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 新的根基
意料之中的排斥开始了,弱小的木灵根看上去好像风雨中飘摇将灭的一点儿微光,红笺催促木系灵种快点儿出手。
时间只剩下最后一天,到这时候木系灵种也认命了,它缓缓化形,就像一颗沉寂许久的种子经过漫长的等待终于开始生根发芽,自饱满的身体里探出了几丝银毫。
当那银毫缠绕上摇摇欲坠的木灵根,竟激得后者骤然一亮,不知是谁吸引了谁,新生的木灵根与木系灵种迅速融为一体。
合二为一的木灵根飞快地成长壮大,瞬间便挤占了水灵根的半壁江山。
它虽然暂时站住了脚,不过相较于水灵根那强大的道基,它此时在红笺的体内还属于无本之末。
虽然红笺已在全力以万化生灭功调整,却无法驯服她身体里原本灵根道基的自然天性,它们急切地要驱逐闯入的外来户,绝不允许木灵根在自己的地盘上安营扎寨。
木系灵种向红笺的神炁传递着意念:“看我的!”
它已经彻底脱离了种子的形态,融入新出现的木灵根当中,此时突然绽放出千丝万缕,紧紧缠绕住飞旋的水灵根,一时精纯的木系真元充斥红笺整个识海。
先死皮赖脸抱紧了不撒手,再以木真元笼络道基,建立联系。
但它与红笺两个显然都将这件前无古人的事想得太过简单了,由水灵根修炼筑就的道基并不买账,非但对木灵根的巴结攀附毫不理睬,在短暂的措手不及之后,它积蓄了足够强大的力量,开始了剧烈的反抗。
反噬如海啸一般席卷而来。
脱离开红笺这主人的控制,道基的手段完全出自于本性,先是摆脱,但因红笺和木系灵种的有意而为。木灵根是与水灵根纠缠而生,想摆脱谈何容易。
道基受阻,摆脱不成改而试图吞噬,可木灵根若只是红笺的修为所化还好说,它此时已由木系灵种真身取代,此举无异于以蛇吞象。
这一番拉锯战折腾下来,道基连连受挫,木灵根乘胜塞过去大量的木系真元,瞬间将道基淹没。
红笺下意识地感觉要糟,她停下“万化生灭功”。却不知道该当怎么做才能理清楚体内的一团乱麻。
就在这时候,红笺听到了“喀喀”几声轻响,这声音并不是传到她的耳朵里,而是直接响在她的识海。
随着这几声响,红笺身体巨震,她骇然发觉自己的水灵根竟然摇摇欲散,而道基更是在急剧萎缩,多出来一个木灵根,导致原先的水灵根承受不住。她的修为开始崩溃了。
身不能动,口不能言,眼不能看,连感觉都在渐渐失去。唯有根基被摧折的痛苦主宰了一切,瞬息将她淹没。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木系灵种觉察到有异,在陷入了混乱的识海里发出一连串惊呼。
红笺强忍不适运转水真元,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好在强大的神识还未溃散,可以及时与木系灵种联络,几乎是一闪念间。她便将此时面临的危急情况传递给了对方。
“啊!”木系灵种惊惶失措,顿时意识到这次可是真的大祸临头了,它现已化身为红笺识海内多出来的那条木灵根,宿主若有三长两短,它自要跟着陪葬,连个后路也没有。
“没办法了吗,真的要完蛋了吗?你快告诉我!”
“对不住,小家伙,看来这次我们是真的出不去了,不管怎样,我会坚持着活下来。”修为会崩溃到何种程度,只这会儿身体那糟糕的反应就叫红笺有了最坏的心理准备,她已经无法多想其它,出秘境、结丹、了却恩仇这些都抛到了脑后,当下最重要的,哪怕变成活死人,也要留存一息,毕竟活着才有希望。
这些悲观而强烈的情绪充斥着她的神识,不需再经神炁传递,木系灵种已经全部感受到,它放脱了水灵根,身体急剧地扭曲了几下,带着哭腔叫道:“完了,完了,我真的变不回去了。”
红笺不知道怎么安慰它,但随着它松开对水灵根的桎梏,收回了充斥红笺体内的大量木系真元,即将溃散的水灵根竟然颤巍巍地稳住了。
失去依附,木灵根像只没头的苍蝇一样在识海里乱窜。
“还看不见?还不能动?难道真要我去迁就这条该死的水灵根?试试吧,死就死了。”随着红笺的神炁接收到木系灵种如此一句话,木灵根如抽丝般变细拉长。
若是此时红笺能感受到身体外界的情况,她会发觉这个“修炼静地”里那些粘稠的灵雾正向自己蜂拥而来,争先恐后钻进自己的身体,灵雾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变淡变薄,这比她以“万流归宗”吸收要快得多。
木灵根吸收了大量的灵气,却没有变得更强,乳白色的主干鼓胀起来,越胀越大,撑得外壳几乎要薄至透明,紧接着木灵根无声爆裂,化作千丝万缕轻如飞絮的残粒一下子填满了整个识海。
登时便有不少残粒被歪歪扭扭犹在运转的水灵根沾到,微光一闪,融入到水灵根枝丫中消失不见。
那些残粒飘浮在识海中,水灵根上沾染得多了,一时交相辉映,到像整个水灵根都是泛着微光。
红笺大为吃惊,如此一来她的体内不但是水灵根,连道基都起了很大变化。
几乎是瞬间红笺便看到了光亮,她整个人恢复如常,因为修为崩溃的时间很短暂便得到了弥补,这次危机并没有给她带来多大损失,红笺甚至感觉全新的灵根道基之下,自己变得更强了。
只是木系灵种呢,它去了哪里?
红笺以神炁细梳识海,最终集中于那色彩稍显斑驳的水灵根。
需要倾尽全力去感应,才能获取木系灵种那断断续续微弱之极的意识:“这下可好了吧,累死我了。我要睡了,这一睡过去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等我睡醒了再和你说还我自由的事。你一定要出去啊,要成为真仙,与天地同寿,可不能半路死掉……”
木系灵种的意识波动越来越弱,最后没有声息。
红笺觉着有些揪心,不过它既然这样说了,应该是消耗太大,就此陷入沉睡,并不是真的彻底消失。
红笺暂时将木系灵种的事放下,这才开始内视自身,她本意要以“万化生灭功”打造出一条木灵根,但因为排斥反应出现得早,后续都是由木系灵种完成的,她此刻的修为比进入秘境的时候稍有后退,但远未到掉落境界的地步。
她的水灵根以一种奇异的方式完全融合了木系灵种,她现在还算是一个单纯的水修吗?
红笺当下便想拿出“中空剑”来做个试验,一抬头间她才恍然发现眼睛看出去清清爽爽,周围石壁清晰可见,这牢笼里先前浓郁的灵雾竟然一扫而空。
这都是木系灵种的功劳啊……她喟叹了一下,目光一扫,果见侧后方的石壁让开了个一尺宽的空隙,那灵泉到是没有骗自己,看来这就是出路了。
红笺不敢耽误,几步到了那缝隙跟前,闪身而出。
一道强大的神识自她身上扫过,这一次不同于刚进秘境时的迟钝,红笺立时便有所感觉,是那上古灵泉!
红笺脚下顿了一顿。
她的眼前是连绵的群山,山峰峡谷环环相套,往哪里去好呢?
上古灵泉的声音在她识海中响起:“你竟然真的找到办法出来了。还将那颗种子与灵根融合了,可惜,自从折风华一死,足有几千年了,我还是第一回遇到这么有用处的东西。”
这语气听起来到不像是要出尔反尔,红笺盼着秘境开启的时间赶紧到来,回答上古灵泉道:“你觉着木系灵种对你有用,便要将它的精华尽数吸收,那你可知道在秘境外边有那不怀好意的修士同样在打你的主意?”
“折风华的后人呢?我们有约定,他可以找我相助,打开护宗大阵,只要不是真仙都需止步。”
红笺微微苦笑,她自上古灵泉的语气中听不出它情绪有丝毫波动,也没有问打他主意的是些什么人,大约在它心里世间的修士只分为折祖师的后人和其他的人两种。
“觊觎你的恶人在二十年前便害死了能与你沟通的凌宗主,现在他们就守在赤轮峰上,寻找你,也寻找控制你的办法。我和师弟陈载之受师祖遗命,师祖叮嘱我们要早日炼成元婴,继续你与丹崖宗那个相护守望的约定。”
红笺几句话将丹崖宗的现状和它交待清楚,虽然不知道上古灵泉在秘境之外是个什么情况,总要叫它也引起些警惕,免得不等陈载之修成元婴,它已被戴明池等人得了手。
“你修炼到元婴还需要很久。不知你师弟怎么样?”上古灵泉实话实说。
陈载之的情况红笺全然不知,她一边回应道:“自是要比我厉害。”一边暗忖:“既然说我会修炼到元婴,看来是不会再为难我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二章 暂不结丹,来练功吧
“距离秘境开启还有多久?”
“三个时辰。”
“还准备留下我么?”
“不。你对我没有用处了。”
“那你为什么还跟着我?”
“可能是因为有一点好奇。”
“你也会有好奇这种情绪?”
“……”
“那问你个事,有个山谷,谷里到处都是乳白色灵雾,四周是乌黑的石壁,石壁上长着嫩黄色的花朵,这个山谷怎么走?”
抓紧身在秘境的最后一点时间,红笺重回灵雾山谷,修炼“万流归宗”并且寻找采摘幻法兰。
如无意外,这将是她最后一次进入自己宗门的宗门秘境,她要将所有想做的事情都尽量做完,不留遗憾。
很快秘境开启的时间到来,红笺和一众同门被乱流送回至赤轮、锦绣两峰间的山谷。
这一次短暂的秘境之行红笺收获是极大的,她还来不及逐一梳理,师兄张钰挨过来有些遗憾地道:“还以为在秘境中心山谷里能见着师妹。这次有只实力相当于筑基后期的妖兽,被施咏他们几个联手杀死了。师妹要在,一个人就收拾了,哪还有他们的事。”
红笺的心思还未从秘境里出来,下意识地笑了笑,应付道:“杀妖兽么,以后有的是机会。”
张钰着实没想到萧师妹会心平气和回了这么一句,不由呆了一呆。
红笺一见张钰这表情登时回过神来,她在秘境里做回三日自己,跌宕起伏的际遇令她一时疏忽了萧萧大小姐哪会这样讲话,幸好她反应快,嘴角一勾,那笑容就显出几分嘲讽来:“筑基后期的话就算了吧,我没有兴趣。”
果然啊,就说萧师妹进过宗门秘境哪会像变了个人一样。原来这厉害的在后半句等着呢。
张钰想到萧师妹先前是因困于心魔一直结不了丹,忍不住好奇:“师妹感觉怎样,收获大不大?”
红笺不想和他多说,只道:“很好。”
张钰羡慕地道:“那想来师妹很快就该结丹了。”他自己这三天收获不是很大,深知短时间内无法进阶筑基后期,看着春风得意的师妹心情颇为复杂。
红笺连不远处施咏那苦大仇深的目光都不在意,更不用说张钰的这点儿念头,她高高扬起下巴,气焰很是嚣张地回答张钰:“听说结丹很麻烦的,想来也快不到哪去。两个月之内吧。”
她周围同时出秘境的筑基修士一齐侧目,张钰干笑两声,道:“结丹是头等大事,师妹慎重些,不要心急。”
他却不知眼前大言不惭的萧萧师妹有一滴神奇的灵液在手,放言两个月还是冲着和石清响打得那个赌。
想起那赌局,红笺心中不免得意。
因为此番灵根再筑,她进了一趟宗门秘境修为不但没有达到瓶颈,比先前还有稍许的退步。眼下出来秘境没人可以插手自己修炼,她可谓完全占距了主动,想什么时候结丹就什么时候结丹。
她偏要一个月期满带着筑基圆满的修为去石清响眼前转转,叫他愿赌服输。以后都老老实实听话……
宗门前辈清点过人数,穆逢山又告诫众人回去要潜心修炼,切勿好高骛远,这才放众弟子各回各峰。
红笺和张钰跟着费承吉回到洞府。费承吉没有放他们回各自的住处,他将二人叫到跟前,询问了一番秘境中的情况。
张钰这边没什么可说的。算起来这都是他第三次进秘境了,所得有限是意料之中的事,而萧萧说是心魔很重,对此费承吉深信不疑,散修出身,又如此得任性狂妄,这样的人若能顺利过了心魔那关反到是咄咄怪事。
冲着萧光渡的面子,费承吉打算多关心一下她,听听她在秘境中有什么收获。
秘境中遇到的事,红笺哪能和费承吉讲,她站立在那里拿秀发缠着小指尖,与一旁弯腰低头的张钰形成鲜明的对比,漫不经心地向费承吉道:“得了,师父,你不用问那么多,反正我两个月之内是肯定会结丹的。你要真为我好,就帮我找找合适的功法,你先前不是说咱们丹崖宗水修最厉害,水系功法是天下最全的吗?”
虽然她每回说话的态度都叫费承吉头疼,但奇怪的是她每次提的要求,费承吉仔细一想都能由中品出对己有利的深意来。
长了费承吉都觉着这丫头既然不可能是故意的,那便只有一种解释:这萧家兄妹说不定真是自己的福星。收萧萧为徒便像是自己妙手偶得种下了一粒种子,眼下只需再松松土施施肥,来日便会有大把的收获等着自己。
他也不计较红笺的无礼,和颜悦色地对她道:“不要托大,最好结丹之后再涉猎别的功法。不过你想学什么可以先和我说,哪怕就算我这里没有,也可以去向赤轮峰洪师兄讨要。”
作为必要的了解,费承吉在收萧萧为徒时曾询问过她修炼的是什么本命功法,“万流归宗”太过奇特,红笺自不会实话实说自找麻烦,对此她早有准备,告诉费承吉的是她反复掂量选定的一门大路货,名叫“天地洪荒经”。
这名字听着吓人,其实就是发大水闹洪灾,真到生死相搏斗法的时候,又有哪个修士竟会被水淹死?
故而这功法施展起来排场虽大,却是特别得徒有其表华而不实,说它大路货,也是指它因为没什么价值,在散修手里很是常见,费承吉还真没听说有什么人把它当本命功法修炼。
但没听说不等于就绝对没有,反正在费承吉看来依萧萧的脾气秉性,学这么个华而不实的功法再正常不过。
他本就因自己是木灵根隔着一层,这下更不知道该如何教导,只是说了一句:“等结丹后再看看学门别的功法吧。”对叫徒弟施展那“天地洪荒经”一点儿兴趣也没有。
没想到这萧萧看着当时对自己的话漫不经心,其实还是挺在意的。
费承吉心情一好,又想起一件事来,当初这丫头拜师的时候可是说了,只在自己这里呆半年,她从秘境里出来便要外出历练。
一念及此,费承吉不禁有些犹豫,到底是现在就把她打发掉还是等她结了丹再叫她走?
现在打发掉,自然是因为这徒弟是个麻烦精,从这一点上说,叫她赶紧走走得越远越好,最好出去了遇见事只报那萧光渡和符图宗的名号,可是麻烦精马上就要结丹了,他因为收了这么一个与众不同的徒弟受了多少误解非议,好容易有个正名的机会,怎么能藏着掖着?
费承吉纠结半晌,终于想起这事其实还需看徒弟的意思,干脆问她:“萧萧,你有没有想过,准备在哪里结丹?”
这问题红笺还真想过,石清响此前也提醒过她,依她的情况,肯定不能留在丹崖宗结丹,整个大陆大约最不起眼的地方就数无尽海深处。
她都想好了,等一个月之期一过,她去叫石清响当面认了输,然后往无尽海里一躲,到时只要吞下那滴灵液,以定灵丹抵抗心魔,估计结丹的时候会短之又短。
神不知,鬼不觉,她再出现,便是金丹修士了。
但这些可不能告诉费承吉,她左脸写着“狂”字,右脸写着“妄”字,冲着费承吉傲然一笑:“不过结个丹,哪用这么费心费力地去刻意准备,师父给我找几套功法练练,我准备接了宗门任务外出历练,走到哪里感觉要结丹了,停下来结就是。”
张钰在旁目瞪口呆,若不是他自觉对萧师妹颇为了解,必会去想“这是谁在胡吹大气啊,简直牛都吹破天了”,可是萧师妹这么说,那是她觉着这么做是对的,是真的打算去这么做。
难道这就是她小小年纪筑基圆满马上要结丹的秘诀?这……学不来啊。
费承吉说不出话来,徒弟这么干劲儿十足,支持的又是宗主的改革新举措,他也没办法泼冷水,再说对这姑娘泼冷水,有用吗?最终他只得无力地挥了挥手,示意红笺和张钰两个都可以走了。
虽然如此,只过了两天时间,费承吉便请得宗主穆逢山开口,以香积峰这边有弟子需得修炼为由头,叫洪夜汐等人将适合筑基、金丹修炼的水系功法整理出来,交由各峰共享。
木灵根这边同样也派了人在整理功法。
有心之人都看得出来,这是穆逢山新举措的一部分,接下来他怕是要仿照符图宗、跹云宗这些宗门,在丹崖宗建立一个类似于经院的重地,专门放置这些功法。
红笺很快就知道了第一批的水系功法名单,水修们最先交出来的功法里面有不少是水木两系重叠兼有的,剩下的也没什么新奇,“万流归宗”和“天地洪荒经”都在其中。
费承吉很不满意,红笺到是正中下怀,她挑功法的眼光再次向众人证明了她这个人是多么得与众不同。
“求根溯源”、“镜花水月”,两门都是水、木两系兼有的功法。(未完待续。。)
ps: 不知不觉,竟然五十万字了,怀璧五十万的时候全书过半,丹崖感觉还有好多情节没展开呢。感慨一下,希望到最后不会叫书友们觉着像老太太的裹脚布。
写文对于我乐趣无限,慢慢将那些我爱着的男男女女捏合成形,然后不管多少年,世道如何变迁,他们都会呆在某个或冷清或热闹的角落,永远存在下去。
第一百八十三章 宗门任务
“求根溯源”,水木两系共有的辅助功法,用于追查蛛丝马迹,红笺想学很久了。
“镜花水月”,这功法同样横跨两系,直接冲击敌人的神识,使之变得迟钝混乱,甚至产生幻觉。
不过丹崖宗的水木两系修士都觉着这个功法很是鸡肋,“镜花水月”只能以强凌弱,对着神识与自己差不多的人使几乎没什么效果,而一旦对手的神识比自己强大,必然遭到反噬自作自受。
如此一来,大家不免觉着这功法就像它的名字一样,中看不中用。
费承吉着实没想到难伺候的女徒弟挑来选去,最后选中了自己熟稔之极的两个功法。原来她先前说的“师父给我找几套功法练练”,真的在香积峰找找就行,并不是叫他去跟水灵根那边讨要啊。
“求根溯源”他本身就有修炼,上一回施展还是自跹云宗回来的路上用它来搜寻的萧光渡,现在萧光渡的妹子要练,他自觉能指点一二,便将自己修炼的诀窍讲了讲,又特意告诫她“镜花水月”不得轻用,尤其不能用它去对付金丹修士。
费承吉觉着就照萧萧这不知天高地厚的模样,若是自己不说,她只怕真得会去以卵击石。
转眼已经是三月中旬,过年的时候穆逢山当众宣布过的革新举措正一项项地在丹崖宗推行。
最早与大家见面的果然是宗门任务,穆逢山在香积峰新建功勋阁,由他的大弟子张左青任阁主,并在其它四峰设立分阁,方便门人就近领取任务。
张左青元婴初期修为,是丹崖宗现存的八大元婴之一。
所谓的宗门任务,一开始是由宗主穆逢山亲自颁布了一批,张左青集中其他宗门长老的意见又整合出一批。两下加起来大约有百十件,这些任务难度大,完成之后获得的奖励也非常丰厚。
考虑到丹崖宗众多的筑基修士要完成这些任务困难太大,得穆逢山点头允许,张左青又自众多金丹修士们手中征集了数百件任务,依照他们的需求,大多是些寻找灵草、炼器材料费时费力的工作,也有点了名要某种妖兽尸体的。
当然这些需求得以变成功勋阁的一项宗门任务,金丹们也需付出相应的代价。
像费承吉,明明不需要。为了表示对此事的支持,还是贡献了一株自己珍藏多年的灵草,换大师兄张左青给他在功勋阁挂了十个关于独角怒鲨的任务。
凑齐五十根独角怒鲨的尖角,便算完成一个任务,完成任务的门人可以获得二十点贡献,也就是说费承吉的这株灵草被折算成二百点贡献,最终将换得五百根独角怒鲨的尖角。
因为听说贡献点将最终决定修士们在宗门的等级地位,更有人风传下次宗门秘境直接就是按照筑基修士的贡献来确定名额,大伙儿哪里还有心思潜心修炼。生恐一旦去晚,好任务都被领走,各峰的功勋阁目前都是最热闹的所在。
赤轮峰上石清响闭关,童黛无事可做。红笺自秘境刚出来的几天她还忍着没敢去打扰,后来实在忍不住了,又见丹崖宗热闹成这样,想来好热闹的萧师妹一定闲不住。便干脆跑来见她。
红笺正准备去功勋阁,童黛来得正好:“童师姐,走啊。去瞧瞧宗门任务是怎么回事。”
功勋阁共分三层,这日在阁里坐镇的是张左青的二徒弟金丹修士席宁,他就在最下面的一层守着,谁有不明白的便可以去向他请教。
红笺和童黛到了,见进出的大都是香积峰的筑基弟子,童黛认得席宁,拉着红笺过去,躬身施礼,口里道:“席师兄。”又介绍红笺:“这是我师妹萧萧。”
席宁打量了两眼二人,童黛在香积峰的时候向来低调本份,加上现在贴身服侍石清响,席宁不会自找麻烦得罪她,到是另一个,席宁微微一笑:“我听说了,萧师妹很快就要结丹了,我先提前恭喜。”
红笺不以为意:“结丹而已,我丹崖宗乃堂堂第一大宗,丹崖弟子志当存高远,等我结婴时师兄再恭喜也不迟。”
席宁顿觉一阵混乱,不知该当如何应对。
这将结丹说成不值一提,关键你还没结丹呢。
并且第一大宗又是怎么回事?这姑娘真这么想?天下人都知道如今的第一大宗乃是化神戴明池的符图宗,她若真是什么也不管,一门心思这么认为,那得对丹崖宗有多深的感情啊。
席宁免不了胡思乱想,童黛在旁觉着尴尬,打圆场道:“师兄给我们讲讲宗门任务是怎么规定的吧。”
虽然一旁树着阁碑,上面铭刻得很清楚,席宁还是应童黛所求,耐着性子给两个女修在内碑旁所有的同门解释了一下。
功勋阁最下面的这一层用于交接任务,有专人负责,中间的一层都是金丹们给出的限时任务,根据任务难易程度,附带着完成时限,逾期未完成,任务就会自动失败,重新出现在功勋阁的二层等人来接。
而像红笺这样的筑基弟子每次只能接一个任务,将来会根据个人的等级有所调整,金丹不限,任务失败不论原因会扣除该任务半数的贡献点。
比如说费承吉颁布的那任务,完成期限为半个月,自领任务起半个月拿不回五十根独角怒鲨的尖角,接了任务的弟子不但拿不到任务奖励的二十点贡献,名下的贡献值还会被扣除十点,由席宁等人记录在案。
功勋阁顶层才是由宗主和长老们给出的长期任务,这些任务不必提前领取,没有完成时限和失败惩罚,一但条件达成便可前来领取大量贡献点,那里面就没有掉下五百点贡献的。
红笺听席宁说完,立即便道:“咱们去最上面看看。”拉着童黛直奔顶层。
席宁没有在意,任二人相携离去。
其实来这里的绝大部分人在了解了规矩之后都和红笺一个反应,先去顶层看看,至少要知道那些长期任务都有哪些。
因为无需领取,这些任务便以法术留在一面巨大的石壁上,离远看金光闪闪,煞是显眼。
上来第一件:寻回前任宗主凌虚子遇难时丢失的传宗玉简。
这个到是不出红笺所料,想来这二十余年没有传宗主简,穆逢山的日子也不好过,这都成他的一块心病了。
红笺想看看这样一件宗门任务完成的奖励情况,但看后面四个大字:宗主亲定。
红笺咋咋呼呼:“哎呀,第一件就没写奖励。”
童黛拉了拉她的袖子,轻声道:“不会少于下面那个,大约是太多了,不好往上写。”
红笺当然清楚就是童黛说的这个原因,唯一的一个“宗主亲定”,所有人都知道这意味着肯定会是奖励最高的一个任务,但看排在第二的提供细索捉拿天魔宗魔修,奖励酌情在八百至五千点贡献之间,便知道传宗玉简这个任务的奖励不会低于五千贡献点。
这是想引陈载之出现么?
红笺将余下的任务扫视一遍,见都是些珍稀灵草妖丹之类,没有心思细看,一目十行看完,暗忖:“下面这些都是炼丹制器的需求,没什么特别,大约和下面那层相比,区别只在难以弄到手。”
红笺又重新将最上面两个任务看了一遍,向童黛道:“走吧,到下面那层接任务去。”
来接任务的修士最后都集中于第二层,因是第一次接任务,失败又有惩罚,许多人犹豫着拿不定主意。
宗门任务多达数百件,详细的内容正通过数个大型法阵轮流出现在几道巨大的水幕上,在那上面甚至能看到颁布任务之人的身份。
红笺这还属于来得早的,她留意到费承吉的独角怒鲨尖角任务已经只剩下了六个。
显然是大伙都觉着这个任务难度不大,奖励尚可,只是麻烦些,相较而言是个比较好的选择。
她站在那里看了一阵儿,发觉童黛好似兴致缺缺,问道:“师姐,你不准备接宗门任务?”
童黛悄声道:“石先生不是闭关了么,我现在见不到他,想等他出来,听听他是什么意思。”
红笺“啧”了一声,没有多做表示,暗忖:“你还真是老实听话。”
就在这时,水幕上一个任务一闪而过,红笺看得清楚,任务要求:十只“锢魂章”的完整尸体。任务奖励:二十点贡献。发布任务:闫长青。
这是闫长青发布的唯一一条任务,问题是“锢魂章”这妖兽精于神识攻击,实力已趋近于结丹,又说要完整的尸体,同样是二十点贡献,这任务可比费承吉那五十只独角怒鲨难多了。
因为红笺刻意去找,童黛很快也发现了这个任务,她“咦”了一声,这么苛刻的任务,只有区区二十点贡献,晚潮峰的闫师伯看来只是随意敷衍了一下,这样的任务就算挂到死,也不会有人去做……
她这念头刚一转起,却听身旁萧师妹道:“‘锢魂章’?是在无尽海深处吗?挺有意思的,就它吧。”(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四章 宝宝兽
红笺看上这个任务,自然有她的考虑。
她并不在乎这些筑基期妖兽的实力如何,神识攻击更加不怕,闫长青的这个任务只需找到十只“锢魂章”杀死,对她而言比“独角怒鲨”那个任务省时省力得多。
而且“锢魂章”生活在深海,她正好打算这些天在无尽海深处找个安全的地方,以备到时结丹。
童黛见她铁了心要接这么一个任务,自己劝说也好分析也罢都阻止不了她,只得叹了口气,道:“还好这任务的时间有一个月,到时候我跟石先生说一声,咱们一起去。”
红笺哪能带着她去,当下骄傲地拒绝道:“那到不用,我自己很轻松,你去了我还得照顾你,不够累赘的。”
童黛给她气得说不出话来,红笺又笑了笑,悄声道:“不是打算叫你的卫师兄去给我帮忙吧,那就更加不用了。”
童黛脸腾地便红了,伸手在红笺腰上轻轻掐了一下,嗔道:“死丫头真是不识好人心,不管你了。”
两个姑娘嘻嘻哈哈过去把这个超极烂的任务接了,引得众人一阵侧目。
自功勋阁出来,红笺问童黛:“石先生什么时候出关?”
童黛看了她一眼,忍不住含笑道:“石先生闭关的时候说至少一个月,我估计着最快也要四月初。怎么,着急了?”
红笺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是啊。等他出关我第一时间就去见他。”石清响肯定不会当那个赌是随意说说,想来他会卡着赌约期满的当天出关。
童黛本来还觉着自己总算是扳回了一城,想着借机好好取笑一下,可师妹如此大方坦荡,她反到没什么好说的,只道:“萧萧,你可真是……”
童黛此时越发觉着萧师妹是个性情直率想要什么就直接说出来的小孩子,犹豫了一下。忍不住悄声道:“萧萧,你想清楚了吗?石先生和我们可不一样啊,他是化神弟子,而且他的病……他闭关之前英峰主连着去看了他好几回,我估计着若是还有别的办法他也不会闭关。英峰主说叫他一定要想办法在十年之内结婴。不然地话……”
红笺吓了一跳,登时就想道:“这么严重?英麒会判断错误吗?还是石清响一直故作轻松,向我隐瞒了真实的情况?”
她难得露出几分郑重,问童黛道:“他到底是怎么了?”
“我也不清楚,英峰主应当知道石先生怎么会变成这样,但他不说。石先生有事吩咐我。就像咱们那天一样,我一直也没见到他长什么样子。”
红笺沉吟未语。
本来对石清响提议打的那个赌,她只是觉着结丹这事在自己的控制范围内,稳赢不输何乐不为,至于赢了赌约又怎么样她没有太多的想法,此时听了童黛的话,她却猛然来了精神。
石清响输了便要听自己的话,到时候她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看看石清响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子,叫他老实说出自己的病情。再将他遮遮掩掩的那些鬼想法通通交待清楚。
当年没感觉如何,这次重逢,红笺隐隐觉着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总是落在下风。
也不过还有半个月的时间。胜利就在眼前。
红笺和童黛分开之后,作足准备,驾着飞行法器进入了无尽海。
既然接了宗门任务,就要去完成。
在近海时不时会遇上同样出来做任务的同门。红笺不理这些,一直往东,等进入无尽海深处目之所及水天相接。再也见不到一个人影。
这里距离大陆至少几百里,若有海岛可供暂时停留结丹自是最合适不过。
她花了半日时间,终于在东南方向找到了一个不起眼的小岛,岛上树木葱翠,住了一大群海鸟,十分安静祥和,难得的是灵气也充足。
红笺留连半晌,记下方位,又远远飞离,试了试“求根溯源”,对结果很是满意。
万事俱备,只等石清响服输。
既然不到结丹的时候,那就先把任务做一做。
红笺突然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这大半天自己竟然连一只“锢魂章”都没有见到。按说离岸几百里正是这种妖兽活动的主要海域,再往东金丹、元婴妖兽频频出没,“锢魂章”并没有那个实力去与那些妖兽争夺地盘。
咦,本来以为十只“锢魂章”于她不过是举手之劳,很容易便凑齐了,现在看来,事情好像不像她想的那么简单。
有不寻常的事情发生,以致她所经过之处妖兽少得可怜。
海上无遮无挡,眼睛望过去并没有什么异常,红笺放开神识搜寻,最终依旧是一无所获。
这种时候由不得她不慎重,红笺加强戒备,乘着法器往近海暂避,直到远远望见丹崖宗,周围有其他门人出没,这种异样的感觉才消失不见。
眼见天色已晚,红笺只得先回香积峰去。
隔了两日红笺再次出海,这次她改换了路线,在无名小岛往南数里之外发现了一只“锢魂章”,这妖兽又大又圆的脑袋浮在海面上,八只脚在水下抓取猎物,离远看像水里漂着一只黑乎乎的水桶。
双方接近到百丈之内,“锢魂章”抢先动手。第一拨果然是神识攻击,水上面的黑脑袋滴溜溜一转,脑袋上的独眼对准了红笺的方向,红笺识海突觉些微震颤,神炁翻涌,便欲回击。
八十丈,七十,六十……双方在飞快接近。
“锢魂章”感觉不妙,八只脚同时大力击水,身子在海面上探出一截,明明没有声音,红笺却仿佛听到了一声尖啸。
不过也仅此而已,论神识,红笺此时还要强过寻常意义上的那些金丹初期,一只连妖丹都没有的妖兽怎么可能撼得动她?
四十丈,红笺感觉这个距离不宜再接近,借着这道尖啸的尾声,她先前凝而未发的神炁直冲而出,“镜花水月”!
强大的神识使这式“镜花水月”产生了近乎越阶的效果,那只“锢魂章”猛然一滞,由下往上卷来的两只长腿离着红笺还有很远便软趴趴落下,卷了个空。
接下来它不再攻击,呆呆立于水上动也不动,好像睡着了一样。
红笺未觉讶异,她这会儿已离着“锢魂章”近在咫尺,伸手都能碰到,于是她抬起手来,运转真元,在它浮出水面的头颅上拍了一记,真元直接涌入它的大脑,对这种脆弱的软体妖兽,这一下真元引起的震荡就足以将它活活震死。
红笺随手一提,将“锢魂章”的尸体提出水面,丢入了乾坤袋。
若不是宗门任务点明了需要完整的尸体,她更想试试新灵根下“中空剑”的厉害。
这只妖兽从发现到被她杀死,不过短短一瞬,丝毫未耽误她前行。
可惜的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一路红笺就只发现了这么一只“锢魂章”。
前面将到那小岛,红笺突然停了下来,她发现在岛上多了一股陌生的气息。一只妖兽!
前天岛上还没有,今天突然出现,若说是巧合,实在叫人很难相信。可待红笺又往前走了走,看清那是只什么妖兽,这刚刚升起的想法又不禁有些动摇。
那妖兽离远看上去身形像是一只很肥硕的大松鼠,两只长长的招风耳支棱着,肚皮浑圆,除了两只圆圆的黑眼睛和嘴巴脖颈上的一圈白毛,浑身都泛着淡淡的蓝色光晕,这竟是一只“长耳海兰兽”。
“长耳海兰兽”俗称“宝宝兽”,它模样可爱,没有任何攻击的手段,可奇怪的是据说不管多凶狠的妖兽都不愿意伤害它。
“宝宝兽”太过稀少罕见,红笺也只是听前辈讲过,说在无尽海里若是能遇到这小兽,实是了不起的好彩头,千万不要得罪它。
此时那“宝宝兽”就坐在岛上草丛里,两条后腿向前扎撒着,露出肉乎乎的脚掌心,前爪抱着不知从哪里找来的一个硬壳果子,脸蛋高高鼓起,又大又蓬松的尾巴也努力竖着,似乎在向着果子运气。
红笺不由地看傻了眼,心道:“这小家伙是从哪里蹦出来的?”
她驾着法器绕岛飞了一周,又以“求根溯源”好一通追查,却什么端倪也未发现。
红笺在岛上降落,“宝宝兽”听到动静抬头瞧过来,大而晶莹的眼睛宛如两颗黑葡萄,红笺离它尚有十余丈远便觉着在它眼睛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她心里一时变得软软的,离远站定,生怕自己身上未散的杀气惊吓到这小家伙,“宝宝兽”看了红笺一阵,细长的嘴巴张开,慢腾腾冲着她吐了个泡泡。
当它闭上嘴巴,两边的嘴角自然向上翘,看上去像是在冲着红笺微笑一样。
红笺觉着自己大约明白了为什么妖兽们都不伤害这小家伙,这根本下不去手嘛。
她轻声问道:“嗳,小家伙,你是怎么来的?”
“宝宝兽”并不搭理她。
红笺便坐了下来,蓝天,碧水,绿树,清风,她枕着手臂慢慢在草地上躺倒,侧脸望着那小兽微笑道:“遇上你,是不是就是说我该走运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五章 浮生十日闲
这只“宝宝兽”一点儿也不知道怕人,当着红笺的面玩得怡然自得,大大的眼睛还不时瞟过来,留意这个新来岛上的人在做什么。
红笺什么也没有做,她只是枕着手臂舒展开身体躺在那里。
身下野草软软的,鼻子里传来混和着泥土与大海的气息,附近有一丛白茅草长得很高,风一吹白色的穗子就轻轻拂到她的脸颊上,远处鸥鸟不时发出或清脆或悠扬的叫声。
一切显得那样得温软静谧,好像突然之间就远离了所有的恩怨纷争。
因为这只不请自来的“宝宝兽”,孤悬清冷的小岛在红笺眼中变得颇具意趣。
她歪着头,盯着那只“胖松鼠”看了一阵,然后伸手在乾坤袋里掏了掏。
这边格子里是一只只妖兽的尸体,那边是丹药、幻法兰,还有灵石、玉简……红笺这才发现自己乾坤袋里的东西是如此得单调,就没有一件能拿出来当作礼物送给这可爱的小兽的。
“宝宝兽”发现了红笺的举动,望着她眼睛亮闪闪地,将因为胖而显得有些短的脖颈努力探过来,屁股后面的大尾巴像狗崽一样飞快地摇动着,讨好地“吱”了一声。
红笺有些窘迫。这种感觉就像出门在外遇见了一个非常喜欢的小孩子讨糖吃,结果人家都眼巴巴等着了,自己才发现没有带荷包。
红笺两手空空,见“宝宝兽”还在大瞪着两眼乖乖等着,心下不忍,便冲着它招了招手。
“宝宝兽”面露犹豫,想了一想突然直立起圆溜溜的身子,将两只前爪背到了身后,过了一会儿伸回来,那个硬壳果子不知被它藏去了哪里。不见了。
……红笺哭笑不得。
“宝宝兽”还当真磨磨蹭蹭向她靠近过来。
红笺坐起身,直立的“宝宝兽”比她此时矮了一个头,小家伙仰着脸,圆圆的脑袋上一撮蓝毛随风微颤。
离得这么近,“宝宝兽”两只大眼睛透着希翼,像山泉一样的明澈,红笺在它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她很想伸手去轻轻摸摸小家伙的那撮蓝毛,她的手其实很干净,但上面染着看不到的血腥。红笺一念及此,“凝水诀”随心而动,一股清泉半空出现,洒落在她的掌心。
她想在碰触这可爱的小家伙之前将手洗干净。
红笺没有留意“宝宝兽”见到水的刹那目光中迸发出了喜色,它的鼻子抽了抽,“吱”,发出一声欢呼,低头便将自己的大脑袋向着空中那汪泉水凑了过去。
红笺怔了一怔,随即恍然:没想到这小家伙竟然喜欢水。
不同于海水的咸涩。“凝水诀”凝出来的水最纯净不过,于是在“宝宝兽”的高度配合下,红笺用“凝水诀”帮着它好好洗了个澡。
“宝宝兽”的表情很享受,它带着一身还向下滴水的湿毛扑在红笺身上。糊了她一脸口水。
“哎呀!”红笺连忙托着它的腋下将它送离到距自己半尺之外,再见它头顶那撮蓝毛湿答答垂下来,遮住了左边的眼睛。可怜的“宝宝兽”抬不起爪子去撩开,只得不停地冲着红笺眨眼。红笺不由哈哈大笑。
由陌生到熟悉再到亲昵无间,并不需要什么语言去沟通。红笺陪着这只“宝宝兽”嬉闹,一时忘了再去寻找“锢魂章”。等她想起这码事,天都快黑了。
红笺一时有些怔怔然,多久了,自己没有这么轻松,这么忘乎所以?
如此畅快的半天时光,好像放下了所有负累,什么也不去想,都是因为有了这小家伙的陪伴。
红笺心里念头转了转,“宝宝兽”是不可能跟着自己离开无尽海的,她将“宝宝兽”抱在膝头,一手托着它圆溜溜的屁股,另一只手轻轻摸了摸它早已干透的那撮蓝毛,道:“小家伙,我若是回去,你是不是就跑掉了?”
“宝宝兽”这大半天有红笺陪着,玩得很惬意,它仰起脸,冲着红笺的手掌吐了一个大大的泡泡。
见它这副样子,红笺心中没有做太多挣扎,距离她和石清响赌约期满还有十三天,这十几天她便是回丹崖宗也没什么事做,至于宗门任务就更不着急了,“锢魂章”虽然不大好找,不过只差九只,拿出几天工夫去好好搜寻必定能找到,任务期限又是一个月,待她结了丹再去做这个也完全来得及。
那么这十天,就当给自己放个假吧,在这小岛上修炼也是一样。
打定了主意,红笺就在这小岛上暂时住了下来。
夜晚来临岛上变得很冷,那一大群海鸟全都销声匿迹,红笺修炼并不畏寒,却见小家伙紧紧挨着自己有些瑟缩,担心它冻着,驱使着“中空剑”斩来木头搭了个棚子。
宗门秘境一行,因为木系灵种最终与她的水灵根融合,她的真元已经不单纯是水属性,也幸得“中空剑”可以将这种变化忠实地展现出来,剑斩出去再不是从前水真元的绵软无力,红笺甚至找到了杀死蒲平平那一剑的几分感觉。
“宝宝兽”大瞪着两眼看着,不时“吱”“吱”叫着,跟着指手画脚,红笺做这些事情很开心,嘴角一直噙着笑意。
一切都很顺心如意。
“宝宝兽”不喜欢火,红笺搭好棚子之后点了根火把照明,原本还想着弄个火堆给小家伙取暖,见状只得作罢。
她把火把熄了,自乾坤袋里拿出了备用的衣裳,“宝宝兽”的眼睛夜视无碍,它对花花绿绿的颜色特别偏爱,将“萧萧”的一件七彩披风揉成一绺,包住脑袋,两只长长的大耳朵也窝在了里面,只留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在外边。
红笺摸了摸它的头,乐不可支。
红笺最终没有收回那件披风,这件品味怪异色彩斑斓的衣裳变成了“宝宝兽”的一件玩具,到天亮时已经不知道被它藏去了哪里。
有这小家伙的陪伴,十天的时间很快过去。
算一算,距离赌约期满只剩了三天。红笺再看“宝宝兽”就有很多的不舍。
可是再是喜欢,也到了必须要分别的时候了。石清响出关会有好多的事情在等着她,不但是石清响的病情,还有弟弟方峥的下落呢。
人生于世,萍聚云散,红笺将“宝宝兽”抱起来,额头抵着它的大脑袋,柔声道:“明天吧,明天我就要走了,下次回来就是结丹,到时候你会还在这里吗?”
“宝宝兽”两只眼睛水汪汪的,嘴角看上去也不笑了,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红笺又帮着“宝宝兽”洗了个澡,她想等明天一定要硬着心肠同小家伙告别。
依红笺的修为几十天不眠不休也不会有任何的问题,自从来到这小岛,虽然一直没有发现有什么潜在的危险,为安全计,她晚上便是静坐修炼,从未真正合过眼。
但这天晚上不知怎么搞的,红笺竟然睡了过去。
等她醒来天已经微微发白,红笺回过神来,不禁有些后怕:“我怎的如此不小心,若是有敌人……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她下意识觉着若是妖兽的话气息瞒不了人,靠近了她肯定会惊醒,这种情况最怕有人隐匿了气息,虽然“萧萧”没有厉害的对头,可谁知道这大海里的小小孤岛会有什么人经过?
她放开神识,心中便是一凛:这些日子一直没有走远的“宝宝兽”竟然不见了。
红笺跳起来,她心底的不安终于发酵:自己睡着果然不是偶然发生的。这段时间岛上出了什么事?“宝宝兽”哪去了?
所幸她还学了“求根溯源”,红笺飞到高处,围绕她印象里“宝宝兽”常呆的地方掐诀施法,一圈圈灵气在波动,红笺皱起眉头,她清晰看到了“宝宝兽”离去的足迹,凌乱而匆忙,就像被火烧了屁股,可就算这样,它这不小的动静竟然没能惊醒睡着的自己。
红笺细细搜索了一阵,没有发现其它线索,好在就算“宝宝兽”到了海里,她的“求根溯源”依然可以追踪下去。
“宝宝兽”离了小岛便一路往东,红笺驾着飞行法器紧追不放,不只是不放心突然离去的“宝宝兽”,她也想着弄明白昨晚到底出了什么事,若是不能解开疑团,她只有另寻地方结丹了。
红笺追着“宝宝兽”渐渐脱离了筑基期妖兽的生存海域,当她以神识“看”到金丹妖兽出现,没有过多犹豫,低飞至浪端,同时发动了“仙霓霞光”。
“轰隆隆”,远处接连响起两声法术的轰鸣。
红笺神识扫见的那只金丹初期妖兽被人抓出了水面,完全是一副任人宰割的情形。
来者一行三人,各自都驾着飞行法宝,杀死了挡路的金丹妖兽之后停也未停,全未觉察这边有人,在距离海面数丈高的半空风驰电掣掠过,化作了红笺眼中的三个小黑点。
巧的是这三个人红笺都认得,赫然是符图宗的钟秀和丹崖宗的米时献、卫以莲。
他们怎么会走到了一起?(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六章 海上鏖战
这大半年来钟秀很少离开赤轮峰,应是在替师父齐天宝盯着寰华殿一带的风吹草动,他们符图宗拿上古灵泉暂时没有办法,却要防着被人捷足先登。
正因为知道这个秘密,红笺突然在无尽海深处看到钟秀,不禁十分意外。
若只是钟秀和米时献两个,红笺还不会觉着这么别扭,哪怕同行的是元婴齐天宝呢,可卫以莲卫师兄不去和童师姐两个卿卿我我,怎么和这两个勒索他的人混在了一起?
适才三个人疾飞而过,红笺留意到穿青衫的卫以莲所处位置比较靠前,似在给其余二人指引着方向。
他们三个这是做什么去?
红笺悄悄由后跟了上去。
海上追踪十分不便,红笺只能贴着海面穿梭在海浪里,风急浪高,那三人的飞行法宝速度又快,不一会儿便不见了踪影。
使用“求根溯源”会有灵气波动,红笺担心引起对方的注意,只得估计着大致方向追下去。
半个时辰之后她停了下来,这里已经是那些实力濒临结婴的妖兽出没的海域,若不是有“仙霓霞光”,她实在不敢跑来这么危险的地方,要是不小心被哪只实力强悍的妖兽发现,怕是想逃都逃不掉。
远处天空阴云低垂,海面上雾气缭绕,红笺见状莫名有些不安:卫以莲带着那两人一路往东,难道是在前面发现了什么惹人垂涎值得冒险的宝贝?
是了,极有可能便是这样,卫以莲要向钟秀时时送礼,他若是在海中修炼的时候发现了自己对付不了的妖兽,偏偏那妖兽又极有价值,领了钟秀和米时献前来也是顺理成章的事。
一念及此,红笺登时觉着有些索然无趣。
石清响不让她插手这些事情,可眼睁睁看着钟秀和米时献在丹崖宗的地盘上嚣张为祸。实是叫她心中烦闷不已。
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能引得这些贼人如此重视。前面暗藏凶险,红笺干脆不去涉险,她准备在此处等着看一看究竟再说。
这一等就等了小半个时辰,红笺心中有些疑惑,她不觉着以那三个人的修为敢深入元婴妖兽的区域去送死。
难道是自己追错了方向?或者他们已经从别的路绕回去了?
便在此时,水面下突然传来了一阵剧烈的动荡,东方天际出现了三个小黑点,正是乘着飞行法宝的钟秀三人去而复返。
来了!红笺暗叫一声,神识贸然伸过去窥探会惊动三人。她只能凭借着双眼去远眺。
只见那三个小黑点在半空忽高忽低,高到飞入云中,低到触及海面,变化之快令人眼花缭乱,这个架势,到像是在躲避什么东西的攻击。
而在三人身后仅十余丈远,滔天巨浪疾涌而至,立起来的巨浪像一堵飞快前移的城墙,浪尖上涌动着一道亮银白线。随着浪头越追越近。近到可以分辨得出那道白线是海浪翻腾起来的大量白沫。
海浪里藏有妖兽,还不止一头!
有了这个认知,红笺再看钟秀三人,可不正是一副不小心捅了马蜂窝。被大群马蜂追在身后,狼狈逃窜的模样。
三人速度极快,所选方向正是红笺这边。
几乎是眨眼的工夫,红笺便看清了逃在最前头的那人是米时献。卫以莲和钟秀紧随其后。
红笺顿时意识到自己所处位置极为不利。
不跟着逃,马上就会被殃及池鱼,只看连土系金丹圆满的钟秀都需落荒而逃。不管水里是什么东西,都不是她能抵御的,此时稍一迟疑被那道白线淹没,立时就是一个死字,可若一逃,海面上一览无余,能不能逃掉还两说,先就在钟秀等人的眼皮底下暴露了行踪。
怎么办?红笺几乎连犹豫都不曾,她收起飞行法器,一头钻进了海水里。
水下动静更大,听在耳中如同千军万马呼啸而至,红笺不敢稍停,真元流转,使出浑身解数向海底潜去。
水面上打架斗法,她藏身水下相较而言应该是最安全的地方。
妖兽涌来的速度比红笺下沉的速度更快,她入水之时看着同那翻涌着白沫的潮头相距还有二三百丈远,不过下沉百丈,上方水域已经被搅得像一锅沸水一样,妖兽到了!
海水晃动地太剧烈,红笺几乎稳不住身形,她以真元紧紧护住身体,勉强又往深处潜了数十丈,受到的波及终于弱了下来。
水下这么深,阳光已经照射不到,四周一团黑暗,红笺等了一会儿,由上方传下来的动静非但没有减弱,反到有越来越强之势。
看来钟秀三人恰巧是逃到这一带不逃了,在上面打作了一团。
红笺好奇欲看究竟,她在水底掐了个法诀,“求根溯源”向上打出,乱战中水下这点微弱的灵气波动不管是哪一方都不可能留意到。
以水为媒,这道法术使出来比以神识去窥探来得更加清晰。
红笺倒抽了口冷气,她看清楚了,怪不得先前钟秀三人没命一样地逃,在她的上方水域竟然聚集了五只块头巨大的妖兽。
这些妖兽牛身羊角,身披赤色重铠,这还是红笺第一次看到长着护甲的妖兽,它们犹如小山一样魁梧的身形轻松飘在海面上,红笺心中一动,她觉着自己肯定在哪里听说过这种妖兽。
但这个时候,她实是没有时间多想这个问题,钟秀三人的情况在红笺看来可谓危如累卵。
钟秀修为最高,又是防御力极强的土修,尚能坚持一时半刻。
卫以莲虽然只有金丹初期,所学竟然很杂,这么一会儿的工夫红笺就见他换了三四样功法,更难得的是他似乎长年在无尽海修炼,有着丰富的与妖兽对敌的经验,每次变换功法应对都恰到好处,在两只妖兽的夹击之下竟然险之又险的毫无未伤。
情况最糟糕的是先前跑在头里的米时献。他身上已经带了几处伤。
这妖兽的攻击绝不是逃到天上就没事了,巨浪翻涌,水墙立起十余丈高,一只妖兽突然自水墙里跃出,凌空直立,伸出蹄子向米时献踩去。
米时献慌乱之下法术打中那只妖兽的前胸,那妖兽浑若无事受了,蹄子踏空的同时大嘴一张,一股黑色气浪劈头盖脸冲米时献而去。
这吐息不是无尽海妖兽常见的水系法术,而是喷出来了一大片黑色飞沙。
红笺这才意识到原来她方才潮头所见东方天空阴云密布那都不是真的阴云,而是妖兽吐息喷出来的沙石,钟秀三人招惹的这一群是土系妖兽。
米时献撑起来的水盾被黑沙瞬间打破,卫以莲抽暇叫了声:“小心!”
一道土墙虚空浮现,与黑沙相遇,土墙先波动了一下,二者才同时消失。
攻击米时献的这只妖兽实力竟然近乎结婴。
钟秀出手这一下,登时将自己陷入了腹背受敌的处境,好在与他对敌的几只妖兽实力都较他为逊,钟秀掐法诀以“搬山术”将挡路的妖兽砸开,后背硬受一撞,得益于土灵根肉身的强横,他毫发无伤,只是借势飞了出去,摆脱了其它妖兽的纠缠。
原来五只妖兽看上去一模一样,实力却并不相同,除了那只要结婴的头领,其它四只都是金丹中期的修为。
红笺深深吸了口气,她想起来了,这是“赤岩蛮牛”,在炼魔大牢穷极无聊的时候,季有风曾经给她讲过,这是无尽海里少见的土系妖兽,实力是金丹中期不错,可季有风从来没说过这种妖兽会成群结队出现,而且其中有的还会进阶结婴。
这片刻水面上形势又变,那只蛮牛首领大约是看吐息被钟秀化解,丢下了米时献,掉头直奔钟秀冲去。
土系对土系,一时海面上乱石横飞,沟壑纵横,钟秀手忙脚乱,他修为本来便不及这头蛮牛首领,这又是在海上,他的功法大大受限,对方生下来一刻没离开过海水,在水中施展法术自如得很,土系法术与顶、撞、踩、踏交织在一起,又有手下帮忙,钟秀叫苦不迭。若不是自知不敌,先前他也不会跑得那样快。
“砰”,钟秀后背被一只“赤岩蛮牛”顶中,这一次他飞起来,正撞向蛮牛首领的前胸,蛮牛首领前蹄挥出,结结实实踢在了他的左肋上,强大的冲击直接将土系防御击垮,肋骨折断的声音清晰可闻,蛮牛首领更不稍歇,低头便欲吐息。
米时献眼见大事不妙,脸色一白,张嘴却不知叫什么好。
千钧一发之际,钟秀两臂交叉撑起了土盾护住头脸,右掌掌心赫然多了张符,顺势糊在了那蛮牛首领的一只眼睛上,喝道:“爆!”
蛮牛首领息已经吐了出来,这不是寻常的沙石,钟秀先前一直小心翼翼不敢被它打中,正是因为它带着强烈的毒性,但这一次距离太近他实是躲不掉了。
土盾破碎,那蓬黑沙不偏不倚尽数击中了钟秀,与此同时,“砰”的一声巨响,他贴在蛮牛首领脸上的符直接炸开,血肉溅起几丈高,他的一声闷哼直接淹没在蛮牛首领痛苦的嚎叫中。(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七章 滥好人
钟秀的这张符极具威力,随着一声轰然巨响,蛮牛首领硕大的脑袋直接被爆开的真元炸飞了一半。
受到这么重的伤它竟没有死,庞大的身躯滞留半空,前蹄连踏,脑袋高高昂起,就在那震耳欲聋的咆哮声中蛮牛首领身上的赤岩甲由厚转薄,颜色也渐渐黯淡了下去。
与此同时,它消失的半边脑袋竟一点一点重新长了出来。
与这蛮牛首领相比,钟秀的处境更糟糕一些,他硬受这一蓬黑沙,几乎是立时两只胳膊就失去了知觉,真元一到双肩便受阻不前,肋骨被踩断,整个人向着海面跌落,而海水中此时正有两个妖兽等着他,森森犄角如刀锋般在惊涛中若隐若现。
真正的两败俱伤。
红笺在深水之下坐山观虎斗,看到这里她不禁要怀疑莫不是卫以莲不堪忍受钟秀和米时献两个贼子的欺凌,以什么珍惜宝贝为饵,引得钟、米二人前来送死。
可这一瞬间卫以莲的举动却大出红笺意料。
这群“赤岩蛮牛”将钟秀做为攻击的重点对象,米时献次之,按说此时三人之中以卫以莲的位置最为有利,他此时正处于战局的边缘,想脱离开这群妖兽的追杀独自逃命花些手段未必做不到。
可叫人想不到的是卫以莲一见钟秀涉险,毫不犹豫便冲进了重重包围,对冲着他咆哮扑来的妖兽浑若未觉,大喝一声双掌平推,一股白色气浪喷涌而出,击中钟秀下坠的身体,登时便将钟秀横着推飞出去。
红笺几乎不相信自己神识所见,危急关头,卫以莲竟全不顾及自身的安危,拼尽全力先将钟秀自妖兽群中救了出去。这他娘的哪里是屡遭勒索的受害人,亲兄弟也不过如此吧?
她目瞪口呆之际,卫以莲因为这个舍己救人的举动陷入了水深火热。
两头“赤岩蛮牛”正红着眼睛等钟秀送上门来,突见眼前换了人,相向对冲,登时将卫以莲用犄角挤在当中,卫以莲匆忙竖起的水盾像纸糊的一样登时被挑破。
众人都觉着他要糟,这短短的瞬间再施法肯定来不及了,法宝的话……水修因为自身攻击不够,结丹之后炼化法宝多是选的武器。
不说别人。连米时献都是如此,他此前见钟秀凶险已经抢了来救,只是晚了一步钟秀被卫以莲推了出去,眼见卫以莲要以身替死,他心中不由涌起了一阵怪怪的感觉。
这种以德报怨的人快绝种了吧,好容易发现一个死了怪可惜的!
便在此时,卫以莲身上真元涌动,他果然是祭出了法宝,叫大家没有想到的是这还真是一件不错的防御法宝。
一个巨大的龟壳将他整个人护住。看那龟壳的大小和厚度纹理,那只龟兽活着的时候至少也应有金丹中后期的修为。
“砰!”“砰!”妖兽不断撞击龟壳发出的巨大声音响彻附近海面,祭出法宝的卫以莲显是受到了极大的震荡,真元消耗不轻。撑起龟壳的白光飞快地黯淡下去,估计着再来几下这个法宝就会被打破。
米时献飞掠而至,他方才接连受挫,眼见连卫以莲这个自己一直瞧不起的窝囊废都临危不惧。发挥出巨大的作用,登时激发了凶狠之气,不再犹豫。催动法宝,一道乌光飞出去,悄无声息袭向围攻卫以莲的妖兽。
那只“赤岩蛮牛”到底是金丹中期,乌光飞近它便有所察觉,但它或许是觉着自己有赤岩甲在身,刀剑之类的法宝尚且不惧,更不用说这么软绵绵毫无力道的一记,连躲都未躲,横肩继续撞向卫以莲。
乌光飞至,没有与“赤岩蛮牛”的铠甲相撞,竟然丝毫未遇阻碍,没入了它的身体。
米时献的这件法宝竟不是寻常的攻击类法宝。
那只“赤岩蛮牛”停下了攻击,呆呆站立于水面,两只眼睛泛起腥红,米时献紧紧盯着它,面露紧张之色,只是片刻那妖兽发出一声怒吼,猛然低头向着身旁另一只蛮牛撞去。
卫以莲借机脱困,大声赞道:“厉害!”
米时献也松了口气,他适才这记“乌魂针”属于神识攻击,“赤岩蛮牛”比他高出一阶,使出来真是冒着不小的风险,虽然一般而言妖兽若是擅长力量和防御,它的神识就会稍弱,可毕竟谁也没试验过,一旦出现例外,神识反噬可不是好玩的。
电光石火间,这几下斗法奇招迭出,米时献还未等露出得意之色,却听着刚刚脱离了危险的钟秀愤而叫道:“糊涂了吗?这一招怎么不对着那只领头的用?”
米时献惊愕反驳:“那只快结婴了!”
钟秀嗤之以鼻,他的两只胳膊无法抬起,却不影响驾着飞行法宝在“赤岩蛮牛”的追击下东躲西藏,他对米时献这“乌魂针”的功效颇为了解,中者若是神识较米时献相差太远当即毙命,若是相差无几就会与此时那只妖兽一样陷入混乱,敌我不辨。
事已至此说什么也晚了,他索性气哼哼地闭上了嘴不吭声。
卫以莲插嘴道:“那只首领被钟前辈重伤,它修复头颅,实力必然大损。就不知道过多久能恢复过来。”
他前一句是代钟秀向米时献解释,后一句却是道出了钟秀心中的担忧。
那只蛮牛首领受伤之后便退出战局,此时它那身赤岩甲已渐渐恢复了火红,所差仅是厚度,显然实力也在飞快的回升,适才米时献胆小错过的确实是最好的机会。
想到此钟秀不由抽暇瞪了米时献一眼,心道:“平时看着挺精明的,紧要关头胆识还不如人家卫以莲一个外人。”
他奉师父召唤来丹崖宗,原本全未把丹崖宗的众水修看在眼里,不过刁难卫以莲师兄弟的馊主意却是米时献出的,钟秀刚才得卫以莲援手,不由对他印象改观。
谁知卫以莲这个平时逆来顺受的人接下来又做了一件让他更加感动的事。
这个年轻人飞身赶了过来,撑着他那个看上去有些可笑的法宝“龟壳”,全力帮自己挡住了妖兽的攻击,口里道:“钟前辈你先撤!我和米师兄断后。”
钟秀伤得不轻,正有此意,见卫以莲如此奋不顾身地为他打算,不由点了点头,道:“你俩小心!”他不再停留,趁着卫以莲拖住妖兽,驾起飞行法宝陡然升高,避开战团头也不回地往赤轮峰飞去。
水下目睹了全过程的红笺先是气愤,气愤过后又觉着百思不得其解。
一段时间未见,这卫以莲好像突然被人夺舍,换了个芯子一样,今天这事哪是一般人做得出来的,她虽然与卫以莲不熟,可得益于童黛深刻的记忆,这个叫童黛慕恋成痴的水修金丹在红笺的印象中可不是个迂腐的滥好人。
难道这其中有什么不得不如此的隐情?
此时钟秀已经走得踪影全无,水面之上战斗仍在继续,虽然那头蛮牛首领受伤之后改而在旁督战,又有一头妖兽中了“乌魂针”,只剩下的三只“赤岩蛮牛”就叫米时献和卫以莲两个招架不住。
米时献早萌退意:就凭两个金丹初期,不过是硬撑着一时半刻,再说钟秀都跑了,他管卫以莲死活,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想到此,恰好两只妖兽同时向他扑来,米时献佯装不敌,惊惶叫道:“卫师弟,快来帮忙!”
这半天米时献已经摸清楚了卫以莲这舍己为人的弱点,果然他话音未落,卫以莲已经冲了过来,龟壳一撑将他护在了身后。
趁着那两只妖兽被卫以莲拦下之际,米时献飞身后撤,高声叫道:“师弟坚持住,我回去搬救兵!”不待卫以莲应声,驾起飞行法宝便逃。
自他身后传来卫以莲的回答:“师兄先走就是!”
米时献一边逃,一边在心里感叹了一下:“真是个大傻子啊!”
此时自战斗着的海域传来一阵妖兽的怒吼,米时献猜到大约是“乌魂针”的时间到了。
果然一道乌光由后追过来,米时献稍停了停,等那乌光飞至接在手里。
陷住混乱的妖兽恢复了正常,四只金丹中期的土系妖兽加上一只将要结婴的头领,米时献想起来便不由地同情卫以莲,这个师弟十成十是要葬身无尽海,以后再也见不着了。
又放走了一个。这会儿只剩下了卫以莲自己,他在且打且退,坚持着战斗。
红笺满心疑窦,她准备继续藏身水下,看看卫以莲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
莫不是有厉害的法宝,又或是不能给钟、米二人知晓的脱身之法?
红笺左等右等,“砰”地一声巨响,卫以莲那件龟壳状法宝终被众妖兽联手撞散,他的人则被“赤岩蛮牛”一角顶飞,“噗”!卫以莲仰天喷出了一大口鲜血,红笺依旧没能目睹有奇迹发生。
什么嘛,难道这卫以莲还真打算掩护了那两人,自己死在这里?
红笺心中暗骂:“要做滥好人,姓卫的你到看看自己斤两啊!没有金刚钻,别揽那瓷器活,你死在这里,童师姐知道还不得哭瞎呀。”(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八章 小手握大手
卫以莲事情做得诡异,红笺却不能见死不救。
眼见他真的性命堪忧,红笺不敢再看热闹,真元流转,全力上浮。
这么一会儿的工夫,红笺又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
一头“赤岩蛮牛”自后面追上卫以莲,尖如钢锥般的长犄角猛地刺入他左肩,抬头一甩,便将穿在犄角上的卫以莲远远甩了出去。卫以莲轰然落水,砸起水花无数,大量鲜血涌出,海水登时被他染成了红色。他在水中打了个滚,不等几只“赤岩蛮牛”扑来,爬起来驾法宝便逃,这等生死关头他选择逃命的方向竟然不是丹崖宗。
已经杀晕了头?可看卫以莲浑身浴血且战且退却又不像。他好似憋着一口气,根本没幻想丹崖宗方向会有人来接应,拼死也要将这群妖兽引开。
此时红笺的心里已经不能用好奇两字来形容,她决定不猜了,想知道这位卫师兄到底在想什么容易得很,现在麻烦的是怎么才能将他救出来。
这妖兽的一身赤岩铠甲防御极强,“中空剑”如今虽然很厉害,但差着两阶,红笺没有把握洞穿这重甲,她觉着十有**打上去不过是给妖兽搔搔痒。
到是钟秀得手那一下暴露出“赤岩蛮牛”向外凸出的眼睛比身体要脆弱得多,成不成试一试,红笺没妄想着杀死这群金丹中期的妖兽,只想阻一阻它们的攻势,好叫卫以莲逃出去。
此时她距离海面不过十余丈,能清楚看到妖兽粗壮的四肢和偶尔没入水中那庞大的身躯,还有如丝般在水中洇开的一缕缕鲜血,这一切在她眼中剧烈地摇晃,伴着“轰隆隆”震耳欲聋的声响。
红笺放开神识,锁定追在最前面的一只“赤岩蛮牛”,自水下如疾弓射出的一枝利弩冲天而起。手一招。“中空剑”在水中的速度竟比虚空还要快上几分,悄无声息已到了“赤岩蛮牛”眼前。
这么突然,那“赤岩蛮牛”只来得及堪堪将头一偏,“中空剑”以毫厘之差刺中了它的下眼睑。
“赤岩蛮牛”的眼睑没有岩石覆盖,一道血线随即溅落,乍看像是它的一只眼睛流下了血泪,这一下伤得不重,却成功吸引到了妖兽的注意。
它调头向红笺扑去,给卫以莲留下了喘息之机。
红笺观战半晌,“赤岩蛮牛”这种妖兽的攻击方式早已谙熟于心。她不与那妖兽缠斗,“中空剑”化作一道白光飞向另一只“赤岩蛮牛”,人猛地变向,横着穿过几只妖兽间那狭小的空隙,追着她的那只妖兽被阻了一阻,这工夫红笺飞快地一剑斫中另一只妖兽硕大的鼻子,将这只妖兽的仇恨也吸引过来。
短短几合,追着卫以莲不放的五只“赤岩蛮牛”乱作了一团。
卫以莲脱离开妖兽们的纠缠,他驾着飞行法宝猛然升上高空。惊魂未定回头去看,在一团混乱中认出了那个纤细的身影,不禁大吃一惊。
这太出乎他预料了,他张着嘴不知该做何反应。半天才后知后觉想起下面跑来帮忙的那位萧师妹还没有结丹。
没有结丹就无法炼制法宝,以法器的种种不便,怎么可能在金丹妖兽的围攻下坚持下去?
卫以莲没有多想,返身冲了回去。喝道:“别管我,你快走!”
红笺这片刻也确实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她见卫以莲回来接应。稍稍松了口气,手掐法诀,“中空剑”疾如流星钻入水中,水真元在海水里行进无声,在她的控制下连浪花也未翻起便到了蛮牛首领的身下。
红笺高高跃起,叱道:“中!”
来自水下的攻击没有发出声音,蛮牛首领却应声发出一声厉吼,整个身躯猛然飞离了海面。
红笺这一下异常狠毒,攻击的目标是它脆弱的排泄器官,蛮牛首领经过这半天休息实力已恢复大半,饶是如此,硬挨这一击也是痛苦异常。
这群“赤岩蛮牛”选择目标好像很是随意,谁离得它们近,谁招惹了它们,便马上会迎来它们的重点关照。
红笺这一下无疑惹怒了那蛮牛首领,它两眼腥红瞪着红笺,鼻喷乌烟,由半空直扑过去,看样子要就此将红笺撞成肉饼。
红笺早有防备,她这一跃跃离了其余几只妖兽的攻击范围,眼见蛮牛首领如泰山压顶而至,她双臂如怀中抱月,向外猛然一推,一大股真元澎湃推出,先于她猛然撞在了蛮牛首领身上,想将这近乎结婴的一座肉山推开自无可能,但她却可以借助此举的反弹之力往相反的方向直跌出去。
卫以莲接应晚了一步,距她还差数十丈远,见状叫道:“小心!”
蛮牛首领半天未施展吐息,却不代表它会错过这个好机会,只见它受那一撞后浑若无事,半空张开嘴,仿佛在为卫以莲的一声喊做注脚,一蓬黑色飞沙如雨般追着红笺打去。
红笺没有防御法器,不过就算有,她也不会这时候使出来浪费时间,有钟秀的前车之鉴,他一个土系金丹圆满撑起的土盾尚且抵挡不住,何况是自己。
只能是逃。要比它的吐息更快!
红笺已经感觉不到这一瞬间体内疯狂流转的是真元还是所谓的内力,“八步赶蟾”!
她也弄不清楚自己怎么就能在半空施展了这一招,飞沙一直被甩在身后,她于半空斜着抢出去,在一只正仰着头毫无防备的“赤岩蛮牛”头上借力一点,半空一个跟斗上了卫以莲的飞行法宝。
她喘息甚烈,催道:“快走!”又补充道:“往高了飞!”
红笺不说卫以莲也是要如此,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完全是被红笺这一连串叫人眼花缭乱的变应吓呆了。
飞行法宝在蛮牛首领的咆哮声中猛然升高,一阵强烈的气流袭卷而来,两人都觉着天上光线一黯,巨大的石块密密麻麻疾坠下来,几乎没有留下闪避的空间。
眼见迎面就要撞上,卫以莲不禁有些犹豫,他的左肩先前被妖兽穿透,虽以水真元阻住了出血,也服了丹药,却没那么快恢复如常,现在左臂完全无法活动,更不要说施法。
红笺却道:“继续!”
此时就算不想继续,降落也来不及了,卫以莲只得硬着头皮往上冲,战斗到现在,他的真元消耗很大,硬是又调动了大半于右臂,匆匆道:“别管我,有机会快逃。”
这是短短的工夫老好人卫以莲第二次说这样的话,红笺没有搭理他。
头顶骤然一黑,风声袭来,巨石砸到。
卫以莲驾着飞行法宝向左微微一侧,他右手刚要伸出去,红笺已抢在了头里,双臂齐出。
“轰”,卫以莲脚下剧烈一晃,这一瞬间他看得清楚,红笺轰出去的不是任何一种功法,而是真元!大量精纯的真元打破了等阶的限制,打破了水真元柔而弱的特性,就这样硬碰硬,生生将疾坠的巨石推了开去。
他心下骇然,连忙将摇摇欲坠的飞行法宝稳住。
红笺如是接连推开了几块巨石,催促卫以莲再往高处飞。
卫以莲苦笑,劝道:“萧师妹,再往上受限于法则,消耗太大。便如此我也不可能飞回宗门,你既然跑到这里来,身上一定带了飞行法器,快些离开这里吧。”
那五只妖兽仍在下方海里紧追不放,显是它们也知道卫以莲飞这么高必不可长久,准备着伺机而动。
红笺打量卫以莲,暗忖:“这小子到底是真傻假傻?真疯假疯?”
她眨了下眼,道:“我若走了,师兄可怎么办?”
“你别管了,我自有办法。”卫以莲明显不欲多谈。
卫以莲先前从未和红笺扮作的萧萧打过交道,故而严重低估了她的战斗力。红笺想知道的事,哪能叫他这么蒙混过去,当下她嘴一撇,不客气地道:“我若不管,卫师兄现在可连尸首都不是囫囵的喽。”
卫以莲默了一默,道:“刚才是我大意了,低估了这些妖兽,没有计划好。没想到你身手这般了得,真是不可貌相,萧师妹,今天幸好有你在。”
红笺轻嗤一声:“要感谢人家救命之恩,光嘴上说说有什么用。说吧,你准备做什么去,你若不说实话我是不会走的,我到要看看你这以德报怨的大好人,要拿什么来报我这德。”
卫以莲俊俏的脸上神情变得有些难看,额头青筋抽了抽,终于道:“萧师妹,不要任性,眼下我们甩不脱这些妖兽,能跑一个是一个,前面不远海域住了一只实力深不可测的元婴妖兽,与‘赤岩蛮牛’乃是死敌,事情因我而起,我会将它们引过去,一并解决。”
咦?卫以莲说这番话的时候红笺已经悄悄运转了《大难经》,她能模糊感应到卫以莲心中涌动着一股必死的决然,出了什么事,叫他这么想不开?
想不开你到是拉着钟、米两人做垫背的啊。
红笺越想越糊涂,她不再有所顾忌,伸手便抓住了卫以莲的手。(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九章 必须要结丹的时候
红笺握住的是卫以莲受伤的左手。
饶是如此,这也是一个很唐突的举动,至少卫以莲就有些受不了。
他早听说香积峰的这位萧师妹说话做事出奇离谱,可也没防备她会这么不庄重。若不是他左边肩膀的伤太重,导致被握的那只手使不上力气,肯定会第一时间甩掉和他交握的那只纤细微凉的小手。
红笺咬着牙轻声而笑:“卫师兄,我看看你的伤。你可稳住了,飞得再高些,别叫妖兽追上。”
她运转了《大难经》,握上卫以莲手的瞬间便感应到卫以莲这些排斥的想法。
不过握个手而已,没想到姓卫的反应这么大,红笺说话的语气就有些恶狠狠的,颇有黄鼠狼给鸡拜年的意味。
卫以莲叫她说得十分不自在,道:“不用了,我自己有数。前面再飞一刻钟就到那元婴妖兽的地盘了,你赶紧走吧!”
因为红笺说是要看伤,卫以莲虽然觉出有真元涌入自己的身体却并没有如何在意,只一味催着红笺快些离开。
要窥探清楚一个金丹修士脑海中隐藏的秘密,并且还不叫对方察觉,可不是搭一下手的工夫就能办到的,红笺拉着卫以莲的手不放,假模假样地给他看伤,口里道:“师兄拼着自己性命不要,却叫钟秀和米时献全身而退,我想他们这一辈子想起师兄来都会心生感激。”
红笺这话可是诛心之言,时间紧迫,她来不及一点一点去梳理卫以莲的想法,只能激得卫以莲主动动念去想。
卫以莲抿着唇不作声,摆出了一副“你想说什么任你说,别想叫我告诉你内情”的倔强模样。
红笺才不怕卫以莲不配合,抬眼盯着他不怀好意笑道:“只不知等我童师姐听说师兄这舍己求人的英雄之举,是会击节赞叹呢。还是会难过不解?”
果然一提到童黛,卫以莲面上虽然强撑着未动声色,内心的反应却是极大,各种念头山呼海啸一样向着红笺的神炁涌动。
稍停他猛然加快了飞行法宝的速度,闷声道:“这些事总要有人做,眼下要改变丹崖宗的现状,不死人怎么行。不管什么时候,萧师妹这样的人都不会吃亏,以后还请你多费心照顾她。”
卫以莲这几句话说得不清不楚,似是对他此举的解释。又似在喟叹,但红笺却结合着他内心的想法,彻底地明白了卫以莲如此做的动机,也听懂了他的这番话。
原来卫以莲这半年来为了叫一众师兄弟能安稳修炼,一而再,再而三向钟秀和米时献奉上贿赂,钟、米二人当他软弱好欺,吃顺了嘴,有事干脆也都差遣他去做。
卫以莲由此知道钟秀的师父齐天宝正痴迷于炼制一种功效十分神奇的丹药。急需大量的“水中土”。
英麒所说这“水中土”顾名思义,便是像“赤岩蛮牛”这样生活在无尽海的土系妖兽妖丹。无尽海那么大,这类妖兽很难寻到,钟秀就责令卫以莲也帮忙一起寻找。
巧就巧在卫以莲还真寻到了。他发现了一个奇特的地方,那里聚集着许许多多高阶妖兽,怪不得旁人遍寻无尽海找不到“水中土”,像“赤岩蛮牛”这种妖兽本应当各自守着自己一块地盘互无来往。如今不知为什么竟都跑去那个地方,成群结队,其中有的还进了阶。
一个危机四伏的地方。同时又是一个巨大的宝库。卫以莲敢打赌,只要钟秀见到,除了他的师父齐天宝之外,他绝不舍得再告诉第二个人。
发现这个地方之后,卫以莲没有急着返回,他小心在外围试探了好长一段时间,而后将自己的计划付诸于行动。
今日他以发现金丹中期的“赤岩蛮牛”为由,领着那两人来杀,目标却不是钟秀和米时献,卫以莲无力对付传说中杀害师祖、师父的元凶戴明池,他要破釜沉舟,豁上自己的性命叫符图宗的元婴长老齐天宝栽个大跟头。
红笺有些震惊地打量了一下卫以莲,内心对这个先前表现有些软弱的师兄刮目相看。
时间无多,红笺不等卫以莲再催她,突然问道:“卫师兄,你确定如此牺牲自己,便能引得那齐天宝上钩?”
飞行法宝猛然一个大的颠簸,卫以莲目露惊骇,指着红笺道:“你……你说什么?”他心神太过激荡,以至连话也说不利索。
红笺没有再去刺激他,只做出一副平淡的口吻道:“卫师兄难道不是在放长线吊大鱼吗?你放心,我也是丹崖宗弟子,既然知道,就肯定会帮着你。是不是这几只‘赤岩蛮牛’必须要死?”
卫以莲以怪异的眼神看了她半晌,终于点了点头:“不错,我试过,那一大群‘赤岩蛮牛’第一次被惊动,只会派一只追出来,如果这只没能回去,第二次追出来的就会是三只,这是第三次,如果我没有料错,等他俩带了齐天宝赶去,追杀他们的最少会是七只,而且其中必定会有元婴期妖兽。”
红笺奇道:“这么说上回追出来的三只已被你杀了?你怎么做到的?”
卫以莲神情有些异样:“第一次那只‘赤岩蛮牛’虽是金丹中期,但不知为什么特别好杀,第二次我没想到会是三只‘赤岩蛮牛’同时追出来,慌不择路之下就是往这边逃的,那元婴妖兽突然现身,将三只‘赤岩蛮牛’杀死,我却侥幸逃得了性命。但愿这一次也会如此好运。”
虽是这样说,卫以莲心中却未抱着太大希望。妖兽与人类修士乃是死敌,更不用说对方是一只已开灵智的元婴妖兽。
卫以莲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却叫红笺点破,心中涌上诸般念头,眼见离元婴妖兽所在的水域越来越近,他却不再出声催促红笺离去。
红笺慢慢放脱了卫以莲的手,身下是一群凶狠的‘赤岩蛮牛’紧追不放,前面是元婴妖兽的势力范围,贸然闯入凶多吉少,身旁是为了宗门不惜牺牲自己的卫师兄,难道这个时候,她还要为争朋友间的一口气,犹豫着自己是不是要结丹吗?
与阻止卫以莲去冒巨大的风险,叫他活下去与童师姐有个幸福的未来相比,打赌输给石清响这种小事根本不值一提。
她没有同卫以莲多做解释,只道:“卫师兄,你别忙着往前飞,换个方向,这几只妖兽交给我来对付。”
卫以莲诧异地望向她,目露怀疑:“交给你?开玩笑吧,你都没有结丹能做什么?”
虽然他看出来红笺的真实实力远超一般筑基圆满,甚至可能要高过自己,但要说一力杀死五只妖兽,那可是连钟秀都做不到的事,他哪里肯信?
红笺笑了笑,她并未发觉由于半年来她无时无刻不以“萧萧”大小姐的标准来严格要求自己,导致她如今好生说话也不由带出了那气死人的骄傲:“对啊,还没有结丹,那卫师兄你再坚持一下,我先结个丹,很快的。”
“……”卫以莲觉着自己定是脑袋发昏了才会拿她的话当真。
红笺真不是在开玩笑,在卫以莲这值得信任的师兄面前她也无需隐瞒实力,对于结丹,她早已准备妥当,所差只不过提前了几天。
打定了主意,她不再迟疑,自乾坤袋中取出盛放灵液的小玉瓶,打开盖子,一仰头,便将那滴灵液吞了下去。
灵液一进入她的身体,根本没有多做停留,便在她喉咙里“轰”地一声爆开了一蓬没有温度的白色火焰,随即化作一大团一大团的灵气,充盈到她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就像上次在宗门秘境里体验过的一样,精纯的灵气瞬间便自她身体的各处向着识海集结,在这个过程中她坚韧的道基感受到巨大的压力,开始飞快地收缩凝结。
开始结丹,唯一不受外来灵气拘束的便是她飞扬的神炁,在这种对抗中红笺渐觉思绪转得飞快,渐渐要不受控制,幸得她早有准备,拿出了先前石清响所赠的那颗定灵丹。
定灵丹在手,红笺隐隐感觉到了一丝违和:和石清响打的那个赌不用说是自己输了,这本来没什么,愿赌服输,想来石清响也不会有什么过分的要求,但这结丹的最后一步用的是他送给自己的定灵丹,怎么看都觉着似乎是早有预谋一样。
红笺发觉不能任由自己再胡思乱想了,再想下去她都要怀疑身旁的卫以莲,怀疑《大难经》,她赶紧将定灵丹服了下去,暗忖:“看来石清响是对的,幸好他送了我这颗定灵丹,不然的话我这金丹只怕很难结成。”
海上突然刮起了灵气风暴,周围几百里都被惊动,就像这一大片海域突然遭遇了台风,天空灵云低垂,云中偶尔有闪电响起,夹杂着细细雨丝。
而位于这风暴中心的正是卫以莲所驾飞行法宝,卫以莲在乱流中无法控制方向,飞行法宝载着两人如断线的风筝,歪歪斜斜向着海面坠落。(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章 金丹有多强
眼前骤然一暗,好像傍晚提前降临。
没有语言可以形容卫以莲此时心中的震惊。
这场灵气风暴来得如此迅猛恣睢,令他全然抽不出空来去想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身旁的萧师妹是不是真在结丹。他的飞行法宝被卷进乱流失去了控制,在剧烈的震颤颠簸中向着海面栽了下去。
卫以莲惊呼失声,幸好包括蛮牛首领在内的几只妖兽似乎也被这情形吓住,傻呆呆停下来仰头望着,并没有趁机发动攻击。
就在这时,一旁的始作俑者突然动了,她跃离了飞行法宝,向着海面直直坠去。
随着红笺的主动跃离,卫以莲终于得以摆脱乱流影响,同妖兽们重新拉开了距离。
他慌忙居高临下寻找红笺的身影,只见海水受到大量倒贯灵气的挤压正疯狂地向四下涌动,海面上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涡旋,漩涡中心一个身影寂然而立,身遭灵气渐有收拢之相。
卫以莲突然意识到这位奇奇怪怪的师妹竟真是在结丹,而且她说到做到,结丹的过程异常之快,眼看着竟是要成功了。
这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说实话结个丹就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卫以莲还从未见识过,也就是此时身处浩瀚无垠的大海,方圆几百里没有别人,若是在丹崖宗,非引得全宗上下一齐关注不可。
红笺现在虽然位于几头妖兽的包围之中,但修士突破晋阶之际会吸收大量灵气,身体自内而外正起着翻天覆地的变化,这个过程近乎无敌,不要说妖兽伤不了她,便是此前受到了致命的伤害也会瞬间愈合,恢复如初。
所以此时红笺的处境虽看着凶险,一时到没有生命之忧。卫以莲担心的是待萧师妹结丹成功,以金丹初期的修为怎么应对五只“赤岩蛮牛”的合力围攻。
巨大的漩涡在飞快地缩小还原,因为那一滴灵液,红笺体内的灵气突然之间便达到了饱和,结丹只是道基为了吸收过量的灵气以免得宿主暴体而亡的自然反应,快速结丹之后灵液并没有完全消耗干净,故而红笺引起的动静虽大,只短短瞬间便已完成了吸收外界灵气的过程。
道修以自身为鼎炉,如今红笺鼎炉之内一颗叫她期待已久的金丹终于固化成形。
红笺睁开了眼睛,随着迈进这一步。她只觉与这苍茫青天浩瀚碧海之间陡然变得亲近无比,于远她的神识可以穿越无尽波涛直至百里之外,于微她能清晰看到飞行法宝上面的师兄卫以莲那双满含惊诧的眼睛。
全新的力量!她急欲试验自己有多强。
就在这时,红笺听到卫以莲焦灼的声音响起:“小心!”
此时她正处于这群“赤岩蛮牛”的包围当中,不需卫以莲提醒,她的神识已经锁定了向她一齐呼啸冲来的五座小山。
五只“赤岩蛮牛”齐动,气势骇人,可红笺此时再看,却由中发现了老大的间隙。她的心中油然而生一种畅快肆意之感。就是要这样嘛,这种程度,哪怕对手再强一些,才够痛快!
卫以莲话音未落。红笺已双手连挥,接连打出两道法诀。
结丹之后她施法更快,更加随心所欲,两记法术快若两道白光。分别没入身前两只“赤岩蛮牛”的身体。
这是两记“镜花水月”!
有前面米时献以法宝做出尝试,米时献不过结丹初期的修为,他这结丹初期与修炼《大难经》的红笺神识不知相差多远。就这样他的神识攻击依然能在“赤岩蛮牛”身上奏效,足见神识才是这种妖兽最大的弱点。
故而“镜花水月”打出,红笺根本不需看妖兽中招后的反应,人已经对着两只“赤岩蛮牛”直冲过去。
卫以莲见势不妙急急来救,赶到中途,他突然见到了匪夷所思的一幕:两只暴怒的“赤岩蛮牛”不知中了什么邪,冲到一半儿齐齐偃旗息鼓,身上充斥的杀气迅速消沉,连带铠甲上的赤色也变得黯淡无光。
刚刚结丹的萧师妹径直迎了上去。
触手可及,两只“赤岩蛮牛”竟是视若未见,萧师妹便这样异常轻松地错身自它们之间的空隙飞身而出。
卫以莲不由顿住。
红笺叫了一声:“去杀!”此她身后又有两只妖兽疾扑而至,而蛮牛首领借着浪头飞身跃起,山一样直压下来,半空张嘴吐息!
红笺身形微动,顺着水流飘出去数丈远,结丹之后水修灵动迅捷的优势才完全体现出来,蛮牛首领一蓬黑沙吐出来眼前已经不见了敌人的踪影,不由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怒吼。
卫以莲见红笺将连蛮牛首领在内的三只妖兽引走,剩下来两只呆若木鸡傻站在原处,登时领会了“去杀”二字的意思,他强抑心中激动,奔其中一只“赤岩蛮牛”而去。
他曾单独杀死过“赤岩蛮牛”,和今天的这一群比起来,那天的“赤岩蛮牛”有些虚弱,但再虚弱,也不会比眼前这丝毫不会抵抗的两只更加好杀。
蛮牛首领濒临结婴,先于同伴意识到了危险,它丢下红笺,掉头冲卫以莲冲来。
所幸它已被红笺引出去很远,卫以莲完全来得及反应。他左臂的伤还未好利索,一见蛮牛首领调转了目标毫不犹豫催动了飞行法宝便逃。
蛮牛首领这一转身的工夫,身后红笺故技重施,以“镜花水月”将追击自己的另两只妖兽定住。
卫以莲见状心中一松:大局已定!
果然这回红笺连躲避都无需,“中空剑”随心而动,寒芒乍现便到了其中一只“赤岩蛮牛”眼前,那妖兽正陷在“镜花水月”里全不知灾难来临,眼睛眨都未眨便被“中空剑”直接穿刺进去。
这一下剧痛使得它蓦然惊醒,但却为时已晚。
“中空剑”入脑,一路再未遇到任何阻碍。“赤岩蛮牛”在海水里剧烈地挣扎,它一身强悍的防御却阻止不了敌人的法器在头颅内部肆虐。
蛮牛首领顾此失彼,此时已经陷入了混乱,更何况就算真的对上,红笺也丝毫不畏惧它的实力。它极短暂地停了一停,依旧选择去追卫以莲。
红笺叫道:“你先吊着它!”此时第一只“赤岩蛮牛”的尸体已自水下浮了起来。
卫以莲心领神会,驾着飞行法宝冲天而起,蛮牛首领追了一阵无奈重新掉头冲向红笺,而此时已经又有一只“赤岩蛮牛”毫不抵抗地死在了“中空剑”之下。
卫以莲远远见着,心中十分畅快,蛮牛首领一掉头,他立刻跟了过去。
未用半个时辰,两人已合力将四只“赤岩蛮牛”尽数杀死,只余下了这只快被戏耍疯了的蛮牛首领。
此时对这位萧萧师妹,卫以莲的心情可谓是颇为复杂,一方面觉着她言行举止乃至衣着打扮处处别扭,一方面又对她这厉害的身手深深拜服。
这联手对敌的时候还可以讨论一二,呆会儿把妖兽杀干净了真不知道应该怎么同她说话。因为杀得太过轻松,卫以莲已经不把活着的这只蛮牛首领当回事了,还有闲心走了一下神,方才叫道:“萧师妹,注意了,它要逃!”
果然那蛮牛首领眼见同伴尽皆被杀,它又奈何不得眼前的两人,不由萌生了退意。
红笺打这一架正在兴头上,闻言笑道:“放心,它逃不掉。”
来来回回这半天,她基本上已摸清了蛮牛首领的实力,神识是这种土系妖兽天生的弱点,这只蛮牛首领还未结婴,红笺自信它神识方面不会比自己强大,为图省事,她不再犹豫,对着蛮牛首领倾全力再度使出“镜花水月”。
蛮牛首领果然目露迷茫,行动迟缓了下来。
二人联手直花了半盏茶的工夫,终于将这最后一只妖兽杀死。大约是此前受钟秀那一击消耗了它起死回生的能力,这一次蛮牛首领没能使出任何保命绝技,随着它声嘶力竭的一声悲鸣,重重倒落水中。
卫以莲明明累得快要死了,精元也近乎耗尽,偏偏精神异常亢奋。一场混战,原以为必死无疑最后竟然大获全胜,对他而言无论怎么讲都算是收获巨大。
他是个过惯了穷日子的人,主动过去将几只妖兽的尸体都聚拢起来,先取出妖丹递给红笺,道:“萧师妹,这就是‘水中土’,你收起来吧,千万要小心,不要被符图宗的人知道了打它们的主意。”
杀死这群妖兽几乎是靠着红笺的一己之力,卫以莲并没想着要分一杯羹。
换做别的东西,红笺肯定会客气客气,眼见卫以莲手中托着五枚大小不一的妖丹,泛着淡黄色泽,她一想到这东西是齐天宝要的,还是放在自己手上放心,就二话不说接了过来,揣进了乾坤袋。
卫以莲收回手去,安安静静开始给妖兽剥皮剔骨。
红笺没想着帮忙,她站着看了一阵,道:“卫师兄,你发现的那个地方在哪里,忙完了带我去看一看吧。”(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一章 海上牧场
卫以莲所说的这个地方位于道修海域中央稍稍偏东。
大约是因为地处偏僻,加上附近没有什么出名的岛屿,就算有修士自上空匆匆路过,除了像卫以莲这样细心的,估计也很少有人会去留意海里的异常。
卫以莲将红笺带到他前几次观察那群妖兽的位置,道:“只能在这里了,再往前说不定就会惊动它们。”
红笺放出神识,她感觉的到周遭海水里安静得出奇,不要说妖兽,连鱼虾都没有。
以东面十余里水下隐藏的两条长长的山脉为界限,山脉以东海面上气息混乱,一片喧嚣鼎沸。
两条山脉蜿蜒相对,中间形成了一个半里长的豁口,像是有一个神秘的仙人在海底伸开了两只手臂,将大群的妖兽护在了他那宽大的臂弯里。
红笺有些惊讶,这种地势看上去浑然天成,但要说无尽海中有这样一个宝库,丹崖宗的水修们竟毫不知情,只能是近二十几年的事情。否则这地方再偏僻,也绝无可能瞒得过化神金大长老和师祖等人的眼睛。
距离二人最近的,正是一大群“赤岩蛮牛”,密密麻麻,红笺估计着不会少于百只。
她问卫以莲:“适才你领着钟秀他们也是走的这里?”
卫以莲点了点头,他给红笺指了个身前大约十余丈远的位置:“几次都是走到那附近,便有妖兽追出来。”
按三人的修为,这个距离会惊动那几只“赤岩蛮牛”,红笺觉着是因为妖兽群中另有高阶的存在。
卫以莲也想到了这一点,道:“里面估计得有好几只已经进阶元婴期了。”
这个距离太远,看不出什么端倪来,红笺观察了一会儿,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这么多妖兽聚在这里。它们吃什么?”
“啊?”卫以莲怔住。
“这地方,确实是有些怪异啊。”红笺暗忖。她记下了方位,同卫以莲道:“行了,先离开这里吧,说不准什么时候齐天宝会来。”
卫以莲深以为然,他忽然觉着同这位萧师妹一起做事,沟通起来竟一点儿也不像他先前想象的那样困难,相反她还是个很有主见的姑娘,看来这偏见当真是害人不浅啊。
卫以莲一边感慨,一边和红笺二人赶紧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虽然他很想亲眼看看齐天宝是怎么翻船的。但他更有自知之明,留下来绝无可能逃过齐天宝这元婴后期的眼睛。
两个人各怀心事默默飞离了那片海域,红笺突道:“师兄这是要往哪里去?”
卫以莲有些迟疑:“我现在不方便回宗门。”
红笺道:“这是当然。”不回去日后不过随便编个借口便能搪塞过去,回去了少不得被齐天宝师徒捉住盘问,说不定还要再跟着跑去送死。
卫以莲便就势道:“那我远远先找个地方修炼,等过了这阵风头再回去。萧师妹……麻烦你向童黛说一声,免得万一有不好的消息传开,引得她误会。”话终于说出来,他明显长出了口气。人看上去轻松多了。
红笺肚子里暗笑,一本正经逗他道:“你是怕童师姐误会你死了,改而和别人好吗?放心吧,冲着今天这场架打得爽快。我会帮你看住她。”
卫以莲一时颇有几分狼狈,他终于深切体会到了萧师妹的难沟通之处,张了张嘴,艰难地解释道:“多谢。不用,……别叫她难过就好。”说罢拱了拱手,同红笺告别。匆匆选捡了一个方向驾着飞行法宝离去。
红笺只一句话便逼得卫以莲脚底抹油,看他像后头有只大老虎追似的,顷刻间跑得影子也不见,不由地笑出声来。
她站在飞行法器上,望着卫以莲离去的方向,一时觉着卫师兄和童师姐这一对儿十分有意思,简直太般配了,而同时,她又不由地有些羡慕。
停了一停,红笺将这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统统收拢,回到当下,卫以莲在身边,有些事情终是不方便做,如今他走了,红笺也可以放开手脚,她运转了“仙霓霞光”,掉头返回刚才那片海域,她要再往里探探,弄清楚那个地方为什么会聚集了如此多的妖兽。
靠近,再靠近,红笺所处的位置已经大大超过了卫以莲为她指出来那条不可逾越的界限。
有“仙霓霞光”掩护,她可以凑到如此之近不被那里面的元婴妖兽发觉,但与此同时,她将神识用于窥探也要非常小心。
出乎红笺预料,这个妖兽聚集地非常得大,上百头的“赤岩蛮牛”仅是外围,再往里依稀有几道十分强大的气息,无法断定是什么东西,但肯定都是元婴妖兽。
“赤岩蛮牛”只在靠近山脉的区域活动,其中有不少已经濒临进阶,结婴的大约能占到十分之一。
红笺见状不由暗暗乍舌,照这样子齐天宝若是前来,只怕真要栽个大跟头。
这一大群“赤岩蛮牛”与后方神秘的元婴妖兽之间,有多处灵气波动明显,大约正因如此,这些地盘意识极强的高阶妖兽才能相安无事,而这些灵气波动看着竟像是法阵在运转。
红笺终于意识到自己为什么下意识对这地方如此感兴趣了,这里就像是一个海上牧场,里面的妖兽就像是养在牧场中的牛羊。这个地方若是人为修建的,那可真是极大的手笔。
她正隐隐有所联想,突觉西边天空有异,一强一弱两股气息正飞快接近。
来人的飞行法宝非常之快,几乎是一眨眼的工夫与红笺相距就到了百丈之内。
红笺匆匆将身体埋进了水下,她不禁有些激动:来得正是齐天宝师徒。
这么快便赶来一看究竟,只能说明老贼齐天宝确实急需“水中土”,这场大戏就要在她眼前唱起来,红笺真心希望一会儿“赤岩蛮牛”们能争点儿气。
齐天宝降落下来。
红笺听着钟秀道:“师父,您看,就是在前面,足足有上百只。”
齐天宝的声音响起,距离红笺藏身之处只有十余丈远:“很好,这些‘赤岩蛮牛’全部都杀掉,集齐妖丹,够好好炼一炉丹药的了。”
红笺心中动了动,她不由想起当初她假意投靠符图宗,戴明池曾派了齐天宝试探指使她,两人由此打了不少交道,齐天宝老奸巨猾,加上修为在那里,喜怒甚少现于颜色,能这么热切的说话实是极为少见,他要炼的这丹药一定非常重要。
丹药……石清响承认是他将配方交给英麒的,再联想到自己与石清响打的那个赌,红笺隐隐觉着自己抓住了什么,只是其中还缺一条串联的线。
没有时间容她想那么多,齐天宝对面前这众多的“水中土”势在必得,他指使钟秀道:“先去引一下,我看看是怎么个情况。”
红笺心微微一沉,这老家伙竟然如此小心,呆会儿见势不妙,不会丢下徒弟钟秀,自己一个人溜之大吉了吧?
钟秀显然没有此等担心,欣然应命。
他也怕将上百头“赤岩蛮牛”一起引动不好收场,放出神识,小心向前挪动,试图引起离自己最近那只“赤岩蛮牛”的注意。
方才便是因米时献和卫以莲两个没有配合好,一下子引出来了五只妖兽,结果卫以莲到现在还生死不知,估计凶多吉少了。这次……
糟糕!眼见大群“赤岩蛮牛”冲他疾扑而来,钟秀一时竟未反应过来。
齐天宝见状也有些惊讶,他喝道:“退后!”钟秀如梦方醒,向后一个大的挪移,让开了路。
齐天宝有意叫冲出来的“赤岩蛮牛”离其余那近百只远一些,眼看着七只妖兽迎面而来未有所动作。
可他稍微缓这一下的工夫,其中的一只妖兽突然身体一虚,再度出现已几乎要扑到他身上来,这赫然是一只元婴期的“赤岩蛮牛”。
钟秀惊道:“师父!”
齐天宝抬手便是一道土墙,同样是土系法术,在他这元婴后期的大能手里使出来与钟秀相比实是天地之差,身处海上对他而言毫无影响,土墙向前平移,瞬间挤满了他与那只元婴妖兽之间的空隙,竟挤得那只蛮牛首领一时没能发出招来。
蛮牛首领低头撞上土墙,那墙这会儿工夫已经长到了近两尺厚,坚固异常,轰然一声响,只是震颤了一下,连道细纹也没有出现。
红笺在水下握着拳头给蛮牛首领鼓劲儿:“加油!使劲儿!好歹带着这么多手下呢,打死这个老不死!”
她结丹之后胆子也大了,藏身水下不过十余丈深,抬头借着阳光看得清清楚楚,根本不需要再使用“求根溯源”那个法术来观战,既直接又安全。
蛮牛首领好似感受到了红笺焦灼的心情,做为一只土系的元婴期妖兽,它终于展现了自己的不凡之处,眼见土墙撞不坏,它身上闪过淡黄色光芒,两只粗壮的前肢突然没入了土墙。
齐天宝招出的土墙还在逐渐变厚,可这只蛮牛首领竟似要不受阻碍地穿墙而过。(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二章 牧场主人来头大
红笺暗喝了一声彩。
这只蛮牛首领不愧为元婴期的土系妖兽,竟能直接穿越土系的障碍。
就连齐天宝也吃了一惊。
但他并未露出丝毫破绽,而是后退半步让出了空当。
此时那蛮牛首领硕大的头颅连同上半截身躯已经穿墙而过,其余的六只“赤岩蛮牛”也一齐杀到,将齐天宝团团围在了当中。红笺先前以为元婴之间的较量会持续很长时间,看这情况竟是转眼便要决出胜负。
果然齐天宝没有瞬息移走便是要趁机使出杀手锏,给蛮牛首领以迎头痛击。
他抬手送出一道符去,这与钟秀前番对付那妖兽的手段如出一辙,只是齐天宝使出来的时机抓得更准,威力也更强大。
蛮牛首领刚钻过墙来,使觉眼前一暗,强烈的灵气波动就在眼前。
“轰”!气浪掀开了它的鼻子,炸中了它一只眼睛,余波尽数击中齐天宝筑起来的土墙,为土墙吸收,引起的声音听上去像响了一记闷雷。
蛮牛首领一声厉吼,整个身体穿墙而出,身上红光闪动,受伤之处飞快地愈合。
随着这一声吼,大蓬的黑色沙石自它口中喷射而出,刹那间风云变色,齐天宝也不敢硬挨,他身体一虚,消失不见,紧跟着在距离原处十丈远突然现身,未等几只蛮牛反应过来,袍袖一挥,六座石牢由天而降,将除了那蛮牛首领之外的六只妖兽全部关在了牢中。
修为上的巨大差异使得那些“赤岩蛮牛”虽然拼命撞击着石牢,却丝毫看不到脱身而出的希望。
只这一下,齐天宝便将这些添乱的“赤岩蛮牛”全部限制住,卫以莲打算得很好,只没有想到元婴后期的实力会如此强大,乱局不乱,眼看着竟变成了齐天宝与蛮牛首领一对一的拼杀。
红笺见卫以莲的苦心安排并没有起到应有的作用。而蛮牛首领的招数已经被齐天宝摸清楚,处处陷入被动,不由暗暗着急。
照这样下去这七只妖兽被齐天宝宰杀是早晚的事,难道真是要偷鸡不成蚀把米,没算计得了齐天宝,反而送了份大礼给他?那真是想一想就觉着呕心。
虽然她十分不情愿,形势却奔着这糟糕的结果一路发展下去。齐天宝不必施展别的手段,只要符箓加上瞬息移动便令蛮牛首领大小伤不断,蛮牛首领被这样压着打,再强大的自愈能力也总有耗尽的一刻。
钟秀加入进去。齐天宝放出一只“赤岩蛮牛”交由他对付,钟秀修为高过这种妖兽,又有战斗的经验,不一会儿便在“赤岩蛮牛”的头颅上轰开了一个大洞,成功取到了妖丹。
齐天宝长声笑道:“这确实是个难得的好地方,你和米时献能发现这里,功劳不小。”
红笺已经冷静下来,她飞快地估计了一下自己神不知鬼不觉帮着齐天宝师徒再引一波敌人的可能性,不得不放弃了这个诱人的想法。越是仇人当前,越不能冲动,她要等着,看能不能出现一个更有把握的机会。一举致这师徒两个于死地。
自看到了这个海上牧场人为的迹象,她便隐约有了一种预感,这整件事绝不像卫以莲以为的那么简单。
几只妖兽奈何不得齐天宝师徒,这结果卫以莲预计不到。但隐身幕后那人可不应该犯这种错误,那人通过卫以莲一步步将齐天宝引入彀中,自不会是为了给他个惊喜。眼下齐天宝春风得意,那人的后手马上就应该来了。
齐天宝虚空现身,蛮牛首领紧随扑至,在它庞大的身躯衬托之下,更显得人类修士瘦弱渺小,好像只是狂风带起的巨浪便足以将他淹没。但这只是表象,谁都知道此时这人类的强者正占着绝对上风。
齐天宝抬起了手掌,一股黄色气浪席卷着令人窒息的浩荡真元向蛮牛首领迎面击落,便只论这单纯的力量,蛮牛首领也不是齐天宝的对手,受到真元的压迫,它无法张嘴吐息。
两下僵持间,钟秀那边已经接连得手。
蛮牛首领双目红光一闪,在它的身躯上方突然浮现出一个人影,这人依稀是个上身**的彪形大汉,长发披散,他出现之后没有攻击齐天宝,而是五指如爪,隔空对着数丈外的钟秀抓过去。
钟秀下意识筑墙阻挡,但是没有用,土墙完全无法抵御这似真似幻地一抓,钟秀对身体失去了控制,身不由己便向着蛮牛首领的方向跌落过去。
这是元婴妖兽特有的化形攻击,钟秀对此毫无应对的办法。
齐天宝喝了一声:“咄!”一件银色法宝半空显现,就像惊涛骇浪中突然升起了一轮圆月,月光没有丝毫温度,只是如水般洒下来,洒到那妖兽所化人形上,只是瞬间那彪形大汉就好似被三味真火灼伤,面现痛苦之色,“嗖”的一声缩回到蛮牛首领的身体里。
钟秀这才得以重新控制了身体,他远远飞开,心有余悸道:“多谢师父!”
红笺深深呼吸,缓缓将这口浊气吐了出来,她要很艰难才能保持住冷静,齐天宝祭出的这件法宝“月轮”当年曾随着丹崖宗的前任宗主凌虚子叱咤风云,凌虚子遇害,他的法宝被仇人瓜分,齐天宝这恶贼看来是觉着此时身处无尽海,不虞被丹崖宗弟子见到,便这么堂而皇之用了出来。
齐天宝道:“加快速度!”钟秀大声应“是”。
齐天宝如此命令钟秀,他自己也趁着刚刚重伤了蛮牛首领的元婴化形痛下杀手,抬手一招,又是一件法宝飞出,尺长光芒闪过,那法宝直接自蛮牛首领的眼睛穿颅而出。
鲜血喷溅。
钟秀得了师令,不再顾惜真元消耗,一阵狂轰乱炸将剩下几只“赤岩蛮牛”杀死,取了妖丹,再看那蛮牛首领只有倒地挣扎苟延残喘的份,笑道:“师父,这就七枚妖丹了。还接着杀吗?”
齐天宝一边驱使着那法宝收割这元婴妖兽的性命,一边往妖兽大量聚集的区域望了一眼,他犹豫了一下,道:“快些,再杀上一波。”
钟秀未觉察到齐天宝的顾忌,道:“那徒弟现在去引几只出来。”
齐天宝颔首,对钟秀道:“去吧,这次应该至少有九只,杀了这一批,咱们就离开这里。”
钟秀不知道师父为什么突然改变了主意,但他素来在师父面前不问为什么直接听令,恭恭敬敬答应了一声,调头便往“赤岩蛮牛”群那边而去。
齐天宝俯身自那妖兽首领的尸体内小心将妖丹取了出来,这枚“水中土”同适才钟秀拿到的那几枚都不相同,他也不敢确定用来炼丹合不合用,先将妖丹收入囊中,待回去看看英麒怎么说。
此时钟秀那边已经准备下手,齐天宝突然皱了皱眉,抬头看向远处,口里阻止他道:“等等!”
稍停钟秀也感觉到有人正往这边过来,速度极快,他神识堪堪有所觉察,眼睛便已看到了海面上有个小黑点,黑点越来越大,疾速接近。
来人一袭黑袍,修为和钟秀相仿,也不过金丹圆满,所乘不是飞行法宝,也不是船只,由他的脚下传来了一股叫钟秀透不过气来的压迫感,元婴妖兽!
这人竟是踩在一只元婴妖兽的脊背上,手里还提着一条乌黑的鞭子,这鞭子不知是什么做的,但肯定是一件法宝,他嫌那元婴妖兽游得不够快,竟然像驱赶牛马一样,甩手就是一鞭,“啪”,虚空里一声脆响,他脚下的元婴妖兽果然跟着快了几分。
这个匆忙赶来的黑袍人丝毫未将齐天宝师徒看在眼里,钟秀看到他时,他也看到了这边的情形,离远怒吼了一声,劈头盖脸喝骂道:“贼子,尔等好狗胆!还不给我住手,老老实实束手就擒。”
钟秀看向齐天宝,最初的诧异过后,他觉着自己应当代师父出面,便扬声道:“阁下什么人,竟然如此无礼!有话不会好好说么?”
“呸!呸!”黑袍人连“呸”数声,怒不可遏骂道:“滚你娘的,竟敢趁老子不在,坏我法阵,偷杀妖兽,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一、二、三、四……奶奶的,竟然杀了七只,不对,一、三、五、七,已经杀了十好几只了,不将你们的皮剥下来,我看你们也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钟秀看他气得跳脚,心中并没有太当一回事,这黑袍人修为不过金丹圆满,不过仗着能驱使元婴妖兽大言不惭,他跟着齐天宝杀人夺宝的事没少干,也见惯了被掠夺之人气急败坏的样子,当下也不气恼,以整好暇笑道:“小子,你有眼无珠,知道我师父是什么人么,说出来吓死你!待我拔出你的舌头来,看你还敢不敢骂人!”
黑袍人听他这么说到是留神看了齐天宝一眼,嗤道:“你师父是谁?难道是戴明池?”
钟秀闻言大吃了一惊,听那黑袍人又道:“那你知道我家主人是谁,你们杀的妖兽是谁养在这里的吗?”(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三章 "牧童"之死
钟秀听着黑袍人话风不妙,登时心中惴惴向师父齐天宝望去。
这天底下能与戴宗主相提并论的人是谁,还需得再问吗?
果然齐天宝二话不说,喝了一声:“走!”二人驾起飞行法宝便要强行离去。
黑袍人冷笑道:“想跑?晚了!”他凌空自妖兽背上跃起,右手拇指食指含到口中,打了个响亮的呼哨,先前伏在他脚下的妖兽“哗啦”一声破水而出。
看这妖兽后背平整如船板,没想到出水后身下丝丝缕缕如同随风飞舞的败絮,那些都是这妖兽的触手,大量的触手挥舞开来充斥了半边天空,看上去非常恶心。
这是什么东西?就连齐天宝这自觉见多识广的老牌元婴都叫不出这妖兽的名字来。
齐天宝试着瞬息挪移了一下,刚自虚空现身,那妖兽数根触手攸地拉长,向他席卷而来,反应异常之快,明显早便锁定了他的气息,只等他出现。这还不算,随着触手挥来,大量腥臭的黏液被甩落出来,颜色漆黑如墨,一看就带有剧毒。
齐天宝脑筋十分清醒,这些飞溅出来的毒液来自四面八方,显然不是一面土墙能抵挡的,他身形再闪,顺便施展御土盾诀,全身上下多了一层黄土包裹的外壳,果然有几滴毒液落在壳子上,腾起股股黑烟。
齐天宝有些头疼,他此时陷入了大麻烦当中急欲脱身,可对方这妖兽最擅长的就是纠缠,方才这一下幸好他没有贸然撑起防御法宝,这毒液竟然还有污秽腐蚀的作用。
前有这古怪妖兽挡路,后方海域正是对方的养兽老巢,若只有他一个还好说,徒弟钟秀这时候实在是累赘。
齐天宝当机立断,动念间将一件法宝祭了出去。光芒一闪到了元婴妖兽身前,正是方才洞穿了蛮牛首领头颅的那件银尺。
这银尺是一件难得的攻击类法宝,速度极快,等那古怪妖兽发现已经躲闪不及,“砰”的一声被打了个正着。
大量的毒液自妖兽的伤处喷溅出来,它似是伤得不轻,“嘶嘶”痛呼。
可与此同时,齐天宝却感觉自己打出去的那件法宝猛地一滞,整个陷在了妖兽体内,竟然收不回来了。
那法宝被妖兽体内的毒液瞬息淹没。同自己的联系越来越弱,终于完全失去了感应。
齐天宝顾不得心疼,趁着眼前这妖兽下意识收回了漫天挥舞的触手去捂伤口的空当,喝道:“快走!”
钟秀向前疾蹿而出,那黑袍人狞笑道:“还想跑?”迎上去远远地抬手便是一鞭。
钟秀眼见一道鞭影劈头盖脸落下来,暗忖这鞭子可是驱赶元婴妖兽的,谁知道是什么厉害法宝,不敢硬接,抬手放了个土盾。身体赶紧向旁侧让开。
齐天宝比他二人修为高着好几阶,很快看出来对方这鞭子上虽然蕴含着一股奇特的力量,却并不足以击破钟秀的防御,那力量更像是来自于神魂的羁绊。作用类似于“他生符”,这鞭子除了控制妖兽,还真没有什么大用。
他正要出手制住那黑袍人,一旁的元婴妖兽已经缓过劲儿来。挥舞触手将他挡了一挡。
便在此时,妖兽老巢里突然有了动静,一群“赤岩蛮牛”狂奔而出。浪花翻涌,海水四溅,眼瞅着这些“赤岩蛮牛”就冲着三人杀过来。
齐天宝师徒心里一沉,想得都是“糟糕,这人终于想起召唤妖兽帮忙了”。
那黑袍人猛然见到这情形怔了一怔,不过他这会儿也看出对方的两人不好对付,这一群“赤岩蛮牛”冲过来正中下怀,他顾不得多想,抽暇冲着奔来的“赤岩蛮牛”连打两声呼哨。
听到命令,那群“赤岩蛮牛”毫不迟疑向着齐天宝师徒直冲过去。
红笺藏身水下,是她方才见齐天宝急着离开,黑袍人阻挡得有些吃力,实是个混水摸鱼的好机会,按捺不住悄悄放出神识,狠狠冲击了一下牧场里的那些“赤岩蛮牛”。
眼见如此顺利便达成了添乱的目的,红笺不由地心花怒放,她向深水里缩了缩脑袋,喜笑颜开,暗忖:“这一下那穿黑袍的放牛娃总该占到上风,将齐天宝师徒留下来了吧。”
没想到卫以莲发现的这个水上牧场竟是化神刑无涯豢养妖兽的秘密所在,哈哈,这一下不管谁输谁赢,都有热闹瞧了,想当初本宗化神金大长老可是死在刑无涯的卑鄙暗算之下,红笺看着他们狗咬狗打作一团,心下又是激动,又是快意。
那群“赤岩蛮牛”越奔越近,齐天宝自己到是不惧,可若是钟秀被围上可就难逃一死了。
要脱身就趁现在,齐天宝舍不得再损失一件法宝,伸手在乾坤袋里一摸,拿出一件不知道闲置了多久的法器,贯注真元,白光一闪,掷向那只难缠的元婴妖兽。
说是法器,齐天宝这等身份自不可能携带平凡之物,这法器也是一件难得的宝贝,他带在身上便是为了应对这种意外。
元婴妖兽刚吃过大亏,一见又有白光袭来,上百根触手不由自主收拢,向着飞至的法器飞快地缠绕上去。
如此大的空当,齐天宝哪能不加以利用,他担心徒弟误事,袍袖一展便将钟秀卷起来,向外远远送了出去。
紧跟着齐天宝飞掠而出,施展御土盾诀护住两人背身,果然元婴妖兽反应过来,毒液攻击像落雨一样追至,“噼里啪啦”,尽皆被齐天宝的法术挡住。
那黑袍人没想到对方这老头儿如此厉害,不过他仗着靠山强硬,横行惯了,这两人一直蹦跶着不肯就擒早令他恼火异常,嘴上叱骂是来不及了,他索性右手狠狠一鞭扫向钟秀,左手掐动法诀。
空中突然传来一声虎啸,于齐天宝的头顶浮现出一个巨大的老虎头,那老虎张开血盆大口咆哮,向着齐天宝猛地咬去。
这法术如此声威,可在齐天宝眼中看来却是唬人的成分居多,看来那一位对自己麾下的这些人并没有多花心思调教。他这样想着,一个挪移便出现在了黑袍人身前,幻化出来的老虎紧追而至,他随便回了个法术便将其击散。
黑袍人脸色微变,距离这么近,他也意识到有些不妙。
齐天宝不用二合,劈手便抓住了黑袍人的鞭子,在他看来,这人那些中看不中用的法术远远不及他指挥元婴妖兽攻击来得威胁大。
便在此时,空中灵气波动强烈,那群“赤岩蛮牛”当中的元婴首领当先赶至,一声怒吼,黑色飞沙遮天蔽日,向着齐天宝席卷而来。
这么近的距离黑袍人也不可避免要受到波及,齐天宝有些吃惊,暗忖:“这妖兽怎的六亲不认?”
齐天宝撑起土盾将飞沙挡下,与此同时,黑袍人身上的袍子猛地鼓胀起来,将袭向他那边的飞沙尽数吞噬,原来此人身上的黑色袍子竟还是件难得的法器。
蛮牛首领一击无功,似是觉出这老头是块难啃的硬骨头,飞身前扑,“呼”的一声便到了钟秀那边,低头狠狠撞去。
这蛮牛首领的本事钟秀早领教过,毕竟是被人豢养起来用秘法提升的等阶,做为元婴妖兽来说实力稍稍偏弱,但再弱对付钟秀也不在话下,更何况只要被拖住了,后面还有大群“赤岩蛮牛”,马上就会把他淹没。
钟秀这么一想便急了眼,这个时候自然要使出自己最为强大的本事以求脱身。
他抬手招来一块巨石,仅凭这巨石阻止不了蛮牛首领,钟秀对此心知肚明,巨石坠落,他腾身飞起,借着石头掩护,接连两张符箓打出去,空中灵气紊乱,符箓在蛮牛首领前额上炸开。
黑袍人见状,“咦”了一声,叫道:“果真是符图宗!”
齐天宝脸色已经不能再黑了,他这半天束手束脚,许多厉害的看家本领不敢施展便是怕被黑袍人看出来历。
若说现在世上还有什么人能令符图宗和戴明池忌惮,自是刑无涯无疑,而且刑无涯的蛮不讲理是有数的,自这黑袍人身上便可见一斑。
不管是什么原因,今天这事总是自己理亏在先,就这么蒙着脸跑了,刑无涯这手下并不认得自己,十几只妖兽也不值得他兴师动众的追查,可既然叫破了,这天下间仅剩的两个化神本来关系便日趋紧张,刑无涯绝不会善罢甘休。
事已至此,再责怪徒弟钟秀不长脑子也于事无补,齐天宝本不想杀掉刑无涯这手下将事情闹大,但现在……
他雄浑的真元沿着鞭子逆涌而上,顿时将那件法宝震碎成几截,然后虚空中一步迈出,人已经到了黑袍人的近前,不等黑袍人做出反应,一股黄色气浪自手掌掌心喷薄而出,重重击落在了那人的头顶。
“砰”,黑袍人的头颅应声碎裂,大蓬血雾弥漫于海上,齐天宝不等他尸身倒下,五指一抓,已在一片血雾中抓到了黑袍人的金丹,轻轻一捏,便将它化为了齑粉。(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四章 返回宗门
一条人命,顷刻间烟消云散。
任你活着的时候如何嚣张,死后也只得无声无息。
红笺藏身水下看得清楚,她渐渐收敛了笑容,事情如她所愿已经闹大了,齐天宝既然杀人灭口,应是打着悄然离去,不令刑无涯发觉的主意。
端看这师徒两个接下来如何收拾残局,又是否能瞒过刑无涯的眼睛。
黑袍人死了,他身上那件法宝黑袍一时成了无主之物,齐天宝担心会引来刑无涯的追杀,所有物品一概未拾取。
多停留一刻,都可能被刑无涯发觉。齐天宝顾不得再心疼压箱底的宝贝,先祭了张“大造化符”出去,这张符旋转升起高悬于空中,瞬间将四方灵气抽空,化作一道白光倾泻于齐天宝身上。
齐天宝借助于符箓的力量,修为飞涨,他甩手又是两道“爆裂符”打出去,直取那只长满了触手的元婴妖兽,左掌张开,袖带当风,两件攻击法宝疾飞而出,斩向蛮牛首领。
在“大造化符”的辅助下,齐天宝实力几达元婴圆满,那只触手妖兽尚能抵挡一二,本来便勉强晋阶元婴的蛮牛首领全无还手之力。
两件法宝都正中蛮牛首领庞大的身体,它一身赤色石甲在强大的力量面前宛如纸壳一戳即穿,接连两下致命重创使得它那强悍的恢复能力根本未来得及施展,便“扑通”一声倒了下去。
这种力量对比,它是元婴妖兽还是金丹中期对齐天宝而言根本没有区别。
齐天宝收回法宝,指使钟秀:“收取妖丹!”
钟秀意识到事态严重,脸色有些发白,赶紧过去在蛮牛首领的尸体中挖取了“水中土”。
齐天宝这时候要走便能走了,但留下已具化形之能的元婴妖兽终是祸患,所以这只触手妖兽也必须要铲除。
至于其余那些“赤岩蛮牛”却是顾不得了,他故计重施。以石牢将那些碍事的“赤岩蛮牛”全都关了起来,吩咐钟秀能杀多少杀多少,他则趁着“大造化符”带来的效果还未消失,全力斩杀触手妖兽。
这只元婴妖兽十分难缠,除了防御比较弱,容易被击中之外,齐天宝未发现它有什么致命的弱点。同时剧毒使得它像个吞噬法宝的无底洞,若不是齐天宝出身符图宗,还真就拿它没什么办法。
符箓这东西外人不了解,还当写写画画就搞定了那么简单。其实一张高阶符箓消耗的珍稀材料难以想像。
齐天宝心在滴血,但除了拿符箓对付这妖兽,实在没有更好更快的办法,这时候就不能想那么多了,总是命更要紧,齐天宝狠下心来,瞬息就将身上各种攻击类的高阶符箓打了个干净。
这种蛮不讲理地狂轰乱炸之下,不要说是一只灵智初开的元婴妖兽,便是换个经验丰富的元婴圆满也消受不起。很快这只模样古怪的元婴妖兽身体散落在海水里到处都是。那些触手虽然还在蠕动一二,整只妖兽却已称得上碎尸万段,连妖丹都被取走,死得不能再死了。
齐天宝阴沉着脸。事情还未结束,他吩咐还在杀那些“赤岩蛮牛”的钟秀:“行了,别管它们,赶紧收拾一下。咱们走!”
这收拾可不是捡取宝贝,而是打扫战场,消除符箓留下的痕迹。
眼见师徒两个匆匆毁尸灭迹。红笺不由暗暗心焦:刑无涯什么时间才能有所发现?他发现得越晚,追查起来便越困难,若是一直查不到齐天宝师徒身上,这戏台可就白搭了。
她又细细想了一遍,确定这其中没有自己可以动手脚的余地,这才悄悄往水下潜去,准备着要离开这是非之地。
红笺刚潜下十余丈深,眼前尚有光亮,突然听到上方传来“轰隆”一声巨响。
她猛然抬头,海水震荡浑浊,自她这个方向什么也看不到。但不要紧,她尚能听,海面上动静很大,一个声音响彻天地间,她藏身在这么深的水下,依旧觉着清晰入耳,不,这声音是通过神识直接响在诸人的识海:“我说是谁敢在我的地盘上杀我的人,戴明池这是终于忍不住要向我宣战了吗?”
刑无涯露面了。
红笺不闻齐天宝回应,也不知是他回答了声音没有传下来,还是知道撕破脸了索性闭口不言,这关键时刻红笺不能亲眼目睹,实是像猫爪抓心一样难熬。
但她却没有施展“求根溯源”,不知刑无涯到的是真身还是化神分身,若是化神分身还好些,万一是真身,她运转“仙霓霞光”藏身水下还不知能不能蒙混过去,擅动法术,实是送上门去求死。
过了少顷,红笺猜测齐天宝还是向刑无涯开口解释了,因为刑无涯又喝了一声:“少说废话!”
这四个字,意味着刑无涯结束了和齐天宝的对话,接下来就该是动手了。左右看不到,红笺继续下潜,直到将自己沉入黑暗中。
化神和元婴之间差距之大不啻云泥,而刑无涯和齐天宝交手绝不会久战不决,刑无涯方才若是发现了自己,也不会有那闲心还等在海面上同自己捉迷藏。
红笺在沉寂中等了好一阵,开始往西方远离牧场的地方上浮。
果然待她临近水面,感受到光亮,便发觉海面上空荡荡的,既没有刑无涯,也没有齐天宝师徒,只有自己先前旁观那一战遗下的妖兽残肢和血腥气还在水里飘着。
若是齐天宝师徒已死,两具尸体不会一点儿痕迹不留,那便只有一个可能,刑无涯方才赶来的只是他的化神分身,齐天宝驾着飞行法宝逃走,刑无涯追了去。
红笺松了口气,她突然觉着天是那么得蓝,水是那么得清,然后,她的心情,是那么的……既轻松又复杂。
其实她想知道齐天宝师徒是死是活再简单不过,只要返回丹崖宗等着,总会有消息传来。
回到丹崖宗,就会见到石清响,这混蛋总是该出关了吧。
和他打的那个赌终是自己输了,结丹之时自己尚觉着输得物有所值,现在再看,他分明是先设计了卫以莲,又设计了自己,叫大家心甘情愿地给他做了棋子。
这个时候他目的达成,齐天宝师徒的死活大约在他心里已经是无足轻重。
红笺放出飞行法器飞往宗门,一路心思繁复,翻来覆去想着这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她心中有个疑团,越思索越无法解开,若说这一切都是石清响在背后安排的,他图的是什么?
如此费心费力,冒着巨大的风险,叫刑无涯和戴明池彻底翻脸,若是自己如此做还有充足的理由,可石清响呢?他名义上可是戴明池的弟子,符图宗是他的宗门。
难道他其实同自己一样,与这两人有着深仇大恨?可跹云宗殷宗主和朱显长老还都活得好好的,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俱都不像呀,当年他去秘境之前可是毫无端倪的,那时候他虽然不见得对跹云宗有感情,也没到这恨不得将它连根拔除的地步。
抑或魔域之行助长了他的野心,戴明池和刑无涯争斗起来必定两败俱伤,然后他便可以取而代之?
可也不对啊,就算戴明池死了,符图宗也轮不到他来作主,而且他自己那身体,朝不保夕的,连亮光都不能见,争来了天下又有何用。
不,并不是这样,有一点还是被自己忽略了。刑无涯那个黑袍手下一见了齐天宝师徒便破口大骂,其中有一句话说他们二人趁其不在,破坏法阵,偷杀妖兽,偷杀妖兽确有其事,破坏法阵,还真不是这两人做的。
那么做这事的人是谁?
刑无涯的这处豢养妖兽的老巢,那么多元婴、金丹无人发现,偏偏被卫以莲见到绝不是巧合,正是有人先一步破坏了法阵,然后将他引了去,就像把自己引去目睹卫以莲几个被妖兽围攻一样。红笺想起那可爱的“长耳海兰兽”,想起自己那晚莫名昏睡过去,心头直欲滴血。
这个混蛋,他那身体根本就没有什么大碍吧,戴明池也好,英麒也好,全都被他骗了。闭关什么的,不过是为了方便他行动,掩人耳目。说不定他此时人就在这附近,不过是仗着修为比自己高了几阶,自己看不到他而已。
这个头上有反骨的小子满身都是机心,他自魔境回来到底是怎么瞒过季有云的?
等等,一道灵光在红笺脑海间闪过,何风!那个天魔宗宗主的亲传弟子上次突然在道修大陆出现,正是石清响病重被送到丹崖宗闭关之时。又是闭关!看眼下这件事的手法,与何风计算季有云那回何等相像。
石清响就是何风的话,他怎么瞒过季有云眼睛也就不难想像,他也学了《大难经》。
怪不得她刚见到何风,聊不了几句话,就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那小子还骗自己说什么一见如故。
红笺想到这里,额上青筋不由跳了跳。
看前面,丹崖宗到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五章 出关
远远见到丹崖宗,红笺这才想起就这么回宗门好像还缺点儿什么。
这十几天在那小岛上和“宝宝兽”厮混,她的妆画得可未免有些不勤快,当下红笺以“凝水诀”在半空凝出一面水镜,对着镜子匆匆给自己画了个乌眼青。
到岸上山,红笺收了飞行法器,未回住处,直奔赤轮峰石清响的洞府。
此时天已傍晚,赤轮峰沐浴在夕阳橙黄的余辉中,显得很是安静祥和,这叫刚从风口浪尖上赶回来的红笺微微有些不习惯,她不自觉地放慢了脚步。
石清响的洞府外边依旧是那姓窦的男修在守着,红笺几次来见石清响,同他也成了熟人,当下整理了一下心情,迎上去道:“窦师兄,你是在修炼呢还是在发呆?”
那男修闻声抬头,他不用看脸,一见这打扮便知道来的是童黛的那位师妹,笑道:“萧师妹可有日子没来了。”说完这话,他怔了怔,道:“师妹这是结丹了?真是要大大的恭喜。”
“结丹”等于“输了赌约”,红笺真心觉着对方这话戳中了她的伤疤,不用假装,她就显出对此的漠然来,摆了下手,态度随意:“这不早晚的事吗。石先生可出关了?”
姓窦的男修笑道:“还没有。”这丹崖宗的姑娘挺特别,不过既然师叔石清响对她明显不错,他也就尽量不去得罪。
其实姓窦的不说,红笺也注意到洞府门口所设禁制仍在发挥着作用,不过她既认定了这是障眼法,便觉着石清响肯定另有办法出入洞府,他此时十九并不在里面。
红笺探着脖子左右看了看,又问道:“童师姐忙什么去了?”
姓窦的男修早知她要有此一问,指了不远处一个小院落:“童师妹在那里栽花种草,说是有事只管喊她。”
这到是童黛会做的事。她完全不知道卫以莲的打算和他遇到的那些危险,故而还有此闲情逸致。
红笺谢过那姓窦的,一时见不到石清响,她也没心思做别的,便先去找童黛打发打发时间。
说是栽花种草,童黛是绝不会叫身上沾到泥巴的,她正驱使着法器远远给那些花树修型,顺便施个“青木诀”、“枯木逢春”之类的法术。
看到“枯木逢春”,红笺不由便想起张钰被卢雁长欺负,使这法术使到吐的情形。不由莞尔,离远叫道:“童师姐,快快住手,你将这株花剪得好丑!”
童黛又惊又喜回转头来,先道:“哎呀,萧萧,你这次怎的出门这么久?”说完了才反应过来对方刚才说的是什么,嗔道:“胡说八道,你个小孩子有什么眼光?”随即她转嗔为喜。笑靥如花:“不过萧萧你说丑我就放心了,你要说好看,那我还真得好好想想。”
红笺瞠目,童师姐竟然会跟自己开这样的玩笑。看来“萧萧”这脾气已经被她摸透了,知道自己不会真跟她生气。
果然童黛见她气得瞪眼睛,哈哈一笑,收了法器。过来亲热地挽住了红笺的胳膊,道:“叫你不要接那‘锢魂章’的任务,你偏不听师姐的话。怎么样,尝到苦头了吧……”她以为红笺这么久不归是被那宗门任务缠住了手脚,刚取笑了两句,突然发觉对方身上气息有异,停下来呆了呆,才试探着问:“萧萧,你是不是结丹了?”
红笺理所当然点了点头:“是啊,我自宗门秘境里出来的时候不是便说过,会很快结丹的嘛,为什么你们都不相信我呢?”
童黛不知说什么好,半晌才摇着她的胳膊喜道:“信你,哎呀,这真是件大喜事,师父肯定高兴坏了吧?”
在她看来师父费承吉对萧萧有好事都紧着,从不大声斥责,萧萧言行再出格,他也当没看见,实在是特别地宠爱这新收的小徒弟。难得萧萧争气,这真是叫他们这一支都扬眉吐气的好消息。
谁知听着师妹道:“我刚回来,师父还不知道呢。”
童黛有些无语,她望着师妹,突然反应过来,促狭地道:“萧萧,石先生还没有出关呢,怎的,好消息不能第一个便告诉他,有些失望吧。”
红笺暗暗咬牙,道:“没关系,反正很快就能见到他了。”
童黛笑道:“也对哦,石先生闭关的时候说是一个月,这都超期了。”
又是一个月,这简直是在红笺心头插刀,是石清响那厮预先准备的**裸地嘲笑吧。
对师妹的这些念头,童黛浑然未觉,径自将这些天宗门里的大事小事说给红笺听,感慨道:“我看大家都为了宗门任务焦头烂额,只有我,日子过的还是这么逍遥自得,说起来这都是因为石先生啊。”
红笺见这傻姑娘对石清响计算卫以莲的事还完全蒙在鼓里,心中不由同情,暗道:“我把童师姐送来这里,可真是把一只小绵羊送进了狼嘴里,就童师姐这样的,叫那小子卖了还欢欢喜喜地替人家数钱呢。”
两人一边说着话,一边自小园子出来。
此时就见一个人慌里慌张直奔石清响的洞府而来,正是米时献。
童黛对他十分不满,见着了并不打招呼,米时献心中有事,也顾不得和二女搭讪,他跑去姓窦的男修那里,询问能不能见见石清响。
红笺离远见姓窦的同他交谈几句,接着米时献露出失望之色,便叫了一声:“米师兄!”
米时献这才看向两人,虚应了一声,神情焦灼。
红笺见他这等模样,猜测定是齐天宝师徒到现在还不见踪影,这时候不回来,自是在刑无涯的追杀下凶多吉少,心下快意,特意关切地道:“米师兄有什么急事?”
米时献确实是因为看天都快黑了,那两人犹未回来心中不安,按说齐天宝是元婴后期的修为,天下间能奈何他的人或妖兽实是不多,不过米时献却知道齐天宝奉命长期呆在丹崖宗有他的使命,擅自离开已是不该,更不用说这么长时间不回来,定是遇上了大麻烦。
他干笑道:“是钟前辈那里有急事,我需得和石先生说一声。”
童黛听到事关钟秀,接口状若关心地问道:“钟前辈出了什么事?”
米时献刚自姓窦那男修口中得了拒绝的答复,童黛问起,他抱着万一的希望,避重就轻道:“童师妹能不能帮着通禀一声,白天我、钟前辈还有卫以莲卫师弟在无尽海深处遇到了大批妖兽,卫师弟断后,叫我俩先走,我们回来之后,请了齐长老去救人,不知为何,到现在齐长老和钟前辈还没有回来。”
红笺暗道一声“糟糕”!果然童黛闻言花容失色,泪水登时充满了眼眶,颤声道:“你说的是真的?”
她这么大的反应,到将米时献吓了一跳。
只是他还未等说话,洞府的禁制之光突然闪了一下,紧跟着黯淡下去。姓窦的修士喜道:“师叔出关了。”
米时献顾不得再理会童黛,连忙抓住了那修士的手:“烦劳师兄赶紧给禀报一声。”石清响是戴宗主的亲传弟子,这种时候,那就是他的主心骨。
那修士点头进了洞府,很快便出来唤米时献跟他进去:“师叔刚出关,往里去的灯都没有点,你跟我来。萧师妹,师叔叫你稍等一会儿。”
红笺点了点头,她现在急着安抚童黛,石清响的安排到是正中下怀。
眼见那两人进了洞府,她以神识传音道:“师姐,我回来之前见到卫以莲师兄了,他人好好的,还叫我带话给你。”
“真的?”童黛惊讶地向她望过来。只这么一会儿,童黛脸色苍白,两只眼睛通红,看样子红笺再晚说一会儿她非晕倒了不可。
“嗯,他独自一个人,并没有缺胳膊少腿的,你放心吧。卫师兄说叫我跟你说一声,他要过段时间才能回来,叫你等着他。”
童黛松了口气,道:“吓死我了,死丫头怎的不早说。”停了停,又怀疑起来:“萧萧你不是骗我吧,卫师兄哪里会这样说话?”
红笺装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哎呀,我骗你做什么,你那卫师兄粘粘糊糊得不干脆,他说‘我过阵子再回去,萧师妹,麻烦你向童黛说一声,免得万一有不好的消息传开,引得她误会。’这不都一样的意思嘛。”
“这怎么能一样。他既然没事,为什么不回来呢?”童黛这回是真信了,擦干净了泪水,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此时那姓窦的修士回来,两个姑娘不好再窃窃私语。
停了半晌,米时献匆匆自洞府里出来,不知石清响给他吃了什么药,他虽然神情有些恍惚,总算没那么慌乱了,同三人告别,往他自己的洞府方向离去。
红笺捏了捏童黛的掌心,悄声道:“等我一会儿。”说罢,她走进了洞府。
石清响这洞府同她前几次来没什么不同,不同的大约只是红笺的心情。她前脚刚一踏进法阵,便听着石清响的声音笑道:“你这么着急见我,是要赶着告诉我结丹的好消息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