,看见地上满地都是刚才蓝海喷出的鲜血,东一块,西一块……可这些鲜血的痕迹,在地上,却隐隐的仿佛组成了一个微妙的图案!
这个白衣萨满终于变色了,吃惊道:“拘魂阵?好个蓝海,你果然还是这么狡猾!!”
说完,他立刻身子就往后退,不过蓝海早有了准备,他处心积虑,就是等待这么一刻!圣阶对空间规则的掌握,使得他片刻之间就已经改变了空间的规则,那个白衣萨满虽然连退了几步,可是却仿佛只是原地踏步一样。他脸色更是阴沉,忽然深深吸了口气,陡然之间全身就爆涨出了熊熊火焰来,原本锁定他的各种束缚和规则,顿时土崩瓦解,这是绝对的力量优势使然,却不是什么取巧了!
蓝海被对方用这蛮横的强大力量撞破了自己的规则局限,顿时又是一口鲜血吐了出来,不过他也终于有机会念完了最后一句咒语!
瞬间,地面上血光大作!那个白衣萨满惊呼了一声,仿佛看到了最可怕的东西,身子连连后退,那血光每沾染到他身子的一点,他身上就立刻飘出淡淡的青烟来!
他退出这个阵法极快,但是等他一步塌出来的是,身子的半边都已经被血光吞噬,剩下的半边,却好似一个融化的雪人一样可怕!
蓝海却脸色更加难看,眼看对方逃离出了阵法,自己终究是功亏一篑,不得有长叹了口气。
白衣萨满咬牙,眼神里满是杀气,却狠狠的看了蓝海一眼,并不上去,反而深深吸了口气:“悦!这次还是你逃过了一劫!你还是能和我拼得两败俱伤!哼,我遵守承诺,既然我终于在你手里受了伤,就不能杀你!让你多活九年九月吧!”
说完,他的身子飞快的后退,退到了墙角的时候,终于身子一闪,整个人消失在了墙壁里,就此遁去不见了。
蓝海这才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他又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然后就在杜维的眼睛注视之下,他原本膨胀的肌肉再次萎缩,瞬间的苍老了起来,脸上的周围横生蔓延,最后,却几乎比他之前更还要苍老了三分!
蓝海眼神疲惫之极,看了杜维,苦笑道:“公爵大人,今天你可算是大开眼界了吧,我蓝海的底子,也被你看得差不多啦!”
杜维满腹疑问:“你……蓝海!你到底是什么人?你和刚才那个白衣萨满,居然都是圣阶强者?!那个家伙,肯定不是什么白衣萨满吧!普通的白衣萨满我也遇到过,绝对不可能有这么强悍的实力!”
“他?”蓝海淡淡一笑:“他当然不是什么普通的白衣萨满!以他这样高绝的实力,天下哪里还有强过他的人存在?哼,杜维,告诉你吧,他就是大雪山现任巫王……白河愁!”
•
白河愁?!
这个答案虽然有些惊人,但却反而让杜维心中一定。
果然是那个巫王!也只有巫王,才能拥有这样强悍的实力吧!
否则的话……假如大雪山上随便拉出来一个人,就有这种强悍恐怖的实力……杜维干脆别和大雪山为敌了,趁早想办法投降算了!
以杜维看来,这个白河愁的实力,恐怕丝毫不再绿袍甘多夫那个老怪物之下了!更何况,无论是甘多夫也好,侯赛因也好。虽然都是圣级,但只擅长一样,要么是魔法,要么是武技!
可这个变态家伙,却是魔武双修,两样都修练到了绝顶的境界!
想到这里,杜维不由得深深的看了蓝海一眼……能和巫王打到这样的程度,这个蓝海也是一个大陆绝顶的强者级别了!
“蓝海先生,我倒是一直不知道,您还有这么强大的实力啊!能和现任巫王拼得两败俱伤,你在大雪山上,应该也不是什么普通的角色吧!”杜维紧紧的盯着蓝海。
“两败俱伤?”蓝海摇头而笑:“你太高估我的实力了!公爵大人!凭借我的实力,如果白河愁真的能用他的完好的实力来杀我,我能支撑几个照面,就已经算是万幸了!”
“可刚才……”杜维心里一沉!
“刚才……”蓝海叹了口气:“刚才站在这里的,并不是真正的白河愁!白河愁因为一个极为特殊的原因,他根本无法踏下雪山一步!所以,刚才来到这里的人,他的身体是白河愁座下的一个白衣萨满徒弟,但是白河愁,他虽然因为那个特殊的原因不得下山一步,但是每隔十年,他可以使用一次夺舍的法术,让自己的灵魂附在一个另外的躯体上离开雪山!只是这个法术,十年只能使用一次,而且每次只能持续三个月而已。所以……我和他约定每九年九个月就会面一次。”
顿了一下,他嘿嘿苦笑:“幸好,用这种夺舍的法术,借一具躯体来使用,他的本事最多只能发挥出两三成而已。也只有这样,我才能坚持到现在……否则的话,我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两……两三成?!!
杜维顿时冷汗就出来了。
两三成?
那么……如果是完全状态下的白河愁……岂不是实力勘比那头龙族族长,那种强悍的变态家伙了?!
一个人类,居然能强到那种地步?
“他的确是天才中的天才,他仿佛天生就是为了掌握强大的力量而生的!当年我们一起在大雪山跟随老师学习的是,任何强大的武技,他都是一学就会,任何深奥的法术,他都是看了一遍就能施展出来。不到三十岁,他的实力就已经超越了我们的老师!整个大雪山之上,没有人不承认他是第一强者的!”蓝海轻轻叹了口气:“可惜……他的性子里却有一个极为致命的弱点:骄傲!他的骄傲是流淌到了血液中的。因为,他这个人实在是骄傲到了极点!不过连我都不得不承认,他的确有骄傲的资本!放眼大陆来看,不仅仅是当代,就算是往前推三百年,他都可以说是第一强者!如果让我说的话,大陆上这三百年来涌现出的那些高手强者,没有一个能比的上他白河愁!一定要找一个人和他比较的话……那么,恐怕,就只有……”
犹豫了一下,蓝海还是缓缓道:“只有一千年前的阿拉贡大帝才能比的上他了!白河愁自己都常说,可惜他晚生了一千年……否则的话,星空下第一强者的位置,鹿死谁手,还未可知呢!”
这话如果是别人说的,杜维必定会笑掉大牙!但出自博学多才的蓝海大学者的嘴巴,就不得不让人掂量一下其中的分量了!
“其实,就算他用夺舍的法术,借一具躯体下山来杀我……以他两三成的实力,也远远不是我能抵挡的!你刚才看到了,我虽然用计谋伤了他,但是他依然完全有能力杀了我。只不过,他实在是太骄傲了!当年我就是利用这一点,骗他发下了一个誓言!就是,如果他要杀我,除非是他能击败我,并且能毫发无伤才行!否则的话,他就不得杀我!嘿嘿……如果没有这个誓言的话,这几十年来,我早死了多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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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三章 【天生强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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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海声音越发的虚弱,不过他却仿佛没有要休息的意图,缓缓的坐了下来,喘了会儿,然后对着杜维虚弱一笑:“公爵大人,今天我请你来这里,就是当一当这个观众。除此之外……我大雪山的事情,也要请您听一听。”
“为什么?”杜维皱眉。
“因为……公爵大人,难道你对大雪山的事情没有兴趣吗?而且……说起来,这大雪山,恐怕和你未必就没有关系。”蓝海的声音有些高深莫测。
杜维此刻倒是安下了心来。
那个蓝海手下的灰衣仆人早在蓝海和白河愁动手之前,就被蓝海弄晕了过去,此刻这小楼之上,两人看着对方……
“大雪山被草原上之人视为圣地。多少年来,草原人将雪山上的人视若神灵。认为是雪山上的萨满巫师在保护着他们的安宁。萨满巫师行走草原之上,处处受到草原人尊敬。大雪山的巫王,更是被草原人看成是在人间的神灵一般的存在!”
蓝海先生苦笑了一声:“可是,说到大雪山的来历,却从来没有人能说的清楚。而最最奇怪的是……公爵大人,草原上的民族,大多都是塌鼻梁,棕色眼珠,棕色皮肤。相貌特征和罗兰人大不相同。罗兰人则是高鼻梁,蓝眼珠,白皮肤。
而大雪山上的人,则又是不同了。大雪山上的巫师,大多都是高鼻梁,深眼窝,如果说外貌特征的话,恐怕反而不像是草原人,更像是罗兰人了。这点难道你不觉得奇怪么?明明是草原人的保护神,可是样子却和罗兰人一样。
大雪山是草原上最神秘的所在,我们传承的武技和法术,都和草原人完全不同。大雪山的历史和来源,却没有人能说的清楚,就连雪山之上,都没有确切的文字记载,就好像从古到今天,雪山一脉,就是这么存在的。它是什么人建立的,最早为什么会出现这么一批人……谁也不知道,就连我们这种出身大雪山的人,也是说不清楚。不过,在我看来,倒是有一个猜测,就是……我们其实不是草原人的守护神,说到底,我怀疑:草原人才是草原上的土著,而我们大雪山人,其实是后来才迁徙到雪山上去的。”
说到这里,蓝海脸色有些古怪,杜维却脱口道:“后来迁徙过去的?难道你说的是……那些被放逐的种族?”
蓝海眼睛一亮:“嗯,原来你也知道被放逐的种族的事情。这些上古流传下来的传说,大多残缺不全,可惜,我也知道的不多。不过……也可以算是一种猜测吧。最早在雪山上的人到底是不是那些被放逐的种族,我也不知道。只不过,到了今天,这么久远的岁月下来,现在大雪山的人,从血缘上看,已经是罗兰大陆的人了。雪山之上自然有一些专门行走人间的巫师,每隔一段时间,也会在世间行走,如果看到一些姿质特别好的孩子,也会带上雪山去,作为新的雪山萨满来培养。只不过,每一个带上雪山的孩子,如果一旦被选中了要进雪山门下的话,都会用特殊的办法,洗去原先的记忆!无论他来自何妨,出身什么家庭,一旦入了雪山门下,对从前的事情,所有的记忆都会被抹去!这是为了保持雪山永远的独立!避免任何外界的势力潜入雪山里!”
杜维点了点头。
“我的本来名字,并不是叫蓝海。‘蓝海悦’才是我的真名。”蓝海悦叹了口气,低声道:“这个名字,是我的老师给我起的。从我的相貌上看,我应该是罗兰帝国人,我也是很小的时候,被行走人间的萨满巫师带回了山上去的。”
听到这里,杜维问道:“蓝海……嗯,蓝海悦先生,雪山之上,就没有自己的传承么?”
“你的意思是……”
杜维笑道:“根据我知道的,雪山上有女弟子的,那么有没有雪山门下男女弟子在山上结婚生子?这样,何必一定要去山下挑选传人?像你这样的人,从小就被抱上了山,孩子年幼不知道,可那些父母,必定是伤心得很了!这样的做法,实在让人不齿。”
蓝海悦面色古怪,犹豫了一下,低声道:“雪山的铁律,凡雪山上人,终生不得结婚生子!门下男女弟子之间,不得有丝毫的私情!可以说,这也是雪山之上最不近人情的地方了。因为身为雪山之人,就必须屏弃一切人类的情欲,终生苦修!”
杜维大是不以为然:“这样的修炼,实在是太变态了。”
“你是魔法师的身份,你们魔法师,不也是很少有娶妻生子的么?大多魔法师,都对世俗的各种诱惑没有太大的兴趣,一心钻研魔法。大雪山上的弟子,也差不多是这样。”
蓝海悦说到这里,也不打算和杜维继续辩论下去,就笑道:“公爵大人,我现在气力不足,恐怕也没精神和你细细辩论这些。你且不要打断我,只听我说完一个故事吧。”
杜维也不知道是该哭该笑……又要听故事?
听完了神殿的故事,听完了皇室的故事,现在又要听大雪山的故事了?
“我八岁之前的记忆,全然是一片空白。”蓝海眼神之中泛出一丝缅怀来,声音低声,缓缓诉说:“因为在我上了大雪山之后,之前所有的记忆都被抹去了!我们那一批孩子,最终有三个人姿质被认为是最好的,结果我们很幸运的,被雪山之上的领袖,那一任的巫王,挑选为了他的弟子。
我的老师名叫古兰修,他是大雪山上的巫王,我记忆之中,他是一个很慈和的人,至少,在面对我们几个弟子的时候,他对我们还是很好的。我记得,我这个蓝海悦的名字,也是他给我取的!我们一共三个孩子,当时拜师的时候,我年纪虽然幼小,但是那天不知道怎么的,看着雪山之上冰天雪地,终年飘雪,就觉得很有意思,所以我在面对老师的时候,脸上是带着笑容的。老师给我取的名字,就叫做‘悦’。而白河愁,他当时脸色冰冷,老师看了他一会儿,却忽然莫名其妙的叹了口气,说‘这个孩子,恐怕一生都不会有快乐的时候了。’,随后,他的名字里就叫做‘愁’。”
大雪山上任巫王古兰修的名字,杜维早就知道,他身上还有一份古兰修的遗书和大雪山巫术的册子,也早就知道了古兰修有三个弟子的事情。只不过这会儿,他当然不会显露出来,反而还故意问道:“那第三个徒弟呢?”
“第三个徒弟,他是一个性格果决刚毅的人,所以,他的名字里就叫做‘断’!我们三个人的全名,分别为,蓝海悦,白河愁,还有,赤水断!我年纪最大,白河愁比我小一点,赤水断年纪最小。
而之后,我记得,古兰修老师对我们三人分别做了测试。第一个测试我的时候,老师让我在一面骷髅旗,还有一柄弯刀,以及一本书面前做一个选择。我没有犹豫,就选了一本书……我也不知道那是为什么,或许是天性使然吧。于是,老师认为,我的性格,最好是去多学一些书本上的东西。在大雪山上那么多年,什么天文地理大陆历史古籍医院星相……我无所不涉猎。大雪山之上有大陆上最丰富的藏书,恐怕就算是皇宫里都比不上的,我的老师古兰修更是一个博学多才聪明绝顶的人。可以说,我现在所会的一切,全部都是他老人家教我的。
之后,老师问白河愁和赤水断两人,谁继续挑东西。当时小小年纪的白河愁却坐在一旁一言不发,倒是赤水断先走了出去,去拿走了地上的那柄弯刀。
最后轮到了白河愁的时候,剩下的就只有那一面骷髅旗了。
骷髅旗代表大雪山巫术,弯刀象征着武技。既然弯刀被赤水断拿走了,那么白河愁就只能学巫术了。
可……当年的那一幕,让我至今都无法忘记!
小小年纪的白河愁,拿起了地上的骷髅旗,却转身走到了赤水断的身边,当时他还是那么小,却冷冷的看着赤水断,忽然就冷冷的说道‘把你拿的东西给我!’,小孩性子,赤水断当然是不肯的,可白河愁居然毫不犹豫的,一拳就打了过去,顿时就把赤水断打哭了,抢了他的弯刀去。老师看在眼里,只是叹了口气。然后问白河愁,为什么要这样。
白河愁当时对老师说‘既然要学,就要学全部,如果只学一样,将来怎么超越老师?’
这样的回答,在当时那种年纪的小孩子来说,实在是很惊人了。
当时,年幼的我和赤水断,都不太喜欢他,因为他实在是太过骄傲了。可后来事实证明,他的确是有骄傲的资本!
其实,老师让我们挑选东西,并不是只准备教我们一样,只不过是借此来考察我们的天性罢了。实际教导我们的时候,无论是各种杂学,还是巫术武技,都是教的。
只不过,很快,白河愁就在我们三人之中脱颖而出!无论是天文地理历史杂学,他一学就通……掌握的速度比我更快!只可惜,他却天生对这些东西没有太大的兴趣,往往学通之后,就没有心思继续钻研了,所以,学了一个通而不精。
可除此之外,那些武技和巫术,他就很快展现出了极为惊人的天赋!一样巫术,我和赤水断都要学上一两个月,他却是看了一遍,自己一个人苦修几天,就能很好的施展出来。
大雪山之上嫡传的冰霜斗气,我和赤水断学了之后……实在惭愧,我花了三年才学会,赤水断的武技天赋比我强,两年就掌握了……而白河愁,他只用了三个月,就把冰霜斗气修练到了相当于寻常武士四级的程度!!
这样的速度,让古兰修老师都惊讶不已。因为,大雪山之上,从来没有一个人能有这样让人恐惧的天赋!
所以,我才会说,白河愁,这个家伙,天生就是注定了要成为一名强者的!
他实在是一个骄傲到了极点的人。
我们在大雪山上到了二十岁的时候,那个时候,如果说纯粹的实力,他早已经远远胜过了我和赤水断。二十岁的时候,古兰修老师对我们做了一个评价,他说,如果我蓝海悦生在了世间的话,无论是文治武略,都是顶尖,帝王将相,都逃不出我的手掌。可惜,我在雪山之上,一辈子是没有机会展现这些才能了。不过老师的意思……似乎是觉得我是最适合担任大雪山下任巫王的。
大雪山巫王不入世,在雪山之上,终年和冰雪做伴,纵然像白河愁那样学了一身惊天动地的本领,又有什么用处?倒是我心态平和,少年老成,老师很是喜欢我,觉得我可以将来接替他领导大雪山。
而赤水断,他的巫术方面的天赋是我们三人之中最差的,但是他的武技天赋却比我强得多,只是略逊于白河愁。我们在切磋的时候,我远远不是愁的对手,但是赤水断,则可以在白河愁的手下支撑很久才落败。说起来,他倒也不亏他的名字里有一个‘断’字!长大之后,他就深以当年被白河愁夺刀的事情为耻。他性子刚毅坚韧,却极能吃苦。这样的性子,在修炼武技方面,是最适合不过的了。所以他虽然天赋不如白河愁,但是冰霜斗气却修炼得很是出色。
因为,他昼夜苦修,长年不断,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挫败白河愁!
这一点的毅力,却是我比不上的。
老师也说,如果赤水断生在俗世的话,将会能成为当代大陆顶尖武者的。
而说到白河愁的时候,不等老师评价,白河愁却自己就先问了老师一个问题。当时他说‘我们三人,都是天赋过人。这是当然不错的,否则老师你也不会挑选我们当徒弟了。可是……像我们这样,就算是学得一身本领,帝王将相也好,大陆顶尖武者也好……就算学了一身能屠神灭魔的本事,每天枯坐在雪山之上,又有什么意义?既然这样,学和不学,有什么区别?”
这个问题,老师无法回答。当时白河愁也只是笑了笑,并不追问。只是老师也没有对他做出什么评价了。
可就在那次之后的第二天,白河愁忽然做出了一个决定!当时他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我们都觉得他是骄傲得太过分了。
因为他说,他决定不再继续修炼冰霜斗气了!
要知道,冰霜斗气是大雪山上的武技绝学,传承了那么多年,自然是一门绝顶的武技!
杜维,罗德里格斯的冰霜斗气,还有今天我和他施展的样子,你都看到了。这门武技的厉害程度,可以算是世间一等一的绝技了!可当年,二十岁的白河愁,却忽然决定不再继续修炼它!
我们以为他是疯了。他自己却说‘所谓力量,千变万化,也不过是方式而已,最终的奥义是力量的规则!只要掌握了规则,管他是冰也好水也好火也要,又有什么区别?’
他的这番道理说出来,就连古兰修老师都极为震惊,因为他年纪轻轻,就居然想通了这一层!
说来惭愧……杜维,这个道理,我是在四十岁之后才想明白的。
白河愁天赋远胜我们,而他选择走的路,也远比我们更加艰难!
今天你也看到了他的火焰斗气了!要知道,大雪山上冰天雪地,在那个地方修炼冰霜斗气,是最合适不过的。
可是白河愁却说,如果要掌握规则,最最直接的办法就是先破除规则,然后重新建立!所以,他选择了一条在当时我们看来是逆天的道路:他居然要在大雪山之上,自己开辟出一种火焰斗气来!
而结果……”
说到这里,蓝海悦眼神里有些古怪,他忽然猛烈的咳嗽了几声,他的嘴角流出鲜血来,杜维看得不忍,低声道:“蓝海悦先生,要么,我还是送你回去休息吧。”
蓝海悦摇摇头:“休息……哼,人死了之后,要休息多久都可以,何必现在就这么着急呢。我没事的。”
随后他长长叹了口气:“而后来的结果……当时雪山之上很多人觉得他是发疯,可后来,这些人全部闭上了嘴巴!”
他声音渐渐有些苦涩:
“大雪山之上,禁止门下任何人互相私斗,如果有人违背雪山之规,就会受到严厉的惩罚!但是,却不禁止门下弟子互相切磋。只不过,如果你不愿意的话,别人也不许逼你动手。可以说,那个地方虽然冷冰冰的,但是只要你生性淡薄,也能生活得很悠闲,只要你不和人动手,就算你生活一辈子,也不会有人对你寻衅。
二十岁之后,白河愁放弃了冰霜斗气的修炼,而接下来的十年时间里,他却不再在任何人面前显露自己的分毫实力!他十年之内,没有和我们任何人切磋比试过。渐渐的,雪山上不少人已经把这个曾经天赋过人的家伙淡忘了。很多人都认为,他误入歧途,这些年实力肯定的大大减退,所以才不好意思和别人比试。
可是,雪山之上,却还有一项规矩,每十年,会有一次门下弟子的比试。巫王会对大雪山的弟子做出点评和判定,然后把这些弟子分派到三间之中去任职。”
大雪山上的三间,杜维早就从女刺客艾露的供词里知道了,此刻听了,也没多问,只是点了点头。
“那一年,我们三十岁的时候,正是大比。所有人都以为白河愁这个误入歧途的家伙,是肯定不会出手的,因为他已经十年没有显露过实力了。常年大部分时间,他都是一个人居住在雪山上的一座山峰上独居,不和别人来往。
可就在那一年,白河愁却出手了!”
蓝海悦闭上了眼睛,眼角肌肉颤抖了几下,显然那一次的事情,给他留下了极深的印象!
随后,他幽幽叹了口气:“他放弃修炼冰霜斗气十年,我们都以为他不行了。可结果一出手,却让所有人都震惊了!我和赤水断才发现,十年时间,他的实力非但没有减退半点,反而……我们和他之间的差距,已经越拉越大了!!
我使用冰霜斗气,在他的手下,居然连三个照面都没有支撑过去,他就轻易的斩断了我的弯刀!而轮到赤水断和他比试的时候……
嘿嘿!赤水断在白河愁潜修的那些年,在大雪山弟子之中是极有威望的。他武技天赋极强,白河愁不出头,他就俨然成了门下弟子之中的第一强者。而且,他那些年依然修炼得极为刻苦!那一次,他心中一心要以多年的苦修成果,来挫败白河愁,可是一战之下……白河愁只用了一个照面,就击断了他的弯刀,把他打得吐血!我才知道,白河愁和我对战的时候,根本就是手下留情了的。可是他和赤水断之间关系一直不和睦,所以就对他没有留情!
那一次的比试,白河愁一袭白衣如雪,就靠着一柄弯刀,连败八名白衣萨满!无论对手是使用武技还是巫术,他只用一把弯刀,使用冰霜斗气!可是当时,他的实力已经迈入了圣阶,大雪山之上的弟子,已经没有人是他的对手了!八名萨满巫师在他手下惨败之后,他站在场中,抬头看着坐在上面的巫王老师,昂首挺胸。
当时输给他的人之中,也有人心中不忿。就说,他白河愁奸诈小人,明明十年之前自称是不再修炼冰霜斗气了,可是现在一看,他的冰霜斗气的威力,比十年之前何止厉害的十倍?他嘴上说不练,其实多半是每天在自己的山峰上独自苦修的!
可是白河愁却只是笑了笑,说‘像你们这样只看到形式,却看不到本质的家伙,怎能明白力量的真谛!’
不管如何,那个时候,人人只能承认他是大雪山门下弟子里的第一强者了。
可到了最后,他站在当场,无人再上来向他挑战的时候,他却依然站在那儿不肯下去。最后,他却居然抬起弯刀,遥遥的指着坐在上面的老师古兰修。
那个姿势,在大比之上,就是挑战的意思。当是人人都震惊沸腾,更有人喝骂他是疯子,居然敢对至高无上的巫王无礼。
不过古兰修老师,却缓缓的站了起来,看了他一眼,然后,众目睽睽之下,接受了他的挑战。
大雪山有史以来,从来没有门下弟子敢挑战巫王!可是这一次,这个惯例却被他白河愁打破了!
那一战,我们才知道,白河愁没有说谎,他这十年来,的确没有再修炼冰霜斗气!他使用冰霜斗气击败了我们,并不是他偷偷去修炼了,而是他掌握了力量的规则,所以尽管他十年不用冰霜斗气,可是一旦使用出来,却可以轻易击败我们!
而在面对老师古兰修的时候,他终于使用出了他十年苦练,开创出来的火焰斗气!
大雪山上终年冰寒,他却能逆天而行,修练出火焰斗气来!
而在山上,寒冷之中,为了保持火焰,就更要将力量凝聚成一点!正因为这一点,道路艰难,却反而造就了他的奇迹!!”
杜维终于忍不住问道:“那……是白河愁输了?”
蓝海闭目摇头:“不……是我的老师输了,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一声叹息,蓝海悦缓缓道:“他们之间的对决,可惜,我们当时的境界,根本看不出什么门道来。两个人都是掌握了力量规则的人,打起来,可不像我们那样华丽花哨……”
杜维立刻想起了刚才蓝海悦和白河愁的战斗场面来。
只听见蓝海悦继续道:“……当时我们只能看见他们的动作忽快忽慢,十成里面,我们恐怕领悟不到半成。只是两人打了足足有一个下午,到了最后的时候,古兰修老师终于一剑斩断了白河愁的弯刀!我们都以为,是白河愁赢了!
当时白河愁站在那儿,看着手里的半截弯刀,怔怔不语。我们人人虽然以为他输了,但是他能和至高无上的巫王老师战斗到那样的程度,他的实力,人人都是极为敬佩了,再也没有人敢对他说半句不敬的话。
可是,过了一会儿,全场鸦雀无声,古兰修老师却缓缓的说了一句让我们吃惊的话。老师说‘你赢了,我输了。’
听了这话,我们所有人都惊呆了。
白河愁却摇头:‘输就是输,赢就是赢,明明是你打断了我的弯刀,是我输了才对。’
老师却说:‘我用的武器是月下美人,而你用的是普通的弯刀。月下美人质地特殊,最能发挥冰霜斗气的威力。从这点上看,是我占了便宜,否则的话,我打不断你的弯刀。’
白河愁却又说‘就算是这样,我的武技虽然已经胜过了老师你,但是我的巫术造诣却远远不及。所以,我还不能算是大雪山上第一强者!’
说完这句话之后,白河愁却低头把地上的被击断的一截弯刀捡了起来,小心翼翼的收好,然后笑着对老师说:‘老师,我白河愁一生以来,今天是我第一次战败,所以,这柄弯刀我一定会永远保存,不忘今天战败之事!十年之后,我们再比过吧。’
说完之后,他就拿着断刀,飘然而去!
而接下来的十年时间,他不再修炼武技,而是转而苦修巫术……
只是,那柄弯刀,却被他自己重新铸造接好!
一直到今天,他随身都习惯把那柄弯刀佩戴着!”
杜维听得入迷,心中却渐渐对这个白河愁,反而生出了几分尊敬来!像这样一个骄傲到了极度,却有强大到了极度的人,实在不得不让人心折!
“那么……十年之后呢?十年之后,白河愁他……”
蓝海悦忽然睁开了眼睛,看着杜维:“嗯,你也猜到了吧,十年之后,再次比试的时候,他的确胜过了我们的老师,古兰修!只不过……没有人猜到,结果会是那样!”
“哦?”杜维来了精神:“到底是怎么样的?”
蓝海悦似乎笑了笑,只是笑容极为苦涩:“自从十年之前大比之后,就没有人再敢看不起白河愁。连赤水断,都一度心中绝望灰心,一年之后才缓了过来。而人人都把白河愁当成了大雪山今后的第一强者!他虽然还不如巫王老师,但是在大家的心中,他也差不了多少了。
十年之后的又一次大比,这次,人人都心中满含期待,只希望能看看这个白河愁,他的进步能达到什么程度!人人心中都期待着这个胆大妄为的家伙,看看他的实力是不是已经胜过了巫王!所以,奇怪的是,那次大比,没有人再上前去比试了,人人都在那儿静静的等着白河愁的出现!
就在大雪山数百弟子的等待之中,白河愁最后一个到来,他在数百人的目光注视一下,一步一步走进了大比的会场里。
他已经很久没有在人前出现了。当年他一袭白衣如雪,手持弯刀的样子,实在太过深入人心。可是这次一出现,却让人更加奇怪!
他满头长发,胡须邋遢,衣服上更是肮脏,仿佛不知道过了多久都没有洗澡一样,甚至如果你站得靠他近一些,都会闻到一股酸臭的味道。
只是,他的眼神却依然还是十年前的那样,腰间,也依然佩戴了那柄弯刀。
然后,终于,他还是走到了中间,对着巫王说‘老师,我来了。’
再然后……就和十年之前一样,古兰修老师接受了他的挑战……
可这一次,原本我们以为能看到一次更加精彩的对决,可结果……”
蓝海悦眼角肌肉乱跳,眼神里居然闪过了一丝绝望!
“我的老师,至高无上的巫王,古兰修!在面对他的徒弟白河愁的时候,大雪山至高无上的存在……十年之前他们第一次对决的时候,两人足足打了一个下午才分出了胜负。可十年之后……嘿嘿!我们大比的时候,一旁有沙漏,沙漏流完一次,大约是一顿饭的功夫吧!
白河愁连弯刀都没有出鞘,就一指点在了老师的月下美人剑之上!月下美人冲天飞了起来,老师一连施展了好几种巫术,都被白河愁化解!
可那一次,一个沙漏的沙子,连三分之一都没有流完,就已经分出了胜负!老师尽了全力,在白河愁的面前,居然连多支撑一会儿都做不到了!!
最后,老师坐在地上,他看着自己的徒弟,说:‘好了,现在你是大雪山的第一强者了。’
而白河愁却没有看老师,只是看了看周围的我们,他忽然说了一句话,那句话,直到今天,偶尔做梦的时候,我都能梦到!”
“他说了什么?”
“他说:可惜,这个世界上,连一个能逼我弯刀出鞘的人,都找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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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四章 【被俘】(求月票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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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说到这里,蓝海悦就顿住不往下说了。旁边杜维却听得荡气回肠,隐隐的,心中不免就出现了那个一个孤傲高绝的白衣人影来,要挂弯刀,站在雪山绝顶,在众目睽睽之下,做出那一声寂寞无敌的叹息来……
这样的人,纵然是敌非友,却也不得不让人生出一丝敬佩来!
蓝海悦低声道:“白河愁虽然……可他的确是一代绝才之人。我老师古兰修已经是天赋过人,曾经被认为是大雪山三百年内最出色的巫王,可是却没想到,一个白河愁的横空出世,更让人惊叹!我和赤水断几次输在他的手里,却都是心服口服,知道我们这一生,是再也不可能胜过他的了。”
杜维沉吟了片刻,又道:“这个人的确不同凡响……只不过,他在雪山之上虽然风光,但是要说这个世界上再也无人能逼他拔刀……这话恐怕也大了一些吧。以这件事情发生的时候,大陆之上自然有第一魔导师甘多夫大师,还有神殿教宗陛下,这些人都是传奇的强者,尤其是那神殿的教宗,更是神秘莫测得很!他白河愁没和这些人交手过,也未必就能自称天下第一!”
蓝海悦摇头:“以他的性子,既然在雪山之上再无人能压制他,他当然就要破山出世的了。你说的魔导师甘多夫也好,神殿教宗也好,白河愁这样的性格,当然会打上门去挑战……只不过,他却再也没有这个机会了!”
杜维立刻想起了,这个强悍到了极点的雪山巫王,似乎是因为什么特殊的原因不能下雪山一步,就算现在下来,也只是以夺舍的办法来,用了一个分身下山——难道这里面有什么特殊原因么?
“这件事情,正是当初白河愁击败了我们的老师之后发生的。白河愁一生强绝,绝对不肯居于人下。如果他实力不如你,或许还会乖乖听话。可一旦雪山之上,连唯一能压制他的古兰修老师都输给他之后,他就再也不会老老实实的留在雪山之上了!而且,大雪山好大的基业,雪山之上蕴藏了那么多神奇的隐秘,还有冰霜斗气这样时代传下来的武技,有神奇的大雪山巫术,却只是偏居一隅。以白河愁这样性子高绝之人,当然不会甘心。他不但击败了古兰修老师,更是决心把那巫王的位置都抢来!他雄心勃勃,一心想要领导大雪山来,开创一番伟大的事业来!
可是,这些想法,却和大雪山多年的传统违背,所以,古兰修老师,却是说什么都不肯的!只是,白河愁实力太强大,古兰修老师万万不是他的对手。就算加上我和赤水断两人,也抵挡不住白河愁。结果一战之下,白河愁以强悍的实力和铁血的手段,在雪山之上打开杀戒!
巫王座下的原来八大白衣萨满巫师,当年被他亲手杀了六个,古兰修老师无奈,最后却也只能用一个巫术阵法暂时困住了他白河愁,让我和赤水断两人趁机下山逃命,交待我们,此生如不能战胜白河愁的话,就不要再回大雪山了。老师当时对我们说,以白河愁偏激的性子,今后一定不会放过我们,可只要我们不回大雪山,就性命无碍的。
当时我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老师才对我们说出了大雪山上的一条诅咒!
从前开创大雪山基业的人,也不知道是什么神通广大的家伙,因为担心后代雪山弟子自恃实力强悍而内斗,再所传的雪山巫术里,早就蕴涵了一种特殊的法门。只要你学了雪山巫术,不管你愿不愿意,自从你修炼的那一刻开始,这诅咒禁制就已经深深的印在了你的身上!你巫术修炼得越发强大,这诅咒禁制就越发厉害!
但凡我们大雪山弟子,不许私斗,更加不许开杀戒!这是历代的铁律!大雪山之上,如果你杀了同门弟子,那么立刻就会被诅咒缠身,任凭你神通广大,这诅咒却是从你小时候修炼开始就附体在你身上了。就像白河愁这样的人,都无法摆脱诅咒的束缚!
白河愁为了抢夺巫王的位置,大开杀戒,立刻引发了诅咒反噬——不过他也实在是当真厉害到了绝顶!恐怕就连当年开创大雪山的人,也未必能想到后代会出了他这么一个人物吧!老师对我说,大雪山的诅咒,最厉害的一条,就是一旦诅咒反噬,受诅咒之人,立刻就会瞬间衰老,中了时间剧毒!每分每秒,他的身体都会在时光流逝飞速之下,急速衰老下去!纵然是生命力再顽强的人,不到半天,就会老死去!
只是,这白河愁,实在是无法用常理来判断了!他居然能以一己之力对抗着诅咒!那天老师让我们下山逃命的时候,就已经料到,说白河愁这样的实力,恐怕诅咒都杀不死他,只怕他也有保命的本事。
结果,我下山之后,并没有立刻离开草原,而是在雪山下周围逗留了些日子,结果却知道了山上传来了消息,白河愁终于破阵而出,击杀了我的老师古兰修!老师古兰修被他打下了雪山,死无全尸。而他实力强横,雪山之上凡是不服他的人,都被他用雷霆手段镇压,剩下的才臣服了他!终于他坐上了雪山巫王的宝座!
那诅咒,果然是杀不死他的!
我和赤水断两人得到了消息,这才心中绝望!赤水断和我商量,还是要回雪山去打探消息,我阻拦不得,想跟他一起去,他却对我说,老师门下弟子就剩下我们两人,如果一起死在雪山上的话,恐怕老师一脉就绝了,所以他决定只身上山去了,三天之后,他一身重伤下了山来,几乎奄奄一息!当时我担心白河愁追下来,赶紧就要带着他走,他虽然重伤,却仿佛很高兴的样子,对我说‘不用跑了,他追不下来的!’
我仔细一问,他才告诉我,他这次偷偷上山,果然收获不小!
原来白河愁虽然抵抗了诅咒,却无法完全破解!
雪山之上常年冰雪封盖,白河愁当初杀人之后,不到一天,立刻就被诅咒反噬,最后他居然想出了一个法子来,在雪山之上找了一处冰窟洞穴!那冰窟同穴里是不知道千万年的寒并,滴水即凝!那样冰寒的地方,他把自己的肉身就此冻结在了里面!靠着千万年的寒冰,把肉身的一切生机都冻结凝固住,这才镇住了诅咒!
只是,他却再也无法离开那个洞穴一步!
那个时候,赤水断上山去,得知了这个消息,就想去杀了白河愁,可是到了洞穴里,却被白河愁打成了重伤!原来他只要不出洞穴,就可以行动自由!
赤水断虽然不是他的对手,但是他毕竟也是老师的弟子,一心逃跑,也还是拼命逃了出来。我知道消息之后,立刻就想出了主意,既然他白河愁无法出洞穴,不如就此立刻上山去!白河愁这样的状况,就无法继续镇压雪山上的弟子,我们回去,还有机会重振旗鼓。
只是……我却想错了!
白河愁的肉身没有下来!但是以他当初的修行,却已经掌握了大雪山巫术里的最高深的一种移魂夺舍!
他无法亲自前来,却可以随意抓了一个门下弟子,夺了他的肉身,暂时附体!
当时赤水断和我都以为白河愁不会追下来的,结果偏偏他就立刻用夺舍的巫术,下山来寻我们了!
我们怕他,其实他也忌惮我们!这夺舍的法术只能用一时,却不能一直使用,他担心我们跑远了,以后等他不能使用夺舍法术的时候,回到山上来作乱,所以一定要杀了我们才行!
我和赤水断两人,在山下被他追上了。一场大战之后,幸运的是,夺舍的法术,大雪山巫术传承以来,原本就有缺陷。当时他新掌握这个巫术,实力连两三成多发挥不出来,最多只有他的一成的本事!可当时我和赤水断还没有晋升为圣阶,纵然他只有一成的实力,我们两人也打不过他。只是他要杀了我们两人,也不容易。
最后场面僵持下来,大家都知道无法善了,干脆就逼迫对方立下誓言!
白河愁性子骄傲,一生从来不屑说谎,虽然我们痛恨他,也知道他是言出必践的人。他当时毫不掩饰,说他这次杀我们不成,回山之后,一旦修炼得法,一定会再次下山来追杀我们,不死不休!
而我们,如果肯拼个同归于尽,也能趁着他实力只有一成的时候,有机会把他留下!
只是如果这样一来,大雪山上元气大伤,恐怕就此就完了。
最后大家立下誓言来。将来他自然可以来追杀我们,只是白河愁性子骄傲绝顶,自认他是天下无敌,我就激他立誓,他来找我们的时候,除非他能毫发不伤的击败我们!否则的话,纵然他胜过我们,可只要他受了半点儿伤,就不得杀死我们!他当场就立誓答应了。
而我和赤水断两人,则立下誓言,除非将来他死了,否则我们终生不上雪山一步!
结果白河愁果然当场就掉头回山。而我和赤水断两人,也得以生还逃离。
只是……后来,我和赤水断两人又发生了分歧……唉,赤水断他经历了这些变故之后,原本就刚毅的性子,就变得渐渐偏激阴沉起来。我们大雪山的后山雪蜂之上,还藏了不少历代雪山巫王留下的隐秘,不过那些地方,只有月下美人这把宝剑才能打开!
月下美人这把剑,当初逃下山的时候,老师是送给了我的。赤水断就和我借剑,说他要再次上山去,到后山雪蜂去寻找那些历代巫王留下的东西,看看有没有机会对付白河愁。
只是,这个要求,我却拒绝了。一来,老师说了,不许我们再上雪山。二来,白河愁实力强悍如斯,如果他上了雪山,就是自己破了誓言,那个时候,白河愁下起杀手来,恐怕就不会留情了。我不是怕死,只是老师既然死了,那么老师门下就只剩下我们两人,如果想将来还有机会重振旗鼓,那么就必须留下命来!赤水断的提议,太过冒险,我当然不会答应的。
结果,我和赤水断两人争吵了起来,最后居然就此翻脸!半路之上,他甚至起了武力抢夺月下美人的意思,被我看破之后,我们两人险些就打了起来,最后还是分道扬镳……
可惜,我们同门三人,最后却落了这么一个结局!
我万念俱灰,草原之上也不愿意待了,干脆就只身东来,到了罗兰帝国来了。然后来到了帝都,改了名字,定居下来。
这几十年来,开始十年,我日日苦修,只盼提升实力,将来能对抗白河愁。到了后来,有一天,我忽然成功晋级到了圣阶。
可偏偏晋级之后,我回想当初白河愁展现出来的实力,以及他击败老师的场面,却反而越发的感觉到了我和他之间的差距犹如鸿沟!我这一辈子,是绝对没法追赶上他的了。”
说着,蓝海悦叹了口气,眉宇之间满是萧索。
“那……赤水断呢?”杜维心里一动。
蓝海悦轻轻一笑:“赤水断……他和我一样,来到了罗兰帝国,也是隐姓埋名!却和我隐居不同,他反而投身罗兰帝国官场!嘿嘿!他后来也找过我,说,如果要报仇的话,以我们的实力,一辈子是追不上白河愁了。可他日积月累下来,心中仇恨积累,性子早就不是当年雪山上的那个赤水断了!我和他见过一次,只觉得他心中阴霾太深,到了最后,不但恨上了白河愁,却连整个雪山都恨上了!他说,既然一个人打不过白河愁,那么就要走另外的路线!世俗之中,掌握权势!只要他成为大陆之上第一权势之人,到时,兵锋所指,千万人效力流血,难道还平不了一个雪山吗?他白河愁就算再强,总不是神!”
杜维听到这里,心里砰砰乱跳,忽然就想起了一个人来……
“难道……难道赤水断他……”
蓝海微微一笑:“不错,赤水断他现在也在西北,身据帝国西北军团统帅一职,化名鲁高的,就是他!只是,这些年来,我性子渐渐懒散,但是想来以他的性子,必然不会放弃希望,必然是日日用功苦修,说起来,现在他的实力,应该是远在我之上了吧!”
杜维听到这里,心中的疑惑才终于解开了!
鲁高!鲁高!他果然是大雪山的人!!
而且还是上任巫王的亲传弟子,赤水断!!
就连他的儿子,赛巴斯塔,都已经修炼了冰霜斗气,实力勘比九级武士了!!
只不过,大概连鲁高和白河愁两人都不知道的一点!
就是当年的巫王古兰修,并没有死在白河愁的手里!也是后来来到了罗兰帝国,隐姓埋名,却还在西北吉利亚特城的总督府里,留下了那么一个地下的迷宫!
而杜维,阴差阳错,却居然也得到了古兰修死后留下的遗书,成了古兰修的第四个徒弟了!
只不过,这些事情,杜维倒是没有告诉蓝海悦。他对这些大雪山的人,心里存了几分深深的忌惮!
这大雪山,居然强大到了这样的程度!一个巫王三个弟子,四个人居然人人都是圣阶的实力?!虽然那个鲁高,也就是赤水断没有在杜维面前展示过。但是……既然蓝海悦都有圣阶的实力了,而且蓝海悦也说了,鲁高的实力必然已经超越他了!那么……
四个圣阶强者……这也太夸张了吧!!
想到这里,杜维眼珠一转:“蓝海悦先生!我从来都知道,听故事是要付出代价的!我和你们大雪山没太大的关系,你今天把我叫到这里来看了这么一场好戏,又和我说了这么一个精彩的故事,肯定是有你的用意吧?”
蓝海悦笑得很虚弱,不过他的笑容里饱含深意,却让杜维心中越发的猜测不透了。
“公爵大人,我这些年来,身居帝国。说起来,我原来就是罗兰人,只不过幼年的时候被带上了雪山。后来四十岁的时候回到罗兰,一直生活到现在。
现在,在我的心里,早已经把自己当成了一个真正的罗兰人啦!公爵大人,我不过是一个老朽而已。这些年来,在罗兰生活,我越发的感觉到这样的人生才是有意义的!雪山之上的苦修也好,仇恨也要,不过是一场梦罢了。我生活在这帝都里,每天看着邻居对我微笑,看着单纯的弟子对我恭敬的行礼,走到大街之上,就连赶车的马夫都对我露出由衷的和善的笑容来……我的心里,早就把自己当成了一个真正的罗兰人!”
说到这里,蓝海悦又是咳嗽了几声,艰难道:“这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人比我更了解白河愁了!他心比天高,骄傲到了极度,心也大到了极度!当年在雪山上,他就质问老师,学了那么一身强悍的本领,却只能坐守雪山,有什么意义!他心中自然有远大的志向!他夺去巫王的宝座,统领雪山,自然是想做出一番大事业来的!他年轻的时候曾经和我说过一句话,当时我听了不过就淡忘了,可后来这些年,每每想起,不由得心惊肉跳!”
“他说什么?”杜维道。
“他说:‘我听说那罗兰帝国的人敬拜光明女神……哼,神灵如何,我不知道。但如果换了我,就算神灵站在我眼前,我也是不会拜的!有朝一日,我要让这世界上所有的人,都来朝拜我!那神殿之中,竖立的也都将是我白河愁的塑像!’”蓝海苦笑一声:“当年他说这话的时候,才不过十几岁而已……可是现在想来,这话恐怕不是一句随口之言了!杜维!公爵大人!如果不是因为那个诅咒束缚,他十年才能夺舍下山一次的话……以他强悍的实力,又一统大雪山,更在草原之上被人视为神灵!以他强悍的实力,如果带着草原上的数十万铁骑,忽然一日东征而来……敢问,这世界上,有谁能抵挡他?!”
最后这一问,让杜维忽然就出了一身的冷汗!!
有谁能抵挡他?抵挡白河愁?!
杜维心中仔细数了数自己所知道的这当世的强者!
侯赛因?罗德里格斯?他们虽然都是圣阶,但是,侯赛因和罗德里格斯实力相当,而罗德里格斯不过是蓝海调教出来的弟子而已!蓝海悦都不是白河愁的对手,那么侯赛因也好,罗德里格斯也好,就更加不用说了!
那么……绿袍甘多夫?杜维心中想来,绿袍甘多夫虽然强悍,只怕也不是完全状态下的白河愁的对手!!!
杜维想来想去,心中数了一个遍,最后却唯独只冒出了一个影子来……
恐怕,这世界上,还真的,就只有北方神山上的那只老龙,才能和白河愁对抗了吧!!
这样想来……这白河愁也实在是恐怖到了极点了!
那老龙都多少岁了?白河愁才活了多久?以他这样的天才人物,如果给他假以时日……达到当年阿拉贡那个家伙的程度,也不是一句笑话!
眼看杜维答不出来,蓝海悦低声叹了口气:“这些年来,白河愁一共和我见了两次!每一次他的实力都大进!!在我看来,大雪山巫术的诅咒虽然厉害……但是我心里却越来越不放心!以他这样的人,是无法以常理来计算的!我担心有朝一日,那诅咒再也制不住他的时候……那个时候,再也没有什么力量能压制他,他就能尽展实力,一旦忽然一天一统草原东来……”
蓝海悦说到这里,叹了口气:“公爵大人,当日我把八十弟子交给你,让你带去西北的时候,求你的那件事情……就是我今天对你说这些的原因!”
说完,他挣扎着,对杜维又是肃然一礼:“我告诉你这些,就是让你知道,你在西北面对的是怎么样一个恐怖的敌人!我早已经把自己当成是罗兰人了!所以,我绝对不愿意看到,将来那恐惧的一天!那么……公爵大人,无论如何,请你不能让草原人踏过乞力马罗山一步!”
这一次,杜维是真的动容了,他心中不由得就渐渐的信了蓝海悦的话。面前的这个虚弱的老人,眼睛里满是清澈诚恳的目光。
杜维咬牙道:“蓝海悦先生……”
“还是叫我蓝海吧。”老人淡淡一笑:“我既然把自己当成了罗兰人了,那么我的名字现在已经是蓝海了。”
“好吧!蓝海先生!”杜维缓缓道:“白河愁既然这么强大……我的实力,想必你也不会看不出深浅的!你这样的圣阶强者都不是他的对手,我又能做什么呢?你把这本钱下在我的身上,就不怕赔个精光吗?”
蓝海笑了笑,他眼角的皱纹里满是睿智:“公爵大人,我这些年来在帝都阅人无数,唯独你这个人,让我实在是看不透的。如果说到现在罗兰帝国的出色人物里,除了你之外,实在再也没有一个人能让我看上眼了!就连现任的摄政王殿下……嗯,他年幼的时候,也曾和我有一面之缘。他也算是一个聪明绝顶的人了,可惜,在我看来,他却少了几分大智慧。直到近年来你的出现,才让我重新生出了希望!”
顿了一下,他缓缓笑道:“我调教出的徒弟罗德里格斯,让他把月下美人剑也给了你……其中的用意,希望你多多体味吧。”
杜维心里一动:“你的意思是……”
“大雪山的事情,早已经和我无关了。我不过是想在老迈的时候,还能为罗兰大陆上的这些生灵的安宁,做些努力罢了。”蓝海淡然一笑:“当年赤水断就动过心思,大雪山的后山雪蜂之上藏了历代巫王留下的东西,只有这把剑才能进得去。这个注意,我事后想想,也未尝不是一个办法。只不过,赤水断他的性子大变,实在让我失望得很!月下美人剑如果落在了他的手里,恐怕为祸未必就比白河愁小了!所以……当年我发誓不再上雪山,那就不会再去了!可你……却不受誓言的约束!有朝一日,你带着月下美人剑,不妨去雪山之上看看那绝顶风光吧!”
听到这里,杜维动容:“蓝海先生……”
“话就不用多说了。”蓝海低声叹了口气:“其实,我自己知道自己的情况,为了应付这次和白河愁的见面,我这些年来苦苦思索,又为了赚他轻敌,故意练了这么一个华而不实的返老还童法术,其实自己的身子已经大受损伤了!下一次,不用白河愁来杀我,我已经不可能再活到十年之后我们下次见面了!最后的这几年,就让我安安静静的,过一点儿轻松悠闲的老人日子吧。”
他站了起来,对着杜维欠了欠身子,神态忽然就变得很轻松的样子:“公爵大人,这担子,从今天开始,就交到你的身上了,我再也没有一丝牵挂啦!”
说完,他哈哈一笑,忽然就一手抓起了墙角的那个灰衣仆人,然后身子飘然下楼去了。
杜维静静坐在那儿半晌,忽然苦笑一声:“好个蓝海!好个大雪山!好一个白河愁!!”
他心中一时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看了看空荡荡的房间,这才起身下楼去。
走到了大街之上,此刻天色已经亮了,街道之上,已经渐渐有了行人。
杜维只身走在大街之上,就回公爵府去了。
只是他刚刚走到了公爵府门前的小路,只要再转过一个弯,就能回家了,忽然就听见身后,一个声音几乎是贴着自己的后脑勺传来!
“郁金香公爵,我刚才走得急,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这才回来找你啦!”
这声音落入耳朵里,让杜维听了倒吸一口凉气!
声音冷淡漠然,回头一看,一个白色人影一头银灰头发,就站在自己面前不到半步的距离,不是白河愁是谁?!
“当初我派人寻找的那只宠物,应该是在你的手里吧。正好我难得下山一次,刚才只顾及和悦叙旧了,却忘记了找你。”白河愁神色从容,他之前离开的时候,全身被蓝海的阵法弄出了一点伤来,可现在看来,却已经完全恢复常态了!
面对这么一个强悍的家伙,杜维脸色变了几次,忽然就哈哈一笑:“好一个白河愁!我先前还敬你几分。没想到你转过头来,趁着蓝海不在,才来找我麻烦!”
白河愁脸上不怒不喜,只是缓缓道:“年纪轻轻,这激将计倒是使得很不错。我要找你麻烦,蓝海悦在不在,有什么差别么?只不过我遵守誓言,十年之内不会再伤害他了。当着他的面,我实在不想再动手而已。”
说完,他居然对着杜维笑了一笑:“你在西北的事情,我听说了不少,你年纪轻轻,居然就能把我手下的白衣萨满兀牙杀了,倒是一个出色的家伙。”
他虽然在笑,只是那眼神看着杜维,却和看着地上的一只蚂蚁毫无差别,淡淡道:“你这么一个有趣的人,杀了也可惜。这样吧,你把那个宠物还给我,我就放过了你!你在西北尽情折腾好了!否则的话,这世界上没几个有趣的对手,人活得岂不是太寂寞?”
说完,他就这么站在面前,静静的看着杜维。
杜维当时冷汗就下来了。那个魔兽宠物,其实就一直被杜维封存在自己的魔法储物袋子里。
说实话,杜维可不是那种为了面子死扛的硬汉。他是识时务的,面对这么一个强悍的对手,杜维清楚自己是绝对毫无反抗的余地的。而且白河愁这人不屑说谎,他既然说只要杜维还了魔兽就走,那么就不会食言。
只是……杜维哪里还得出来?
那魔兽,早就被杜维用魔法签订了灵魂契约了!
要想把那魔兽拿走,除非废弃灵魂契约……灵魂契约岂是那么容易就废弃的?
眼看杜维不说话,白河愁仿佛也是想到了什么“啊”了一声,就笑道:“我明白了,你这个小魔法师,看到这么好的一个宠物,一定是早早的就签订了灵魂契约吧。可惜……可惜……”
说着,他连连摇头叹息。然后颇有几分惋惜的样子看着杜维:“那就对不住的很了。虽然你这个人也很有点儿趣。不过那只宠物对我很是重要。签订了灵魂契约,我现在也无法割裂,只能把你抓回雪山之上,想个办法,怎么能破解你的灵魂契约了,你放心,只要能不杀你,我尽量留你一命。”
说完,他也不动手,只是看着杜维:“你是自己跟我走,还是要我动手呢?”
杜维心里犹豫了片刻,长叹了口气,看着这个家伙:“我有选择吗?”
白河愁也仿佛笑了笑:“应该是没有的。”
杜维摊开手:“是了……你这样的对手,我可惹不起。如果你发起疯来,恐怕整个帝都里没有人能拦得住你吧。我跟你走就是……”
白河愁点了点头,他居然就这么掉过头去,转身想路口走去,走了两步,回头看了杜维一眼:“我知道你心里想的什么心思,你想先跟我离开,离开帝都之后,找机会逃回来对吧。不过你最好不要乱动心思。我这个人,和你们罗兰人不同,我做事情,从来不将什么规矩,全部凭我的心情。心情好了,我会对你客客气气,如果你惹怒了我,我杀人是从来不手软的。你一定有什么亲友吧……很好,很好。”
杜维心中更是下沉。
原本他袖子里已经藏了储物戒指,只要抬起手来一挥,漫天的火球就能砸过去。不过面对这个强大到了让人绝望的对手,杜维也明白,就算是翻脸动手,也绝对没有丝毫抵抗余地的。
就在这时候,路的后面公爵府的方向,传来了声音,却是杜维的几个侍卫从里面走了出来。
今天凌晨杜维半路就被蓝海的人请走了,这些侍卫得了杜维的命令不许跟随,但是心中毕竟是不安的,回来之后,也一直等在门口,此刻听见路外有声音,就走了出来,远远看见了杜维,众侍卫都是心中大定,欢喜万分,有人就赶紧道:“公爵大人,您终于回来啦!”
白河愁却停住了脚步,转过身来,似笑非笑的看着杜维。
杜维心中瞬间做了权衡,然后苦笑了一声,对几个侍卫道:“你们先回去吧,我忽然还有要紧事情要出去,你们不许跟着我!”
那几个侍卫听了杜维的命令,也都有些奇怪。
有眼尖的人看出了杜维的神色似乎有些不太自然,正要开口问什么,杜维已经又道:“对了!你们几个,快进去给我牵几匹好马来!这位是我的好朋友,我们要出门办事情!快快去!”
几个侍卫不得不令命进去牵马了。
白河愁点了点头,眼神淡漠,淡淡道:“很好,你还算聪明。如果你刚才翻脸的话,恐怕你的整个公爵府里,就不会有活人了。”
杜维苦笑一声:“历来拳头硬的人是老大,这个道理,我多年前就明白了。”
顿了一下,他摇摇头,叹息道:“我说白河愁白老大,你要抓我回雪山,这万里迢迢,总不能走路回去吧?你是大陆绝顶强者,飞上个一万里都没问题,我可没那个本事了。我这公爵府里也有几匹好马,不比草原上的骏马差。我让他们进去牵了出来,一路上赶路也方便吧。”
白河愁似乎眉毛挑了挑,看着杜维的眼神,越发觉得有趣,他不觉就露出了一丝笑容来:“很好很好!我极少下山,想不到这次下来,居然能遇到你这么个有趣的人。”
杜维也无奈摇头:“遇到了你,对我来说可就大大不好了。”
这时候,几个侍卫把马牵了出来,杜维也不说什么,亲自过去从侍卫手里牵了一匹马来,走到白河愁的身边,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我说,白老大,请上马吧。”
白河愁也不推辞,上了马之后,居然也不等杜维,就自己先骑马一路走了——他实力强大,强到了不怕任何计谋了。所以也就大大方方先走,不怕杜维逃跑。反正以他的实力,大陆之上谁是他的对手?杜维如果想逃,转眼就能被他抓回来!
杜维苦笑一声,对侍卫挥了挥手,道:“好了,你们回去吧……我这一去恐怕要几天了,如果有人来拜访,就说我有事情出门了。”
他也知道对这些侍卫说了,这些普通的武士也救不了自己,干脆就什么都不说,纵马就追着白河愁去了。
人在马上,杜维心中飞快的转着念头,苦思脱身的计策。
去草原雪山,一路就要往西北……
唉,想来想去……
绿袍甘多夫在西北,到了哪里,或许还有几分脱险的希望吧!!
要不然,嗯……想个办法,骗这位白老大,到西北军去做做客??
鲁高将军,赤水断师兄啊!我好歹也是古兰修的第四个弟子了,现在师弟我有难,说不得,只好拖你下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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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五章 【留你一命】
郁金香公爵府里的马匹自然都是上等的好马。正是之前杜维负责和草原人和谈的时候,事后那个草原王庭亲王,按照承诺送来了答应给杜维的奴隶,然后又为了表示敬意,赠送了几匹上等的草原好马。
杜维和白河愁两人骑马一路出了帝都。
此时正是早晨,城门刚开,原本城门口还甚是拥挤,不少等候进帝都做生意的行人和商队都在排队进出,偏偏这位白河愁白老大,可是做事情丝毫不讲什么规矩的,他一人骑马在前面就直接朝着城门冲了过去,把那些全副武装的帝都王城近卫军士兵当成了空气——这位白老大当然是有资格这么做的。放眼天下,谁敢阻拦他,若是他心中不爽,直接一掌挥去,就当杀个蚂蚁一样。
那城门口的士兵,眼看路上白河愁一人骑着高头大马冲了过来,立刻就冲上去拦在路口。旁边早有其他士兵已经抽出了长剑围拢了过来。白河愁性子古怪,远远看着这些士兵,脸色冷漠,人在马上,并不做任何动作。
幸好这公爵府里的马匹自然是受过严格训练的,前面有士兵刀剑齐举,马匹自己就先减低了速度,不敢往上冲了。
“什么人敢冲撞帝都城门,不要命了吗!快快下马来,报上你的身份!!”
城门口士兵的中一名低级军官高声喝道。白河愁如何会和这些小兵浪费口舌,之间他手就已经微微抬了起来。
后面杜维可自然不敢放任他在帝都里胡来的,赶紧用力踢了马肚子赶来上来,几步就冲到了白河愁的前面,勒住战马,高声喝道:“我是郁金香公爵,有紧急事情出门,快快让开!”
杜维在帝都好大的名声,谁不知道他是现在帝国内一等一的大红人?正巧那守城门的士兵也见过杜维,认得他的样子,一看是这位大贵人,这才赶紧让开,脸上也满是笑容:“原来是公爵大人,这位也是您的同伴吗?”
杜维脸色一沉:“不要废话,快快让开,耽误了我的事情,你们有几个脑袋赔偿得起!”
那个军官哪里敢违背杜维的意思,这才赶紧喝令手下让开,又把在城门口排队的行人也驱赶了开来,让了道路让杜维先走。
旁边自然有行人之中忿忿不平,白河愁也不说话,一马当先就冲了出去,杜维走在后面,那个小军官还低声嘟囔道:“好傲气的家伙,帝都里豪门贵族我也见了不少,这城门的规矩,就算是皇族也不能随便破的,他……”
杜维瞪了他一眼,喝道:“就你多话!你的嘴巴干脆封起来算了!”
他虽然喝骂,马匹经过的时候,却随意从怀里摸出了几枚金币丢了过去:“这是赏给你们喝酒的,以后小心不要乱说话了。”
说完,他自己走了。那个军官一脸眉开眼笑的捡起了金币,还笑道:“还是公爵大人体惜我们辛苦。”
正要答谢两句,杜维却已经走得远了。
杜维在马上,也顾不得旁边行人对他们插队的举动不忿,心中却想:我这也是救了你们的命了。否则惹怒了这个老怪物,这个家伙杀起人来,可就想踩死蚂蚁一样的。
两匹上等的好马,虽然说不上是日行千里,但是出了城门之后一路往西北去了,短短一个多时辰的时间,就已经远离了帝都几十里。日头才刚刚升上来,远远的道路前面,却是一个小镇了。
杜维看得仔细,这个镇子却是他认得的。
这里不是别的地方,却正是那个曾经的“跃马涧”,后来被当地人改名成了“断背山”的地方。
说起来这个地方,可是大大的有名,当初杜维就是在这里见了绿袍甘多夫,也是在这里遇到了从家里出来的小薇薇安。
而之前,和QQ的一番谈话之后,也知道了,其实这个地方后面的那座山上,也正是当年神殿第一任教宗弥休斯这个老神棍迎接神迹的所在了。
只不过,神殿的教典之上,虽然有记载弥休斯在一座山上迎接神迹,只是却没有写明就是这座“断背山”。
或许是为了保护这座神迹之山的用意。否则的话,如果人人都知道了,恐怕这座小镇早就被无数大陆上蜂拥而来朝圣的人挤满了。而且人一多了,难免就会把这座神迹之山破坏,那就显得有些亵渎神灵了。
杜维和白河愁两人纵马进了小镇,杜维加快了几步,和他并头而行,在马上就笑道:“我说白先生,现在时候已经不早了,我们在前面找个地方停留下来休息一会儿吧。”
白河愁人在马上,侧头看了杜维一眼,淡淡道:“哦?你耐心这么差?现在就开始想耍花样了吗?这里距离帝都还很近,你动心思未免动得太早了些吧,我原来以为你至少要到下一个城市才会开始逃跑的。”
杜维心中腹诽,脸上却笑得很是诚恳的样子,连连叫屈:“这可真的冤枉啦。白先生,你是现在这世界上的第一高手,我在你面前,哪里敢耍什么花样?就算我耍了,又能敌得过你吗?只是你看,我昨晚在帝都几个贵族朋友哪里喝酒,一夜没有休息……我虽然是魔法师,睡不睡觉,关系不大。可毕竟我不是神,也是凡夫俗子,一夜不睡是可以的,可饭总是要吃的吧?我一夜只喝了酒,早上又被蓝海悦叫去看了你们的一场比拼,现在肚子里空空如也……”
白河愁听了先是一皱眉,随即反而笑了笑:“你这人,当俘虏倒也当出了点儿新意了。”
杜维仿佛丝毫不怕白河愁,就笑道:“我们一路骑马西行,要到西北走廊,快则七八天,慢则十来天。之后还要穿越沙漠再去草原,然后到了雪山,只怕这一路上得走上一个月了。现在也不匆忙赶路,时间总是要那么多了,就算我们不眠不休,明天也到不了……难道你很赶时间吗?我可是听蓝海说了,你有三个月时间呢。”
白河愁一听,眼神里就闪过一缕寒光,让杜维看了不由得身子一抖,随即他硬着头皮笑道:“白先生,你十年才有机会下山一次,就这么匆匆忙忙的来去,未免太过浪费了。慢慢走走,到处看看,也算是一种趣味嘛。”
白河愁上下打量了杜维两眼,忽然就笑道:“好,我倒越来越对你有兴趣了,就听你的。”
说完,他人在马上,忽然就抬手在马匹的脊梁上轻轻一按!那骏马急速奔驰之中,陡然就感觉到背部之上千均压力压了下来,顿时就四蹄再也撒不开了,一声长嘶,人力起来,顿时就停住了!
杜维可没有白河愁这种恐惧的实力,他的马匹往前跑了几步才缓缓停下来。杜维看了看前面,就道:“镇子上应该有吃饭的地方,我们去看看吧。”
随后两人下马缓缓而行,进了这个“断背山”小镇。
这镇子距离帝都不算太远,也颇为繁华。进了镇子之后,镇子里最大的一座建筑,当然是镇上的宗教所了。
光明神殿在罗兰大陆势力鼎盛,大大小小的宗教所遍布整个大陆。
尤其是这个小镇子,乃是当年弥休斯教宗殿下迎接神迹的地方。虽然名字被隐瞒了,但是神殿内部自然知道这个地方是重要性。所以在这个小镇上的宗教所,就和别的地方大大不同!
这个地方距离帝都不远,宗教所里的神职人员都是帝都光明神殿直接委派的。而且因为这个地方的特殊性,往往派到这里来的神职人员,都是神殿里的精英了,只不过名义上,只挂着小镇里的普通神职人员而已。
也是杜维和白河愁来得巧。
这天正好是按照宗教所传统,每个月两次的正式祈祷仪式。
两人牵吗路过宗教所的时候,宗教所前的街道上很是热闹。一个月两次的祈祷仪式,宗教所里的神职人员都要穿戴全副的神袍,举办盛大的仪式,在宗教所里开放,允许所有教徒进去参观,朝拜光明女神神像,并且宣扬教义。
此外,还会在宗教所之前,摆上几个箱子来……这每个月两次的正式仪式,却也正是光明神殿公开征收宗教税和贡献税的时候。
在这个小镇之上,所有附近的教徒,都会在这一天来到这里的宗教所,缴纳自己的宗教税,有的特别虔诚的信徒,还会贡献出一笔额外的贡献税来。
帝都附近的大小城镇里征收这种税务的时候,往往地方守备都要派出士兵来维持秩序。而在这个神迹小镇,则不同,神殿每个月都会故意寻一些借口派出小队的神圣骑士来,假称是四处巡视教区,挑选这个日子来到附近巡视,维持这里的治安。毕竟神迹小镇,重要性非同小可。
杜维和白河愁两人一路随意观看行走,那宗教所的塔楼修建得足足有七八米高,塔楼的顶层还有一口巨大的钟。此刻正是时辰到了,楼上的钟被摇响,巍巍浑厚的钟声飘荡,宗教所里早已经被信徒聚满,而因为人满为患,还有数百信徒无法进去,只能围拢在宗教所的门口,远远的聆听里面神父的宣扬教义。
大门之外,一队全副银色铠甲的神圣骑士,听见钟声,人人下马来肃立,面对宗教所里的方向,单手横在胸前,表情凛然肃穆。
那门口的几个缴纳税务的箱子前,也有神职人员,接纳那些排队的信徒交税。
白河愁看见这个场面,脸上不由得就有些不屑的模样,淡淡笑道:“哼……装神弄鬼,偏偏你们罗兰大陆的人,才会信这些狗屁神灵。”
杜维听了,毕竟他是罗兰人,就不由得反驳道:“在草原之上,那些牧民对大雪山的虔诚,未必就少了吧!”
白河愁摇头:“这是不同的!”
他冷笑道:“草原上人信奉大雪山,可是我们雪山却从来不向草原上的人征取一分一毫!大雪山铁律,如果下山入世的萨满巫师胆敢收取草原子民半分好处,就会收到严酷惩罚!我们的巫师,喝的是水,不坐马车,不骑马,在草原之上行走的时候,就算到了牧民家借助,喝人一碗羊奶,都要给钱的!而且如果牧民家有了困难,牛羊生了病,巫师都会主动给予帮助,不收半分好处!这些事情,你们罗兰人的神职人员做得出来吗?”
杜维听了不由得语塞……看了看那宗教所前站着的神职人员,哪个不是脑满肠肥?每年那大笔大笔的宗教税,都养活了这些神棍蛀虫。
白河愁冷笑道:“若是神爱人,对人慈善,那么敬她也是可以的。只是这个什么光明女神,对你们罗兰人可曾给过半分好处?这光明神殿,给你们的子民可曾有半分好处?他们除了索取之外,可做过什么爱惜子民的事情?”
杜维更是叹息……
这些神棍?他们做过什么对子民有好处的事情?除了让信徒们跟着念念教义,唱唱赞歌之外……这些都是虚的。实在的好处,还真的从来没见到过。
就连这次,那个教宗出面号召募捐……可是神殿自己可曾拿过一分钱?说好听了,你是出来“号召”,说的难听点……你自己怎么一分钱不捐?!
“所以,你们罗兰人就是愚蠢。”白河愁冷笑一声。
看着这位大爷忽然神色有变,杜维就心中一惊,隐隐的感到了一丝不妙。
果然!这位白河愁先生,脾气上来,当真是天不怕地不怕的!
杜维虽然也看这场面不顺眼,只不过他没有惹神殿的本钱,肚子里骂两句也就算了。可白河愁看这场面不顺眼,可就不只是嘴巴里骂两句了!
杜维一个不留神,就看见白河愁松开了缰绳,大摇大摆的朝着宗教所就走了过去!杜维头皮一麻,赶紧追了过去。
那宗教所门前人群拥挤,可白河愁是什么人?也没见他怎么动作,挡在他前面的人群不由自主就被他使了什么方法东倒西歪的分开了,他大摇大摆的走到了最前面,来到了募捐税的箱子前面。
可笑那个站在箱子后面的神职人员,还没有察觉到煞星临门,看着白河愁的装束,一身白衣,先是一愣——这罗兰大陆上,穿成这么一身白衣的,难道是白衣魔法师?可看袍子的样式都不太像,而且白河愁也没有戴魔法师的那种尖尖高高的帽子。
这个神职人员沉吟了一下,摆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就道:“你也是来向女神贡献的吗?很好,神灵会保佑你的。”
说完,从桌上早就准备好了一堆的圣符里抓起一个递了过去。
可白河愁哪里有半点儿掏钱的样子,他看了看面前这个神职人员,忽然问道:“我听说神殿里的神职人员,有一些有特殊本领的神术师……那些神术,你会不会?”
那个神职人员一愣,白河愁却不和他说话了,伸出两根手指一弹,这个可怜的神职人员,立刻就仿佛被奔马狠狠的撞了一下,连惨叫都没有来及发出,身子陡然朝着后面就撞了出去,砰的一声,砸在了身后的宗教所墙壁之上,居然把那墙壁都撞出了一条裂缝!眼看他白眼一翻,就晕了过去。
旁边其他人顿时惊怒起来,白河愁却懒得和这些家伙废话,一手随便点了几下,这几个神职人员就各自倒飞了出去!!就这么一瞬间的功夫,门口的七八人全部被他放倒,全部深受重伤!
场面顿时就炸了,后面那些信徒之中,呼呼喝喝,有的恐慌的人连忙后退,也有义愤的人往前拥挤,一时间嘈杂起来。白河愁听得不耐烦,皱眉嘟囔了一句:“一群蠢货。”
袖子一挥,一道狂风卷了起来,顿时把周围几十个人都掀了出去。场子里,顿时他身边一空,七八米之内,再无一个人了。
“大胆的狂人!!敢在神的领域内撒野!!”
一声断喝,宗教所旁边的那十几个神圣骑士已经扑了进来,几个身手敏捷的,顾不得分开人群,凌空就从人群头顶跃了进来。白河愁看了淡淡一笑:“嗯,你们就是神圣骑士吧?可惜……可惜……”
说完,摇了摇头,也不知道是叹息这几个神圣骑士实力太差还是别的什么。
几个神圣骑士围在了白河愁的周围,纷纷拔出了骑士长剑来。可是白河愁只是身子轻轻一转,随意的抬起一只手掌,在身子周围划了一个圆弧……
几个神圣骑士顿时就感到劲风扑面,呼吸一滞,那劲风之中,隐隐带着一股强劲的锋芒!几人都是下意识的举起了长剑来横在面前一挡,就听见嗤的一声闷响,几个骑士如中电击,人人都是身子一颤,两三个人当场就吐了口血,有个别修为稍微高了一些的,却也脸色顿时惨白,身子晃动之中后退出去。
然后就听见叮叮当当一片声音,他们手里的长剑同时断裂,剑头掉了一地,每个骑士手里捏着半截断剑,目瞪口呆的看着白河愁!一时间人人都是心中震撼,看着手里的断剑,愣在了那儿,也不知道该不该再上前去。
白河愁轻轻一笑:“这就是罗兰大陆上好大名气的神圣骑士吗?让人失望得很!”
话刚说完,就听见旁边一人冷冷喝道:“狂妄之极!你是哪里来的异端,胆敢蔑视神灵!”
随后,人群分开,一个身材高大的骑士大步就走了进来。这人一身银色铠甲,脸庞消瘦,看上去三四十岁样子,只是脸色有些苍白。
杜维原本看见白河愁闹事,第一个反应就是趁机开溜,只不过他脚下才走了一步,就听见一缕尖锐的声音直接刺入了自己的耳朵里:
“你若敢跑,我就打断你一条腿!”正是这位白先生的声音了!
杜维叹了口气,顿时就是头皮发麻,只好老老实实的站在一边。
可眼看这个来的神圣骑士,杜维又是眼睛一亮,眼珠乱转起来。
因为这个神圣骑士,他却是认得的!这人正是当初在运河之上半路拦截自己的座船要刺杀中北区大主教马克西莫斯的那群人的首领。
那个神殿里,叶尼派的七级神圣骑士葛佩德。
说起来这个葛佩德也是倒霉,他当初半路刺杀马克西莫斯失败之后,被马克西莫斯成功到达了帝都,他自然是被上面的上司狠狠一顿责罚。而且他那天被马克西莫斯手下的莱茵一剑击伤,虽然并没有大碍。只不过因为马克西莫斯到了帝都之后,必然会对教宗追究暗杀的事情,他就奉上司的命令,这段时间离开帝都,好让马克西莫斯找不到对质的机会。
可巧,就偏偏寻了这个任务,来到这个断背山小镇上,负责在征收宗教税的时候维持秩序。也实在是他人品不好,就遇到了白河愁这个大煞星!
这个葛佩德也是七级的骑士,按理说实力实在是不低了!也算是一个高手了。那天被马克西莫斯手下的一个候补骑士莱茵击伤,已经被他视为生平的奇耻大辱,今天在这里眼看一个陌生家伙捣乱,顿时就一肚子火气,他这些天来屡屡吃瘪,不免就想在这里好好发泄一通。
若是别人的话,说不定杜维看在和马克西莫斯合作的份儿上还会想办法救他一救,可一看这个家伙是叶尼派的,还曾经在河上拦截过自己,立刻就闭上了嘴巴,打定主意看戏了。
葛佩德拔出长剑来,指着白河愁,一脸凌厉的怒气:“要么你乖乖跪下来伏罪,我自然会绑你回去接受惩罚!要么……今天你胆敢亵渎神灵,神圣骑士的长剑之下,面对异端,就从来不留情的!”
白河愁似笑非笑的看着这个家伙,缓缓摇头:“可笑可笑……真的可笑。你凭什么说我亵渎你们的神灵了?倒是奇怪!说实话,如果光明女神站在我面前,说不定我还对她尊敬几分,可是你们嘛……你们这些小喽啰倒是有趣,我明明看不起的是你们,没有看不起你们的光明女神。眼看打不赢我,就把女神搬出来吓唬人了。”
葛佩德大怒,不再说什么,上前一步,挺剑就刺了过去。他狂怒之下出手,当真是没有留情,剑锋之上嗤嗤做响,一团银色的斗气闪烁,看上去很是威猛。
白河愁缓缓的撇了撇嘴角:“嗯,这还算有点儿门道。”
眼看这剑到了面前,也不躲闪,就伸出两根手指轻轻一夹,就夹住了剑锋!
葛佩德心中大惊,他这一剑刺得极快,居然被对方随手就夹住了,不由得心中立刻一凛,知道是遇到强敌了。只是对方的两根手指这么一夹,任凭他如何用力,这剑锋再也无法往前刺出半分了。
葛佩德心中又惊又怒,众目睽睽之下,他口中连连呼喝,双臂用力,身上的斗气发挥到了淋漓尽致的地步,全身的斗气居然隐隐的泛出了丝丝圣洁的银光来,显然是已经超水平发挥了,可是他如何较劲……别说是继续往前刺了,就连想把剑拔回去,都无法做到。
就看见场中,一个七级武士,周身斗气闪烁,威猛凛凛,却面对一个看似文弱的白衣人无可奈何。
白河愁夹住剑锋,看了对方两眼,忽然问了一句:“你是几级骑士?”
葛佩德被他忽然一问,心中来不及反应,随口就喝道:“七级。”
“嗯,七级能有你这样的实力,也算难得了。”白河愁说完,淡淡一笑,忽然就飞快的松开了两根手指,葛佩德原本全身力量都在奋力把剑往前推,对方这么骤然一松手,顿时整个人踉跄朝着前面扑了过去。
就在这么一瞬间,白河愁却身子连连闪动,在葛佩德往前扑的这么瞬间,他身子看似并不快,却能游刃又余的伸出手指来,在剑锋之上一连弹了几下,等葛佩德一个踉跄几乎要扑倒在他怀里的时候,他却轻描淡写的往边上侧开一步就闪开了,随后还在葛佩德的肩膀上轻轻一按……
噗哧!!
葛佩德仰天一口鲜血喷了出去,身子一头撞在了那几口募捐箱子上,顿时把箱子撞得四分五裂,那些箱子里的银币铜板洒落了满地,而他手里的一柄上好的骑士长剑,叮叮当当,断成了七八截,落在了地上。
葛佩德身子落地,顿时一吸气之后,脸色瞬间惨白!
他一生几十年苦修的斗气,忽然就丝毫荡然无存了,任凭他如何动弹挣扎用力,原本得心应手的神圣斗气,再也丝毫使不出半分来!!
原来,就在白河愁手掌按在他肩膀上的那么瞬间,就已经逼入了一道斗气在他的体内!白河愁的实力何等强悍?哪里是他一个七级骑士能抵挡的?白河愁的斗气瞬间就在葛佩德的体内转了一个圈。就这一下,已经把这位七级骑士几十年苦修的斗气完全催垮,一丝都不剩!
而白河愁却更耍了一个心机,趁着对方斗气勃发的时候,他的一缕斗气,借机把这位神圣骑士的运气的路线顿时就查明了,神圣斗气的修炼法门,就这么一下,让白河愁就窥探到了五六分了!
虽然神圣斗气不是这么容易就能被偷学的,但是白河愁是何等超绝的天才人物?以他的聪明,回到雪山之上,只要花心思仔细的研究,要复原出一套晚上的神圣斗气修炼的法门,绝对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只是可怜这个葛佩德,一身不俗的本事,却瞬间就被白河愁毁得干干净净!此刻连普通人恐怕都略有不如了。
白河愁轻轻一笑,正要离去,就听见了宗教所里传来一个浑厚沉稳的声音:“是哪里来的恶人,伤我骑士,乱我仪式!”
话音刚落,宗教所里的大门打开,一个全身黑色袍子的神职人员就走了出来。
这人大约五十多岁的样子,下巴尖尖,看上去极瘦,一对眼珠也是灰多白少,看上去仿佛是瞎了一样,只是他眉宇之间聚集了一股子让人不舒服的阴沉。
这人走了出来,冷冷的看着白河愁,抬起双臂,袖子里射出两团红光来,两道火焰,对着白河愁席卷而去。
白河愁轻轻一笑:“哦,这是什么魔法?”
他随意的身子往后退去,就要躲开,可是身子一动,立刻就感觉到了仿佛周围的空气一起朝着自己压了过来,自己躲闪的各个方向仿佛都被挤住了。他飒然一笑:“嗯,这应该就是你们的神术吧。”
那两道火焰到了他的面前,白河愁抬起一根小指头,就这么勾了勾,两道火焰立刻就被他吸到了手指尖上,瞬间凝结成了一点火星,越吸越小,最后他袖子一卷,就被他收了起来,半点不留!
他这一翻动作轻松之极,那个黑衣神职人员却心中狂震!地上的葛佩德眼看这个黑衣神职人员出来,顿时脸上露出了喜色,喷了口血,嘶声道:“审判长大人,这人……这人……”
杜维在外面听得清楚……审判长?难道是神殿的审判长?
如果是的话,这个审判长也是叶尼派的人啊!那次在河上伏击马克西莫斯,这些人就是以审判长的名义做的!
杜维猜的不错。这人正是光明神殿的现任审判长。前任审判长穆雷是摩萨派的人,却偏偏在追杀侯赛因的时候被侯赛因干掉了。现任的这位,才趁机夺了这个位置。
叶尼派谋取马克西莫斯性命的时候,也是假借了他这个审判长的名义,马克西莫斯回到帝都之后,自然会在神殿里扯皮,叶尼派干脆也让他暂时离开了神殿外出,好让马克西莫斯告状的时候,也没有对证。
眼看白河愁随意就破解了自己的神术,这个审判长心中凛然,手里却不敢停留,双臂一抖,口中念念有词,面前就出现了一道隐隐透明的墙壁来。
这神术师和魔法师相同,都是不善近战,他刚才一个法术,没有伤害对方,此刻两人距离不远,他还有其他厉害的法术没施展,但是担心对方贴身攻击,赶紧先布置了一道防御结界来。
白河愁看在眼里,却反而退后了一步,淡淡笑道:“你放心,我不趁机打你。你有什么厉害的法术,尽管施展,我也正想看看光明神殿的神术是什么样子的。”
他是胸有成竹,那个审判长却更是心惊,咬牙之后,却忽然一把扯下了胸口的一枚神圣徽章来,在他手里一闪之后,一团银色光辉之下,这神圣徽章立刻幻化成了一柄一人多高的法杖来。
他不敢怠慢,双手握着法杖,口中一连串古怪的音符吟唱了出来。就看见这法杖之上,那银色的光辉越发的显得圣洁耀眼,让人沐浴在其中,忍不住心中就生出了一股柔和舒适,只恨不得能跪拜在期下。
就连周围远处的不少人,都有很多立刻大声吟唱赞美诗,更有人当场就匍匐在了地上。不受影响的,也只有白河愁和杜维了。
白河愁一脸不屑:“哼……一点儿魅惑的手段罢了。”
审判长忽然高举法杖,法杖之上的银光之山,顿时闪现出了一圈一圈的银色光弧,对着白河愁就飞快的套了过去。白河愁站在原地也不躲闪,任凭这光弧一圈一圈的落在自己的身子周围,密密麻麻一层一层。那个审判长做法完毕之后,白河愁周围的光弧顿时飞快的旋转了起来,原本柔和的光芒,瞬间变得杀机四伏。
白河愁随意晃了晃袖子,就听见嗤的一声,袖角的一片触到光弧,顿时就化作了一团白光消失了。
白河愁心中更是感到兴趣,忍不住“夷”了一声。
“狂妄的家伙,在我光明女神的净化圣光之下,还不快快伏地请罪!”
“净化?”白河愁眯起眼睛来仔细的盯着身子周围的这些光弧看了好几眼,忽然就打了个哈哈:“故弄玄虚而已,还偏偏起了这么一个吓唬人的名字。你倒来净化我试试看。”
“是你自己找死,可不怪我残忍了!仁慈的女神在上,让这恶人,接受女神的审判吧!”审判长高呼了一声,法杖对着白河愁遥遥一指,顿时那一道一道的光弧就猛然收缩,全部狠狠的朝着白河愁的身子缠绕了下去,顿时就看见白光一片,把白河愁的身子完全笼罩在了光芒之中,再也看不清他的身影了!
那光芒顿时变得极为刺眼,随后缓缓的才由盛减弱,等到光芒黯淡下来之后,场中的白河愁,就已经不见了!
“哼,这人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疯子,仗着一点儿古怪的魔法,就来神殿挑衅。在我女神的圣光净化之下,已经把他完全抹灭了!”审判长长吁了口气,正要说两句大义凛然的话,忽然就听见了耳边一个低低的声音,笑道:“狂妄?我看你才是真的狂妄。”
忽然之间,身边空气之中,一只洁白的手掌伸了来,一把就握住了这个审判长的脖子。扑的一声,审判长被抓住脖子提了起来,手里的法杖也跌落在了地上!
“不!不可能的!”审判长竭力挣扎:“你……你……”
空气之中,白河愁的影子渐渐显现出来:“什么不可能?你是奇怪我怎么没有被你的净化术净化?还是奇怪我怎么无声无息就穿越了你的防御结界,贴到了你的身边?”
那个审判长只觉得自己的脖子被渐渐握紧了,虽然拼命挣扎,却哪里能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白河愁的嘴巴却凑到了他的耳朵边上,低声笑道:“卑微的家伙,以你的境界,哪里能理解力量的真谛!女神净化术??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只不过就是一个魅惑术扰乱人的心神,再外加了一个改头换面的,稍微高级一点儿的分解术而已!什么‘净化’?简直就是胡说八道!根本就是分解术罢了。换了个名字,故弄玄虚罢了。果然是一群神棍!”
顿了一下,他又淡淡道:“至于防御结界……告诉你,可怜的家伙。对于真正的,领悟了力量和时空规则的强者来说,这种防御结界根本就是可以完全无视的!你的防御结界只不过是在你面前的空气摆出来的,而真正的强者,甚至可以随便扭曲空间!你的防御结界,又哪里能连空间都拦住?”
说完,他手里的手指越发的收紧,那个审判长心中大骇,只觉得心中一股寒气生起来,满脑子里就剩下了一个念头:
我今天要死了!
白河愁原本手指已经收紧了,忽然心里一动,转变了念头。却轻轻一丢,就把他丢在了地上。
“这个骑士叫你审判长,你是光明神殿的审判长吗?很好!那么我让你帮我办一件事,就留你一条吧。”
白河愁退后了一步,居高临下看着这个审判长,他的笑容很平静:“你回去,告诉你们的教宗,就说我对他很有兴趣,只可惜我这次出来时间太短,没时间去拜访他了。如果将来有空,我希望能和他见一面。嗯,我希望他平平安安,无病不灾,身体健康,当我将来去找他的时候,能让我见识到真正的神术,可千万别让我失望了。”
审判长坐在地上喘息不已,抬起头来,畏惧的看着白河愁:“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白河愁却不回答了,身子一点一点的消失在了空气之中,瞬间就出现在了杜维的身边,抬起眼皮看了杜维一眼:“走吧。”
他走了两步,忽然又转头道:“你还饿吗?”
杜维一脸苦笑:“原来是饿的,不过现在这个镇子被你一闹,我们也别想吃东西了。还是走吧……”
白河愁却对他笑了笑:“你很聪明,刚才没有逃跑。”
杜维叹了口气:“在你眼皮之下,我逃得了吗。”
白河愁哈哈一笑,翻身上了马,当先就离去。杜维垂头丧气,只好骑马跟在了后面。
两人纵马出了镇子,一路往西北去了。杜维在马上道:“我说白先生,你这么大闹一场,恐怕神殿立刻就会派出神圣骑士团来追我们啦。”
白河愁却摇头:“不会的。你们罗兰人的神殿里,如果那位教宗是聪明人的话,这个审判长回去一说,他自然能判断出我的修为,绝对不是派出那些骑士就能追到的。就算追上了,也不过是多送一些人来给我杀罢了。他不会做这种事情,除非他亲自来追,才有可能和我抗衡,除此之外,派别人来,也是送死。我想既然能当上教宗,应该不会是蠢人吧。”
杜维叹了口气,忽然又道:“你今天倒是很心善,刚才虽然一番大闹,却没有杀一个人。”
白河愁淡淡道:“这些人在我眼里,不过是地上的蚂蚁,踩死或者不踩死,不过是在我一念之间而已。谈不上善还是恶。难道你平日里杀死一只蚂蚁,就是邪恶了?”顿了一下,他又看了杜维一眼:“如果你觉得不杀人没意思,我看在你请求的份儿上,现在回去杀光了他们,也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杜维一缩脖子:“还是算了吧!”
不过他心中立刻生出一丝毒计来:“白先生,你实力那么强,又骄傲得很,既然你想见识真正强大的神术,为什么不直接去神殿里找那个教宗?”
白河愁忽然就勒马停了下来,回头仔细的盯着杜维,过了良久,白河愁忽然哈哈大笑起来,这一笑,却笑得杜维有些心中忐忑。
“小子,你大概是对我的认识有些偏差了。”白河愁指着自己的鼻子:“我的确很骄傲。这点我自己也承认……但是,我却不是傻瓜,这一点,也请你牢牢记住了!一路之上,你想对我耍什么花样之前,也最好先明白这点!!去挑战教宗,的确是一件我很想做的事情,只不过,蓝海悦那个家伙应该告诉你了吧,我现在用的这具身躯,最多只能施展我三成的实力。我虽然骄傲,但是以三成的实力去挑战光明神殿的教宗,我还没有必胜过他的把握。况且,我身为巫王,多少大事等着我去做,何必做这种深入敌穴的蠢事?如果我这么做了,可不叫气概,更不叫勇敢,而叫鲁莽愚蠢!我虽然骄傲,但是却绝不自大狂妄!教宗我以后自然是要和他见面的,但不是现在。”
杜维被他的眼神看得心慌,等白河愁转身继续奔驰而去,杜维才心中叹了口气,不由得也有些沮丧。
是啊!白河愁惊才绝艳,这样一个天才的怪物,哪里是自己三两句话就能挑拨的蠢人?
这样一个人,无论是武计还是巫术都是强悍之极,而且看来也不乏心机!更何况,他可是蓝海的同门啊!蓝海学者博学多才,是何等的聪明过人。白河愁纵然在这些杂学方面不如蓝海,但是也未必比他差了多少!
这个家伙不仅仅实力强大,同时也绝对不是那种容易被挑拨的莽夫!自己可不能再想差了!
(我知道,这章更新晚了,弄到半夜两点多,各位等的焦急,等得辛苦,等得愤怒。
我没法对大家说什么,今天我家里出了点儿事情,具体的什么事情,不方便说了。只是请各位相信,如果不是什么特殊原因的话,我也不会无故跳票的。晚上十二点才到家,身心俱疲,硬着熬到现在,把更新补出来了。
真的有些支撑不住了,这几个月来,状态透支的太厉害了,我本来就不是速度型的写手,每天八九千字或者近万字的速度,我保持了多久了?三个月还是四个月?现在又遇到了事情,真的有些拼不下去了。
不管怎样,无论如何,我答应过你们,月底之前,我会做到每天加更的。所以,这个承诺我再怎么样也会完成。现在更新的这章是一万两千字,虽然晚了几个小时,但是更新量只多不少。这些天,我说的话,也都做到了吧?这几个月,我跳舞说到的话,也都做到了吧?对,我也有请假,但是我哪次请假,事后没有补的?!
距离月底还有两天,我会拼到底的,哪怕为了我对你们的承诺。书评区有人开骂,我认了。是我没及时更新,骂就骂吧……唉。
其实我是有些蠢了,平时经常更新破万,写了多少,一股脑就发出来。而我承诺的只是每天八千而已。如果我那些时候,写了一万多的时候,存个几千下来,有谁会说我?
我经常就是这样,承诺更八千,糊里糊涂就脑子一热,更个一万多出来。
结果就变成了:更新多了,是理所当然,更新少了,就一定要补……
我跳舞到底对读者怎么样,心够不够诚意,态度够不够敬业,各位将心比心吧。
是的,没错,我这么拼,为了拼月票!为了那点见鬼的月票奖金!
今晚到家,我累得半死还要开电脑码字,老婆实在不忍,对我说,老公,我们不拼了,多赚多花,少赚就少花。我听了这话,忽然就觉得心里很软很软。
我累了,要骂的人,如果还想骂,请继续吧,我也没精神继续辩解了。
——跳舞,凌晨两点四十分。)
第三百零六章 【他也是人】
(先更这么多,今天晚上还有加更冲榜。)
(月底最后一天了,求一下月票。不投就浪费了哦~)
离开了那个断背山小镇,镇子上发生的一切,那个神殿审判长和神圣骑士们自然会急速往上回报。不过这些都和杜维没太大关系了。
他现在满脑子都在苦思着脱身的计策。这个白河愁不但实力强的没了边儿,更重要的是,这人还很有智慧,绝对不是那种一味只会傲慢的傻瓜。
一路之上,杜维心中思量,如果真的要弄个诡计来骗这个家伙上个当,或许能做到。只是对方上当之后,以他强悍的实力做后盾,立刻就能重新把杜维抓到,到时候惹怒了这个喜怒无常的家伙,只怕就大大的不妙了。
不过,这一路上,白河愁对杜维倒是还算客气,没有真的把他当成俘虏。只要杜维不逃跑,其他的一应事情,白河愁也从来不限制他。甚至偶尔想来,还客客气气的和杜维说过几句话。
又往西走了两天,这天傍晚的时候,两人走在野外的道路上,却已经错过了借宿的城镇——这可不能怪杜维。
他们两人,一个是高高在上的巫王,十年都未必下山来一次。一个是地位尊贵的公爵,从前但凡出门,这种打前站的事情都有手下人去操心,杜维自己哪里管这些细碎的琐事?结果两人下午的时候在路上骑马飞驰,却都错过了住宿的地方,直到太阳偏西,两人忽然勒住了马,互相看了一眼。
在这一个,一大一小两根怪物,倒仿佛忽然有了种古怪的默契,互相对视而笑,杜维叹了口气:“看来今晚要露宿荒野了,只可惜我没带帐篷。”
白河愁淡淡道:“那也没什么。我在雪山之上,那里滴水成冰,我也都是常年坐在雪蜂之上的。”
说完,两人下了马来,在路边野地上寻了一个略微平坦点儿的地方,就准备露营了。
这是正是寒冬季节,越往西北,天气就越发寒冷。杜维生了火之后,又看了看天边远处的乌云,苦笑道:“但愿今晚可别下雨才好。”
白河愁却毫不在意,坐在了火堆旁,弹了弹衣服上的灰尘,随意从一旁摸了一根粗粗的树棍来当了枕头,就这么躺了下去。
他是巫王,而杜维现在又是他的俘虏。杜维让然没指望这位巫王有“善待俘虏”的美德。
他在马匹上颠簸了一天,早已经腰酸腿疼,只感觉身子都要散架了一样,此刻肚子饥饿,也不指望这位白河愁白先生给自己弄什么吃的了——这一路上,倒是没看见他主动吃什么东西,难道这家伙可以不吃不喝?那岂不是成神仙了?!
杜维叹了口气,自己到周围的荒地上搜索了一会儿——这两天相处下来,杜维摸清了白河愁的脾气,这人性子实在疏懒的很,而且仿佛对什么都漠不关心,毫不在乎。虽然杜维是他的俘虏,但是自己只要不离开他身子周围几百米的距离,他都是不管的。甚至有一次,杜维出去找东西吃,直走得老远,都看不到白河愁了——当时杜维倒真的动心了,很想趁机逃走,可念头刚一动,就感觉到自己背后一寒,一股凌厉的杀气就紧紧的锁住了自己!当时杜维才叹了口气,放弃了念头。
此刻到周围找吃的,倒也不困难。
毕竟说起来,杜维也不是第一次当别人的俘虏了。从前就给白袍甘多夫抓去过北方的冰封森林——相比起来,倒是跟着这位白河愁,比当初跟着白袍甘多夫要舒服得多了。至少这位白河愁先生,可不会用一个魔法傀儡术让自己抽自己嘴巴。
杜维在野地里掏了几个土拨鼠的洞穴来,冬天这些蛇鼠之类的东西都在冬眠,只要能找到它们的洞穴位置,抓来也其实不难。
片刻之后,杜维抓了两只肥大的土拨鼠,外加一条花蛇,就回来了。坐在火堆旁,开膛破肚,剥皮去毛,又用皮囊里的水清晰干净之后找了两根树枝来,串了两只土拨鼠,就在火堆上烤了起来。想了一会儿,杜维又在储物戒指里翻出了一口大锅来。
这个大锅可不是用来露营烧烤的,而是魔法药剂师用来敖制魔法药剂用的工具,不过此刻,却被杜维拿来用了,准备做一锅蛇羹。
要说杜维的手艺,虽然说不上一流,但是毕竟前世出身中华,中华美食享誉世界,随便一点儿家常菜弄出来,也别有风味,更和罗兰大陆人的饮食大不相同。从前杜维被白袍甘多夫抓去冰封森林的路上,一路上那个老家伙就对杜维的手艺赞不绝口,此刻杜维故伎重演,片刻之后,火堆之上就香气四溢,那两只烧烤的土拨鼠被杜维烤得外焦里嫩,一股烤肉的香气夹杂着调料的味道就飘到了白河愁的鼻子下。
白河愁在雪山之上虽然贵为巫王——不过以他的性子和修为,把整个生命都用在了如何追求力量之上,这口腹之欲,却从来连想都不去想。更加上雪山之上,冰天雪地,哪里有什么好吃的东西?就算是什么肉啊菜啊,一到那种地方,立刻就被冻得硬邦邦的,又哪里谈得上什么美味可言?
此刻白河愁躺在那儿,却只觉得闻到的这股香气,居然是生平从来没有见识过的诱人,不由得就坐了起来,眼神看向了杜维,眼神里满是好奇。
杜维全副精神都集中在了整治那一锅蛇汤羹上了,此刻大锅在火上烧了好一会儿,汤汁咕嘟咕嘟滚开来,杜维随意弄了根树枝来剥去了书皮,蘸了蘸汤羹,品尝了一下,不由得舒服的叹了口气。
回头看见了白河愁好奇的眼神,杜维心里一动,笑道:“白先生,一起来尝尝吧,这天下能吃到我杜维亲手做的食物的人,满打满算,也不超过五个哦。”
说完,取下了一串烤好的土拨鼠就递了过去。白河愁也不客气,接过来就咬了一口,却立刻就被烫了一下。他一生在雪山之上,在当巫王之前,大半时间都在雪蜂之上苦修,渴了就喝几口雪水,饿了就胡乱塞一点儿冷冷的食物,很少接触什么美食,此刻一口咬下去,被烫得就有些尴尬。
杜维看见这位绝世强人,就算是面对圣阶强者都未必能让他受半点儿伤,此刻却险些被一串烤肉烫伤,不由得有些暗笑。白河愁抓着那串烤肉,看了两眼,又想了想,大概是觉得温度太高,忽然就一皱眉,抬起一根手指来,轻轻在这烤肉之上划了一下。
就听见嗤的一声,杜维瞪圆了眼珠,目瞪口呆的看着白河愁的指尖射出一缕冰霜斗气来,瞬间就把这滚烫的烤肉冻结成了冰来。白河愁却不以为意,张口就咬,吃得咯吱咯吱,却又皱眉道:“怎么冷了下来,却不好吃了?”
杜维看在眼里,原本想笑,可是看着眼前的白河愁,却真的是一脸茫然的样子,不由得心中忽然就对这位实力强到了逆天级别的绝顶强者,反而生出了一丝怜悯来……
这一丝怜悯,说来也是有些荒唐,白河愁的实力不知道高了杜维多少倍,哪里要他来可怜?只是杜维看着白河愁面对这么一串烤肉,都仿佛有些茫然的样子,不由得心中叹息……
当真是各人不知各人的辛苦!看这位白河愁一身惊天动地的本事,大陆之上近乎无敌……可像他这样的人,生活就真的有乐趣可言么?
他的确是站在了这个世界力量的颠峰,可付出的代价却实在让人叹息。
人生之中的各种乐趣,吃穿用住,恐怕他一辈子,连一点一滴都从来没有享受到过吧。
如此的人生,纵然你修练到了能逆天的级别,又有什么意思?
想到这里,杜维不由得叹了口气,心中对白河愁的嘲笑也顿然消失,笑了笑之后,把自己手里的那串烤肉吹了吹,然后递了过去,微笑道:“白先生大概没有吃过这种东西,这东西却不能用冰的,你那串我再来烤一烤,你先吃我这个吧,这次可别用斗气把它弄冰了,拿在手里等一会儿,等它略微凉了一点儿,自然就好吃了。”
白河愁接过杜维递来的东西,在手里转了一转,却又摇头:“等它自己凉了?这东西现在这么烫,如果等它自己凉了,还要等好一会儿。唉……我一生几乎分分秒秒都在苦修,吃饭对我来说,都是争分夺秒,有了东西立刻塞进肚子里填饱了就行,哪里有什么多余的时间来等它凉了?如果每次吃饭都要这样,也不知道要耽误我多少修行的时间了。”
杜维听了哑口无言,想了一会儿,才小心翼翼道:“白先生,那以你看来,你那种废寝忘食,一味苦修的生活,就真的很快乐吗?”
白河愁听了这问题,却仿佛沉默了会儿,然后摇头低声说了一句:“我……我不知道,也从来没想过。我只知道,我很希望变强,越强越好。这才是我心中的追求。”
说完之后,两人都默默无语,一时间气氛就沉默了下来。
毕竟荒野之上,冬天的晚上还是很冷的,不到片刻,那滚烫的烤肉就略微凉了一些,虽然还是很热,但却不烫口了。白河愁咬了一口,微笑道:“你说的不错,这么吃果然好吃得多了。”
杜维也是哈哈一笑。这一刻,两人之间仿佛就已经不再是俘虏和被俘虏的关系了,倒仿佛是好友结伴同行一样。
白河愁饭量却是极大,两串烤肉被他一个人吃了个精光,等杜维递过来了一碗蛇羹之后,他喝了一口,不由得眉毛一挑:“好味道!这东西可烤肉更好吃。”
杜维看他喝得香甜,也不忍和他抢夺,自己也只喝了一碗蛇羹之后,吃了个半饱,也就不吃了。
白河愁吃完之后,看着杜维笑了笑,忽然就语气变得很是诚恳:“这顿饭可是我几十年来吃的最舒心的一次了。说起来,我要谢谢你。”
杜维想不到这位强悍的凶人居然会对自己这么客气,愣了一下,白河愁却道:“我白河愁一生,绝不愿意欠人半点儿人情。这样,你请我吃了这顿好吃的东西,我也要报答你一二。说起来,要我放了你,那是绝对不行的。我也和你说,那个魔兽宠物,对我有极大的用处,我是绝对不能放弃的。不过除此之外,你有什么为难的事情,不妨告诉我,我可以满足你的一个要求。”
顿了一下,他忽然淡然一笑:“你生平有什么难敌的仇人没有?反正现在我左右也有时间,也不忙着立刻就回雪山。你告诉我,如果我时间来得及的话,我这就立刻去帮你杀了他,也不是什么难事情。”
他这两句话说来,语气里自然有一股睥睨天下的味道。不过以他的实力,也的确有资格说这种狂傲的话!他的本事,几乎可谓就是当世第一了,杜维早就思量过自己知道的高手里,实在是没一个能是他的对手的。就连那个神殿里深居简出的教宗,在杜维看来,最多也就是甘多夫那个级别的,那就多半不是白河愁的对手了。
他说要杀谁,也的确是能说到做到的。
杜维听了,心中忽然就生出了一个荒诞的念头来:要不……我让他去帮我宰了那头老龙?如果这个绝世强人,遭遇上了那头千年老龙,估计肯定是一场大战吧!
只不过,这种荒唐的念头也就是一闪而过。且不说白河愁会不会傻乎到真的为了吃了杜维一顿饭就去和一个跟自己同级的高手做生死决斗……估计他可没那么傻的。
况且,杜维现在也知道了龙族是抵御神山北方的那些罪民的防线,杀了老龙固然是痛快,但未必就是什么好事情。
更重要的是,从这里到北方,穿越冰封森林,再走过被遗忘的冰原,到达龙族的神山,这一来一回,没有几个月是绝对做不到的。而白河愁夺舍下山一次,却只有三个月的时间而已,他刚才也说了“时间来得及的话”,才会帮杜维杀人。如果要超出了他的时间,他就绝对不会肯的。
杜维这念头闪了一下,也就略过不提了。看了看白河愁,忽然心里一动,悠悠笑道:“白先生,以你看来,我这样的人,能有什么实现不了的愿望吗?”
顿了一下,杜维缓缓道:“我身为帝国公爵,手握大权,万人敬仰。我想吃什么用什么穿什么,不用我动手,自然就有手下人给我弄来最好的。如果我好色喜欢女人,只要我随意动一动眼珠,成千上百的美女就能在我面前排成行任凭我挑选。人生在世,无非就是吃穿用住,仔仔细细的享受了一回,才不枉了这一辈子在人世走了一遭。所以,我是没有什么特别的遗憾了。荣华富贵,美酒美食佳人,我哪样没有享受过了?权势的颠峰,我也品尝过了滋味。这样的一辈子,我早就满足了。”
白河愁听完沉思了会儿,眼神里也不知道是什么含义,看了杜维两眼:“你说的不错,你的确是可以满足了。”
杜维心里一动,又加了一句,道:“白先生,说到地位,你是草原上真正的主宰,那草原之王都要仰你的鼻息,说起来,你的地位远远比我更高了。只是可惜,在我看来,你虽然无敌于当世,只是这人生,却远远没有我精彩了。”
白河愁眉毛一挑,道:“哦?”
杜维被他眼神一笼,顿时就心里一寒,咬牙硬着头皮道:“不错!如果你觉得我说错了,我问你几个问题,你若是能回答出来,就算是我错了,怎么样?”
白河愁眼神更是古怪:“你问,我听。”
杜维深深吸了口气,竖起一根手指:“我有知心爱人,和我心心相印,我知她,她也知我,不管我贫穷富贵,公爵还是庶民,也不管我实力高低,是大陆闻名的魔法师强者也好,又或者是别人鞋底的草根也好。我都知道,她心中始终都是爱着我,向着我。无论任何时候,她都会跟着我,陪着我!这样的感情,这样的知心爱人,白先生,你可曾品尝过其中的滋味么?”
白河愁沉默了会儿,摇头:“没有。”
杜维点了点头,竖起第二根手指:“我生于富贵人家,从小就有对我期望极高的父亲,有待我仁慈怜爱的慈母,更有视我为偶像的幼弟。我年幼的时候,一场大病,母亲为了我,在大雨磅礴之夜,彻夜跪在神像之前为我祈祷,后来又不眠不休,照顾我起居!我的弟弟视我为天,视我为偶像,真心依赖我,对我极为依恋,兄弟感情笃好!——白先生,这样的亲情滋味,你品尝过吗?”
白河愁又沉默了会儿,摇头:“没有。”
杜维叹了口气,竖起第三根手指:“我有交心过命的好朋友,他实力出众,人中豪杰!可是我们来往,互相心中信任,纵然有一天,把性命交给对方,也都是可以毫不犹豫!他知道我的志向,我知道他的理想!这样的友情滋味,请问白先生,你品尝过吗?”
白河愁这次沉默的时间更长了一会儿,终于摇头:“没有。”
杜维笑了笑,又竖起来第四根手指:“我有忠心的部下,我知道他们爱我敬我,视我为天,视我为尊!却不是只因为那条条铁律!纵然我有一天不再是公爵,不再是这权势位置上的人,他们也一样心中敬我!这样忠心的弟子门人部下……白先生,你有吗?”
白河愁忽然笑了笑,摇头道:“没有!我在雪山之上虽然地位崇高,但是我知道,现在雪山之上的人,大多数都是敬畏我的本领,真心敬重我的人,却未必有半个。当年我以雷霆的手段夺去了巫王的位置,也是实力为尊。假如我有一天没了这一身本事,恐怕没有一个人会再跟随我了。”
杜维还要再继续说什么,白河愁的脸上的笑容越发的古怪,一双眸子冷冷的看着杜维,忽然道:“郁金香公爵,你可知道,这几个问题,其实从前很多年前,也有人问我过类似的话!”
杜维心里一突,勉强笑道:“哦?”
白河愁点了点头,眼神终于放过了杜维,飘向远处,眸子里闪过一丝沉湎往事的味道,悠悠道:“当年在雪山之上,我追上了蓝海悦和赤水断的时候,正要杀了他们。蓝海悦他忽然就问了我几个问题,大概说的言辞和你今天的这些差不多吧。哼……蓝海悦他这人的确是聪明之极,心机也是厉害,知道他们两人不是我的对手,却妄图用这种话来动摇我的心志!只是,我白河愁是何等人,岂能会被这么简单的几句话就动摇了?所以……”
他的脑袋转向了杜维,冷笑道:“杜维,你对我说这些话,用意和当初的蓝海悦一样吧?只不过你不用白费心机了,这种攻心的话,对我是没用的。当年蓝海悦自作聪明,想用这一套来动摇我,结果却反而惹得我大怒,对他起了杀心!我这人性子不太好,就算我事后会后悔,可如果你当时真的惹怒了我,我也是先杀了你再说。明白了吗?”
杜维苦笑一声:“好吧,我不说就是了。”
白河愁淡淡一笑,袖子一卷,带气一片火焰来,射向了中间那个火堆,顿时火焰高涨,温度又暖和了许多,他却身子往地上一躺:“好了,不要再说什么了,睡吧!明天赶路的时候,你如果说没力气,可别怪我不客气。”
杜维坐在那儿,心中更是无奈。他也不得不暗骂自己蠢,这白河愁是什么角色,如果真的是自己这么一番话就能动摇他的心志,他也就不是白河愁了!!
心中沮丧之下,躺下和衣睡了。
到了半夜的时候,忽然天空之上乌云滚滚,狂风大作,杜维一个骨碌就翻身坐了起来,看着天色,苦笑道:“我真的是乌鸦嘴,盼它不下雨,却偏偏果然就下了!”
忽然就看见白河愁翻了个身过来,瞥了杜维一眼,又合上了眼皮,冷冷道:“没见识的小子,这老天不是要下雨,而是要下雪了。我终年在雪山上生活,老天下雪前的征兆,我是最清楚不过的。”
杜维苦笑道:“你还好心情躺着,不管下雨下雪,这地方我们是没法过夜了,还是赶紧起来吧……我看前面有座山,说不定能找个山洞过一夜呢。”
白河愁却笑了笑:“你只管睡,没事的。”
他既然这么说,杜维也只好躺了下去,可过了不到片刻,就感觉到一股寒风袭来,随即天空之上片片雪花就落了下来。
这雪一落,气温顿时陡然降低了很多。杜维虽然是魔法师,精神力强大,但身体却还没有强大到变态的地步,就忍不住有些寒冷,哆嗦了起来,起身来从储物戒指里翻出了一套魔法师袍子披在了身上。
可是等了会儿,却忽然张大了嘴巴,看着天空,不由得呆住了!
原来这漫天的雪花落下,远眺过去,漫天都是落雪,可偏偏就自己和白河愁躺的这地方,方圆百米的范围,头顶之上,却偏偏隐然就有一团淡淡的金光笼罩在头顶,任凭漫天风雪交加,却是一片雪花都落不下来!
杜维知道是白河愁做的手脚,不由得叹了口气……这种以法术来当雨伞用,杜维也不是办不到……可是寻常的强者,再怎么样,也不会耗费法力来做这种无聊的事情,也只有白河愁这种强到了逆天级别的变态家伙才会浪费这法力干这种事情。
他却不知道,白河愁一生在雪山上修炼,往往都是露天而坐苦修,漫天风雪交加下来,他一向都是如此,却偏偏不肯挪动地方,而这样的苦修,却反而更能促进人的潜力!
冷的睡不着,杜维干脆就裹着外衣坐在那儿,又忍不住看了看白河愁,心里一动,一个问题就涌了出来,开口道:“白先生,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说。”白河愁背对杜维,只回了这么一个字。
“你说,那些话,当年蓝海悦也对你说过。你又说这种话非但不能动摇你的心志,反而会让你愤怒想杀人。那么当年,你为什么却没有杀了蓝海悦?”
白河愁听了,沉默了会儿,才缓缓道:“这些事情,蓝海悦没有对你说过吗?我当时对夺舍的巫术还没有完全领悟,实力发挥不到一成,杀他们两人有些困难罢了。”
杜维却摇头:“如果是认识你之前,这话我信,可现在,这话我却不信了。白先生,我虽然只和你打了交道短短两天,但是你这人高傲之极,当时你虽然只有一成的实力,如果真的惹怒了你,你拼着重伤,也一定要杀人的!”
白河愁忽然就坐了起来,转过身来看着杜维,黑暗之中,他一头银灰的头发飘舞,然后居然露齿笑了笑:“哼,看来你倒是自问很了解我了?”
杜维默默无语,只是看着白河愁。
“告诉你也没什么。”白河愁想了想,笑道:“那些言辞,要动摇我的心志,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但是蓝海悦对我说这些话,却也不是没有效果的。倒反而激起了我的一丝好奇心来。我虽然不会心里动摇,对自己的志向产生疑惑。但是,蓝海悦说的那些东西,我也有些兴趣。什么爱情友情之类的,我是不用去想了。不过亲情么,倒是当时我放过蓝海悦的最大的原因。”
顿了一下,他看着杜维笑了笑:“有一点,你大概还不知道吧。蓝海悦,他是我的亲兄弟。所以,当时我一时心里软了一点,就没有杀他,不过蓝海悦也当真聪明,居然就逼我发了誓言来,今后杀他的时候,不得受半点儿伤,否则就不能要他的命。”
杜维笑道:“这个誓言,他也未免太占便宜了。纵然你实力再强,可遇到他这样的圣阶强者,要说不受一点儿伤就击败他,难度实在不小。这种誓言发了出来,难道你就不后悔吗?”
出乎杜维意料的,白河愁却笑了笑:“我当然是后悔的。我回到山上之后就后悔了。”
“……”杜维愣住了,看着白河愁,实在想不到他居然会说出这种话来。
“只不过,就算我后悔了又怎么样?”白河愁眉毛一挑,冷笑道:“我白河愁是什么人,既然我发了誓言,自然就不会食言!那种食言而肥的事情,怎么能是我白河愁做得出来的!”
回答完之后,白河愁看着杜维:“今天你请我吃饭,我心情不错,才和你说了这些无聊的话。可现在我的好心情已经快用完了,耐心也不剩多少了。所以你现在最好闭上嘴巴!从现在开始,一直到天亮,如果你再说半个字,我就立刻割了你的舌头!我白河愁说话算话,你如果不信,大可以试试。”
说完,他重新躺了下去睡觉。
杜维苦笑一声,却也只好紧紧的闭上了嘴巴。
心中却不由得生出了一个念头来:
蓝海当年的那番话,真的没有动摇白河愁的心志吗?我看大大的不见得!白河愁嘴巴上说他不在乎,可心里……到底怎么想的,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他虽然强极,但毕竟,他也是人!
天亮之后,一夜风雪之后,荒野之上早已经是一片银白。
那树枝之上满挂银棱,杜维站在雪地里蹦蹦跳跳了几下,活动了一下手脚。只是一夜睡得不好,加上连日奔波,实在有些身子不支。
心里一动,干脆就在雪地里,脱去了外衣,然后按照“星空斗气”的那套古怪的动作,老老实实的做了起来。
这星空斗气的基础动作果然神效,做了一会儿,就周身舒爽,体内热气升了上来,顿时精神焕发。身子里的酸痛,也一扫而空。
白河愁也已经起来,看着杜维动作,开始只是一脸漠然,毫不干涉,可等到杜维一套动作做完了两遍,他的眼神里忽然就闪过了一丝惊奇来,忍不住“夷”了一声。
随手捏起一个雪团,对着杜维射了过去,噗的一声,就弹在了杜维的膝盖之上,杜维腿一麻,顿时就一个踉跄。抬起头来的时候,白河愁已经走到了身前。
“你的这套动作……是从哪里学来的?!”白河愁表情严肃。
他问这话的时候,表情看似冷酷平静,可眼神里却隐隐的一股无法掩饰的热切激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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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七章 【难得!可惜!】(冲榜,加更五千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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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河愁问出这么一个问题,杜维心中第一个反应就是警惕!
阿拉贡的星空斗气,杜维是半点儿没学到。不过这基础的动作,一共两套。当初白袍甘多夫教了自己一套,侯赛因又教了自己更高级的一套,两套杜维都学全了。而且学了之后,的确受益极他,原本他从小体弱多病,可练了这两年下来,身体也变得强健了很多,甚至还远远超过了同龄的普通人很多。
只是这套动作,毕竟是和星空斗气有关!
星空斗气,那可是当年阿拉贡纵横天下无敌的绝技,这种重要的东西,现在只有侯赛因学到了一些。现在这个白河愁,忽然这么热切的问了起来——他安的什么心?
难道是……这个变态的强人,看出了这套动作的来历,起了觊觎之心?
眼看杜维不回答,白河愁“哼”了一声,眼神渐渐恢复了常态,冷笑道:“你一定是以为我觊觎你的这套动作?简直就是笑话,你这套动作无非就是让身体强壮,用一种特殊的方法来刺激人体的柔韧强度,使得肉身强悍倍增的技巧而已。我大雪山之上,也不是没有这种类似的东西。只不过我很奇怪的是,我知道罗兰大陆之上的武技并没有类似的这种东西,我原以为这种法子是我大雪山独有的,却怎么世上还有这么一套相似的东西存在。”
杜维听了就摇头:“我不知道。这套动作是我的一个朋友教给我的。”
白河愁听了就摇头:“你这话言不由衷,吞吞吐吐,太过不坦诚了。这套动作,分明就是某种厉害的武技的入门套路。想必必然是某种极为厉害的武技,只不过修行那种武技,对身体柔韧的强度要求极高,所以才特别创造了这种入门的方法,先提升肉身的强度,然后才能修行。”
杜维听了心中骇然,这白河愁果然厉害,只不过看了一遍自己的动作,就居然猜得八九不离十了!
白河愁看杜维愣住,更是冷笑道:“好了,我不过是见猎心喜,对于这种方法,想问个仔细,和我们大雪山的武技相互印证一下罢了,既然你担心我偷学的话,我不妨大方一点,先把我们大雪山上相似的一套东西教给你。我白河愁,岂是贪图别人绝技的人!”
说完,也不等杜维说话,他自己走上了几步,站在雪地里,然后喝道:“你看仔细了!”
随即,他陡然身子猛然暴涨起来,原本的身高忽然之间就仿佛高出了一个头来,仔细看去,却是他全身驱赶停止,以一种奇异的姿态,看上去仿佛高了一些,随即他扭动身子,动作越发的古怪起来!
每一个动作,仿佛都是超出了常人应有的极限,扭转来回,无论是腰身,手臂,肩膀,各个关节,都仿佛完全可以三百六十度的自由扭转一样!
这样的一套动作,杜维一看之下也是愣住了!当初那个女此刻艾露就曾经施展过的这一套奇异的体术,而前两天白河愁和蓝海悦两人对战的时候,也施展过!
不过杜维从前都只是看了一鳞半爪,却没有像今天这样,白河愁亲身仔细展示,看得这么真切仔细!
一看之下,就连杜维也心中疑惑起来!这套大雪山的体术,实在是和自己的这套星空斗气的入门身法极为相似!
这种相似,倒不是某个动作或者姿势一样,而是原理和法门几乎相同!
唯一的差别就是……杜维所练的这套星空斗气的入门体术,只是对人体的肌肉韧带等等进行强化。只是骨骼关节方面,却很少有涉及,大多数都是让肌肉力量和柔韧性增加,对于骨骼的刺激却是很少。
而大雪山的这套体术,则比杜维学的这套更加怪异!
如果说杜维的星空斗气入门动作,就仿佛瑜迦那样可以让肌肉自由伸展……那么,大雪山的这套动作,则是把骨骼的灵活程度发挥到了极点……不!甚至是远远超越了极点,达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状态!
星空斗气的入门动作,是七分练肌肉,三分练骨骼。而大雪山的体术,则是七分练骨骼关节,三分练肌肉了!!
白河愁一套动作做完之后,却仿佛还怕杜维记不住,又一口气连做了三遍,这才站住了。杜维看得心驰,不由得忽然就叹了口气:“老天……如果能把这套动作学会的话……人类都可以像‘变形金刚’那样自由的弯曲变化甚至是折叠形状了!!”
白河愁却冷笑道:“你看清楚没有?如果没有看清楚,我可以再做一遍。”
杜维自然是巴不得,赶紧点头,请白河愁又做了一遍。白河愁虽然有些不耐烦,不过现在却强行耐住了性子又做了一遍,这次杜维才强迫自己用超强的记忆力,把完整的一套动作,强行硬记了下来,虽然一时间无法领悟,但是回去慢慢仔细想,也不怕忘记。
白河愁看着杜维死记硬背,不禁冷笑道:“你这人看来没什么武技的天赋,这套动作,当年蓝海悦学的之后,不到两天就能全部做出来,动作一分不差!而赤水断比他强了一点,学了大半天,就能做得有模有样。你这人想全部学会,没有个十天半月,恐怕是做不到了。”
杜维被白河愁嘲弄,也不生气,他心想:我本来就不是你们这种变态强人,小爷我武技天赋本来就不强,三岁的时候就有定论了。
不过他忍不住问道:“那你呢?你多久学会的?”
白河愁笑了笑:“当年古兰修老师做了一遍,第二遍的时候,我就可以跟着做了。”
杜维吐了吐舌头,心中更是决心不和这种变态之人去比较。
这时候,白河愁忽然走上两步,伸手握住了杜维的手腕,然后“嘿嘿”一笑,手指顺着他的手腕一路上滑,抚过了整条手臂,又一路顺着他的肩膀,然后沿着脊梁滑了下去。
杜维吓了一跳,不过在白河愁的手下,他也没有反抗的余地,最后整个人被白河愁抓住了腰部提了起来,在空中翻了两下,最后才被白河愁丢在了地上。他心中恼火,正要开口说什么,却看见白河愁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
“你……你看着我干什么。”杜维心里有些发毛。
白河愁哈哈一笑:“郁金香公爵,说起来,遇到了我,也未必就是你倒霉,说不定也是一件好事。”
“好事?”杜维有些气恼。
“当然。”白河愁顿了一下,肃然道:“你这人,体质实在不怎么样,你的魔法天赋我不知道,想来你既然这么年纪轻轻就干掉我手下的一个白衣萨满,应该是很不错的了。只不过,你练武的天赋实在是差到了极点,可以说,我大雪山门下,随便挑出一个人来,都比你强了好几倍。不过也不怪你,你年幼的时候多病,身子弱了,身子的根基不行,骨骼肌肉的生长都有些问题。不过,你幸运的是,后天你学到了你的这套古怪的动作,你现在年纪还不算太大,学的也算早。练了之后,你的肉身的强韧程度,负载限度已经大大的增加改善了。这样一来,你的资质就已经无形之中比原来提升了好多。你现在身子还算强健结实,速度和力量都算不错,在同龄人里也算是难得了。”
杜维听了,不免就有些得意。他从小被人定论不适合练武,心中虽然也不大在乎,不过毕竟有些逆反心理。学了这套星空斗气的入门法子之后,也勤奋修炼,潜意识里,也未尝就没有学一身强大的武技!
毕竟身为男子,总是有一个英雄梦的。骑烈马,掌利剑,才是男儿本色。魔法师虽然也厉害,不过却不够拉风。
只是听白河愁继续道:“你先不要得意。虽然你有这套古怪的法门给你修补的底子,只可惜你这套法子,侧重肌肉的锻炼,你骨骼和关节的弱点却没有弥补。所以,如果你没有遇到我之前,虽然你的姿势已经大大提高,但是一辈子都别想把武技修练到顶尖的行列!以你现在的水准,就算是今后勤奋修炼武技巧,五十岁的时候,大概也能练到八级左右的武士水准了。”
八级?
杜维吐了吐舌头。说实话,他自己是从来没有想过能练到八级武士的水准的。
不过,这类似的话,当初在冰封森林里,侯赛因也对自己说过,说自己虽然有好运气学到这么一套星空斗气的入门法子,但是一辈子都没机会练到顶尖水准的。
看来两个圣阶的强者,看法倒是很一致。
白河愁笑道:“你的运气就是遇到了我。我大雪山的体术,最侧重于人体骨骼关节的修炼,这正是你身子最大的缺陷!而幸好是你现在也很年轻,如果你二十岁之后,那么就算再怎么学,也是没用了。你现在大概只有十五岁左右吧,现在你学了我这套体术之后,只要你有命不死,好好活下去,把这两套动作一起修炼,勤奋修炼……那么你的天赋自然大大的增长,将来就算你不钻研你们罗兰人的魔法,只一心练武技的话……以武技而突破圣阶,也不是不可能的。”
以武技而突破圣阶?!
杜维听了这话,不由得心中砰砰乱跳起来!
那岂不是能修炼得好像罗德里格斯和侯赛因那么强了?
“你不信我的话吗?”白河愁冷笑道:“你自己妄自菲薄,也是你自己的事情。不过你学到了两种神奇的体术,就算你资质原本再烂,也被弥补了!修炼到圣阶,也不是什么难事!”
杜维想了又想,忽然就叹了口气:“就算修炼到圣阶,又有什么用处,遇到了你这样的强人,在你手里,还不是要圆就圆,要扁就扁。”
白河愁“哼”了一声,却出乎意料的没有发怒,只是沉吟了一会儿,缓缓道:“你这个家伙,当真有趣。明明抱着一个宝藏,却不知道利用。哼!要知道,古往今来,多少大陆顶尖强者,要么只擅法术,要么只擅长武技!像你这样的,魔法天赋又强,又能得到两套神奇的体术提升你武技天赋的,实在是一百万里都未必有一个!现在你的魔法天赋和武技天赋,都是顶尖了,只要你以后勤奋用功的话,将来魔武双修,两个领域都达到圣阶,也不是什么空话!能做到这点,大陆上千年以来,能有几个?!”
杜维这才心中一振!
白河愁却眯起了眼睛,仔细的打量杜维,越看眼神里的趣味就越浓厚,看到最后,杜维不由得苦笑道:“白先生,白老大,巫王陛下,你看我干什么?”
白河愁却连连叹息:“难得!难得!想不到我今天居然又看到了一丝希望了!”
不过顿了一下,他又摇头,眉宇间有些无奈:“可惜!可惜!为什么偏偏是你!唉……”
他一会儿说“难得”,一会儿又说“可惜”。倒是让杜维有些茫然了。
白河愁思索了一会儿,看着杜维,道:“说实话,我能遇到你这样的奇怪的小子,实在是心中高兴得很!”
杜维心中却想:我遇到了你这样奇怪的老怪物,实在是倒霉得很!
这话心中想想,却不敢说出来,只是摇头:“你高兴什么。”
白河愁道:“我一生穷尽心血,只追求力量的颠峰!只是,像我这样的人,越往高处走,就越发觉得寂寞!哼……这个心情,你却不能理解了。”
杜维此刻却鬼使神差的说了一句:“你是感觉无奈,这世界上连一个能逼你拔刀的人都没有了,对吗?”
白河愁眼神里立刻变得一片热切:“不错!我心中寂寞,正是因为这个!只不过,你却让我看到了希望!”
他低声道:“这大陆上的强者,蓝海悦算一个,赤水断算了一个,当年我的老师自然也是。还有神殿的教宗……只可惜你们大陆上的那个甘多夫听说已经死了。除此之外,我这次下山来,听说你们大陆上出了一个叫罗德里格斯的圣阶骑士。不过,这个罗德里格斯学的是冰霜斗气,而且还是蓝海悦的徒弟,再厉害也有限,哼,用冰霜斗气,是永远不可能打败我的。所以可以略过不提了。蓝海悦和赤水断,更不是我的对手。我的老师早已经死了。那个教宗嘛……我听说历代教宗,都是身子潺弱,只修行神术的人。他就算神术再强,哪里是我魔武双修的对手!哼……我一生渴求的,就是一个和我一样能魔武双修,都迈入圣阶的对手!可惜原本最有希望的是蓝海悦,只不过他却总是差了那么一口气。赤水断就不用说了,他练武练得脑子已经坏掉了。算来算去,的确是连一个让我正视的对手都没有了。”
杜维心里却道:那也不见得,说到魔武双修,北方的那条老龙,有龙族的龙语魔法,又有龙族的专修武技,还有黄金龙近乎完美的肉体。绝对可以当你的对手了。
白河愁看着杜维:“你却让我看到了希望!你年纪轻轻就已经是著名的魔法师,魔法的天赋就不用说了。而你能学到两套神奇的体术,以后以武技迈入圣阶,也大有可能!所以,我才说你很难得!”
“那……可惜呢?哪里可惜了?”杜维问道。
白河愁脸色一寒,似乎心中也有些气恼,冷冷道:“只可惜,偏偏是你,抢了我的那个魔法宠物!偏偏你还不知死活的和它建立了灵魂契约!我想把这灵魂契约毁去,拿回我的宠物,说不得,多半还要剥离你的灵魂!虽然我不想杀你,但是剥离灵魂,对你终究是有些伤害的,之后你的精神力和灵力就会大大减弱,魔法的成就就十分有限了……如果一个不小心,就算在剥离的过程里死了,也是可能。所以,不管死活,你终究却无法成为我的对手了!哼,如果是别的事情,我白河愁纵然放过你,又怎么样!就算别人要伤你,我也会千方百计的保你护你,让你将来能有机会和我一战!只可惜,这个宠物,对我关系太过重大,我说什么都要拿回来的!却是不得不……唉,可惜!可惜!”
杜维听了,心中一寒,只觉得白河愁看向自己的眼神,一会儿热切,一会儿又冰冷……
(看到有兄弟提醒我,今天不是月底,明天三十号晚上才要冲榜求月票,担心我把日子算错了。呵呵,放心吧,我小五还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啦。
今天冲的是周推荐榜。其实我很少冲推荐榜了,也很少向各位要普通的推荐票。
只不过,最近几天一直在努力更新,把之前更新欠大家的字数补回来,现在之所以加更五千字冲榜,也不过是给自己找一个理由来逼自己拼命码字而已。
其实推荐票,对我的用处不是太大的。晚上加更这一章,纯粹是为了回报大家的支持。
有推荐票就投,如果没推荐票也无所谓,如果你的推荐票投到了别处,也没太大的关系。
重要的是,我晚上加更这五千字,我的心意,大家能收到,我的满足了!
——跳舞,周日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