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总是残忍(11)
一年多的时间，他们就像是两只被捆绑在一起的刺猬，无论是想要挣脱还是被迫拥抱，最后总是会弄得遍体鳞伤。
她太累了，不想再继续了。
所以，就当她是忘恩负义好了，她宁可心痛的远离，也不要自欺欺人的留下，她无法面对安牧冰那张有时会极其深情的目光，知道那份深情和温柔不是为了自己，她，会心痛。
056涉嫌抄袭
甘雪要给他爸妈挑选结婚纪念日的礼物，让颜易菡陪她一起逛街选礼物，两人在恒茂商场里面转悠了好长时间，颜易菡出声问道，“雪儿，你想好买什么给叔叔阿姨了吗？”
甘雪眼睛四处看着，随口道，“就是没想好才要转的嘛！”
颜易菡快无奈了，要不是最近，明子被送去国外治疗，她的设计方面又很顺利的话，她还真是没这么多的时间陪她闲逛。
两人乘电梯来到十三层，这一整层都是卖家具的，甘雪出声道，“你不让我扛着一个沙发回去给我爸妈吧？走啦，我们去楼上看装饰品！”
颜易菡点点头，可是突然眼角一扫，她出声道，“等一下！”
甘雪顺着颜易菡的目光看过去，那边是一家家具的精品店，“怎么了”
颜易菡微微皱眉，没有回答，但是已经迈步往那边走了。
“欢迎光临，两位需要点什么？我们可以给两位做最全面的介绍！”
店内的服务员很是热络。
颜易菡指着店内中间的一组沙发，出声问道，“这套沙发是你们品牌的设计吗？”
服务员微楞，随即回道，“当然了，我们是品牌店，当然都是自己设计师的设计了！”
甘雪看到颜易菡脸上露出深深的疑虑，她看了眼沙发，随即侧着头道，“易菡，这套沙发好像有些眼熟啊！”
颜易菡轻声道，“和我的设计一模一样！”
甘雪恍然大悟，张着嘴道，“对对对，我说看着这么眼熟呢，原来我在你的设计手稿上看过的！”
话刚一说完，甘雪就顿住了，她轻声道，“但是你的设计，怎么会摆在这里？”
颜易菡终是忍不住皱紧眉头，心里不好的预感出现。
出了家具店的门，颜易菡脸色苍白，拿出手机拨通了欧德的号码。
欧德那边很快就接了，颜易菡用英文道，“欧德，我在恒茂的一家精品家具城看到了和我一模一样的设计，这是怎么回事啊？”
欧德那边似乎是叹了口气，然后道，“我也正要打电话问你这件事情，我法国那边的工厂已经大批量的制作出了你给的设计，但是今天去有人告诉我，有好几家公司都已经抢先发售了同款的设计！”
颜易菡的心脏跳漏了一拍，只能默默的听着欧德的话。
“你等我一下，我现在去你那边！”
匆匆挂断电话，颜易菡对甘雪道，“雪儿，不好意思，我有点事情，不能陪你逛街了！”
甘雪知道颜易菡和欧德之间有合约在，出现这种事情，她也面带担忧之色，出声道，“易菡，怎么样？不会有什么事情吧？”
真相总是残忍(12)
颜易菡强自挤出一抹笑容，安慰道，“放心吧，现在还没搞清楚是怎么回事，你不要担心！”
甘雪点点头，“那你快去吧，有什么事情记得给我打电话！”
颜易菡转身快步乘电梯往楼下赶，半个小时之后，颜易菡出现在欧德的店内，欧德脸上带着一副浅灰色边的境况，一直以来开心的脸上，今天也没了笑容。
颜易菡感觉出事情很麻烦，她担心的问道，“欧德，那现在怎么办？工厂那边的货还可以发出来吗？”
欧德摇摇头，“抢先发货的公司已经申请了专利，而且有自己署名的设计师，如果我们后推出的话，就会被指是抄袭！”
颜易菡皱紧眉头，低声道，“那法国那批货……”
欧德叹了口气，“只能是废了！”
颜易菡心里咯噔一下，欧德的工厂做的几乎都是独一件的工艺品，看她的设计不错，所以才想着要大批量的生产，但是为了质量，他们什么都力求最好，所以单品由材料到工艺，无一都是最精致的，这样也就大幅度的提高了生产的成本。
现在突然一下子所有生产的产品都报废了，那将是多大的一笔损失……
颜易菡脸色发白，声音有些恍惚，“欧德，我们之前有过合约，如果中间出了什么纰漏，尤其是设计这方面的疏忽，一切都有我来承担，你说吧，一共要赔多少钱？”
欧德抬眼看向颜易菡，摊开手道，“易菡，我相信不是你泄露的手稿，法国工厂那边的产品也都不算事情，但最重要的是，已经下了合约的那些公司，他们到日期拿不到货，是会告我们的！”
颜易菡眉头皱紧，手指下意识的攥紧斜肩包包的带子。
“那要赔多少钱？”
她听到自己强装镇定的声音。
欧德拿起面前的账本递给颜易菡，出声道，“粗略的估算一下，最起码要五千万以上，你知道违约金都要好几倍的！”
颜易菡看着那数字后面的一长串零，几千万？她去哪里弄几千万来啊？
欧德看到颜易菡的表情，他出声道，“易菡，你放心，阿皓走的时候告诉我，无论发生什么，都让我照顾你，我不会食言的，这件事情我会尽量帮你拖延，有什么要赔钱的，我也先帮你顶下！”
欧德提到辰皓，颜易菡不由得一阵恍惚，好久没听到这个名字了，久得她都快要忘记这个人了。
心里有那么一小会儿的自嘲，颜易菡，你确实是个忘恩负义的女人啊！
从欧德那里出来，颜易菡顺着路边往前走，没想到短短一个小时间，她就从月薪几百万，变成了负债几千万，虽然欧德说帮她顶着，但是他又能顶多久？
就算他信任她，帮她还了债，她还不是要欠他的债？无论是欠谁的，她始终都要还的。
回到名馆对面的酒店，颜易菡退了房，除去给明子办理出过手术的费用，她现在手里还剩下十万块不到。
真相总是残忍(13)
走了一个下午，颜易菡才找到了一个月租一万块的地方，虽然这里很破旧，很狭小，甚至要和大家共用一个厨房，但是很便宜。
按规矩要先交三个月的房租，颜易菡递给租主，一个胖胖的中年女人，三万块钱。
“还要交一万块钱的抵押金！”
颜易菡环视了一眼屋内，这屋里没什么东西能超过几百块的。
女人见颜易菡犹豫，不耐烦的道，“走遍全香港，你还能找到比这里更便宜的地方吗？看你穿的干净利索的，怎么会沦落到要住巷子的地步了？！”
颜易菡赶忙拿出一万块钱递给女人，这样的人，她真是惹不起.
057事业危机
看着胖胖的女人扭着肥臀转身出了小屋，颜易菡手里托着拉杆箱，呆呆的环视着不足十平米的屋子。
一张折叠的单人床，一个小桌子上面放着一个电视，两把椅子，一个很小的卫生间，再就什么都没有了。
这种感觉像是回到了很久以前，他们也是一家人挤在很小的空间中，不过是一年多的时间，她却觉得久远的似乎有些模糊。
颜易菡身上没有很多行李，一个拉杆箱已经装满了她所有的家当。
简单的收拾了下屋里，颜易菡看着眼腕表，现在是晚上七点多，她拿出画纸和画笔，打开屋内有些发黄的灯，开始画之前答应李齐豫的设计手稿。
画到很晚，颜易菡揉了揉发酸的眼睛，抬头看向天花板，那里挂着的灯发出昏黄的光芒，她已经好久没在这样的环境下工作过了，整个人都觉得很不舒服。
收拾好手边的东西，颜易菡简单的洗漱了一下，躺在狭窄的折叠□□，她只要稍微动动身子，小床就会发出刺耳的咯吱声。
闭上眼睛，她强迫自己赶快睡觉，明天还要起来上学呢。
就这样，颜易菡在不足十平米的小屋内，度过了第一个晚上。
敲了下门，颜易菡低头进入教室，李齐豫正在给千橙紫和白露改画稿，见她进来，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并没有说什么。
颜易菡拿着书包坐到甘雪身边，甘雪看了眼手表，出声道，“易菡，你今天怎么迟到这么久？”
颜易菡面露难色，胸口还在上下起伏着。
她在名馆对面的酒店住了一个多月，都习惯了每天早上七点起床，突然换了个环境，她昨晚睡得再晚，今早一起来就七点半了，她飞快的速度往这边赶来，中途竟然遇上堵车，所以才迟到了将近一个小时。
“老师没有生气吧？”
颜易菡低声问道。
甘雪摇摇头，“老师忙着给Cendy和白露该稿子，没问你的事情！”
两人正低声交谈着，李齐豫不知何时走到颜易菡面前，他出声道，“让你画的稿子都弄完了吗？”
颜易菡点头，忙从包包里拿出一叠画稿，递给李齐豫。
李齐豫接过去，只是翻了两三张就皱起眉头，颜易菡心里忐忑。
李齐豫眼睛看向颜易菡，出声道，“这就是你给我看的成品？”
真相总是残忍(14)
颜易菡下意识的站起身，看着被放在桌上的画稿，她觉得自己一定是脸色通红。
见她诺诺的不出声，李齐豫淡声道，“不行，回去重画！”
说罢，他转身离开。
甘雪有些担心的看向颜易菡，再扫了眼被放在桌上的画稿，她轻声道，“易菡，你怎么搞的？”
颜易菡手指紧紧抓着画笔，强忍着发热的眼眶，不让眼泪流下来。
她知道自己是太心急想挣到钱了，昨晚她设计的时候满脑子想得都是欧德那边的事情，加之屋内灯光昏暗，她头很疼，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画了些什么，李齐豫那样严格，会生气也是理所当然的。
千橙紫踩着高跟鞋走过来，看了眼颜易菡，她出声道，“颜大设计家这是怎么了？出了名，就浮躁了吗？”
白露淡笑着道，“人家现在是以为自己画什么火什么，哪料到……呵呵！”
颜易菡觉得自己伸手打了自己的脸，为垂下睫毛，她伸手拿起桌上的画稿，转身出去。
把自己关在单独的卫生间内，颜易菡伸手捂着嘴，眼泪终是从眼睛中滑落出来，视线被模糊，但她却还能看到画稿上那些不完美的设计。
颤抖着喘息，颜易菡伸手将画稿撕成好几片，扔在一边的垃圾桶中。
这种无力感和羞耻感几乎压得她喘不过来气，突然间情势急转之下，连个心理准备都没有，突然间，她就背负了好几千万的债务，怎么办，怎么办……
把自己关在卫生间里半个多小时，颜易菡再出来的时候，除了眼睛红红的，脸上已经一片淡然。
接了凉水洗了把脸，颜易菡拉开卫生间的门，却没想到在门边看到了李齐豫。
“老师……”
颜易菡有些尴尬，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李齐豫看了眼颜易菡，出声道，“你最近很不对劲，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吗？”
心底一股酸涩和委屈涌上来，颜易菡笑着摇头，但眼泪却聚满了眼眶。
“如果你真的还想继续这个行业的话，我们聊聊吧？”
李齐豫轻声问道。
颜易菡点点头，跟李齐豫并肩走在名馆的校园中，两人都看着前方，李齐豫开口道，“我对别人的私事不感兴趣，只是我觉得你在设计方面很有天赋，你本人也还努力，如果真的因为其他事情，让你在这方面的事业终结的话，我想有一天你还会后悔的！”
颜易菡脸上露出淡淡的愁容，出声回道，“老师，我一向敬重你，也不想瞒着你，我最近的生活是有点乱，尤其是在设计方面的，我不知道到底哪里出了问题，总之现在我真的很烦，不知道能做些什么！”
李齐豫侧脸看向颜易菡，“你不是急躁的人，但是我看你今天给我的稿子，明显就是急功近利画出来的，怎么，你缺钱吗？”
颜易菡被李齐豫一语道破，微微迟疑，她点点头。
李齐豫也不问原因，只是出声回道，“你记着，你现在是一个专业的设计师，你有足够的天赋和能力能够成才，如果是因为自己没有灵感了，设计不出好的作品，那确实是该心烦，但是如果是因为其他的事情，比如说是最外在的钱的话，那我觉得真是没必要！”
真相总是残忍(15)
颜易菡抬眼看向李齐豫，眼中露出一丝彷徨，“老师，我敢用我的名誉发誓，我真的没有去抄袭别人的作品，但我不知道为什么，我的设计会和其他名牌公司设计师的作品一模一样！”
与其说是因为金钱上的压力，不如说是名誉上的压力，虽然欧德说是相信她，但是颜易菡自己都不相信，人家已经先发货了，这种事情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李齐豫看到颜易菡脸上焦躁的神色，低声道，“是你自己太固执了，哪行哪业没有耍手段玩心计的啊，一个成功的设计者，他不仅需要常人没有的天赋，更重要的，她要懂得怎么去适应这个社会，如果你连这点小风小浪都挺不过去，那我劝你还是趁早退出这行算了！”
058给予，再剥夺
坐在教室的落地窗边，颜易菡伸手撑着下巴，目光看向窗外，心里一直在想着李齐豫临走时对她说的话。
他说她最近状态不好，暂时不能给她接工作了，等她恢复过来再说。
看来想在公司这边赚钱还给欧德是不可能了，现在她身上总共剩下不到七万块，她还要生活，确实有些费劲。
“易菡……”
身后传来轻声的呼唤，颜易菡回过身，原来是甘雪。
甘雪坐在颜易菡身边，出声问道，“易菡，到底怎么了？”
颜易菡叹了口气，有些一言难尽的意味。
“雪儿，你有什么打工的好地方，挣钱快一点的吗？”
颜易菡心里有些无奈，既然不能从专业入手，那就只能是打工赚钱了。
甘雪略有吃惊，“你怎么突然想打工了？”
“我最近有点事情，需要挺多钱的，你有没有什么不耽误上课，还能多赚点钱的工作？”
甘雪想了一下，然后回道，“我以前跟你说过的，我推销过啤酒，但是你不是说那种地方很乱嘛，我估计你不喜欢的！”
颜易菡想起，上次大家一起去夜店玩的时候，那里一整条街都是灯红酒绿的，其中也有很多的夜间小店，他们会需要大量的啤酒，甘雪曾经做过推销啤酒的工作。
“恩，那这个是怎么算钱的呢？”
现在颜易菡满脑子都是怎么能最快的挣钱的问题。
甘雪点头回道，“按照你推销出去的件数算钱，没有底薪，但是看个人成绩，我曾经一晚上挣到过八千块！”
“那么多？”颜易菡有些意外。
甘雪点头，“易菡，其实那里也没有你想的那么复杂，我们就是推销啤酒，虽然偶尔会被喝醉酒的人说两句，但是也没什么啊，他们买酒，我们挣钱！”
颜易菡有些被甘雪说动了，迟疑了一会儿，她点点头，出声问道，“雪儿，那你还有以前做推销啤酒老板的电话吗？我想去试一下！”
甘雪拿出手机，很快的翻出一个号码，然后告诉颜易菡，“就是这个，你记一下吧，晚点打给他，跟他说你想做推销的工作就好了！”
颜易菡拿出手机记下号码，淡笑着道，“雪儿，谢谢你啊！”
真相总是残忍(16)
甘雪淡笑着回道，“跟我还说什么谢啊，你帮了我那么多，现在已经偶尔有公司来找我设计了，这还不是托你的福！”
颜易菡微微一笑，没有再说其他。
在名馆待了一上午，中午放学的时候，颜易菡拿出手机，按照甘雪给的电话，拨打了过去。手机里面传来好多声的接通声，就在颜易菡以为对方不会接了的时候，里面却意外的传来一个男人慵懒的声音，像是没睡醒似的。
“谁啊……”
颜易菡迟疑了一两秒，出声回道，“您好，我叫颜易菡，我有朋友介绍我到您那里去推销啤酒，不知道您那边还招人吗？”
男人不耐烦的回道，“现在才几点啊？晚上七点以后打过来！”
说罢，他毫无预期的挂断了电话。
颜易菡有些愣，毕竟她好久没和这样不讲礼貌的人打交道了。
抬手看了眼腕表，现在是中午十二点二十。
坐公车下车，然后又走了好长一段路，颜易菡回到那个破旧的小巷子，离远一看，从各层楼窗户中支出来的竹竿，像是要把对面住户的窗户捅破似的，上面挂着五颜六色的衣服，甚至还有人挂着内衣裤。
垂下头，颜易菡迈步往里走，自己一个人住，她也懒得和大家一起去抢一个做饭的地方，买了盒泡面，她看到屋内没有热水，索性干巴巴的嚼了起来。
李齐豫不给她工作，颜易菡也难得落得清闲，吃碗方便面，她躺在□□小睡了一会儿，突然听到外面砰地一声响，颜易菡被吓得瞬间睁开眼睛，跪在□□，往窗外看去，楼下围了一群人。
好像是从二楼掉下来的热水瓶，把刚出一楼的一个男的烫到了，然后大家吵成一团。
颜易菡收回头，仰面躺在那个一动身子就会发出咯吱响声的折叠□□，抬头看着屋顶，可能是太久没有装修过，屋顶上的墙皮都半脱落着，好似大声喊叫就能掉下来似的。
拿起手机一看，现在是下午四点十分。
忙的时候总觉得时间不够用，恨不得挤出来睡觉的时间去画画，可现在闲下来却发现，最难熬的就是时间。
手指摩挲着手机的键子，滑滑的，舒服的触感，这个手机国内买不到的，还是安牧冰出国的时候，帮她带回来的。
安牧冰，这个名字蹦出脑海的瞬间，颜易菡有些想不起来他的脸。
离开我，你会过得很惨……
当时安牧冰对她说过这样一句话，而她则是笑着回道，你放心，我死不死都不关你的事。
当时她只是一时用气，或者说，她可能是太高估自己的能力了，一直在安牧冰的庇护下生活，她仿佛用一年的时间，就忘记自己过去二十年间所过的苦日子。
有时候她会有一种错觉，自己现在所受的委屈都是不应该的，她应该是住着富丽堂皇的别墅，吃着最好的食物，所用的都是最奢侈的品牌，为什么她要被别人误会？住这种低级住宅？为了生活逼迫自己？
真相总是残忍(17)
看来是安牧冰对她洗脑太深，她忘记了自己从前就应该是这个样子，她跟普通人一样，不，应该说还不如一个普通人。
早在与安牧冰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就说过，一个烂赌成性的爸爸，一个和别人跑了的妈妈，一个拖着后退的弟弟，她的人生还能好到哪里去？除非是跟着他，他才能救她。
当时颜易菡还不以为意，她是那样的高傲，那样的固执，她宁可穷的自由，也不富得拘束。
但是直到此时此刻她才明白，人生最让人害怕的，不是从来没有拥有过，而是拥有过之后，再狠狠的剥夺。
难道她这辈子真的是受了诅咒？注定要悲惨结局……
从屋顶掉下一小片的墙皮，好巧不巧落在颜易菡眼睛上，颜易菡皱眉，闭上眼睛。
059啤酒妹
好不容易熬到了七点钟，颜易菡忐忑的拿起手机，调出通话人的第一个号码，手指一按，拨了过去。
这回对方很快就接了，颜易菡还是礼貌的说道，“您好，我是上午给您打过电话的……”
男人出声道，“哦，你现在过来中环这边吧，‘喧嚣’门口，我等你！”
“恩，好！”
颜易菡听到电话里面传出闹哄哄的声音，两人只说了两句话就挂断电话。
颜易菡从□□下地，换了一条牛仔裤和一件白色的t恤，然后迈步出门。
最快速度赶到中环那片灯红酒绿的街区，颜易菡来到夜店‘喧嚣’门前，她左右张望着，在找那个和她通过电话的男人。
等了一会儿还是没见到人，颜易菡拿出手机拨了过去，“喂？那个，我已经到了，您在哪儿？”
“来了来了，我看到你了！”
颜易菡听着这声音有些近，她回过头去，果然看到从右边跑过来一个男人，他穿着白色背心和大短裤，脚上拖着一双人字拖。
“您好，我朋友介绍我来的！”
颜易菡看着站在面前的男人，他三十岁左右，剃了个寸头，脸上挺干净的，嘴角叼着一根烟。
“你想干推销啊？”
男人抬手把香烟夹在指缝，然后出声对颜易菡问道。
颜易菡点点头，心里还是有点不舒服。
男人眼睛在颜易菡身上打量了一圈，然后把烟头扔在地上，用鞋拖踩灭，出声道，“你今晚就开始干吗？”
颜易菡还是点头，男人道，“跟我来吧！”
他转身往前走去，颜易菡跟在他身后。这整条街都是那些**，夜店，迪吧，酒吧，一眼望不到头的夜市小吃店。
男人带颜易菡来到一家门市面前，隔着玻璃，颜易菡看到里面堆满了啤酒箱，从里面出来几个穿着红色连身短裙的女孩子，她们看到男人，笑着道，“辉哥，回来了？”
男人点了下头，带着颜易菡进屋，屋内有好多男人，他们在运送着啤酒箱，还有好几个年龄跟她差不多大的女孩子，站在柜台边和一个老奶奶说着什么。
男人走到柜台边，几个女孩子叫道，“辉哥！”
真相总是残忍(18)
男人点了下头，然后对柜台里面的老奶奶道，“外婆，新来一个人，你给她找件衣服，然后告诉她怎么弄！”
老奶奶抬起头，看到站在一边的颜易菡，出声道，“呦，阿辉，在哪儿找的这么好看的孩子啊！”
几个女孩子把目光落在颜易菡身上，不友善的来回打量着。
颜易菡有些尴尬和局促，对老人点了下头，淡笑着道，“您好！”
“呵，还您好，她以为这是会见领导啊！”
站在柜台前面的一个女孩子阴阳怪气的说道。
另一个也是撇着嘴看笑话。
男人撇着两个女孩子道，“这都几点了，赶紧出去干活去，不需要钱了是不是？！”
两个女孩子一撅嘴，踩着高跟鞋离开了。
颜易菡心里越发的不安起来，她低声道，“是这样的，我只推销啤酒，不做其他的！”
她不是没见过那些客人带着推销啤酒的女孩子去开房的，但她不挣那种钱，想想都觉得可怕。
男人和老人目光一对，同时笑了起来。
“哈哈，你以为我们会让你们干什么啊？你除了推销啤酒之外，做别的都和我们没关系！”
男人斜倚在柜台边上，笑的一脸的无可奈何。
颜易菡觉得自己的脸都要涨红了，微低着头，她出声道，“好，那以后就拜托您了！”
男人唇角勾起，淡笑着道，“你从见到我就一口一个‘您’的，我叫李辉，她们都叫我辉哥，你也这么叫吧！”
颜易菡点头，老人从柜台里面递了一身衣服给颜易菡，出声道，“看你这孩子老老实实地，怎么，还在读书吗？”
颜易菡不想多说，只是礼貌的点了下头，伸手接过衣服。
李辉道，“在这里你要还是这么老实，是会被欺负的，走吧，今天我带你出去走一圈！”
虽然不知道李辉是什么意思，但颜易菡还是点了下头，跟着老人进去换了衣服，再出来的时候，李辉看着她愣了一下，随即低声叨咕，“看来招你进来，我还真是给自己惹了个麻烦！”
颜易菡听的不怎么真切，也没敢接话。
跟在李辉身后，颜易菡都不怎么好意思抬头，她身上穿着一身红色的连身短裙，虽然不至于暴露，但还是很突显身材的。
“呦，辉哥，新人啊？”
左边一家海鲜大排档的老板看着李辉，大声笑着道。
李辉张口回道，：“是啊，看清着点啊，这是我们店的人，以后多照应啊！”
“哈哈，辉哥说一句，那还能不好使吗？”
李辉和那老板相视一笑。
从街头到街尾，几乎李辉所到之处，无论是老板还是吃客都和他热络的打着招呼，颜易菡跟在他身后，感觉到那些人看着她的目光，带着赤.裸.裸的探究。
“好了，我都打过招呼了，你以后在这片可以放心的做了，对了，外婆告诉过你，怎么推销和分成的了吧？”
李辉转身看着颜易菡道。
颜易菡点头，李辉笑得无奈，“拜托，小姐，你现在做的可是推销，就是靠一张嘴才能挣钱的，你一个劲儿的点头也不说话，怎么能推销出去东西啊？”
真相总是残忍(19)
颜易菡轻声道，“我叫颜易菡！”
平常人之间称她是小姐，她觉得很正常，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在这种地方，她就觉得很奇怪。
李辉淡笑一下，耸耸肩，“好啦，随你了！”
他转身离开，颜易菡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好一会儿都没回过神来。
眼角扫到一间大排档，里面坐了不少的客人，屋内穿梭着两个跟她穿着同样衣服的女孩子，她们脸上带着大大的笑容，话语连珠，一个劲儿的推销着。
“好，你这里要五件是不是？我马上打电话叫人给你送来！”
女孩子对一桌客人说道。
出门之后，两人看了眼颜易菡，什么都没说，直接走了。
一瓶啤酒卖三十五块，她们可以提成五块，一件是二十瓶，五件就能赚到三百块。
看着两个女孩子又进入到其他大排档的屋内，颜易菡心里飞速的盘算着。
060霸气女高中生
深吸了一口气，颜易菡告诉自己，不就是推销啤酒嘛，有什么大不了的，都是打工，她以前在超市，车厂，哪里没干过？
这样想着，颜易菡伸手攥了下手上的账本和圆珠笔，迈步往一家大排档里面走去。
她刚一进去，就看到里面放着十几张巨大的圆形桌子，那边有一群男人正在喝酒划拳，看到他们桌边已经站了两个穿其他家啤酒屋衣服的女生，她心想来晚了啊，看来要去别家了。
刚一转身，身后传来一声，“哎，那个穿红裙子的！”
颜易菡低头看了自已一眼，然后回过头。
围着圆桌子坐着十几个男人，他们齐刷刷的看着她，颜易菡没说话，只是看着他们。
“你不是推销啤酒的吗？过来过来，说说你们家做的是哪个牌子的！”
颜易菡迈步走过去，开口道，“我们店主要经营两个牌子，生力和喜力，分别是三十五块和二十块每瓶！”
其中一个光着膀子，胳膊上满是纹身的男人道，“哦，那你觉得哪个牌子更好呢？”
颜易菡认真的回答，“这两个牌子已经是香港的老牌子了，喝啤酒的人大多都喝这个，都不错！”
桌上的男人都带着意味深长的笑容，颜易菡不知道他们有什么好笑的，但是站在她身边不远处的，那两个别家酒屋的推销员可是不老高兴的。
纹身男人笑着道，“我们喝哪个倒是无所谓了，我问你，这两个牌子，哪个你提成更多一点？”
颜易菡垂下睫毛，轻声道，“对不起，先生，这个是店里面的规定，我们不能说！”
“哈哈……”
桌上的男人哄笑成一团。
颜易菡觉得面子有些挂不住，但又不能抬脚就走。
男人抬眼看着颜易菡，意味深长的笑着，出声道，“以前在这儿没看到过你，你新来的，哪家店的？”
颜易菡出声回道，“家辉酒屋的！”
男人眉毛一挑，出声道，“哦，原来是李辉哥家的啊！”
颜易菡听到他认识李辉，瞬间松了一口气。
“行了，不闹你了，叫十件生力过来吧！”
真相总是残忍(20)
颜易菡闻声抬头看向男人，男人脸上虽然还带着笑容，但却没了刚才的调戏。
颜易菡很快那圆珠笔在本子上记下，点点头，她礼貌的道，“谢谢，我马上打电话叫他们送过来！”
说罢，她就赶忙转身出去。
长长的呼出一大口气，颜易菡摊开手心，发现自己都出虚汗了。
还好这帮人认识李辉，还挺给面子的，她一下子卖了十件，那就是六百块，这是她今晚的第一笔进帐。
想着可以挣到钱，颜易菡脸上露出一抹掺杂着苦涩的笑容，一转头，她愣了一下，不知何时，面前竟然多了两个穿着性感衣服的女孩子。
颜易菡认出她们，她们是刚才在大排档里面推销啤酒的，其他家酒屋的店员。
“你新来的，懂不懂规矩啊？！”
颜易菡什么都没说，对面其中一个高个的女孩子就皱眉问道。
颜易菡回视着她，轻声回道，“我是新来的，不懂你们的规矩！”
她是实话实说，但是对方却以为她在挑衅。
抱着肩膀，两个女孩子嗤笑一声，对颜易菡道，“你个新来的，仗着自己有点料，就敢抢生意？你不想混了是不是？！”
颜易菡微微皱眉回道，“我没抢你们生意，是他们叫住我的！”
“呵……你这是在向我们□□吗？！”
高个的女孩子咬牙切齿道。
颜易菡不想在这种地方，因为在这样的事情吵架，她压低声音道，“总之大家都是为了挣钱，我不会恶意跟你们抢生意，你们也别来找我麻烦！”
她只是不想惹事，但不代表她怕事，而且从某种程度上来讲，颜易菡是绝对不会吃暗亏的人。
看着颜易菡转身想走，其中一个女孩子一步迈到她前面，挡住她的去路。
颜易菡皱眉道，“你要干嘛？”
女孩子撇着嘴道，“别以为你有人罩着就可以随便抢生意，我告诉你，我们也不是好惹的！”
颜易菡是真心讨厌这样爱咋呼的人，面无表情的张口道，“所以呢？”
高个的女孩子上去就推了颜易菡肩膀一下，不讲理的说道，“你是不是找茬打架啊？！”
颜易菡被她推得身子往旁边一挪，怒火瞬间飙升，回头瞪着女孩子，她一字一句道，“我警告你，别惹我！”
她知道这种地方的人，都是欺软怕硬的，她今天才是第一天来，就被这帮人找茬，要是不硬起来，她们还指不定要怎么修理她呢。
女孩子确实被颜易菡瞬间变冷的眼神吓了一跳，不过仗着她们是两个人，她马上扬起下巴道，“你警告谁啊？我就惹你了，你怎样啊？！”
颜易菡暗自调节呼吸，压制怒气，她还没开口，只听到自己身后传来一个霸气的声音，“惹了就不行，你们两个是不是找死？！”
颜易菡回头看去，这么霸气的声音竟然出自一个穿着高中校服，背着书包的女孩子的口。
看到女孩子，刚才还气焰嚣张的两个人立马蔫了菜，转身离开了。
真相总是残忍(21)
颜易菡被瞬间变化的局势弄得措手不及，发愣的看着女孩子。
女孩子穿着一身裙装校服，背着双肩包，看着颜易菡，她淡淡道，“你是我哥新招来的？”
她哥？颜易菡很快反应过来，“你是辉哥的妹妹？”
女孩子脸上是不符合年龄的淡然，微微皱眉，她一边往前走，一边道，“在这里有事就提我哥好了，别让人以为我们家人好欺负！”
看着女孩子的背影，颜易菡眨了下眼睛，自己竟然被一个高中生给教训了？而且还是这样的不屑？
无奈的摇了下头，颜易菡叹了口气，看来以后她还真是要逐渐适应这里的每一种人。
“喂！啤酒妹，这边要啤酒！”
颜易菡本能的闻声望过去，不远处一家店子，门边正站着一个男人，朝她招手。
不敢再想太多，颜易菡马上快步走过去。
061小姐，赚外快吗？
“我们这边要五十件生力，快点送过来吧！”
颜易菡很快的在本子上记下啤酒件数和店的名字，笑着点头，她出声回道，“好的，我马上打电话叫人送过来！”
看到老板转身往屋内走，颜易菡打电话叫店内的男职员把啤酒送过来，今天卖出去这么一个大头，她也算是轻松了不少。
推销的工作很忙，颜易菡要不停的来回穿梭于各间饭店和大排档之间，夜市越到晚上越火爆，她忙到头昏脑胀。
好不容易可以收工了，颜易菡拖着两条发酸的腿回到店里面的时候，其他的女孩子已经站在柜台前面结账了。
她抬起左手看了眼腕表，凌晨两点半。
“你的三千！”
“这是你的，四十件生力，二千四！”
听着前面结账的声音，颜易菡迟缓的眨了下眼睛，现在早忙的过的困劲儿，只是整个人都晕乎乎的。
“易菡，到你了！”
颜易菡闻声看过去，都这个时间了，坐在柜台里面的老奶奶竟然还很精神，她正笑着看着她。
颜易菡看到那些已经结完帐的女孩子，她们像是约好了似的，一起站在柜台边看着她。
拿着手上的本子，颜易菡递给老人，然后点了下头。
老人很快的把颜易菡手上的账本和自己手上的记录本对照，然后出声道，“八十件生力，四千八，五十件喜力，一千八，一共是六千六！”
老人嘴里念叨着，然后身边的点钞机发出唰唰的声音，一张张崭新的钞票叠成一打，然后递到颜易菡面前。
颜易菡早算过她会拿这些钱，因此一点意外都没有，淡笑着道，“谢谢您！”
“好了，这么晚了，你们早点回去休息吧！”
老人笑眯眯的说道。
众人跟老人打过招呼，然后鱼贯而出。
颜易菡听到前面两个女孩子边走边说道，“切！辉哥干嘛对她那么照顾啊？亲自带她认人不说，还叫那些老板们照顾她！”
“呵，人家是有这个资本，有能耐你也去啊！”
颜易菡慢慢放缓脚步，她不想故意听到别人谈话，只是她们两个也没什么避讳，跟说平常话一样大声。
真相总是残忍(22)
想到李辉，颜易菡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毕竟她是第一天到这里打工，对他也不是很了解。
现在这个时间，除了计程车之外，什么都坐不到。
颜易菡伸手拦了辆的士，告诉他地址。
司机从后视镜中打量着颜易菡，她穿着普通的牛仔裤和t恤，和一般的女大学生没什么不同。
只是这个时间段，她又是从这条街出来的，不禁让人联想很多。
司机出声问道，“请问小姐是做哪行的啊？”
颜易菡下意识的回道，“我还在上学！”
司机咧嘴一笑，“现在好多大学生都出来做这行，因为来钱快嘛！”
颜易菡想想，她今天一晚上就赚了将近七千块，是挺快的。
淡笑了一下，她点了下头。
司机好一会儿没再搭茬，过了好几个路口之后，颜易菡看着窗外有些陌生的景致，出声问道，“那个，这里好像不是去湾仔的路！”
司机回头一笑，对颜易菡道，“回去之前你也可以赚个外快什么的嘛！”
颜易菡看着司机的表情，明显的觉察出不对，她伸手拉着车门道，“停车，我要下车！”
司机一个转弯，将车子停到一个没有路灯的路边，回头对颜易菡道，“你们这些大学生就是爱装纯，怎么？一出了那个地方就变样了？不就是要钱吗？我给你，你要多少？三千？还是五千？”
司机从驾驶席上翻过身，说话就从钱夹中往外拿钱。
颜易菡是真的被吓到了，她往后躲着，惊慌着回道，“我不是你说的那种人，我不要你的钱！”
男司机已经伸手解着自己上衣的扣子，压低声音道，“同样是给钱，你瞧不起我们啊？！”
颜易菡伸手拽住车把手，但却怎么都推不开，男人从前面伸手过来抓她，颜易菡往后躲着，大声喊道，“我不是小姐，你干什么你？我要报警了！”
男人一把拉住颜易菡的胳膊，想要把她压倒在身下，他模糊了淫笑与狰狞的脸上，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颜易菡玲珑有致的身段，出声道，“哈哈，报警？我可是给了钱的！”
说罢，他俯身就要吻住颜易菡。
颜易菡脑袋一偏，伸手推着男人的胸膛。
男人力气很大，颜易菡知道再这样下去一定不好，眼角扫到放在驾驶席与副驾之间的清香喷雾剂，她一咬牙，伸手抓过来，然后大喊着喷向男人。
“啊……你他妈……”
男人没料到颜易菡会来这手，他本能的往后退去，然后身后捂着眼睛。
颜易菡吓得双腿发软，但在这一刻，她不得不选择去逃生，连滚带爬的往前面迈去，她伸手按下了开门的键子。
男人伸手抓住颜易菡的脚腕，颜易菡大惊，下意识的回手打去，她一拳打在男人的眼眶处，他疼的松了手。
下了计程车，颜易菡连头都不敢回，玩命的往前跑着，她双腿发软，但却不敢停下。
不记得身边经过了多少个路灯，她只觉得肺里面的空气被压榨干了，她再也跑不动，双腿一软，整个人瘫坐在地上。
真相总是残忍(23)
“呼……呼……”
整条大马路上，一个行人都没有，只有孤零零的路灯和偶尔经过的车子，与她一起作伴。
颜易菡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明明全身都没了力气，但手指却紧紧的拽着身上的书包带。
可能是她下意识里告诉自己，包里面的钱，对她太过重要，她不能失去。
平静了一会儿，颜易菡确定身后不会再有人追来，她慢慢站起身，看了眼周围的景物，然后默默迈步往前方走去。
她住的那里是贫民区中的贫民区，晚上黑暗一片，拿出手机，颜易菡借着亮光往里走。
突然一个黑影窜过，她吓得伸手捂住嘴，整个人僵在原地。
“喵……”
寂静的夜里，猫叫带着让人毛骨悚然的气息。
一路的担惊受怕，回到家里，关上房门的那一刻，颜易菡顺着墙壁坐了下来，双手环抱着膝盖，她把头抵在两腿中间，肩膀微微的颤抖。
062买啤酒，要号码
第二天一大早，教室门被推开的时候，甘雪看到一个斜倚在落地窗边，闭着眼睛的柔弱身影。
“易菡？”
甘雪脸上略带诧色，迈步走过去。
颜易菡几乎是马上睁开眼睛，待到看清面前的面孔是甘雪时，她不由得松了口气。
甘雪见她一脸色憔悴，眼底竟然还带着淡淡血丝，她出声问道，“易菡，你怎么搞的？”
颜易菡很是疲倦，连回答的力气都没有了。
昨晚遇到那么多的事情，她整夜都亮着那盏昏黄的灯，但还是怕的睡不着觉，好不容易快要到凌晨了，她迷迷糊糊中，只听到乓的一声，猛地睁开眼睛，她惊恐的瞪着前方。
过了好久才发觉，原来是楼上那对中年夫妻在吵架，女人怀疑男人在外面有了外遇，大早上他一回来就开始逼问，摔盆子摔碗，就差要拆楼了。
强要努力勾起唇角，给面带担忧的甘雪一个微笑，但颜易菡却做不到，不过是一天而已，她真的觉得自己快要被透支了。
甘雪叹了口气，出声道，“易菡，不行的话，就不要勉强自己了”。
颜易菡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从小到大，几乎每个认识她的人，或多或少都跟她说过这样的话。
不要勉强？什么叫勉强？亦或者说，她不勉强自己，别人就不会来勉强她吗？
跟甘雪简单的聊了几句，颜易菡就说困了要睡一会儿，昨晚她几乎就没睡觉，现在静下来，只觉得眼皮发沉。
甘雪看着趴在自己腿上的颜易菡，眼底划过一抹纠结，不过很快，便被平静挡掉了。
整个上午，颜易菡都是昏昏沉沉的，李齐豫在前面做讲解的时候，她努力想让自己清醒一点，但是好几次都发觉，自己并没有听清他在讲什么。
努力的攥紧手掌，颜易菡想让指尖刺破肉的疼痛来让自己清醒一点，这招确实不错，强自打起精神，她瞪大眼睛看着面前的画板。
李齐豫早就发觉颜易菡有些不大对劲儿，中午放学的时候，他特意走到她身边问道，“你怎么了？又生病了吗？”
真相总是残忍(24)
颜易菡淡笑着回道，“我没事”。
李齐豫平静的口吻道，“你最近的状态很不好，如果实在有什么事情需要解决的话，那就解决完了再来上课吧！”
颜易菡知道李齐豫越是平淡口吻的诉说，越是真正要发脾气的表现，她忙摇着头道，“对不起老师，我会尽快调整过来的！”
李齐豫看了眼颜易菡在，终是什么话都没说，拿着自己的东西离开班级。
教室只剩下一个人的时候，颜易菡整个人都软了下来，靠窗坐下，她把下巴抵在膝盖上，呆呆的望着楼下。
在这里能看到名馆最好的风景，李齐豫是设计中的高手，他选的地方，当然错不了。
同样的景致，同样的人，但心态却不一样了，颜易菡有些怀念当时，那个什么都不用去想，只要琢磨怎样才能做好设计的时候，但是那时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不想回到那个狭小如帐篷的屋子，也不想躺在咯吱作响的□□，看着房顶随时有可能会滑落的墙皮。
颜易菡索性平躺在地板上，在教室小憩一会儿。
也许是中午的太阳光过于温暖，也许是这难得的静谧，颜易菡竟然睡熟了过去，再次醒来的时候，屋内光线已经渐暗，抬手看表，模糊的看到，时针竟然指向了七。
颜易菡猛地坐起，又看了一遍，确认自己没有看错，她竟然一睡就睡了将近七小时。
赶忙拿起包包往外走，颜易菡一路赶到中环的酒屋。
她到的时候，其他的女孩子已经换好了衣服，见到颜易菡气喘吁吁的跑过来，她们瞥了她一眼，没人跟她打招呼。
“易菡来了啊！”
颜易菡闻声看过去，原来是坐在柜台里面的老人。
颜易菡只觉得在这种时候下的问候更是暖人心，脸上露出笑容，她张口回道，“恩，外婆好！”
老人听到颜易菡叫她外婆，心里更是欢喜，亲自把衣服拿来，递给颜易菡道，“好了，去换衣服吧！”
颜易菡点头往里走，在经过女孩们身边的时候，她听到有人低声道，“套什么近乎啊，那是辉哥的外婆，又不是她的！”
颜易菡装作没听到，低头往里走。
从换好衣服的那刻起，颜易菡知道，在往后的七个小时中，她将马不停蹄的工作了。
拿好记账本和圆珠笔，她笑着跟屋内的老人和店员打过招呼，然后出门往外走。
真是凡事有了第一次之后都好做了，今天颜易菡明显比昨天放开了很多，怕那些人说她是抢生意，她都是故意到一些小店中去推销。
连着走了五六家，颜易菡低头看了眼账本，一共十件，其中还有提成少的喜力。
“哎，美女，这边！”
听到身后出现一声突兀的喊声，颜易菡下意识的回过头去，对面那家大排档里面坐着一群男人，其中一个正朝她挥手。
颜易菡心想，这又遇到个麻烦的，男人叫她过去，颜易菡只能迈步过去。
“先生，请问您需要生力还是喜力呢？我们店的……”
颜易菡站在男人身边两步远的地方，专心致志的说道。
男人一摆手，打断她，笑着看向她道，“哈哈，昨天他们说这里新来了个啤酒妹，超正的，我还不相信，现在一看，啧啧，还真是你！”
花钱买你高兴 (1)
男人话音刚落，一桌子的男人都跟着笑起来，大排档里面吃东西的人很多，大家一起朝这边看过来，颜易菡觉得尴尬无比。
“先生，您要啤酒吗？不要的话我就走了！”
颜易菡声音有些低，不习惯被一群男人注视着。
男人见颜易菡想走，他忙出声道，“哎，别走啊，我又没说我们不要酒，这样吧，我们要一百件，你把你的手机号码给我好不好？”
颜易菡微微皱眉，出声回道，“先生，不要开玩笑好不好？”
男人笑着道，“我很认真的！”
颜易菡抬眼看着他，不知道该怎么回。
坐在男人身边的其他男人道，“人家妹妹看你是不够诚意，这样吧，我再加五十件，怎么样？”
063一战成名
众人一起跟着起哄，颜易菡真想转身就走，但是想到自己现在的职业，她只能硬扯动嘴角，僵硬的笑着道，“先生，不要开玩笑了，这么多啤酒，你们怎么喝的完呢？”
刚才说加码的男人笑着对颜易菡道，“哈哈，你这妹子还真实在，哥哥我喜欢！”
颜易菡能感觉到自己面上的汗毛都要立起来了，局促的站着，她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最早开口叫啤酒的那个男人接道，“这样吧，我们要二百件，你坐下来陪我们吃顿饭，也算是我们买你一点时间，你也休息一下！”
颜易菡下意识的抬眼看着面前的男人，出声回道，“先生，我是推销啤酒的，不是推销自己的！”
男人见颜易菡有些发怒，他淡笑着道，“这有什么区别吗？再说我又没怎样，不过是叫你坐下来吃顿饭而已，怎么，你嫌二百件太少吗？”
颜易菡心里窝火，紧抿双唇，她过了好几秒才回道，“先生，我还有工作，不能坐下来陪你们吃饭，你要啤酒的话，我现在就打电话叫人送来，你要是不要的话，我要走了！”
语气尽量不那样僵硬，这已经是她能忍受的极限了。
桌上的男人们互相看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诧色，更多的就是玩味。
“恩，既然美女没空，那我们也不好勉强，你叫二百件生力过来吧！”
让颜易菡意外的是，她把话说得这么死，那些男人还是选择定了酒。
“好的……谢谢！”
颜易菡在账本上记下，然后点了下头，快步迈出大排档的门口。
小心翼翼的回头看了一眼，那群男人很快的继续喝酒聊天，仿佛她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颜易菡松了口气，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