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意外（二）
贺鑫接过高副院长的话，面对着那些认真细致的检查团专家成员们，开始发言：“上次的泄密事件，主要是境外情报部门在连接我们所主服务器的光缆上面，安装了无线窃密装置，通过卫星无线网络，将传输在光缆中的信息窃取了出去。这是一种最新的窃密手段，科技含量很高。针对这种情况，我们在主服务器上加装了硬件防火墙，使得我们的主服务器彻底的同无线网络隔绝开来。另外，我们319研究所的信息处佬心，还自主开发出来一种防火墙软件，专门用在我们的网络安全防护上。”
这话一说出来，下面便有专家感兴趣了，一名专家问道：“你们自己开发了一套防火墙软件？”国防科工委下属的科研院所里，能自己研发专用防火墙软件的部门还不是太多，所以这名专家特意问道。
贺鑫点了点头，自信满满的说道：“是的，这款防火墙软件是我和我的同事花了好几个月时间研发出来的，所有的程序代码全都是自己编写的，安全程度很高。这段时间来我们一直在进行测试工作，现在已经取得了圆满的成功，今天很荣幸有这么多专家在场，我将现场启动这款防火墙软件，使它正式投入工作。”
下面的专家都抬起头来看着贺鑫，看他接下来怎么做。只有坐在一旁的高副院长一脸的不悦，当着专家检查团的面启动防火墙软件这件事情，贺鑫之前一个字都没跟自己提过，现在忽然这么一说，竟搞得自己不知所措。再说了，在主服务器上开启自己研发防火墙软件，怎么说也是一件大事，虽说自己现在是临时分管安全保密工作，但怎么着贺鑫都应该事先汇报一下，不能自己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啊。高副院长心里十分生气，也有些担心，一切顺利还好，万一出了什么差错，当着专家检查团的面，该怎么收场啊！
贺鑫走到了会议室的电脑旁，打开了投影仪屏幕，上面显示的信息中心主服务器的管理界面，他在键盘上敲击了几下，用鼠标点击了几下按钮，屏幕上便出现了一个进度条。
“现在防火墙程序正在加载到主服务器上，等加载完毕之后，软件便正式启动了。”进度条一边向前滚动，贺鑫一边说道。
专家们聚精会神的看着屏幕，进度条下面显示的剩余时间不到十秒了，大家也都在心里倒计时。
“叮”的一声，防火墙程序加载完毕，进度条下面出现了一个“完成”按钮。
贺鑫微微一笑，鼠标轻点了一下“完成”按钮，说道：“现在我们自主研发的防火墙程序，已经全部加载到主服务器上，并正式开始运行了！”
下面的专家开始交头接耳的说起话来，说实话，贺鑫的这种做法并没有赢来专家们的太多好感，反而觉得有些唐突，甚至觉得有些在炫耀。过了一会儿，刚才问话的那名专家又说道：“你的这款防火墙软件，防护功能又怎么样呢，比起之前你们所用的防火墙软件，进步和优势又在什么地方呢？”
贺鑫自信满满的说道：“这款软件是专门针对我们319研究所的主服务器和配套的网络环境而研发的，所有程序全部自行编写，在安全性上比其他的防火墙软件要安全不少。另外在这段时间的测试过程中，我们模拟了各种黑客常用的攻击侵入手段，全都被这款防火墙软件成功的防御住了。在病毒和木马程序测试中，这款防火墙软件也全部成功的保护了主服务器的数据安全。针对无线网络防护这一块，原先的防火墙软件是没有这个功能的，而我们的这款防火墙软件则专门设计了这一项防护，结合我们的硬件防火墙，使得我们319所的网络信息安全可以做到万无一失，原先之前发生的网络泄密事件，也绝不会重演。”
贺鑫说话的口气很大，话说的也很满。听完之后，那名专家兀自笑了一下，未置可否，同周围的专家小声交谈了几句，然后语重心长的说道：“真要是能做到万无一失便好了，但是一定要注意啊，防火墙软件可是一项系统工程，尤其是用了在你们的主服务器上，哪一个环节出了问题都不得了……”这话还没说完，就听会议室中的音箱里传来“当、当”两声！投影仪屏幕上显示的主服务器管理界面上，突然弹出两个错误提示框来！
那两声错误提示音，如同敲在了每个人的神经上面，大家一下子都紧张起来，尤其是高副院长，面色一下子变得煞白，他最担心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
贺鑫显得有些不知所措，似乎他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主服务器带有故障自检功能，十几秒钟后，屏幕上又显示出一个大的提示框来：“系统硬件冲突，请立刻关闭主服务器！”紧接着着，从主服务器机房传来一阵阵报警声。
“这是怎么一回事？”刚才提问的那名专家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懵了，其他的几名专家也在交头接耳的说着什么，其中有人还向坐在一旁的高副院长问道：“这不会是你们的应急演习，专门演练给我们看的吧？”有贺鑫之前的炫耀，怪不得人家有此一问。
高副院长很不好意思的摇了摇头，说道：“对不起，这不是演习，可能……可能我们的系统出了些问题……”接着，他面带愠色的看着贺鑫，严厉的问道：“贺鑫，这到底是怎一回事啊？”
贺鑫忙着在电脑前摆弄着，竟也顾不上回答。几名技术人员急匆匆的跑进会议室，其中一人向贺鑫汇报说：“贺主任，主服务器机房发生了硬件冲突看，为了保证咱们的数据安全，请立刻关闭主服务器，开启备用服务器吧！”
此时的贺鑫，显得很是焦急，也很是无奈的样子，只得看着高副院长说道：“高院长，咱们现在只能暂时关闭主服务器，开启备用服务器了。”
高副院长的脸色更加难看了，原本专家检查团就是来检查网络信息安全工作的，可没想到竟当着人家的面出了这样的事情，甚至要关闭主服务器，这对于数据处理量很大的科研院所来说，可是一件影响不小的事情。
“好吧，关闭主服务器，开启备用服务器！”高副院长冷冷地说道。
第六十二章 意外（三）
第二天，319研究所的一个会议室之内。
所里的几名主要领导都在场，还有其他一些部门的负责人。贺鑫也坐在会议桌旁，面色很不好。会议由高副院长主持。
会议室里的气氛很凝重，没有人说话。过了一会儿，高副院长开始发言了：“今天把大家召集到这里来开会，目的只有两个，那就是检讨和反省。昨天发生的事情大家应该都知道了，当着专家检查团的面，咱们是炫耀变丢人，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后面这两句话，高副院长的语气变得很重。
大家都把目光悄悄转到贺鑫身上，他低着头，没有说话。
高副院长稍稍平复了一下情绪，说道：“现在我把事情的调查结果给大家说一下。昨天发生的主服务器被迫关闭事件，原因是因为信息处佬心主任贺鑫未经请示，擅自向主服务器上加载了未经完全、严格测试的防火墙软件，使得主服务器内部硬件驱动程序出错，引起硬件冲突，最终导致主服务器关闭停机4个小时。这起事故所带来的后果是：专家检查团现场给我们一个不合格的评价，让我们限期整改，再次接受检查；同时我们所当天的科研工作，也受到了极大的影响。可以这样说，这是我们319研究所自建立以来所发生的最为严重的一起人为事故！”
说完后，高副院长转头看了看院里其他几位主要领导，他们也都点了点头，对高副院长的最后一句话表示赞同。
高副院长的脾气大家也都很了解，尤其是出了这么大的岔子，接下来的批评语气和严厉程度也可想而知。又听他接着说道：“年轻人，喜欢炫耀，喜欢出头露脸，这个可以理解。可你不能为了满足自己的一点虚荣心，把咱们319研究所的荣誉不放在眼里，把研究所的信息安全不放在眼里，自己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当着专家检查团的面，炫耀显摆，结果弄巧成拙适得其反，我们319研究所的脸，都让你给丢尽了！”说完后，高副院长用严厉的眼神看着坐在角落里的贺鑫。
贺鑫低着头，脸涨得通红，仍就没有说话。
高副院长的情绪还没有到顶，接着说道：“检查之前我反复交代，一定要小心谨慎，千万别再出现什么差错。之前咱们已经发生泄密事件了，这次检查，也就是冲着咱们所的网络信息安全而来，可咱们给人家上演了怎么一幕戏啊：当着这么多专家的面，主服务器发生硬件冲突，系统面临着崩溃的危险，不得不关闭主服务器而开启备用服务器。先不说丢脸的事，单就这一次事故，对咱们所的科研工作的影响就是严重的！现在咱们的科研任务这么重，每天有大量的数据需要主服务器来处理，可咱们居然在检查的当天使得主服务器停机了近4个小时，靠备用服务器来勉强应付！在这么多专家面前，这是多么大的一个笑话啊，对于咱们这种特殊部门来说，这种错误是绝对不应该发生的！”
贺鑫抬起头来看着高副院长，似乎有什么话要说，被身边的同事给劝住了。
“有些同志，有学识有才干，组织上对他也是充分信任，年纪轻轻便走上了领导岗位，可他却恃才而骄，目无组织纪律，做事情不考虑后果，盲目冒险，完全辜负了组织对他的培养和信任！”高副院长这话，明显是冲着贺鑫来的。
仿佛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贺鑫似乎再也忍不住了，没等高副院长接着说下去，便开口说道：“高副院长，你不能这样说话啊，发生这样的事，是谁也不希望的，我也是想把咱们所里的信息安全工作做好啊！再说了，之前的的软件测试中，为了安全起见，我们从来都没有在主服务器上试运行过，只是在备用服务器上模拟了一下，谁知道防火墙软件加载到主服务器上之后会发生那样的事情啊！”
这话一出，会议室里的空气像凝固了一样，紧张之余，大家都惊讶的看着贺鑫：这么长时间以来，还从来没有人在公开场合这样直接顶撞高副院长。
“你……你说什么？难道出了这样的事故，你还觉得自己是对的，还觉得自己情有可原的？我们这里是一个严谨的科研机构，有着严格的规章制度，作为一名中层负责人，你不但没有起到模范带头作用，还未经请示擅自向主服务器加载程序，结果闯下大祸。为了自己出头露脸，而将集体的利益和荣誉抛之不顾，难道不该觉得愧疚，不应该反省和检讨吗？”高副院长的脸也涨的通红，立刻反问道。
贺鑫毫不示弱，似乎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答道：“我当时也是想着在专家检查团面前展现一下咱们所在信息安全方面的实力，为集体挣得荣誉，谁也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故啊！高副院长，这就是一次意外事故，主服务器关闭了，咱们不还是有备用服务器吗？这件事情对咱们所里工作的影响，也没有那么严重嘛。再说了，我也没想着给自己出风头争面子，您不要老是指责我，把问题拔得那么高啊。”
贺鑫这话一说出来，在座的众人的心里都有了些微妙的变化，原先还有些担心他，现在却都觉得他有些太为自己开脱了，这件事情虽然是个例外，但带来的影响实在是太坏了。高副院长也不是那种小题大做的人，批评几句，指责几句，也是情喇中的事情，你也要认真接受教训，虚心接受批评啊，何必这样老是为自己开脱辩解呢？贺鑫这样做，大家心里都颇有微词。
高副院长也有些意外，他虽然对贺鑫不是很了解，但没想到他居然对这件事情这么不在乎，轻描淡写的把这起事件说成是一个意外，把自己的责任和错误给推脱到一边。
在做的其他几名领导也有些生气，其中一人说道：“贺鑫啊，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这并不是一次单纯的意外，有人为的错误因素在里面。你为什么未经请示批准，就擅自将防火墙软件加载到主服务器上？你眼里有组织有领导吗？这事情对咱们319研究所的恶劣影响，远比你想的要严重的多！”
贺鑫不再说话，但情绪依然激动，脸上的表情也很难看。会议开到最后，高副院长开始宣布所里对这件事情的处理决定。
“免去贺鑫信息处佬心主任的职务，待岗一个月，给予行政记大过处分。”
高副院长的话音落下后，整个会议室里静静的，没人说话。只见贺鑫脸涨得通红，过了一会儿，他猛地站起身来，在会场众人惊愕的眼神中，转身从会议室的大门径直走了出去！
第六十三章 求职
没等一个月的待岗结束，贺鑫便向319研究所递交了辞职报告。
经过上次的事件，所里的人也觉得贺鑫是一个心高气傲受不得批评的知识分子，这样做倒也是脾气使然，原先还同情贺鑫的人，现在也觉得他的所作所为有些不合情理了。
没用多长时间，所里就批准了贺鑫的辞职。
离开319研究所之后，贺鑫没有闲着，精心制作了一份自己的简历，发到了各大人才猎头网站上。贺鑫的学历和能力也是非同一般的，加上曾经在319研究所的工作经历，发出的简历很快就有了回应，很多公司纷纷向他伸出橄榄枝，甚至有些公司通过猎头公司找上门来，提供优厚的薪金和待遇，希望贺鑫能够加入他们。
贺鑫把希望录用他的公司名单汇总了一下，又查找了一下这些公司的资料，存到了自己的笔记本电脑之中，然后找了一天傍晚，带着笔记本来到了自己常去的一间健身房。贺鑫去年就在这里办理了一张会员卡，是这里的VIP客户，拥有自己的独立更衣室。贺鑫来到了自己的那间更衣室里面，陈之涵已经在里面等着他了。
见到陈之涵，贺鑫并不感到意外，在这里会面也是他们之前所约定好的。
“没发现有人跟踪你吧。”陈之涵很谨慎的问道。
“放心吧陈队，你们交给我的反跟踪技巧我一路上都在用呢，我转了好几圈，换了好几条路线，没发现有人跟踪。”贺鑫回答道。
陈之涵点了点头，看来之前对贺鑫的特殊训练没有白费，于是接着说道：“从319研究所离职那件事情，同事们没有怀疑吧。”
贺鑫苦笑了一下，说道：“陈队长，你的安排可是把我给害苦了。我故意的让我所设计的防火墙软件出现故障，使得所里的主服务器停机好几个小时，这事情本身就已经够严重的了。可事后我还不服所里的批评，直接顶撞了高副院长，最后落了个停职待岗的处分。”
陈之涵微微笑了笑，说道：“这件事情让你受委屈了，任务完成之后，我们会让你恢复工作、恢复名誉的，当然了，我们也会申请对你进行额外的奖励。”
贺鑫苦笑了一下，点了点头，然后从随身的包里拿出自己的笔记本，打开后将里面那份希望录用自己的公司名单给陈之涵看，然后说道：“按照你的安排，我利用主服务器的那次事故，顺利的从319所离职，没有引起同事们的怀疑。离职之后，我把咱们精心设计的那份简历发到了各大人才、猎头网站上，这几个月来，我可收到了不少的offer呢，好多的待遇都比我在所里的要强多了，唉……看来我还是蛮吃香的嘛……”贺鑫半开玩笑的说道。
陈之涵笑了笑，说道：“怎么，你觉得在319研究所是屈才了？不过你这个海归博士，又有几年的工作经验，再就业对你来说不是什么问题。”
贺鑫嘿嘿一笑：“那倒没有，有些地方给我的待遇是高，可我还不稀罕去呢。多谢夸奖，咱们还是说正事吧。”说完指着电脑屏幕上的一份名单，说道：“这名单上列的都是这几个月来给我提供offer的企业，按照咱们之前的估计，我把一些国有大型企业、科研院所都给去掉了，毕竟这些单位存在毒刺小组成员的可能性非常小。我重点关注的是一些外资企业，尤其是同Z国相关的外商独资、合资企业。”
陈之涵点了点头：“这样不错，把范围缩小些，咱们才能集中精力去分析研究。有什么发现没有。”
贺鑫指了指屏幕上的清单，接着说道：“你看看吧，一共是十二家。都是一些境外的企业和研究机构，我仔细分析了这些部门的资料，都直接或是间接的同Z国有着联系。”
陈之涵看了看清单，接着问道：“这些单位有没有要求你去面试？”
“当人有啊，有些还催了我好几次呢。”贺鑫答道。
“那好，这份名单我带回去，接下来你的任务就是，一家家的去这些单位面试。”陈之涵从身上拿出一个特殊的优盘，把这份清单拷了进去。
陈之涵说的不紧不慢，贺鑫却一脸茫然：“什么，这些单位我要一家家的去面试？陈队，你不是说着玩的吧？”贺鑫原本以为把清单交给陈之涵之后，他会帮自己筛选出几家来，重点关注一下，可没想到居然是让自己一家家的去试。
陈之涵笑了笑，说道：“怎么了，让你一家家去面试，太麻烦了？”
贺鑫苦笑了一下：“陈队，这十二家单位要是一个个去面试的话，总得大半个月吧，而且这些单位的面试可都不是那么简单的，我也得稍微准备一下，这样一来功夫可就大了……”
“这件事情本来就要花一番功夫。再说了，毒刺小组的成员隐藏在这些单位中招募你，这本来就是一种假设，咱们也无法确定他们究竟隐藏着那个单位里，所以你必须得一家家的去面试。名单里的这些单位我回去也会用我们的渠道去了解一些背景情况，咱们两边同时行动，双管齐下，这样计划才能更好的实施。”陈之涵面色严肃的说道。
贺鑫看着陈之涵一脸认真的样，不好再说什么，心里暗想我怎么接了这么一个差事啊，好好的在研究所里搞科研多好，现在费时费力不说，还得担着风险。可转念一想当初自己又答应了他，总不能临阵退缩出尔反尔吧，现在咬着牙也得要挺上去。
贺鑫点了点头，陈之涵又交代了一番在面试的时候要特别关注什么，如何应对一些突发情况，以及一旦接触到毒刺小组的成员后该如何行事，贺鑫一点点都记在了心里。最后，陈之涵把一张纸条交给了贺鑫。
贺鑫接过纸条，有些奇怪：“陈队，这是什么？”
“离开这里之后，你也就算正式开始执行任务了。为了避免暴露，咱们见面的机会会越来越少，在你执行任务的时候，也会遇到各种各样的紧急、突发情况，我不可能一直都在你身边指导你、帮助你，这就需要你能够临场应付，随机应变。这张纸条上面是我的应急联系方式，一旦你有什么紧急情况，或是有什么重要的情报要汇报，都可以随时通过这上面的联系方式找到我。这上面还有几个地址，是我们国安局在北京的安全屋，如果咱们确实需要见面的话，就在这几个地方见，这样能相对保证你的安全。另外，一旦你遇到危险需要地方避难的话，这几个住处都是经过特殊安全防护处理的，你也可以用来暂时栖身，我们也会第一时间去营救你的。”陈之涵看着贺鑫，仔细说道。
贺鑫拿过纸条看了看，心里也略微有了些底，看来陈之涵的安排还是较为细致的，这让自己在执行任务的时候也更加安心。
“你再看一会儿，要把这上面的联系方式和地址全都记在心里，然后这张纸条我会毁掉。”陈之涵接着说道。
贺鑫笑了笑，把纸条交回陈之涵手中，说道：“不用了，刚才我已经全都记住了。”
陈之涵点了点头，从兜里拿出一个打火机，把纸条点燃后扔到了桌上的烟灰缸里。说实话，此时他的心里既惴惴不安，又充满希望。贺鑫是一个从未从事过情报工作的新手，虽然接受了短期的特殊培训，但在以后的行动中究竟会表现如何还很难说，从之前的交手情况来看，毒刺小组的行事也算是心狠手辣，贺鑫的人身安全也是让陈之涵放心不下的地方；但在现在所有线索暂时都断了的情况下，放出贺鑫这条线也算是一个奇招，说不定就能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话不多说，陈之涵看着烟灰缸里的纸条烧完之后，从一旁的杯子里倒了些清水进去，然后把纸灰和水的混合物倒进了垃圾桶之中。
陈之涵先行离开了包间，过了半个多小时之后，贺鑫也收拾好随身物品，离开了包间。
第六十四章 求职（二）
按照陈之涵的要求，贺鑫准备了一番，先后去了好几家单位面试。几乎每一家单位对贺鑫都是十分满意，甚至有的单位当场拍板希望他留下，贺鑫只能回答说自己回去考虑考虑再说。虽是这样，他的自信心还是得到了充分的满足。
当然了，在应付面试的时候，贺鑫也没有忘记仔细观察这些应聘单位，尤其是对他们提出的问题和对自己的要求，看有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这也是陈之涵所交代的要重点关注的地方。几家单位下来，并没有发现什么疑点。
这一天，和往常一样，贺鑫准备好了材料，背着包下楼准备去参加某个单位的面试。贺鑫家住在北京二环外的一个小区，这里的房价他当然负担不起，是租的一套房子，以前在319研究所的时候，每月单位还给发租房补助，可惜从自己辞职后就没了。贺鑫坐电梯来到楼下，快速的走出小区。
小区门口是一条宽畅的马路，贺鑫向前走了一段，然后拐进一条小巷之中，这是抄了一条近路，小巷对面就是一个地铁站，在拥堵的北京，做地铁也是唯一能较为准时的交通工具。
这条小巷的长度也就二百多米，是两栋大楼相邻之间的一个通道，两边都是墙壁，没有什么商铺人家，贺鑫就快走到尽头，就听“吱”的一阵急刹车的声音，一辆白色的面包车在他面前急停了下来，正好把巷子给堵住了。
贺鑫正有些吃惊，就见从面包车上下来两个人，迎面向他走了过来。等到了贺鑫跟前，其中一人从裤兜了掏出一个手机一样的东西，在贺鑫的颈后猛地击打了一下。贺鑫只觉得后颈一麻，眼前一黑，紧接着就失去了知觉。
这两个人立刻将贺鑫架上了车，车门一关，这辆白色的面包车便立刻加油向前驶去。从车辆停下到把贺鑫弄上车，整个行动时间不超过一分钟！没过多久，这辆白色的面包车便消失在茫茫的车流之中……
大概一个多小时后，这辆白色的面包车缓缓的驶进了北京郊外的一座仓库之中，最后在一个库房门口停了下来。
库房的卷帘门慢慢升起，从里面走出一名年轻漂亮的女子，正是之前在**杜明康行动中失败的欧倩。
车上的那两名男子也把贺鑫从车上架了下来，此时他仍是昏迷不醒。这两名男子也不是别人，一个是毒刺小组里面的行动高手张安思，另一个便是爆破专家秦烈了。
“这次可真利索，这么快就把咱们要找的人给抓回来了。”欧倩看着这二人，笑着说道。
张安思没有说话，秦烈笑了笑：“抓个人对咱们来说可是小菜一碟，要不是路上有点堵车，我们回来的更早。”
两人把贺鑫架到屋内，放在一张靠背椅子上，然后用绳子结结实实的给捆上。过了一会，传来几声咳嗽声，一名中年男子从仓库里面的套间内走了出来，这人便是罗树权。
罗树权走到贺鑫跟前，仔细打量了一番，然后说道：“没错，这就是咱们要的人，你们俩动手的时候没伤着他吧？”
张安思摇了摇头，刚才正是他出的手：“没有，只是把他电晕了过去，过一会儿就会醒了。”
罗树权又咳嗽了几声，似乎嗓子不太舒服：“动手的时候没人看见吧，也没被监控给拍下来吧？”
“没有，一条小巷子，周围没人，也没有摄像头，我们总共没用一分钟，不会有人发现的。”张安思接着答道。
罗树权点了点头：“以后我们每次行动都要加倍小心，记住没有？！”
张安思、欧倩、秦烈三人都点了点头。欧倩搬来一把椅子，让罗树权坐在贺鑫对面。
“把他弄醒把，注意，温柔点。”罗树权说道。
张安思拿来一条湿毛巾，捂住了贺鑫的口鼻。没过一会儿，因为换不过气来，贺鑫的身子猛地抽动了一下，接着他便醒了过来，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贺鑫抬起头，先看了看坐在对面的罗树权，又转头看了看周围的环境，有些惊恐的问道：“你……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把我带到这里？！”
罗树权的面部表情变得很温和，说道：“实在是抱歉啊，贺博士，用这种方法把你请到这里，我们也是不得已啊。”
贺鑫的呼吸渐渐平缓了起来，他定了定神，看了看站在他身边的三个人，然后看着罗树权，有些气愤的说道：“你们究竟想干什么？光天化日之下，这叫绑架！”
罗树权冷笑了一下：“贺鑫博士，说话别那么难听嘛。我们是用了一种不太舒服的方式把你请了过来，但绝不是绑架。我们只是想请你帮个忙，而且事成之后会给你丰厚的报酬。”
“你们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帮忙……帮什么忙？”贺鑫有些奇怪。
“我们不光知道你的名字，还知道你刚刚从319研究所离职。唉，犯了这么点小错就要受到处分，国内的科研机构可真是太不珍惜人才啦。贺博士，我们也为你感到不公啊……”罗树权不无惋惜的说道。
贺鑫一怔：“你们究竟是什么人，怎么会知道这么多？”
罗树权微微一笑：“我们是什么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知道贺鑫博士的能力，懂得您的价值，在我们这里，只要您先能够帮一个小忙，就能立刻得到我们丰厚的回报。若是您愿意一直帮助我们，在以后的日子里，一定会让您充分施展自己的本领，发挥您的所长，让您的每一分付出都得到相应的回报。怎么样啊，贺博士？”
贺鑫的心里隐隐感觉到了什么，但还不能十分的确定，于是问道：“你们让我帮什么忙啊？”
听贺鑫这么一问，罗树权似乎感到了点希望，于是接着说道：“据我们所知，在您离职之前，一直担任319研究所的信息处佬心的主任，是不是啊？”
贺鑫点了点头，又听罗树权接着说道：“既然您是319研究所的信息处佬心主任，那么那里的信息安全工作也一定是您负责的了，对于你们主服务器上所采取的各种安全保密措施，您一定是十分了解的了？”
听他这么一问，贺鑫心里的那种感觉更加强烈了，不知怎的，他的心里竟然隐隐的有一丝兴奋。可此时他只能极力的掩饰住自己，装成一脸茫然的样子，答道：“是啊，这是我分内的工作啊，这些事情和你们把我‘请’来这里有什么关系啊？”
“当然有关系啊，其实这正是我们把您请到这里来的目的。”罗树权说道。
“哦，这话怎么说的啊？”贺鑫仍是一脸茫然。
罗树权站起身来，走了几步，一边走一边在思考，过了一小会儿，他接着说道：“实不相瞒，我们从319研究所的主服务器上，获得了一些资料。可这些资料似乎采取了某种特殊的加密措施，使得我们一直无法查看。这些资料对我们很重要，我们希望贺博士能够帮我们解密这些资料。”
一听这话，贺鑫心里咯噔一下，原先悬着的那块大石头终于一下子落了下来。之前在接受陈之涵特殊培训的时候，他曾经了解到，毒刺小子的核心成员可能只有几名，往下还有一些同他们有着紧密联系的外勤人员。这也是国外间谍机构的通行做法。现在，他几乎可以肯定，把自己“请”到这里的这些人，要么就是毒刺小组的成员，要么就是同毒刺小组有着密切关系的外勤人员，不论怎样，自己终于同毒刺小组接上头了！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原本费尽心力苦苦寻找毒刺小组的蛛丝马迹，没想到对方竟主动的找上门来了。第一次参加这种行动的贺鑫，心里隐隐有一丝惊喜，可这丝惊喜是转瞬即逝的，接下来的便是紧张和忧虑，自己这是第一次干这样的事，现在同毒刺小组接上了头，接下来又该如何应付呢？
第六十五章 劝诱
贺鑫的大脑在飞速旋转，脸上却装出惊讶的表情：“什么，你们从319研究所的主服务器上获得了些资料？难道……难道之前侵入到我们319所内部网络之中的，就是你们？”
罗树权的脸上微微有些得意的表情：“是啊，我们花了点工夫，进了319所的主服务器里面，拿了些我们需要的资料。”这话说得很轻描淡写，更显得有些炫耀了。
贺鑫心里确实有些惊讶，眼前除了罗树权看起来像有些学问之外，欧倩等其他人并不像什么技术人员，想不到利用那种超先进的技术侵入到319所主服务器之中的，就是这么一群人。
“在我们的主服务器光缆上，安装那种特殊装置的人也是你们吧，这……这种东西你们是从哪里得到的？”贺鑫对着个问题确实很感兴趣。
罗树权轻轻一笑：“这种东西对我们来说不算什么，只要贺博士答应同我们合作，这种东西你会见到很多，甚至还有比它更先进的。”
贺鑫明白这是罗树权抛出的一个诱饵，对于某些技术人员来说，能见识到一些顶尖的装备确实是十分有诱惑力的。贺鑫心里转念一想，既然对方在不断的引诱劝服自己加入他们，何不顺水推舟，利用这个机会多从他们哪里套出些情报来？
脑海中有了这个想法，贺鑫沉静了不少。他沉默了一下，然后问道：“你们为什么对319所主服务器上的资料这么感兴趣？这些资料对你们有什么用？”
“当然对我们有重要用途，不然我们也不会费尽心机的去得到它们了。至于究竟是什么用途，日后我们自然会告诉你。”罗树权很自然的把这个问题给挡了回去。
贺鑫接着说道：“你们费工夫把我带到这里，让我帮助你们，可你总得告诉我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吧？”
罗树权看着贺鑫，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道：“这个问题嘛，我可以透露给你的是，我们是为Z国政府服务的。贺鑫博士，如果你愿意成为我们之中的一员，我国政府会给你提供极大的奖励和保护的。如果你能够帮助我们完成这次任务，我们首先会给你一笔丰厚的奖金，然后我们可以帮你特批下来我国的绿卡，成为我国的公民，受到我们政府的保护。这样即使以后出了什么问题，你已经是我国公民，中国政府也不好再找你什么麻烦了。贺博士，为我国政府工作，可以保证你万无一失，后顾无忧。”
“听你说话的腔调，不是中国人吗？怎么会为Z国政府服务了？”一听罗树权称呼z国为我国我国的，贺鑫心里面极其反感。他在国外也呆了不少时间，可依然保持着中国国籍，肚子里还揣着一颗中国心，更不会为外国政府服务去做损害祖国利益的事情了。贺鑫这样反问，也隐隐带着一丝指责和诘问。
罗树权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说实话，贺鑫这一问也触碰到了他心里最敏感的部分，从出国留学到被Z国的情报部门策反，成为他们的情报人员，罗树权确实经历了很多的事情，内心也曾经挣扎反复过，毕竟这是要去背叛自己的祖国啊。可既然自己已经走到了今天这一步，再怎样后悔也是无济于事的，罗树权的眼神稍稍黯淡了一下，但心态随即就调整了过来，他微微笑了笑，说道：“贺博士也是出国留学人员，怎么眼界这么狭窄啊。现在整个地球都被称作地球村了，谁还在乎你到底是哪国人呢？再说了，只要能发挥自己所长，施展自己的抱负，为哪个国家工作不都是一样的吗？贺博士倒是爱国，留学回来帮大陆这边搞科研，贡献应该是做了不少，可他们又是怎么样对你的呢？不还是因为一点小的事故就把你给开除了吗？”
“这……”
罗树权这样一问，似乎把贺鑫给问住了，也把他原先想要说的话给堵了回去。
看贺鑫低头不说话，罗树权以为自己刚才的话似乎有了些作用，于是趁热打铁，接着说道：“贺博士年纪轻轻，正是应该大有作为的时候。大陆这边太不爱惜人才了，竟把您这样的精英给踢出门外，这在我们Z国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事情。我们也是觉得可惜，这才用这种方式把贺博士给请过来。只要您愿意帮助我们，我可以保证两件事情……”罗树权故意买了个关子，没有接着说下去。
贺鑫似乎有些心动了，抬头看着罗树权，问道：“你……你能保证什么？”
罗树权微微一笑，说道：“第一点我可以绝对保证你的人身安全，不论是在帮助我们的时候还是帮助我们之后，都不会有人找你麻烦。我们的行动是绝对保密的，大陆这边的国安部门根本觉察不到，这点你可以放心。”罗树权说完这第一点，稍微停了停。
一听罗树权这样说，贺鑫心里面鄙视了一下：还说自己的行动绝对保密，国安部门察觉不到呢，连你们费尽心思抓回来的我，都是国安部门精心准备的诱饵，还大言不惭呢，就等着自投罗网吧。还说能绝对保证我的安全，孙高博不也是你们的人吗，不也是被你们给亲手扔下车了吗？
贺鑫心里这样想，脸上仍就是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
罗树权接着说道：“第二点嘛，我可以保证贺博士今后的前途和发展。之前我已经说过了，事成之后我们会给贺博士一笔丰厚的报酬，除此之外，若是贺博士愿意加入我们继续合作的话，还有一笔额外的奖金，以后的待遇更是不用说，绝对比你以前在319所拿到的要多出好多倍；若是您不愿意继续同我们合作，我们可以安排你离境去往Z国，利用我们特殊的渠道安排你到Z国知名的高校或是科研院所任职，以你的才干和能力，未来的发展根是不可限量啊。”
这两点似乎把贺鑫给说动了，他缓缓抬起头来看着罗树权，似乎有些不太相信的问道：“真的，这两点你们能够……保证？”
罗树权微微笑了笑，说道：“我们是为Z国政府服务的特殊人员，来到大陆执行一项特殊的任务，只要贺博士答应帮助我们，那便是我国政府的朋友了。我所在的部门在Z国政府内的影响力极大，上面的两点对于我们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如果不放心，我可以给你提供一张保证书，上面有我国政府的签章，保证以上两点的落实。”
听了这话，贺鑫似乎更加有所动摇了，过了一会儿，缓缓说道：“319研究所主服务器上的资料，可全都是绝密级别的军事装备情报啊，你们让我这个前信息处佬心的主任去破解它，这……这可是叛国啊……要是我不答应，会怎么样？”
罗树权原本带着微笑的脸上一下子阴冷了下来，说道：“既然我前面说过，我们是到大陆这边执行特殊任务的，而且这项任务是极为机密的，所以绝对不能向外面透漏一点信息。贺博士已经见过了我们，记得我们的相貌，你说我们会让你随便的再回去吗？”言下之意，贺鑫要是不答应，就再也回不去了。
贺鑫的心里泛过一丝寒意，之前从陈之涵那里了解到一些案情，知道他们是如何对胡跃升和孙高博痛下杀手的，这伙人为了达到目的，确实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
贺鑫显出有些害怕的神色，心里也确实有些担忧，但之前陈之涵已经提前给他打了预防针，让他知道这次任务的风险，所以心里还是有些底的，脸上的神色是装出来给罗树权他们看的。
看着贺鑫神情的变化，罗树权的心里有些高兴，利诱加上威胁，一直是他拉人下水的惯用手段，贺鑫这个思想单纯、没经过太多世面的知识分子，应该经受不住这双管齐下的进攻。罗树权有种胜利在望的感觉。
果然，贺鑫再次垂下了头，声音中没有了之前的那种激动和反抗的语气，只听他说道：“你……你们让我再考虑考虑……好吗？”
罗树权看了看身边的欧倩等人，微微笑了笑：“好，我给你半天的时间，你再考虑考虑。”
说完之后，张安思把贺鑫从椅子上解了下来，把他带到仓库里的一个四周密封的小隔间里，然后把门从外面锁上。
隔间里有一张床、一张桌子。贺鑫缓缓的坐在床上，手掌托着额头，手指深深的插入头发里，他知道，这房间里很有可能正有一个摄像头在对着他，外面那群人正监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所以他的神情和动作不敢有一丝的马虎，依然表现出痛苦和纠结的样子。
贺鑫的大脑却在飞速运转，自己既然已经同毒刺小组接上了头，下一步该如何行动呢？事出突然，他又该如何把自己的去向尽快的通知陈之涵呢？
第六十六章 失踪
再说陈之涵这边。
一连半个月，贺鑫都没有同他联系。从别的渠道得来的消息，原本应该去参加面试的单位，贺鑫都没有去。陈之涵派人化装成煤气公司维修人员去贺鑫住的地方探个究竟，可门是锁上的，屋里也没人回应。
陈之涵心里既奇怪又担心，贺鑫究竟是怎么了？怎么像人间蒸发一样，一下子就无影无踪了？
陈之涵让任晓天调出贺鑫住所周围所有的交通、治安监控录像，逐一查看。贺鑫最后一次出现在监控中是在一个多礼拜前，只见他走进了住所附近的一条小巷，那里是监控盲区，没有录像，之后就再没有出现过。陈之涵断定，他一定是在那条小巷中失踪的。
陈之涵带着人到那条小巷子查看了一番，小巷的左右两边都是厚厚的墙壁，没有任何的出口，两端都是车水马龙的马路，一个人走进这样的地方居然会莫名其妙的失踪，真是奇了怪了。陈之涵的心里除了惊讶之外，更加担忧了，他知道毒刺小组的行事手段，难道自己的计划被他们知道了？贺鑫难不成遭了毒手？
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一切都是未知，一切都是谜，陈之涵的心头萦绕着担忧和疑惑，但仍怀着希望。
陈之涵让任晓天和陆建民继续追查贺鑫的下落，自己则回到局里，向黄佳存汇报情况。
黄佳存的办公室在首都国安局主楼的12层，陈之涵出了电梯到了走廊，就觉得气氛有些不一样。
陈之涵推开办公室的门，除了黄佳存之外，还有一个人也站在屋里，陈之涵认识他，这人是刘全栋特侦组的成员，顾涵。
黄佳存坐在办公桌后面，手里夹着一颗烟，眉头紧锁，面色凝重。顾涵站在黄佳存的斜对面，脸上的表情也十分的沉重。看到陈之涵推门进来，黄佳存弹了弹烟灰，说道：“你来了啊。”
屋里弥漫着一股烟雾，烟味很大，看了黄佳存已经不止吸了一根烟了。陈之涵看着二人的神情，有些奇怪：“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吗？”
顾涵叹了一口气，没有说话。
黄佳存把手里的烟掐灭，摆手示意陈之涵坐在对面的沙发上，也让顾涵做了下来，说道：“正好你来了，我这边有些事情，要跟你通报一下。”
看两人凝重的神色，陈之涵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坐下之后，就听黄佳存说道：“陈队长，在你们特别行动组接手毒刺小组的案子的同时，刘全栋领导的特侦组也接手了一个案子。”
陈之涵点了点头：“怪不得呢，每次我回局里都见不到老刘，原来他那边也忙着呢。”和陈之涵一样，刘全栋也是局里的骨干，也是黄佳存手下的办案能手，能让他接手的案子可都不是一般的案件。
“案子是这样：大概半年多以前，公安部门陆续查获了一批流通在市面上的伪造人民币，这批伪钞同之前发现的任何一种伪钞都不一样，伪造技术极高，几乎可以达到以假乱真的地步。公安部门继续追查下去，竟发现这是一起有计划、有预谋、有组织、大规模向我国境内输送假钞的重大案件，而且背后有某个强大的组织提供支持，意在扰乱我国的货币市场，破坏我国正常的金融秩序。因为案情重大、复杂，上级研究决定，把这个案件作为危害国家安全的案件，交给我们国安部门侦办。在你接手毒刺小组的案子的同时，我把这个案子交给了刘全栋。”黄佳存接着说道。
“是这样啊，看了最近这一两年，还真是咱们的多事之秋啊。”陈之涵说道。
黄佳存点了点头：“是啊，现在国际国内都形势复杂。今年又有好几个国际性的重大赛事、展会在我国举行，我们的国际影响力在逐步扩大，金融市场也因此利好，某些国家、势力自然看不顺眼，他们选择在这个时候向我国输送大量高科技含量的伪钞，也可以说是居心叵测啊。”
“那老刘接手这个案子之后，进展的怎么样了？”陈之涵问道。
“特侦组他们接手之后，一开始进展的比较顺利。他们发现，这笔假钞的来源，是在我国境内展开进出口业务的一家外国公司，而这家外国公司的注册地，是位于加勒比海的荷属安地列斯群岛。这是世界上一个重要的离岸金融中心，有很多公司、金融机构在这里注册。除了发现这家公司利用进出口贸易的机会向我国境内输送假钞外，特侦组他们发现这家公司居然还向我国境内的一些民族分裂势力、暴力恐怖组织提供资金支持！”
陈之涵微微一惊，想了一下，说道：“看来这不仅仅是一家单纯的进出口公司啊，它的背后，肯定还有别的势力在指挥操纵。”
黄佳存点了点头：“是啊，案件越发的复杂。这家公司有着极强的反侦察能力，在很短的时间内，就发现我们国安部门在调查他们，于是很快的就结束了在华的全部业务，关闭办公场所，所有人员全部撤离出境。还好全栋他们紧咬住不放，从一些蛛丝马迹中得到线索，终于发现这家公司的几个重要人物离境后去了荷兰的鹿特丹。”
“鹿特丹？”一听到这个词，陈之涵心头一震。
黄佳存接着说下去：“为了破获这起对我国国家安全危害严重的案件，一个多月以前，刘全栋带着特侦组的两名探员，专门奔赴鹿特丹跟踪调查。”
“怪不得老是见不到老刘呢，原来他出国了啊。”陈之涵说道黄佳存的脸色变得更加凝重起来，他看了看坐在一旁的顾涵，说道：“接下来的事情，还是你告诉陈队长吧。”
“是。”顾涵点了点头，接着黄佳存的话往下说：“刘队他们三人去了鹿特丹之后，一开始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有用的线索，想要找的人，也一直找不到。可就在两个礼拜前，刘队通过专线卫星电话联系我们组里，说是发现了什么重要的线索，案件即将有重大的突破。”
“哦？发现了什么重要线索？”陈之涵问道。
“这个……这个刘队在电话里到没有交代，说是要回国后专门向黄佳存处长汇报。”顾涵回答道。
黄佳存微微叹了一口气，说道：“顾涵负责全栋同局里的联络工作，但一些重要案情和进展，是要刘全栋单独向我汇报的，这也是为了安全保密的考虑。我当时也奇怪，刘全栋为什么不通过专线卫星电话直接向我汇报案情进展，而是要等到回国之后再向我汇报。”
陈之涵想了一下，说道：“老刘身在境外，环境复杂，他这样做肯定有特殊考虑的。”
黄佳存点了点头：“是啊，全栋的办案风格我是了解的，务求谨慎细致，考虑全面。”
顾涵接着说道：“听刘队这么一说，我们特侦组都很高兴，就等着他们完成任务顺利回国呢。可就在上个礼拜，情况就变得完全不一样了。”
“哦，发生了什么？”陈之涵心头一紧。
“从接到刘队那个电话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联系我们。整整一个礼拜，他们三人没有任何消息，去了哪里做了什么，我们完全不知道。”顾涵说道。
“啊？不会吧，他们身上难道没有携带无线定位装置？”陈之涵有些惊讶的问道，国安局的警员在外出办案的时候，身上都会带着无线定位装置，好让后方指挥随时掌握行踪，紧急的时候也可以准确的派出增援。
顾涵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说道：“一开始他们是随身带着无线定位装置的，我们可以随时掌握他们的行踪。可就在上个礼拜，他们三人的无线定位信号全部都消失了，我……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消失了……难道他们遇到了什么特殊情况，或是……”陈之涵脑海中闪现出好多的场景，在国安部门办案的时候，尤其是在同对方接触见面的时候，为了避免暴露自己的身份，是会主动取下身上的无线定位装置，免得被对手的无线信号侦测系统发现。
顾涵接着说道：“刘队他们三人的无线定位信号消失了一个礼拜之后，就在昨天，从我国驻鹿特丹领事馆，我们得到了一个消息。”
“哦。什么消息？”陈之涵问道只听顾涵的声音变得低沉，嗓子里似乎含着什么东西：“从领事馆得来消息，荷兰警方在鹿特丹郊外的一个排水涵洞里，发现了两名中国男子的尸体，经过我们确认，正是同刘队一起去鹿特丹的两名探员，我们特侦组里的同事……”说到这，顾涵的声音哽咽住了，眼里噙着泪花。
“什么！？”一听这话，陈之涵的胸口像被人猛地重击一拳一样，怔在沙发上，一时说不出话来。过了一会儿，他稍稍缓过神来，问道：“那……那老刘呢，他怎么样了？”
顾涵忍住悲痛，说道：“刘队他下落不明，领事馆那边以及荷兰警方，都在全力寻找他的下落。”
一听这话，陈之涵紧绷的神经稍微松了一下：下落不明，毕竟还有生还的希望。他和刘全栋一起参军服役，一起加入国安局，工作上相互竞争，可私下的情谊却如同兄弟一样。刚听说发现了特侦组同事的遗体，他的心也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怕刘全栋也出事了。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老刘他们在鹿特丹，究竟查到了什么啊？”陈之涵看着黄佳存，问道。
黄佳存摇了摇头：“这个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他那边取得了什么重要线索，案件即将有重大突破。”说完之后，从桌上拿起一张纸，递给了陈之涵。
“这是什么？”陈之涵有些奇怪，他低头看了看那张纸，只见上面只打印着两个词语：红色、二维码。
一看到这两个词，陈之涵更是奇怪了，正要说话，只听黄佳存对一旁的顾涵说道：“小顾，你先去忙吧，要同领事馆那边保持联系，尽快的把烈士的遗体给运回来，还有，一旦那边有了刘全栋的消息，第一时间通知我。”
顾涵的神情依然十分悲痛，他点了点头，站起身来离开了黄佳存的办公室。
听黄佳存这么一说，陈之涵想到了什么，急忙问道：“发生了这样的事，把荷兰警方也该惊动了，老刘他们的身份，没有暴露吧？”
黄佳存摇了摇头：“没有，他们都是以合法的掩护身份出国的，去鹿特丹也是办理的短期旅游签证。荷兰警方那边只知道他们是普通的中国游客，并没有发现什么。领事馆那边我们也第一时间打了招呼，保密方面绝对没有问题。”
陈之涵稍稍放了心，要是他们的身份暴露了，那麻烦可就跟更大了，很有可能成为一起外交事件。
看黄佳存支走了顾涵，陈之涵明白他的用意，接下来他可能有更重要的事情跟自己说，为了安全保密，故意让顾涵离开。
陈之涵指了指纸上面的两个词，问道：“你给我看这个干什么，这不是之前我跟你汇报过的，孙高博临终前所说的那三个词之中的两个吗？”
黄佳存点了点头，看着陈之涵，缓缓说道：“可这两个词，是在发现那两名探员尸体的前一天，刘全栋用它的手机发给我的。”
第六十七章 失踪（二）
一听这话，陈之涵一下子怔住了。
他和刘全栋各自负责一个不同的案子，按照局里的保密规定，相互之间也从来没有透露过案情，怎么刘全栋最后发来的信息居然同自己手头上的线索如此雷同呢？
“怎么会是这样，这两个词同孙高博临死前说的可是一模一样啊，就是少了一个鹿特丹。”陈之涵惊讶的说道。
黄佳存也点了点头：“是啊，看到他发的这个信息，我也很奇怪，怎么两个原本不相干的案子，竟查了同一条线索出来！哦还有，咱们国安局在境外执行任务的时候，一般情况下是不允许使用内部专用手机的，免得被境外情报部门掌握信号频率实施监听，而全栋正是用他的手机把短信发到我的内部专用手机上来，接到短信后我给他打电话，一直处于断线状态。这证明他一定遇到了什么特殊情况，不得已之下才这么做。”
陈之涵点了点头，想了一下，说道：“我想老刘在鹿特丹那边查到的重要线索，一定同这两个词语有关。孙高博临死的时候说出的三个词是鹿特丹、红色、二维码，第一个词好像在给我们指明方位，告诉我们接下来要去调查的地方就是鹿特丹，而后面那两个词则带有更为重要的信息，只是我们现在还无法破读。老刘已经到了鹿特丹，所以他发回来的信息中只有后面这两个词，而这两个词，同我手头的毒刺小组的案子，老刘手里的境外假钞集团的案子，以及两名探员的牺牲和他自己的失踪都有着重要的关系。所以我认为，弄明白这两个词的具体含义，是我们接下来破获这两起案件，以及找到刘全栋的关键所在！”
黄佳存不知什么时候又点燃了一支烟，他深深吸了一口，思考了一下，然后说道：“你分析的很对，我也是这样考虑的。可这个词究竟是什么含义，你那边研究的怎么样了？”
陈之涵微微叹了一口气：“现在除了弄明白第一个词指的是方位外，另外两个词我们还是一头雾水。对了老师，我这边还有情况向你汇报。”陈之涵差点忘了自己是来干什么的了，赶紧把贺鑫神秘失踪的事情跟黄佳存汇报了一下。
黄佳存听完之后，眉头紧锁：“怎么又一个失踪的？”
“是啊，咱们这鱼还不知道咬没咬钩，饵先丢了。黄处，这点我要检讨，在行动安排上，我没有考虑周全。”陈之涵自我批评道。
黄佳存并没有说什么，他想了一下，说道：“贺鑫失踪这件事情，也许并不是一件坏事情。说不定是毒刺小组的人主动上门，把他给劫了回去。要知道319研究所主服务器上的那些数据，只有他才能给破解啊。之前咱们抓到的孙高博，不是毒刺小组里面的电脑专家吗？现在这个人已经不在了，他们正需要贺鑫这样的人去帮助他们。”
陈之涵点了点头，说道：“我也这样考虑过，如果真是的话，那可就太好了，只不过……只不过需要贺鑫那边小心应付了。”
接下来，两人都在思考着什么，没有说话，屋里一下子又变得安静起来。
过了一会儿，黄佳存看着陈之涵说道：“刘全栋那边出了事，局里很重视，毕竟有同志牺牲了啊。在你来之前，局里开了一个会，在会上我建议，派你去荷兰调查一下事情的来龙去脉，并找到刘全栋。”
“这……”一听黄佳存这样说，陈之涵本想说什么，但又停住了说实话，陈之涵心里确实十分担心刘全栋的安危，派他去荷兰调查，他是绝对没意见的。只不过他手上还有毒刺小组的案子，而现在贺鑫又失踪了，他要是离开了，组里接下来该怎么办？
黄佳存当然知道陈之涵在顾虑什么，急忙说道：“在会上我建议你去，也是有原因的。你手上的毒刺小组的案子，在目前的境况下，不会有突破性的进展，而且贺鑫现在还失踪了。全栋失踪前给我发来的信息你也看到了，和你手上的案子是同一条线索。所以我断定，这两个案子一定有什么共同的地方，说不定查清楚一起，另一个也就给破了呢。派你去荷兰，一方面来是看重你的能力和经验，而来你和全栋也熟，查找起来更加方便；另一方面就是希望能查出这两个案子究竟有什么共同点，顺藤摸瓜这么捋下去，争取一举把这两个案子都给破了。”
陈之涵点了点头：“黄处，你分析的对，这两个看似不相关的案子，一定有什么重要的联系，不然不可能查到同一条线索的。我愿意去荷兰，把这事给弄明白，找到老刘。”
说话这工夫，黄佳存又把手里的烟给吸完了，也许是屋里的烟味太大了，他自己也察觉到了，没有接着点下去。
“贺鑫那边的事情，你让组里的人接着去查，一定不能放松，查出什么结果来，直接向我汇报。毒刺小组的案子，在你离开期间，由我直接指挥。当然了，具体进展我会及时和你通报的。”黄佳存说道。
陈之涵心里松了一口气，微微一笑，说道：“有老师您在这坐镇指挥，我就没有后顾之忧了。还有，您也心疼一下我组里的人，任务紧迫，可你也别把他们都给累趴下了。”由黄佳存暂时接手这个案子，陈之涵自然放心，毕竟他是自己的老师，在办案经验和指挥能力上要比自己强不少，可他也在黄佳存手下干过，深知自己的这位老师工作起来也是出了名的拼命三郎，不但自己不辞劳苦，手下们也都一刻闲不下来。
“你小子，现在这个时候，谁都得拼命。大家辛苦一下，等这两个案子破了，我给大家放假！”
陈之涵微微笑了一下，想了一会儿，说道：“老师，我一个人去荷兰可不成，您还得给我再配一个人。”
“哦，你想要谁？”
“傅阅。”陈之涵清清楚楚的把这两个字说了出来。
一听这个名字，黄佳存笑了一下，说道：“组里这么多男的你不挑，单挑一个美女啊？你小子可别有什么其他的想法。”
陈之涵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急忙说道：“老师啊，我可没有别的意思，之所以挑傅阅和我一起去，可是有原因的。”
“什么原因？”
陈之涵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在我们特别行动组里，傅阅的情报分析能力可是最强的，很多时候从一些看似微不足道的细节上，她就能看出大问题来。这次我去荷兰，情报资料极其匮乏，很多事情都要从头查起，更不能忽略任何的细枝末节，所以正需要傅阅这样的人。黄处，这点要求你可得满足我吧？”
黄佳存笑了笑，然后想了一下，说道：“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好吧，你就和傅阅一起去吧。不过我可要交代你，这次去荷兰可不是儿戏，咱们已经有同志在那边遇害了，傅阅是个女同志，一定要保证她的人身安全！”
陈之涵很郑重的点了点头：“放心吧，我一定做到。”
“时间紧迫，我看你们也不要耽搁了，先去特侦组那边了解一下假钞案的具体案情，然后准备一下，明天就出发！”
“是！”陈之涵站起身，冲黄佳存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第六十八章 失踪（三）
第二天，国航飞往荷兰鹿特丹的航班上。
起了个一大早赶飞机，陈之涵有些困倦，坐在飞机座椅上睡着了。坐在身旁的傅阅可毫无困意，她心里有些激动和兴奋：在一起工作这么长时间以来，这还是第一次同陈之涵一起外出执行任务，而且目的地还是充满着异域风情的荷兰。傅阅的脑海中出现了风车、郁金香、长长的海堤，她甚至有这样的想法，如果这次不是去执行任务，而是单纯的一次旅行，该有多好？
飞了大半个白天，飞机平稳的降落在鹿特丹机场。
鹿特丹，荷兰第二大城市，欧洲第一大海港，也是联系欧亚大陆陆上交通的欧亚大陆桥的欧洲端口。它位于欧洲莱茵河与马斯河汇合处，行政规划上属于荷兰的南荷兰省。鹿特丹的名字来自于在市中心注入马斯河的小河鹿特河和荷兰词Dam（坝）。
陈之涵和傅阅拎着行李箱，向出站口走去，远远看到一个写着中文的迎接牌：欢迎黄俊先生、杨芳女士。
陈之涵和傅阅走了过去，举着牌子的是一个二十多岁的中国小伙子，一看两个人走了过来，小伙子问道：“你们是黄先生和杨女士吗？”
陈之涵点了点头：“是我们俩。”
“北京的天气怎么样啊？”那小伙子接着问道。
陈之涵微微一笑：“有点阴天，来之前还下了点雨。”
小伙子点了点头：“欢迎你们来到荷兰。我叫卢航，是领事馆的司机，车子在停车场等着你们呢。”刚才那句问北京天气的话，正是之前国安局同领事馆这边商定好的接头暗语。
陈之涵同傅阅一起上了车，车里的副驾驶座上还有一个人。二人刚刚坐好，车门一关，那人便转过身来，伸出右手，笑着说道：“我是领事馆的参赞钱彬，欢迎二位来到鹿特丹！”
陈之涵急忙伸手同他握了握，说道：“我是首都国安局的陈之涵，这位是我的同事傅阅，谢谢您亲自到机场来接我们。”
“不用客气。你们的来意领事馆都已经知道了，所以专门派我来接洽二位，以后二位在这边的出行安排都由我来负责，对于你们所要开展的工作，我也会全力提供支持的。”钱彬很诚恳的说道。
“那太好了，谢谢您，也谢谢领事馆的周到安排。”陈之涵说道。
车子平稳的行驶在鹿特丹市的大街上。这是一个在二战后重建起来的城市，当时的纳粹德国空军，几乎用轰炸毁掉了整个城市。由于建造年代较近，所以采用了较为先进的设计和规划，鹿特丹市内的建筑物大都充满了现代风格，也带着些欧洲情调。既有宽阔的柏油马路，也有用石子铺成的步行小道，既有高大的现代建筑，也有充满中世纪风格的欧式楼房，让人有一种古典和现代，新潮与怀旧相互融合的感觉。
陈之涵一直同钱彬交谈着，熟悉对方，也互相交换着一些信息，傅阅则看着路边的风景，不知不觉中，车子在领事馆门前停住了。
门前的警卫看到是领事馆的车，打开门闸放行，车子在一栋三层的小楼前停下。这是一栋典型的荷兰式楼房，橙色的外墙，白色的屋檐和廊柱，外墙的窗户上都贴着彩色的玻璃纸。三楼房顶上，一面鲜艳的五星红旗在迎风飘扬。楼前还有一个不大的花坛，开满了郁金香，让人一眼望去就能感受到浓浓的荷兰风情。
陈之涵和傅阅下了车，一名五十多岁，头发有些花白的长者带着几名工作人员在门前迎接，他便是中国驻鹿特丹总领事尧继康。
陈之涵上前同尧领事握手，介绍傅阅给他认识。一行人没有过多寒暄，进门来到了位于领事馆二楼的小会议室当中。
众人在会议桌旁坐下，尧领事首先发言：“首先欢迎陈队长和傅警官来到鹿特丹。二位的来意我们已经知道，之前发生那样的事，我们领事馆全体工作人员都刚到很心痛，我代表鹿特丹领馆的全体人员，向两位牺牲的国安卫士致以沉痛的哀悼。”说完便同在座的其他领事馆工作人员一起，低头致哀。
陈之涵和傅阅脸上的表情也都很哀痛，二人也一起低头致哀。过了一会儿，陈之涵抬起头来说道：“谢谢尧领事和领馆的全体工作人员，我们这次来到鹿特丹，就是要查清这两名同事的死因，并找到我们失踪的那名同事，希望诸位能协助我们。”
尧领事点了点头：“放心吧陈队长，我们一定会全力配合的。因为这两名探员的遗体是荷兰警方先发现的，以后你们可能要同荷兰警方接触，所以为了安全保密考虑，我同首都国安局的领导协商了一下，你们对外的身份是外交部突发事件处理办公室的工作人员，来到荷兰协助领事馆处理两名中国公民在鹿特丹被害一事，化名便是接机牌上的那两个名字，黄俊和杨芳，希望二位能够记住。”
陈之涵点了点头：“来之前局里领导已经告诉我们了，这样安排很好，以后我们就能正常的同荷兰方面接触了。”
“二位现在有什么需要我们协助的吗？在这里尽管说。”尧领事很诚恳的说道。
陈之涵和傅阅相互看了一下，然后说道：“我们想先去发现两名探员遗体的地方看一下。”
“这个没问题，小钱，你去准备一下，马上带陈队长他们过去。”尧领事对钱彬说道。
钱彬点了点头，然后出去准备。
陈之涵又同尧领事说了几句话，便同傅阅一起离开会议室来到了领事馆为他们准备的房间，二人放下行李，稍稍准备了一下，便下楼同钱彬一起去发现两名探员遗体的地方查看。
第六十九章 涵洞谜尸
大概开了一个多小时车，陈之涵等人来到了鹿特丹老港区的一个防波堤旁。鹿特丹是一个世界著名的港口城市，既有几百年历史的古老海港，也就近年才修建起了的现代化海港，城市也因此分为老港区和新港区。
荷兰是一个低地国家，整个国家都处于海平面以下，很多国土是由填海造陆得来的。陈之涵等人所来到这个地方原先也是海面，填造成陆地后为了防止海水倒灌，沿着海岸线修建了一道长长的防波堤。这也是荷兰很多城市都有的防护工程。
下车之后，钱彬领着陈之涵和傅阅步行走上防波堤。防波堤是用钢筋混凝土修筑而成，朝向大海那一面稍稍有些坡度，另一面是一个几乎垂直的坝墙，坡顶是一个两米多宽的平面，上面可供人行走。三人向前走了大概二三百米，有些坡度的那一面坝墙上出现了一个钢制云梯，钱彬带着二人沿着云梯小心翼翼的下到防波堤下面。
三人眼前出现了一个一人多高的圆形排水涵洞，涵洞直通大海，洞口前面还拉着黄白相间的警用封锁线，看来这就是发现两名探员遗体的地方了。
钱彬领着陈之涵弯腰钻过封锁线，走进涵洞里面。往前走了十几米，就没有光线了，漆黑一片。钱彬来之前准备了手电筒，在前面照着路，又领着二人往前走了五六米。地面上出现了两个用粉笔画出的人形图案，钱彬停止脚步，指着地上的图案说道：“两名探员的遗体，当时就是在这个地方发现的。”
陈之涵前后看了看，有些奇怪，问道：“这个地方太偏僻了，是什么人发现的？”
“是啊，这地方平时根本没人来。是市政工程人员检修排水涵洞的时候，才发现这两具遗体的。”钱彬答道。
“荷兰警方到这里调查过了吧，他们有什么结论？”陈之涵接着问道。
钱彬想了一下，说道：“调查报告我看过，说是二人胸口心脏部位各中了一枪，而且弹头穿透了身体。警方在周围也搜查过，没有发现弹壳，也没有发现穿透二人身体的弹头，所以怀疑这里只是凶手抛尸的地方，并不是这两名探员遇害的现场。”
陈之涵点了点头：“这样分析是有道理的，我看了地上的图案，两人遗体的倒向也是毫无顺序的，如果二人是在这里同时遇害的话，最起码遗体的倒向会大概一致。”
陈之涵拿过钱彬的手电，在周围又仔细的搜索了一下，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她看了看傅阅，问道：“你发现什么没有？”
傅阅从陈之涵手里拿过手电，四下里照了照，想了一下，然后说道：“我也没发现什么，就是觉得有点奇怪。”
“哦，有什么奇怪的？”陈之涵一下子来了兴趣。
傅阅用手向外指了指，说道：“我奇怪的是，为什么凶手会把遗体放在这个地方。要知道从防波堤下到这里，是需要爬云梯的，自己一个人爬到还方便些，可搬着尸体怎么下来？”
“是啊，那云梯的坡度那么陡，凶手怎么能搬着尸体下来呢？”钱彬觉得傅阅说的有道理。
陈之涵想了一下。说道：“你说得对，这里不是凶杀现场，那凶手也不可能背着尸体从云梯上下来。刚才外面的地形我也看了，除了防波堤上的那个云梯，没别的路能到这下面来，除非……”
“除非什么？”钱彬急忙问道。
陈之涵看了看二人，微微一笑，然后伸手指了指涵洞里面，说道：“除非凶手是搬着尸体从涵洞里面过来的。”
钱彬想了一下，然后说道：“从涵洞里面过来，应该不可能吧。据我所知，为了防止一些固体垃圾被冲进海里，这个涵洞里面是装着铁栅栏的，一般人根本过不去。还有，当时荷兰警方也检查过涵洞里面，再往前五六十米的地方，是一个大型的沉淀池，平时里面都装满了水。从这里排放到海里的城市废水，经过处理后要在沉淀池里放一段时间，然后才通过这个涵洞排放出去。沉淀池那里人根本过不去，所以凶手不可能从里面把遗体搬到这来啊。”
“这……”听钱彬这么一说，陈之涵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傅阅微微笑了一下，说道：“这样吧，咱们再往前走走，实地去看一下再说。”
陈之涵和钱彬点了点头，正要往前走，忽然被钱彬拉住了。
“怎么了，钱参赞？”陈之涵有些奇怪。
“你听前面，什么声音？”钱彬小声说道。
陈之涵仔细一听，前面果然传来哗哗的水声，而且声音越来越大。
“不好，肯定是前面的沉淀池开始往外放水了，咱们快走。”声音渐渐清晰起来，钱彬急忙说道。
三人急忙向涵洞外跑去，刚刚出洞口没一会儿，就见一股湍急的水流“哗”的一声从涵洞里冲了出来，排入了大海，海面上漂浮着一大片白色的水沫。
看着眼前的景象，陈之涵惊住了。
钱彬指着涵洞外一块用荷兰文字书写牌子说道：“咱们刚才着急进洞，忘了看这块牌子了！”
陈之涵转头看去，只见涵洞外面确实挂着一款黄底黑字的牌子，从颜色上看，应该是警告牌之类的东西。
“上面写的什么？”陈之涵看不懂荷兰文字。
钱彬大声朗读出来：“危险！涵洞每日不定时排水，水流湍急，禁止入内！”
听钱彬这么一读，陈之涵一下子怔住了，盯着那块牌子，一动不动。
看陈之涵盯着那块牌子看不说话，傅阅有些奇怪：“陈队，你怎么了，想到什么了吗？”
陈之涵指了指那块牌子，疑惑不解的说道：“涵洞每日不定时排水，水流湍急，怎么没有把这两具遗体给冲到海里面去呢？”
第七十章 涵洞谜尸（二）
第四十一章涵洞谜尸（二）“这……会不会是凶手把遗体放到这里之后，沉淀池还没有开始放水，就被人发现了呢？”听陈之涵这样一说，钱彬想了一下，说道。
陈之涵若有所思，又看了看涵洞，说道：“这个倒也有可能，但也太巧合了，我有种感觉，好像事情不是这么简单。”
陈之涵办案多年，他深深的知道有时候直觉和预感往往是很重要的，他想了一下，向钱彬问道：“钱参赞，我想去看一下我那两名同事的遗体，你能帮我安排一下吗？”
钱彬微微点了一下头：“两名探员的遗体现在还在鹿特丹警署的太平间里，回去后我立刻就去安排。”
三人从防波堤返回领事馆，等钱彬联系好鹿特丹警署之后，三人又一起马不停蹄的赶往存放两名探员遗体的太平间。
来到太平间之后，一名法医领着三人来到一排冰柜前，打开了两个抽屉，两名探员的遗体便呈现在眼前。这两个人陈之涵都认识，一个叫简子威，年龄34岁，另一个叫肖陆青，今年只有28岁，同陈之涵的特别行动小组一样，刘全栋的特侦组也是局里的精英团队，能加入特侦组的人，也都是百里挑一的能兵干将，看着两位杰出的同事躺在异国他乡冰冷的太平间里，陈之涵的心里悲痛不已。
“放心吧，我一定会找到凶手，给你们一个交代的。”陈之涵心里默默念道。
看来鹿特丹这边的法医已经做了初步的尸检，尸体上盖着白布，并没有穿衣服。法医从冰柜抽屉里把两具遗体台了下来，放到了手术台上。钱彬上前跟法医说了几句话，法医便离开了房间，屋里只剩下陈之涵他们三人。
陈之涵低头默哀了一会儿，便走到遗体跟前，仔细查验起来。两名探员的胸口心脏部位都有一个明显的弹孔，陈之涵把遗体翻了过去，赫然看到两人的遗体背部各有一个碗口般大小的伤口，伤口边缘已经露出了白色的肩胛骨，里面是血肉模糊一片。
“这……怎么会这样啊，胸口是一个小小的弹孔，怎么到了背后会变成这么大一个洞啊。”傅阅看的是触目惊心，她以前也见到过被子弹打穿的人体，可从没见过这样的伤口。
陈之涵的脸上满是悲愤的表情，愤然说道：“凶手使用的是达姆弹。这种子弹的弹头是用仁金属制成的，射入人体之后会破裂成好几块，每一个碎块都翻滚绞动着向前穿透人体，所以会在后部造成一个巨大的创口。人体躯干任何部位被这种达姆弹击中，都……都没有存活的可能，因为这种子弹过于残忍，很多年以前在国际上就已经被禁用了。胸口部位中了这种子弹，那……那是必死无疑啊！”
“这……凶手实在是太凶残了啊了，究竟……究竟是什么人干的啊！？”听陈之涵这么一说，钱彬也悲愤不已。
陈之涵稍稍平静了一下，说道：“虽然还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人干的，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这人一定是一个训练有素的杀手，不但每枪都打在胸口心脏部位，而且这种达姆弹，也不是随便什么人就能搞到的。”
陈之涵接着查验下去。遗体在太平间里的冷光灯照射下微微发白，手指和脚趾明显比正常人的要粗了不少，陈之涵看了看两人的脸庞，也都微微发胀，相貌也同陈之涵以前见到的有些不太一样了。特别行动组里的法医专家是任晓天，一般的尸体检验，陈之涵也是能够胜任的，毕竟有着多年的工作经验，而且每次任晓天在查验尸体的时候，陈之涵也都在一旁观察学习，几年下来，也学会了不少东西。
陈之涵叹了一口气，说道：“从遗体的外观上来看，这二人在遇害之后，都曾经在水里浸泡过。尸体已经被水泡的发白，面部和手指、脚趾都已经胀了起来，根据我的经验估计，这两具遗体最起码在水里泡了两天以上。”
一听这话，傅阅一下子想到了什么，急忙说道：“在水里浸泡了两天以上？陈队长，你还记得涵洞里的样子吗，涵洞的底部一直是有积水的，这两具遗体一定是泡在积水里才会成这个样子。可涵洞每天都会往外排出废水啊，水流十分湍急，怎么没把这两具遗体给冲到大海里，反而让他们在积水里泡了两天以上呢？”
“是啊，咱们也见到涵洞排水时候的样子了，每天那样排一次，力道足够把这两具遗体给冲到大海里了啊。”钱彬觉得有些奇怪。
陈之涵点了点头，对钱彬说道：“这就排除了你之前的那个假设：这两具遗体是在沉淀池还没有放水之前就被人发现了。看来这两具遗体被凶手放在涵洞里之后，因为某种原因，涵洞连续两天以上没有向外排水，这才能解释的通啊。”
“这……应该是这样吧……”钱彬微微点了点头。
看着面前的两具遗体，陈之涵忽然间又想到了什么，急忙向钱彬问道：“你之前告诉过我，这两具遗体是市政工程人员在检修涵洞的时候发现的？”
“是啊，怎么了？”钱彬被陈之涵这么突然一问，有些奇怪。
“检修涵洞，那是不是说明排水涵洞在近期出现过什么问题，所以才派人去检修的？”陈之涵又接着问道。
“是啊，应该是吧……”钱彬有些摸不着头脑。
傅阅却一下子明白了什么，急忙对钱彬说道：“你还没明白陈队长的意思吗？遗体能够在积水里浸泡了了两天以上，是因为涵洞两天没有向外正常排水，而涵洞没有正常向外排水，是因为涵洞里的排水系统发生了故障。市政工程人员去检修涵洞，那证明这个故障已经被市政部门发现，也肯定已经记录在案了，所以我们只要能知道近期涵洞排水系统发生故障的时间，就能大概的知道凶手抛尸的时间了，而凶手一般在行凶后往往会尽快的把尸体处理掉，知道了抛尸时间，我们也能大概的知道这两人遇害的时间了！”
陈之涵心里微微一动，不愧是傅阅，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就把自己心里的想法把握的如此准确，看来这次把她带到鹿特丹，还真是找对人了。
钱彬恍然大悟，急忙说道：“我明白了，我这就去查！”
第七十一章 涵洞谜尸（三）
忙了整整一天，陈之涵和傅阅三人终于回到了领事馆，此时已经是鹿特丹当地时间晚上八点钟了。
算上时差，陈之涵和傅阅已经连续工作了十几个小时了，此时已经算是筋疲力尽。还好领事馆这边准备好了丰盛的晚饭，尧领事亲自作陪，也算给二人接风了。
荷兰是个著名的旅游国家，鹿特丹的夜景也算是漂亮，可二人一点出去游玩的心情都没有，吃过晚饭后，向尧领事简单的通报了一下今天的发现，便各自回到房间去休息了。
第二天一早,陈之涵刚刚起身，钱彬就过来找他了。
陈之涵看钱彬这么一大早就过来了，知道他肯定查到了什么，于是问道：“钱参赞，查出什么来了吗？”
钱彬点了点头，微微有些兴奋的说道：“我通过些关系，从鹿特丹市政管理局那边查出来了，在这个月的6、7、8三天，因为水泵故障，防波堤上的那个排水涵洞没有向外排水。”
一听这话，陈之涵也有些兴奋，他想了一下，说道：“既然是这个月6、7、8三天，而遗体在水里至少浸泡了两天以上，这样一推算的话，凶手抛尸的时间应该是在6号，而他作案的时间，应该是在5、6号左右。”
过了一会儿，傅阅也过来了，陈之涵把钱彬查到的信息告诉了她，也把自己的推论告诉了她。傅阅是一个心思缜密，善于从小细节发现大问题的人，陈之涵此时也很想听听她的意见。
傅阅想了一下，说道：“现在咱们知道了凶手大概的作案时间，这是一个好的开始，可要继续追查下去，还需要更多的线索。除了调查这两名探员的死因之外，咱们还要找到刘全栋队长的下落，可他那边咱们还是音信全无，一点线索都没有啊。”
陈之涵点了点头，没有说话，静静的思考着什么。过了一会儿，他看着钱彬和傅阅说道：“我看咱们还得再去涵洞一趟，我还没弄明白凶手是怎么把遗体搬进去的呢。”
三人准备了一下，再次驱车赶往防波堤上的排水涵洞。
这次钱彬准备了长筒的防水胶鞋，一人一个手电。到了之后，三人没有急着进去，而是在外面一直等到涵洞向外排完水，这才换上胶鞋打着手电走进涵洞。涵洞每天向外排水一次，刚才已经排过水了，陈之涵他们便有了足够的时间在里面查探。
刚刚排完水，涵洞里非常潮湿，地面也很滑，陈之涵他们穿着胶鞋，小心翼翼的往前走。到了发现两名探员遗体的地方，三人又打着手电仔仔细细的查探了一番，没有发现什么新的线索。接着往前走了几十米，就到了一个金属栅栏跟前。
这栅栏大概有一人多高，和涵洞的形状是一样，也是圆形的，格栅很密，立在涵洞里面，用来防止一些固体废弃物排进大海。
“这就是第一道屏障了，凶手要想把遗体从涵洞里面搬出来，得通过这个栅栏才行。”钱彬说道。
陈之涵走近格栅，在靠近右边涵洞壁的地方发现了一个小门。这个小门也是用金属格栅制成的，嵌在栅栏里面，很是隐蔽，用一把锁给锁上了。
陈之涵微微一笑，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个类似于钥匙包一样的小包，从里面拿出一根金属条状的工具来，往锁眼里倒腾了一下，锁就打开了。
“这小门是供工程人员检修涵洞的时候通过的，就这么一把锁锁上，不用费多少劲就能打开。你看，这第一道屏障对于凶手来说不是什么大难题吧？”陈之涵对钱彬说道。
钱彬点了点头：“是啊，这样看还真不是什么难事。”
三人穿过栅栏接着往前走，又走了大概一百多米，一个一人多高的水泥池就出现在眼前，这便是沉淀池了。这池子有十几米宽，能存放不少水，池子一端嵌有一个钢梯，供检修人员攀登使用，池子腰部稍稍向下的位置有一个圆形洞口，外面有盖子堵上，经过沉淀的废水便是从这里排出的。
陈之涵踩着钢梯爬了上去，池子上沿距涵洞顶端还有一米左右的距离，陈之涵一手扶着池子边缘，一边拿手电四下探照。他发现沉淀池里面的墙壁上露出一截水管，正哗哗的往池子里灌水。
此时刚刚放完水，池子里灌进的水也不多，陈之涵用手电往下照了照，正好能看见池底。欧洲的环保要求极为严格，未经处理的污水是绝对不能向海洋中排放的，灌到这里来的城市废水之前也是经过去污降解处理的，水质已经很好了，清澈透明没有异味，陈之涵这才能看的一目了然。
陈之涵仔仔细细把池底看了一遍，这一看不要紧，在池底靠近最右端的位置，他发现了一个圆形如同窑井盖一样的东西。
陈之涵心头一动：这是什么？他顾不得那么多，双手撑住水池边缘，一个翻身，从梯子上跳进了水池之中。
池子里面出来“哗啦”的一阵水声，傅阅和钱彬看陈之涵跳了进去，微微一惊，傅阅有些担心，急忙说道：“陈队，里面什么情况啊，你……你小心一点！”
“我没事，这边发现了点东西。”陈之涵答道，说完后，他便走到发现的那个圆形物体跟前。
陈之涵用手电仔细照了照，又用手摸了摸，这东西果然是个金属井盖，上面有一层厚厚的绿锈，看来是铜质的。井盖上有一个把手，陈之涵拉着把手用力往上一提，井盖纹丝不动，看来是从里面锁上的。
发现了这个井盖，陈之涵心里一阵惊喜，这说明在这个沉淀池的底部，还有另外的一条通道。可这条通道为什么会出现在沉淀池底部，究竟通向哪里，同在涵洞中发现的两名探员的遗体，又有怎样的关系呢？
第七十二章 涵洞谜尸（四）
陈之涵在井盖周围，又四下里看了看。
在进水管道的下端，陈之涵又发现了一个圆形阀门，他上前转了几圈，水流便止住了。在水池腰部的出水口位置，陈之涵发现了一个铜质把手，他上前一拉，出水口外面的盖子便打开了。此时池子里的水只漫过陈之涵的脚踝，并没有从出水口流出来。
这个出水口的直径大概有一米多，陈之涵微微弯了一下要，便很轻松的从这个出水口钻了出来，出现在傅阅和钱彬面前。
一看陈之涵居然从这里钻了出来，二人都是一惊，钱彬说道：“陈队长，你怎么从这里钻出来了，池子里不是有水的吗？”
陈之涵指了指沉淀池：“这里面可是大有乾坤啊，你们跟我进来看看。”说完，带着钱彬和傅阅从那个出水口又钻进了沉淀池之中。
陈之涵来到那个井盖跟前，蹲下身来，拿手电照在上面，对钱彬说道：“这井盖上面还有些文字，写的是什么啊？”陈之涵不懂荷兰文字，特意让钱彬看一下。
井盖上的铜锈很厚，但还没有完全把这些文字盖住，钱彬仔细看了一下，然后说道：“这上面的字母拼出来，就是荷兰文字里鹿特丹的意思，下面还有数字，1923，应该是这个井盖制造的年份。这样看来，这个井盖已经有快100年的历史了。”
陈之涵有些吃惊：“这么说，这井盖下面的通道也已经快有100年的历史了？怎么在这个沉淀池里面，会有这么古老的通道存在？”
“这……”
想了一下，钱彬接着说道：“鹿特丹在欧洲也算是历史比较长的城市了，在一战之前，也就是第一次工业革命的时候，就已经修建了比较完善的地下排水设施，这个井盖下面，有可能就是上个世纪修建的地下排水管道，虽然在二战的时候，德国的轰炸几乎摧毁了鹿特丹全部的地面建筑，但这种地下建筑，很可能在轰炸中幸存下来。”
“可这个地下排水管道的出口，怎么会出现在这个沉淀池的底部呢？”傅阅仍觉得有些奇怪。
钱彬拿着手电，在水池里四下看了看，然后说道：“这个沉淀池应该是二战之后重新翻修改建的，当时可能并不知道这下面还有一个地下排水管道，这个井盖，也很有可能被埋在了淤泥之中。后来因为沉淀池每天放水，水流不断流动冲刷，这才让这个井盖露了出来。”
钱彬的假设虽然并不全面，但似乎能解释的通，陈之涵便没有接着问下去。他用手敲了敲井盖，发出咚咚的闷响，看来它十分厚实。陈之涵心里有一种隐隐的预感，这个井盖下面，一定隐藏着什么线索，同这两名探员的牺牲以及刘全栋的失踪有着重要的关系……
钱彬上前拉了拉井盖，纹丝未动，于是说道：“陈队长，这井盖好像已经锁死了啊，根本打不开。”
陈之涵点了点头：“是啊，这井盖是从里面锁上的，外面是打不开的。要想打开这个井盖，咱们得回去准备点东西才行。”
三人离开沉淀池，走出了涵洞，陈之涵向钱彬交代了一下需要准备的东西，钱彬便开车前去准备了，陈之涵和傅阅则在涵洞外面等待。
没过多久，钱彬就拿着两个小气瓶和一个喷枪，还有一个大的塑料盆回来了。那两个气瓶一个里面装的是乙炔气，另一个装的是氧气，加上一个喷枪便是一个小型的氧乙炔切割装置了，乙炔气体在氧气的助燃下，温度可以达到3000多度，足以用来熔化切割大部分的金属。而这种装置，在一般的五金工具店就能买到，找起来也并不复杂。
陈之涵拿着这个切割装置，同钱彬和傅阅一起又回到了沉淀池之中，之前陈之涵已经把进水的阀门给关上了，所以里面并没有多少水。陈之涵拿起那个大塑料盆，把井盖给盖上了。
傅阅觉得有些奇怪，笑着问道：“陈队，你找这个大塑料盆干什么，难道要在这里洗澡吗？”这话把钱彬也给逗乐了，也笑着说道：“是啊陈队，你让我找这个切割装置我还能大概猜到是干什么用的，可这个大塑料盆是干什么用的啊。”
陈之涵微微一笑，没有说话，只见他点燃那个氧乙炔切割装置，先把塑料盆的盆底给切掉了，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塑料燃烧的气味。
盆底切掉之后，塑料盆的盆壁便把井盖同周围的水给隔开了，陈之涵用手把盆壁里的水一把把给捧了出来，没过多久，井盖就完全露出了水面。
“氧乙炔是不能在水下切割的，这个大塑料盆就是用来让这个井盖露出水面的，明白了吗？”陈之涵说道。
二人恍然大悟，也暗暗佩服陈之涵的心思巧妙。
钱彬又想到了什么，急忙说道：“陈队，你不是要把这个井盖给切开吧？要是这个井盖没有了，以后这个沉淀池可存不住水了啊，咱们……咱们这是破坏人家这边的市政工程设施了啊。”
陈之涵知道钱彬这是好心，微微一笑，说道：“我是不会把这个井盖整个给切开的，这种从里面锁上的井盖，卡扣一般就在井盖边上，我一会儿只把边上的卡扣给切开，这个井盖还是完好无损的，盖上之后除了不能再从里面锁上之外，和以前一模一样。”
钱彬这才放心，只见陈之涵从口袋里拿出一把长的钥匙，从盖口边上的缝隙插了进去，沿着边缘划了一圈，确定好了里面卡扣的位置。
陈之涵再一次点燃了乙炔气体，在刚才确认好的卡口位置切了下去，过了一会儿，就听“当当”两声金属掉落的声音从井盖下面传来，卡扣便已经被切割下来了。
陈之涵握住井盖外面的把手，用力一提，井盖便一下子打开了。
一股潮湿的带着霉味的气体从井盖下面涌了上来，傅阅不太能闻这种气味，急忙用手捂住鼻子。陈之涵和钱彬拿着手电朝下面照过去，只见一个黑漆漆的圆形洞口出现在眼前，洞口的边上，有一排用石头砌成的台阶。
因为长时间潮湿不透气，台阶上湿漉漉的，长满了绿苔。陈之涵照着手电，仔细看了看，突然间眼前一亮：只见台阶上的绿苔上面，赫然出现了几排凌乱的脚印！
第七十三章 涵洞谜尸（五）
随着手电筒射出的光线，傅阅和钱彬也看到台阶上出现的脚印，也都吃了一惊。
陈之涵又仔细看了看，这些脚印有的鞋头朝内，有的鞋头朝外，于是有些兴奋的指着那一排脚印说道：“看哪，这台阶上的脚印有上有下，也就是说，在最近的时间里，有人曾经从这里出入过！”
钱彬和傅阅也看了看这些脚印，果然同陈之涵说的一样。在一般的刑事案件中，凶手的脚印可是一个重要的线索，利用现在的刑侦技术，可以从脚印的深浅、大小等方面推断出凶手的性别、身高、体重等等信息，如果脚印上鞋底的花纹很特殊，甚至可以判断出凶手所穿的鞋型，这在调查取证方面，可是有重要作用的。
陈之涵从怀里拿出一个小型相机来，把这些鞋印从各个角度给拍了下来，又从怀里拿出一个瑞士军刀，用上面的刻度尺把鞋印的大小、深浅给测量了出来，记在纸上。等这些都做完之后，他才第一个小心翼翼的从台阶上走了下来。
傅阅和钱彬也跟着走了下来，井盖下面果然是一个通道，也有一人多高两米多宽。通道的墙壁和地面都十分湿滑，陈之涵打着手电在前面带路，三人慢慢的向前行进。
走着走着，陈之涵好像踩到了什么东西，他弯腰捡起来一看，居然是一个弹壳！
三个人都吃了一惊，可再仔细看下去，这弹壳已经是锈迹斑斑，外形同现在的弹壳也不一样，绝不会是最近才留在这里的。再往前走了一段距离，又在地面上发现了好几个一模一样的弹壳。
陈之涵到底是特种兵出身，熟悉各种枪械，他仔细的把这几个弹壳看了一遍，从外形和弹壳底部的文字来看，这些弹壳应该是二战时期美国的一款步枪上使用的。
陈之涵把自己的发现告诉了傅阅和钱彬，二人惊讶不已。
“在一个快100多年的地下通道里，发现了二战时期的子弹弹壳，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傅阅问道。
陈之涵没有说话，一边想一边接着往前走。再往前十几米的距离，手电筒的光束之下，一具白森森尸骨赫然出现在三人眼前。
出于女人容易受到惊吓的天性，傅阅“啊”的叫了一声，身子微微缩在陈之涵后面。钱彬心里也有些微微发凉。
“这……这里怎么还有尸骨啊？”钱彬声音有些发颤的问道。
陈之涵也有些意外，蹲下身去，拿手电照着把这具尸骨仔细看了看：只见这具尸骨身上，居然穿着二战时期德军的军装，只不过在这条潮湿的通道里呆的时间长了，衣服已经溃烂不堪，原本戴在头上的钢盔掉落在地上，布满铁锈。尸体右手边上，一条德军制式步枪也躺在地面上，金属部件上锈迹斑斑，木质部件则已经腐朽溃烂了。
看着眼前的情景，陈之涵似乎想到了什么，没有说话，站起身来又往前走了一段距离，边走便用手电在地面上仔细搜索着，果然不出所料，又接着发现了第二具、第三具、第四具尸骨。这些尸骨有的穿着德军军装，有的穿着普通平民的衣服，尸骨的旁边，都有枪。
傅阅和钱彬慢慢跟了过来，看到出现了这么多尸骨，心里更是感到阴森恐惧。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地下通道、尸骨、弹壳、枪，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奇怪的东西啊？”傅阅惊讶的说道。
陈之涵倒并没有太吃惊，他微微一笑，说道：“这有什么奇怪的，仔细想一下，这一切都解释的通。”
钱彬到底在荷兰生活了多年，对荷兰的历史也颇有了解，听陈之涵这么一说，他想了一下，然后说道：“陈队长说的对，这些东西出现在这里，并没有什么意外的。二战的时候，荷兰被德军占领，荷兰人民自发的成立了很多的地下抵抗组织，活动在荷兰各地，反抗德军的军事占领。这处地下通道，很可能是当时地下抵抗组织的一个秘密通道，从这里出去后直接通往大海，便于他们转移活动。只可惜后来这处通道被德军发现了，抵抗组织的人同德军在这里发生了交火，互有死伤，这才留下了这么多具尸骨。”
陈之涵点了点头：“你看这些穿着平民衣服的尸骨，手边也有枪，很有可能就是地下抵抗组织的人了。刚才咱们发现的那些弹壳，就是这些人在交火的时候留下的。”
听钱彬和陈之涵这么一说，解释的自然合理，傅阅也明白了，三人接着往前走。再走了十几米远，地面上碎石开始多了起来，石块有大有小，从材质上看，和通道墙壁上的石块是一样的。
整条地下通道的长度大概在300多米，陈之涵三人终于走到了尽头。眼前又出现了一个用石头砌成的台阶，同之前入口处的台阶不一样，这个台阶明显要新不少，石头上没有多少青苔，除了潮湿的水汽之外，没有任何脚印。
台阶上面是一个圆形洞口，用金属盖板封住的，陈之涵上去一推，盖板便打开了，没有上锁。三人从台阶走了上去，来到了一个高大空旷的房间之中。
此时已经是下午时分，房间内光线尚可。陈之涵等人刚从漆黑的地下，一下子到了明亮的地方，眼睛还有些不适应。稍稍过了一会儿，三人视力恢复正常之后，这才把房间四下打量了一番。
与其说是房间，倒不如说是仓库或是厂房。屋内长宽各有几十米，高度也有十几米，散落着好几个大型集装箱，也已经布满了灰尘，锈迹斑斑。屋里还堆放着其他一些物品，有的是破败不堪的机械，有的是落满灰尘蛛网的破木箱，有的是锈蚀坍塌的货架，还有一些用帆布盖着的不知是什么东西的货堆。房间两头各有一个大铁门，也是关上的，屋顶上有一排天窗，光线便是从这里透射进来的。再朝脚下看去，原先通道出口的盖板，只是一个方形的钢板，虽然不如另一端的井盖那样密实，但盖上之后要隐蔽好多，谁也不会留意一块锈迹斑斑的钢板下面还有一个地下通道。
“这……这是什么地方啊？”看着这空旷巨大的房间，傅阅有些吃惊的问道。
陈之涵看了看钱彬：“钱参赞，你知道这是哪里吗？”
“这好像是个仓库，在里面我不知道是什么地方，等一会儿从这里出去，到了外面之后我就能大概知道是哪了。”钱彬答道。
陈之涵点了点头：“咱们分开在这仓库里找一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
三人便分头四下寻找，过了没多久，就听傅阅大声喊道：“陈队，你快过来！这里……这里有血！”
第七十四章 老港迷雾
听傅阅这么一喊，陈之涵和钱彬急忙跑了过来。
傅阅站在一个旧集装箱跟前，看二人过来之后，指着地面上说道：“你们看这里。”
陈之涵顺着傅阅所指看去，只见布满灰尘的地面上，有着几处已经干涸的血迹，血迹在地面上还有拖拉的迹象，方向正朝着地下通道入口。
陈之涵蹲下身来，将血迹看了看，从颜色上来看，应该是近期才留下的，他叹了一口气：“看来这就是咱们的两位同事遇害的地方了。”
三人又在这血迹周围，仔仔细细的搜索起来。陈之涵在血迹后面的一块木板上找到了一块弹头的碎片，上面也有已经干涸的血迹，于是小心翼翼的放在了随身带着的证物袋中。
血迹周围还有很多脚印，陈之涵逐一拍照记录。三人搜索了大半天，没再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陈之涵三人便准备离开这间仓库了。到了门口，只见铁门被一条粗铁链锁上了，锁头在外面，从里面无法打开。
钱彬见状，看着陈之涵说道：“陈队，咱们要不要把这个大门给撬开啊？”
陈之涵想了一下，摇了摇头：“这条铁链上面一点锈迹都没有，看来经常有人使用，这也说明这里是凶手及其同伙经常活动的地方。要是咱们现在就把这个门给撬开了，对方肯定会发现。一旦打草惊蛇，对咱们以后的调查十分不利啊。我看咱们还是原路返回吧，这里保持原样不动。”
“可要是不从这里出去，我怎么能看到外面的景象，从而判断出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呢？”钱彬问道。
陈之涵想了一下，微微一笑：“这个你不用担心，我有办法。”说完便从怀里掏出手机，摆弄了一下之后，又重新放了回去。
“走，咱们原路返回吧？”陈之涵说道。
“这……这样就行了？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咱们还不知道呢？”钱彬有些奇怪。
陈之涵微微一笑：“放心吧钱参赞，刚才我已经用手机把这里的经纬度坐标给记录下来了。我的手机里面有GPS芯片，可以随时记录当前位置。现在不是有谷歌地图吗，回去之后我把经纬度坐标输进去，就可以立刻调出这里的卫星照片。有了卫星照片，咱们还确定不了这是哪里吗？”
钱彬的心里开始有些佩服陈之涵了：“陈队，你的这些想法点子是怎么来的啊？每次都让我意想不到，却又巧妙合理。”
“干我们这行的，就得这样。”陈之涵一语带过。
傅阅笑了笑，对钱彬说道：“陈队可是我们局里的骨干，经他手的案子少说也得一百来件了，经验丰富不说，单是眼尖心细、随机应变这种本事，那也是数一数二的，不然怎么会让他来鹿特丹查这个案子呢？”
陈之涵有些不好意思：“行了傅大博士，哪有自己人夸自己人的，别在钱参赞跟前捧我啦，咱们还是抓紧回去吧。”
三人哈哈一笑，又重新下到地下通道之中，沿着原路返回了防波堤。等回到鹿特丹领事馆的时候，天色已经变黑了。
陈之涵三人在领事馆简单吃了点晚饭，稍事休息了一下，便来到了钱彬的办公室之中。陈之涵用钱彬的电脑打开了谷歌地图，输入手机中记录的经纬度坐标之后，那间仓库所在地区的卫星照片便显示在电脑屏幕之上。
“钱参赞，从这卫星照片上看，那间仓库位于什么位置？”陈之涵问道。
钱彬仔细看了一番，想了一下，然后说道：“从这张卫星照片来看，咱们下午进去的那间仓库，应该位于老港区的一个废弃港口里面。鹿特丹新港建成之后，老港区那边有好几个港口已经废弃不用了，这应该就是其中之一。”
陈之涵点了点头：“明天能开车带我们过去吗？”
钱彬又看了看卫星照片，确认了一下行车线路，答道：“没问题，明天一早就能开车带你们过去。”
陈之涵又用钱彬的电脑将下午拍到的那些脚印照片，以及自己测量的数据发给了任晓天，让他帮自己分析一下，做完之后，陈之涵和傅阅便离开了钱彬的办公室，各自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陈之涵拿出专用的保密卫星电话，把自己这边发现的情况向黄佳存做了详细的汇报。听完陈之涵的汇报，黄佳存很是高兴，笑着说道：“好啊你小子，才到了两天就能查到这么多东西，这次派你去鹿特丹还真是选对人了！”
陈之涵微微一笑：“谢谢领导夸奖，对了，那边毒刺小组的案子有什么进展没有？贺鑫有消息了吗？”陈之涵依然牵挂着特别行动组那边，尤其是贺鑫。
黄佳存微微叹了一口气：“我们这边都在全力追查，依然没有贺鑫的下落，他那边也没传回来任何消息。”
陈之涵的心里沉了一下，此时他身在鹿特丹，对于毒刺小组的案子自己也是爱莫能助，只得对黄佳存说道：“老师您那边多费费心，对了，咱们那几个安全屋你也要派人注意盯一下，我以前跟贺鑫交代过，发生什么了紧急事件的时候，可以到安全屋去暂时避险；要是有什么重要发现，也可以把情报送到安全屋那边去。”
“放心吧，这边我都有安排。”黄佳存郑重答道，接着他又再次叮嘱陈之涵要注意自己和傅阅的人身安全，除了查清两名探员的死因之外，还要尽快的找到刘全栋的下落。
同黄佳存通完电话之后，陈之涵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下来：一是仍然担心毒刺小组的案子以及贺鑫的下落，二是虽然现在查出了点眉目，但接下来该如何行动还没有考虑完全，刘全栋那边仍是毫无线索。陈之涵心头的担子很重，萦绕着脑海中的思绪多而烦乱。
正当他一个人在屋中苦苦思索的时候，手机上传来了傅阅的一条短信：“注意身体，早些休息。”
短短的八个字，让陈之涵的心里涌出一阵暖流，他微微笑了笑，给傅阅回了一条短信：“谢谢你，知道啦，你也早些休息，接下来咱们还要一起奋斗！”
另一个房间里的傅阅收到了陈之涵的短信，莞尔一笑，把手机放在枕边，很快便沉入梦乡之中。
第七十五章 老港迷雾（二）
第二天清晨，陈之涵很早便起身了，在领事馆的院子里跑步。这是他多年养成的习惯，每天的晨跑，除了能让他精神焕发之外，还能帮助他整理思绪平复心情。
领事馆的院子不大，陈之涵跑了十几圈之后，身上微微出了点汗。钱彬从外面走了进来，看见陈之涵在跑步，打招呼道：“陈队长，这么早就起来跑步了啊。”
“老习惯了，早上睡不着啊。”陈之涵笑着说道。
“这边锻炼完了吗？咱们要不要现在就去昨天的那个仓库啊？”钱彬问道。
“这就去！你等我一下，我去换身衣服拿点东西，叫上傅警官之后咱们一起走。”陈之涵答道，说完便迅速的跑上楼去。
没过一会儿，陈之涵和傅阅一起下来了，三人便上车出发。
钱彬开车来到了鹿特丹的老港区。作为一个海运强国，荷兰很早以前就有“海上马车夫”之称，而鹿特丹港作为荷兰的第一大港，也是欧洲的第一大港，曾经一度是世界第一大港。鹿特丹港以设施先进齐备、货物吞吐量大，港湾平静安全著称。二战之后，鹿特丹建成了新港，设施更为现代化，分流了大部分的老港货物吞吐量，老港区好几个设施较为老旧的港口和仓库，也因此闲置下来。
车子在老港区的道路上快速行进，因为很多货轮都已经停靠在新港，这里的货物运输也比以前少了很多，路上十分冷清，只零零星星的见到几辆货车。钱彬的车速放的很快，没多久，便在一个废弃的仓库门口停下了。
陈之涵下车之后，四下打量了一番：这间仓库位于老港区一条支路的旁边，虽然是一条支路，路面却也十分的宽阔平整，便于大型货柜车行驶。仓库外面还有一个院子，院子大门有四五米高，也用一条手臂般粗细的链条给锁住了。
“从卫星照片上来看，咱们那天从地下通道进去的那间仓库就在这里面了。”钱彬指了指高大的院门，说道。
陈之涵沿着仓库外面的院墙走了走，这间仓库虽然已经闲置了，但安防措施依然很好，除了高大的院墙和院门之外，墙垛上还加装了铁丝网，外人根本无法翻墙入内。
“咱们还进去吗？”傅阅在一旁问道。
陈之涵微微摇了摇头：“里面的仓库咱们已经进去过了，再进去的话也不会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再说了，这仓库封锁的这么严密，咱们从外面也不好进去。”
“那咱们今天来这一趟，就是到门口看看？”钱彬有些不太理解。
陈之涵微微一笑：“对，咱们今天还真就是到门口看看，认个地方也是好的。”
“这……”钱彬仍是感到很奇怪，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看着钱彬一脸疑惑不解的表情，傅阅“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怎么样钱参赞，我们陈队长办事情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吧？”
钱彬笑了笑：“是啊，陈队长的想法实在是难以让人捉摸啊。”
“陈队，你就别绕圈子了，有什么主意你就说吧。”傅阅知道陈之涵刚才是故意开了个玩笑，这几天来大家连轴转，肩上的压力都不小，开个玩笑也算是个调剂。
陈之涵呵呵一笑：“钱参赞，咱们大老远来这一套确实不容易啊，不过今天咱们还真是到门口就得走，在这呆下去也查不出什么来，反而有可能打草惊蛇。”
“可咱们光是认了个门，又有什么用呢？”钱彬接着问道。
陈之涵往钱彬的后上方指了指，笑着说道：“今天是认了个门，可上面那个东西却能帮咱们找出来谁从这个门里进去了。”
钱彬转身抬头一看，背后的路边上有一个高高的金属架，一个圆形的监控摄像机安装在了金属架上面。
“这……这好像是港口这边的监控摄像机啊。”钱彬似乎明白了什么，虽然这里是老港，但设施依然很齐备，荷兰的港务管理在世界上也是很先进的，港区内的所有交通要道上都安装了监控摄像头，便于港务部门管理调度。
“之前咱们已经大概知道了我那两名同事遇害的时间，所以我想要是能调出这个摄像头那两天所拍到的监控录像，看有什么车辆或是人员进入了这个仓库，肯定能查出一些重要的线索来。”陈之涵接着说道。
傅阅点了点头：“是啊，要是能调出那两天来的监控录像，肯定是太有帮助了。”
陈之涵看着钱彬，指着上面的摄像问道：“钱参赞，你能帮我们搞到那些监控录像吗？”
钱彬没有立刻回答，低头思考了一会儿，然后说道：“这里的监控系统应该归鹿特丹港务局管理，要是让咱们领事馆出面去要的话，肯定不太合适。我想通过一些别的办法，把咱们想要的监控录像给弄到手。”
“哦，有什么别的办法没有？”陈之涵急忙问道。
钱彬点了点头：“我认识一个在荷兰这边做进出口贸易的国内商人，他在鹿特丹已经呆了十几年了，从港务局那里租了不少的货柜和仓库，我想他在港务局那边一定会有一些熟人关系。回去之后我给他打个电话，看能不能通过他那边的渠道把监控录像搞到手。”
“嗯，这样也好。”陈之涵也表示同意。
三人便原路返回，刚刚进入领事馆的大门，陈之涵随身带着的卫星电话便响了起来。
陈之涵接通电话，是任晓天打来的：“陈队，你昨天发给我的那些脚印照片和测量数据我已经分析过了，结果我想给你汇报一下。”
陈之涵很是高兴，想不到任晓天那边这么快就有了结果，急忙说道：“好啊，你快说！”
“从那些脚印照片上分析，现场一共出现了四个人。其中两个人的脚印我已经在这边核实过了，鞋子正是咱们两名遇害的同事随身穿的，所以应该是他们留下的。另外两个人从照片和你记录的尺寸数据来看，全部都是男性，一个人身高一米八左右，体重在80公斤左右，另一个人身高在一米七左右，体重在60公斤左右。比较高大的那个人穿的是一双工装靴，鞋底是带有特殊防滑纹路的，稍微瘦小那人穿的是一双普通皮鞋，没有什么特殊的特征。”
听完了任晓天的描述，陈之涵便清楚了两名探员遇害那天有两名疑犯在场，一个高大强壮，一个稍微瘦小一些。他心里稍稍有了底，要是再能调出那两天的监控录像，结合任晓天的推测结果，便基本上能锁定疑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