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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心渔     丹崖仙途txt下载     丹崖仙途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百一十七章 钱多人傻

    红笺话问出口,不用洪夜汐回答,只看他的神情,便知道给自己问中了,那个人必定是他无疑。

    红笺拜了下去:“多谢师伯,没有师伯冒险相救,也就没有师侄的今日。”那时候她已经下了拼死一搏的决心,想着只要藏起了灵泉,丹崖宗就还有希望。

    若不是洪师伯出手,自己会被季有云捉住,而收拾善后的石清响不知会何等绝望。

    越长大,责任越重,牵绊越多,越不敢轻言生死。

    所以对于洪夜汐能在危急时刻伸手,她真是觉着感激难言。

    洪夜汐拉起她,道:“无需如此,也是你的命大。”

    他犹豫了一下,想叫红笺知道当时并不是自己想着将她随意往无尽海里一扔,叫她生死尽凭天意,而是出了这么大的事,戴明池转眼即到,那是化神,他非但不能将这师侄藏在丹崖宗,连离开一下也得快去快回,否则便会被人抓个正着。

    事实上那天洪夜汐感觉有异已经晚了,是地泉上涌,水漫寰华殿惊动了他,他是赤轮峰唯一的元婴,但不敢保证就没有旁人也听到动静。

    不过解释的话只在嘴边转了一转,便被洪夜汐咽了回去。

    和晚潮峰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何必要向个小辈示好以换取她的感激,自己无愧于心就行了。

    相比说这些,还不如叫她说说那上古灵泉的事,说说闫长青和井白溪,刚才红笺匆匆几句话,他都没有听出头绪。

    红笺便详详细细将大师伯怎样遇袭未死,诸人怎么筹划要由师父去打开护宗大阵,最终功败垂成,师父的元婴被困捉婴塔,大师伯不得不忍痛夺舍的经过说了一遍。连同眼下石清响出了意外,她集合了人手准备夺舍符图塔都没有遗漏,说完了,她静静望着洪夜汐,等着他来做决定。

    虽然有些冒险,但连管仪白、唐闲舟都参与了,他这丹崖宗的人没有道理再置身事外。

    故而洪夜汐没有说别的,只道:“他们几个在何处?我去见见吧。”

    红笺便陪着他进到后殿。

    诸人这才有了点己方人手充裕的感觉。

    只是大伙话未说上几句,还没有商量出来个头绪,江焰进来送信。说是梅杞来了,要见石清响。

    众人面面相觑,赫连永、管仪白更是目露杀意,石清响现在这副人事不醒的样子可不能叫这姓梅的知道,与其不让他进来惹他生疑,不如诓进殿里来趁机除掉,也算少了个敌人。

    江焰犹豫了一下,按说师伯在这里,他不该跟着插嘴出主意。不过殿里这些人除了他也就方红笺对符图宗内部的情况还熟悉些,这梅杞是戴明池弟子中和石清响走得最近的,这十年来江焰亲眼看着石清响将他玩弄于股掌,不管别人怎么看梅杞。江焰是对他一直有个钱多人傻的印象,这种傻子不好好利用一番,一巴掌拍死岂不可惜?

    于是他便将自己的想法说了,众人的目光都落到了红笺身上。

    红笺也知道。自从梅杞求着石清响代替他去修炼了《大难经》,再以后每次看到石清响都自动矮半截,也许原来还有拉拢着石清响为他所用的野心。这野心在得知石清响真正能练《大难经》之后估计着也烟消云散了。

    他这时候来,应该是听说石清响自极北冰川突然返回,赶着过来讨好的。

    这样的人,杀了确实可惜。

    红笺想了想,道:“我先出去应付他一下吧。”

    等到红笺出了星汉殿,已经以“生命假面”化作平常出入符图宗的模样,离远果见梅杞探着脖子等待,笑道:“见过梅先生。劳您久等了。”

    梅杞见出来的是她,知道这女修和师弟关系非比寻常,不但贴身服侍,更不知听谁传石清响拿她双修续命,不过这姑娘金丹圆满了,活力十足,看着有些不像。

    梅杞不愿得罪她,虽然板着脸不苟言笑,说话却颇为客气:“原来萧姑娘也在,有日子没见,一向可好?我听说石师弟回来了,特意来看看他,他那身体着实叫人牵挂。”

    他顿了一顿,又问:“我听江焰说,里面有各大宗的客人?”

    这段时间宗门给那季有云闹得气氛有些紧张,石清响突然回来,什么也没顾得安排,先找各大宗那些研究上古仙文的元婴,梅杞觉着应该是他在季有云的老巢发现了什么。

    石师弟这运道真是叫人羡慕。

    红笺歉意地笑笑:“石先生打发我来,便是和您解释一下这事。这次回来是奉了宗主之命,有些急事要办,所以回来之后也没顾得上先和您打个招呼。”

    梅杞浑不在意摆了摆手:“我来看他不是一样。”

    红笺点了点头,诚恳中带着忧色:“适才石先生突觉不适,正和那几位元婴商量的事情也停了,客人们暂时都留在后殿等着,适才江焰进去一说,石先生便强撑着吩咐我来和您说一声,请您别在这里等了,待他情况稍好一些,将事情忙完了,便请您过来。”

    梅杞吓了一跳:“师弟病了?”石清响道魔同修,多次挣扎在生死边缘,他那身体一发作便是大麻烦。

    “需要什么丹药灵草,我去弄来。”梅杞忙道。

    “这个他到没有说。”红笺只想这姓梅的快点走。

    梅杞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我也没有事,就是来看看他。叫他安心养着吧,我去和唐师兄说一声。”戴明池的三弟子唐不乐管着丹药灵草。

    红笺站在原处,望着梅杞匆匆离去,终于不见影儿了。

    不管他信不信,先拖延一下再说。她帮梅杞想了个好去处,就算他这会儿心里还存有疑虑,担心石清响装病骗他,呆会儿再找他来,他肯定就会认为石清响是真病了,乖乖跟着往坑里跳。

    红笺又叮嘱了一下守门的元婴,叫他们看好,任何人来了都不许放进去,这才返回内殿。

    这些石清响招揽来的散修,若是石清响还好好的,他们说不定能继续跟着他一条路跑到黑,可现在,也就这点用处了。

    殿内诸人瞧见红笺神情轻松,便知她已经将梅杞打发了。

    唐闲舟继续道:“其实这样也不错,一个一个将戴明池那些徒弟请进殿来,咱们一起动手,就不信还有人能活着逃掉。除掉一个便少一分威胁。”

    洪夜汐有些担忧:“符图宗元婴为数可不少,到时不等咱们杀掉几个,便会有人察觉异常,再说有些人即使是打着石贤侄的旗号只怕也喊不来。”

    这个红笺知道,像符修院里的庄豫和两个老修士便是。

    赫连永望向榻上的石清响,遗憾地道:“符图宗这么多修士,杀是杀不干净,可惜,在他们眼中,咱们全都是外人。”

    管仪白却道:“难道你们还想将符图宗的人全杀光不成,只要拿到符图塔里的传承,剩下的烂摊子咱们何必多管,留着南宫久几个给季有云收拾便是。”

    众说纷纭各抒己见的工夫,红笺坐到了床榻边上,她先以神识检查了一下石清响的情况,确认他还是老样子,没有好转也没有变糟,暗暗叹了口气,伸手在他身上摸摸,取过了他的乾坤袋。

    石清响乾坤袋里东西既多又杂,红笺没有细翻,她在有目的地寻找。跟着她微微松了口气,手上多了几张符箓。

    石清响倒下得太突然了,根本未及同红笺有什么交待,但以她的了解,石清响身上肯定会放着几张符箓,既做研究,又备不时之需。依他的地位,这些符箓那可都是高级货。

    几张符箓外表看都差不多,红笺招呼管仪白:“管师伯帮我看一下,哪张是‘他生符’?”

    赫连永立时反应过来,赞道:“梅杞么?好办法。就是不知这‘他生符’有没有传说中那么神奇。”他刚说他们这些人对符图宗的人而言都是外人,红笺便找“他生符”,自是打着以这符控制一个符图宗重要人物的打算。没有比和石清响走得近的梅杞更加合适的人选了。

    暮云笑道:“正好叫他们尝尝自食恶果的滋味。”

    管仪白对“他生符”研究得不少,早先甚至还为这个专程跑了一趟小瀛洲,他帮红笺找出来,道:“只怕不是那么容易的事,这个符作用极慢,而且需要法诀,梅杞又是元婴,不将他完全制服很难施展。”

    红笺听在心里,她想了想,道:“没事,交给我吧。”

    众人又细细商量了一阵子,红笺起身出了星汉殿,她要去找梅杞。

    谁知等她到了前面才发现梅杞已经自己送上门来,说是不放心石清响,拿了些丹药灵草便又赶了回来。

    红笺当下作出一副惊喜的模样迎上去,骗他道:“梅先生,我正要去找您。”

    “怎么,石师弟找我?他有没有觉着好一些?”

    红笺微微一笑:“他没事,只是还不能随意活动。宗主的事着急,石先生命我去找您,叫您赶紧带着我去趟符图塔。”(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八章 再探符图塔

    符图塔?

    梅杞吓了一跳。

    惊讶过后他又不由地有些激动。这是什么?这是石师弟到这等时候还不忘提携他啊。不说别人,就是二师兄庄豫,守了半辈子的符图塔,也只能在外边眼巴巴看着,整个宗门,能进到符图塔重地的人寥寥无几,从今往后就要加上一个他了。

    等等,自己进也到罢了,还要带这个女修去,石师弟这是什么意思?符图塔里到处都是师父的眼睛,他这么大胆,就不怕师父回头责怪么?

    红笺看出梅杞在不安,笑笑道:“走吧,这都是宗主吩咐的,前些日子我已经跟随石先生进过一次塔了。”

    梅杞半信半疑,直到他来到符修院,看到庄豫的反应,才知道这事竟是真的。

    庄豫甚是和气地问红笺:“我听说石师弟回来了,怎么不见他来,反到叫了梅师弟和你一起?”

    梅杞抢着道:“石师弟病了,师父他老人家命石师弟好生歇着,这些操心跑腿儿的事就由师弟代劳了。”

    红笺恭谨地点了点头。

    庄豫到没有怀疑梅杞闹鬼,一则他对梅杞颇为了解,别看这师弟蹦跶得欢,真没有胆子扯这么大的谎,再来符图塔里有师父的神识看着呢。

    庄豫回去给两位师叔祖传话,因为石清响之前进符图塔是有宗主手令的,两位老修士虽见换了人,也没有特意刁难,当下开启法阵,叫两人进去。

    红笺跟着梅杞进到塔内,梅杞进门就在第一层站了很长时间,看样子想和红笺说话,但忍住了,开始往上层去。

    这回与上一次不同。红笺心里清楚得很,戴明池已死,符图塔里所有符箓上的神识全被抹杀,想到可以在塔内毫无顾忌地为所欲为,她的脚步极为轻快。

    看着梅杞在前面大气也不敢出地爬石阶,红笺在识海中连声呼唤:“木系灵种!快出来,有好事!”

    不知是不是还记着之前的不愉快,木系灵种明明在,偏却不吱声。

    红笺以神识轻笑:“好了,别装死。有句话不是说么,大丈夫能屈能伸,一点儿委屈都受不了那还能行?你这样子,就算将来化了形,只怕也和上古灵泉一样,是个老古板。”

    果然那上古灵泉就是木系灵种的克星,只是听到名字就叫它像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出来:“谁和它一样?我他娘化形个屁,都和你灵根融为一体了还不够委屈?”

    红笺便哄它道:“前面这个怎么样?木灵根元婴哦。快别委屈了,你要看得上。一会儿我把他真元都吸过来。”

    “真的么?”

    “自然,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木系灵种这才来了三分精神:“感觉着还不错,比那不能动的小子强。”

    梅杞走的是道修正统的路子,自然比石清响那乱七八糟的真元对木系灵种更有吸引力。木系灵种感受到了红笺向它赔礼的诚意,私下里决定大度一些,不同女子计较,原谅了红笺这遭。

    搞定了木系灵种。红笺暗自松了口气,虽然她对木系灵种这反应早有预料,但耳听着它开始雀跃地鼓动自己赶紧动手。还是叫她心里踏实了不少。

    相比较红笺的轻松自在,梅杞在前头想到自己时时刻刻都在师父眼皮底下,实是有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之感。

    为什么非得到符图塔里转一圈,有什么好处?梅杞自己也想不明白,他就觉着这是一种象征,非进来看看究竟不可。

    上到第七层之后出现封禁符,梅杞憋不住了,问红笺道:“石师弟有没有说,咱们需得到第几层?”

    红笺没有犹豫,回答他道:“二十一层。”上一次她和石清响是在二十一层发现案桌上突然多了张符箓,那么这一回,她便要拉着梅杞这个冤大头去解开这个谜题。

    等上了二十一层,大约是因为进塔的时间长了,梅杞到比在底下时瞧着自在了一些,笑道:“到了,这层瞧着也没什么特别啊。”

    是没什么特别,隔着数个封禁符,孤零零的案桌沐浴在一片莹白中,四周法阵相衔,案桌上只有两张符箓。

    大约是因为传言季有云会杀来,符图宗诸人不免高度戒备,高阶符箓收取得勤,红笺和梅杞一路上来每一层见到的符箓都只是一两张。

    红笺望向梅杞:“还是有些不一样的,我需要梅先生帮个忙,咱们到法阵里拿个东西便走。”

    梅杞一路上来正觉着这塔里既冷清又空旷,与它在宗门里的地位大不相符,红笺这么一说,他便猜到是法阵中藏有玄机。

    这叫他有些别扭,他这宗主的亲传弟子服侍师父多年,对符图塔竟然还没有石师弟这亲信知道得多。

    不过符图塔的秘密就在眼前,梅杞都快好奇死了,那不舒服的念头只是一闪便被他丢在了脑后,抬眼望向四下的封禁符,口里还要再确定一下:“这也是我师父吩咐的?”

    红笺笑眯眯地道:“自然,这可都是在宗主的神识之下呢。”

    梅杞放了心,暗忖:“师父这心偏的……”口里却忙不迭道:“那咱们赶紧的吧。”

    红笺迈步走了过去,这次不必担心惊动戴明池,她可以好好研究一下上回那符箓是怎么多出来的。

    梅杞见她大大方方走到了法阵外,连忙跟了上去。

    红笺想着最后再废物利用一下,侧头问他道:“梅先生,我见识少,您能不能教教我,这几个法阵叫什么,有什么作用?”

    梅杞差一点给她问住,犹豫了半晌才道:“都是幻阵,看着像是奇门遁甲和缩地成寸,将里边的地方变小了给咱们看。”

    红笺赞叹道:“原来是这样啊,梅先生懂的真多,要拿的东西就在阵中,咱们进去再瞧瞧吧。”

    这样才对,在阵外只能看到一张案桌和桌子上的符箓,但符箓不会穿越虚空突然出现,阵里还藏着制符的人……

    这样一想,红笺就有些拿不定主意应该何时向梅杞下手了。

    几个法阵难不住梅杞,他以为所谓帮忙就是做这个,可进阵之后还未及详加指点,红笺便已跟了上来,梅杞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

    但他随即便被案桌上方一个蒲扇大小的符箓吸引,这符箓悬浮半空,正处在法阵中央,看上去就像掉在了一个巨大的蜘蛛网上。

    梅杞可以肯定,自己适才在阵外,绝对没有看到它。

    他这符图宗宗主的亲传弟子,竟然不认得这个符箓是做什么用的。

    红笺同梅杞并肩站在法阵内,两人目光都盯在这张符上。停了一停,红笺突道:“梅先生,麻烦看下,案桌上的是什么符?”

    梅杞这才想起案桌上还摆着两张未用的符,红笺问起,他便低头去看。

    这工夫,他突然心生警觉:边上的萧姑娘离他实在太近了。

    不待梅杞有别的反应,一只纤纤玉手自背后伸过来,锁住了他的咽喉。

    红笺没有用什么力气,对方是元婴,不要说抓住咽喉,就是脖子拧断了一时半会儿也死不了,这一下到是吓唬的成分居多,但即使如此,她强体有成,不破境的手劲抓下来,梅杞登时便觉着呼吸不畅,一阵恶心。

    梅杞反应过来,惊怒交加想要反抗,红笺一句话便叫他血液凝固身体僵住,傻在了那里。

    红笺特意凑在梅杞耳边,阴恻恻地道:“梅先生,你最好别动,我奉宗主之命,有几句话要问你。”

    梅杞想起师父的神识笼罩整个符图塔,果然不敢反抗,只是挣了挣想将脖子抢救出来。

    红笺手指用力,梅杞只得不动,以神识传音:“你开什么玩笑,快放开我!是石师弟叫你这么对我的?”

    拿戴明池吓唬人真好使啊。红笺肚子里暗自好笑,面上不动声色,冷冷地道:“宗主在上边看着,休要耍花样。他老人家正专心对付季有云没空回来,命我将你带进塔来,好好盘问。”

    梅杞做梦也想不到师父已经殒落,故而他一点也不曾疑心红笺在胡说八道,只当谁在师父面前栽赃陷害了自己,急忙传音:“有话好好说,我是冤枉的,叫我向师父解释。”

    红笺哼了一声:“解释什么,你还是好生交待怎的与魔修勾结,害死了宗主的弟子齐秀宁吧。还敢背着宗主私下与季有云联系,好大的胆。”她随口胡乱给梅杞安加罪名,心里却在想这姓梅的当初在丹崖宗想要构陷师伯师父勾结魔修的时候,必定想不到自己也会有这么一天。

    梅杞简直都傻了,这两条罪名是哪个王八蛋给他安的,真是太冤枉人了,六月飞雪也不过如此。

    他的眼睛当即便红了,气的。

    好在这时红笺松开了他的喉咙,梅杞立刻冲着一旁气急败坏喊道:“师父,这都是没有的事,是有人陷害徒弟,师父,您老人家千万不要相信啊,徒弟可以发誓……”

    红笺冷笑:“誓就不用发了。老实站着别动,我自然知道你有没有做。”(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九章 符图塔的秘密

    红笺吓唬完了梅杞,见他又惊又怒,三魂掉了两魂半,自己也十分满意。

    梅杞好歹是个元婴,她要用《大难经》,梅杞是配合还是抗拒,这效果可就差多了。

    现在好,红笺放出神识,完全压制住了梅杞,梅杞以为师父戴明池正在边上看着,一动也不敢动,任由她把手放到了自己的头顶。

    《大难经》!梅杞没见过猪肉总见过猪跑,他虽然诧异这女修不过是石清响一个心腹,怎么也学了《大难经》,但也不由地松了一口气:太好了,自己心里没鬼,只要她好好看完了,师父自然便知道是有人诬陷他。

    这《大难经》实在是了不起。自己要是胆子大些,去学了这功法,而不是把石师弟推出来就好了。

    《大难经》确实了不起,红笺正轻松地翻看着梅杞的记忆,一边看还一边说:“原来梅先生一结丹就拜到宗主门下了,真是叫人羡慕。”

    梅杞见她如此,心神也跟着一松,挤出一丝笑容:“和石师弟比,我还差得远。”

    这到也不是完全拍马屁,梅杞有家族在后面撑着,灵草丹药不知用了多少,六十来岁结丹顺利拜师,再看石清响,人家练气期就做了戴明池的亲传弟子,如今不但结婴,并且学了《大难经》,不管运气还是资质都叫梅杞望尘莫及。当着这石清响的亲信,自然要多拍马屁。

    红笺笑了笑,梅杞害的人可着实不少,这样她下手收拾他也就没有什么顾虑了。

    她这会儿已经找到了想要的法诀,并在脑袋里过了一遍,细细推敲,和颜悦色对梅杞道:“梅先生和南宫先生不睦,这些年没少在这上面花心思,只怕宗主知道了。不会十分高兴。”

    梅杞尴尬一笑,放下了戒心。拿《大难经》看又怎样,他早就知道自己最大的罪状也就是这个了,为了给南宫久穿小鞋,他小动作不断。

    他在外边杀人放火都没有什么,只有这个摆出来会令师父不喜。

    不过也就这样了,师父又不是完全没有察觉,他好好求一求,师父不会把他怎么样,到是那陷害他的。不用他说,师父也不会放过……

    梅杞这么想着,便想说几句话再为自己开脱一下,谁知他竟突然发现自己张不开嘴了。

    张不开嘴,说不了话,眼前这萧萧得他退让,本就将他全面压制,此时突然发动,他处于劣势。又全无防备,竟被对方控制住,不对,这女修要害他!

    梅杞醒悟得太晚了。他的识海此时还被红笺的神炁全部渗透。红笺这一使坏下毒手,他登时便觉翻江倒海一样地疼,恨不能抱着头在地上滚一滚。

    总不能不明不白死在这里,梅杞不甘心坐以待毙。拼命积蓄了真元准备施法给红笺来一记狠的,可他随即便发现了一件更叫他恐惧的事,他的真元竟然不听指挥了。

    就像堤坝坍塌。洪水有了倾泄之处,他的体内突然多了一个看不见的大洞。

    这个洞就在红笺的五指之间,充满了魔力,不知餍足,吸引着他的木系真元一路狂奔而去。

    梅杞突然反应过来,这是季有云那厮的看家功法。

    怎么回事?这名叫萧萧的女修与季有云是什么关系?她是奸细那么石清响呢?她怎么便敢将自己诓骗到符图塔里,当着师父的面冲自己下手?难道说季有云和石清响是一伙的,他们联起手来已经将师父……

    梅杞被自己的猜测吓住了,他越想越怕,可对方已经不给他机会弄明白这些疑问了。

    梅杞看到红笺拿出了一张符,“他生符”!梅杞目眦欲裂。

    事情发展到现在,梅杞已经完全身不由己,真元流失殆尽,身上越来越无力,惊怒、恐惧、哀求,各种情绪轮番在他眼中闪现,可红笺始终面无表情不为所动,渐渐的,梅杞心中只剩下绝望。

    “他生符”已经张开,飞临到梅杞的口鼻上方,然后在空中定住。

    梅杞眼睁睁看着红笺用不甚熟练的手势打出道法诀,一道白光飞出,正中“他生符”,那符迟疑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开始飞旋,带动气流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涡旋。

    可就是这个不起眼的涡旋,斩断了梅杞最后一点希望。

    这“他生符”梅杞亲自动手给不少人种过,那些人神魂被活生生自脑袋里剥离时痛苦的神情还历历在目。他怎么也没想到,这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境遇有朝一日会落到自己身上。

    涡旋越旋越快,梅杞渐渐不能集中精力,他额上青筋暴起,两眼变得越来越呆滞。

    红笺也并不轻松,看着梅杞像一条垂死的鱼一样在眼前扑腾,她不由地出了一身大汗。

    这是她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凭心而论,真是非常糟糕的体验,偏偏这符箓施法时间又长,她只能以大师兄和载之的父亲都曾遭过这样的罪来宽慰自己,勉强集中精神。

    种上“他生符”之后,梅杞变成傀儡,反应举止必然有异,红笺还要靠他过庄豫那关,所以进入符图塔之前不能动他,而接下来就要解开符图塔的秘密,红笺怕他知道多了起疑,索性选了这时候动手。

    出塔还要借用梅杞这个人,为了不打草惊蛇,选择“他生符”,也是无奈之举。

    梅杞不愧是元婴,与“他生符”足足相持了小半个时辰,这才身体僵硬,两眼直勾勾地躺着不动了。

    红笺手一挥,最后一道法诀打出,“他生符”化作一道白光,飞入梅杞脑袋中消失不见。

    红笺长出了口气,成了。

    在她识海中多出了一丝联系,她这里心念微动,梅杞眼珠便随之转了转,她试着想叫梅杞爬起来,站到一边,梅杞果然慢腾腾按照她的指令一丝不苟地照做了。

    因为留着梅杞还有用,红笺特意强令木系灵种给他留了点真元。

    此时梅杞与先前相比明显反应迟钝,看上去有点傻。不过红笺也顾不得了,这些等出塔的时候再想办法,现在叫梅杞找个角落先呆着,她要解开符图塔的秘密。

    案桌上有两张未用的符箓,红笺将它们拿起来仔细端详,她沾了梅杞的光,适才恶补了一番符箓上的见识,一看就认出来,两张符箓一模一样,怎么这么巧,恰是她刚才用过的“他生符”。

    拿着这两张“他生符”,红笺本能觉着有些不舒服,可她刚刚还费尽心思用这东西解决了梅杞,实是没有立场嫌弃它。

    红笺叹了口气,将两张符先收起来,暗忖:“丑陋的应当不是这符箓,而是人心。这种事经历一次就够了,以后不到生死关头,绝不用这东西,否则必生心魔。若有可能,还是将这‘他生符’的传承毁掉吧。”

    她隐隐觉着案桌上空这个蜘蛛网一样的法阵之后隐藏的很可能便是“他生符”的传承,当下后退一步,深吸一口气,“中空剑”破空飞出,正中法阵中间符箓。

    只看“中空剑”的速度和光泽,便知道在险将梅杞吸成废人之后,红笺的修为又有了不少提升。木系灵种自觉立下大功,正向红笺传递着洋洋得意的情绪,明显等着红笺夸它。

    红笺只得安抚几句,将它哄得安分了,再看“中空剑”在那张符箓上暴起刺眼白光,整个法阵开始像水波一样摇晃。

    这是法力不够,没能破开法阵,红笺操纵着“中空剑”一下一下继续攻击着那符箓,终于在十几下之后,符箓轰然爆开,强烈的气流迎面扑来,红笺祭出法宝“锦魄”挡住。

    法阵毁了,被法阵隐藏起来的秘密就此暴露出来。

    这秘密会是什么,红笺之前有过猜测,最有可能的自然是符图宗的高人隐士藏身符图塔潜心制符,为了应对意外,红笺提前摆出了防护的姿势,祭出“锦魄”也是为此。

    但她没有想到的是随着法阵消失,案桌后面的空间陡然变大,变成了一个即使七八个人呆着仍显空旷的大厅。在这个宽敞的大厅里,红笺最先看到的是人,活生生的人,不是一个,而是足足四个。

    四个垂垂老者佝偻着身子,各忙各的,明明红笺这里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他们却连头都没有抬一下。

    红笺神识一扫,便注意到他们是在分头精练、刻画。一张符纸在四个人手里过一遍不知要忙多久,但看上去正可完成一张符箓。他们在制符,制的便是“他生符”。

    四人身后立着一截古怪的白色立柱,下宽上窄,自下面那层探上来,往上不知还有多高,红笺想像了一下,感觉这东西更像是一颗竖在符图塔里的巨大的蛋。

    这颗蛋正发出低沉的“嗡嗡”声。

    只听了一会儿,红笺便觉着神识有些不舒服。

    红笺的目光重新落回到四名老者身上,这四个人制起符来一板一眼,节奏始终如一。

    她看着四人,再扭头看看梅杞,心中涌起了一个荒谬的猜测,这四人分明是都中了“他生符”,不知道已经被关在塔里多少年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章 天凉了

    这四位老者修为都不弱,最差的也结成了金丹。

    符图塔里静悄悄的,只有“沙沙”的制符声和那颗蛋在发出阵阵蜂鸣。

    四人就像提线木偶一样不停地忙碌,对身边丈许外突然多了个大活人毫无所觉,虽然这一幕不见血腥,红笺却不忍心再看下去,她觉着由这四人来制作“他生符”实在是天底下最凄惨的讽刺。

    整座符图塔,自七层以上开始有封禁符,难道之后每一层都是这等情况?

    红笺遍体生寒,不敢再想下去,她“噔噔”调头下到二十层,顾不得辨认案桌上摆的是什么符箓,施法术将法阵打破,果然,这一层也有四个被“他生符”控制的老者正在制作符箓。

    一层又一层,红笺一连跑了五层都是如此,稍有区别的是有的三人,有的五人,红笺停下来,稍作估算,这么说这座据说藏有符图宗传承的符图塔,至少囚禁着六七十位高阶修士,他们已经不知道在这塔里呆了多少年,符图宗所有的高阶符箓都是出自他们之手。

    她冷静下来,不再急于清点人数,时间有限,这么大的事不是她自己能处理得了的,必须回去和众人商量。

    而她此时的任务,是需得将情况详细摸清楚,中了“他生符”之后丧失神智,一举一动都由他人控制,若是种符的人将那缕神识切断或是干脆就死了,受“他生符”所害之人也不可能再将失去的神智找回来,就会像陈载之的父亲一样痴痴傻傻,撑不了几年人就没了。

    由此可见,控制着塔内这大批修士制符的并不是戴明池。

    更不可能是戴明池的门人弟子,不说这么大的事,戴明池绝不会放心交给哪一个人,单是以神识控制着这么多高阶修士日夜不停做制符这么精细的活。就不像是人力所能办到的事。

    红笺的目光不由落到那颗巨大的蛋上,她有一种感觉,是这颗蛋在控制着如此多的修士,所有秘密也好,传承也罢,都在这颗蛋上。

    但她现在单枪匹马,塔外又有那么多人在等消息,实在不是探究这颗蛋的好时机,红笺以神识围绕着这颗蛋逡巡一番,没看出什么头绪。只得怅然望了望眼前的几位修士,以神识命令梅杞下楼来会合。

    暂时只能如此了,在弄清楚这颗蛋的秘密之前,她不敢贸然打扰这些可怜人,不然很难说自己会救了他们还是会害了他们。

    只能等她回头再来。

    红笺前后在塔里耽误的时间可不短了,不过看梅杞那迷迷瞪瞪的样子,红笺摇了摇头,担心这样出去只怕不大可能瞒过庄豫的眼。

    她花了一刻钟的时间控制着梅杞做出各种神情,绝大多数时候都令梅杞看上去更傻了。

    这个需要慢慢地磨合。也许到最后能不露破绽,就像陈玉章中符之后多少年没人发现,可红笺现在却没有那么多时间,最后只得选了个一本正经的表情。叫梅杞看上去神情肃穆,希望能盖过傻气去,不叫庄豫发现异常。

    出塔相对于入塔,总是更容易叫人放松警惕。庄豫也不见得会一个劲儿盯着梅杞看。

    出得塔来,红笺信心更增,不为别的。在塔里感觉不出天色,这会儿太阳已经落山,余辉给符图塔的背面披上了一层霞光,红笺此时所处的大半个符修院都隐没在昏沉沉的暮色中。

    庄豫正等得着急,见梅杞和红笺终于出来,二人一前一后离了法阵范围,快步迎上前,道:“怎的这么久,天都黑了。”

    他说完了才发觉气氛有些沉郁,眼前两人都板着脸,不禁心中一跳,又悄声问:“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不妥?”

    梅杞沉吟未语,红笺那里客气地回道:“宗主交待的事办得不顺利,石先生又病了,梅先生正犯愁呢。”

    庄豫还未及说什么,却听梅杞匆匆道:“我先走了,师兄去请师叔祖封了塔吧,这两天谁也别进,待我禀报了师父再说。”

    庄豫守着符修院,自然知道宗门的高阶符箓都是自符图塔里出来的,师弟梅杞突然说“谁也别进”,庄豫本来也捞不着进塔,这个“谁”指的只能是两位师叔祖。

    石清响那边研究上古仙文出事了?所以那小子装病躲了,却叫梅师弟来顶缸?

    庄豫一时浮想联翩,不待他再核实,梅杞已将袖子一甩大步而去,连庄豫在后面叫都不见他脚步停一停。

    只红笺冲着庄豫匆匆施了个礼,一路小跑追上梅杞,两人出了符修院,一路往星汉殿赶去。

    庄豫望着两人的背影,不知为何,心中隐隐升起一丝不安来。

    但这种莫名的不安也只是一晃便消失不见,封塔就封呗,师父是大陆唯一的化神,离寿元将近还早,至于踏入真仙飞升更是没影子的事,他们这些做弟子的只要老实听话安心修炼就好,真不明白南宫师兄、梅师弟这些人脑袋里都在想些什么,还有那位道魔同修的石师弟……

    庄豫摇了摇头,不再胡思乱想,眼见天色不早,返回院子里向两位师叔祖回话去了。

    这边红笺控制着梅杞一直进到星汉殿,才松开心弦,摸了一把不存在的冷汗。适才离开符修院,庄豫那刀子一样的目光落在她后背上,有那么一瞬,红笺真是觉得戏演得太过,被庄豫发现了破绽。

    星汉殿里灯火通明,管仪白、江焰等人听说红笺带着梅杞回来,“呼啦”一齐迎出来,簇拥着二人回到殿内。

    其实他们几个一见梅杞这模样,便知道这小子已被红笺成功以“他生符”控制住,这会儿没有外人,自然要细细研究一番,多少年来对其它宗门的修士而言,“他生符”都像是悬在他们头顶的利剑,技不如人死则死矣,这么留着一口气成为他人的傀儡实在是太恶心了。

    红笺一屁股坐下来。不再管梅杞,管仪白本就对符图塔里的情况十分关心,眼见红笺脸色不好,连忙问道:“怎么了,此行不顺?”说不顺也按计划成功收服了梅杞,那就是,“塔里的情况没能搞清楚?”

    红笺道:“有朝一日,我要毁掉‘他生符’的传承。”接下来她便将符图塔里囚禁着大批修士,被“他生符”生生夺去神智变成傀儡,没日没夜给符图宗制符的情况说了。

    这一趟符图塔之行。令红笺心里十分不舒服,说完之后她自江焰那里抱回“宝宝兽”,将下巴抵在它的大脑袋上深深呼吸,才觉着好过了一些。

    这些日子不管是去极北冰川还是符图塔,都没有办法带着“宝宝兽”,红笺只好将它留在了星汉殿。好不容易等她回来,石清响又变成了这个样子,红笺就更抽不出时间来陪它了。

    符图塔里的情况经她口说出来,诸人都倒抽口凉气。

    这么多高阶修士不可能自石头缝里蹦出来。甚至也不可能是符图宗特意培养的,没有一个宗门会对门下弟子如此,看符图宗门人在外个个凶强霸道,很难想像戴明池或者他之前的宗主会对自己宗门的元婴、金丹下这等狠手。

    可惜修士的寿元动辄以几百年计。红笺太年轻,那些老者她一个都不认得。

    像管仪白、洪夜汐几个已经在想,怪不得石清响一提,戴明池便这么大方地同意他们这些外人拿了上古仙文来研究。若是研究不出结果也到罢了,万一有了收获,难保日后戴明池不会将他们几个往符图塔里一扔。到时候连杀人灭口都省了。

    幸好这祸害死了。

    洪夜汐道:“这些人已经这样了,早一天晚一天救出来没什么区别,何况即使救下来人能不能活还两说,不如想想怎么利用这姓梅的,赶紧打开局面,该宰的都宰了,再来考虑这‘他生符’的事。”

    红笺补充:“洪师伯说得不错,咱们必须得快着些,虽然我离开符修院的时候叫他们封塔,也不知那里的人会不会照做,万一起疑心进去看看,便会发现法阵被破坏,咱们接下来可能就有麻烦。”

    “那还等什么,动手吧!”赫连永、管仪白等人齐道。

    红笺望向床榻上一动不动的石清响,叹息一声:“可惜了,这种时候,你却只能这样和我一起了。”她很快收拢了心神,同众人商议:“戴明池几个徒弟都不能留,咱们先从南宫久开始吧。”

    不管是赫连永还是洪夜汐等人都没有异议,红笺便亲自起身,去了殿外叫石清响之前招揽的散修速去将南宫久请来。

    “石先生病重,你赶紧去将他的几位师兄都找来,先去喊南宫先生来。”

    那修士领命欲走,红笺又加了一句:“他要问起,你就说梅先生已经到了。”

    这些都是实情,那修士没有多想,赶紧去找南宫久送信,南宫久问过之后第一个反应便是石清响不行了。

    石清响不行了,梅杞要将他那里全部接管,这个坚决不能忍,南宫久带着两个亲信弟子匆匆赶到了星汉殿。(未完待续。。)

    ps:  章节题目你懂得,大抵就是“天凉了,让xx破产吧~”

    心渔终于凑齐了v章500,所有全订了怀璧和丹崖的同学,别忘了去领个心渔之光。谢谢啦。

    对于心渔一个业余扑街作者来说,v章500很不容易,v章500还没有断更更不容易。首先我很爱很爱写文,哪怕里面一个不起眼的小配角,可能都是心渔的心头好。有空了,回去自己看一看,看他们一直在那里活得好好的,就会有一种幸福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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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一章 清洗

    南宫久带着人一路畅通无阻进到星汉殿。

    星汉殿里灯火通明,封禁符已经撤掉,南宫久进来第一个感觉便是:嚇,好多人!

    的确,不但师弟梅杞在,还有各大宗门的人,另外几个脸生的,应当是石清响招揽的手下。

    石清响直挺挺躺在床榻上,声息皆无,诸人围在四周,这……果然是一副石清响快不行了,梅杞喊他来商量对策的模样。

    南宫久疾步上前,道:“梅师弟,石师弟这是怎么了,可通知师父了没有?”

    梅杞面朝石清响站着,没有回头,口里道:“大师兄来看,石师弟这情况好生古怪。”

    南宫久心中冷笑,暗道:“古怪?这石清响道魔同修还能结婴本已是侥天之幸,他尚不知死,为讨好师父又去学《大难经》,有这么一天不是自找的么?你俩沆瀣一气,一有机会便在师父面前说我坏话,如今他不行了,我看你还能掀起什么风浪!”

    南宫久这些年虽然受了些冷遇,这次戴明池带了石清响杀去极北冰川,还是叫他和梅杞一起看护宗门,尤其传说季有云要来偷袭之后,戴明池亲自给他二人下了命令。

    南宫久抱着看热闹的心思又往榻边凑凑,口里状似担忧道:“这……怎么连呼吸都停了?”

    左右是各大宗门的人,是石清响的手下,虽然都是元婴,南宫久也并未怎么在意,他根本不觉着这些人会胆大包天投向梅杞,更料不到梅杞会这时候和自己翻脸拼命。

    所以当南宫久突然觉着迫人的杀意自四面八方向他袭来,“扑通”连声,他带进来的两名弟子已经先行栽倒在地,一时竟未反应过来。

    当先向南宫久出手的是管仪白四人,四位元婴一齐动手。南宫久又是全无防备,登时便被牢牢压制住。

    四道法术一齐落下来,南宫久当真连祭出符箓的时间都没有,防御法宝堪堪撑起,便被管仪白和洪夜汐的法术同时击中,南宫久和管仪白修为相仿都是元婴中期,一个匆忙应战,一个准备已久全力施为,再加上洪夜汐相助,南宫久的法宝应声碎裂。两道法术去势未竭,击中南宫久。

    这两道法术好歹还被南宫久挡了一挡,更可怕的是唐闲舟和暮云的攻击,无遮无挡直接落在南宫久身上,诸人便见南宫久所站之处爆起一团刺眼白光,白光消失,地上只余五样法宝,其中还有一件已经损坏,至于南宫久。连肉身带元婴被化得一干二净,连点灰都没剩下。

    赫连永没有动手,只在白光爆起时撑起结界,他的任务是保护石清响。以防发生意外。

    红笺赞道:“诸位前辈一齐出手,到底是厉害。”

    唐闲舟谦道:“也要他全无防备,才会如此轻松。”

    洪夜汐没有说话,望着南宫久留下的五件法宝有些出神。这些人中间,他和红笺所在丹崖宗受戴明池师徒荼毒最深,今日机缘巧合。竟是由他来亲手杀南宫久等人报仇,实是叫他心情有些复杂。

    灭云宗的两个元婴适才只捞着宰了南宫久的两个弟子,有些意犹未尽,摩拳擦掌道:“咱们再叫人来吧。”

    管仪白亦道:“这法子不错,赶紧的,先把戴明池的弟子一个个都除掉。”

    红笺已经安排了守门的散修去挨着个喊人,别的她到不担心,唯独看守符修院的庄豫肯定不会到,他那里还有两个看守符图塔的老修士,打起来注定将是一场硬仗。

    先顾了眼前再说。

    接下来果然如红笺所料,第二个到的是掌管灵草丹药的老三唐不乐。唐不乐其实是一直倾向梅杞、石清响这边的,不然当初他也不会打发了自己的弟子窦东阳去丹崖宗照顾石清响。

    若说南宫久对来星汉殿还会有些想法与算计,唐不乐听说梅杞喊自己来,丝毫没有多想就来了。还特意带上了窦东阳。

    对之前打过不少交道的窦东阳,红笺心情有些复杂,窦东阳照顾了石清响不短的时间,若是石清响还好好的,不知道会怎么处置此人。

    可红笺转念又一想,石清响在符图宗呆了十年,算上前世,那更是久到没法计算,有这种情况的何止窦东阳一人?她与窦东阳相处半年便会有这种犹豫,那么石清响呢?

    不管怎么说,早在戴明池成为化神,要抢丹崖宗上古灵泉之时,根源已经种下,戴明池又是死在她和石清响手上,深仇已结,绝难善了,还是大局为重吧。

    对付窦东阳,红笺亲自出手,彼时窦东阳的师父唐不乐已然服诛,她制住了窦东阳,特意对他施展了《大难经》,结果在红笺的意料之中,仇敌便是仇敌,无可转圜,红笺于心中叹了口气,真元涌出,取了他的性命。

    到了这一步,后面的事再无悬念,戴明池的弟子或独自前来,或两三个人结伴,红笺等人只管坐等他们自投罗网。

    也有来了之后发现不见前面南宫久、唐不乐等人,发觉情形有异的,但架不住这边各大宗和灭门宗人多势众,前后不过一个时辰,已是数度血度星汉殿,劳洪夜汐这水灵根元婴施法冲洗,毁尸灭迹。

    到最后再无人来,红笺和江焰对视一眼,江焰在符图宗混得久些,心中有数,道:“戴明池的徒弟除了不在家的,就只剩下符修院的庄豫、日行宫王景笙。元婴到是还活着不少,除了前后招揽的散修,便是戴明池的师弟、师侄,这些人隔着一层不好贸然叫过来。”

    红笺征求大家意见:“各位前辈是要休整一下,还是现在便去符修院?那里有一个元婴初期,两个元婴后期,元婴初期这个还好说,可以出奇不意速战速决,元婴后期的两个,只怕要打一场硬仗。”

    管仪白笑道:“现在便去吧,都走到这一步了,硬仗也得打,早早打下来符图塔,也好了却个心思。”

    一会儿大战将起,众人商量着星汉殿这边不再留人,由江焰去将石清响的手下收拢起来,除了留在炼魔大牢的,这边还剩下四五个,这些散修实力也不容小觑,江焰借石清响的名义打发了其中一个去看住各大宗的人,以防打起来之后那些元婴跟着添乱,余人便叫他们跟着赫连永的手下一起行动。

    那几个明显还糊涂着,不过他们这些年已经习惯听从修为不如自己的江焰发号施令,还当两个灭云宗元婴是石清响新招揽的散修,没有多问,跟着就走了。

    诸人兵分两路,一边是管仪白几个带着灭云宗的人以及几个散修悄悄包围符修院,因为坐镇符修院的是两个元婴后期,据说两个老家伙还十分难缠,故而管仪白不敢叫大伙靠得太近,一边是红笺叫梅杞走在前面,她背着石清响,赫连永在旁跟着,上前求见庄豫。

    至于江焰,这些人中属他修为差,红笺也给他派了个活儿,叫他看着点“宝宝兽”,离符修院远着些,一旦打起来只要保护好自己就行了。

    此时已经入夜,庄豫听说师弟梅杞去而复返,还带来了石清响和他的心腹,心中有些疑惑,之前他已经听石清响的手下来报说石清响病情严重,自南宫久往下,一众师兄弟们纷纷赶去看望,他守着符修院,有师父严令,不敢轻离。

    叫他觉着奇怪的是,梅杞把石清响送到他这里来干什么,大师兄等人呢?要是石清响真有个什么不好,师父早该知道了,怎么也没个动静?

    庄豫当即去禀报了两位师叔祖,两位老者一个姓秦,一个姓宋,姓秦的不以为意,端坐修炼,雪白的长眉连动都未动,姓宋的道:“白天是梅杞说要封塔的?那你就去看看他搞什么鬼。”

    庄豫领命出去。

    姓宋的老者问那姓秦的:“你看要不要给宗主送个信?”

    半晌那姓秦的方“嗯”了一声,说道:“等庄豫回来,叫他去吧。”

    姓宋的想了想,道:“也好。”他欲待再说,突然神情微怔,此时那姓秦的老者也将眼睛睁开,两人不约而同察觉有异,符修院外边庄豫遇袭,梅杞在旁看着,出手的是个元婴中期的陌生修士。

    “敌人不少,他们将符修院围上了。”姓秦的老者神情凛然。

    姓宋的第一个反应便是“季有云杀来了”,但他放开神识,随即知道不是,来人俱是元婴,这么多人,他只认识其中一个是明川宗的暮云。是各大宗门的人!

    两位老修士对视一眼,心中都有不妙的联想,姓宋的老者更是直接道:“宗主出事了!”

    姓秦的老者站起身上,脸上露出狰狞狠厉之色:“管他怎么回事,先打了这架再说。”

    这边赫连永和庄豫一交上手,管仪白等人顾不得隐藏行踪,齐齐现身,要将戴明池这漏网的弟子先行击毙。

    庄豫又惊又怒,好容易抽暇大声喝道:“梅杞,你好大的胆子!”

    回应他的是数道法术,颜色各异的光芒顿时将他淹没。(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二章 集合

    圆月高悬,姓宋的老者突然出现在了符修院的高墙上。

    他刚一现身,便冲着众人乱哄哄的斗法之处挥了挥手。

    平地狂风大作,飞沙走石,风沙在庄豫四周汇聚成一层厚厚的屏障,但还是迟了一步,庄豫厉声惨呼,鲜血喷溅到屏障上,这还不算,数道法术相互影响,引得灵气疾旋,庄豫堪堪逃出来的元婴登时便被拖到了漩涡中,搅得粉碎,死得不能再死了。

    随着那土系屏障出现,有个苍老阴沉的声音喝道:“大胆!”一条人影自虚空冒出来,正是那姓秦的老者。

    庄豫没有救到,姓秦的老者脸上很不好看,掐法诀一道金光直奔赫连永打去。他适才看得清楚,对方这些人中赫连永最先向庄豫动手,这陌生汉子修为颇高,功法却普通寻常,极有可能是个散修。

    红笺一见姓秦的老者出手便叫了声:“小心!”她侧面抬手一招,但这招法术速度太快,红笺只来得及吸走了金光不长的尾焰。

    赫连永施展防御法术挡了一挡,他这元婴中期的反应和施法速度堪堪来得及,两道法术在他身前尺许处相遇,赫连永看都不必看便已预见到斗法的结果,一出手便向后疾退。

    防御法术无声而碎,但这时管仪白等人的诸般法宝齐到,那姓秦的老者冷哼一声,攻击法术排山倒海节次而来。

    红笺叫那一声“小心”不是无的放矢,这两位老者一个土灵根,一个金灵根,土灵根那个到罢了,顶多修为高深难对付些,金灵根这个却需格外小心。

    果然姓秦的老者先以五六道法术压制住众人,抬手祭出一张符箓。

    红笺一见符箓那熟悉的光华,心中骤然缩紧。“心剑”!

    来不及出声示警,“中空剑”随她心念所向疾飞出去。后面姓宋的老者抬手一拦,“中空剑”上蕴含的大量金系真元斩到防御土盾上,发出金戈之声,红笺暗叫“糟糕”,这一剑再强,强不过土系元婴后期的防御,一旦敌人将“心剑”放出来,己方怕是无人接得下这一招。

    “心剑”符绽放出耀眼的光芒,瞬间照得方圆里许亮如白昼。红笺大喝一声:“快退!”

    这千钧一发之际,红笺想冲上去,无奈石清响在她这里,最终红笺只得祭出“锦魄”准备着,但她清楚知道来不及了,不管对方选择对谁下手,都不是她能阻挡的,只希望管仪白等人对这“心剑”有所防范。

    姓秦的老者“嘿”的一声,符箓上的强光猛然一黯。“心剑”斩下,大约他也看出赫连永被对方这些元婴重点关照,这一次突然改换了目标,暮云身旁一个彪形大汉措不及防被斩成两截。

    那是一名石清响招揽到麾下的散修。好歹也是元婴初期修为,对上“心剑”竟像纸糊的一样不堪一击。

    管仪白等人心中猛然一沉,方才在星汉殿他们收拾戴明池的弟子们如砍瓜切菜一般轻松,虽然明知道符修院这两个老家伙难对付。还是不由地生出了懈怠之心,没想到才刚上来就损失了一人。

    姓秦的老者一招得手,丝毫不见手软。趁着众人分神去看死者,抬手又祭出一张符箓。

    好在这一次不独红笺意识到此乃生死一线,管仪白、洪夜汐见势不妙纷纷出手,姓秦的老者迎来一拨猛烈反扑,动手晚了一步,没能当即触动符箓,那符箓在高空被击得粉碎。

    红笺汗都出来了,这姓秦的就管着出入符图塔收取符箓,谁知道他手里攒了多少“心剑”符。

    她这时候才意识到来得鲁莽了,众人联手重创季有云给了她极大的信心,潜意识里认为只要人多势众,连化神都打得退,何况两个元婴后期。却没有想过当时的季有云元神受到重创,根本展现不出化神应有的实力,而他们这边石清响是出了大力的。

    若是石清响好好的,必定有办法对付这两个元婴后期。

    红笺暗自叹了口气,是自己太没用了,到现在还没有结婴。

    木系灵种感受到她波动的心绪,抓紧机会蛊惑道:“想结婴还不好说,你再找两个木系元婴吸吸,我保你水道渠成,想不结婴都难。”

    红笺这时候没空搭理木系灵种,适才她一喊退,赫连永率先便退,他是被对方重点关照的人,往后一退,管仪白等人很快都跟着退了下来。

    姓秦的老者步步紧逼,那姓宋的却守着符修院未挪窝,众人心中都是一动,对了,戴明池交待给两人的任务便是看守符图塔,两个老家伙怕中了调虎离山之计,不敢都离开,大伙到可以借此先将两个人分开。

    红笺高声道:“秦老息怒,我等只是来杀庄豫的,无意冒犯两位前辈。”

    姓秦的老者“哼”了一声,攻击的间隙冷目如电,往红笺身上扫来。

    他正是心存犹疑,才没向此女和梅杞下杀手,连释放“心剑”也有意避开了各大宗的人,特意挑着散修立威,这会儿听着红笺要开脱,便将攻势缓了缓,等着听这石清响的亲信怎么说。

    红笺转瞬间已经想好了说辞,这会儿来不及与赫连永以及诸位前辈商量,权衡利弊之后,直接道:“容我告知二位一个噩耗,季有云已经晋阶化神,宗主在极北冰川遭到那厮的暗算,全无防备,不幸殒落。”

    嗡!红笺声音不大,可这简单几句话却好似带着巨大的威能,如一股无形气浪,瞬间便传遍了符图宗各处,已被符修院斗法惊动而来的门人弟子无不如听到晴天霹雳,傻在了当场。

    就连早有预感的秦、宋二老也不由心中猛地一震。

    赫连永等人见状连忙拉开了距离,两下停战。这两个老家伙比众人预料的更难对付,先停手,看红笺准备怎么收拾这残局。

    “宗主拼得一死重创了季有云,他担心那厮养好了伤对咱们符图宗赶尽杀绝,临去交待由石先生接任宗主一职,担当起对抗季有云保护门人的重责,石先生这才匆匆赶回宗门。”

    秦、宋二老对谁当宗主不感兴趣,他二人放开神识,很快便发现周围或远或近聚集的人中,戴明池的弟子除了昏迷不醒的石清响,便只剩一个傻头傻脑的梅杞。

    “南宫久呢?唐不乐呢?他们一个个都去了哪里?”姓宋的老者沉声喝问。他这一提醒,潜在暗处看热闹的人才觉出不对劲来,不由悚然而惊。

    “石先生当时也带着伤,不等到宗门就昏倒了。我们便找了南宫先生几位到星汉殿商议,谁知除了梅杞梅先生,其他人都主张趁着季有云还未到,毁掉符图塔,弃宗而逃。为了稳定局势,我等只能出此下策。”

    ……全杀了,真狠啊。

    姓秦的老者冷笑一声:“招呼也不打,便使诡计袭杀了庄豫,我到看不出来你等全无私心。”

    “事已至此,前辈勿怪。”红笺的回答也甚是干脆。

    真是这么回事的话,秦、宋两人到不好带头将对方全灭了,他二人再不快庄豫也活不回来,再说自从元必简和齐天宝死后,符图宗众元婴除了戴明池自己的弟子还真没有什么像样的人物,眼下能同石清响这帮亲信叫板的只剩下镇守日行宫的王景笙。

    事情到了这份上,为了符图宗,到有不少门人弟子暗暗期望石清响赶紧好起来。

    毕竟他虽然年轻,身体又不好,这十年来还是做了不少大事,大家也是有目共睹。

    姓秦的老者强抑不快,冷冷地道:“那你们接下来又待如何?莫不是为了符图塔,连我们两个老家伙也要铲除吧?还有,这些都是咱们符图宗自己的事,关起门来处置便是,你找些外人……意欲何为?”

    他到没觉着对方带头这女修是“外人”,虽然也面生,但之前毕竟她跟着石清响进过符图塔,当时宗主还活着,可见她这石清响的“亲信”可是连宗主都认可的。

    红笺只是淡淡笑了笑,目光往管仪白等人身上一转,状似不甚在意地道:“他们么……宗主请他们前来,不是早有安排了吗?”言下之意,这些人等利用完了都是要扔进符图塔的死人,你跟他们计较什么?

    姓秦的老者深深呼吸,暗忖:“都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这女修行事如此毒辣,真是两下都占齐了。”他和姓宋的老者早已不管宗门事务,专心看守符图塔已有近千年,眼下这局面叫他出手将面前这些元婴都宰了,自己弄个宗主当当,他还真没想过。

    故而他这么一犹豫的工夫,红笺已摆了摆手,带着管仪白等人撤了下去。

    “两位前辈只管看着符图塔就是,我们不来打扰了。”

    “我们做什么去?自然是守住宗门,以防有人弃宗而逃。另外,也要想办法治好石先生,才能叫大家心往一处使,齐心协力对付季有云啊。”

    红笺说到做到,她带着一众元婴牢牢守住了符图宗的门户,里面的人休想出来,外边的人也休想进去。符图宗里人心惶惶,王景笙尚未召集起自己的人马斗一斗,便听说宗门外边石清响那帮人又添了不少散修帮忙。

    一直度日如年捱到第二日傍晚,红笺大大松了口气,继灭云宗全宗来投之后,小瀛洲的援兵也到了,乐游接信后亲自率众赶来。(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三章 紫府有异

    红笺写给乐游的信上虽然没提请他来帮忙,但在乐游看来,出了这么大的事,跑一趟符图宗是应有之义。

    戴明池死了,小瀛洲可以暂时松上一口气,可季有云晋阶化神,以姓季的以往行事来看,他比戴明池更狡猾狠毒难对付,在季有云伤愈复出之前,各大宗必须拿出个对策来。

    还有先前依附戴明池为非作歹的那些符图宗弟子,正可以一并清算,了却旧账。

    所以乐游将万贤来留下看家,带着奚旭、任公儿等一众元婴赶到了符图宗。

    最令红笺激动的是,紫慧大师也跟着诸人一起来了。

    乐游这元婴圆满一到,红笺等人顿时有了底气,事不宜迟,趁着符修院里秦宋二老还未接到消息,正可以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众人商量之后,留下管仪白、唐闲舟及灭云宗的人继续把守宗门,乐游和小瀛洲的元婴们跟着红笺,前往符修院收拾秦宋二老。

    战斗结束得也快。

    秦宋二人再厉害,却架不住乐游和他手下的诸位长老这些年主要精力都放在研究怎么对付符图宗的高阶符箓上,尤其是那“心剑”符,几乎是刚一冒头还未升到半空便被奚旭等人击落,姓秦的老者被乐游一招“土崩瓦解”干净利落除掉,而那姓宋的土系元婴更是被奚旭、任公儿等人毫不客气地围住了一顿痛击,憋屈地丢了性命。

    红笺感受到秦宋二老以及闻讯赶来援手的符图宗门人那望过来的冰冷目光和深深的恨意,她并不在乎。

    她是诓骗了这些人不假,拖着秦宋二老叫他们放松警惕上了个大当,但输赢生死,各安天命,是死于武力还是智谋,其实并没有什么差别。

    符图宗这摊子麻烦由乐游接手之后。红笺的注意力便回到了石清响身上,她没有参与那些打打杀杀,一直跟在紫慧大师身旁,催着他赶紧对石清响这古怪的情况作个诊断出来,最好再说一说怎么能将他唤醒。

    像石清响这种症状,紫慧还是第一次遇到。

    “身体完好无损,唯独紫府空空,可他又不是化神,元婴离体,这么长的时间竟然生机未绝。真是奇哉怪也。”紫慧皱着眉,险些将胡须捻断。

    紫慧大师与别的修士不同,他在修炼上用的心思不多,却将治病救人看得比天还重,他几乎是一上手便发觉石清响体质有异,道:“这位石先生道魔同修,竟然还结婴了,真是异数,你说他受到季有云法力重击。可他身上丝毫不见伤痕,莫不是练的功法有异,或者服过什么特殊的丹药?”

    “是机缘巧合,服过一颗丹药。当时他道魔冲突,神魂受伤加上双目失明,是那颗丹药医好了他。自那之后,他的身体就变得刀枪不入。等闲留不下伤痕。”红笺连忙解释,看紫慧这样子,她真怕这神医看过之后。也摇头拿石清响没有办法。

    “你可确定他当时元婴没有出窍?”

    “当时大伙只顾得拼命,场面混乱,又是在海底,我不敢十分确定,但他受伤之后我一直看着他,他的元婴若是出窍,我应能有所察觉。”

    石清响的身体好好的,元婴若是出窍,还在外边流连什么,赶紧回来不就没事了,红笺因之想到一个可怕的可能,一时脸都白了。

    果然紫慧也想到了,道:“莫不是季有云法力太强,没有毁坏他的身体,却将他的元婴彻底打散?”

    但好在他自己随即又推翻了这个假设:“元婴若散,神魂化为虚无,他的生机早该断绝,现在这个样子,必定是发生了咱们难以想象的变故,而且看起来,情况比较稳定,一时半会儿不会恶化,你不要担心,还有时间,我同你慢慢研究,想办法找到原因。”

    这时候众人已经占领了符修院,因为局势还未稳定下来,符图塔依旧关着,乐游带着手下扫荡戴明池昔日洞府日行宫去了,红笺便胡乱找了一间不知谁人的住处,把石清响安置下来,请紫慧仔细研究。

    一个连呼吸都没有了的人无声无息躺在榻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来,红笺看着有些心酸。

    虽然明知道这具身体经过小神殿的丹药改造过,可谓是金刚不坏,但因为石清响常年不见光,肤色苍白里透着青灰,加上他身形瘦削,偏有一种这人好生虚弱,需要人细心照料的感觉。

    这种感觉从来没有如此得强烈,红笺这才惊觉自从石清响亲口告诉她他其实活过一回,进过神殿,喝了“覆水”,为她回来,她潜意识里便在依赖着他。

    因为他曾是化神,因为他经多识广,自己便靠着他拿主意想办法,一直到这一次,他突然倒下。

    红笺坐在榻边,握着石清响的手,感觉到他明显凸起的腕骨,心中百感交集,暗道:“快回来吧,戴明池死了,符图宗落到了咱们手里,季有云不知藏到哪里养伤去了,一切都与你那时候变得不一样了,等你回来,咱们不用再时时惦着过去,我来照顾你,我好好的学炼丹,练成火丹王杨佛那样的本事,把你养得健健康康。”

    虽然她是如此虔诚的祈祷,石清响的情况却还是将紫慧给难住了。

    他研究完了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只是估摸着猜道:“他这个样子,应当还是元婴出了什么变故,可能与道魔同修有关,这个没有先例可循,我也不敢妄加猜测,要么咱们就这样等着,看他接下来会有什么变化,要么你从他的功法入手,看能不能发现点线索。”

    紫慧说完了到没有撒手不管,他守着石清响住下来,看来是准备静观其变。

    乐游带着人横扫符图宗,将大大小小隐患清除干净,这才将参与此次行动的各方人马召集在符修院,商量下步打算。

    符图塔是必须要进的,不但乐游的小瀛洲,各大宗的人都很感兴趣,尤以管仪白为甚。

    乐游本想抓紧时间请跹云宗、明川宗和三清门的诸位宗主共同商量接下来如何应对季有云,但见诸人对符图塔抱有如此大的期望,又惦着塔里数十名中了“他生符”的修士,干脆双管齐下,一边往各大宗送信,一边开塔救人。

    这些事情红笺没有多闻多问,她正按照紫慧所说,寸步不离守着石清响,研究他的功法,他的道基魔种,他的元婴去了哪里。

    石清响体内恰如一潭死水,要研究功法,还需帮他将真元彻底运转起来,换了别人当真束手无策,但红笺有办法,她有“万化生灭功”。

    木系灵种刚刚舒心了两天,感觉红笺又在施展这功法,真是心都碎了。

    不提它徒劳地蹦跶,红笺一意孤行,以“万化生灭功”带动着石清响的真元,直至道基魔种都跟着有了动静。

    红笺这时忽而想起自极北冰川回来的路上,其实她已经给石清响用过“万化生灭功”,当时虽然没有什么效果,但石清响的情况也没有恶化,只要别适得其反就好。

    道基魔种天然相斥,这个难题石清响自己都没有办法化解,更不用说身为外人的红笺。好在不知是不是因为石清响的元婴不在,这种排斥并没有引起太大的不良反应,一切都在可控范围之内。

    一晃六天过去,全心放在石清响身上的红笺没有精力再去参与符图塔救人的事,并不知道包括乐游、管仪白在内,所有人都在符图塔里都碰了壁。

    经过逐层清点,受到“他生符”控制被关在符图塔里的修士共计六十五人,这些修士年纪都不轻了,修为最低的也是金丹。这其中大多是散修,也有各大宗的人,门人外出历练就此失踪不见,宗门也只当是遇上危险,人已经不在了,谁知隔上数百年又会在这里被发现。

    人能被强行送出塔,可一旦他们恢复行动,不管手里有没有材料,都会不停重复着塔里制符的动作,看着格外渗人。

    所有人都意识到,控制这些人的根源应该就在那颗巨大的蛋上,但这颗蛋神识无法穿透,纵是元婴圆满的乐游对着它时间长了,都会觉着那低沉的“嗡嗡”声便自己的神识受到了干扰。

    大家拿这颗蛋没有办法,又不敢将它强行毁掉,只能围着它想各种办法,日子就这么一天天拖下来了。

    不提乐游感觉季有云的脚步越来越近,心急如焚,单说红笺这里,她已经老实不客气地跟井小芸要了《大天魔三目离魂经》,虽不能练,也细细揣摩了一番,石清响道修功法练的《大难经》,或许还有别的,魔修那边肯定练的就是这《大天魔三目离魂经》,离魂离魂,难道他元婴不见,与这功法有什么关联?

    这一天她又照常施展着“万化生灭功”促使石清响体内真元流转,研究那魔种如何生出魔气,魔气又如何运行,如此这般,未等结束,她心神猛然一震,石清响的紫府内竟是出现了一点异常。(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四章 新生赤子

    经过这些天,红笺对石清响的身体状况可以说是了如指掌,这点变化就算发生在红笺自己身上,她都不一定察觉,可出现在石清响的紫府里,红笺立时便注意到了。

    空空的紫府里突然多了一丝微弱的气流,弱到好似红笺探查的动静稍大些,就会将它惊散,即使是她这么一直盯着,也不一定能时时感觉到它的存在,它在石清响的紫府里忽隐忽现,漫无目的地游荡。

    这是什么?红笺去问紫慧大师,紫慧察看良久,竟然说他感觉不到有什么气流。

    不过紫慧也确定言道石清响的身体未见恶化,甚至较之几天前生机还旺盛了些,叫红笺不要着急,静观其变。

    红笺觉着石清响情况好转十九要归功于“万化生灭功”,如此说,这紫府中多了个不速之客也应当不是坏事,只是气流太弱小,她不敢以神炁去强行接触,还是等一等吧,等他情况稳定下来再说。

    待等紫慧也觉察到这丝气流已是两天之后,气流已从一丝薄雾变得看上去足有头发粗细,在紫府里东游西荡,甚是自在,好像将这里当做家了一样。

    紫慧有些拿不准,道:“紫府里不住异客,它这么自在,应与神魂相关,莫不是石先生元婴真的被打碎,正在逐渐恢复?”

    这猜测实是违背常理,可除此又没有别的解释。

    红笺也觉着像是神魂,难道是石清响当时受到重击,肉身因为金刚不坏撑住了没有被摧毁,可神魂却随着元婴一起被打成了千丝万缕的残片?那他是怎么活下来的?

    到最后红笺只得想:“大约因为他曾是化神,故而有什么保命的手段吧。”

    若是如此,她此时能做的便是帮助石清响运转真元,令他散诸于体内的神魂残片赶紧重新汇聚融合,看能恢复到什么程度。以石清响的资质和见识。即使这次修为境界跌落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重新再练也快得很,重要的是要叫他赶紧醒过来,只要他人能好好的……

    一小缕神魂不会承载什么意念,红笺小心呵护,盼望着小小幼苗有破土而出长成参天大树的一天。

    也许就像老话说的万事开头难,有了这第一缕神魂,后面的聚集起来就快了,再加上石清响这怪病好不容易有了个说法,乐游等人都极为关注。乐游第一时间打发人去将盲师叔接了来,布下聚灵大阵,帮助石清响恢复。

    如此折腾一通果然有奇效,不出三天,石清响紫府内又多出了几道微弱的气流,与之前的那道相比,这些自然是弱者,红笺就盼着它们能够融合到一处,而不是这么乱糟糟挤在石清响的紫府里各飞各的。

    涉及神魂。不管是元婴圆满的乐游还是医术如神的紫慧都不敢胡乱插手,看“他生符”就知道了,神魂决定神智,宁可叫他慢慢恢复。也不能强行干预,一个不好,疯了傻了都是有可能的。

    红笺提心吊胆,日夜守着。

    最初产生的那道气流慢慢地增强到小指粗细。它不再乱飞,占据了先前元婴的位置,而后开始与其它的残片融合。更难得的是,当它把所有气流汇聚成一股,变成了一个金丹大小的气团,已经将近一个月无声无息的石清响突然有了呼吸。

    红笺长长松了口气。虽然这个气团看上去和元婴差着十万八千里,与金丹也大不相同,但人总算是有了点活气儿,再有些时日,石清响就应该会醒过来吧。

    这一个月,病着的石清响看上去外表没什么变化,红笺却憔悴了不少,这日子实在是太煎熬了。

    气团形成之后,虽然也在渐渐变得浓郁厚实,却没有前段时间滚雪球一样得快了,而且看外型也不像是要重新结成金丹的样子。

    紫慧看过,心下觉着石清响情况堪忧,却不敢将实话告诉红笺,只安慰她道:“神魂重聚自古未有,石先生能做到这样,已经是大造化。要完全好起来还需慢慢来,着急不得,他虽然身不能动,但想来已经有些知觉,多和他说说话,刺激他多思多想,会恢复得快些。”

    红笺应得痛快,回头却看着宛若熟睡的石清响有些犯难。

    她突然不知道该和石清响说什么。

    你侬我侬的话石清响好着的时间两个人都没有说过,现在叫她自己嘀嘀咕咕,实是有些说不出口,除此她也不知道什么样的言语能刺激到他。

    红笺盘膝坐在旁边,单手托腮,看着石清响发起呆来。

    她与石清晌聚少离多,他去了魔域,她被关在炼魔大牢,两人一别二十几年,再见面时,她自觉自己有如重生,可他却真的重生了。

    他再不是那个与自己年纪相仿、颇有渊源的少年旧友,而是每到绝境还足以信赖依靠的高手,是个待自己情深意重的“老”男人。

    一直以来,不管敌人多么强大,形势多么危急,石清响都从容不迫,好似一切成竹在胸,他也确实将她由头至脚都护得好好的,拿她当小姑娘养着。

    那一回,在烈焰山谷,他甚至直接脱口而出,说道“你可真小”,“就是个小姑娘”,她当时脸红得不像话,后来她才想明白,那是他的情话,越爱一个人,私心里就越会觉着她小,小到需要藏在心里,捧在手心上好生呵护。

    没想到,突然之间,两个人便掉了个个儿。石清响这样,以后只能依赖她了。

    红笺鼻子发酸,轻轻摸了摸石清响的脸颊和鬓发,又帮他把头发细细梳理整齐,最后五指停在他的头顶,柔声道:“咱们来聊天,别担心,你需要什么,怎么才能治好你,你努力地想一下,我就会知道了。”

    说话间红笺运转了《大难经》,分出如细丝般的神炁,小心翼翼探入紫府,去接触石清响的那团神魂。

    这时候不同于以往,石清响先前强大的神魂与元婴一齐被打碎,新凝聚成的神魂譬如初生婴儿全不设防,登时便被红笺的神炁探查得清清楚楚。

    那团神魂里一片空白,什么意识也没有,红笺心里也因之变得空荡荡的,就算睡着了,也会有梦境,石清响这情况明显不对劲儿,红笺不敢想像当他醒来之后脑袋里也是这样空空如也,那可怎么办?岂不是变成了傻子呆子?

    她直接以神识传音:“石清响,石清响!”

    那团神魂动了动。

    红笺又燃起一线希望:“想一想,你是谁?”

    大约这问题太难了,石清响的神魂这一回索性没了反应。

    接下来红笺就完全耗在了“万化生灭功”和《大难经》这两种功法上,一天下来,譬如“你是谁”这种问题也问了不下千八百遍,其他的人虽然听不到她和石清响这种单方面的交流,但看她眼睛红红的,就知道石清响情况不妙,只能由紫慧出面,劝她“病去如抽丝,来日方长”。

    第二天又是如此。

    红笺明明觉着石清响的神魂越来越有活力,为什么就没有产生点什么想法呢?

    她不信邪,一次突然问道:“我是谁?”

    神魂没有反应,红笺想到这样不行,干脆豁上脸了,直接问道:“方红笺呢,你也忘了?她是谁?”

    红笺的神炁依旧没有感觉到明确的意识,可突兀的,那团神魂却剧烈的活动了一下,跟着在紫府里跳了跳。红笺由之感觉到了一股亲近之意。

    她一时心中大恸,泪水夺眶而出,几乎泣不成声。

    到这时候,他忘记了一切,甚至不记得他自己,却本能的对自己的名字有反应。

    就像刚刚出生的小孩子,明明什么也不知道,却会对血脉相连的亲人露出笑容。

    红笺大哭了一场之后心中又重燃希望,还有反应就好,慢慢来,一切都会好起来。她擦干净眼泪,摒弃了所有的杂念,一边运转“万化生灭功”,一边陪着石清响聊天,聊的不是别人,句句都是“方红笺”。

    大仇人季有云还没死,随时都可能跳出来报复,“方红笺”正在危险中……

    快些醒过来,“方红笺”不能失去你……

    也许这些话确实刺激到了石清响,他的神魂越来越强,反应越来越大,终于开始有了些简单的想法来回应红笺。

    比如红笺说:“‘方红笺’不能没有你。”那神魂也会试着传递出“我也不能没有‘方红笺’”的意思来。如此简单带着孩童般幼稚的想法,却令红笺如获至宝,她的脸上开始越来越多地出现会心一笑。

    甚至于她还似娇似嗔地以神识传音取笑石清响:“你呀,就像几个月大的小孩子一样,咱俩到底是谁小?现在还没学会撒谎,说得可都是实话呢,啧啧,等你好了,这些事情可别不记得啊。”

    眼下符图塔那边陷入停滞,诸人都盼着石清响赶紧醒过来,好和大伙商量个办法。

    红笺有一句话说的是实情,季有云没有死,随时都可能杀到符图宗来。(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五章 乾坤大挪移

    小瀛洲宗主乐游率领门下诸长老血洗了符图宗,道修大陆各方势力尚不知道化神戴明池已经殒落,纷纷将震惊惶恐的目光投向大陆以西,等着看戴明池如何杀回去予以血腥报复。

    谁料一天天过去,乐游占着符图宗不走,小瀛洲的人打开符图塔了,乐游请了几个交好的宗门前往聚会……唯独没有戴明池的消息,天下人这才意识到,不可一世的戴明池大约是早已经无声无息地殒落了。

    一时除了仙霞洞这样铁了心跟随戴明池的,各大宗都齐齐松了口气,就连丹崖宗的穆逢山也不例外。

    乐游其实并不想这么张扬,只是时间不等人,所有知道内情的人都知道这胜利是暂时的,一旦季有云卷土重来,大好局面顷刻间便会灰飞烟灭。

    必须得早做打算。

    譬如这符图塔,是留着还是毁去,留着说不定就便宜了季有云,可若毁去,这毁掉的可不单纯是一座塔,还是一门传承,牵扯着许多修士的姓命。

    再譬如季有云奸狡狠毒,又有《大难经》这等奇术以为依仗,说实话,比戴明池难对付多了,不赶紧想办法,等他准备好了,少不得浩劫再起,大伙一齐遭难。

    可这时候最应该站出来和乐游、赫连永等人拿主意的石清响偏偏指望不上,他是醒了,可连话都说不利索,平素多是躺着,不管想法还是举动一派天真幼稚,论神智估摸着也就三两岁的样子,虽然他明显是在一天强过一天的成长,可这都两个月过去了,乐游和赫连永等不起啊。

    石清响现在这个样子,红笺担心等他日后恢复正常了会觉着难堪,平时便和他呆在星汉殿不出来,她有足够的耐心。陪着他,哄着他,不嫌他幼稚,只觉着心痛。

    别人能避而不见,江焰不成,那是过命的交情。

    江焰来看石清响,通常是先抱怨几句,诸如“你快快好起来吧,真叫人受不了,我都搞不清楚你是我兄弟还是我大侄子了”之类。要么就是“方红笺你够不容易的,这‘长耳海兰兽’和他一个德行,都巴着你身边不肯离开,唉,这整的,俩儿子一样”,不过等说完了,他便看着红笺他们“一家三口”相处,发半天呆。忽而落泪,忽而又笑上几声,道:“兄弟,你这也算是求仁得仁了。”

    石清响醒来之后确实十分依赖红笺。只要看到红笺在身边,听到她的声音,便会格外安静,躺在那里怔怔地望着她。那专注的神情叫红笺恍惚觉着他已经记起了所有的往事。

    “等过了这段时间,咱们出去四处走走吧,你想去哪里?”

    红笺问完了。发现石清响正望着她微微笑,也不知听懂了没有。

    红笺仔细思索了一下,石清响若是好好的,想和自己一起去的地方估计会很多,毕竟他从自魔域回来,一直忙于对付戴明池,自由支配的时间太少了,而前世他修炼到化神,经历肯定是多姿多彩,有些地方记忆会很深刻。

    但现在那些记忆全都不在,问了也是白问,于是红笺提议道:“不然咱们带着宝宝去无尽海吧,它在这里,也闷得够呛。”

    说完了她又担心石清响对无尽海没有印象,道:“还记得无尽海吗?好多好多蔚蓝的水,一眼望不到边。你第一次见到无尽海应该是在我们丹崖宗,你还用‘伏魔藤’打伤了我弟弟,那时候方峥才九岁……”

    红笺越说越慢,中途停了下来出了会儿神,她想起了那段当时觉着很操心现在回想很单纯的时光,想起那颗来之不易的“弱雨丹”。

    她对着石清响笑了笑,握住他的手,柔声道:“从那时候我就知道,你这家伙虽然外表看着光风霁月,其实蔫坏蔫坏的,等你好起来,可不要变化太大。”

    不求你再像从前那样聪明机敏,只求你不要从此变得痴痴傻傻,不求你修为有多高,只求你健健康康,可以陪在我身边……

    石清响被红笺这般紧紧抓着手温柔叮嘱,虽然不明白她在说些什么,却露出很舒服受用的神情,冲着她使劲儿点了下头,乖乖应承道:“嗯!”说完了还唯恐自己表达得不清楚,又补充了一下:“好!”

    红笺伸出手臂环住了石清响的脖颈,将头慢慢靠在了他的肩膀上,闭上眼睛,喃喃低语:“无尽海里面有许多妖兽,也有很美丽的小岛,我们可以寻一座岛,种上许多花和灵草,若是有妖兽来捣乱,我们就杀了它,材料拿来炼丹……”

    石清响僵着身子一时不敢动,过了一阵才将手放在她背脊上,轻轻拍了拍,以示安抚。

    打算是好,眼前符图宗却还有一大堆麻烦需要解决,石清响这个样子,乐游、赫连永等人只得找了红笺商量。

    下一步怎么办,这个红笺早有想法,如今大对头季有云半人半妖实力恐怖,伤愈再复出行事不会有任何顾忌,对付他最好的办法便是打开丹崖宗的护宗大阵,诸人都退到丹崖五峰去,叫他看得见摸不着,在外边发他的疯。等机会合适,众人也积蓄了力量,再同他决一死战。

    丹崖宗上古灵泉的事赫连永等人都已知道,也知她给陈载之去了信,估计着晚潮峰那边已做好了准备。

    赫连永对去丹崖宗落脚没什么意见,反正灭云宗只有这么多人,现在所有家当都已撤到符图宗,就没个正经落脚的地方。

    乐游那里麻烦些,小瀛洲家大业大,要彻底搬迁不容易,并且他们也有护宗大阵,凭此对抗着符图宗,一直把戴明池都拖死了,再对上季有云未尝没有一拼之力。

    不过红笺知道上一世小瀛洲诸人结局不妙,她极力劝说乐游保存实力,集中力量。

    至于其它的宗门,估计着并不是季有云的首要目标,要到丹崖五峰加入对抗季有云行列的,她与陈载之自是敞开大门欢迎。

    这些都是后话。当务之急是撤离符图宗之前怎么处置符图塔。

    “毁掉可惜,若是能一起搬走就好了……”红笺说出这话心中突然一动,向着赫连永看过去,暗忖:“这些日子看着他们发愁,我却将那么重要的一件宝贝忘了。”实是她的心思都在石清响身上,不曾往这方面想。

    两人面面相觑,赫连永反应过来,忍不住问道:“可是‘神王挪移鼎’?”

    红笺的话语表情令赫连永突然记起之前在火丹王杨佛的洞府里,她是怎么向大伙介绍“神王挪移鼎”的,那件神奇的法器若合众人的法力,操作得法,可以挪动一室一舍,亭台楼阁,甚至秘境入口。

    若说杨佛用“神王挪移鼎”移动了那地底大片的火海和丹鼎部小世界,那么用这宝贝移动一下符图塔应该不在话下。

    乐游问明白了究竟,他和赫连永虽然不像红笺这样对丹鼎部遗留下的法器充满了信心,但这确实便是眼下解决问题的最佳途径。

    事不宜迟,两人自红笺这里问明白了“神王挪移鼎”的使用之法,赶紧带人去试验。

    上来大伙心里没有底,不敢直接拿符图塔来试,但不要紧,符图宗多的是空出来的房舍。

    十来个元婴一齐施法,纠合五行之力,澎湃的真元最后融合成一股,自那“神王挪移鼎”的黑色柱身里喷涌而出。

    登时法器正对着的那间房舍便被白茫茫的灵气所笼罩,跟着虚空好似出现错位,如一幅画轴被无形之手卷起,房舍拔地而起,忽隐忽现飞向“神王挪移鼎”,每一隐现都成倍缩小,直至钻进那黑色柱身里消失不见。

    一连串吸气声响起,参与此事的管仪白自来对这些最感兴趣,他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几乎要趴到“神王挪移鼎”上,奚旭见状笑话他:“你再靠近,说不定连你也一起收到这宝贝里。”

    孰料管仪白根本不怕,兴冲冲道:“快对着我试试,我正想进去看看怎么回事。”

    诸人一时无语,乐游道:“这法器只怕不能将活人收进去。好了,咱们换个地方,将那间房舍放出来,能收能放,没有问题才算成功。”

    乐游发话,众人赶紧听令行事。

    等那间房舍被完好放出来,检查无误,所有人不由地一齐轰然喝彩,仿佛完成了一件了不起的壮举。

    奚旭、任公儿等人簇拥在乐游身边,议论着这件宝贝,奚旭道:“宗主,有这件法器,咱们就算要将宗门暂时搬去丹崖五峰,也不是件难事。等那季有云伏诛,咱们再原样搬回去就是。”

    任公儿却道:“要我说咱们还是等丹崖宗的护宗大阵打开,看看威力如何再做决定吧。”

    乐游沉声道:“这是自然。就是挪移符图塔,也要等丹崖宗那边的情况先稳定下来。丹崖宗的宗主现在还是穆逢山呢。”

    丹崖宗的事,自有丹崖宗的人去处理。这边“神王挪移鼎”试验无误,那边红笺和石清响已由师伯洪夜汐陪着,起程赶往丹崖宗。(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六章 改天换地

    距离丹崖宗越来越近,洪夜汐忍不住提醒:“要不要先寻个地方,将你两位师伯约出来,商量一下该当如何行事?”

    红笺不觉着事到如今还需要如此小心谨慎,道:“陈师弟一早回来,师伯们应该有了准备,咱们直接去晚潮峰吧。”说完她唯恐洪师伯对晚潮峰还有什么想法,特意解释:“咱们快刀斩乱麻,越早把大局定下来越好。”

    洪夜汐没有反对。

    他干脆不再收敛气息隐蔽行踪,驾着飞行法宝直飞晚潮峰。

    距离丹崖五峰尚有数十里,丹崖宗的一众元婴先后有所感应,宗主穆逢山起初见是洪夜汐的法宝,还未当一回事,戴明池莫名殒落,乐游带人杀到符图宗,各大宗被借去的元婴自然也就没了事做,正该各自返回宗门,穆逢山还想着洪夜汐回来的正好,等他向自己复命时到要好好问一问符图宗此时的真实情况。

    谁料洪夜汐非旦没有来找他,连赤轮峰也没回,而是一头扎去了晚潮峰。

    晚潮峰上陈载之回来这么多天,一直藏身堆雪崖,两个月前又接到了卢雁长送来的书信,早已做好了动手的准备。

    也正是这两个月,陈载之才真正对大师伯井白溪有了些了解。当年井白溪出事的时候他只有二十几岁,涉世未深,同这位大师伯接触得不多,对那些阴谋陷害也是懵懂未明,上次回来,惊闻师父变成了师伯,别提多么难过,如今好不容易才适应过来,能平静地同大师伯呆在一处。

    井白溪不欲叫外人发现他夺舍的秘密,十年间顶替着师弟闫长青连穆逢山都未发觉有异,不过他没有瞒着师弟的爱徒。陈载之很快便发觉师伯的脾气秉性与师父当年有很大的不同。

    大师伯处事更有耐心,想得更周道,和师父同样是很有决断的人,大师伯的决断却往往出手狠厉,直击对方要害。陈载之不由暗想这大约是因为大师伯两次夺舍,遭遇坎坷所致。

    就像这一次准备怎么对待穆逢山等人,井白溪和霍传星的意见就完全不同。

    霍传星觉着宗门的大仇人是戴明池、季有云那伙人,如今除了季有云,当年参与杀害了宗主、师父以及一干同门的凶手都已伏诛,至于穆逢山。顶多是私心重些,骨头软些,并没有什么大恶之举,只要他肯老实退位让贤,没必要赶尽杀绝,毕竟他徒弟徒孙太多,英麒又与他一个鼻孔出气,丹崖宗水修已经人才凋零,再同木灵根闹翻的话未免太不合算。

    井白溪却不同意。

    什么叫做没有大恶之举?

    在他看来丹崖宗会堕落到今日。外人觊觎谋害什么都是次要的,最根本的原因便是穆逢山和英麒私心作祟,挑得宗门水木两系不和,才给了季有云等人可乘之机。再加上明知水修这边人死得蹊跷却袖手旁观。对符图宗曲意奉承到脸都不要,不将穆逢山等人连根拔起,丹崖宗已经弯下的脊梁便直不起来,迟早还要出乱子。

    陈载之觉着大师伯说得很有道理。宁可推倒了重建,也不能委屈求全,否则又怎么对得起师祖、师父那些已经不在了的人。

    霍传星没有坚持。自觉收声。

    几人议定,就等着红笺回来,这一等足足过了两个月,符图宗那边到不停有各种消息飞过来,眼看香积峰上穆逢山都坐不住准备有所行动了,红笺突然由洪夜汐陪同,正大光明回到了晚潮峰。

    井白溪还欠着石清响一个天大的人情呢,猛看见这一位也来了,还当是来帮忙的,心里更觉踏实,迎上去便要打招呼,可未等张嘴便觉出不对。

    不为别的,石清响虽然还是那个五官长相,整个人看上去变化却太大了。

    不管是气息还是修为,与先前统统判若两人,就连眼神都显得格外干净,就像三五岁还未离开过父母身边的幼儿,单纯至不染尘埃。

    “这……他这是怎么了?”井白溪吓了一大跳,他盯着石清响,口里问的却是一旁的红笺。

    石清响似乎知道眼前这生人说的是自己,下意识便往红笺身边躲去,几乎要将自己缩到红笺的后面,再露出个脑袋来观察周围的动静。

    ……不但井白溪傻眼,就连与他不大熟的霍传星和陈载之都有一种见鬼的感觉。

    这还是那个高深莫测,出手又狠又准的石清响么?怎么成了这副模样?

    红笺苦笑了一下,道:“两位师伯,载之,事不宜迟,咱们先忙正事吧。”

    井白溪回过神来,同洪夜汐打过招呼,诸人一齐赶往寰华殿。

    之前红笺是以《大难经》联系上了上古灵泉,请它深藏地下,不叫旁人感应到它的存在,这一次要开启护宗大阵,解铃还需系铃人,少不得红笺出马,再用《大难经》去联系一回。

    路上红笺抓紧时间,简单向井白溪等人说明了石清响的情况,道:“大师伯,呆会儿若是打起来,我怕法术无眼,还请师伯照顾他一二。”

    井白溪神情凝重,应道:“这是自然。”

    待等一行人上了赤轮峰,刚来到寰华殿前,迎头便遇上了七八个木灵根修士,正中簇拥的正是宗主穆逢山和岁寒峰的峰主英麒。

    井白溪往对面扫了一眼,木灵根两峰共有六位元婴,按照他们提前商定,必须要除去的除了穆、英二人,还有穆逢山的大弟子张左青,那张左青此时正好就在,到是不用特别去找了。

    “夜汐回来了,怎的也不先与我打个招呼?”穆逢山铁青着脸,若说洪夜汐回宗门一头钻去了晚潮峰只叫他有些诧异,这会儿看到对面队伍里几张似曾相识的面孔,哪里还不知道出了大事。

    洪夜汐依旧是平时那副不欲出头的模样,老老实实道:“此次出去遇上两位师侄,所以先去晚潮峰同师兄们商量了一下。”

    此言一出,不管是穆逢山还是英麒几个都是脸色微变。

    对面那一男一女果真便是失踪近三十年的陈载之和方红笺。三十年未见,这两人身上的气息可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尤其陈载之,他竟然这么快便结婴了。

    不用问,都是传宗玉简的功劳。

    穆逢山和英麒自然也看到了古里古怪的石清响,不过在二人眼中,此人道魔同修,原本就时时一副快断气的模样,最厉害之处是有个化神师父,如今这师父已经殒落,出了这么大的事,穆、英两个哪里还顾得上关心石清响怎么和这些人搅在一起,重要的是,陈载之回来了!

    穆逢山目光扫过对面诸人,特意在“闫长青”脸上停留了片刻,他是元婴后期,对面几人加上陈载之,也不过四个元婴,“闫长青”修为稍高些,元婴中期,按说不足为虑,不知为何,他偏偏对“闫长青”有些说不清的忌惮。

    张左青觉着这时候是该替师父说话了,道:“师侄?脱离宗门这么久,还能算是咱们丹崖宗的人吗?再说当年的事情还没有查得清楚,陈载之,还不将传宗主简交出来,你要霸占到什么时候?”

    不要说井白溪、红笺几个对他们这反应不以为奇,便是陈载之,被困苦修部小世界多少年不得出,性子也早磨砺出来,他微微一哂,抬手于空,掌心里一块莹白玉简散发着淡淡的光辉:“你要这传宗玉简?”

    张左青眼中精光一闪,这小子有这么好说话?口中喝道:“大胆,还不速速交给宗主。”

    陈载之神情冷淡,目光落在穆逢山身上,朗声道:“诸位想来并不知道,只有水灵根元婴才能打开我丹崖宗的护宗大阵,所以我宗历代宗主都是水修,至于穆先生,你费再大的心机,花再大的力气,将宗门搞得再乱,也是无济于事。”

    陈载之明明没说什么厉害的话,穆逢山却气得脑袋里发晕。

    他不否认当初为木灵根修士们向凌虚子争取利益用了些手段,但那也是正当的要求,不为别的,只希望凌虚子能一碗水端平了,至于搞乱宗门完全是陈载之污蔑他,不见他做了宗主之后殚精竭虑,为宗门改革作出了多大贡献,若不是他,戴明池早将丹崖宗踩平了,哪里还能保住基业?

    霍传星、闫长青这帮该死的水修,这时候跳出来和他作对,忘了他在戴明池面前陪着笑脸保护他们了?

    英麒脸色也不大好看,瞥了穆逢山一眼,道:“既然水灵根几位铁了心想要纂夺宗主之位,那咱们也不必热脸贴人家冷屁股,非要做一家人,废话少说,动手吧,陈载之,你若能打杀了我们几个,就是你来做这宗主又如何?”

    井白溪点了点头:“你也看出来,载之是要做宗主的。”

    穆逢山气结,挥了挥手。

    他这七八个人不但有元婴,还有费承吉、叶正心等金丹圆满,当下便要一拥而上。

    红笺一直拉着石清响的手站在一旁,没人与她说话,她也不主动出声,此时见这情形抬手将一个圆滚滚的东西扔到了众人身前,那东西地上打了个转停下,正面朝上,一时场上死一般的寂静。

    戴明池的人头!(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七章 新开始

    大好头颅,血迹斑斑,上面一双眼睛圆睁着,空洞无神,昔日不可一世的化神戴明池这是死不瞑目。

    不要说其他人,就是穆逢山和英麒也不由心中一阵疾跳,脸上微微变色。

    先前他们估计着符图宗闹成这样,戴明池大约是出了意外,但猜测总不如亲眼目睹带来的冲击大,戴明池竟是死在眼前这些人手上,而且还被割下了脑袋。

    那可是化神,偷袭暗杀都不好使,必然经过了一番激烈的拼杀,先前众人如何畏惧戴明池的,如今这份畏惧便转移到了对面这几人身上。

    穆逢山眼见徒弟们似乎有所动摇,不敢再迟疑,当下放出神识威压,想凭借修为的优势先压制住对方。

    对面这些人,陈载之无疑得他重点关照,这小子修炼如此神速,谁知道传宗玉简里有什么奥妙,如今好不容易逮着人,可不能叫陈载之跑了,若是一个不小心被他钻进寰华殿,开启了护宗大阵,那便万事休矣。

    谁料穆逢山刚一动手,对面“闫长青”也是一挥袍袖。

    两股无形气浪中途相遇,竟是不相上下,“闫长青”神色如常,似是一点也不觉着接住他这元婴后期的神识攻击有什么困难。

    这是自然,井白溪身为孙幼公的首徒,结婴之早远非闫长青这样的新丁可比,既是老元婴,其间又夺舍折腾了两回,更加上有一段时间元婴光溜溜地藏身法阵,光练那锤炼神识的《大天魔三目离魂经》了。

    没有身体,谈不上道魔冲突,井白溪可谓是因祸得福,如今神魂较穆逢山这元婴后期丝毫不弱。

    穆逢山一见这招未能奏效,默念法诀一道青光自背后冲天而起,这法术四散于空。寰华殿前登时白雾腾腾,寒气大作,这萧瑟冷风卷着不知由何处飞来的枯叶瞬间便将白玉台阶铺满。

    穆逢山这是在攻击诸人的同时,给寰华后殿入口布下了一层结界。

    “霜行草宿”!

    青光出现的同时,井白溪将手一点,在红笺和石清响四周也加了层防御护罩,除了这两个,他带来的都是元婴,并不如何畏惧穆逢山的这招大范围法术,但凡法术分散了目标。威力总不如集中攻击一人来得厉害。

    井白溪对穆逢山这宗门元老本就十分熟悉,再加上自从被迫夺舍了师弟,十年来他便一直在等着这一天,穆逢山会使什么功法,有什么弱点,他心中都研究得如明镜一般,故而今日这一战,穆逢山虽然比他高着一阶,还没等着打。井白溪已然是胜券在握。

    果然穆逢山暂时封住了寰华后殿,下一招针对的便是陈载之,一只青蒙蒙的大手自陈载之所立之处的地下猛然探出。

    井白溪喝道:“载之小心!”

    对陈载之他还是有信心的,故而井白溪只是提醒一声。抬手一点,法术直取穆逢山。

    陈载之只是一个瞬息移动便不早不晚躲开了穆逢山的袭击。

    英麒在旁意识到有些不对,闫长青的本命法术他又不是不知道,乃是“白浪杀流”。水系功法都有些偏绵软,这“白浪杀流”算是威力较大的,配合着闫长青那刚硬的秉性。到算相得益彰。此时的闫长青功法没变,可不知哪里出了问题,穆逢山接下那道白练竟险些陷进去。

    对面的闫长青叫他觉着陌生,地上戴明池的头颅更是令他心神不宁,英麒不再袖手旁观,祭出法宝“芳莲坠”虚空向陈载之罩去。

    芳莲坠,春渐远,前尘断,最**。

    “芳莲坠”是一件颇为出名的法宝,正因出名,刚一出现便被洪夜汐和霍传星认出来,不约而同一个施法一个祭出法宝,有他二人牵制,陈载之不但轻松将这一杀招化解掉,还顺势还击,将英麒逼得颇为狼狈。

    穆逢山的大弟子张左青见势不妙,连忙示意费承吉几个喊人来帮忙,他唤出数道青芒直取霍传星。

    寰华殿前登时陷入了混战。

    丹崖宗现有木灵根元婴六人,除了在场这三个,还有两位正在香积峰闭关,都是穆逢山的师弟,说是不问世事,其中一个是真不管事,另一个是被穆逢山掌权之后挤兑的,剩下一个英麒的师弟,同穆逢山等人也不亲近,正因为彼此都知根知底,井白溪才敢这样暴起发难。

    张左青叫喊人,费承吉明知道用处不大,肯来拼命的都是像他这样的金丹,像两位师叔一听是宗门内讧只怕连来都不来,更有岁寒峰那一位来了还不一定帮谁,慌乱之下还是放出信号,召集门人一齐赶来。

    发完了信号,他和叶正心也不能闲着,连同师兄弟们一拥而上,洪夜汐抽出手来对付这些金丹圆满,叶正心最会看人下菜碟,于混乱之中一下子就选中了红笺。

    红笺见大师伯正对战元婴后期的穆逢山,不欲给他添乱,带着石清响退了又退,极力避开了会被元婴们施法波及到的范围,所以一眼望过去到显得她和石清响连同脚下“宝宝兽”孤零零的特别显眼。

    叶正心和费承吉师兄弟两个看出便宜,一左一右飞扑过来,红笺正被木系灵种念叨个不停,猛见两个金丹圆满送上门,当即拍拍“宝宝兽”的脑袋,将石清响的手递过去叫它看着,上前两步将人截下。

    费承吉全未察觉眼前的女修有什么不妥,对着红笺便是一记“豆剖瓜分”,与此同时叶正心的法宝也出现在半空。

    井白溪远远地瞥见红笺腹背受敌,担心她应付不了,挥出一道法术将叶正心的法宝击落。

    红笺手一招,先收了费承吉的法术,跟着腾身飞起,在空中截断了叶正心与那法宝之间的联系,费承吉全未反应过来,还在倾全力施法,但见眼前人影闪动,敌人竟到了眼前,连忙将数道青光劈头盖脸打过去。

    红笺只以“万流归宗”,袖子一挥便将四周的木真元抹得一干二净。

    费承吉骇然失色,红笺在木系灵种“嗷嗷”欢呼声中疾坠而下,手掌穿透费承吉的护身法术,一把将人抓在手中。

    费承吉只觉体内真元疾泄而出,拼死挣扎。

    红笺哪里会将金丹圆满拼命的招术看在眼中,对于费承吉,她太了解了,此人不到最后关头绝没有爆丹的勇气,红笺索性只以“万流归宗”对付他,暴风骤雨一样袭来的法术能收便收,收不迭便以不破境的身体硬抗,提着费承吉横冲直撞,瞬间便杀到叶正心身前,将两人送作一堆。

    这场混战,红笺独自对付两个金丹圆满,竟是场上结束最快的。

    快到即使是费承吉和叶正心本人都不知道怎么会输得一败涂地,费承吉还留有一口气在,叶正心被木系灵种优先照顾,吸得干干净净,还未等他鼓起勇气爆丹拼命,便被红笺随手拧下了脑袋。

    “快,趁热打铁,找个元婴。呜呜,这里真好,有这么多木真元……”

    红笺不理会木系灵种的鬼哭狼嚎,她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完了穆逢山的两个弟子,立时回头去看石清响,然后她放心了……

    石清响这会儿将“宝宝兽”抱在了怀里,正一根一根地往下揪毛。

    “宝宝兽”在奋力挣扎,无奈还是石清响力气大些,他虽然元婴没有了,但一身真元还在,金刚不坏之身加上充沛的真元,“宝宝兽”还真挣不过他,黑黑的大眼睛透着委屈,只等红笺解救。

    红笺哭笑不得,她猜测这大约是石清响看到自己打架心中不安,没有埋怨他,只是赶紧过去将“宝宝兽”抱了回来。

    这会儿丹崖五峰闻讯赶来了不少人,只要不是近三十年收进门的,一见这情形便意识到是出了什么事,除了穆逢山和英麒的徒子徒孙冲上场帮忙,还是看热闹的居多。

    木灵根那三个元婴不知是不是离远以神识感知了一切,竟是面都未露。

    红笺自是又忙了一阵,对着张钰等人她还真是有些下不去手,木系灵种瞅着红笺始终没什么大动作,有些急眼,叫道:“快上啊,你还要不要结婴了?”

    红笺心中一动,暗道:“要啊,自然是要。”

    这时候穆逢山被井白溪“白浪杀流”击中,防御法宝碎裂,向后直跌出去,红笺不再迟疑,抢上前欲捡这个大便宜。

    井白溪见状收手,环顾四周,向着英麒祭出法宝,隔开了他与陈载之,道:“载之,你去稳定一下局面。”

    陈载之见几位师伯为他接下英麒和张左青的垂死挣扎,抿了抿嘴,飞身而起,飘然落到了寰华后殿的房檐上。

    此时不知有多少目光落到他身上,陈载之不由地鼻子一酸,目光自或远或近或陌生或熟悉的一张张面孔上逐一望过去。

    三十年间风风雨雨在他心头电转而过。

    他知道这时候不能哭,当下勉强忍住眼中热泪,将莹白色的传宗玉简取出来,高高举过了头顶。(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八章 法宝,法宝……

    “此乃我丹崖宗传宗玉简!三十年前宗主及诸多前辈为贼人所害,吾得师祖临终所授。”

    随着陈载之的声音在寰华殿上空震荡回响,洪夜汐大袖一挥,在他周围下起了一阵疾雨,穆逢山几个弟子被困雨中,雨水成束,缠绕在几人身上,如银蛇乱蹿。

    洪夜汐掌中如攥实物,数道真元一齐勒紧,登时有那修为弱的不要说反击,周身受到束缚连逃都逃不掉。

    “我丹崖宗立宗近万年,自开宗祖师往下历代先人不懈努力,才将宗门建设成天下间数一数二的名门大宗,无故遭逢大难,此等血海深仇吾辈不敢不报。而今杀害宗主及各位前辈的贼人大都已经伏诛,罪魁祸首戴明池的人头在此!”

    说到此处,陈载之居高临下施法一抓,隔空将地上滚着的戴明池头颅抓起,悬在空中示众,登时偌大的寰华殿只有尚在斗法的几处还在轰然作响,其余地方一片死寂。

    戴明池死了,符图宗完了,变天了……

    众人不由自主去看现任宗主穆逢山,穆逢山狼狈地摔倒在地,他虽然被井白溪以“白浪杀流”打破防御,伤得却不重,木灵根修士个个都是疗伤好手,穆逢山下意识施法疗伤,心里还糊涂着,他着实想不明白自己怎么会不是闫长青这个元婴中期的对手。

    还未等他回过味来,眼前人影晃动,要捡便宜的方红笺扑了上来。

    “你行不行,这个可是元婴后期,比计北、梅杞那两个老儿厉害多了。”虽然有个天大的便宜在前面勾引着,红笺心中却不是十分有底,一边冲一边还在和木系灵种嘀嘀咕咕。

    “富贵险中求,快快,吸干净他你就是元婴了。”木系灵种一个劲儿地催促。

    这时候场上轰然巨响。却是英麒的法宝“芳莲坠”被井白溪彻底打爆,火光烟尘冲天而起,一道白练穿越红黑交错的火焰光影,丝毫不受水火相克的干扰,直接击中了英麒的前胸。

    英麒的身体随之后仰摔倒,一团白光冒出头顶,正是元婴出窍欲逃,井白溪面无表情喊了声:“载之,拦住,别叫他跑了。”跟着便将目光落回到穆逢山那里。红笺还未结婴。对上穆逢山他不放心,是以三下五除二收拾了英麒赶紧回来给她压阵。

    陈载之去收拾英麒的元婴,一个没了肉身的元婴除了逃命再整不出其它花样。

    红笺这边果然遇上了麻烦。

    穆逢山恨死了红笺,一见她接近,毫不留手便是一招“神柄天授”,木系真元澎湃而出,欲将红笺一下子拍成肉泥。

    他适才被井白溪逼得太紧,并未看到自己的两个徒弟是怎么着的道,不然的话他怎么也不会一上来便送了对方一份大礼。

    “万流归宗”晋阶之后虽然能吸走木系真元。可红笺的修为毕竟同穆逢山相差太远,正常的话这招“神柄天授”她绝无可能尽数收走,必然会剩下一大半,到时来不及祭出“锦魄”。只得硬挨,能不能挨得住结果很难预料。

    但现在红笺有木系灵种帮忙,实在是事半功倍,不等她施展“万流归宗”。那些木系真元便争先恐后钻入她经脉,木系灵种如饮甘泉,水灵根飞旋。像充了气一样鼓胀起来,上面幻化出各色异彩。

    打出去的法术如泥牛入海,突然间无影无踪,穆逢山猛然回过神来,一声怒吼,这一次却是神识攻击。

    井白溪暗叫糟糕,红笺的神识自然远远强过寻常金丹圆满,甚至比一些散修元婴都要厉害,不过毕竟没有结婴。

    穆逢山结婴数百年,依靠着丹崖宗得天独厚,锤炼神识的功法不知练过多少。

    井白溪生怕红笺吃亏,赶紧催动神识刺向穆逢山识海。

    红笺便是在打架斗法中出生入死成长起来的,眼力与经验丝毫不逊于老元婴,接了穆逢山那招“神柄天授”,便料到他不会再傻到继续给自己送真元,所以对紧随而来的神识攻击一点都不意外。

    穆逢山刚一张嘴,红笺不等感觉到无形气浪压迫,已先往身前祭出了一件法宝。

    虚空中突然多了个铜钱大小的窟窿,这个黑洞迎风飞旋,将穆逢山的神识攻击一下子吸收近半,剩下的撞入红笺识海,只是叫她觉着脑袋里晕眩了一下,依她的修为这点不适完全承受得往。

    穆逢山见状本已准备的后招竟没能立时发出去。

    他认得这件法宝,不但他认得,在场所有的元婴都认得,戴明池的“若缺”!

    化神境已经不大依赖于法宝,但不管是当初的金东楼还是戴明池,习惯使然,还是会常常用着元婴期使顺手的一两件法宝,那么这一两件法宝想不名扬天下都难。

    金东楼最出名的法宝当属“锦魄”,而戴明池的便是“若缺”。

    论防御“若缺”不如“锦魄”,但它有一样特别的用处:能够吸收神识攻击。

    “大成若缺,其用不弊。”只看戴明池给这件法宝起名“若缺”,便可以想见对它是有多么中意。

    这么一件宝贝,随着戴明池殒落,竟然落到了一个还未结婴的女修手中。

    穆逢山开始心中颇不是滋味,随即贪念大盛:看这样子,丹崖宗自己是呆不下了,不如杀死方红笺,抢了这件法宝赶紧撤走。

    井白溪的神识冲击杀到,穆逢山不得不凝神抵御,但同时他又觉着包括“闫长青”在内,对方几个元婴离得都远,这等机会实在难得。

    法术不成,他还有攻击法宝呢,穆逢山毫不犹豫催动了法宝“天锋”蓄势,只等“闫长青”攻势稍歇,祭出来一举将红笺斩成两截。

    “天锋”是柄飞剑,还是柄罕见的大剑,穆逢山仗着修为高深,飞剑到处不知斩过多少元婴金丹,他就不信奈何不得一个金丹圆满女修。

    “轰隆”一声巨响,穆逢山的弟子眼见英麒已死,自己在洪夜汐手下逃生无望,终于有人爆丹相抗。

    修士爆丹拼命威力强大,井白溪担心洪夜汐那边没有防备出事,微一分神,穆逢山压力骤减,趁机将“天锋”祭了出来。

    这一柄大剑浮现于虚空,无愧“天锋”之名,带动狂暴的灵气直劈下来,声势着实骇人。

    穆逢山一有动作井白溪便觉察到了,待看到是“天锋”出现,井白溪微微一哂没有多管,他知道红笺有一样法宝对付这“天锋”正好,至于红笺为什么如此热切地上去同穆逢山拼命,井白溪还当二人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既然如此,成全师侄就是。

    此时大局已定,霍传星那边张左青已然伏诛,井白溪心中没有顾忌,掐诀施法,宁可自身受些损伤,也要斩断穆逢山的退路。

    正如井白溪所料,红笺一感觉到“天锋”立时便将“锦魄”放了出来,月白色“锦魄”迎上“天锋”,两下相交,狂暴的灵气顿时消失不见,“锦魄”上色彩斑驳闪现,虽在半空剧烈摇荡,竟真得将不知大它多少倍的“天锋”硬生生挡住了。

    “天锋”再厉害,催动它的亦是木真元,红笺要的不是“锦魄”能坚持多久,不过是如此一挡,叫她能对着这柄巨剑使出“万流归宗”!

    红笺冲向穆逢山这么短短瞬间,法术、神识攻击、法宝吃了个遍,她不准备再给穆逢山出招的机会,向木系灵种传达动手的意念,一破除了“天锋”的威胁便疾扑而上,只将水木两系真元护住要害,敞开手脚按住了穆逢山。

    诸人目瞪口呆,连正向穆逢山发出神识致命一击的井白溪都吓了一跳,红笺这分明是什么法术也没使,硬要说,到像是传说中的武学“饿虎扑食”。

    穆逢山一阵晕眩,本宗化神大长老的“锦魄”他怎么可能不认识,还未等他想明白怎么“锦魄”也在红笺手中,便觉神魂一麻,再看眼前的方红笺竟然出现了重影。

    关键时刻穆逢山神魂为井白溪所伤,神智跟着有些糊涂,他已经意识不到自己遭人暗算,只拼命地调动着真元要去攻击红笺。

    木系灵种简直欢呼雀跃:“哈哈,这老儿傻啦吧唧的,配合成这样就不会爆丹了吧?”

    红笺不知道大师伯帮了自己大忙,连忙严肃地警告木系灵种:“不知道,反正你看牢他,别给他机会。”

    “知道了,知道了,哎呀,这个最有货啦,你等我吸干他!”

    众目睽睽之下,穆逢山堂堂一个元婴后期,就这样被一个金丹圆满的后辈简单粗暴扑倒在地,眼看着挣扎的幅度越来越弱,不大会儿工夫气息奄奄,竟是不行了。

    这简直是荒唐到叫人不忍心看!

    陈载之到没忘记自己还有安抚众人情绪的任务,他与三位师伯面面相觑,忍不住又扫了眼一旁的石清响,见那小子一脸天真,笑眯眯地似乎看得津津有味,也不知在高兴什么,只得回过头来大声宣布:“穆逢山窃取宗主之位,非但不为诸位前辈报仇,反而厚颜依附仇敌,使我丹崖宗万年声誉毁于一旦,今日吾等便清理门户,以儆效尤。”(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九章 开启护宗大阵

    陈载之心知自己这番话说出来,也不过是将众多门人弟子吓得不敢有异动,距离木灵根两峰归心还差着十万八千里,但现在也只能先如此。

    相较师祖孙幼公将传宗玉简交托给自己时的期许,此时的丹崖宗还有很远的路要走。

    除掉穆逢山等人,只是顺利完成了第一步,这些年来木灵根修士们表现不一,接下来尚需仔细甄别,不能一刀切地将人都留下,也不可能全部驱逐。

    当务之急是赶紧打开护宗大阵。

    只要护宗大阵一开,丹崖宗便几立于不败之地,哪怕是季有云杀来,诸人也可以在此据守,凭此优势,宗门重聚人心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

    陈载之想清楚这些,当下好言安抚众人,叫大家都先回去,等他和师伯们将该忙的事忙完了,好生祭奠凌宗主和故去的各位前辈,到时再共商宗门大事。

    他又提醒众人不要忘记季有云还活着,那也是丹崖宗的仇人。

    拜前段时间石清响借用戴明池的力量极力宣扬季有云的真面目,此时季有云在道修大陆名声臭不可闻,陈载之如此一说,到场的人俱无异议,过了一阵,沉默散去。

    陈载之很有分寸,担心引起混乱,没有告诉大伙季有云已经晋阶化神,用不了多久就会杀来丹崖宗。

    这些话,还是留待护宗大阵打开之后再说吧。

    木系灵种如愿吸干净了穆逢山浑身真元,红笺早便发现木系灵种出手与她的“万流归宗”大不相同,不管是先前的计北还是梅杞,最后都是一副大伤元气的模样,这次也是如此,穆逢山整个人都干瘪下去,不但真元彻底枯竭,竟是连修为都随之掉落。

    不过管他这会儿是元婴中期还是后期。最后的结果都是死,对诸人来说已经没有什么分别。

    一事不烦二主,红笺顺势一掌拍下,了断了穆逢山的性命。

    她飞身跃起,不用木系灵种表功,自己亦觉出如今耳聪目明,精力充沛,感知尤为分明,好像原来遮住眼帘的低云突然消散,识海中金丹越发饱满晶莹。隐隐有水木两系灵光闪动,体内真元更是仿若用之不竭,莫名令她有一种急欲宣泄的冲动。

    这是达到了金丹圆满巅峰,只差画龙点睛一笔便可冲击元婴的征兆。

    如此之快便濒临结婴,红笺也颇为激动,不过结婴不能马虎,前面尚有许多准备工作要做,定灵丹还没着落,心神也未曾淬炼。

    眼下护宗大阵还未打开。结婴的事只能先放一放,等打开大阵之后再说。

    红笺虽然没有告诉大伙她感应到了结婴的契机,但井白溪和陈载之看着红笺那微红的脸颊和亮如星辰的眼睛,便意识到她此时心情极好。

    这好心情便是自她以匪夷所思方式制住了穆逢山开始的。就像从姓穆的那里抢到了颗大补仙丹一样。

    石清响分明是受到了这种情绪影响,对遍地血污竟不害怕,直接跑到红笺身旁。

    只是飞扑讨好这回事,“宝宝兽”做起来显然比他要熟练得多。石清响晚了一步被挤到后面,然后他便于众目睽睽之下,伸出手扯住了“宝宝兽”毛茸茸的大尾巴。将它拽回来远远扔了出去。

    他回头拉起红笺的手,恍若没听到那愤怒的“吱吱”声,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陈载之等人瞠目望着石清响,这小子分明是由头至尾没搞清楚状况,病得不轻。若这就是本性流露,那他这本性,啧啧!咱还是关注点别的吧。

    只有红笺,由他拉着手,好似一点儿也不介意石清响这么当众出丑,还抬起另一只手来,帮他将因跑得急了掉下来挡着眼的一绺头发轻轻勾到了耳朵后面。

    红笺又施了个“凝水诀”,将他袍子下摆溅上的血渍冲洗掉,柔声道:“宝宝还是个小孩子,我对你好,你也要对它好,不要欺负它。”说着将扑到眼前含着一泡泪告状的“宝宝兽”抱起来,摸着它浑身竖起的毛安抚了一阵,将“宝宝兽”交给石清响抱着。

    石清响目光闪烁,“嗯”了一声乖乖答应,状似老实将犹自记仇的“宝宝兽”抱在怀里。

    他才不傻呢,方红笺都说了不许欺负这小怪物,当着她的面,就真不能欺负它,不然方红笺会不高兴,等她看不到的时候,嘿嘿……

    红笺唇边还带着笑意,抬起头来转向诸人道:“咱们去开启护宗大阵吧。”

    井白溪吩咐闻讯赶来的水灵根弟子一齐动手,将寰华殿外收拾干净,他望向寰华后殿,脸上浮现出混合着怅然与怀念的复杂情绪,道:“走吧,进去看看。”

    寰华后殿的这间丹房,是闫长青误入捉婴塔最后舍身的地方。

    这一次众人已经夺回了宗门权利,不必再匆忙涉险,有足够的时间慢慢研究,与上古灵泉联系沟通。

    井白溪同陈载之道:“载之,等打开护宗大阵,咱们好好祭奠一下凌宗主和你师祖他们,还有你师父,他为宗门所做的事也应该叫世人知道。”

    陈载之点头:“听您的。”

    霍传星欲言又止,井白溪明白他的意思,正色道:“长青不在了,他的功绩不能因为我而埋没,我自无愧于心就可以了。至于天下人怎么看我井白溪,根本不需在意。”

    没有人比红笺更清楚大师伯这么多年那些惊心动魄的遭遇,其中的隐忍艰辛,换一个人真不见得能坚持下来,所以她明白大师伯说得是实情,他是真的不会在意不相干的人背地里怎么说。

    她没有参合这个事,将话题拉回到眼前:“泉眼看上去已经完全废弃,上古灵泉藏匿得连化神都无法感应到,只怕咱们想联系上它也要费些工夫。”

    几个元婴齐齐以神识感应,停了一阵,井白溪开口道:“这个必须得赶紧想办法,咱们找不到它,不知它是否能感应到咱们,稳妥起见,联系上之后,等这里恢复旧貌载之再下去。”

    能想到的办法不多,要同上古灵泉取得联系,估计需要以水为媒介,在场除了石清响都是水灵根,到是方便,诸人一齐施法,将大量的水自泉眼灌入地底。

    上古灵泉不知藏了有多深,连带上次的那股地下泉水也不见了踪影,四位元婴加上红笺足足用了大半天时间,真元几番耗尽,才令水自泉眼中冒出来,红笺稍事休息,开始施展《大难经》。

    幸得红笺先前将杨佛洞府所得那恢复真元的丹药要在了手中,否则以她金丹圆满的修为还真是有些应付不了。

    接下来比众人料想的顺利,半夜里红笺感应到了上古灵泉,或者说是上古灵泉发觉赤轮峰地下水量有异,主动上来联系,而后红笺功成身退,陈载之元婴进入泉眼。

    大约三更时分,天降异象于丹崖五峰。

    异象最早起自寰华殿,这天夜里本是圆月当空,赤轮峰上却突然黑了下来,当全峰上下变得伸手不见五指,在寰华殿殿顶出现了一个银白色的圆环。

    而后天空斗转星移,这银环越来越大,大到足以套住寰华殿之后突然崩溃。

    那银光化作千万点萤火在黑暗中勾勒出赤轮峰的轮廓,整座山峰亮了起来,不知由何处而来的灵气铺天盖地,漫过赤轮峰向周围扩散。

    这只是开始,随后异象在晚潮、锦绣、香积、岁寒四峰逐一重现,大地震动如鼓,无尽海浪高达千尺,当半个时辰之后大地恢复平静,赤轮峰赫然较原来的位置挪移了里许。

    丹崖五峰灵气浓郁,相互呼应,大到巨石溪流小到草木虫蚁尽在陈载之的掌握之中,只要他人呆在丹崖五峰上,与上古灵泉之间联系不断,便可以借助山川大海的威能与来犯者相抗。

    这么大的动静,所有丹崖宗修士不管是闭关的还是不问世事的全都惊动,护宗大阵开启,给了他们莫大鼓舞,但也知道这意味着宗门水修重掌大权,新一任的宗主无可争议,非陈载之莫属。

    丹崖宗一夕剧变给整个道修大陆带来了极大的震动,不知有多少修士闻讯连夜赶来,只为远远看一眼如今丹崖五峰是个什么情况。

    陈载之,这个曾因带走丹崖宗传宗玉简被无数人寻找追杀,近十年又为众人所遗忘的年轻晚辈,突然间就变成了全大陆最炙手可热的大人物。

    丹崖宗开启护宗大阵的第二天,赫连永率灭云宗众人将包括“神王三鼎”在内的所有家当搬到丹崖。

    陈载之把符图宗之前在寰华殿旁所建洞府全部夷平,空出一大片地方,众元婴齐心协力,将收在“神王挪移鼎”内的符图塔放了出来,高高矗立在寰华殿旁。

    符图塔寰华殿紧紧挨着,任谁见了都觉着这是梦幻奇迹。

    这还只是开始,小瀛洲宗主乐游、三清门门主费愿在过来看过丹崖宗护宗大阵之后,决定先将宗门部分搬迁过来,做为季有云伏诛前的权且之计。

    而后跹云宗、明川宗……因为不甘心受季有云欺凌,各大宗修士正如滚滚洪流,向着丹崖五峰汇集。(未完待续。。)

    ps:  都出来说说话嘛~~

第三百三十章 鸳盟重提

    丹崖宗护宗大阵开启后的第二天,陈载之即由井白溪、霍传星陪着,特意见了见余下的三位木灵根元婴。

    跟着岁寒、香积两峰各有新峰主走马上任,开始约束门人,不少穆逢山和英麒的徒子徒孙害怕被新宗主清算,想要离开丹崖宗,新任峰主得到陈载之授意,这些人只要没有大恶,宗门一概敞开了放行。

    张钰就是这时候离开的丹崖宗。

    自此之后,他不再是丹崖宗的弟子,并且除非像是仙霞洞那样已经被孤立的宗门,各大宗也不会有哪家愿意收留他,就这样他也很知足了,准备从此以后扎根无尽海,一心修炼,做个不问世事的散修。

    走了一大批门人,有人对此很心疼,陈载之却觉着与其留着这么多怀有异心的修士,到不如培养新人,只要心齐,宗门弱一些并不可怕,更何况现在谁又敢说丹崖宗弱呢?

    他听从红笺的建议,派人到无尽海南方岛屿寻找童黛和卫以莲,希望这一对儿回来之后,可以缓和目前丹崖宗紧张的氛围。

    安排好了这些,陈载之和师伯们开始准备祭奠事宜。

    对象除了之前已经在寰华殿有灵位的诸位前辈,加上了陈载之和红笺二人的师祖孙幼公、师父闫长青和大师兄丁春雪。

    这一次参与的人很多,过程也十分隆重。

    各大宗接到消息,纷纷派人赶到丹崖宗来,连仙霞洞也厚着脸皮来祭拜了一下,像乐游、费愿几个本来就在丹崖宗,更是亲自到场上香。

    趁着这次集会,各大宗坐在一起商讨如何对付季有云,首先他们要知道戴明池是怎么死的,季有云如今情况如何。

    丹崖宗这边由井白溪和陈载之出面。出乎大家意料,这么合适的场合,陈载之竟然没有就势接任丹崖宗宗主。

    引得戴季二人鹬蚌相争,最后割下戴明池头颅,重创季有云的大功臣是石清响,但现在石清响伤得智力宛如三五岁幼童,此等集会自然不能参加,红笺将事情交托给师伯师弟也没有露面。

    虽然井白溪和陈载之已经说明石清响自一开始便是自己人,但石清响是戴明池的弟子,还是最得重用的一个。他这种种匪夷所思的行为众人实难理解,就算看丹崖、跹云、小瀛洲几家的面子嘴里不说,心下也难免要嘀咕。

    与落得个毁誉参半的石清响不同,参与杀贼的灭云宗一战成名。

    赫连永作为灭云宗宗主亮相人前,一帮侥幸逃离了炼魔大牢的散修在他的带领下卧薪尝胆,十年艰苦经营,终于一举复仇,将季有云打得生死不明,这样的经历注定多少年还会叫道修大陆的年轻修士们津津乐道。口口相传。

    不管出于何种想法,平心而论,没有人愿意自己所在的大陆有化神存在,尤其这个化神还是掌握着《大难经》。行事阴狠无所顾忌的季有云。

    不过真正有决断像小瀛洲这样将宗门搬来丹崖五峰的并不多,大部分宗门觉着自己先前与季有云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宁愿等等再说。

    三天之后,祭奠结束。来客散尽,丹崖宗渐渐恢复了平静。

    红笺虽然没有参与,但不管是井白溪还是陈载之都会时常来和她说集会的情况。更有江焰跑来为石清响忧心外加鸣不平,所以她对外边的情况并不是一无所知。

    不过她到没有像江焰那样愤愤不平,石清响是不会在意那些误会非议的,就像大师伯井白溪,夺舍了师弟,一样为人私下里议论评说,可看他可曾有半点往心里去的?

    更何况石清响现在的情况,你就当面与他说这些,他都不见得理你!

    小孩子嘛,正是淘气的时候,而石清响的种种表现恰证明当年红笺便没有看错他。

    只要在红笺面前,他就异常得乖,哪怕受了“宝宝兽”欺负也顶多露出委屈的样子,别提多么懂事大度了。

    可他却忘了“宝宝兽”不是一般的灵兽,它跟着红笺出生入死,在一起呆过将近十年的时间,彼此早心灵相通,红笺哪会不知道“宝宝兽”才是真正的乖宝宝,若不是石清响背着自己将它欺负得狠了,它怎么会一见那小子就炸毛?

    不过他们两个现在都皮糙肉厚抗折腾,偏偏小心灵一样得脆弱,红笺索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他们闹去。

    这样的生活安稳而惬意,很容易叫人静下心来,忽略一路走来的艰辛不易和挡在护宗大阵之外的腥风血雨。

    适合学习、修炼,勘破心魔。

    红笺正是在陪着石清响的同时努力地钻研丹鼎部传承,她打算自己动手,试一试“神王造化鼎”,为自己炼一颗结婴用的定灵丹,虽然拿“造化鼎”炼这个有些大材小用,但谁叫她在炼丹上还是个新丁呢。

    现在聚集在丹崖宗的修士里面会炼定灵丹的大有人在,只是红笺不想假手于人。

    难得心情好,又有闲暇,日子慢悠悠地过,守着他,炼一炉丹,成与不成都不强求,不成再来,成了就准备结婴,这才是她真正想过的生活。

    丹鼎部关于定灵丹的配方与丹崖宗传宗玉简上记载的丹方并不相同,二者都是以灵草为主,但丹鼎部的配方明显要复杂得多,所需材料林林种种,炼制起来也十分麻烦。

    材料不是问题,只杨佛洞府和季有云两处炼丹之所里的收获就够红笺不知炼多少炉的,而有“神王功倍鼎”在,高品相成丹的可能性大增。

    这么得天独厚的条件,红笺不试试丹鼎部的丹方都说不过去。

    她依旧住在堆雪崖,这么多年不管是闫长青还是井白溪都没有再收弟子,堆雪崖颇有些冷清。陈载之开启护宗大阵之后,靠近闫长青的住处给她起了座洞府,里面十分宽敞舒适。

    送走最后一拨客人,陈载之来见红笺。

    他在洞府的禁制外站立半晌,终于下定了决心,上前碰触禁制,红笺放他进来。

    红笺这会儿正泡了壶灵茶,很有闲心地将十余种灵草摆放出来,看看哪棵适合以岁寒峰的松油土重新栽种。

    石清响和“宝宝兽”在不远处滚成一团。

    陈载之进来,叫了声“师姐”,红笺脸上还带着笑意,点点头应了。

    陈载之往石清响那边看去,见他仰面朝天躺着,“宝宝兽”在他肚子上跳上跳下,又伸出脚掌试图去踩他的鼻子和嘴,被他眼疾手快扒拉到一旁,这么旁若无人,显然丝毫不觉着有什么难堪。

    陈载之知道石清响如今的情况,所以没有同他打招呼,坐到了红笺身旁,侧着头看她摆弄那些灵草,道:“师姐什么时候开炉炼丹?”

    红笺道:“今天,或者明天,等我感觉肯定会成功的时候。”她将一株“玉阶白露”挑出来,抬头向“宝宝兽”道:“宝宝,你踩不到他的鼻子,别白费力气了,好好玩一会儿吧。”

    停了一会儿,不听见陈载之作声,红笺才想起来他这段时间估计忙得很,放下灵草,问他道:“载之有事?你现在重任在肩,反正大家也都知道护宗大阵是你打开的嘛,为什么不趁这次人多就任宗主呢?”

    陈载之往前坐了坐,十指交叉放在膝上,望着红笺脸上露出既紧张又郑重其事的神情,道:“师姐,能有今天的局面,是大家一起努力的结果,你和师伯都付出很多很多,师父他更是……”

    说到这里,他仿若不知怎么接下去,吞了口唾沫,见红笺明亮的眼睛望过来,额头几乎要冒出汗来,接道:“往后还有季有云,还要好好建设宗门,师姐,你不要甩手不管,咱们一起想办法,恢复丹崖宗的昔日荣光可好?”

    红笺奇怪地道:“我哪里有说要甩手不管的?”

    陈载之终于鼓足了勇气,道明来意:“师姐,你还记得吗,师祖临去时曾交待过,叫我们相互扶持照应,若是觉着合适,便……结成道侣。我们被敌人追杀,多亏了师姐相护,我才得以逃出来,我在中州等你,一直等了大半年,等打听到你特意回去杀了奸贼景励,已经被关进了炼魔大牢,心里真是刀绞一样的难受。”

    说到这里,他长吁了口气平复一下心情:“困在小世界那么多年,我常常想起师姐你,每到绝望的时候,我就想若我真是再也出不去了,你可怎么办?没想到,到最后,又是你将我救了出来。师姐,我……你愿不愿意以后便由我来照顾你,咱们一起修炼,一起建设宗门……”

    红笺傻了眼,她再也没想到师弟陈载之这竟是专门来和自己说结成道侣的事情,这整得什么事,石清响可一直在场呢。

    陈载之说这一大段话时没敢看红笺的眼睛,此时悄悄望去,却见她的目光正落在石清响身上。

    石清响翻身压住了调皮捣蛋的“宝宝兽”,“宝宝兽”怎么挣也挣不脱,四肢摊开像足了肉垫,都这样了石清响还不肯罢休,伸手要扯“宝宝兽”头顶上的那撮蓝毛。(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一章 熊孩子的报复

    红笺跳起来,叫道:“你别拽宝宝的毛啊。”过去将“宝宝兽”救了出来,对上石清响可怜巴巴的眼神,红笺赶紧冲他安抚地笑了笑。

    不知道为什么,红笺觉着石清响不但听到了师弟陈载之的这番话,他还由头至尾听懂了。

    若是石清响好好的,那自然没什么好担心的,陈载之不会当着他的面对自己说这些话,而以石清响两世为人的经历,就算听到了也不会在意。

    可现在,自己可能哪句话说得不恰当,便要伤害一颗执意要爱护她的真心。

    幸好抱着“宝宝兽”,红笺才不觉着那么尴尬。

    她定了定神,只当没注意到石清响的异常,同陈载之道:“载之,丹崖是我的宗门,它对我非常重要,不结道侣,我也会尽全力去建设它。”

    陈载之听明白了红笺的意思,不由地脸色一白,露出难过的神情。

    红笺想着她与陈载之的那些过往,郑重道:“你对我也很重要,你、大师伯、方峥,你们都是我的亲人,”她声音渐渐低沉下去,“载之这么年轻,没理由不向着真仙努力吧,我盼望你好好的,只是道侣却不行,我答应了别的人,要和他在一起。”

    话说到这样,陈载之哪里还不知道红笺所说的“别的人”正是她旁边那孩子一样什么都不懂的石清响,他只觉眼中一热,险些落下泪来。

    他想,也许换一个人,哪怕是那江焰,他就认了,心无芥蒂,大大方方告辞走出去,可是石清响这样,实在是叫人心有不甘。难道师姐一辈子便要这样哄着他过?

    陈载之张了张嘴,却发不出自己的声音,劝说的话,谁来说都行,唯独他不可以,一旦他说出来,就会显得别有用心,特别的无耻。

    一点都不像他陈载之了。

    最终他只是叹了口气,道:“那师姐你注意休息,炼丹什么的别累着。”不等红笺再说话。便匆匆告辞离去,仿佛再多留一会儿便会管不住自己。

    红笺望着陈载之离去的背影,心中多少有些无可奈何。

    停了一阵,她歪了头去看石清响,却发觉他竟然也将目光投在陈载之离去的方向,许是感觉到红笺的视线转向了他,石清响立刻收回了目光,神情看上去有些闪烁。

    红笺不由地笑了,抬手摸了下他的脸。柔声道:“你乖乖的,别乱想啊。”

    石清响咧嘴冲她“嘿嘿”一笑。

    红笺收了灵草,腾出一块地方来,抱着“宝宝兽”坐过去。晃晃脑袋解开长发,同石清响道:“还会辫辫子吗?再来帮我辫一次好不好?”

    石清响十分开心地将红笺的一头秀发捯饬得堪比鸡窝,这个小波澜也就随之风过无痕。

    三天后,红笺开炉炼丹。首次使用“神王功倍鼎”便成功炼出了一颗高品质的定灵丹。她没有就此停下来准备结婴,而是趁着这热乎劲儿,又炼出了几颗石驼丹、石虎丹。找来方峥把强体的丹药给他,叫他跟着灭云宗的人好好强体,有不明白的就去问赫连永和卢雁长。

    先前在烈焰峡谷的时候方峥看了苦修部的传承,受姐姐影响,他也选择了强体。到现在苦头没少吃,效果一时还看不出来,不过红笺也觉着依弟弟这身体条件,确实十分适合走强体的路,若是真能不怕苦累,心无旁骛地修炼下去,未必来日便没有大出息。

    交待好了方峥,红笺准备闭关冲击元婴。

    结婴是大事,不能受到任何干扰,红笺叫石清响带着“宝宝兽”去跟大师伯井白溪住几天,一来井白溪也住在堆雪崖,两下隔得近,再者他还欠着石清响的人情,肯定会将石清响照顾得很好。

    石清响到是没有意见,乖乖搬去跟着井白溪住。

    红笺再无牵挂,关闭洞府,等到洞府再次开启,将是她凝结元婴有了结果的时候。

    修炼《大难经》的人心魔都重,红笺又不像石清响有过一次经验,自知结婴不可能像别的修士那样顺利,是以开始便郑重其事,做足了准备。到这时候她自觉着心情不悲不喜,坦然自若,正好适合感悟天地之道,锤炼心灵。

    红笺静坐洞府当中,回思这一生,自年幼到成年,一路跋涉走到了今天,荣、辱、得、失,恩、怨、情、仇,守言诺,不苟且,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这就是属于她的道。

    当红笺想明白这一切,顿时觉着心魔也没有传言中那么难抵御,她保持着这份平静,服下了那颗定灵丹。

    红笺结婴叫许多人为之挂心,陈载之更是暂时停了处理别的事情,一心等待结果,丹崖宗上下跟着紧张起来,俨然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相较起来,尚不知道结婴为何物的石清响就显得与这紧张的气氛有些格格不入。

    石清响跟着井白溪住,井白溪感念他之前对自己和宗门的大恩惠,对他十分照顾,差不多将所有的时间都用来观察他。

    这种观察与旁人那带着好奇的目光不同,井白溪想找出石清响变成这样的原因,好想办法叫他赶紧恢复正常。

    可石清响似乎并不喜欢被人这么盯着看,等陈载之过来看望师伯,他便赖上了陈载之,想要跟陈载之一起走。

    井白溪并不知道两个年轻人之间的暗流汹涌,见石清响想和陈载之亲近,他还挺高兴,最后石清响把“宝宝兽”留给了井白溪,自己跟着陈载之去了他的住处。

    陈载之依旧住着堆雪崖他原来的院落,里面收拾得很是干净整齐,地方虽然不大,但多一个石清响是足够住了。

    陈载之安排了石清响住下,心中有些发愁,他不明白石清响怎么就盯上了自己,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和石清响相处。

    石清响自从换了新住处,到是出人意料地安静下来。

    两个人相对无言,大眼瞪小眼,石清响到罢了,言行举止和六七岁的孩子差不多,既不能要求他太多,他自己也不会觉着尴尬,这份不自在就完全落到了陈载之身上。

    哪怕陈载之努力压抑着自己的感情,试图想开些,尊重师姐的决定,他还是会不由自主地对石清响产生些别样的情绪,如今石清响还特意到他眼前来晃,叫人怎个心酸难言。

    陈载之的目光就落到了厅堂正中摆放的几盆灵草上。

    一盆“触水莺花”,一盆“绿蓑”,余下的都是一丛一丛郁郁葱葱的培元草。

    陈载之很宝贝这些灵草,不但将它们摆在显眼的位置,还在四周布上了法阵,怕出意外,还加了禁制。

    眼下几盆灵草都长得很旺盛,“绿蓑”的叶子已经爬到高处,像个小瀑布一样垂下来,轻轻摆动。

    这等待遇,不知道的还当什么好东西,其实“触水莺花”和“绿蓑”在丹崖五峰野外经常可以见到,而培元草在宗门秘境里更是像野草一样,一点都不稀奇。

    这几盆灵草的特别之处在于它们是红笺亲手所栽,大约连红笺自己都忘了,当年修炼空闲,她养了这几盆灵草解闷,那些培元草还真是她从宗门秘境里带出来的。逃走时匆忙,不可能带上,陈载之回来之后,发现这几盆灵草竟然还活着,便挪到了自己的住处,每当看到它们,他就仿佛看到当年的小师姐站在花盆旁,以凝水诀给灵草浇水。

    那时候她可真小,偏偏入门又早,没事就爱跟自己摆师姐的架子,大师兄带着他们两个出海修炼,一到需要两个人一起施法配合的时候,她就白眼看自己,那个不情不愿……

    陈载之不知不觉发了半天的呆,等回过神来,再看一脸懵懂的石清响更觉着心里堵得慌。

    他决定不再难为自己,起身到外边去透透气。

    至于将石清响一个人留下,陈载之到不担心会出事,自从开启了护宗大阵,这丹崖五峰旦有个风吹草动,他第一时间都能知道,更何况是自己的屋子。

    可不出半个时辰,陈载之就收回了这种自信。

    石清响的“风吹草动”,他确实第一时间就知道了,但即使知道也为时已晚。

    石清响不知怎么就破开了他精心设下的禁制,将几盆灵草连根拔起,“触水莺花”由中折断,“绿蓑”的叶子被全部扯了下来,只剩下光秃秃的茎,培元草更是可怜,被他在手里团成一团,使劲一攥,那灵草哪能经受得住他的大力,登时汁水横流,化作一团草泥。

    这个混蛋不是丹崖宗的敌人,陈载之不能以护宗大阵去对付他,甚至不愿意闹大了回头传到红笺的耳朵里。

    他只得以瞬息移动匆匆赶回去阻止。

    此时他的住处已如狂风过境,遍地狼藉,所有的花盆全都被砸得稀巴烂,盆里的土扬得到处都是。

    熊孩子石清响还不算完,将已经面目全非的“触水莺花”和“绿蓑”踩在脚底下,使劲地碾,可怜两株灵草便是大罗金仙也救不活了。(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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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途漫漫,乾坤流转,有人妄图扭转生死劫数,回到过去,只为换得一个改变伊人命运的机会。那时候,小姑娘方红笺才刚刚带着幼弟加入丹崖宗……这是一个本土小萝莉从练气到真仙自强不息的奋斗史。剧情流哦~红笺小字,说尽平生意。——晏殊已有完结作品《怀璧谜踪》丹崖仙途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丹崖仙途,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丹崖仙途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