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二章 意外重逢
“七线冰虫”出现,这消息叫小瀛洲上上下下顿觉松了口气。
可同时年轻人的要求又叫万贤来、奚旭等人心中一沉,若要别的宝贝来换,哪怕比“仙昙花”更加珍贵百倍,小瀛洲诸人也都会毫不犹豫地做了这交易,唯独“仙昙花”,紫慧大师说得很清楚,要治好乐游,“七线冰虫”、“仙昙花”缺一不可。
“仙昙花”十分奇特,它的作用与表现完全相反,花开一瞬,花效却是永恒,以“仙昙花”做为其中一味材料所炼丹药,不管属性如何,都有明显的稳定效果。
所以“仙昙花”是炼制驻颜丹的主要材料。
乐游二十年来通过各种手段延缓毒瘴发作,那毒瘴反复浸淫他的身体,早已是根深蒂固,紫慧言道治疗乐游必须要先瘫痪他的肉身,使各项机能全部陷入停滞,接下来才能以“七线冰虫”拔瘴。这个过程漫长而又危险,最快也需要十几天的时间,要做这么久的活死人,还要经得起“七线冰虫”折腾,非“仙昙花”不可。
不管怎样,总要先见见这年轻人,判断一下他所说是真是假,若是真的,就只能动之以情,和他商量着看能不能叫他换一个要求。
奚旭亲自见他,待门下弟子将这年轻人带到他的洞府,奚旭凝神由头至脚将人扫视一遍,心下微安:“好歹是个道修,刚刚筑基,看着也不甚机灵,应该好对付。”
“七线冰虫”的真实情况他们师兄弟几人俱都心中有数,生怕那唯一的一只仍在迷瘴宗的魔修手中,若是那样,他随便找个地方藏匿起来,还真就没有办法了。
这年轻人身材高大,浓眉大眼。头发胡子乱糟糟的,衣着随便,从头到脚透着一股落魄的气息。
奚旭看他这模样就是道修大陆那随处一抓一大把的散修,完全想像不出“七线冰虫”这种东西怎么会落在他手上,这小子不会是雪山里修炼,不小心摔了一跤便捡到宝了吧。
他和颜悦色地道:“坐吧。看样子你赶了很远的路,喝杯茶歇一歇,咱们慢慢谈。”
“哎,好。”那年轻人对着名门大宗的元婴长老神情微显局促,老老实实依言过去坐下。一张座椅登时满当当的,他坐下了仍显得人高马大。
奚旭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突然觉出一丝违和来:“不对,他拿了‘七线冰虫’不是送去明川宗,而是直接找来这里,显是知道这是治好宗主的关键,我可不能被他这伪装骗到,这小子绝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简单。”
奚旭如此想着,语气中就多了些许郑重:“不知小朋友怎么称呼?”
那年轻人有些迟疑。就这么个问题愣是憋了半天方道:“前辈动问,本来不该有所隐瞒,不过晚辈实是有不得已的苦衷,要不奚长老。咱们还是谈谈‘七线冰虫’吧。”
奚旭暗忖:“好嘛,小子还挺神秘的。”
不过谈“七线冰虫”的话到是正中他下怀,奚旭也就不再纠缠刚才那话题,淡淡一笑:“也好。能不能叫我先看看。你手上的是不是真正的‘七线冰虫’?”
这次那年轻人回答很是干脆:“‘七线冰虫’世上只有一只,晚辈修为低微,横渡茫茫大海实在不敢确保不出现意外。故而并没有将它带在身上,还请前辈见谅。”
这到没有出乎奚旭所料,没有带在身上只怕不光是担心路上有失,更怕小瀛洲的人不讲信义,直接开抢吧。
那年轻人自乾坤袋里掏出一个色彩斑斓的小盒子来,双手拿着递到奚旭眼前,道:“前辈,这盒子里有两样东西,一件是‘七线冰虫’去年蜕下来皮,上面可以清楚看到七条冰线,另一样是只‘五线冰虫’,几天前我将两只虫子关到一起,结果这只习惯极寒下生活的虫子竟被活活冻死。前辈只管验看。”
奚旭接过盒子,放在了一旁。盒子里的东西不需看,肯定不会有问题,这完全是有备而来啊。只是这年轻人……
奚旭沉吟了一下,道:“最近无尽海确实不大太平,你从北边过来,大约还不知道前段时间我们小瀛洲刚发生大批妖兽来袭的事情吧。”
那年轻人没想到这小瀛洲的长老突然好似一点也不着急的模样,还和他拉起了家常,不由目露茫然,“啊”了一声才关切地道:“这个晚辈确实不知。小瀛洲没有什么损失吧?”
奚旭微微摇了摇头,那年轻人松了口气,道:“这就好。”
奚旭右手食指轻轻敲了敲那盒子,道:“你既然知道我们急需‘七线冰虫’,想来也知道我们为什么要找它,实话同你说吧,基于同样的理由,‘仙昙花’我们不能拿来同你交易,你再想想,除了‘仙昙花’你还想换什么,只要小瀛洲有的,我都可以作这个主,就算暂时没有,我们也可以想想办法。”
那年轻人“腾”地站起来,急道:“这可不行,我只要‘仙昙花’。”
他见奚旭面无表情,想了想又道:“‘七线冰虫’天下只这一只,‘仙昙花’世上应当还有,这交易我本来就吃亏了,你们可以先和我换,然后想办法再去弄一朵‘仙昙花’就是了。”
奚旭见他那遮掩不住的焦色,缓和了一下语气:“你说的也有些道理,不过去年跹云宗仙园里只摘到了这么一朵,其它的都残了不堪使用。”他见年轻人还欲再说,摆了下手,“小朋友,勿要心急,这么大的事我做不了主,你先在我们小瀛洲住下来,待我禀报了宗主再给你答复。”
年轻人只得作罢。
奚旭便将小徒弟高鸿礼叫了进来,命他这几日先陪着客人,一定要把人照顾好。
有人拜宗的消息像插了翅膀一样传得飞快,高鸿礼已经听说了身边这人的来意。对方手握宗主能不能痊愈的关键,高鸿礼哪敢因为他是刚筑基的散修而有所怠慢,简直殷勤到不行。
且不说这年轻人百般不适应大宗门弟子的热情招待,单说奚旭。
打发了年轻人之后他拿起那盒子,打开来看了看,起身先去见万贤来。此时除了宗主乐游和盲师叔,宗门所有的元婴都聚集在万贤来的住处等着他。
奚旭到后,原原本本将与那年轻人谈话的内容转述给诸人,对方如此固执,看来是非“仙昙花”不换。
那小盒子也在诸长老手上转了转,好容易宗主的病看到治愈的希望,结果又横生波澜,脾气再好的人都变得焦躁起来,任公儿骂道:“一个男修一门心思认准‘仙昙花’,换一样就不行,这是犯了哪门子的邪病?”
奚旭沉吟道:“这个人应当只是一个马前小卒,真正拿着‘七线冰虫’要换‘仙昙花’的是他背后那人。”
这不难判断,奚旭陪着他聊了那么久,那年轻人只有回答涉及“七线冰虫”的几个疑问时才表现得特别老练,与他应对其它话题时简直判若两人,明显是提前练熟了的。
万贤来道:“那就稳住他,先把背后那人找出来。”
奚旭笑道:“这容易。我方才试探过他,那人应该正在北面靠海的哪座城里等他的消息。先把弟子们派出去打听一下,实在不行,等他回去的时候咱们再想办法。”
万贤来点头:“宗主又闭关了,大家抓点儿紧。”
宗寄春起身道:“北面么,我跑一趟吧。”
那年轻人由高鸿礼帮着安排好了住处,完全没想到小瀛洲的老家伙们已经去摸他老底了,眼见大半天过去,天都快黑了,奚旭那里还没有回话,不由有些坐立不安。
大宗门都是这么没效率吗,还叫他住下来,敢情他们宗主不着急治病?
他正想去找高鸿礼问问他师父回来了没有,却听高鸿礼在他住处外边叫:“兄弟,出来下,介绍两个人给你认识。”他连忙答应一声,迎了出去。
高鸿礼带来的红笺和江无非。
红笺其实听到消息早就想来,为免叫人觉着她对此事太过热忱,还是等到这时候,还拉上了师兄江无非。
这时候天色已晚,红笺就听着洞府里面有人瓮声瓮气应了一声,跟着一个高大的身影走了出来。
夕阳的余辉照在这年轻人身上,莫名就有一种亲近的感觉。看起来生活再落魄也没耽误他长个儿,虎背熊腰的身材,加上那不知多久没有刮过的胡子,这些都不能阻挡红笺一眼便将对方认了出来。
她的心“砰砰”疾跳,手掌颤抖着握拳,提到唇边轻轻咳了两声,掩饰这瞬间心神震荡引起的失态。
之前红笺已将小瀛洲找了个遍,几乎要认定石清响是在骗她,谁知弟弟方峥并不是要偷偷混进小瀛洲来盗取“仙昙花”,他就这么大剌剌地来了。
红笺冷静下来,随即便产生了一个深深的疑问:“这二十年方峥去了哪里,他哪来的‘七线冰虫’,又在为谁交易‘仙昙花’?”(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三章 幕后的神秘女人
高鸿礼已在为两下做介绍:“这位是我师兄江无非,水灵根金丹。这位是南萧师姐。这就是今天来我们宗门做客的兄弟。”
说完了他望着方峥等他说话,到现在高鸿礼还不知道对方的名字,这叫他心里十分别扭。
方峥恭敬地向江无非和红笺问了好,依旧没有自报姓名。
红笺并未在意这些,她心中乱作一团,方峥没有认出自己来,这也不奇怪,在“仙霓霞光”的作用下她模样有了不小的变化,不过自己这么踏破铁鞋地找他,这傻小子却对面不相识,这实是叫红笺松了口气的同时心情变得颇为复杂。
江无非和方峥没有什么话好说,红笺又这么沉默,高鸿礼很快便觉出冷场来。
直到快要分开的时候,红笺才说了一句:“大老远赶来挺累的,早早休息吧。”方峥老老实实地应了。
红笺心中感慨,三人离开的路上江无非问她:“师妹,怎的话这么少,这人有什么不对的吗?”
红笺到底还没能修炼到万事不动声色,她虽然已经尽力遮掩,还是被江无非看出些许异样来。
不过这会儿红笺的心绪已从突然姐弟重逢的激荡中冷静下来,并且暗自有了计划,听江无非问她,便皱了眉道:“这人面相憨厚,脑筋也不是特别机灵,我感觉他身后肯定另有主使之人。”
江无非回想了一下,不禁心生同感,道:“还是你看得仔细,高师弟,你这两日陪着他,何不想办法套套他的口风?”
事关宗主能否痊愈,虽然高鸿礼知道长老们必然有所行动,但他可没觉着自己应该置身事外。当下点头应承。
等到了这天半夜,红笺便摸着黑悄悄出来,更换了夜行的装束,挡上脸,直奔方峥落脚的地方。这是白天便打算好了的,不搞清楚方峥怎么回事,她实是多一刻也安不下心来,更不敢冒然同他相认。
方峥在小瀛洲客居,住处全不设防。
红笺很顺利便摸了进去,但是大半夜的方峥竟然不在。
红笺怔了一怔便反应过来这混小子是做什么去了。一时又好气又好笑。半夜不睡觉学人家出去偷窥,就方峥那傻大个儿,他是那副材料吗?
依方峥的能力,他也不会走远,顶多就是偷偷去看看高鸿礼和他的师兄们在做什么,大约是白天奚旭长老一直没有回音,他遇见的小瀛洲弟子又个顶个得气定神闲,这小子坐不住了。
红笺这么想着,也懒得出去找。干脆就在他的住处守株待兔。
又过了好一会儿,红笺听到动静,她的神识没有感觉到有人,可眼睛却看到方峥垂头丧气地走了进来。
红笺心中突然生出许多感慨。她看着方峥坐到床榻上,不再犹豫,对着他使出了“镜花水月”。
方峥一个小小的筑基初期,对上她强大的神魂毫无抵抗之力。红笺眼见方峥中招现身而出,来到他眼前伸手一拂,便将方峥弄晕过去。
一个小小的法器自方峥手中滚落。正是海螺“福疆”。红笺弯腰拾了起来,拿在手中凝视了片刻,没有把它放回方峥身边,而是收到了自己的乾坤袋中。
她当日把“福疆”交给方峥,是想叫他多一样保命的手段,可不是叫他像今晚这样拿着没事就出去乱晃,所以她收回得也极为坚决,丝毫不为方峥醒来之后发现丢了“福疆”会怎么想而操心。
红笺坐到了床沿上,抬手摸了摸方峥头顶的乱发。
方峥在她没能看到的地方长大了,再也不是躲在她羽翼下的青涩少年,正因为她错过了方峥这二十年,姐弟两个实在没有时间再去滋生误会,也许她要做的事对方峥并不公平,不过,既然决定了,红笺便不再犹豫,她将手停在了方峥的头顶,运转了《大难经》。
方峥此时失去意识,脑海中的画面异常杂乱且没有条理,红笺在其中看到了自己,对方峥而言姐姐留给他印象最深的正是两人分开的那一晚,被抛下的茫然,失去姐姐的恐惧和对去跹云宗的不情愿,这么久了这些情绪还会在睡梦中跑出来纠缠他。
也有丹崖宗那些年的片段,或喜或忧,红笺在其中不时出现。有些是真的,有的则似是而非,大约是方峥的记忆出现了偏差。
但这些过往所占的分量都远远比不上一个女人,一个在方峥印象里一直穿着黑衣的女修。
她脸色有些苍白,不苟言笑,眉目间积着冰雪,却难掩那股我见犹怜的风韵。
方峥和那美貌女修在一起,总受那女修呼来喝去地差遣,红笺的心中不由升起了一种很微妙的感觉,她想:“方峥大了啊,笨小子也不打听清楚人家的底细,这女修看上去比他大好多的样子,还管他管得那么紧。”
待那些浮光掠影看得多了,红笺才蓦然发觉自己竟似是误会了。
方峥遇到那黑衣女修的时间很早,是在她杀了景励不久,听说姐姐被北狱的看守抓走,方峥方寸大乱,哪里还有心思去跹云宗。
方峥不知道北狱在哪里,他固执地要去寻找,既然是北狱,顾名思义这座炼魔大牢肯定是在北方。故而他一路往北,直到有一天走进了大雪山。
进了雪山不久,方峥便莫名其妙昏了过去,待他醒来,黑衣女修就在他身边了。
那女修是金丹后期,指点着方峥修炼筑了基,却断然拒绝了他拜师的请求。
这两个人相处的模式根本不是有情男女的那种,黑衣女修对方峥要求十分严格,从未有过一丝一毫的暧昧不清,方峥对她则是发自心底的敬重和信任。
有一点不出红笺预料,“七线冰虫”正是在那女修手里,是她教了方峥怎么应对他人的盘问,指使方峥跑来小瀛洲帮她换一朵“仙昙花”回去。
算一算方峥同那黑衣女修相处也足足有二十年了,竟连对方是何来头,姓什么叫什么都全然不知,那女修带着方峥过着离群索居的隐士生活,她似是很不愿意见到旁人,所有与外界的接触都是打发了方峥出面。
不过现在红笺却知道了她暂时落脚的地方。
红笺停下“大难经”,收回手掌,她托着腮坐在床边陷入了沉思。
找到了方峥,他不但安然无恙,还成功筑基,这二十年虽然过得疑点重重,好歹没有做什么错事,这些都叫她大大松了口气,接下来,该不该唤醒他,和他相认呢?
红笺有些犹豫。方才的一番窥视,令她不得不正视一个事实,经过这二十年,在弟弟方峥的心目中那个不明底细的女修早已经成功取代了她这个姐姐,成为了他最重要的人。
她方才所看到的只是方峥的所见所想,这个黑衣女修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为了方峥,亦为了乐游,她必须把这件事情搞清楚。一个在大雪山出现,又有“七线冰虫”的神秘女修,不能不叫她警惕。
先这样吧,要相认待解决了这些事情总还有机会。
红笺轻轻叹了口气,站起身来,离开了方峥的住处。
按红笺的想法,既然已经知道了那黑衣女修的藏身之处,最简单的办法自然是找上门去,悄无声息地将人治住,以《大难经》再如法炮制一番。
那女修虽然是金丹后期,红笺却未将两阶的差距看在眼里,她有“仙霓霞光”,有“幻法兰”,对方又想不到方峥会这么快泄露了她的所在,全无防备之下再厉害的人也得中招。
就算奈何她不得,红笺也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要比方峥好使得多。
红笺本来打算等第二天一早便离开小瀛洲去做这件事,谁知计划没有变化快,她还没动身,小瀛洲水修这边传来好消息,窦桥卿顺利晋阶金丹后期。
以窦桥卿窦师兄和红笺的渊源,她所谓的出海修炼自然要推后,等红笺终于离开小瀛洲,飞往黑衣女修所在的临海小城,已经是下午了。
这还不算,红笺刚到那小城附近,便留意到气氛异样,城里走动的竟有不少是小瀛洲弟子。
她不由暗赞了一声小瀛洲长老们反应迅速,不过大伙能这么快找来,足见黑衣女修大大失策,方峥真不是干这事的材料,他在奚旭面前得无意间泄露出多少信息,才会叫人家比她用《大难经》找来得还快?
小瀛洲是离此最近的大宗门,小瀛洲的人想在城里打听点事可太容易了。
黑衣女修和方峥落脚之处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客栈,住下之后那帷帽遮住脸的女子再没露面,方峥出入过几次,他那么高的个子,一说就有人记起来。
等红笺找到客栈,她发现小瀛洲的木灵根长老宗寄春已经赶在了她前面。
红笺苦笑了一下,没办法,先看场热闹吧,依她这些日子对小瀛洲诸人的了解,宗寄春亲自找来,见了面最先做的肯定是与那真正的主人好言商量。(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四章 “妙炉鼎”
宗寄春确实没有想过不择手段拿到“七线冰虫”,宗主的身体固然重要,却不是杀人越货的理由,他要真从哪个正经道修手里抢了“七线冰虫”回去,首先乐游那一关就过不去。
不过能如此顺利找了正主谈,总好过再同那固执的傻小子墨迹。
宗寄春神识笼罩眼前的客栈,一个躲躲藏藏不肯在人前露脸的黑衣女修,身上定有什么古怪,会是魔修吗?
如果是魔修这事还好办了,直接毫不客气将人宰了,东西统统拿走。
他迈步进了客栈,元婴强大的气息将闲杂人等全部排斥在外。
客栈的前院杂草长得老高,胡乱搭就的葡萄架歪斜一旁,一看就是太久没有人拾掇,宗寄春瞥见几株牡丹半死不活地立在角落里,随手施了个法术上去,叫那几株花迅速焕发了勃然生机,这才向着边上不起眼的一间客房道:“小瀛洲宗寄春特来有要事相商,还请出来一见。”
宗寄春很客气,他的神识已然确定屋里只有一人,是个金丹后期的道修。
因为一切尽在宗寄春的控制之下,他不作声时万籁俱寂,连虫子的鸣叫声也听不到,过了片刻,才听到屋里有个女子低沉的声音道:“宗长老,有什么事就这么说吧。”
这个态度虽然算不上拒人千里,可也谈不上有多热络,宗寄春还是第一次遇见这么不将他当回事的散修,这连金丹圆满都还不是呢,宗寄春苦笑了一下,人啊,一但有所依仗,就会变得有恃无恐。
他道:“好,那我就开门见山不兜圈子了。姑娘你才是‘七线冰虫’真正的主人吧?”
那女修沉默了一下,随即痛快承认:“不错。它确实是在我手上。”
宗寄春闻言忍不住有些动容,说道:“散修中能修炼到金丹的,无不是出类拔萃的人物,你既打发了那么没有经验的一个年轻人去小瀛洲,想也料到我们会循着线索很快找来,你一直住在此处,老夫能不能据此判断姑娘其实对我们小瀛洲还是颇具信任好感的?”
宗寄春说到这里心里涌起了很大的希望,小瀛洲在散修中名声向来不错,或者这女修会因为这点有所让步。
那女修却淡淡地道:“这是自然,若生病的不是乐宗主。我宁可不要‘仙昙花’,也要叫他瘴毒发作而死,不过有个情况还是要叫宗长老先知道一下,那只‘七线冰虫’已经认我为主,它此时虽不在我身边,生死却尽在我一念之间。”
宗寄春有些无语,这面也未见的女修好大的戒心。
他无奈之下只得实话实说,告诉那女修“仙昙花”是治愈乐游的必备之物,说完又恳切地道:“这也是我们几个长老决定撇开那年轻人直接来找姑娘的原因。除了‘仙昙花’。姑娘什么都可以提,不管什么条件,咱们都可以商量。”
“什么条件都可以提?你们小瀛洲有什么?”
宗寄春捡着有分量的收藏提了几样,道:“你若有意。可以先跟我去小瀛洲,咱们慢慢商量。”
那女修对这邀请似乎有些犹豫,停了一阵才道:“不必了,‘仙昙花’世上并非只有一朵。只要有心,你们总有办法能去找来。”
宗寄春心中暗急,这同那小子是一个调调。‘仙昙花’要真那么好找,他早便去找了,哪里还会在这里软磨硬泡?
这神秘女修是什么人,现在只有搞清楚她的底细,或许才可以找到办法来对付。
宗寄春决定争取一下主动,道:“姑娘,你先是将老夫拒之门外,又不愿与我一同去小瀛洲,莫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或者你也是成名的人物,咱们彼此认识,故而你不想叫我识破?”
他不等屋里的女修回话,义正辞严地又道:“此事与我小瀛洲干系太大,既然你找上我们,也应该表示一点诚意,至少也要叫我们知道你是何方神圣。”
那女修淡淡开口:“抱歉!”
话音方落,宗寄春也跟着道出这两个字:“抱歉!”
他抬起了手掌,掌心泛起剧烈的法力波动,这个法术很快成形,如一股飓风袭卷了女修所在的这间客房,客房的门窗轰然洞开,这还不算,白色的风将窗户、门板直接卷走,而后是屋顶和阻隔了二人的这面墙。
这是一招木系的高阶法术“摧枯拉朽”,元婴出手威力非同寻常,只是一眨眼的工夫,宗寄春眼前这间客房已经只剩下三面残垣,屋里的情况一目了然,他和那黑衣女修之间再无别的东西隔挡。
自红笺藏身的位置,正好可以看到屋里的情形,黑衣女修正盘膝坐在床榻上,看样子就算是小瀛洲的长老上门,也没有叫她停下修炼。
她的长相与红笺在方峥识海里看到的一模一样,只是气质有了很大的变化,不知是因为她面对方峥和此时的情况不同,还是方峥自身的错觉,从这女修身上红笺只看到了冷漠,她的眼睛因为不快而显得有些阴沉,哪里还有丝毫的楚楚可怜。
面容突然暴露在宗寄春的眼皮底下,却没有叫她惊慌失措。她冷冷地道:“宗长老,你这是何意?”
说着她离开了床榻,身上气势陡盛,手掐法诀,看样子宗寄春若是不给个满意的说法,她就要毫不客气地直接动手了。
宗寄春如愿见到了对方的模样,这女修一身黑衣,脸上半点儿脂粉也没有,看上去不是易容改妆的,甚至可以说这姑娘一点儿修饰打扮自己的工夫都没下,但人家天生底子好,冷若冰霜也是个美人。
可惜,他不认得。
这时候宗寄春也只得厚着脸皮“哈哈”一笑:“我看你瞻前顾后不肯跟我去小瀛洲做客,就是不想叫我们见到,哈哈,现在见也见了,你也没长着两个鼻子四只眼,这里我看你也住不了了,走吧!”
一个元婴如此说话,到叫那女修有火也发不出来,她怔了一怔才道:“叫我去小瀛洲也不是不可以,咱们需得约法三章。”
宗寄春道:“说来听听。”
那女修沉着脸,一字一句地说给宗寄春听:“我去了,小瀛洲的人不许打扰我,更不能限制我离开,不管是谁,都不得窥探于我,像刚才这种事绝不能再发生。”
宗寄春松了口气:“这容易,我都答应。去了之后咱们慢慢商议,保证比你在这里住着安静舒适。”
那女修微微一哂,没有反驳,走过去拿起了帷帽戴在头上,自屋里出来,道:“走吧。”
红笺这才注意到,一个她住了这么久的地方里面竟然干干净净,故而她说走便走,什么也不用拾掇,这姑娘真是有些特别。
宗寄春笑道:“好。”
他这次出来金丹的徒弟带了几个,从方才便陆续有人赶来这附近,宗寄春以神识感应了一下,正想喊一个出来叫他留下处理客栈这边的后续,却突然接到二徒弟宋回的传音。
宗寄春听到怔了一怔,站住脚回头向那黑衣女修望去,神情颇有几分古怪,道:“你,等一下,你……是不是姓仇?”
黑衣女修毫不停滞,沉声回道:“不是。”
宗寄春的眼神渐渐冷了下来。
不远处宋回现身,他先向宗寄春施了一礼,口称“师父”,立刻转向那黑衣女修,冲她大声道:“我认得你,你是‘妙炉鼎’仇娇!”
黑衣女修淡淡地道:“你认错人了。不过我到想知道,你这名门大宗弟子怎么会认识‘妙炉鼎’?”
当着师父的面被如此质问,宋回的脸色一时涨得通红,他道:“你不承认也没有用,这天底下想将你剥皮剔骨的人多了去了,你不认得我,可我两百年前却在三清门的贺川师兄身边见过你,那时候你装得比现在还要一本正经,可怜贺师兄被你害得身败名裂,死无葬身之地,你这人尽可夫的贱妇,吸走了他全身法力,可曾为他难过过分毫?”
“我不认识什么贺川。不过这等人不好好修炼,贪恋美色,完全是咎由自取!”说了这话,她不再理会宋回,转向宗寄春道:“宗长老,你还要请我去小瀛洲吗?”
宗寄春颇觉头疼,徒弟不大可能认错人,“妙炉鼎”仇娇两百年前大大有名,传说毁在她手里的道修没有一百也有八十,虽然可能有夸大的成分,但其中不乏贺川这样的名门大宗弟子。
正当各大宗门下定决心要除掉这不要脸的淫妇之时,她却销声匿迹,藏了起来。
自一见面这女修态度冷漠,故而连他这老家伙都看走了眼,完全没有意识到竟是在同这么一个名声臭不可闻的娘们打交道。
怎么办,要带她回小瀛洲吗?可是不如此,“七线冰虫”又从哪里能找来?
眼下已经没有办法再做其它选择,他沉声道:“走吧。”
黑衣女修冷笑一声:“那宗长老可要记住咱们的约法三章,到了小瀛洲谁还来纠缠不清,休怪我不客气。”(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五章 戴明池的亲笔信
宗长老带回了个黑衣女修,她是“七线冰虫”真正的主人。
这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传开,小瀛洲弟子私下谈论的不在少数,更有知情者在窃窃私语此女那不堪的过往。
“师叔,‘妙炉鼎’是怎么回事你知道么?”红笺算一算,二百年前的事江无非、巫锦等人都不可能知道,她和宗长老的弟子宋回又不熟,只好向谢侠真请教。
“姑娘家,打听那么多龌龊事做什么?”谢侠真不像师兄们好说话,他以为红笺只是好奇,非但不说,还板着脸将她教训了一通。
红笺才不怕他,撒娇道:“说嘛,师叔不告诉我,这不逼着我去问宗长老的弟子么?反正我早晚都是会知道的。”
谢侠真气得吹胡子瞪眼。
他拿这师侄毫无办法,只得道:“我看你总爱去奚长老那里,那女人不管是不是仇娇,你都给我离她远一些。”黑衣女修来了之后,小瀛洲安排她与方峥比邻而居,由长老奚旭的门下弟子负责招待。
红笺点了点头,此时处于风口浪尖上,去找高鸿礼找方峥都太过引人注意,她已经收敛很多了。
谢侠真才道:“最早阴阳采补是魔修擅长的手段,后来有一些皮毛流传到咱们这边,散修们拿它当宝贝,发生了很多不上台面的龌龊事。这仇娇是水灵根,据说自练气期开始就是靠这等功法提升修为,一直练到了金丹后期。这等妖妇虽是道修中人,行事已同魔修无异,若不是这二百年她躲了起来,大伙儿哪能容她活到今天。”
红笺沉吟道:“是不是因为这样,她才有机会从魔修手里得到‘七线冰虫’?”
随即她想:“我管她怎么得到了‘七线冰虫’,她同方峥在一起,这真要了命了。难道诸位长老都投鼠忌器。竟拿这女人没有办法了吗?”
看起来还真是这个样子,据说那仇娇咬定了“仙昙花”不松口,在奚旭那里足不出户,所有事情都是她身边那个五大三粗的年轻人在跑前跑后。
事情陷入僵局。
这些传闻都是江无非和巫锦二人传给她听的,直将红笺恨得牙痒痒。
方峥这个执迷不悟的睁眼瞎。
她愤愤然道:“那小子傻乎乎的,真不知道有哪点儿入了她的眼。”
关于仇娇巫锦这些日子到是听了不少,嘿嘿一笑,揶揄道:“你还别说,她就喜欢这种五大三粗的汉子,听说她以前好多姘夫都是身体健硕得像熊一样。像江师兄这样的人家肯定看不上。不过这些人最后可都完了。就有活下来的也变成了药罐子,一辈子需得在床上过。”
江无非并不瘦弱,只是作为水修实是不可能有多强壮,巫锦拿他开玩笑,其实自己也只比江无非高了半个头而已。
红笺觉着他俩这玩笑一点都不好笑,她板着脸,暗暗琢磨怎么能叫方峥看清楚那女人的真面目,他只要别掺和进这些破事里来红笺就知足了,至于通过方峥反戈一击。拿到“七线冰虫”这等充满了技巧的活儿,那是想都不敢想的。
对付方峥,她从来有的是办法。
不过还未等红笺有所行动,小瀛洲外边竟然来了一队符图宗的人。
为首的是个金丹女修。模样标致,神情冷傲。若叫红笺瞧见,自然一眼便能认出,来人正是齐秀宁。
齐秀宁对小瀛洲门人竟然将他们一行阻在法阵之外颇为不满。自从她从魔域返回,还未受过这等怠慢。
不过她克制住了并未发作,而是取出一封信来。道:“这是我师父写给乐宗主的亲笔信,既然乐宗主身体不适,还请贵宗哪位长老出来接了这信。”
因为仇娇那事还未解决,小瀛洲的长老们此时都在宗门,万贤来当仁不让:“怕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我去看看戴明池那厮要做什么。”
众人纷纷叮嘱他小心。来的虽然是个金丹小辈,但谁知道随从里有没有夹杂着会使“心剑”的元婴高手。
结果事实证明大家过虑了,齐秀宁显是做了不少准备,一见万贤来便认出来,三两句说清楚来意,把书信奉上,并称自己一行就在此地等候回信。
万贤来闻言多看了她一眼,点头返回,由始至终根本未将齐秀宁等人往宗门里让。
他提防符图宗在书信里搞鬼,施法护住周身,先将书信拆了。
结果这还真的单纯只是一封信,信里的内容叫万贤来看罢十分意外。
戴明池在信里说刑无涯长期霸占无尽海,任意杀害入海修炼的各大宗修士,行径实是与魔修无异,符图宗要联合了各大宗门铲除这一毒瘤,前些天他已带着人在深海与刑无涯交了手,并且摧毁了刑无涯的几个养兽老巢,长老齐天宝不幸战死。
那一战戴明池成功杀掉了刑无涯的两个元神化身,现在刑无涯实力大损,不知藏到了何处。他要求各大宗派出大队修士,联手进入无尽海,务必将这老贼找出来以根除后患。
给乐游的这封信明显比别家晚,因为戴明池还在信的末尾提到目前已有丹崖宗、仙霞洞等众多宗门派出人手,统一听候调遣,并且季有云季先生也赶了来帮忙,请乐宗主一定要以天下苍生为念,勿要过于计较以往的误会和自家得失。
万贤来看罢信,当即便骂了一声。
戴明池和刑无涯反目成仇,小瀛洲的人已然早有察觉,实是没想到戴明池都这时候了还不忘拖各家下水。刑无涯是那么好对付的?如今他不过损失两个化身,元神受到重创,就这样也不是元婴们所能抗衡的,更何况是那些后生晚辈。
万贤来骂骂咧咧回去,把信的内容和大家一说,登时一片哗然。
不过众人骂归骂,却知道戴明池这厮一直到占据了上风才向各家要人,这是摆明了不给各大宗门犹豫的余地。真正敢违抗他的,大约也只有小瀛洲了。
怎么回复,还要看乐游的意思。
诸位长老想到宗主一连多日没有出现,都无比痛恨那个手掐“七线冰虫”生死的臭娘们儿,若非她油盐不进,一门心思认准“仙昙花”,大家这么多努力哪能到现在还一点成效不见?真想将她拖出来碎尸万段!
万贤来拿着信去见乐游,出门点手叫过一个徒弟来,如此吩咐一番。
那弟子心领神会,笑嘻嘻奉命而去。
他出去见到齐秀宁。很客气地解释:“我们乐宗主身体不适正在火岩洞里调理,我师父拿着戴宗主的信,就在洞外守着,宗主一出来便马上给他瞧。只是宗主每回闭关出来的时间都不一定,师父怕各位等急了,特意命我来说一声。”
齐秀宁几乎遮掩不住脸上的愕然,她一时置气,说是要在此处等待回信,没想到小瀛洲的人竟真把她给晾在了宗门外边。而且还不知道要等多久是个头。
小瀛洲这是想做什么?先前在跹云宗那会儿,他们的长老奚旭虽然没像其它几个宗门的人那样对自己陪着小心,好歹也是客客气气的。
齐秀宁气得脸色发白,好在同来的弟子准备齐全。登时便有人给她搬来了锦凳。
她深深吸了口气,坐下来道:“好,我看你们会叫我等多久。”
那弟子根本未将她这句威胁的话放在心上,满脸笑容。拱了拱手扬长而去。
齐秀宁这一等就等了足足三天,对金丹修士而言,绷紧了心神等三天本来算不了什么。可齐秀宁烦啊。
自第一天他们站了半晌之后,就不停有人仗着法阵的遮掩探头探脑窥视她,人数还不少,都是小瀛洲弟子。
齐秀宁深恨自己眼睛太尖,她几乎能想像这些臭男人正藏起来,悄悄对着她品头论足。
齐秀宁可不相信小瀛洲的人会这么没规矩,正相反,她一路经过附岛过来,不停遇上小瀛洲盘查的队伍,就她所见小瀛洲的筑基金丹弟子们进退有度,战斗力丝毫不弱于符图宗。
所以,这是羞辱。齐秀宁咬碎银牙。
万贤来到不是有意拖延,三天之后,乐游出关,齐秀宁也终于等来了小瀛洲的答复。
乐游身体不适,只有口信:“小瀛洲位于无尽海当中,我们需得防止刑无涯潜入宗门,实在抽调不出更多人手。不过既然是为天下苍生除害,我等亦是义不容辞,请转告戴宗主,小瀛洲会负责看好自月沙岛往西,直至沧浪诸岛的附近海域,绝不让刑无涯在这一带藏身。这块地方戴宗主就不用再派人来了。”
月沙岛往西直至沧浪诸岛正是小瀛洲连同所属附岛的区域。
齐秀宁冷笑一声,对前来传信的万贤来道:“我会将乐宗主的答复一字不漏说给师父听。”说罢不再回头,带着同来的人甩手离去。
符图宗的人走了,小瀛洲的弟子们不再有好戏可看,大家散了场,个个兴高采烈,便好像打了一场大胜仗。
而这时候,为了方峥,红笺亦准备有所行动。(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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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六章 将欲取之必先予之
方峥最近心情十分低落。
他感觉诸事不顺,倒霉透了。
首先,姐姐留给自己的那件重要法器“福疆”莫名其妙失了踪,就在自己来小瀛洲的当天晚上,不知道怎的坐在床榻边就睡着了,等他醒来,将住处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那个小海螺。
他怀疑是被小瀛洲弟子偷走了,但这事一无对证,二来他拿着“福疆”偷窥,本来就理亏。所以他只能悄悄留意,结果小瀛洲弟子们一见他就脸色有异,窃窃私语,导致他看谁都像小偷。
再者,他听说那姓戴的老贼竟然给小瀛洲宗主写了封亲笔信,派弟子大老远送来,也不知信里都说了些什么。都说小瀛洲和符图宗有矛盾,看来事实未必如此,这些所谓的大宗门说不准都是一丘之貉。他想起姐姐当年告诉他凌虚子、孙幼公等人的真实死因,心情怎么可能会好?
最叫他恼火的是,小瀛洲有个叫宋回的混蛋不知从哪里找来了几个见风就倒的老头儿,在他们门口又哭又闹,非说是被什么“妙炉鼎”害的,言词不堪入耳,其中有一个老家伙更过份,竟然搬出一个白玉雕成的裸女,方峥看到那玉像的模样险些气炸,当下夺下来砸了个稀巴烂。
面对他的质问,宋回振振有词,狡称那约法三章说好了是小瀛洲的人不打扰不阻止不窥探,这几位老者并不是小瀛洲的,所以不包含在内。
方峥认识黑衣女修二十年,那女修向来对他冷冰冰地不假辞色,所以哪怕那玉像与她一模一样,方峥也觉着是小瀛洲的人捣的鬼,根本不相信她是什么“妙炉鼎”仇娇。
黑衣女修的门口设着禁制,不过方峥不相信她在里面不知道,他好容易克制住杀意。将几个老不死的推作一团,铁青着脸穿过禁制进屋。
黑衣女修正在修炼,方峥气鼓鼓地道:“小瀛洲的人太过分了,亏咱们先前还觉着姓乐的是好人。他就不怕咱们一怒之下离开,不同他交易了吗?”
黑衣女修睁开眼睛,不以为意道:“不用理会,小孩子的把戏罢了。”
方峥张了张嘴,犹豫了一下才敢问:“你不生气?”
黑衣女修淡淡吐出一个字来:“不。”说完她垂下眼睛,继续运功修炼去了。
方峥见了她这不动如山的模样大为钦佩。
不过他是个男人,不能眼看着同伴受到如此侮辱却听之任之。方峥想了想,觉着先前接待他的那个姓高的弟子人还不错,便准备去找了他说道说道。
此时红笺在高鸿礼处已经呆了大半天,她装作好奇问了问仇娇那边近来的情况,高鸿礼愁眉不展。
宋回带了人就在他师父奚旭的地界闹,他早知道得一清二楚,同红笺道:“真是服了,我都替她觉着害臊,这女人愣是无动于衷。既不要命又不要脸。软硬不吃,还有什么办法?”
红笺就势问道:“她到底要‘仙昙花’做什么?”
这高鸿礼哪里知道,猜测道:“大约是怕别人看出她年纪大了,想炼驻颜丹吧。”
“我看和她一起的那小子。到是憨厚老实,仇娇怎么突然转了性,不曾向他下手,不会是这其中有什么误会吧?”
“你看外边那几个。叫他们说当年和那仇娇也是真心实意相好。那小子若不是来了小瀛洲,过不多久也必然同他们一样的下场。当年那么多人深受其害,如今能找到这几个活的可不容易。说起来。咱们实是自悬崖边上拉了他一把。”
红笺别有深意笑了笑:“只怕他未必感激。”
果然过不多久方峥便找了来,向两人抗议小瀛洲近来的种种过分之举。
红笺向高鸿礼眨了眨眼睛,意为:“看,我没说错吧。”便作出一副看好戏的模样,撇清道:“上回见面的时候没有说清楚,其实我不是小瀛洲弟子,我的师父是丹崖宗闫长青。这些事情,你同高兄说就是。”
结果方峥还是太嫩,一听丹崖宗闫长青便露出惊讶之色霍地向红笺望去,红笺早料到他这反应,笑盈盈十分友好地冲他点了点头。
方峥显是想起姐姐来,脸色变了几变才勉强恢复了冷静,他不知道说什么好,张了张嘴,说出一句在高鸿礼听来挺不合时宜的话:“闫长青他……怎的又收徒弟了?”
红笺听懂了弟弟语气中的怅然,想着自己无论如何,哪怕落得他埋怨,也要将这笨蛋弟弟先拖离了泥沼。口中说道:“师父先前徒弟缘单薄,收的弟子不少,可惜没有一个能传他衣钵,所以只得又收了我。”
方峥将目光落在她脸上,有一瞬间红笺以为他认出了自己,但是没有,方峥很快挪开眼睛,道:“那你怎么一直在小瀛洲呆着?”面前这位南姑娘,叫他莫名觉着亲近,只想着和她多聊几句话。
高鸿礼接口道:“她的师叔、师兄都在我们这里嘛,丹崖宗水修很多都入了我们小瀛洲。”
谁知他这掩护的话还是说得晚了一步,红笺那边已经脱口而出:“我打了符图宗的人,出来避避风头。”
方峥闻言眼睛一亮,他越发觉着眼前这女修虽然占了姐姐本该拥有的一切,但好歹人还不错,姐姐的师父还是挺有眼光的。
红笺目光灼灼,柔声问道:“你为什么要惊讶我师父又收徒弟呢,难道你与我的师兄师姐们认识?我听说,我前面有位姓陈的师兄,到现在还有不少人在找寻他的下落,还有一位师姐,因为大家都说她与魔修有牵扯,被关进了炼魔大牢。”
“不……”方峥辩白的话脱口而出,但他随即发现眼前的高鸿礼正疑惑地望着他,连忙噤声,嗫嚅道:“不认识。我就是听说过。”
红笺微笑着点了点头。
方峥哪里还有心思再同高鸿礼争执,他平静了一下起伏不定的情绪,按原来的计划表达了一番不满,不等高鸿礼再说什么,便告辞而去。
红笺汗颜,这也就是高鸿礼,换一个非起疑不可。
她见高鸿礼望着弟弟的背影还要说话,连忙抢先打岔:“怎么样,这小子是个实心眼,离间计没有效果吧?”
高鸿礼果然被她带偏了思绪,皱眉道:“简直是忠心耿耿,只怕这一闹还适得其反。”
红笺笑了一笑,却道:“我那天听江、巫两位师兄谈论那仇娇,到有个馊主意,只怕高兄不肯为宗门牺牲一下。”
高鸿礼好奇地望着她,问道:“要我做什么?”
红笺神神秘秘挥手布下结界,道:“这主意嘛,是真的会叫你十分为难,你要不乐意可千万别恼,就当我没说好了。”
“哎呀,你救过我的命,我恼什么啊。快说,别卖关子。”高鸿礼不耐烦催道。
红笺轻拍了下手:“这可是你说的。巫师兄说那仇娇喜欢身材高大的男子,我看高兄到是十分符合这要求。”
高鸿礼正拿起灵茶喝,闻言“噗”的一声便喷了出来,他连声咳嗽,连咳边指了红笺,说不出话来。
红笺“扑哧”一声笑:“放心,只是演一演戏,她不会怎么样你。如此一来可以离间他们二人,叫那傻小子看清仇娇的真面目,再者,有那约法三章,总要找个契机接近她吧。你就说‘仙昙花’在你师父那里,你有办法弄来,愿意拿这东西搏她一笑,看她会如何?”
“她当然会上钩。只是接下来呢,她不肯把‘七线冰虫’交出来,又有什么用?”高鸿礼不咳了。
红笺会出这么一个主意,是觉着高鸿礼性情粗豪不拘小节,靠他应当可以将仇娇骗出来,让自己有机会施展《大难经》,而且自己还能糊弄着叫他不起疑心,此时听得高鸿礼问,她突然心念一动,两眼烁烁放光:“你这大宗门弟子再被美人儿迷晕了头脑,也不会对师门那般绝情吧,你将‘仙昙花’给她,叫她解除对‘七线冰虫’的控制,将它留给小瀛洲以全你的师徒之义。”
高鸿礼呆愣愣地道:“那不是遂了仇娇的心愿,我们还是和她作成了交易?”
红笺连连摇头,笑道:“有道是‘将欲取之,必先予之’,她将‘七线冰虫’交出来,还有什么可依仗的?到时候有这么多元婴在,难道还收拾不了她一个金丹后期?再将‘仙昙花’完完整整夺回来就是。”
高鸿礼大手一拍膝盖,赞道:“好主意!”停了停他面露难色:“既然这样,那叫我师父答应她直接交易就是,哪里还用得着我……”
红笺心中暗忖:“这怎么行,我还要教弟弟呢。”口里一本正经道:“本来仇娇若是不知道‘仙昙花’对乐宗主的病同样重要,换也就换了,可是现在你觉着她还会毫无戒心地同你师父交易?再说不叫她露出卑劣品性,长老们下得去手么?”
她起身拍了拍一脸苦色的高鸿礼,郑重道:“看来叫这妖妇现形,拿到‘七线冰虫’治好乐宗主,都要看你的表现了,高兄真是责任重大啊。”(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七章 永不消失的印记
这么大的事高鸿礼可不敢擅自作主,奚旭很快便发现了小徒弟的异常,这在身边磨蹭了半天还不走,欲言又止,分明是有心事啊。
他和颜悦色地问:“怎么了?”
高鸿礼踟躇半晌方道:“师父,今天有人出了个馊主意。”他见师父瞪眼望来,将心一横,便如此这般把红笺和他说的话重复了一遍。
奚旭很是惊愕,嘴张得足以塞下个鸡蛋,高鸿礼跟着师父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副模样。
不过稍后奚旭什么也没说,只拿怀疑的眼神看了徒弟一眼,传讯师兄万贤来,请他赶紧过来一趟。
万贤来面容严厉,声若洪钟:“这谁出的主意?!”
高鸿礼吓了一跳,直到奚旭也问了一句才道:“是南萧。”
奚旭插言道:“师兄,事情现在僵在这里,我觉着她说的不错,试着同仇娇交易是眼下唯一的出路,只是将我们手中的‘仙昙花’交给这么一个女人实是叫人放心不下,不如我悄悄去一趟跹云宗,向管仪白将那朵残花借来,施些手段,应该可以暂时骗过那女人。”
徒弟方才一说这主意,奚旭便想起了当时管仪白还收获了一朵开至**分的次品,这简直就像是冥冥中老天爷对此做出来的安排。
万贤来憋了半天才对着高鸿礼开口:“真要叫你假装和那淫妇如何,我看你也不是那副材料。等你师父出了门,就由你出面,试着同仇娇缓和一下关系,探探她的口风,顺便透露一下咱们正在倾全力寻找‘仙昙花’。”
若不是事关乐游生死,大约谁也不会出此下策。
万贤来既然点了头,那出了意外自有他来担待。
奚旭笑道:“既然‘七线冰虫’已经出现。咱们赶紧派人去明川宗把紫慧大师接来吧,有他在,交易的时候也好确定仇娇在‘七线冰虫’上有没有动过手脚。”
万贤来点头。紫慧来了,交易一经完成便可着手医治乐游,大家等这一天可等得太久了。
之后奚旭悄悄动身去了跹云宗,他不在家,招待仇娇和那年轻人的大小事都由高鸿礼一力承担。
第一天高鸿礼是踩着那些糟老头子的骂声和哭诉声去的,通报了名号,走进了仇娇的住处。
仇娇见到高鸿礼没有起身,缓缓吐气收功。没有了禁制之后这住处和外边不过一墙之隔,那些乱七八糟的声音清楚传进来,仇娇面无表情,就像没有听到一样。
方峥站在一旁,见到高鸿礼满脸不快:“你来有什么事?”
高鸿礼尴尬地笑了笑,道:“师父出门了,临走叫我照顾好二位,我来看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
仇娇没有作声,垂下眼去。
方峥指了门外道:“你要能把他们都赶走。那就是最大的帮忙了。”他说这话本没有抱着什么指望,谁知高鸿礼这回竟然一反常态,十分痛快地道:“这个好说,两位稍等。”
他出门去喝斥了一通。外边动静渐渐小下来,终于彻底安静。
方峥大大松了口气,再见高鸿礼脸色就和缓多了。
仇娇嘴角浮现出一丝淡淡地嘲意,开口道:“你师父出门。是去寻找‘仙昙花’了么?”
高鸿礼暗吃了一惊,这妖妇不说话时眉眼的暗影衬着雪白的脸色,完全是一副心如止水的模样。叫不了解她底细的人见着,任谁也想不到她竟是那样一个女人。偶一说话就像是看透了自己的内心,真不愧是只道行高深的老狐狸精。
高鸿礼苦笑道:“若这世上有另外一朵‘仙昙花’,能叫二位满意,那不是皆大欢喜的事情吗?”
方峥一听这话赶紧点了点头,道:“可不是,你们早该这样了。”仇娇终于多看了高鸿礼一眼,不咸不淡地道:“但愿吧。”
看来今天是不会有什么进展了,高鸿礼发现边上傻乎乎站着的那年轻人真是碍手碍脚啊,什么话都要搭茬,什么事情都越俎代庖,那妖妇到是省事了,只要冷眼旁观就好,哪里会暴露出真实本性来。
他又绞尽脑汁啰嗦了几句,不得仇娇理会只得先告辞出来。
等到了无人处,高鸿礼站住呆呆想了半天,转头去水修那边找“南萧”这个始作俑者。
这时候,红笺并不在宗门里,谢侠真等人都不知道她跑到哪里去了,好在她并没有在外边久呆,高鸿礼只等了半天便将她等了回来。
红笺风尘仆仆,身上还带着海上的湿意,听他说完笑了:“我不过和你开个玩笑,高兄你还真去和师长们说了啊。”
“啊,玩笑……”高鸿礼差点把眼珠子瞪出来,他欲哭无泪,心说你当时可真不像是在开玩笑,又想到师父已经起程去跹云宗借“仙昙花”了,和仇娇假做交易势在必行,道:“不行,我已经和师父说了,还说是你出的主意。”
他将师伯师父的意思说了一遍,抱怨道:“那小子真是讨厌,什么都跟着参合,明明那妖妇人人得而诛之,我刚在想怎么开口骗她,那小子就一本正经地插话进来,好像我们都是坏人一样,叫我心里不舒服。”
这是在说弟弟方峥,红笺暗暗犯愁,道:“别着急,让个空儿叫我好好想想。”
高鸿礼道:“那你快点儿想。师父过些天就回来了,总不能到那时候再告诉她跹云宗仙园里恰好又开了一朵‘仙昙花’吧。”
红笺笑道:“也行啊,管长老精通法阵,贵宗不是也有位精通法阵的大行家,真要他们两位一起,未必不能夺天地之造化,叫‘仙昙花’再开放一回。”
高鸿礼道:“我现在同那妖妇话也说不上,到时候只怕不是那么好骗。”
红笺点了点头:“走吧,咱俩去看看。”
凭心而论她也不愿弟弟参合进这件事,方才出去她正是为此去找了卢雁长商量,卢雁长早听说过“妙炉鼎”这么个人,对方峥自甘堕落和仇娇那老妖婆混在一起十分鄙夷,建议她将方峥引到无人处打晕了带出小瀛洲,交由他和井小芸将人直接送到灭云宗去。
按卢雁长的说法,只有叫方峥亲眼见见那些曾在炼魔大牢里饱经磨难的修士们,他才能知道姐姐这二十年来过的是什么日子,从而良心发现,再不叫人为他担心。
红笺对此颇有些犹豫,现在看来方峥和那女人混在一起不假,自甘堕落却算不上。
到底是方峥受了蒙蔽还是仇娇身上另有隐情?
涉及那恶毒肮脏的功法,她向井小芸询问都觉有些顾忌,不过井小芸到是漫不在乎,知无不言:“阴阳宗那功法我到有所耳闻,就不知道给道修修炼之后变成了什么样子,听说不论男女,被采补之后身上都会留下一辈子也不能消除的印记。这些印记会出现在耳后、肋下、手心、脚心此等身体的隐蔽位置,刚开始是青色,颜色渐渐加深,等到像墨那么黑的时候,这人也就没有救了。”
不但是红笺,就是卢雁长都跟着涨了见识。
红笺当时便抱着很大的希望问:“那么得到好处的一方呢?”若是仇娇身上也会留下作孽的痕迹,那可是铁证如山,只要找出来,方峥再是信任她也不会视而不见。
井小芸嘻嘻而笑:“也有,不过那就更隐秘了,就连最亲密的人也不一定见得到哦。”
这么一来,此路明显不通,红笺只得另想它法。
这次高鸿礼找来,她当即便想到了井小芸的话,向高鸿礼提出来要见一见那几个被“妙炉鼎”采补过的老头子。
这要求好满足,高鸿礼当即领着她去看,果然红笺在那几人掌心都发现了深浅不一的青痕,不仔细看会以为是道长长的胎记,一路经由手腕、胳膊内侧蜿蜒向上。看到这个之后,别的地方也不必再细看,红笺心事重重和高鸿礼走了出来。
她皱着眉想了想,突道:“咱们再去仇娇的门口转转。”
高鸿礼不知她要做什么,“噢”地应了一声,陪着她去往仇娇的住处。
快到地方,红笺离远站住,停了一阵高鸿礼听到她道:“我想会一会那‘妙炉鼎’。”
高鸿礼有些意外,红笺却知道眼下的机会十分难得,奚旭不在家,这两人又正好交给了高鸿礼,若换一个人绝不会放任她一个外人去和仇娇接触。
“你见她干什么?”
“当面看看,才更了解她是个什么样的人,知道怎么样更能打动她。”或者还有机会施展《大难经》。
“这样啊,那我怎么介绍你?”高鸿礼一听这话果然十分动心,很是积极的配合。
“不,我想了想,还是等她来主动找我。在那之前,那傻小子就交给我吧。”
高鸿礼听到这话几乎要感激涕零,道:“太好了。哎呀,那小子要出来了。”高鸿礼这半天一直在以神识注意着那边。
红笺等的就是这一幕,她道:“咱们过去,你就当作没看见,先别搭理他。”(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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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八章 你真像我的姐姐
红笺和高鸿礼一边散步,一边聊着闲话,走着走着红笺突然蹦出一句:“高兄,我这次出去听到了一个传言,不知道真假,不过估计着用不了几天大伙儿就该听到风声了。”
“什么?”
“我听人讲炼魔大牢前段时间被魔修攻克,里面关押的魔修也好,道修也罢,很多犯人都逃了出来。”
“竟有此事?”天魔宗攻陷了炼魔大牢虽然过去很久,但季有云和符图宗两方面都将消息瞒得死死的,这么大的事,小瀛洲竟是毫不知情。
高鸿礼满脸惊讶,忍不住向红笺望去,一时拿不准这消息是确有其事,还是对方随口杜撰的。
不等他有旁的反应,一个声音急切地插了进来:“是真的吗?炼魔大牢的犯人真的都逃了?”正是方峥,他一出门便赶个正着,把两人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
高鸿礼这才回头,装作刚看到自后面匆匆赶上来的方峥。
红笺客气地冲着方峥点了点头:“我也是刚刚听到传言,这事未必空穴来风,我到觉着像我们丹崖宗很可能早早得到了消息,怪不得宗门突然颁布了这么多抓捕魔修的任务,连发现与魔修相关的人都奖励颇丰。”
方峥脸上的喜色还未等露出来,便消逝得无影无踪。
红笺说了这话,觑着那傻小子的脸色,心中伤感,脸上却装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又自言自语道:“或许我应该回到师父身边去看看……”
方峥登时大急,姐姐若是逃出来,以她对丹崖宗的感情,只怕一得自由就会去丹崖宗。这南萧莫不是知道这一点,想回去守株待兔?
那边高鸿礼也是实在人,诧异地道:“你回去干嘛,你别撂下这边的事啊……”
红笺趁着方峥不注意。悄悄冲高鸿礼眨了下眼睛,示意他别管,暗有所指道:“我要回晚潮峰看着,免得师父一时心软,受人蒙蔽。哎呀,怎的早没想到,我这就去收拾了东西,跟师叔告别。”
不等那两人再说什么,她拱了拱手,急匆匆掉头便往回走。
这下可把方峥吓坏了。上一回这南萧和高鸿礼当着他的面谈论说姐姐和魔修的人勾结,结果他心有顾忌没有澄清,这一次要再不说,南萧赶回去,就有可能因为误会害了姐姐,那他可是万死莫赎了。
想到这里,他背上一时连汗都出来了,追着红笺而去,叫道:“等等。南姑娘,别忙走的,我有话和你说。”
高鸿礼就见那叫他心烦不已的大个子一路追着“南萧”的屁股渐行渐远,很快走得连影不都见。其间连头都没回一下,不由啧啧称奇:“咦,这是怎么了,南萧好像也没说什么特别的啊?炼魔大牢。干他什么事?”
他搔了搔脑袋,决定不想这事,机会难得。赶紧去见仇娇是正经。
再说红笺那里佯装走出去很远才听到身后的呼喊,顿住脚,奇怪地问:“你还有事?”
方峥不敢再犹豫,道:“我和你说,你师父先前收的那徒弟,你那位师姐,和魔修毫无关系,她是因为揭穿了戴明池的真面目才被关到炼魔大牢里的,你听到的那些传言都是假的,都是恨她的人编造出来的谎言。你千万不要信啊!”
红笺凝视着他:“你怎么知道?”
“我……自然知道。金化神、凌宗主和孙峰主他们三个当年遇害的时候,我还是丹崖宗的一个练气学徒啊。”
“哦?小小的练气学徒又怎么会知道这些秘辛,你也是道听途说的吧?”
方峥见她说了这话,不理自己,转身复要前行,终于忍不住脱口而出:“我亲眼见到,亲耳所闻,这总行了吧,我……我是你师姐的亲弟弟。”说出这句话,方峥突然有了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他觉着南萧听了这话应该大吃一惊,这叫他莫名有了一丝期待,索性介绍自己道:“我是她弟弟方峥,这回你总该信了吧。”
但对方的反应出乎他的预料,知悉了这么大的一个秘密,南萧的表现实在是过于平静,方峥第一个感觉就是她没有相信,可若说她不信吧,那脸上的表情看上去又有些怪,说不出是笑还是哭。
一阵诡异的沉寂之后,红笺当先开口:“那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说吧。”
当年的事,方峥只在最后那天晚上才从红笺嘴中听到了真相,他现在就在和对方说着这些,只是他发现“南萧”一边听着,一边竟还在心不在焉地不停往前走。
方峥登时便急了:“你要去哪?”
红笺大瞪着眼睛:“我要出去修炼啊。你继续说,我听你说完了再走。”
这方峥哪里肯信,道:“你在别人的宗门住着,哪还用急着出去修炼,你敷衍我,其实根本不相信我的话对不对?”
红笺失笑:“我骗你做什么,你说你姐姐不是魔修,那我也就不必回宗门了,难道出去修炼一下也不行?”
她越是说得这样轻巧,方峥越是不信。
眼看着她一路走,前面就要到小瀛洲的岸边了,负责警戒的队伍向两人投来好奇的目光,方峥气愤地道:“你这时候非要走,肯定还是要回丹崖宗去。”
红笺放出飞行法器,含笑瞥着他道:“说完了么,我真的是改了主意要去修炼,你要不信,大可以跟着我!只怕你光是嘴上说担心姐姐吧,我要走了,你来不来?”
看着弟弟方峥义无反顾跳上了自己的飞行法器,红笺不由地苦笑了一下,这笨小子,还真是好骗啊。
红笺催动法器渐渐飞高,离开了小瀛洲主岛。她笑道:“看清楚了没,我现在是往北飞,不是去丹崖宗吧。”
方峥一脸警惕,并不作声。
一路不时有小瀛洲巡海的队伍过来盘查,见到这两人的组合都面露古怪,红笺不以为意。笑着解释:“客人久在岛上呆着烦闷,高鸿礼托我载着他去海上逛逛,兜兜风!”
众人听到这解释之后脸上神情变得更加丰富多彩,客人?可你也不是我们小瀛洲的人啊。
红笺只当没有看见,趁着无人阻止飞离了小瀛洲。
她驾着法器直飞十子群岛,笑道:“怎样,我没有骗你吧,前面不远便是十子群岛,我和谢师叔他们在那里遇见过一只蛇龟,还打跑了符图宗的修士。一会儿你可要拿出本事来。我来看看你修炼的怎么样。”
方峥这才相信,对方竟真是出来修炼的。
“这……我在小瀛洲还有一堆事,快些回去吧。”方峥哪有心思修炼。
“咦,是你自己非要跟来的,要回你自己回。”
方峥见她笑盈盈望着自己,可那笑容又隐隐地有些咬牙切齿,顿觉对方这话仿佛大有深意。难道她是想先把自己哄走,再打回丹崖宗的主意?他想了想,觉着只是将同伴一人留在小瀛洲片刻也不会出什么事。无奈地道:“那你修炼吧,我等着。”
红笺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她将神识铺开,远远锁定了一只“金角鲨”。
鲨类妖兽一般而言气性都很大。稍加撩拨便会红着眼睛不死不休。这“金角鲨”修为相当于人类的筑基修士,个头庞大,动作迅猛,打起架来很是凶狠。而且又没有什么阴损的法术攻击,用来考验方峥最合适不过。
红笺收敛了气息,自后面飞近逗弄了一下那只妖兽。果然“哗啦”一声,“金角鲨”跃水而出,像一座小山冲撞过来。
红笺陡然高飞,抬手揪住了方峥的后颈衣裳,将他提起来,从飞行法器上丢了下去,喝道:“去战!”
方峥措不及防“哎呀”一声,但他也知道眼前的妖兽与他实力差不多,并没有太过惊慌,掐法诀手一挥,一条黝黑长棍重重砸上“金角鲨”的背脊,方峥借着这一击之力跃起,回手又是一棍,落在了妖兽的尖角上。
红笺在高处看着这一幕很想抬手把眼睛捂起来,“金角鲨”毋庸置疑那尖角是最坚硬的,方峥这真是不分青红皂白逮着就硬捶啊,可看着看着她又有些诧异,方峥的攻势犹如狂风暴雨,这通没头没脑的胖揍虽然没有伤到“金角鲨”分毫,却将那妖兽完全压制住了。
红笺暗暗叹了口气,有些惋惜地想道:“他若是金灵根就好了。”这等不顾一切勇猛刚烈的气势,即使在金灵根道修中亦不多见。
但这样下去终有真元耗尽的时候,红笺等着。
方峥虽未落水,衣衫却尽被飞溅起来的浪花打湿,紧紧裹着他高大魁梧的身躯,他呼吸渐渐急促,红笺看出他后继无力,出声指点:“这样打下去怎么能获胜,击其要害!”
方峥“噢”了一声,显然他还搞不清楚这“金角鲨”要害是哪里,“忽”的一棍向它面部击落,“金角鲨”仰头张开大嘴,恰逢方峥力竭,真元凝成的木棍甩手而出,好巧不巧横着卡住了“金角鲨”的嘴。
“金角鲨”的内颚并不十分脆弱,但却架不住它正全力咬合,剧痛之下“金角鲨”在海里疯狂地翻腾,哪里还顾得上方峥。
方峥也没了力气,看妖兽这样子有些束手无策,飞身回到了红笺的法器上,弯着腰大口大口地喘息。
红笺没有理会那只“金角鲨”,道:“怎么样,知道使蛮力没有用了?”她抬手运转凝水诀,隔空将方峥的衣裳吸干。
方峥抹了把脸上**的水渍,突道:“你……真像我的姐姐。”(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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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九章 二女交锋
红笺闻言心情复杂,注视着他,道:“你姐姐若是见你和那‘妙炉鼎’仇娇在一起,会很生气,还会十分担心你。”
方峥呆了呆,皱眉道:“姐姐才不会这么不分青红皂白呢,你们都说她是什么‘妙炉鼎’,坏事做尽,可证据在哪里?我同她在一起二十年,对她最是了解,若非迫不得已,她连人都不愿见,何曾像那些不要脸面的老头子骂的那样?”
作为姐姐,听到亲弟弟毫无机心地说出这番话,一点儿都不失望是不可能的,红笺甚至在想,假若自己没有学过《大难经》,此时除了将他打晕了交给卢雁长远远带走,实是别无选择。
她抽动了一下唇角,问道:“那你知道她姓甚名谁?”这个问题不用方峥回答,她早知答案,果然方峥搔了搔头发:“她不让我多问。”
红笺“嘿嘿”冷笑两声,懒得再同他多说,转过头去,神识锁住了海面上一只筑基期的“琵琶蛟”,寒声道:“真元恢复好了没,好了就下去继续,别怪我没告诉你,‘琵琶蛟’这种妖兽可狡猾得很。”
方峥身体壮,又吃过丹药,恢复得极快,红笺叫他下去对敌“琵琶蛟”,他明明不想再修炼了,还是没做任何反抗老老实实便去了,方峥也说不清楚为什么下意识地这么听“南萧”的话,大约是因为她太像姐姐了吧。
接下来的大半天全都是方峥一个人在修炼,他觉着姐姐的这位师妹真是凶啊,拧着眉毛专挑他的不是,措辞严厉,吓得他不敢稍有松懈。
终于盼到天黑要往回返,方峥松了口气,却听着“南萧”道:“明天早早的,你跟我出来接着练。”
“啊?还来?”方峥张大了嘴巴。
红笺冷笑:“你不是要看住我么?”
方峥手摸后脑。不好意思地咧嘴而笑:“我相信你了,再说你修为这么厉害,哪是我能看住的?”
红笺“哼”了一声,停了停正色道:“我是同你说真的,不开玩笑,明天开始你需从实战中好好历练。”她见方峥面现犹豫之色,又补充道:“你若是不放心,可以去问一问那仇娇的意思,我想她也会同意叫你出来。”
这大半天高鸿礼那边不可能一点进展没有,仇娇想来已经发觉方峥不在她身边。她反而大有收获,她想拿到“仙昙花”,自会顺水推舟将方峥支得远远的。
方峥嘟囔了一句:“都说了她不是仇娇。”
第二天仇娇果然放了方峥跟随红笺出海。
如此一连几日,红笺和方峥越来越“熟”,而高鸿礼也硬着头皮同仇娇几番接触,表面上甚是融洽,高鸿礼“无意间”泄露了不少消息给她。
而仇娇的表现叫高鸿礼甚是迷茫,他忍不住去向红笺诉说心中的不安:“那小子在的时候还没觉着,单独对上不知为何觉着压力好大。她没有丝毫出格的地方。话很少,从来不见她笑,看上去比活人就多了一口气,一点儿也不像传说中那样。难怪那傻小子死活不相信,连我都忍不住怀疑,会不会是大家都认错人了。”
红笺没有表态,在她的心目中。高鸿礼也是个难得的实心眼,同弟弟方峥不过五十步与一百步的区别,任何判断依据。都不如自己施展《大难经》探一下那女修的神识管用。
红笺觉着自己与方峥如此亲近,距离引起仇娇兴趣和她单独见面的时间应该不远了。
果然这天方峥一见到她就觑着她的脸色传话:“南姐,今天别出去了,有人想见见你。”
红笺明知故问:“有人?谁啊?”
虽然这几天混得挺熟,方峥对她还是有一股莫名的敬畏,老老实实道:“我那同伴。”
他知道此地所有的人对那女修都怀着很深的偏见,有些不放心,又以恳求的口气道:“你去见一见她吧,见一面你就会知道她不是坏人。”
红笺瞥了他一眼,道:“好吧,看你的面子。”
方峥咧嘴“嘿嘿”而笑,走到门口,悄声叮嘱道:“她身体不好,最近心情也差,若是哪句话说的不合适,你千万别往心里去。”
红笺气不打一处来,瞪了他一眼,低声斥道:“别挡路。”方峥赶紧让开,她迈步进了仇娇的住处。
屋里的布置显然不管是小瀛洲还是仇娇本人都没多花心思,简单到有些寒怆,一样多余的东西都没有。
仇娇盘膝坐在榻上,感觉到有人进来,慢慢睁开了眼睛,目光向红笺望来,四目相对。
这次距离这么近,红笺突然就理解了高鸿礼找她诉说时那迷惘的心情。
要知道南萧可是个水灵根中都要拔尖儿的大美人,依仇娇的为人,突然见到一个比自己年轻比自己漂亮的女子,或厌恶或妒忌,哪怕惊讶一下呢,总该显露出一点异样的情绪来,但红笺在仇娇那双不再年轻的眼睛中却偏偏什么都没有看到,似两潭古井,幽深地望来,带着居高临下的审视。
这绝不是一个简单的女人。
红笺登时收起了轻视之心。
这仇娇只是金丹后期,不知道为什么,红笺也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的压力,看样子虽然今天见了面,却未必是施展《大难经》的好机会。
虽是如此,红笺却不觉着自己对这“妙炉鼎”还需客气,她当先开口:“我是南萧,不知仇前辈相招,有何指教?”说话间便大大方方地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仇娇对她“仇前辈”这称呼显得无动于衷,淡淡开口:“方峥和我说,他已经告诉你他的真实身份了。这几天多得你照顾,所以我叫他将你请来,当面感谢。”
她目光从红笺身上挪开,看了后面的方峥一眼,方峥便走过去站在了床边。
“应该的。论起渊源,方峥和我可不是外人。”红笺顾不上生气,她在琢磨这仇娇的用意。
“听他说,你是丹崖宗的?”
这仇娇东一句西一句的,完全叫人摸不清头绪,不知道她想干什么。红笺只得见招拆招:“不错。”
“你师父闫长青,我曾与他有旧,到是不知道他几时收了你这么个徒弟,好多年没见他,不知他现在如何?”
红笺有些吃惊,师父怎么会和声名狼藉的“妙炉鼎”有旧?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嘛,这女人信口开河,难道是想向师父身上泼脏水?
她谨慎地道:“师父安好,可我从未听他说过认识仇前辈。”
仇娇漠然相望,停了停道:“他现在是否还是喜欢喝‘松枝寒’?”
“松枝寒”是一种灵茶,因为孙幼公喜欢,晚潮峰上仿效者甚众。红笺心中动了动,顿时明白了仇娇的试探之意,答道:“师父现在不大喝茶,自从师祖遇害,他偶尔会以灵酒解除心中的烦闷,就是在以前,他也不喜欢喝‘松枝寒’,师父喝的是‘海上明月’。”
红笺脸上虽然看不出什么来,一阵巨大的疑惑却涌上心头。这妖妇敢如此问,分明是当真对师父有所了解,这怎么可能?
听了这番回应,仇娇的脸色明显和缓得多了:“我听方峥说,丹崖宗最近正在搞什么宗门任务,具体怎么回事,各峰情况如何,你来说说。”
“那是穆宗主过年的时候宣布的一项宗门变革,从三月开始,在各峰设立功勋阁,颁布宗门任务,叫大家赚取贡献……”红笺一时摸不清楚仇娇为什么对丹崖宗的事如此关心,而丹崖宗搞宗门任务又不是什么秘密,便简单给仇娇讲了一讲。
仇娇听得很专注,这些看上去与她毫不相干的事竟像是比千夫所指隔墙辱骂更叫她上心。
红笺越说心里越不是滋味,到现在,与仇娇见面的情况已经完全脱离了自己的掌控,按说自己经过的大小事也不少了,对上这种人怎么也不该落在下风,可红笺却偏偏找不到问题出在哪儿,难道对面这女人不是“妙炉鼎”?那自己叫她仇前辈,她为什么不予以澄清?
红笺停了下来,向仇娇脸上望去。
这张脸太苍白了,一丝血色也没有。方峥那里似乎并没有关于仇娇生病的记忆,是不是因为这样,他才会说这女人身体不好?
在红笺的注视下,仇娇的脸色愈来愈青,额头筋络浮现,坐在那里身体竟隐隐有些萎靡,不对!
仇娇的情况明显不对劲儿!
红笺霍地站起来,道:“仇前辈,你怎么了?”
仇娇没有作声,只向着一旁的方峥摆了摆手,示意他出去。
机会就在眼前,红笺快步上前,伸手扶住了仇娇,扭头向方峥道:“仇前辈有些不对,你快去喊人!”
方峥不疑有它,“噢”地应了一声人已冲出房去。
红笺温言道:“不舒服就不要乱动,我扶你躺躺吧。”这种天赐良机,不施展一下《大难经》实是对不起自己一直以来的苦心经营。
她扶着仇娇顺势躺下,还未松手,仇娇却猛一反腕,将红笺的手抓住。
红笺怔住,到不是仇娇有什么威胁她的举动,而是在仇娇那瘦削的手腕内侧,她突然瞧见了一道漆黑如墨的长痕,蜿蜒向上,消失在了衣袖里。(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章 最后的机会
颜色乌黑的长痕,蜿蜒在仇娇的掌心手腕,红笺几乎要忍不住想去用手指碰触一下,以确定是不是这女人在哪里不小心沾上的墨迹。
但她知道不是。
方峥很快会带人回来,这时候没有时间给红笺考虑太多,她毫不犹豫运转了《大难经》,伸出另一只手,摸了摸仇娇冰冷的额头,道:“怎的这样凉,闭了眼睛休息一会儿吧。”掌心渐渐后移,在她的脑袋顶上停住。
千丝万缕的水真元在《大难经》的作用下,经由红笺的手掌心进入仇娇的大脑。
仇娇脸色泛青,硬撑着要睁开眼睛,虚弱地问:“你在做什么?”
仇娇是金丹后期,红笺没指望施展《大难经》的时候能够不惊动仇娇,她觉得和所得比起来,这点儿风险完全值得一冒,更何况,仇娇也不见得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她随口搪塞:“我帮你看一看……”
红笺真的是迫切地想看一看,她这些日子因为仇娇和方峥的事心神不宁,几乎静不下心来修炼。
奚旭长老去一趟跹云宗用不了多久,等他回来,交易就会开始,留给自己搞清楚真相的时间不多了。万一此女不是仇娇,或者方峥所见的才是真正的仇娇,到时大错铸成,皆在她随口一言的教唆之下,日后她将怎么面对方峥?
接下来她的神炁将会深入仇娇的识海,看清楚仇娇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她把方峥留在身边又是怀着什么居心……
但是叫红笺惊愕的是,她涌入仇娇大脑的神炁竟受到了阻碍。
仇娇亦是水灵根,她身体里的水真元此刻正交错缠杂,既汹涌又凝滞,红笺的神炁进去之后面对如此混乱的局面,一时竟有无处下嘴之感。
这人身体里已是如此境况。她竟然还活着?红笺带着异样的神情望着仇娇,深深觉着不可理解。
不知何时,仇娇已经放开了抓住红笺的手,闭目躺在那里,不知是清醒着还是已经昏迷。
这是红笺施展《大难经》摸人底细以来第一次碰壁,不是不能,是不巧正赶上仇娇的怪病发作,《大难经》要进入识海需要时间,而现在,她恰恰没有足够的时间。
红笺惋惜地叹了口气。站起身来,她已经听到外边方峥带人回来的匆匆脚步声。
方峥病急乱投医,跑出去第一个找的人是高鸿礼。这么大的事高鸿礼可不敢擅专,师父不在家,他赶紧传讯给了带仇娇回小瀛洲的长老宗寄春,元婴长老可以瞬息挪移,等高鸿礼跟着方峥跑到门口,宗寄春人也到了。
方峥冲到床边,手足无措地俯身连声呼唤:“唉。你怎么样了,醒醒啊,小瀛洲的元婴来了。”他见仇娇没有反应,伸手欲推。红笺一把将他抓住,道:“别碰她!”
宗寄春皱眉站在一旁,他是元婴不假,可并不会治这急症啊。高鸿礼急地团团转:“这是怎么了,仇娇你可千万挺住啊,我师父就快回来了。”
宗寄春亦沉声道:“紫慧大师已在赶来小瀛洲的路上了。我这就传讯请他快些。”
此时仇娇的眼皮动了动,她慢慢睁开眼睛,吃力地吩咐方峥:“不用,请他们都出去吧。我一会儿就没事了。”
这……诸人面面相觑,方峥迟疑了一下,道:“要不……”
红笺开口:“宗长老,咱们出去等吧。”她临去时又望了仇娇一眼,恰逢仇娇眼珠一轮,两人对视,仇娇幽深地目光中颇有些寒意。
三人出来之后,果如仇娇所说,大约过了小半个时辰,方峥心有余悸地出来,告诉大伙里面的人没事了。
红笺叫住了方峥:“她以前如此犯过病吗?”
方峥面露茫然,回想了半天方道:“我没印象。不过她以前也会像刚才那样好端端地突然叫我出去。”
这在方峥的记忆中全没当回事,所以红笺也无从得知,她很想伸手抓住方峥支棱着的那只大耳朵,将他拉到自己眼前来,对着他耳朵怒吼一声:“二十年了,为什么她手心手腕上有道那么明显的黑痕,你也丝毫没有注意到?”
她怒目瞪着方峥,勉强忍了忍火气,低声问道:“你说实话,她要‘仙昙花’到底是做什么?”
方峥不明白她为何有此一问,看模样还挺慎重,搔了搔脑袋,道:“不知道啊,她说要那东西,不是要炼驻颜丹?”
红笺渐感无力,颓然叹了口气,不再搭理方峥,耷拉下肩膀,转身落寞而去。
虽然这一次见面《大难经》没有探到任何消息,却不能说全无收获。
按照井小芸的说法,仇娇无疑曾遭人采补过,而且为此几乎送了命,她现在的病不是因为修炼那门邪功与道基产生了冲突,便是为人采补留下的后遗症,更可能两者皆有。
那个采补她的是什么人?事情又是什么时候发生的?
红笺越走脚步越慢,终于站住,抬头看天。
能将**害得如此彻底,恐怕不是那些道修中的败类所能做到的,很可能是真真正正的阴阳宗魔修。而这时间应当就是在她消失于人前之后,当年仇娇说不定是被人抓住做了禁脔,所以才在道修大陆销声匿迹的。
她是因为遭了现世的报应,所以才性情大变洗心革面的?
看她这模样,咬定了非要“仙昙花”不可,只能是为了治自己的病啊。
如此到勉强可以把仇娇这人身上的种种矛盾圆成起来,但还有一点,最令红笺挂心,也叫她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仇娇到底是怎么知道师父不爱喝‘松枝寒’的?她为什么会表现的对丹崖宗如此上心?
红笺满怀心事,回去看到师叔谢侠真,竟冒出个“问问师叔,他们师兄弟以前和仇娇有过往来没有”这等不知死的想法来,幸好及时醒悟。
这天傍晚,明川宗的紫慧大师到达小瀛洲。第二天红笺便从高鸿礼嘴中知晓。
因为上次紫慧大师是由奚长老相陪,高鸿礼和跟随紫慧的两个年轻人接触挺多,还帮红笺探听过消息,相互之间相处的颇为融洽,这一次那两个年轻人只来了一个,另一个说是长辈去世,回去奔丧了,换了一个姓计的徒弟来,高鸿礼说起来还颇有几分遗憾。
又过了两天,高鸿礼悄悄地告诉红笺,他师父奚旭长老自跹云宗回来了。至于为什么要悄悄的,原因是奚旭不但自己带了那朵有问题的“仙昙花”回来,他把跹云宗的长老管仪白也带来了。
这很不寻常,当初红笺在跹云宗的时候,宗门秘境崩溃那么大的事,都不见管仪白离开他的仙园,现在却将整座仙园丢下,不远万里跑来了小瀛洲,所为的肯定不是“仙昙花”,而是另有其它原因。
不过红笺此时顾不上多想这些,而今万事俱备,经过这么多天高鸿礼坚持不懈地努力,仇娇看上去也接受了当初“仙昙花”是结了两朵,一朵留在跹云宗,为免“仙霞洞”啰嗦,所以秘而不宣的“事实”,双方已经开始在谈交易具体如何进行了。
必须要赶紧有个决断。
要么,听任事态继续发展下去,仇娇不会有好下场,两边“交易”的时候说不定会当场翻脸动手,红笺必须要阻止方峥再去参合;要么,把小瀛洲正在准备的交易搅黄了,一切回归起始,另想两全其美的办法。不管哪条路,都要立刻有所行动,越拖下去事情会变得越糟。
红笺也知道第二条路很难走,说是两全其美的办法,哪那么好找?一旦交易黄了,乐游的病怎么治,她和小瀛洲的人再怎么相处,她一思及心中便暗暗发憷,但有些事情,若是错的,即使是硬着头皮也得去纠正。
仇娇啊仇娇,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红笺决定再详细问问弟弟方峥,也许经过他的仔细回想,还能唤醒一些尘封的记忆。
这天红笺照旧叫了方峥出去修炼,趁他休息的工夫,将法器停在半空,问他道:“你那同伴没事了么,没找紫慧大师再看一看?”
她没有直呼仇娇,使得方峥颇为开心,他咧嘴一笑:“没有,我们已经和小瀛洲定好了,明天一早便同他们交换,然后我们可能就要离开这里了。你那天问我,她要‘仙昙花’做什么,后来我问了她,她说这些年她常常觉着不舒服,就像那天那样突然发病人事不知,只是叫我知道也没用,所以没有告诉我。如今有了‘仙昙花’她就可以拿它来炼丹,把这怪病治好。我还不知道,她竟连炼丹都会。”
是啊,仇娇连炼丹都会,她身上的秘密真是不少。红笺皱眉:“明天就走?”
“不错,原来我们觉着小瀛洲还不错,这次过来亲眼所见有些失望,她说小心起见明天交易不在小瀛洲进行,拿到‘仙昙花’之后我们也不会再回来了。”
红笺目光落在方峥宽厚的肩膀上,微微眯了眯眼睛,那么今天,或者说,今天晚上对她而言就是最后的机会了。(未完待续。。)
ps: 很多字,超过500,只得开单章了。
(内容很重要哦)
阿陈,嫌我不写章节感言,快点出来点赞啦!
真滴真滴很重要(免费)
书评区终于出现了反对的声音,心渔等啊等啊,总希望有一大波妹子涌进去反驳她,然后又一大波进去表示支持的,双方越演越烈,把我的文吵成红文。事实证明心渔实在是脑补太多了。
所以废柴作者只能亲身上阵……
哈哈,其实不是,以上是和大家开的几句玩笑。只是借机和书友们探讨几句。
对待恶人是否可以不择手段,这是一个争议比较大的问题,各人认识不同,很难三两句统一观念,这里就不多说了。
这里只谈文章本身。
我先来说说方峥这个人。
方峥很笨,这世上总有一种熊孩子,只长个子不长心眼,叫大人为他把头发都愁白了,担心他在外边受小伙伴们欺负,担心他将来怎么出社会,但你永远不用担心将来等你老了,他会把你送到墙头上去。方峥就是这么一种人。
如果结局都是死,那笨人是笨死的,聪明人总是聪明死的。说了天性,我们再来说说后天环境对人的影响。
修仙,其实不止是身体晋阶,心渔年纪在这里,写不了升级爽文给大家了,心的修行,我觉着也很重要。
女主红笺很聪明,当她遭遇不可力敌的敌人,自然会选择剑走偏锋去克服困难,而在这过程中,《大难经》使得她如虎添翼,所以大家可以看到自“齐秀宁”,到“萧萧”,再到“南萧”,她在这条修仙岔路上一步一步由被动而主动,越跑越欢快。
为什么说是岔路?因为一直走在偏锋的话,笑傲道修大陆是够了,而要成为真仙,却失之于心胸和格局。
这里不得不说说在她成长过程中对她影响较大的人,季有风,卢雁长,这两个人是什么脾气性格,大家都懂得。
至于将来会怎样,故事还很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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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一章 三更之约
“你还记得第一次遇见她,是个什么情况吗?”
“当时我在雪林子里迷了路,只听‘呜’的一声,我一回头,什么都没看到呢就被打晕了,等我醒过来,人已经离开了原来的地方,身边只有她在。”
“她说了什么?”
“都过去二十年了,这谁还记得清。”
果然不能指望着方峥太多。
红笺正有些失望,听着方峥又道:“我只记得一开始挺怕她的,后来她问我话,知道我要去炼魔大牢找姐姐,聊得熟了,慢慢也就好了。”
红笺板着脸:“那你怕我不怕?”
“怕啊,不过两种怕不一样,你虽然厉害,我却知道你是为了我好,那时候不知为什么我总担心她会杀了我。”
红笺怔住,这种担心后来被信任、敬重所取代,方峥下意识将其淡化,终于在他的记忆中如雁过无痕,不曾被《大难经》揪住,而在红笺想来,方峥这个傻弟弟粗心粗肺,天塌下来能当被盖,连他都会觉着害怕,大约是当时仇娇真想杀他。
“以后你有什么打算,不会总和她在一起吧,你姐姐说不定逃出来了,正在到处找你。”红笺凝目注视着他,暗暗思索要不要抓住这机会同方峥相认。
“这个……还是等她治好了病,我再同她说吧。姐姐若是回了丹崖宗,说不定还得你帮忙。”方峥一点儿也没觉出面前的人神情有异。
看来若是给这个傻弟弟知道,那便代表着仇娇也知道了。
红笺抬起手掌离远在方峥后颈上比了比,无奈地叹了口气,道:“好歹相识一场,这说走就要走了,一会儿你带我去和她道个别的。”
方峥不疑有它,很是高兴地道:“行啊,这里这么多人。也就你有这份心,嘿嘿,是不是上回见面,你也发觉她不是坏人了?”
红笺淡淡挖苦他道:“这世上都是好人,哪里有坏人?”
方峥终于听出她语气不对,搔了搔脑袋,觑着她脸色没敢搭茬。
基于一种他也说不清楚的情绪,要和这“南萧”分别,方峥其实是有些不舍的,他本想陪着这个很像姐姐的人呆上一整天。好好修炼,谁知对方好像没这份心,天色尚早便载了他回去。
方峥依言带着红笺去与仇娇话别。
与仇娇的见面十分顺利,方峥只是进去一说,便出来相请,在红笺看来,这么痛快说不定仇娇也想着临走见一见她。
这次见面比上回那气氛好多了,红笺很客气,恭喜仇娇心愿达成。明天“仙昙花”就要到手,仇娇脸上难得露出一丝笑意,颇有深意地瞥了方峥一眼。
方峥浑然不觉,乐呵呵地站在一旁。
红笺又问仇娇这边拿到“仙昙花”之后炼制治病的丹药是否还需要其它材料。炼丹需不需要找人帮忙,仇娇很是心平气和地道:“不用了,其它都容易到手,早已经准备好了。炼丹我准备自己来。再说还有方峥呢。”
方峥笑道:“是啊,我跑个腿打个下手都还是可以的。”
红笺心中暗道:“有我在,明天方峥能不能跟你走还未可知呢。”面上却不动声色。说道:“说起方峥,他可是我师姐的亲弟,有传闻称前段时间炼魔大牢出了事,师姐很可能已经逃出来了,可怜他们姐弟失散了二十年,仇前辈准备什么时间放方峥去和我师姐会合?”
仇娇淡淡地望了方峥一眼:“他想走,随时可以走啊。”
红笺却知道她越是这样说,方峥越不会轻易离开。更何况方峥什么想法她刚才在外边已经问过了。所以她不等方峥回答,单刀直入:“上次你说与我师父有旧,我看你对丹崖宗也关心得很,明日大家就要分开了,你能不能和我详细说说,也好帮我解开这个谜团,回去见了师父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当讲。”
仇娇沉吟着一时未答,她坐在床榻上,将身子向后靠了靠,示意方峥去倒杯茶来。
方峥颠颠地就去了。
趁这工夫,仇娇手指轻轻敲击着床沿,突然一道意念通过神识直接传进了红笺的识海:“现在说这些不合适,你真想知道,今晚三更单独一个人来我这里。”
她不相邀,红笺亦有今晚一探此人虚实的意思。
一个身体如此虚弱的金丹后期,又是水修,不管怎么看这仇娇都不该是自己的对手,要论动心眼,红笺更不怕她,所以当即欣然应邀,亦通过神识传声道:“好吧,我夜里必准时前来拜访。只是奚长老那里……”
仇娇、方峥二人的住处在奚旭的地盘上,这里里外外都在他的神识笼罩之下,明天就是他和仇娇交易之期,今晚三更红笺前来按道理定会给他察觉,红笺虽有“仙霓霞光”,但仇娇肯定不知道,她该有的顾忌还是需得说给仇娇听。
谁知仇娇闻言只是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她传音道:“进了我这屋子,自有我来负责,但在这之前,你自己想办法瞒过他。不用多说了,我知道你肯定有办法。”
红笺暗暗吃惊,她猜测仇娇在诈她,当即道:“我没有办法。”
仇娇很干脆:“你没办法我也无计可施,怕的话你就不要来了。”
红笺无语。
方峥此时斟好了茶,回身递来,仇娇伸手接过。
她掩饰地很好,全然看不出适才与红笺私下里已经做了一番交谈,喝了口茶,慢条斯理道:“都是些陈年旧事,时间太久,我都忘了。你师父那里我建议你什么也不必说,连提都不必提我。”
方峥听到这话,还担心地望了她一眼。
话说到这份上,接下来也没什么好谈,红笺又耐着性子闲聊几句,告辞出来。
此时距天黑还有大半天的时间,她先回了自己在师叔谢侠真那里的住处,想着干脆修炼直至三更时分前去赴约。
可不知为何,红笺这天下午却迟迟不能入定,在她内心深处隐隐有种不安的情绪在慢慢发酵,叫她沉不下心来,半个时辰之后她走出住处,快步来到海边,驾起飞行法器离开了小瀛洲。
上回见面的时候,卢雁长便抱怨说井小芸出手没有节制,连换几个地方都很快引起修士们的警觉,买卖做不下去了,红笺劝说两人赶紧收手,现在他俩暂时窝在一处不起眼的小岛上。
井小芸见红笺离远飞来,和卢雁长自藏身之处出来迎接,一脸郁闷地道:“方红笺你可来了,这里还不如赤金火山有意思呢,我打发了小黑去找你,可她不敢闯入小瀛洲的法阵,你再不来,我就要走了,叫卢雁长自己留下来帮你吧。”
卢雁长关切地道:“怎么突然跑来了?有事?”
红笺见到他二人都在松了口气,道:“他们定下来明天交易,我心里有些不踏实,准备今晚再探一探仇娇。”她将仇娇的邀请说了,又道:“我想过了,不管她身上有什么秘密,明天都不能叫方峥跟去。见过仇娇之后,我去将他引出来,这傻小子往后就交给你们。”
井小芸接口道:“放心吧,我来修理他,保准叫他变得聪明起来。”
红笺苦笑了一下。
卢雁长问道:“夜里什么时候,需要接应吗?”
红笺粗略估计了一下,她三更天去见仇娇,仇娇再难对付四更天也该搞定了,道:“大约得四更左右,我想办法把人带出小瀛洲,往这附近送来,卢兄你俩迎一下即可。”
卢雁长见她行色匆匆,有些不放心,叮嘱道:“那你今晚可要小心,若实在事不可为,咱们可以先不去招惹她,明天等看小瀛洲的人对付她之后,就知道那‘妙炉鼎’是什么底细了。”
红笺没有多作解释,只道:“知道了,我会小心。”
井小芸嗤笑道:“不是吧,方红笺挺厉害的,怎么可能连个靠采补修炼起来的道修都收拾不了?卢雁长你瞎关心人。”
井小芸这话很难辩驳,卢雁长不好意思笑了笑,仍嘴硬道:“你懂什么,那妖妇手段阴损,又善于迷惑人心,没见连她弟弟都被控制住了么,小心些总是好的。”
井小芸抢白道:“仇娇有什么手段可使?她是女的,方红笺也是女的,她是能迷住方红笺还是能采补她?你当是你么?”
卢雁长瞪眼道:“有事说事,能别逮着我咬不?”
红笺由得他二人争吵不休,今晚的这个约她肯定会赴。而且正像井小芸所说,单独见面,她实在没什么可担心的。
当三更到来,红笺将一切准备停当,为了以防万一,她甚至提前将“千足胆”的尖刺泡过“幻法兰”,藏在袖子中预备着,不知道这仇娇同师父有什么旧,她用这法子出奇不意连师父都放倒了,就不相信仇娇能躲得过去。
然后她运转了“仙霓霞光”,一路避过奚旭长老的神识,如约悄悄来到仇娇的住处,轻轻敲了敲门,道:“仇前辈,我来了。”(未完待续。。)
ps: 迟了,抱歉。
第二百二十二章 一个黑色的袋子
“进来吧。”仇娇的声音很是平静,透着一股“就知道你会来,等你半天了”的意味。
红笺推门而入。
灯光青幽,映在仇娇的脸上忽明忽暗,给她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平添了一份诡异。
红笺突然觉着上回单独面对这仇娇时那股莫名的压力又回来了。
她多了几分谨慎,站在进门的地方,道:“夜里时间短暂,前辈天亮还有重要的事情去做,现在没有旁人,叫我这时候过来有什么话,便抓紧时间说吧。”
仇娇却微微一笑:“有事情的是我,我都不着急,你急什么,坐吧。”大方,自如,言语间似乎万事尽在掌握。
红笺放开神识,已将这屋子彻底扫了个遍。
仇娇的依仗在哪里?她的手段是魔修的还是道修的?
没有,屋里一切如常,比之以往,只在仇娇的床头多了一个黑色的袋子,看不出是什么质地,但里面是空的,瘪瘪的揉成一团,扔在那里,不知是做什么用的。
桌椅光秃秃的一尘不染。
红笺依言坐下,她并不说话,等着仇娇开口。
仇娇在打量红笺,打量得很仔细,然后她道:“你师父当真很有眼光,总是能挑到资质绝佳的弟子。”
红笺欠了欠身:“不敢。晚辈只有金丹初期,比起很多同门来还差得远。”
仇娇点了点头:“这到也是,丹崖宗当年汇集了许多水灵根精英。说起来我可有许多年没能见到赤轮峰日出,晚潮峰大潮了。”
红笺正襟危坐,暗忖:“这是要来正题了。”仇娇这话引起了她强烈的好奇,什么意思,这声名狼藉的“妙炉鼎”曾在丹崖宗学过艺,所以认得师父?没听说过啊,按说这么大的事。若是真的,绝无可能一点儿风声也不漏。
难道同自己所扮的“萧萧”一样,她也是用的化名?
她心潮起伏,等着仇娇向下说,仇娇却住口不言,突然换了话题:“不如你先来说说吧,你家住哪里,家里还有什么人,又是怎么拜入的闫长青门下?”
红笺可不会天真地以为这仇娇是在聊家常,这依旧是试探。与上回她问师父喝什么茶是一个目的。红笺当然可以拒而不谈,但那样仇娇自也不会把她与丹崖宗的事情说出来。
唉,何必要听她亲口说呢,红笺手里暗暗摩挲了一下那根“千足胆”的尖刺,今夜仇娇可没有犯病,自己有足够的时间弄清楚她的一切秘密,现在只是缺少一个下手的机会而已。
于是她面带些许怅然轻轻笑了笑,道:“我爹娘都是散修,我在很小的时候便同他们失散了。幸好有好心人肯收留我。我便认了他做义父。义父上了年纪,他教我练气筑基,我练到筑基圆满的时候他仙去了,剩了我一个人。”
仇娇听着似有些动容。道:“后来呢?”
红笺继续胡扯:“前辈知道我是水灵根嘛,所以就会时不时去无尽海里修炼,时常会碰上丹崖宗的修士,心中很是羡慕这些大宗门的人有人教导。几年前的青云节那天。我又在海里修炼,结果不小心招惹了厉害妖兽,幸好师父路过。将我救下。我当时苦苦哀求,请他老人家收我为徒,师父一番询问之后,也觉着我还值得教一教,便把我带回了晚潮峰。”
这一番话由头至尾都是假的,但越是对闫长青有些熟悉的人,只怕越会深信不疑。
本来以闫长青这些年的状态,他已经不大可能再收徒弟,但若知道他这心结由何而来,就会发觉这“南萧”的身世与他先前的女徒简直如出一辙,再加上模样也有几分相似,这“南萧”就像是方红笺长大之后的替代品。闫长青见到之后还真是大有可能要把人领回去。
再者闫长青二十年来很少离开晚潮峰,所以红笺编造为他相救的时间是青云节,那时间闫长青大有可能去师父当年遇害的地方凭吊。
其中深意,只有了解,才能体会,而叫红笺好奇的是眼前这仇娇分明就听懂了。她叹了口气,道:“这么多年,你师父也颇不容易。”
她这是终于要开口了么?
红笺瞪着眼睛等着她,可仇娇只说了这样一句,便闭上了嘴巴。接着,红笺便觉着仇娇的脸黯了黯。不止是仇娇的脸,整个屋里的光线都突然黯淡了下来。
火光一跳,灯芯燃尽了长长一段,向一旁歪了过去。
仇娇自一旁拿起个小小的灯芯剪,起身来到灯前,弯腰要去剪那灯芯。
好机会!
她此时是背冲着红笺,浑身上下都是破绽,红笺站起身来,快步走到她身后,右手伸出要去接剪刀,口中道:“你身体不好,我来吧。”
仇娇看上去没有丝毫防备,依言将剪刀交给红笺,弯下的腰还未直起,红笺一直掩在袖子里的左手动了,自后面扶了一下仇娇的背,“千足胆”的尖刺已经顺势在仇娇背上轻刺了一下。
这一下入肉很浅,但仇娇立时有了察觉,她似是一时还搞不清楚发生了何事,回头欲看,红笺的这套手段先前在闫长青身上用过,此时故技重施更是熟练,一掌击中仇娇的后脑,仇娇登时失去知觉,身体软了下来。
红笺不由地心花怒放,这简直太顺利了嘛。
她收起了那根尖刺,以神识将仇娇全面压制住以防她转醒,将她抱回到床榻上去,搓了搓两手,心道:“哈哈,枉我还提心吊胆一番。再叫你吊我胃口,现在我就来好好看一看,你这‘妙炉鼎’身上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她来仇娇这里充其量不过半个时辰,到天亮还要好久,足以慢慢探究这仇娇的秘密,彻底搞清楚真相后再去考虑下步应当怎么办。
所以红笺不慌不忙,带着按捺不住的好奇运转了《大难经》,将掌心放到了仇娇的头顶。
真元经由红笺的掌心侵入了仇娇的大脑,化作千万缕细丝,雨雾般包围了仇娇的识海。果然仇娇只要不是发病的时候,她的真元根本形成不了什么像样的抵抗。
红笺真元里暗藏的神炁如绵里针,无声无息破开仇娇的神识壁垒,深入进去。
红笺目光微抬,盯在仇娇头颅上方的虚空里,仇娇的记忆将被这些神炁所提取,反馈回她的识海,忠实地在这块虚空形成影像。
画面开始形成,奇怪的是当先出现的不是哪个人,而是浩瀚无垠的水。黑灰色的水汹涌翻腾着,猛然一个巨浪冲天而起,撞碎在高耸壁立的石崖上。
这是什么?无尽海?这块石崖是丹崖宗某处吗?这仇娇难道还真与丹崖宗有什么关系?
红笺有些心焦,她还是第一次自旁人脑海中看到这么摸不清头续的画面。
红笺加大了真元的输出,极力运转《大难经》,试图看到点别的。
画面中的黑色海水打着漩儿向她迎面冲来,漩涡中间突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黑洞,这黑洞在她的识海里无限放大,一时间红笺除了这个再也看不到其它。
糟糕!
红笺意识到不妙。虽然还不知道是哪里出了纰漏,但她当即便要拿开手掌,中断同仇娇神魂之间的联系。
为时已晚。
一股深深的倦意袭遍全身,红笺只觉胸口极度恶心。眼前发花,四肢乏力,竟是连站都站不住,《大难经》自己停止了运行。她此时竟连将手从仇娇身上拿开的力气都没有。
这种感觉是严重的真元枯竭,怎么会?
这念头刚升起来,还未等红笺细想。她便眼前一黑,不受控制地一头栽倒在仇娇身上昏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红笺渐渐有了意识,真元枯竭带来的不适依旧非常严重,耳朵里轰鸣了好一阵才安静下来,红笺动了动手指,手指还能动,但她却无法做出更大幅度的动作来。
红笺睁开眼睛,眼前漆黑一片,呼出去的空气被什么东西挡住,返回来扑在脸上。显然她所呆的这个空间非常狭小,只容一个人这么平躺着。
叫红笺心寒的是她竟感觉不到周围有丝毫灵气,这种无力的感觉,比被关在炼魔大牢里还要糟糕。至少在牢里她的身体还能动。
红笺张嘴试了试,没有任何声音发出来。嘴巴里还残留着一种甜腻的味道,应当是在她昏过去的这段时间,被喂食了什么东西。
到这时候,红笺已经意识到自己这是不知怎的着了仇娇的道,落到了那女人的手中。
仇娇不过金丹后期,自己怎么会制不住她反而为她所擒?这个问题红笺百思不得其解。
她生擒了自己,是想做什么?自己还有没有希望脱身?
红笺正胡思乱想,突觉有人在她身上拍了一记,跟着仇娇的声音响起来:“醒了?急也没用,老老实实等着吧。”这女人大获全胜,声音里到是听不出有什么得意的情绪。
随着这一拍,薄薄的一层什么东西触到了红笺脸上,红笺突然醒悟:“是那个袋子,仇娇将我装在了那个黑色袋子里。”(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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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两天偶然发现有人在百度问“白茶是谁”,下面的同学煞有其事回答说“小说《怀璧谜踪》里一个苦逼男配”,话说有多少看过那本书的姐妹把他看作了白茶?明明是白荼来着,“谁谓荼(tu)苦 其甘如荠”,荼,一种苦菜。t_t
第二百二十三章 离开小瀛洲
这个黑色的袋子竟是一件诡异的法器。
仇娇就这么堂而皇之的摆出来给红笺看到,真是嚣张之极。
但她确实有嚣张的本钱,到现在红笺还输得莫名其妙,她唯一能确定的就是由仇娇的反击看,先前自己眼瞅着见了血的“幻法兰”并没有起到应有的效果。
这怎么可能?
外边陷入了一片死寂,红笺很想知道仇娇要怎么处置自己,哪怕她能随便说点儿什么也好。
仇娇很沉得住气,一直过了大约小半个时辰,红笺才听见她冷笑了一声:“你那主子这回可是大大的失算了,要对付我,派你这样的来不是送死么,怎么也得他亲自出手才行。”
红笺一听这话,心里便叫了声“苦”,她觉着仇娇肯定是哪里误会了,她倒霉撞进来,做了别人的替罪羊。
可红笺现在偏偏说不出半句辩白的话来。
时间不知已经过去了多久,这会儿天是不是快亮了?天亮之后仇娇不是要离开小瀛洲去和奚旭等人交易“仙昙花”吗?她难道会将自己这么大一个活人带在身边?
红笺正想着,听见仇娇又道:“你不是看着方峥淳朴好骗,利用他来接近我么,呆会儿我就叫他来送你最后一程,他不知道袋子里的人是你,你只要出个声,便能哄得他放你条活路,可偏偏造化弄人,不得我解药十二个时辰之内你别想着开口说话,怎么样,我这安排是不是很有趣?”
红笺的心沉了下去,自己若真是糊里糊涂就这么死了,那可真是太冤枉了。
她正想着,却听稍远的地方,似是屋子外边方峥的大嗓门响起来:“天亮了,咱们该准备准备起程了吧?”
仇娇沉声道:“你先进来。我有事要你去做。”
方峥应了一声,脚步声响,他走进屋来。
“咦,这是什么东西?”他的声音里透着惊奇,想也知道,红笺这么一个大活人躺在袋子里,占地不会小了,屋子里突然多了个如此大的袋子,方峥自是第一眼便会留意到。
“呵呵,呆会儿和小瀛洲的人换了‘仙昙花’回来不是要当即炼成丹药么。这就是炼丹的祭品,我好容易才将她抓到,关在这‘乌罗帐’里,你今天负责看好她,可别乱动这法器,叫她逃了。”
“你什么时候去抓的这妖兽?我都不知道。放心吧,这么要紧的东西,我一定看好这袋子,不乱动。”
仇娇笑了一声:“一会儿咱们离开小瀛洲之后分头行动。交易的时候你就不用在场了。”
方峥“啊”了一声,急问:“那我干什么?”
仇娇道:“你带上‘乌罗帐’,这里有块玉简,你照着这上面的路走。到那个岛上等着我。别弄错了啊,这个很重要,我拿到‘仙昙花’之后咱们需得立刻会合。”
方峥应了声“好”。
有仇娇在,红笺早停下了没有意义的挣扎。
她暗暗思忖等到方峥和自己独处。有什么办法能制造脱身的机会。
看起来仇娇和方峥打算带着自己出小瀛洲,这么大一个袋子,里面装着大活人。怎么过盘查的关口?难道仇娇是有什么障眼法不成?
但方峥显是全未想到这点,他没有问,仇娇也未针对这个做任何的说明。
方峥对仇娇孤身去进行交易很是担心,红笺听着他道:“小瀛洲今天兴师动众,看样子要去不少人,你自己能行吗?可千万小心啊。”
仇娇似是心情颇佳,说道:“今天的关键不在我,只要你个傻小子能按照我的安排把事情做好,咱们就算成功了一大半。”
方峥被她唤了一声“傻小子”也不以为忤,“嘿嘿”一笑,打保票道:“这你放心,我只要有一口气在,也会照你的话做,绝不误事。”
红笺听着这番对话简直欲哭无泪,暗道:“叫你傻小子你还真是傻小子,你的亲姐姐就快被你亲手送去虎口了,你还对着那母老虎信誓旦旦呢。你等我出去,非揭了你个兔崽子的皮不可。”
仇娇甚是满意:“好,过了今天,我便可以将多年的隐患彻底解决掉,接下来就有时间好好点拨点拨你了。”
方峥问道:“你用‘仙昙花’治好了病,是不是就可以收我做徒弟了?”
仇娇笑道:“到时候再说。”
这话在红笺听来已有应承之意,偏偏方峥没有听出来,挺失望地“噢”了一声,嘟囔道:“还要再说。”
这时候屋外高鸿礼的声音响起来,打断了两人的对话:“仇前辈,时间差不多了,我师父派我来问,你准备几时出发,大家在哪里碰面?”
仇娇沉声道:“你进来说话。”
高鸿礼进屋,第一眼便看到了鼓囊囊的“乌罗帐”,奇怪地问:“咦,这是什么东西?”
若仇娇真是客人,非熟到一定程度,高鸿礼这话问的其实有些失礼,但仇娇算不得什么正经客人,他二人又是在小瀛洲的地盘上突然多出这么一大袋东西来,显得颇为扎眼可疑,故而高鸿礼丝毫没有客气。
红笺努力地活动了一下,希望引起高鸿礼的注意。
却听仇娇仿若浑不在意地答道:“一会儿炼丹需用的。准备好了那就走吧,你同你师父说,我们先出发,大家在北面的一座无名小岛上交易,这是那座小岛的所在位置。”
说话间仇娇又拿了块玉简给高鸿礼。
高鸿礼接过去,他扫了一眼袋子旁站立的方峥,没看出什么问题来,再想这些天方峥频繁地进岛出岛也没人限制他,这些东西大约是他准备的也说不定,仇娇既然说定了地方,到底正事重要,他没有过于纠缠这些细枝末节,返身去向师父报告。
红笺意识到自己的挣扎全未被高鸿礼察觉,应是这法器里面的动静根本传不到外边去,不由大急。
仇娇示意方峥:“咱们走吧。”
红笺只觉天翻地覆,身体离地而起,在那袋子里被迫蜷成一团,方峥的声音响起来:“份量挺轻的,这妖兽个头不大啊。”
红笺一口血差点喷出来,想也知道自己是被他提起来了,还妖兽,妖兽你奶奶,你个死小子长点儿心眼行不行!
仇娇和方峥不再说话,红笺只觉着摇摇晃晃,凭感觉应该是被方峥背在了后背上,走了一阵,方峥站住,那“乌罗帐”被扔下来,仇娇道:“先来我飞行法宝上,等离开小瀛洲再分头走。”
几乎是立时,红笺便觉着自己再次移动起来,仇娇驾着飞行法宝飞行速度不是很快,红笺能听到流水的声音,估计着那法宝飞得也不是很高。
她估计着时间,前面不远就该有小瀛洲弟子拦截盘查了,依红笺这些天出入小瀛洲的经验,离开比进入小瀛洲受到的盘查要松得多,离开小瀛洲关键在第一道关口,过去了后面基本就是一马平川。
这么可疑的一袋子东西,小瀛洲弟子会不会强令仇娇打开看看?
他们对这“妙炉鼎”可谈不上有多么尊重,没事说不定还要找机会难为一番,更何况师出有名。
“什么人,停一停!”红笺正这样想着,吆喝声便远远地响起来了。
其实离得再远,这些当值弟子又怎么会认不出意欲离开小瀛洲的人是谁,正因见是仇娇和方峥,才更要装作不认识将人叫住。
仇娇真将飞行法宝慢慢停了下来。
红笺竖起了耳朵,若说有人能救她于水火,希望最大的就是现在,这些当值弟子盘查有多严她深有体会,他们一队五人,总会有人比高鸿礼和方峥精明,只要对这袋子起了疑心,问上一句,就算仇娇拒绝打开,这情况也会被报到某位元婴长老那里去。
“这谁呀,还挡住了脸?”开口说话的小瀛洲弟子声音听上去十分陌生。
“我与你们奚长老已经约好了会合的时间,怎么,你们要拦着我,不让我离开么?”仇娇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喜怒。
几位弟子窃窃私语几句,其中一个突道:“咦,那袋子装的是什么?来的时候没有吧,仇前辈,你走就走,干嘛还不告而取,从我们小瀛洲往外拿东西啊?”
“胡说!这袋子里是炼丹……”方峥气忿地嚷嚷了半句,不知被谁打断。
正当红笺心中燃起了莫大的希望,袋子外边却突然静了一静。
紧接着几个声音接连响起:“师兄!”“师兄这么早就要出去么?”
“都聚在这里做什么呢?仇前辈赶着去和长老们会合,大家不要耽误她时间,放行吧。”
“哦,知道了。”
那男修又道:“前面谁当值,也和他们都说一声。”
“好。”
仇娇驾着飞行法宝复又前行,这次不再有人出声阻止,盘查的队伍显然已经退开了。
红笺的心慢慢沉了下去,这是巧合吗?绝不是。
这仇娇竟与小瀛洲的弟子还有着勾结,红笺只恨自己不能从袋子里钻出来,看看适才这个帮仇娇解围的“师兄”是谁,他前后说了两句话,这个声音,不知为什么红笺叫隐隐觉着有些耳熟。(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四章 验货
四周渐渐安静下来,就连身下的海浪声也变得微不可闻。
红笺呆在黑暗中,只知道仇娇的飞行法宝飞得很稳,几乎感觉不到颠簸。
偶有鸥鸟自远处掠过,她才能由那一晃而逝的鸣叫声判断三人此时的飞行速度非常之快。
这是红笺从未遇到过的棘手处境,没有真元,无法出声,甚至连幅度大一点的动作都做不了,到这等境地,似乎只剩下了任人宰割一途。
怎会落得如此?
红笺不由深深反思,轻敌是一样,自己过于依赖《大难经》又是一样。
对方显然有所防范,仇娇无意间说的那句话透露她一直在防备着一个十分强大的敌人,方峥在她身边呆了二十年,结果什么秘密也不知道,难说这是因为仇娇不信任方峥,怕他无意间泄露出去才是真的。
时间特别难捱,在红笺的感觉里仇娇至少飞了一个多时辰才将速度慢下来,停住,向方峥道:“好了,就这里分开走吧。”
方峥“噢”了一声,抓起“乌罗帐”,一起一落跳上了自己的飞行法器。
这一回速度就慢多了,红笺甚至听着他一边飞,一边嘀嘀咕咕在按照玉简的指引找仇娇所说的那个岛屿。
红笺又努力了一下,发现还是说不出话来,无计可施之下她甚至期望着方峥干脆再傻一傻,连地方都找错,如此自己说不定能逃过这一劫。
不过她也知道这不过是痴心妄想罢了。
果然在方峥折腾了大半个时辰之后,红笺听着他欢呼一声:“哈哈,到地方了。”
飞行法器很快到岸,没有听到海浪的声音,停下来之后方峥将“乌罗帐”背到了背上,大步上岛。
红笺听见他感叹了一声:“哎呀,这么厚的雪!”
若是离开小瀛洲之后一直向北飞。气候是会变得越来越寒冷,一两个时辰之后见到被积雪覆盖小岛也不奇怪。
方峥脚下踩得积雪吱吱作响,红笺听着他边走边念叨:“这边有块石头,在哪呢,有了,这里,自左边绕过石头往东,找第三棵枯死的树,背靠树干,好了。再闭上眼睛往前走五大步,跳……”
方峥一个“跳”字出口,红笺陡觉身体疾速下坠,方峥跳入了一个深不见底的雪窟窿里。
看来仇娇在这岛上做了不少安排。狡兔三窟,也说不定这里就是她的一处连方峥都不知晓的老巢。
还不到绝望的时候,仇娇交易去了,红笺知道今天这场交易的结果,她拿不到真正的“仙昙花”。
放着方峥守在仇娇提前安排好的地方等待不提,再说仇娇那边。
仇娇定下交易的那座小岛距离小瀛洲很远。即使是元婴赶过去也得好一会儿。
小瀛洲这边出动的可不光是元婴,两位长老奚旭和宗寄春,宗寄春的弟子宋回,另外奚旭还邀请了紫慧大师到场验明“七线冰虫”真伪。再加上紫慧的两位弟子,一共是六个人。
自小瀛洲一路往北,六人分乘两位元婴的飞行法宝,也足足花了将近一个时辰才找到仇娇指定的地方。
“好复杂的环境。”宗寄春站在法宝上居高临下。同奚旭道:“她选这么个地方,不知是什么居心?先把周围察看一下。”
这里的海岛大大小小一座挨着一座,中间又飘浮着许多冰山。一眼望过去白皑皑连绵起伏,比之十子群岛不知复杂了多少倍,难怪宗寄春一见之下便起了疑心。
奚旭亦赞同道:“小心点总是没错。”
两位元婴以神识笼罩这片海域,细细搜查过,没发现什么异常,这才往约定的小岛而来。
离远便见仇娇孤零零一人站在雪地上等候。
她头戴帷帽,一身黑衣,海风吹过,宽大的衣摆在风中猎猎飞舞,虽是一个人看上去却颇有气势。
小瀛洲诸人望见这一幕,感受各不相同。
宋回“咦”了一声,出声提醒:“师父,跟她在一起那小子没在。”
奚旭则叹道:“若非知道她便是仇娇,离远看上去真是一点儿也不像。”
宗寄春回徒弟道:“走吧,她肯和咱们做这交易就好,别的人不用多管。”
奚旭跑了一趟跹云宗,将东西拿回来之后便同各位长老通了气,那朵半残的“仙昙花”能保存下来可谓是史无前例,会不会还有药效,能达到什么程度从来没有人知道。
奚旭悄悄问过紫慧,紫慧对这朵花很是好奇,但却也不能给出什么确切的意见。
奚旭和宗寄春虽然没有明说,却都觉着坑一下臭名远扬的“妙炉鼎”没什么大不了的,若不是偏巧遇上“七线冰虫”这回事,换一个场合遇见仇娇,大有可能随手就除害了,今天打算交易完了放她走,已是看在她这些日子深居简出与传说中判若两人的份上。
可此时离远一见,两人都觉有些异样。
岛上静立的仇娇也感觉到了这一行六人,她慢慢伸手将帷帽摘下,仰起苍白的脸,注视着诸人越来越近,目光平静,直到六人降落在雪地上。
大约是因为初次见面,她的眼光在紫慧和他的两个弟子身上多停留了一阵。
奚旭介绍道:“这位是明川宗的紫慧大师,你应该听说过。我们请他前来,是因为他对‘七线冰虫’有所了解,一会儿交易的时候紫慧大师会帮我们辨别真伪,省却麻烦。”
仇娇合了一下双眼,不以为意轻笑了一声:“随你们。”
她这边只有一人,对面却是六个,其中还有两位元婴,两厢一站显得她特别人单势孤,但仇娇显是对此早有心理准备,并不把这个放在心上。
她向奚旭道:“奚长老,既然人都到了,那咱们便开始吧。”
奚旭道:“好。”他取出一个小坛子,抱在怀里,“‘仙昙花’在此,你的‘七线冰虫’呢?”
仇娇终于露出了关切之色,问道:“为什么要放在坛子里?我要亲眼确定了才会唤出‘七线冰虫’。”
奚旭解释道:“‘仙昙花’一旦脱离坛子里的法阵便会枯萎,你要亲眼看,那是不可能的,不过可以将神识伸到坛子里来查探一下。”
这话奚旭说得极有底气,此番他去跹云宗求花,事情办的极为顺利,刚好管仪白有事求到小瀛洲头上,奚旭把管仪白悄悄带来小瀛洲介绍盲师叔和他认识,顺便求两人出手,将放置仙昙花的法阵做了极大的改动。
一个极为高明的法阵暂时令“仙昙花”凋残的部分恢复了生机,这朵“仙昙花”放在坛子里看,只要不是对法阵有着极高造诣,就是大罗金仙来也看不出任何的问题。
仇娇毫不迟疑,当下便将神识伸进坛子里查看了一番。
查探完了仇娇的神情缓和了许多,她道:“既然没有问题,那麻烦奚长老将‘仙昙花’交给这人,由他来和我交易,其他人暂且退后,离开这个岛。”她手指所向,正是跟随着紫慧大师而来的那姓计的年轻人。
那年轻人修为只有筑基初期,见诸人随着仇娇所指齐齐向他望来,不由面现局促。
大家都知道仇娇为什么点了这人,奚旭道:“这可不行,计贤侄不是我们小瀛洲的人,不能由他来代替我们小瀛洲同你交易。”
宗寄春亦道:“你这完全是杞人忧天,我们要真想对付你,还用得着这么大费周折,你要实在是不放心,宋回!”
一旁宋回连忙躬身应道:“师父!”
宗寄春吩咐:“你去和她交易。”
他转向仇娇:“我这徒弟修为不过金丹后期,与你差不多,经由他手,你总该放心了吧。”
仇娇也知道小瀛洲不可能把这么重要的东西交到外人手中,她只所以要来这么一下,是为防着交易完成的瞬间对方两个元婴悍然动手,想将他们支得远些,如今宗寄春如此决定,她也算目的达到,至于宋回,她根本未放在眼中,当下让步道:“行,叫他留下,你们退后。”
奚旭将放“仙昙花”的坛子交到宋回手中,道:“我们离开可以,紫慧大师需得留下做个见证。现在你那‘七线冰虫’也该拿出来给我们一睹真容了吧。”
明川宗紫慧修为是金丹圆满,仇娇望了那大和尚一眼,没有反对,自身上掏出一个巴掌大小的玉盒来。
她伸出食指慢慢将盒盖推开些许,氤氲雾气自缝隙汩汩地向外冒,众人站得近了都感觉有寒意扑面而来。
仇娇道:“‘七线冰虫’就在盒子里,现在还不能交给你们,不放心你们同样以神识来看吧。”
一时间所有人的神识都集中于仇娇手上那小小的盒子,奚旭和宗寄春看过之后齐往紫慧望去,紫慧动作要比两位元婴慢一些,他查看半晌,终于肯定地点了点头。
奚旭松了口气,向紫慧道:“一切就拜托大师了。”
宗寄春亦叮嘱徒弟:“定要叫她先解除与‘七线冰虫’之间的联系。”
一切议定,奚旭、宗寄春等人直退到数里之外,岛上仅留仇娇、宋回和紫慧大师三人。(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五章 血腥交易
宋回深感责任重大,过于紧张令他不自觉地全身绷紧,虽然他极为反感眼前这妖妇,却不敢带有任何的情绪,对仇娇道:“你先解除对‘七线冰虫’的控制,咱们再交换。”
仇娇并未废话,开始掐法诀对着玉盒里的“七线冰虫”施法。
御虫,尤其是这种魔虫,不要说宋回,整个小瀛洲都是门外汉。
仇娇手势繁复,一道道法力自玉盒小小的缝隙钻进去,激得盒子里的“七线冰虫”十分烦躁。
宋回在旁看得一头雾水,但他怕给仇娇以可乘之机不敢有丝毫露怯。
这次交易,来之前小瀛洲方面早料到仇娇会有这样那样的要求,宗寄春师徒身上佩着联络法器,宋回这边一举一动宗寄春离远都瞧得清清楚楚。
不过御虫之道宗寄春也只是出了仇娇这回事才临时恶补了一鳞半爪,实在不能给徒弟什么意见,他吩咐宋回:“看紫慧大师怎么说。”
宋回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紫慧。
紫慧也看不懂仇娇这法术,不过他对御虫御兽有些了解,等仇娇施法完毕,玉盒里的“七线冰虫”重新恢复平静,他开口对仇娇道:“烦你取一滴血滴在盒子里。”
魔虫妖兽对主人的血具有天生的畏惧,即使再擅长伪装也不可能丝毫破绽不露,紫慧提出这么一个要求,便是想据此判断仇娇经由适才施法,是不是真的和“七线冰虫”脱离了关系。
仇娇明白紫慧的用意,很是配合滴了滴血进去,紫慧凝神观察一阵,冲着宋回点了点头,示意仇娇这边没有做手脚。
宋回松了口气,他同仇娇本来便站得很近,当下一手将放置“仙昙花”的坛子递过去。一手接了那玉盒回来。
交易顺利完成。
看得出仇娇如愿拿到“仙昙花”也是长出了一口气,道:“好了,事情既已办完,咱们就此别过吧。”
宋回将目光自玉盒挪到了仇娇身上,这妖妇急着脱身,看来也是颇有顾忌,生怕他们这边出尔反尔。
不过“七线冰虫”到手,当务之急肯定是赶回去治疗宗主的病,师父也说了,这妖妇就暂且放她一马。
故而宋回眼见仇娇转身欲走。只是两手紧握玉盒,没有多事去阻止。
仇娇放出飞行法宝,将一只脚踩了上去,身后紫慧大师突然喊了一声:“且慢!”
再见紫慧大师脸色已变,他不但喊了,手上也没有闲着,飞快施法,一张藤蔓结成的大网虚空浮现在仇娇身前,将她的去路挡住。
宋回心中一凛。他直觉有异,紫慧是客人,若不是他所见证的交易出了问题,绝不会多事拦阻仇娇不让她离去。
果然紫慧大师匆匆急道:“你这女人不要走。”他回手指了玉盒,“这‘七线冰虫’有问题,我竟被你蒙蔽,你有意不让大家看到。盒子里的根本不是‘七线冰虫’,而是一只动过手脚的变异‘五线冰虫’。”
正因为太顺利了,宋回把玉盒接过来。紫慧有些不放心,神识又伸进盒子里检查了一遍,一下子就发现了问题。紫慧急得汗都下来了,他受托来帮助小瀛洲的人辨明真伪,没想到就出了差错,方才玉盒在那仇娇手中,她明明只有金丹后期,怎么就骗过了自己的神识?
宋回一听这话登时又急又怒,他上前两步,和紫慧大师呈掎角之势挡住仇娇退路,喝道:“还想跑?把‘七线冰虫’交出来!”
宗寄春自联络法器中看到了这一幕,不由地大吃一惊,失声道:“糟糕!”
离得太远,奚旭和紫慧的两个徒弟看不到岛上的情形,奚旭知道宗寄春以神识自法器中关注着正在进行的交易,他突然反应这么剧烈,到将奚旭吓了一跳,急忙问道:“怎么?”
宗寄春张嘴欲言,却见仇娇回过头来,冷冷地道:“怎么,东西拿到手了,立刻便翻脸不认人了吗?”她脸上有烦躁,有不屑,目光含煞,带着先前没有的戾气。
看着她这副模样,即使是宗寄春也不由地犹豫了一下,他来不及给奚旭多作解释,只道:“赶紧回去!”通过联络法器给宋回下令:“拦住她,别伤她性命!”
这点儿距离对元婴来说也不过一眨眼的工夫,可就是这短短的瞬间,异变突生!
远处天空好似突然有一片黑云飘来,这“黑云”经由连绵群岛掩护,先前不论奚旭还是宗寄春神识竟然都未发觉,这一出现非常突兀,等被大伙瞧见,正在交易的那小岛上空便开始出现强烈的灵气波动。
奚旭和宗寄春鞭长莫及,眼看岛上三人遇袭竟来不及阻止。
宗寄春瞋目大喝了一声:“什么人?住手!”
这一声喊出来的同时,那边的法术攻击也同时落下。
这一瞬间因为有联络法器存在,宗寄春看得清清楚楚。
岛上三人,有他的得意弟子,紫慧有多重要不用说,就是仇娇,在她没交出“七线冰虫”之前也不能看着她死,一开始宗寄春是没办法下令叫宋回如何,接下来等他看到那落下来的法术,宗寄春不由地心中大乱,一时只有一个念头:“完了!”
这连招呼也不打就直接出手的竟是两名元婴,都是金灵根,一道道金光自半空落下,密密交织,犹如金蛇狂舞,带着要破开虚空一般的强**力劈向岛上三人,岛上三人修为不过金丹,哪里还能有他们的活路?
宗寄春和奚旭已经在施展瞬间挪移拼命回赶,终是晚了一步。
说时迟,那时快,在宗寄春喊了一嗓子的同时岛上遇袭的宋回已径自作出了选择。
宋回的修为只有金丹后期,突然遭遇元婴修士袭击,没有太多时间给他反应,法宝和防御法术只能择其一,他的木系法术为金系克制,故而宋回毫不犹豫地腾身跃起,祭出了法宝。
宋回的防御法宝是宗寄春亲手所挑,可在此时,这件难得的“浑天盾甲”就像纸糊的一样不堪一击。宗寄春自联络法器内眼瞅着宋回的法宝被袭来法术直接洞穿,数道金光只是一缓便击中了他的身体。
宋回身上的联络法器当即被击毁,但这数里的距离对宗寄春和奚旭不过几步即到,宗寄春已远远望见了那叫他目眦欲裂的一幕。
宋回跃起,并不是迎向敌人的攻击,而是抢得那一丝空当将自己挡在了紫慧大师的上空。
他已经顾不得仇娇和她的“七线冰虫”了,这只“七线冰虫”死了,还会有下只生出来,紫慧一死,谁来医治宗主乐游?
“浑天盾甲”撑这一瞬,给了宋回再度运功的时间,金光击中了他的同时,他的身体猛然在距离紫慧大师头顶丈许爆开,如在空中张开了一把血肉凝成的伞,这一小片区域内真元翻涌,紊乱的灵气波动当即将波及到的金光抵消一空。
宗寄春施法的手在不停颤抖,他的弟子这是眼见不敌毅然选择了唯一能抵抗元婴的手段——爆丹。
宋回舍身一爆,自己化为一团血雾,却给紫慧留下了一线生机。
紫慧也祭出了护身法宝,宋回的血肉连同剩余的攻击一齐落下,“噼里啪啦”将他砸得东倒西歪,依旧有几道攻击穿透法宝,令他的肉身遭受到巨创。
腥风血雨中宗寄春和奚旭堪堪赶到,宗寄春怒吼一声,挥手间催动着一团青光疾飞至紫慧的头顶,这件法宝在半空越旋越大,瞬间幻化做房顶大小,法宝表面泛着青蒙蒙的光泽,正是宗寄春的“青魁镜”。
“青魁镜”不但坚不可摧,且有不小的机率将受到的攻击反弹回去,宗寄春虽然怒火中烧,却未忘记此时当务之急是保住紫慧的性命,勿使他再受到伤害。
奚旭眼见宗寄春护住了紫慧,更不迟疑,掐法诀浩瀚真元宛若一道金色长河卷向半空那“黑云”上的元婴修士。
此时离得近了,两位长老认出来这“黑云”只是一件不易被发觉的飞行法宝。
来人事先藏匿在附近,单等交易的时候突然袭击,手段恶毒,这一下交易彻底失败,损失惨重,眼见宋回惨死,紫慧身受重伤,而仇娇更是被打得支离破碎倒在血泊里,奚旭和宗寄春都有了不顾一切拼命之心。
宗寄春的“青魁镜”一祭出来,来自飞行法宝上的攻击便停了。
奚旭的这道金色长河卷至,激得四下风急浪涌,雪雾弥漫,那上面的人却并不急着避让,只等金色长河到了眼前,“黑云”上才有身影一闪。
奚旭眼睁睁看着自己打出去的真元如雪遇骄阳,瞬间消融不见。
跟着那“黑云”上有人“哎呀”一声,拖长了声音故作惊讶:“这不是小瀛洲的奚旭长老么,大家先住手。这位……是宗长老?我们听说有魔修在此进行见不得人的交易,特意赶来阻止剿灭,怎么你二位竟也在此?莫不是其中有什么误会?”(未完待续。。)
ps: 心渔病了。早发早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