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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红尘紫陌     年少天纵1931txt下载     年少天纵1931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83章 杀人现场

    哎呀!别打!”汉威的手挡前不能顾后,赤红了脸正的身上下床,却调皮的停在大哥眼前嬉皮笑脸地问:“哥,听说这个时候被吓到,可是会落下病根儿不举的。”

    说罢如猫一般醋溜蹿下床,但大哥的追风掌还是盖在他屁股上,骂了句:“仔细弄脏了被子。”

    窗外下起了连绵秋雨,玻璃窗被打得哗哗乱响。

    汉辰裹着睡衣趿上鞋去到窗前,一阵狂风卷着几朵零落的桐花扑面入窗,落在了屋里,汉辰一把拉上了窗,屋里恢复宁静。

    汉威从洗室出来,羞红着脸,偷眼看了大哥,眼光又慌忙逃离,一副可爱的小模样。

    汉辰摇着头,帮他处理狼藉,卷了那床被子扔在了地上,将自己的被子匀了一半搭在汉威身上吩咐道:“睡过来些。”

    小弟暖暖的身子就贴靠在他身后,毛茸茸的头在他脖颈处蹭蹭闭眼睡下。

    “就怪大哥,平白的说什么给威儿娶媳妇,惹出的祸事!”汉威倒打一。

    汉辰翻了身子对他说:“就是娶了媳妇也要懂得自制,脑子里胡思乱想,是要伤身的。”

    汉威哼哼唧唧道:“大哥十五岁就娶了媳妇,十八岁就有亮儿,威儿想想都不行?”

    被子被大哥一把掀开,啪啪几声清脆的响声,大哥骂道:“睡觉!睡觉!”

    壁灯熄灭,不多时汉威匀促的鼻息声传出。睡着了。

    汉辰闭眼,昏昏欲睡,忽然觉得身上一阵凉,伸手一摸,被子已经没了影踪,翻身起来拉灯,就见小弟汉威抱拥着被子露着身子在外面睡得正香。

    “乖儿,听话,盖好!”

    壁灯灭了。又是暗夜寂静。

    不多时,汉辰朦胧中有意向空空地身后探手去摸小弟,却是空空。打开壁灯再看,小弟赤着身子睡在床的一边。怀里抱着那个红色的虎头枕头。

    汉辰拍了弟弟一把骂:“怎么就没个老实的时候?”

    自己凑去了汉威身边,为他盖好被子。

    迷迷糊糊地总算入睡,忽然一声“咚”的巨响,汉辰倏然猛坐起身。不及开灯,就听小弟呜咽的声音从地上传来:“为什么踢我下床?”

    汉辰心里这个气,定然是小弟自己睡觉不老实,滚落下床了。反来抵赖。

    屋里的动静惊来门外守夜的小黑子,汉辰一边拉弟弟上床,一边吩咐黑子说:“没事。再去取床被子来。”

    小黑子一脸的懵懂神色。猎奇般望望沉着脸地大爷。又看看在床上揉了眼睛似哭非哭的小爷问:“小爷尿床了?”

    汉威一个枕头飞过去骂:“你才尿床呢!”

    黑子一缩头,抱起地上的被子蹿出去。被汉辰喊了一声:“站住!”

    黑子停了步,紧张地问:“大爷还有何吩咐?”

    “怎么说?”汉辰指指黑子手中的被子,黑子一脸诡笑,机灵地答:“水洒了!”

    黑子再回到汉威卧房时,汉威已经睡下,汉辰正在喝水。

    黑子禀告道:“大爷,小昭副官来了,在外面说有急事。说是黄家少爷地尸体大雨天在倪家二爷的外宅湖里发现了。”

    汉威倏然蹿起,撞在了大哥身上,被大哥打了个后脑瓢。

    “是谁?”汉威紧张起来。

    “听说就是前些天来咱们家的那个小爷你的同学。”

    汉威愕然地望着黑子,张了嘴面色发白。

    大哥镇定地下床,又披了件皮衣吩咐汉威:“躺下睡觉。”

    才走几步,汉威就冲到他地前面要开门,大声喊:“不可能,怎么会!”

    被汉辰一把抓住拉回,上下扫了汉威一眼骂:“裸奔?”

    汉辰接过小昭手中的资料和照片,皱了眉头问:“什么时候的事?”

    “一个小时前,倪二爷外宅扫园子的下人打了伞去花园开下水闸口,就在湖面看到一具东西,仔细看,发现是死人,就喊人报案。警察厅地人去看过,是他杀,死者脑后有钝器所伤。并证实死者死

    家花园出现,曾是倪尔杰的朋友。如今此事要提审署请您的示项,另外,已经通知了死者地家人,说是家属就要冒雨从西京赶到龙城收尸。”

    汉辰皱眉,立在原地,说了声:“去!提审倪尔杰,任何嫌疑人都可提审。”

    汉威地睡意顿消,心跳不平,根本不听劝阻,哭闹着要去看黄国维地尸体。

    他怎么也不能相信,昨天还和他一起说笑,落拓不羁目空一切的黄国维,竟然忽然死去。

    汉威地叫闹声惊动了家人,露露揉了眼睛出来一看究竟,见到是汉威汉辰兄弟,解释说:“姐姐让我出来看看出了什么事?”

    汉辰见也拦不住汉威,就嘱咐他穿多衣服,路上小心,由了他随小昭去。

    汉辰转身,望到一脸担忧的露露,笑了对露露说:“去睡吧,男人的事,你们女人管不了。”

    露露笑笑回房。

    第二天,哭天喊地的黄署长一家赶来,老太太坐在地上哭得背过气,黄国维的生母也是哭得昏死过几次。

    黄国维的大哥黄国锦叫嚣着要严惩凶手倪尔杰,因为有一种可能就是倪尔杰这个花花大少素来男女通吃,喜欢妓女更喜欢娈童,黄国维生得也算俊秀,怕是倪尔杰动了歹念。除此一种可能,再没理由倪尔杰要杀弟弟黄国维。

    汉威伤心欲绝,他本是想帮黄国维逃脱眼前困境,却不想反是害了黄国维在龙城丧命。

    心里愈发的内疚,哭了对黄国维的母亲和奶奶讲述了黄国维受伤病重,他如何带了黄国维来龙城,黄太太和黄署长来寻,黄国维却决心出国一事。

    奶奶气得抡了棍子敲打黄署长怪他为色逼走亲子,害了宝贝孙孙丧命,黄署长平日趾高气扬,如今却乖乖地当了众多陌生人和下属跪在地上,任老母责打。

    众人忙拉劝开时,一家人失去亲人的痛哭都难以平复。

    汉威失落得痛不欲生,如何也想不通这场突如其来的聚变。

    倪尔杰猖狂的根本不配合警察调查案情,只是说黄国维离开龙城前来他这里小住玩耍,和他投缘,只是得了汉威一个字条去了黄龙河就未归。因为他们在龙城夜生活都很丰富,倪尔杰也没在意黄国维的去向。

    警察再次询问汉威,却也是得到的消息不符合,真如汉威所说,是谁给了黄国维字条,凶杀现场在哪里?

    汉威忽然记起小九哥提到的黄国维泄露他父亲同日本人勾结的事,心里不由咚咚乱跳,总不会是黄署长杀人嫁祸?或是日本人做的?

    警察动用了猎犬,在倪家花园搜了一个遍。

    雨打黄叶满园堆积,猎犬在假山后发现了一滩被雨水冲释过的血迹,和一块儿破碎了表面的手表。

    汉威认得,那正是他和黄国维互换的手表。表已经坏掉,也不知道是如何的挣扎,令这块儿表也蒙难。

    汉威看着手腕上戴的那块同黄国维交换的手表,似乎那个同他在宿舍里总是针锋相对的黄国维还在眼前傲慢地望着他。

    手表滴滴嗒嗒地响,每一下都是那么震撼心底,汉威忽然发现,黄国维丢在草地里那块破碎的手表指针停在一个时刻,那定然是事发的时刻。

    听了汉威的发现,探长也赞誉了汉威的聪明睿智,为破案找到了重要线索。

84章 丑闻

    公馆里,玉凝正同丈夫汉辰发生争吵。

    玉凝抱怨为什么警察署敢去抓了她的兄弟倪尔杰,也太不把她这司令太太放在眼里,她相信二弟绝对不会做杀人的傻事,放着倪家家财万贯的继承人不做,去杀什么人?任何女人也不值得尔杰为她去杀人,玉凝坚信这一点。况且,即便人是二弟尔杰杀的,也不能让警察来提审倪尔杰,自古刑不上大夫,这也太不给倪家脸面了。

    玉凝哭闹捶打着丈夫,汉辰却义正词严地说:“二弟真若没做,怕什么查?若是做了,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玉凝推搡了汉辰道:“龙城发大水闹瘟疫要捐钱了,你就会和我娘家去掏钱,如何遇到这种事,凡是把二弟往火坑你推?不是你的亲弟弟你自然不心疼,若是乖儿遇到事,你也这么狠心送他去监牢?”

    汉辰皱了眉望着歇斯底里不可理喻的妻子,咬咬牙,又强压了怒火,直到大姐凤荣闻讯上来拉劝道:“玉凝你也是,他是你男人,你该和龙官儿穿一条裤子的,娘家兄弟也是外人。”

    忽然又觉得自己走嘴,自嘲地笑笑又骂汉辰说:“生来就不会哄女人,还不如小弟嘴巧,回头多跟小弟去学学,惹了媳妇大呼小叫的做什么,爹若是还在世,看不捶死你!”

    汉辰苦笑了转身就走,玉凝一把抓住他的衣衫,不留神用力过猛。反拉下一颗钮扣。

    汉辰望着玉凝的手,冷冷地扬高了头,低声道:“你是杨家地太太,注意一下举止言行!”

    玉凝哭嚷道:“杨汉辰,你好没良心!我生孩子都要死掉时,你在哪里?你扔下一家老小去了广州,出了这么多事让我担惊受怕,你又在哪里?回到家,你可对我说过句抱歉的话。如今我弟弟出了事,你就是这么冷酷无情?”

    露露闻讯跑来拉劝,亮儿躲在门旁怯怯地偷窥,不敢出声。

    汉辰头也不回的大步下楼。留下一串“噔噔噔”的脚步声。

    汉威拖着疲惫的心情回家,将自己扔在松软的床上,仰望着天花板。

    黑子推搡他劝道:“小爷,你平素爱洁净。怎么今天脏兮兮的回家就往床上倒?”

    汉威闭上眼无语,眼前却是黄国维那面目皆非的尸体和瞪着的不瞑目地大眼。

    辗转反侧也是伤心黄国维的离去,想想黄国维骄纵霸道,但也是个有为青年。平日里好争尖,好胜的性格和他很像,忽然间没了对手。这也是种寂寞。

    汉威用枕头盖住脸。又一纵起身。冲去浴室冲洗一番,回来倒头埋了投在被子里。他太疲倦了,满头的思绪混乱,如何也想不清事情是如何走到这一步。

    不知不觉中,汉威竟然不堪一夜地疲惫奔波睡着,一觉醒来已经是十点多钟。

    想想本来打算去军校的计划也告吹,换了件套头的毛衣,穿了休闲裤正要下楼,走到玉凝姐的房前,却听见小客厅里传来倪尔杰地高声喧嚣:“他娘的,敢查少爷我,尽管查呀!到头来还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要我说,这些警察就是吃白食的,能干个屁!”

    汉威忙进了小客厅,倪尔杰翘了二郎腿叼了雪茄,炫耀般地望了他说:“小弟,你也真不走运。好好的带了黄国维大少爷来龙城做什么?反把命都搭上。”

    “案子有进展了吗?”汉威关切地问。

    倪尔杰耸耸肩道:“问你料事如神地司令大哥去吧。”

    汉威听倪尔杰抱怨几句,大致知道了倪尔杰有案发时不在杀人现场的证据,黄国维并不是倪尔杰杀死。

    平日倪尔杰同大哥汉辰格格不入,也不常来杨家走动,今天怕也是故意来示威,抱怨汉辰没有为他做主。

    正在这个时候,警察署的郑探长来了,对汉威笑笑,又恭敬地玉凝说,奉了杨司令地嘱托,关于案情地一些疑点要问杨太太。

    由于确定了倪家花园是凶案现场,警方将嫌疑人锁定在曾经在事发当天出入过倪家花园地客人身上,倪玉凝和那位丁约翰先生无疑也成了盘问对象。

    玉凝一阵脸红,心里狂跳,不想到这么一件杀人案竟然将她同过去的老情人一道扯了出来。

    见玉凝心神不

    尔杰握紧姐姐地手说:“别担心,有什么说什么,我边。”

    玉凝感激地看了眼弟弟,点点头。

    汉威也十分不理解大哥的做法,凭什么让郑警探来盘问玉凝姐,玉凝姐如何去解释她和丁约翰的关系,况且还是解释给局外人听,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但下面的问话令众人都颇为尴尬,郑探长在询问为什么案发时杨太太会在倪家花园,还和丁约翰在一起。

    当问道:“那杨太太能不能具体的说一下,您和丁约翰先生是什么关系?”

    玉凝羞恼地起身,汉威也急道:“郑警探,这和案情哟关系吗?”

    “当然有关系,在判定凶手上,我们必须要排除一切嫌疑人。”

    玉凝垂着头,低声说:“我同丁约翰是好朋友。”

    汉威想到那天误撞到玉凝姐和丁约翰的事,也是面红耳赤。可事发突然,如何能敷衍?

    玉凝姐坦然说:“丁约翰是我堂兄的好友,来龙城看我,在公众场合多有不便,就去了我弟弟的花园,后来我小叔子汉威来了,还和丁约翰发生了口舌龌龊,就这些。”

    汉威不由想起那个神经兮兮的洋博士丁约翰,求爱时那如痴如醉的夸张神情,对玉凝姐简直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丁约翰先生指证说,他和杨太太和杨汉威先生在倪家花园发生了争执和不快,他坚持说,他是杨太太在美国的初恋情人。”郑警探不加遮掩道。

    玉凝抬起头肯定地说:“他说的是对的,我们过去是恋人,但是早就分手了。”

    郑警探记录一些东西,就告辞离开。

    一场变故后,倪尔杰平安无事,也是万幸,汉威悬着的心总算放下。

    晚上吃饭前,在客厅看报的大姐凤荣忽然惊叫起来道:“这是什么?”

    汉威对大姐的一惊一乍司空见惯,反是亮儿在一旁惊讶地读道:“司令太太红杏出墙,奸情被撞杀人灭口”

    屋里所有人的目光投向玉凝,汉威抢了刚出来的《龙城日报》一目十行地观看,才发现竟然记者放肆到捕风捉影,说是司令夫人同情人约会,被弟弟的好友误撞,怕丑事传出,所以将黄国维杀死藏尸。不想大雨湖水暴涨,才把尸体冲出了麻袋浮出水面。

    最恐怖的是,下面一行小字写道:“据悉,此男丁某已对他与某司令太太的奸情供认不讳!”

    汉威倏然起身,骂了句:“狗娘养的,封了这狗屁报馆,养的狗反回来咬主人!”

    几步就要去打电话,却和立在厅门口的大哥撞个满怀。

    “大哥~”汉威的气焰立时短了几分,抖了报纸愤然道:“大哥,这报社也忒大胆了!”

    “谣言止于智者!”大哥冷冷道。

    汉威仍是不服,心想怎么能憋了这口气?

    晚饭时,大哥不停地感慨黄国维死得可惜,也不多提旁的。

    汉威就觉得玉凝姐的目光慌张,望向大哥,又收回来,筷子在饭碗中搅动,也不见吃饭。

    汉威提醒道:“姐姐,饭菜不可口吗?”

    玉凝才尴尬地笑笑,然后干刨几口白米饭,更是令汉威诧异。

    吃过饭,大哥从容道:“玉凝,许久没带你出去散布了,我们出去走走。”

    汉威望着玉凝姐,玉凝姐的目光游离,又点点头上楼去换衣服。

    汉威猜想是和报纸上的事有关,大哥处变不惊,隐而不发,怕就是有了主张和玉凝姐去搞清此事。

    想到那个丁约翰对玉凝姐动手动脚,想到丁约翰嘴里提到的“往事”,汉威真不知道平素保守的大哥能否接受?

85章 情到绝路

    龙河青石滩的红杏招是一座二层的小竹楼,依水面山掩映。

    黄龙河水声潺潺,夜风掠过水面夹杂着潮冷扑打在玉凝面颊上。

    玉凝偷眼看丈夫汉辰,丈夫的面容沉肃得如这黄龙河水一般沉凉,一路上就是如此面无表情。

    卫队将四周戒严,撤离到离竹楼五百米外的地方,汉辰在前,玉凝随后紧跟,丈夫的军靴踏在竹楼梯子上嘎嘎的响声,玉凝的心随之乱颤。

    “还记得这里吗?”汉辰问,推开竹屝嘎吱作响,汉辰来到面河的绣窗边,望着窗外月色。

    “记得这里吗?”汉辰问。

    玉凝凑到他身边,并立在窗前月色下,笑了答:“你我初会就在这里。”

    “我还想,哪里来的野丫头,欺负我小弟。”

    “我在想,不知道什么地方的土军阀,弟弟是小霸王,哥哥是大魔王。”

    玉凝噗哧笑道:“结果我心甘情愿地嫁给了这个大魔王,感情如泥沼,陷足就难拔出。”

    “只要想做,什么都不难。”汉辰淡然道,转身凝视着妻子的眼睛问:“玉凝,我只想知道,你有多少事情骗了我?”汉辰扶了竹窗,面对黄龙河,几竿疏竹窗前摇动。

    玉凝垂了头道:“明瀚,我没想骗你什么。丁约翰这个人,婚前我曾向你提到,但你自己不想听。你曾说,过去的事都已经过去了。不在乎我过去地感情经历。我都将他忘得一干二净,是他来这里自寻烦恼。”

    “我杨汉辰可以原谅我的女人的过去,但绝不原谅她的背叛欺骗?”汉辰的话斩钉截铁,却是以平和的语气说出,并没有看玉凝。

    玉凝慌张解释:“明瀚,我没有背叛你,我嫁到杨家,还不是你说什么是什么,你不喜欢的。我就不去做,你看不过眼的,我就去改。我为了你脱胎换骨,甚至可以和娘家决裂。你为什么苦苦追问我的过去?我在美国读书,西方国家很开化,男女平等,可以自由交朋友。派脱,这是文化差异。”

    “开化到未婚先孕,开化到少女堕胎,开化到欺骗~”汉辰捶了窗咬牙。

    屋里沉默。玉凝呜呜地哭出来,从后面搂住了丈夫地腰,贴在他的背上抽噎道:“明瀚。原谅我。我太在乎你。杨家又太守旧,我怕你不接受我。是我姐姐教了我这个法子在新婚夜蒙混过关。”

    玉凝伏在汉辰身上抽泣,眼泪染湿丈夫的后背,汉辰回手拍哄了她片刻,玉凝觉得一种获释的松心,又大惊过后地呜呜噎噎哭起来。

    汉辰冷笑几声,骤然转身,捏着玉凝的肩头,玉凝垂头啜泣,不敢抬头看他。

    一声长叹,汉辰扬长而去。

    玉凝就听到了汽车发动的声音,大灯耀亮了山路,汉辰竟然扔下他独自走了。

    这家青石滩的红杏招是她同丈夫汉辰初次邂逅地地方,留着许多刻骨铭心而又美好的回忆。

    如今,一切回忆都在这突变下变得晦涩,她孤立无援,只有咬了拳头在对了黄龙河哭泣。

    副官小昭进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军人的素养让他只能执行命令,对玉凝说:“太太,司令吩咐,送太太先回娘家小住,东西已经收拾好放在车上。”

    “孩子,我的孩子,业儿,小业儿~”玉凝发疯般地奔跑出竹楼,连滚带爬跌下了楼梯。

    玉凝苏醒时,躺在医院地病房。

    四周是洁白的墙,斯诺大夫凑在她眼前说:“上帝保佑,夫人你醒了!”

    玉凝头晕,记不得发生了什么事,喃喃地问:“我怎么来了这里,业儿,业儿呢?”

    汉威痛心地凑过来,坐在玉凝姐的床前,关切地问:“姐姐,你和大哥闹气了?为什么大哥生气,什么也不说。”

    玉凝抽泣着,泪如泉涌,贴在汉威肩头道:“小弟,你小,你还不懂。”

    “我怎么不懂?”汉威不服气道,又忽然一阵脸红。

    “小弟,小弟你帮姐姐个忙,你帮姐姐把业儿抱出来好吗?”

    汉威奇怪地问:“姐姐病好了,回家去就见到业儿了,不在这一时。”

    玉凝一声长叹,哭道:“你大哥,他,他不想再见我。”

    “姐姐,杨大哥怕是气话,什么事说不清。夫妻斗嘴打架是经常,不吵不打如何是夫妻,当年我和小盟也吵闹,没几天就好了。各退一步罢了。”露露凑过来说。

    玉凝失魂落魄地哭起来,头上缠着纱布地伤口沙痛,腿也无法挪动,哭道:“孩子,我不能没有孩子,业儿,求你

    儿还给我!”

    汉威觉得很怪,大哥对他和亮儿厉害,是因为他们是男孩子,但是大哥对女人还是从不发火地,基本还是有风度。不知道大哥这回是为了什么,大动肝火同玉凝姐姐闹到这个田地。

    大哥昨晚回家时,独自抱了业儿在露台发呆,业儿在哭,露台有风。

    汉威过去说:“大哥,外面冷,进屋吧。”

    大哥没有理他,久久说:“大哥想静静。”

    “业儿会冷。”汉威提醒。

    大哥却一嘴地歪理说:“小孩子都自带三分火里,不怕冷。”

    汉威皱了眉头,又不敢正面冲顶大哥,就嬉皮笑脸道:“大哥,业儿不是乖儿,乖儿有三分火力,被大哥剥光了跪一夜都和蟑螂一样不死,业儿还小呢。”

    大哥也笑了,将业儿交给汉威道:“交给奶娘去带。”

    “哥,我凝姐姐呢?”汉威问。

    大哥舒展的眉头又皱紧,骂了句:“从今往后,不许提这个名字。”

    “为什么?”

    “听到没有!”大哥呵斥。

    汉威搂紧了怀里地业儿嘟囓道:“又不耳聋,再吓到业儿!”

    不想业儿听了汉辰呵斥没有哭,反是听懂了汉威的话一般,哇哇哭了起来。

    如今看到憔悴狼狈

    露露同汉威回家的路上,都为汉辰和玉凝惋惜,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晚上,业儿随了奶娘去睡,汉威洗漱过后,抱了自己的枕头来到大哥的卧室。

    屋里没有人,雪白的床单被子都没有展开。

    怕是军校的习惯,大哥一直不喜欢那些花花绿绿的西洋床单,但是喜欢白布单子。

    汉威将枕头扔在大哥的床上,自己爬上床将床被铺好,又看了看大哥和玉凝姐的被子,将玉凝姐的被子放到了一旁,为大哥铺展被子。

    等了等,仍是不见大哥回房,汉威打了几个哈欠,脱了睡裤要钻进被子先睡,又翻身起来,提上裤子穿上拖鞋走向书房,怕是大哥还在忙碌。

    以往,汉威睡觉前是要依了晨昏定省的规矩来大哥房里问安才敢去睡,如今大哥不回房,他好歹要去看看究竟。

    书房开了条缝隙,门是虚掩的。

    汉威刚要叩门,就听到里面大哥的声音说:“露薇,不可以,这么做太委屈你了!”

    露露姐啜泣的声音道:“杨大哥,露薇残花败柳之身,就是再泼一盆污水也无所谓,露薇是蟑螂腐鼠,杨大哥和姐姐是人中龙凤,是有头面的人物。玉凝姐不是存心骗杨大哥,杨大哥,怕是有人在从中作梗,有人在故意调拨。玉凝姐毕竟是业儿的母亲,杨大哥三思呀。一切的罪名露薇承担下来,怕是没人再会留意到姐姐和杨大哥。”

    汉威心里纳闷,不知道露露要认什么罪,难道要承认是杀人凶手?

    “不可以,不可以!”汉辰立在窗前,摇着头。

    露露走到汉辰身后说:“杨大哥,晚了,露露都做了。今天下午,露露去了报社,托了几位朋友开了个小型的招待会。明天,大小报纸上就会有沸沸扬扬的绯闻,著名交际花金露薇勾引黄署长,旧情人千里迢迢过海挑战情敌,情敌之子误伤致死。”

    “露薇

    露薇惨然地笑了摇头:“名声,对我这种女人已经没用了。只是,可惜!冯太太才答应和我谈谈~”

    露露脸色露出无奈地惨笑:“这样,那个丁约翰再对报界胡说些什么她和玉凝姐的旧事都不重要,而且,他已经拿了倪尔杰的钱,答应出国了。”

    露露走近汉辰,呆望着汉辰说:“杨大哥,你不必内疚,若是想安慰露薇,就对玉凝姐姐好一些。我是为了凝姐姐才这么做。露薇曾对凝姐姐说,露薇最羡慕的就是凝姐姐,一个女人,能嫁给杨大哥这么伟岸的男人该是如何的幸福,她该惜福,露薇也不忍这一段好姻缘就散了。杨大哥,答应露薇,同玉凝姐姐和好吧!”

    汉威的身上一阵阵发冷,大哥真是和玉凝姐走到了绝路吗?

    “小爷,小爷,大爷在里面吗?不好了,不好了,小少爷发烧,烧得抽筋了!”失魂落魄地跑过来

86章 业儿暴病

    威快步冲去婴儿室,一屋的仆人哭天抹泪束手无策。

    小业儿小小的身子只穿了件和尚小衫,光着两只小脚丫无力的蹬踹,身子一抽一抽,脸颊通红一脸细小的红疹,已经哭不出声,空剩下喘息声。

    汉威想起了多年前他曾经养过的一只大黄猫下的一群小猫,其中一只是白底黄花的小花猫,圆圆的脑袋毛茸茸的,一天忽然小猫得病了,奶娘对他说:“乖儿,小猫猫要去阴曹地府找阎王爷了。”

    汉威记得他托了那只小猫在自己的手掌上,小猫很小,就是这样向外呼着长气,痛苦的样子,浑身抽搐。当时,汉威还想给小猫嘴里吹气,被大哥一巴掌打在屁股上,小猫也被放回了盒子里。

    猫妈妈一口叼了自己的孩子飞也似的溜走,消失在房檐间,奶娘叹气说:“这猫宝宝肯定是没救了,都抽筋倒气了。”

    汉威惊恐地抱起业儿,小家伙可怜的样子,汉威大喊着:“大夫呢?斯诺大夫呢?”

    随后赶进来的大哥汉辰一把抢过业儿,眼睛瞪大,问奶娘:“什么时候的事?”

    露露忽然说:“别急,大家都别急,斯诺大夫是外科大夫,他也不会儿科呀!龙城约翰教堂育婴堂有个慈善儿童医院,去那里,我们现在就去!”

    露露不容分说抽出摇篮里的小被子盖在业儿身上,喊了汉威说:“小弟,你还不去发动车。快去!”

    汉威转身就跑。

    外面暴雨倾盆,淅淅沥沥的秋雨不停歇地下,汉威的裤脚被打湿,但也顾不得许多,将车发动开到楼前,大哥、露露、奶娘一起上了车,汉威开车飞奔去教堂。

    路上安静无人,偶尔有野猫从角落中蹿出,在汉威车前一闪而去。汉威咬紧牙关,如今就是有魔鬼窜出来他也不怕。

    “小弟小心!”露露一声惊呼,一辆轿车冲过来,大灯晃得汉威一眨眼。那车发疯般过来,汉威一打方向盘,熟练地晃过,接着在黑暗中疾驰。

    露露长舒口气。汉辰骂道:“开车还是拼命呢!”

    “杨大哥,不要凶汉威小弟,他也是着急。”

    汉威头也不回应道:“玩飚车,龙城还没人能飙过我。”

    露露噗哧笑了。凑前身子对汉威说:“回家板子就要上身了。”

    来到圣约翰儿童医院,大夫和护士接过孩子就抱去急症室,只让奶娘进去询问了些详细情况。

    汉辰在外面焦急地等待。露露提示问:“杨大哥。用不用打个电话请姐姐过来。毕竟业儿是她的骨肉。她是妈妈,她更关心孩子。”

    忙乱中。汉威都要忘记了玉凝姐,多亏了露露心细。

    但大哥坚毅的目光看了看楼道尽头说:“太晚了,改日吧,她来了也只有哭。”

    大夫出来,放下听诊器对门口的汉辰和露露说:“你们如何当父母的?孩子这么小就不吃母乳,但牛乳也要试试是否过敏。这种鲜牛乳孩子不适应,过敏很厉害,幸好发现早,怕耽搁了到明天早晨就没命了。”

    汉威这才惊喜地问:“孩子平安了?”

    汉辰则抱歉地望了眼露露,露露空受了这份责备笑笑说:“不妨,我是孩子的干娘吗。”

    业儿躺在婴儿床上打吊瓶,细小的胳膊上,额头上扎着皮管子,可怜的样子。

    汉威鼻子一酸,眼泪落下,业儿太可怜了。好歹他两岁没娘,业儿才三个月不到。

    总算是有惊无险,汉辰松口气,对露露道了声谢谢。

    露露腼腆道:“谢我做什么?要说谢,该是露薇谢谢杨大哥和姐姐呢。”

    二人正温颜悦色地说笑,副官小昭急匆匆从楼道跑来。

    汉辰沉下脸,知道一定有急事,扔下露露迎了上去。

    汉威也跟了过去。

    小昭敬礼低声说:“司令,密电!还有,今天特

    ~”

    汉威留意观察着四周地动静,迎到前面拦阻了要过来的护士。

    汉辰看了密电,竟然那个代号东北的特务又活动了,并且西京和东北方面破获的可靠消息都说,“东北”最近有大行动,要将一个代号是“美人鱼”地东西或是活人从龙城运送去东北。

    汉辰皱紧眉头,不想到这么久都没能抓到这狡猾的“东北”。

    汉威过来接过电文看看,低声对大哥说:“封锁车站、机场、渡口,层层设岗吧。”

    汉辰犹豫地说:“走

    “可是大哥,业儿怎么办?叫姐姐来吗?”汉威问,心想这倒是个让玉凝姐和大哥和好的机会。

    但大哥汉辰一言不发,走向了病房。

    就见大哥推门进去,忽然如踩到电门一般跳出来带上门,赤红了脸对里面说:“抱歉,我~~我不知道~~露薇~”

    汉威忽闪着眼睫问:“大哥,怎么了?”

    被大哥瞪了一眼骂:“滚回去

    待汉辰再次进屋时,露露羞愧地坐在床边抱着小业儿哄逗,业儿开始哇哇地哭,小脸在露露胸前探索,嘴巴蠕动着,分明在找奶头。

    露露低头不敢看汉辰解释说:“奶娘今天急得没奶,去寻人帮忙喂宝宝,我一抱起宝宝,他就要找~~我想,就是我难受些,好歹让孩子有个安慰。可也不过是哄孩子,他毕竟是吃不到,小家伙饿坏了,真可怜。”

    露露边说,泪如雨下。将业儿的小脸贴到自己地脸边说:“杨大哥,你若是有事,就去忙吧,露露今天替姐姐看护业儿,没关系的。”

    汉辰说了声:“有劳,拜托!”转身出门离去。

    汉威开车随大哥到了军部,特高科汇报了他们知道的情况。

    电台是在一家客栈的顶楼被查到,被捣毁窝点后,擒获地那个特工是个女人,她供认说,她们是单线联络,而且每次都是有人将字条放在一家糕点铺窗台下的一块儿方砖下。

    除去了知道要有一个重要的代号“美人鱼”地木箱要从龙城运去东北,其它地事情一无所知。

    汉威被这侦破敌特地案子吸引了,瞪了眼睛仔细听每一个字,每一个消息,这些简单的信息后有着不平凡地案情,或许是关系到国家民族的安危。

    雷夫子抬抬眼镜说:“杨司令,同东北军胡副司令长官取得联系的结果,他们破获敌台,得知会有日本关东军机密的货物从天津运往东北。但也是线索中断,没了消息。”

    汉辰陷入沉思,手中把弄着钢笔,抿咬了唇,看着电文发愣。

    汉威提醒说:“司令,这上面的时间,可是十月三十一号,就是后天。”

    汉辰抬起头问特高科的人:“你们查抄那个据点时,可曾打草惊蛇?”

    特高科的人坚决地说,他们秘密行动,保护了现场,现在也在守株待兔,但是并没有见到如那个女特工说的,有人往青砖下放字条,或者托小孩子来递信。

    电波中断了,不知道是不是代表这个谍报站也被暴露了。那箱子“美人鱼”又是什么呢?哪怕知道他们走水路、陆路、铁路,也能缩小些范围。

    众人七嘴八舌各抒己见,有人提醒一句:“水路不可能了,就是船运到最大的城市改汽车再去搭飞机,怕也来不及三天到东北。”

    汉威骂道:“电文里提的是从发货是在三天后,又没说三天到东北。那只有火车和飞机才可以。”

    “那也要看是什么货,若是怕潮怕湿怕闷的,交通上就有限制。”

    “哈哈,那如果运个大美人,怕是吃喝拉撒都是问题呢!”汉威逗了句,被大哥一个白眼吓得止住了话。

87章 母爱

    威随大哥汉辰回到家时,大姐凤荣和姑母文贤已经赶儿童医院。

    屋里显得冷清,汉威随了大哥上楼,黑暗中一双亮亮的眼睛在望着他,喊了声“阿爸,小叔!”

    “亮儿,吓死人!怎么不开灯?”汉威骂到,一把将亮儿从角落中拖出来。

    亮儿怯生生的目光望着汉威说:“小叔,亮儿害怕。”

    “你是个男人,阿爸和小叔不在家,你就该当家!你都怕,日后如何继承杨家大业?”汉辰骂了句,失望的表情都不屑得去看亮儿。

    亮儿讪讪地答了句:“不是有业儿呢吗?”

    一句话,汉辰一记耳光抽得亮儿倒退两步,险些从楼栏翻出去,吓得汉威一把拉住亮儿,埋怨地望着大哥,又对亮儿道:“你笨嘴拙舌呀,你不会说,有小叔继承杨家大业,顺便替你挨打吗?”

    大哥也不理会他们叔侄,只吩咐汉威说:“小弟在这里守着,哪里也不许去,如果大哥不回来,姑母先回来了,就替大哥挡驾拖延时间,大哥有话同姑爹去讲。”

    汉威见到大哥进了祠堂,神色肃穆的出来,手里提着那根亮漆的家法棍子。

    慌得汉威一把拦了亮儿在身后道:“大哥,大哥要打就打汉威,亮儿才十二岁,他还小。当然,亮儿当然不能和大哥当年比,汉威知道大哥十二岁就智斗匪贼,解了杨家之围。可是不是所有十二岁的孩子都是英雄。”

    大哥都没有听完他地话,提了棍子下楼了。

    汉威心想,大哥回来就去见姑爹,还提了家法棍子,难道是打姑爹?还是大哥做错了事?

    汉威不赶想,但也不敢跟去。

    同亮儿坐在楼梯托了腮傻等,边抱怨说:“惨呀,家里没人还真是害怕。”

    又问亮儿:“今天功课可做了?”

    亮儿点点头说:“和笑笑一道做的。”

    话音才落,萧萧从楼下房间揉了眼睛出来。光线微弱,却也晃得萧萧睁不开眼,倦怠地问了句:“都几点了,怎么都在夜游吗?”

    汉威笑了说:“那你在做什么呢?还不快去睡?”

    就听萧萧说:“听到外面说话。就出来了。你们真烦人,一个走了一个来,走了一拨来一拨,扰得人都没法睡觉。我的房隔音不好,什么都听见。”

    “还谁来了?不就是姑母和我大姐出去医院看业儿吗?”汉威问。

    “还有金小姐呀,她下楼一点声响也没有,也不按壁灯。我出来解手,险些和她撞到,以为是鬼呢。吓得我立在楼梯下没敢动。都等她走了。我才回过神。”萧萧说。

    汉威觉得奇怪。不是露露姐答应在医院留着守业儿吗?如何回来了?又一想,怕是姑母和大姐去了。尤其是大姐尖酸刻薄的嘴,容不下露露,也可怜了露露姐了。可一想,这外面下了大雨,露露姐能去哪里呢?

    电话铃响起,萧萧跳过去接起电话,就听萧萧说了句:“是太太呀,司令不在,小爷汉威在。”

    汉威忙过去,就听电话里玉凝姐的哭声:“乖儿,小弟,姐姐刚才做噩梦,梦到了业儿,业儿张了小手喊妈咪,小弟,求你,你大哥不在家是吗?你把业儿给姐姐抱来,姐姐想听他的声音。”

    汉威心里矛盾,该不该告诉玉凝姐业儿病危,如今在医院刚刚脱险,可是大哥知道了一定责怪,玉凝姐也一定按捺不住焦急心情奔去医院探望业儿。

    “姐姐,业儿不会叫人,他睡了,也不能哭。”汉威支吾搪塞,自己反有一种负罪感。

    电话那端沉默片刻说:“小弟,你抱他来,我给他唱歌,我想他,能感觉到他的存在。”

    这下子可麻烦了。

    汉威眉头紧皱,离开话筒对了远处喊:“萧萧,去把业儿抱下来。”

    萧萧会意的给汉威一个眼色,眨眨眼轻步蹿上楼,又故意跺了脚发出声响,震得楼板乱颤。

    “来了来了,小宝宝来了,嗯~乖~”萧萧忍住笑,凑到话筒边。

    汉威说:“姐姐,业儿在呢,我让他听。”

    话筒里传来几声深情地呼唤:“业儿,宝宝,业儿~妈妈在。”

    汉威鼻头一酸,心里觉得无限凄凉。

    过了一阵,就听到玉凝姐的唱歌声:

    天上地星星亮晶晶,

    宝宝乖乖闭眼睛。

    妈妈的歌声陪着你,

    宝宝梦里笑眯眯。

    汉威想,曾几何时,是不是自己的生母也曾如此哄他睡觉,不觉得更是泪水倒流,嗓子里酸涩。

    “小弟,小弟!”话题那边姐姐的声音。

    汉威敛住泪应了:“凝姐姐,汉威在呢。”

    “小弟,你骗姐姐,业儿不在,他不在。”

    “没有,在我怀里抱着呢。”汉威慌忙答道。

    玉凝姐那边冷冷地笑了说:“小弟你唬谁,奶娘呢,让她接电话。”

    “奶娘,奶娘今天没奶,她去寻旁人来喂业儿。”

    汉威地谎言还是没能骗过玉凝姐姐,玉凝冷笑了说:“小弟,孩子不喝奶,会不停的哭,你唬谁?忘记你大哥的规矩了?扯谎的孩子如何教训?你是不是又等了被你大哥打屁股了,别怪姐姐不帮~”

    玉凝忽然止住了话,汉威知道,玉凝姐当然知道了处境,怕日后再被大哥责打,连玉凝姐这个帮他求情地人都没了。

    沉寂片刻,话题内玉凝姐发疯般的喊:“小弟,姐姐平日待你不薄,你哥哥打你,多少次是姐姐从藤条棍棒下救下你。你摸摸自己的屁股,多少次是姐姐给你上药。你不愿意叫声嫂子,姐姐不逼你,你要去供着你过去的嫂嫂,姐姐也依了你。小弟,你不曾有过自己地孩子,你不会知道姐姐现在的心碎欲绝,求你!小弟,告诉姐姐,发生了什么,业儿他在哪里?”

    汉威实在忍不住,他不是铁石心肠,他怎么能阻拦姐姐去看宝宝?

    于是汉威抽噎着说:“凝姐姐,业儿病了,发烧,送去了圣约翰医院,医生说已经脱离危险了,现在姑母和大姐姐她们过去了。”

    “你,你大哥呢?”玉凝问。

    汉威没作声,对面的电话挂断。

    大哥还没回来,汉威倒是奇怪了,去了这么久,莫不是真找姑爹讨打去了?还有这种痴傻地人去送上门讨打不成?

    汉威也不顾了大哥地吩咐和禁令,对亮儿说:“你去小叔房里睡,喊了黑子陪你。小叔去老宅看看你阿爸和姑爹在谈些什么?”

    汉威打着油纸伞出了小楼,灯光映在满是积水地路面上泛着霓光,一脚踩去,积水茶茶声交杂了落叶的积水地声响。

    打着手电筒来到老宅同往小楼的门前,副官小昭拦住汉威说:“汉威,司令吩咐闲人不得入内。”

    “那是闲人,我又不闲!”汉威贫嘴地往里闯,小昭知道也拦不住他,骂了句:“你若再连累我挨罚,可要请我三顿!”

    汉威应了一句往院里跑,一路踩着积水听着雨打竹叶的声响来到姑爹的院门。过了影壁进了院,只东厢房暖阁亮着灯光,里面发出斥骂声:“混帐东西,还轮到你教训老子了!”

    汉威心里一惊,想是姑爹同大哥发火了。

    汉威蹑手蹑脚地凑到门前,他想,如果他此刻闯进去,能不能劝下姑爹是小,怕大哥的脸面挂不住才是真。

    大哥平素一直在他面前摆着家长的尊严,不芶言笑,如今让他这个小弟看到大哥挨打,怕也是在戏剧不过了。

88章 苦谏 I

    子挂着淡紫色窗帘,汉威只透了窗缝向里看。

    长跪在地上的是大哥和九哥凌傲,而姑爹那棍子却是打在小九哥身上。小九哥凌傲周身随着棍子打在背上颤抖,咬了牙,坚毅的目光毫不屈服。

    “姑爹,若是责罚,汉辰谨领,求姑爹不要为难九弟。”汉辰跪行两步向前抓住了棍子。

    凌傲却梗了脖子坚定地说:“让他打,打残了凌傲,就可以不用开飞机,也不用做那对不起祖宗叛国的事!”

    “你混帐!”姑爹一脚踢在凌傲腿上,凌傲扑倒在地,屁股上又被踢了两脚。

    “姑爹,姑爹三思,姑爹下了决心,自是有姑爹的道理。只是姑爹,不可犯天下之大不韪,这事不能做!”

    汉威心想,姑爹能做什么事?莫不是真要去东北为日本人卖命?

    汉辰坚决地说:“姑爹,汉辰小时候,姑爹就抱了汉辰,给汉辰和七叔讲岳飞、杨家将保家卫国的故事,汉辰至今不忘。从小,姑爹在汉辰眼里就是英雄,是比先父更铁骨铮铮的英雄。姑爹当年在草原白手起家,在西北开创了云城基业,为多少人仰慕。姑爹今天的决定,或许有姑爹的道理。只是民心天理,是不能见容这种行为的,不管出于什么目的,这都是叛国投敌!”

    见姑爹不做声,小九凌傲也直了身子挺直地说:“父亲,您还想如何?您打也打得。骂也骂得,因为凌傲始终觉得您虽然对凌傲没有养育之恩,却还有生育之德。六哥当年为了易帜反对内战,被您活活打死,不管是误伤还是他罪该万死,但其结果是,云城在几年后终于彻底易帜了,六哥死得太冤枉!凌傲自此什么都不说,就是记得六哥临终前的话。六哥说。爹爹身边总需要有个儿子是头脑明白,能直言敢谏地,这样才是云城之幸,许家之幸。傲儿答应了六哥。所以六哥过世后傲儿对此事的是是非非从不加褒贬,也不再提这往事。父亲,当年六哥何罪之有?他不过是为了反对国人内战,自相残杀。才决定带兵倒戈北伐军。如今父亲此举,是投靠了日本人,日本是敌人,他们侵犯我我们的土地。占领了东三省,是豺狼进了羊圈,父亲怎么还帮了狼来粉饰太平。执迷不悔!纵是打死了凌傲。凌傲也不会答应父亲去东北!”

    汉辰拍拍凌傲的背。跪直身子对姑爹说:“姑爹,先父如果在世。汉辰敢断言也会反对,日本人狼子野心,想立傀儡来堵国人之口,还掩盖其侵华的真相。没有华人去做日本人走狗,他们就名不正,言不顺。若是有德高望重的元老出去帮日本人建立伪大辽国,那就会将日军侵华一事混淆是非!姑爹,都是自家侄儿,汉辰就直言不讳,对姑爹有不敬的地方,姑爹尽管教训,只是姑爹若是要去东北沦陷区,汉辰定然不依!”

    许北征孤寂地用棍子戳地叹息说:“龙官儿呀龙官儿,实话告诉你也无妨,姑爹思前想后已经回绝他们了。姑爹的初衷,并不是贪图什么荣华富贵,也不是想要什么高官厚禄。官做到多大是大?钱拥有多少是够?到头来一蹬腿,都不知道哪里去了!姑爹只是想,日本人肯定是要扶个汉人当执政,与其让他们找个任意摆布的人,之后在那个位置上唯所欲为鱼肉乡里,不如姑爹就顶了一世骂名,去当着傀儡,姑爹还可以同他们周旋,未必能让国土光复,至少免百姓少受些蹂躏。怕就怕若是旁人去,连这份心都没有。”

    汉辰道:“姑爹,姑爹在日本人刺刀架在脖子上去签字做事,还能如何周旋?”

    “竭尽所能吧。”姑爹叹气说。

    踱了几步,许北征道:“儿孙不孝,奈何江山?想当年,姑爹随了原大帅小站练兵,又在北洋纵横数载,那时国家虽然积贫,却也没丢土地。反是小于子一个旅地兵力出征外蒙古,收复失地为国争光。如今可好,子孙坐丢江山,不发一枪一炮,百架飞机拱手让给日寇,奇耻大辱。明瀚,你也不要一时义气,姑爹的话放在这里,没个十五年,这沦丧的东三省很难收回。日本弹丸小国,但是和朝鲜国一样的齐心。中国人,一人是虎,三人成虫。去吧

    汉辰起身,腿一酸又跪回地上。

    许北征搀扶他一把,汉辰喊了声“姑爹”,许北征捶捶他地肩说:“也难为你了。不管如何,你比你表兄强上百倍。”

    又想起一事提醒汉辰说:“龙官儿啊,据姑爹得知,那日本人要在东北建立满洲国,曾想过君主立宪,效法日本皇室和首相分开。姑爹不去,自然还有其他人去坐这个首辅的位置。而且,这样势必要找一位前清的王室宗亲去当王,才能收拢满清遗老遗少的心。当年沈阳盛京,也是大清入关前地皇都。”

    汉辰一惊,忙问:“消息可属实?”

    心里盘思,若那个日本“东北”电文里所要劫持的不是姑爹,那又是何人?龙城不会再有其他德高望重能够做一国元首资质的人,头脑一闪念间,忽然皱紧眉头。如果姑爹拒绝了日本人的请求,怕是就会遭到报复,就危险了。

    许北征点头说

    靠地消息。”

    汉辰告辞离去,凌傲送到院外,汉辰仔细叮嘱他要格外小心姑爹安全。

    凌傲转回堂屋,屋里就剩凌傲和许北征。

    面对了父亲,凌傲只是说:“爹爹安歇吧。傲儿去吩咐人进来伺候爹爹洗漱。”说罢要走,被许北征拉住,摸了把凌傲微红的面颊,擦了把凌傲脸上的泪问:“还恨爹?一直恨?”

    凌傲笑笑摇头。

    “来,爹给你上点药酒揉揉。怕是肿了。”许北征拉过凌傲,想揭开凌傲地衣衫,被凌傲一把按住说:“父亲不必,不妨事,化了瘀就好。”

    “你~你六哥地事,你还在耿耿于怀?”许北征问。

    凌傲笑笑说:“人都去了,和碧盟一样,过去地回不来。”

    许北征仍是不甘心问:“傲儿呀,你六哥真是那么和你说的?”

    凌傲点点头。许北征一片神色黯然。

    夜间,许北征总被噩梦惊醒,满眼不是凌傲那不屑地目光,就是凌灿又走向他。一如当年一样。

    灿儿,五年了,你在阴间还好吗?

    【五年前,云城兵变。四十五旅起义成功后】

    凌灿怅然地目送着拔锚启航的“英兰”号,两张船票抛向了江中。“我是注定走不了的。”凌灿憾然道。

    “许将军,您这是何苦,我拼出一条命。去拦住那两个人,您放心,我不会伤到他们。您如果不走。就怕再也走不了了!”小庄叫道:挺身欲出却被凌灿拦住。

    凌灿偷眼望望窗外在四处猎巡着他的郑三山和面色冷酷的阿爸许北靖。眼眸掠过一丝无奈地绝望。他缓缓地从衣袋中掏出一方绢帕,那是一方淡黄色的蜀绢。是年前入川时杨伯母送的,因是一粉一黄二方,便将粉的送给了女友暮谣。

    血,一滴滴从手指尖渗滴下来。

    “许将军!您这是——”小庄惊惑了。

    凌灿在帕上写下了四个苍劲地字——“来生续缘”,轻拾起迎风吹干沉静道:帕子交给暮瑶。

    凌灿露出灿然的笑改口道:“帮我交给肖同志。”

    “不!组织上派我送您安全上船到香港.这是我的任务!”小庄十分坚决。

    “可我们别无选择.你看那个落腮胡子的是郑三山.没十万分把握他不会亲自出马。这周围不定有多少便衣,说不定马上就发现我们。放心.那个穿灰色长衫地是我阿爸.他不会伤我。可你不同.被抓住就死路一条了,我不能搭上你!”

    “不行.黄委员一再嘱咐我,说您是有功于国的大将军,保护您的安危高于一切。”

    “在我看来,把帕子送到暮谣手中重于一切。”凌灿毅然道,一抖风衣飘然迎了许北靖而去。

    汽笛响过,轮渡远去,许北靖同凌灿对视无语,忽然,许北靖飞起一脚,将凌灿踢跪在地,吩咐手下道:“绑!”

    一路上无话,二人仿佛在冷战,终于凌灿开口道:“阿爸,凌灿去方便一下,”几人面面相觑,两个便衣押着他进了卫生间,在门口侍着,凌灿打开风窗,火车飞奔。

    凌灿飞身跳了下车,顾不得疼痛向前跑去。

    “站住”枪响了,一人飞下车,滚落在石子路上,再没站起来。

    “阿爸!”凌灿转身一瘸一拐,飞奔过去。

    一记耳光伴之一声怒吼:“我要是你,绝不会跑,男子汉大丈夫,死也要顶天立.如果你问心无愧,跑什么!”

    凌灿觉得霎时间镇静了,几天来的忧虑,恐慌、内疚、踌躇、立时烟硝云散。是呀,跑什么.是什么,哪怕是生命的终止符,我也不跑了,他们要抓我回去.真正的懦夫是他们。

    “阿爸,灿儿只有一事求您金钻戒,“请您收着。”

    “收回去”北靖眼中冒出一股受辱地怒火。

    “您别误会,日后如果有一人拿着另一枚同样地钻戒,里面刻着我的名字,请您务必善待她们,因为那会是我地妻子和孩子。”

    北靖分明辨出戒指里那“萧暮谣”三个深深的字。

    “暮谣太执著了,也太年轻,如果她决心要另外寻找生活的开始,请您象当初收养我一样收养我的孩子,您的孙子,我们叫他承盼,盼儿”。北靖眼中划过苍凉的泪光。

89章 苦谏 II

    北征在枕席间辗转难眼,不时抖动着衣襟,已是入秋泠的夜却还是那么闷热,令人喘息不畅,原是皓皎的月光穿过了纱帐洒入床间,今晚竟是格外耀眼,而身旁的姨太润心早已恬然入梦。

    正在思忖着该如何入睡,门吱呀开启,夜光下,进来的竟是凌灿,只是立在门口一言不发。

    “这是什么时分了?父母寝室,不吱语一声就这么闯进来,”北征慎怪道:“越大越没规矩,光是早间还没把你打疼,不长记性。”

    凌灿却在轻声道:“儿是料道爹爹今夜也未能入睡,所以才冒然来向爹道个别。明早灿儿要下南洋去了,一去何时回来就不知晓了,凌灿昔日年幼无知恼了您的地方,爹爹尽宽怒了吧。”

    北征这才起身坐在床沿边:“怎的到底还是要走?这家中便住不得你了,莫不是为早晨打你那几下,记恨为父,在赌气?”

    “爹爹……”凌灿咕咚跪在了地上,月光洒在那件牙黄色的长衫上十分皎洁,那“咕咚”一声不知为何震得许北征心头也随之一颤,随之心也不停的跳动起来.自己都能听到那起勃的声音。

    “凌灿不肖不后悔.;的那么安然,脸上带着从然的笑意。几个儿子中北征是喜欢地就是凌灿那自然无束的一举一动,一言一笑,见他不由心疼道:“傻小子.无端端的大半夜来讲这些,你执意要去,我也不勉强,只待伤好些吧,稍时叫强妈来拿些红伤药去给你服,西洋鬼子的什么丹,倒可说十分灵验的。”:那么沉,怎么也扶不起来……情急之下,忽听有人在叫“老爷”猛一睁眼。见润心正在唤醒他,已点亮了油灯,才知是场梦。”

    “老爷这是怎么了,大叫着张妈拿药来。边使劲晃我,”润心为北征轻擦看头上的汗。忽听隐隐地有脚步声走到门边,一个人影在纱窗外晃动“谁在外边”。”

    “老爷,您醒着吗。是我,张妈。”

    “深更半夜来做什么?”

    “老爷,四太太谴我来报一声。六少爷芟了。”

    “你大些声。我没听清。灿儿怎么了

    “六少爷先时——去了,四夫人请您个示项。如何安置。”

    屋内悄然无声,倒是润心哇地哭开了,半是被吓着了,许北征翻然下床,推开门,张妈啜泣着提盏油灯立在门口,北征看看天,又仔细审视张妈,月光下分明有她们的身影——活见鬼,他又伸手捏捏自己——疼,不,宁愿是梦,可到底是真是梦?他不由伸手去掐张妈,想听她的叫声,“当”一声,油灯落地,火光烧起,北征拨脚向后院冲去,惊魂未定的张妈踉跄地紧追。

    北征一进院门便止住了,该如何去面对兰卿,面对她那一眼清泪.灿儿是他唯一地骄傲和依靠.

    小院安静极了.没有他预期面对的哭喊声.甚至没更疑心是梦.隐隐的凉气直攻心脾.这才发觉自己促然院内只有凌灿的房是亮着灯,北征兀自寻思着:“定是日间下手太重,她们娘俩生气,故竟编排来吓我一吓,即是这样,也装像让他们出口气吧。”

    想到这儿便自欺欺人地走到门口,迎面与出来倒水的丫头品兰撞上,一盆水便扔在地上,溅起老高,也溅在北征的白府绸睡裤上,湿湿的。

    “老爷,奴才该死。”品兰慌然地哭,不住地用手在地上捧水往盆里放。

    “蠢丫头,白活了,这水倒了怎能收?还不去拿扫帚、脱布!”

    “是老爷来了吗=.

    留步在外屋稍坐,屋内阴气大,怕冲了老爷的真气。

    北征已如置云雾,厅内灯光暗暗地,通向内屋的小门挂着块纱帘,走进前,他不禁打个冷颤,凌灿躺在藤床上,而更令他吃惊的是兰卿,她竟用针线在一处处,一针针缝合凌灿地伤口,边缝边洗擦他的身子,那纱布竟是血红色的。上竟也是斑斑血渍。不由“啊”一声,冷汗已出了一身,定定神,细想似是品兰洒地水,是曾为凌灿洗过伤……那裤管上地血渍岂不是凌灿的血?

    “四娘”您要找地是这套衣衫吗?用他来装验六哥:.这里.怕是晚上便末回去,相起他奋然扑在凌灿身上的情景,便一发无脸进去了,该如何开口,如何面对.此呢?

    兰卿开始为凌灿穿衣,沉静从容的如同在打发一个正要早起上学的孩子。凌灿小时便这样,他穿衣服。抱下了床,凌灿的小眼还末睁开,每每是被抱着出门还伏在老张肩上睡的香呢。可这竟不同昔日,因为老六这一去,已是人间地下了,当娘的竞没一滴泪,令北征又忧又怕。倒是凌傲在边做边落泪,凌傲这孩子也是很少哭的,早间替凌灿挨那儿下,倒也是颇狠,并未见他滴半滴泪,此时泪珠竟不断地挂在脸颊边。

    “茵妹”北征不知该讲什么,伸手去抚摸凌灿的脸,心和手一起在颤,凉的,但又似仍有余温,他试着测测凌灿的鼻息全无,这才心如绞痛的彻底相信不是梦了。凌灿去了,应在意料中,不是抓他回来便是要他死,以儆效尤吗?所以那便不必心痛,可为什么最后又手软留他一口余息残喘呢?

    “灿儿.爹不想你死呀,只是你太气人了!”

    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北征又将凌灿抱起,这一举动惊住的众人,“老爷别脏了您~”兰卿话音未落,一缕脓血己从凌灿口角溢出.慌得北征腾出手去拭擦,竞发现手上也是满是血污。

    “造化弄人呀,我本是想放你一条生路了,可怎么也不肯……。”

    兰卿拿出香粉、脂肪、黛墨、细心地为儿子补起妆来,那每一举动都让北征觉得万剑钻心般痛,吧,别吓唬我。”

    “老爷,您这从何讲起,灿儿蒙老爷呵护至今.已经是他的福份了。”兰卿坦然应对。

    “茵茵.你在呕我.别伤心了.不然再…”

    凌灿安然的躺在那里.脸上依然留着一丝笑意.狞。北征后来听人讲.凌+|便更无生机,只是四姨太如早意料这个结果般,自凌灿被抓家门那一刻起,便闭门不出,即不象常人般冲到前去见儿了一面,抱头疼哭再去死去活来的求情,也超乎常理的平静的去整理敛装,找出一张凌灿的大照片,派人去买了几丈白布,纱布、药水经手一切意料中。

    “老爷,抬棺木的来了,这便将灿儿敛了吧,暴死不隔夜.我留了清谷上那块坡地。”

    “为何这么仓促,为何不葬入祖坟。”

    “老爷忘了,他只是庶出,死,什么都镜花水月罢了。”

    兰卿进入许家只做了两件主,一件是凌灿的丧事,一件便是次日清晨品兰在梳妆台上发现一张纸条,一地乌发,条上只写:“我别无牵挂于世,实无生之趣味,却要死的勇气,去了!”

    许北征放下手中的杯子,望着月色长叹,灿儿呀,五年了,可知道爹是多么牵挂你?

90章 随风而逝 I

    北征出了门,在庭院里徘徊,风很大,雨才歇,一地

    抬头,凌傲的房里灯光仍亮。

    几步走过去,说了声:“傲儿,没睡吗?爹进来了。”

    一推门,凌傲正张皇地藏着什么在柜子里,一手提着裤子。

    许北征走过去,拉开壁橱,是瓶药酒,难怪屋里都是药酒的味道。

    许北征晃晃瓶子,放在桌上,又推了凌傲在床边,轻轻拿开他抓着裤腰的手,逗他说:“还记得爹头一次给你上药吗?”

    凌傲一阵面红耳赤,点点头。

    许北征记起傲儿,当年那个别别扭扭的小九傲儿。

    那年,还是在云城家里,傲儿从国外读书回来不久。

    一天管家来说,天福祥掌柜送来一个许家的物件,让老爷辨认一下。

    北征接过那枚系着红色络子的压岁金子,分明见下面铸着,“天官踢福”四个字,旁边印着“许号”二字,十分熟识,记得是几年前除夕,为了试试几个儿子,特去铸了十个金银元宝,挂在远近树叉上让他们射,这最大的金锭子便是挂得最高最远的那个。

    当时兄弟几个争先恐后去试,竟无一枚能打下,心中懊恼之时,凌灿出来解围,连发九枪,枪枪中的,一串锭子,极速落下,接着一阵喝彩,而树枝上剩了最后一枚,灿儿收了枪不肯去射,无人有胆量去射。记得自己还对儿子们悬赏道:“谁若射下这金锭,我另赏一百块大洋的红包!”可兄弟几个面面相觑。乱放一阵枪,那红绳竟纹丝不动。

    “我没兴趣,前后只作抛砖引玉,我知有高手在席。”老六这么讲,目光却扫向一旁冷眼旁观地小九。

    “小九,你去试试呀,射中爹有赏!”

    “我射中就要您手中那把勃朗宁手枪!”凌傲大言不惭。

    北征先是一怔,心想你一个十几岁的小毛孩。敢出此狂言,便将勃朗宁拍在桌上,谁知凌傲过来拾起枪,一扬手扣动手扳机。那元宝闻声落地,动作之潇洒漂亮,令在场之人瞠目结舌。”

    北征自那天起,才真正对傲儿另眼相待。那元宝傲儿竞是没要,只是第二天,北征还是派人将元宝送到六太太房中,说是讨个吉利。那锭子便一直挂在傲儿房中,如何会跑去了“天福祥”。

    “天福祥五掌柜讲,上午时有年青人去买玉镯子。起先掌柜见是半大孩子。还不理。谁知这人竟拍出这枚金锭,这五掌柜出来一见。认出是府里少爷。说是是少爷拿起镯子,放下锭子就走了,这五掌柜寻思这东西是府里之物,便还了回来,钱呢,没说是不要了,我想不好,便名帐房还了他钱,您看是不是记在六太太帐上。”

    “不,算我的,别张扬。”许北征玩弄着金锭子寻思。

    窗上结满了剔透的冰花,映着剪贴的精巧别致的各式艳红的窗花剪纸,别致之极。

    窗外仍是雪花纷纷扬扬飘洒,又是一年了。

    北征忽觉心情好得很,披上祅立在庭院结满冰溜的藤架下,尽情地呼吸前“雪气”——冰凉、清澈、润腹。

    “老爷,厨上问,你今天去那位太太房里用餐。”小蛾问道。

    北征想了想,昨天才去了润心那儿,前儿在兰聊房歇的,倒是许久没去过韵秋院里,可巧有事要同傲儿谈,不如就去了,张嘴刚欲说“去西小院”,可眼前不禁浮现出韵秋那张比这冰发还要冷冽地脸,“哎!”何苦又去惹她。

    “厨上讲,昨儿陈长官送来的那两小罐,“罐子肉”最好趁鲜吃了,前儿个六少爷他们去山里打的那只鹿等会子杀了烤给您吃。”

    “鹿肉,烤鹿肉最好不过了,房里是不是还有一瓶陈年蒙疆老酒,是二爷上次带来的,你去找找!”

    北征兴致萌生,冰雪覆地,围炉烧肉小酌,

    “那您地意思是送到哪个院儿呢?”小峨试探着,不然叫齐几位太太一齐来吃。

    “这倒罢了,一想起每周末,一家人聚在“爱晚堂”那鸡飞狗跳尖笑争闹的景象,北征心便凉了,还是让我清静两天吧。

    “我看,还是等等看,兴许凌灿能赶回来,他讲这两天回来的。”

    小蛾儿正欲下去,凌傲却已进院门。

    “军座,这有

    要您尽快批阅回复,二十四师请我代转上来的。”

    “念来听……”

    凌傲随着北征进了堂屋。

    凌傲大声读着电文,目不斜视,北征却坐在炉边搓着手,点起支烟斗,悠然地边听边回复,仔细审视着立在眼前地凌傲,仿佛仍在军队,除了上下级他们之间并未存在什么关系。

    “凌傲念完了,却见北征目含笑意地凝视着他,屋里空气开始稀薄。“军座没有其他训示,

    “不急,吃了饭再去,厨上有鲜鹿肉,还有好酒,等下杀了你喝热鹿血酒,冬天补的很,你娘讲你入冬来一直闹胃寒症。”

    “不了,我还是回去复电,”凌傲淡然推诿。

    “我说过不急在这一会儿,吃了再去。”

    “凌傲要回去的。”凌傲有点吱唔,寻着解释,“我娘在等我。”

    “让小蛾去支语一声”北征仍是笑看着他,如一盘棋上对手左拼右杀,却终究逃不出他的围追堵截。

    “我从不在前院……我吃不惯……”凌傲结结巴巴地应着。

    “不必紧张,今儿就咱爷俩儿,好好喝两盅,”北征起身拍拍他地肩,凌傲低头不语,沉默一会抬头道:“如果今儿六哥回不来,凌傲去替爹喊七哥和凌湄她们来陪您好了。”

    “怎么留你九少爷在屋里吃饭都这么困难?”北征话音中含着嘲讽和不快,凌傲已听出,心中推测他是否会为此动怒,可如果依了他,真不知面对这个应算是“父亲”的人,这口气该如何下咽?

    北征并未生气,依然笑容可掬道:“也好,反正俩个也冷清,也不知你娘今儿做的什么好吃地,招得你一门心思往回跑,正好,咱爷儿俩一齐去,我反正也有小半月没过去了。”

    虽然不情愿父亲跟了去,但总比被扣在这儿两个人面面相观,话无半句多地好。凌傲立在屋门边儿,看小蛾给父亲更衣。

    “不用了,去把中间抽屉那锭元宝拿来,你便下去吧。”许北征大声吩咐,看了眼凌傲。

    北征接过那块系着红绦地金锭,拎在手中晃弄着道:“正好,爹顺便去问问你娘,是不是这些时月例不够花,怎么这压岁的锭子全押上了。”

    凌傲看着那金锭呆滞了,明明已押给了福祥号金店,怎么又回来了?

    凌傲背靠门框,一手擦汗心虚地问:“这锭子,从哪儿弄来地……”

    “哦,你说它呢,我正要拿了问问你娘呢,福祥店的掌柜来讲,许家一位少爷,拿了他去柜上换了只玉镯子。掌柜见是许府之物不敢要,我去问问她将这锭子交与谁了,换了如何名贵的一只镯子,值枚金锭。”

    凌傲只觉脸上一阵冷一阵热,心中忖度老头子到底查出多少底细,更可怕的是,如果娘知道,一点风吹草动,天啊……这简直……

    “去阿!你脸红什么?快回去让你娘看看。”

    许北征觉得像玩弄一只到手的鸟雀般开心,看着凌傲一脸表情变化,更觉得开心。

    “好呀,是不欢迎爹去,怕抢了你的好吃的。爹也不管这许多了,爹先去,让你娘看看是谁这以大胆——”许北征背着手出了门诡笑着睚了眼手足无措的凌傲,那只金锭子便在他身后摇摆着。

    “不要去!”凌傲冲上着一把按住北征的肩,眼中流出然乞求和恐惧。

    北征上下打量了他两眼,板起脸骂:“你这算什么?命令我还是求我,如果命令我……”北征斜瞟了一眼扣住他肩头的手,凌傲倏然抽回手去。

    “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天下有儿子问老子呼三喝四的吗?”

    “凌傲不敢!”凌傲低眉敛目,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

    “哦?那是求爹别去了?”

    北征玩弄着那个金锭,仿佛已将凌傲玩于股掌之中,“求人有这样的求法吗?应该怎么做?小九,你娘会怎么看,通常这富家少爷挥金如土的买了这女人的手饰,又偷偷摸摸不敢让家人知道……这是为什么?这手饰是送给哪家的女子……爹也很想去弄个究竟呀?

    凌傲呀懂了父亲的话。

    “只怕你娘不会往好处想,爹也正好去看看你的热闹。”

    冰窗寒气从脚下直窜上来,凌傲心头都是凉的

91章 随风而逝 II

    阵车轮声在院门停驶了,惊了吴妈一怔,寻思着老爷任何车轿不得进院子的,是谁这么大胆忽听车门声响,凌灿从车中下来。

    “少爷你怎么……”不等吴妈问,凌灿已轻声上前道“快去把我床被铺好。”

    吴妈含糊糊的地应承着,偷眼向车内望去,却见老爷应抱了一人从车中下来,司机在旁边小心谨慎地护送着,是凌傲,吴妈不及细问,忙向里屋跑去。心中思忖,不知出了什么事,老爷虽然抱着凌傲从车中下来。

    “傲儿睡熟了,我不想吵醒他了,”北征对闻迅赶来的兰聊说:“稍时他若醒了,便下些面或作点青菜给他吃吧。”

    北征走了,兰聊将沙帐放下,看看睡沉的傲儿,将凌灿带到了里屋。

    “这是怎的了?您怎么能让老爷抱他下来,若是闪了腰……”

    “是爹坚持的,车开到一半,傲弟便撑不住了,怕是日间闯了一场精疲尽了,伏在爹肩上睡着了,车到门口我要唤醒他,爹执意不肯,非让老张把车开了进来。”

    “从未有过的事,干吗不索性送他回后院呢?”

    “时才爹讲的很清楚了,让你做些吃的给傲弟,怕是爹双怕管姨在给傲弟再炖什么猪尾巴,节节香之类吃吧,凌灿笑着补道。”

    “什么,猪尾巴。”

    “哦,娘,您听没听过给小孩子炖一锅猪尾巴吃,管教他以后再也不馋肉。见肉就腻得要吐。”

    “过去穷人家的小子馋肉,全用这法子,”吴妈插道。

    “真这么管用,”凌灿好奇地追问看。

    吴妈笑道“这过去穷人家是没法子地办法,饭都吃不饱,哪有闲钱吃肉,这小孩子不懂,见肉就馋,但只有这么恶治。十有九灵,让他咋这猪尾巴,.巴也全是油哪个不腻的。”

    “果然有此事,看来傲弟是真可怜了。”

    “傲儿怎么了?”

    “险些受了天大的冤枉。”

    “谁冤他……”

    “爹呗。今天爹不太痛快,开会时,便训人,散了会又把们聚在一处。从大家开台,无一幸免,直散落到凌做。”

    “傲儿又顶撞老爷了?这孩子就是嘴不饶人,兰聊耽心道。”

    “还别说。今儿凌傲倒是老实得乘了,一句话不支语,从头到尾。我偷眼看他时他还向我吐舌头做鬼脸。”

    “便被老爷瞅见了?”吴妈猜道。

    “没有。后来老爷子骂累了。过了地阵便让上饭,也真难为他老人家。这大肉大肘让了不少,一人面前一盆,人家都吃的挺香,只是傲弟一动不动低着头不肯下筷子。”

    “怎么是跟老爷呕气吗?”

    凌灿拍手叫道“看看看看,连您都这么猜,也难怪爹会冤枉了傲弟,爹见傲弟不吃饭,便脸上有些不快之色,问道,老九,你怎么了,傲弟说不想吃,爹便气了猜凶在呕气,便将手中碗筷放下道,吃不下,是真吃不下,还生心里堵的吃不下,我一见语气不对,便想开口,可难都大哥离得远,圆道,吃不下,便少吃些小心菜凉了,可傲儿便不肯顺揉下,说我不饿吃什么,爹便火了,一拍桌子骂道,你倒长行事了!我才说了你几句,你小兔崽子便跟老子闹上绝食了,不服是不是,你问问你这些哥哥们谁个最向你这么放肆,便是你两个叔叔当初挨了扳子坐不了凳子,也不敢说吃饭时犯别扭,别管委屈不委屈。想不想吃也得给我咽下去。”

    兰聊,吴妈互视一下,都叹气摇头道“傲儿也真是,头,你明知他牛筋怎么不了……”

    “冤枉呀,我见势不妙,忙抢言道,老九,便是不饿你就少吃点饭,多吃点菜,这菜做得很好吃,我又劝答道,你先吃饭菜要凉了,大伙一见火药味太浓了,全放下碗筷不敢吃了,我用目光通视看傲弟,喊了他一下,示意他好歹吃点儿,谁知他牛脾气也上来了,端起一碗白饭二话不话,刨了几口将碗筷扔在了桌上,这下子老凶可气了,一把掀翻了桌子,冲到傲到身后,一把把他揪了起来,骂道“你摔摔打打给谁耍威风呢,你脾气不小哈,到底是你是我名子还是我是作老子,这傲儿便是这种时候傻的气人,他看也爹一眼,梗看睡就是没话,换上谁也气个半死。不过老爷子还是没气昏头,眼见着抡起的巴掌又放下了,压着火拿了一碗红烧肉,非逼着傲儿吃了。”

    “这傲儿答吗?”

    不吃肯定收不了场,我忙怒道,‘老九你都这么大了,该不依着爹?’

    “哎呀,真的,我见势不妙,忙跟出去,帮他擦,再看傲弟眼泪汪汪

    可怜呢。”

    我又心痛,又埋怨你这不是自找苦吃,说你几句,不受听,你当作耳边风,左边进,右边出,当着这么多地人,抬什么扛呀。

    谁知道他道:“不是存心罢吃,是因为上的全是肉,没一样他能吃的。”

    “又不是和尚,不能吃荤。”

    我也这么说呀,可傲弟说:“你几时见我吃过一筷子肉,我见了肉便恶心,我仔细回忆一下,确是从为见过他吃荤,只当他平日不合群,认生不尚多吃,何况我知他有胃疾,吃也吃不多,但我的诧异,便要他讲出究竟,为什么不吃,也得对老爷有个回复呀。”

    谁知这问,他便委屈了,却原来是先时他们母子三人在朝花巷那时,爹从来未管过他们母子,先时几年有些养家费,之后便分文皆无了,秋姨一文钱拜成几辨花,连傲弟出生时补品也没有,生下来才几个月便靠面糊过日等。断了奶,更哪有吃肉,傲弟三岁上下时极馋吃肉,哭闹许久。秋姨便用了这方治他地馋病,烧了一锅节节子、白花花的让傲弟吃,吃足了又喝了两碗凉水,这下全解决了,傲弟病了几天,病好了一闻肉味便恶心欲呕,您说我秋姨聪明不?

    我看秋姨八成想不出这辙,怕是有高人指定喔。

    “您是说王大妈?”

    “别管是谁的主意,傲弟此后便见饭不香,纯未饱肚子,后来舅舅家中一天只能喝上一碗粥,他同许妹的胃病便那时落下了根。”

    “可怜,想不到还这么一段。”

    “参可全听到耳朵里了,他本是追出来向傲儿算帐地。不想听到傲儿的哭诉,私下里过意不去,便什么话也没讲,领了我们回来了。”

    吴妈,你是不是不还什么需要对我说,韵秋见吴妈搓着拳,徘徊不定。

    吴妈吞吞吐吐道,太太,这话说出您可别气,不然传将出去又作我在无事生非,可不讲,我放在心里又着实难受。

    你在我身边二十年了,有什么不好用的,这没拿作当过外人,今儿其怎了,是不是又同傲儿有关,你只管讲。

    太太,按说也不算了什么大事,只是昨儿听我老头子送仓过来时讲……算了,芝麻大的事再闹大大,吴妈收拾不能说出去。

    吴妈,怎地这么不痛快,话才一半,算什么。

    是一些,是呵说前儿下午,咱们少爷同七小姐去郊外跑马……。

    同凌媚,这时怎么说的,他们俩个见了面打还打不完,还一道去玩儿。

    这后来,田里正春耕,正在插苗,这下倒好,小兄妹俩放马就从田里这么跑下去,险些撞了人,吓得这些佃户呀,谁也不敢说话,因见是少爷呀,可惜了这一田刚插了没几天的苗儿,油绿地一片全酥坏了。

    韵秋地脸沉了下来,是旺叔见了地。

    是呀,兴旺脾气,颈前不顾后的,五个村儿没个人最吱气,就显他了,也是看我是您身边地,上去便拦住道“少爷、小姐”这苗是辛辛苦苦插下去的,不易呀,别在田里踩了要玩沙淮上有草又宽敞,您别拿老白姓庄稼人开心呀,我就直说他多事那有村保长,有那么多人,他俩拿自己当棵葱去教训少爷,谁知傲儿吴妈

    旺叔这么做对呀本是他长军,有什么不能教训的,你对旺叔讲,下次他再也胡闹,尽管替我抽他,就说太太讲。

    “哎呀!”太太您便别折我们乡下人的寿了,这地踩了也罢了,少爷这牛皮气一上来,。便骂道,你们不过是租我家地的伪户,这地性评,老子在自家地上爱酥要拨关您们屁相干,说着开始在这田撒欢儿地酥呀,在场的农家伤心地直流泪兴旺但上去拉住了僵绳,不小心把少爷站拉下了马,这下可惹了祸了,少爷急了眼儿,挥鞋子便打。

    “怎么,他敢打旺叔,反了他了。”

    “昨儿兴旺来时,脸上还有那道鞭子印儿呢,更有是的,村里叶家的大姑娘看不过冲上来便抢他的鞭子,哎!不是拿鸡则撞石头吗。被七小姐和少爷给打的,落了少爷小姐一句也没听进去,地侧全糟蹋了,这不当家不知架米贵,太太你劝劝他,这农民不易呀。”

    春耕大忙,谁家不起贪黑呀,这有钱人家的少爷小姐,哎,我一说,您事后吧。

    韵秋楞楞半响,心想直恨怕他学出|的暴戾,不管下多少功夫,便是不能讲他有悔改,因唤上吴妈道“去喊七伯套车,我要去蓬口去看看。”

91章II 凶宅鬼影

    从倪尔杰那所风景优雅的宅院出了人命案,倪尔杰就要变卖掉那所宅院。

    可惜龙城的富户也颇为在乎风水,断然不肯去买倪尔杰这座凶宅。

    倪尔杰搬回了倪家居住,尽管要忍受母亲和姐姐的叨唠。

    汉威陪了玉凝姐去到富丽堂皇的倪家,倪老太太和大姐倪玉露见了玉凝抱了业儿回来,都惊喜地围了上来。

    汉威尴尬地立在一旁,似乎没人理会他这个杨家的小爷。

    许久,倪老太太才抱怨对汉威说:“小乖乖呀,侬哥哥是怎的搞的,弄些子啥么名堂?他一个男人家,怎么同女人计较?”

    汉威眼珠一转,乖巧地吐吐舌头道:“兄嫂的事,汉威哪里明白,还不是三天打两天好,生气的时候汉威是他们两人的出气砂袋,这个打那个掐,汉威身上的伤还没好,他们两个就和好了。”

    汉威自嘲地抿嘴一笑,揉揉屁股,那小模样还真讨巧。

    原本沉了脸的倪玉露不由笑了,捏捏汉威白净的小脸推了他进厅里,边说:“你那个不解风情的大哥若有你一半的知趣,怕我也要谢上帝保佑玉凝妹妹了。

    进了屋,所有人都在围了业儿,只倪尔杰从楼上下来发出沉闷的脚步声,嘴里抱怨道:“吵什么?皇上回来了是吗?闹什么呢!吵得人睡不了觉!”

    一见是汉威,倪尔杰阴阳怪气道:“呦。杨家小爷怎么大驾光临,又为了什么人命案来擒拿我?”

    汉威也不和他计较,只是说:“二哥,我的表呢?”

    “给你嫂子了!”倪尔杰不厌烦道:“找她要去。”

    汉威又问:“二哥,黄国维给你表地时候,说什么了?”

    “说什么,就让给你,说他记得这份情,说是让你好好的看这表。就明白他的苦衷和一片心。狗屁,穷酸!充哪门子大少爷,一块破劳力士,当成什么好东西。”倪尔杰狂妄地上楼。

    汉威缠着玉凝姐要看那块儿表。玉凝吩咐了华妈妈去拿给他。

    果然是汉威送黄国维那块儿表,滴滴答答的响声,听来那么熟悉。

    汉威仔细的把表翻来覆去地看,也不去理会旁人。倪尔杰立在楼上向下望着汉威骂了句:“我没动你的宝贝,你不会也那么穷酸吧,一块儿破表让来送去的,就是坏了二哥赔你十块儿都有。”

    汉威将表揣好。心里忐忑不安,他觉得事情有蹊跷,他想再去倪二哥的宅子去看看。就说:“二哥。你那宅子有人看守吗?我的一个朋友地哥哥想买。”

    倪尔杰靠了楼栏说:“鬼还敢去看那个死了人的宅子。算我倒霉。那门锁了,你要去明天给你钥匙。”

    汉威说:“我哥不知道我过来。二哥把钥匙给汉威吧,汉威用过就还二哥。不会弄丢了二哥的东西。”

    倪尔杰嘲弄道:“算了,你要是喜欢,拿去住都可以。”

    汉威拿了钥匙,托词说要回家,匆忙离去。

    玉凝几步追了他,将一条羊绒围巾为他围上说:“小弟,姐姐抱走了业儿,你大哥知道不会火吧?但业儿小,姐姐就是偏心了。乖儿~”

    玉凝抱歉道,似乎知道汉威难逃顿痛打。

    汉威笑了说:“汉威今天若被大哥打屁股,就是姐姐欠汉威的,日后要答应汉威一个条件。”

    玉凝笑了点头。

    汉威伸出食指打弯说:“老勾,不许玩赖。”

    玉凝捏捏他白净俊美地脸颊,勾勾汉威的手说:“姐姐说话算术,只要不摘天上的星星月亮。”

    汉威频频点头,露出一脸纯真无邪的笑容,挥挥手告别玉凝姐。

    汉威开车奔去了倪尔杰地凶宅,他对那

    充满好奇,怎么会黄国维死在这里,那个假山,那些维为什么给他手表,他想说些什么?难道黄国维死前知道了些什么?

    漆黑的院落,汉威开了大铁门,将车开进宅子,又反锁了门。

    打着手电筒,光圈投在满地黄叶上,踩上去嘎吱做响,才几日不打扫,本来一做江南风情的园林宅院就荒弃了。

    汉威将手电筒投向天空,骤雨新停的夜空也没了星星,暗淡四周,只有风摇竹影地沙沙声。

    汉威壮着胆子,打着电筒走向黄国维出事的那片假山,那片本来风景旖旎的苏州园林式地太湖石假山群,四面寒风飕过。

    汉威向前走忽然头上哗啦啦一阵声响,一群宿鸟惊飞,汉威地心跳得噗通通,贴了山石定定神,心想,也太恐怖了。

    再向前走,眼前嗖地一道黑影飘过,手电一照,竟然是野猫。

    汉威拍拍胸,好惊险,又打了手电继续四下照。

    他照到了黄国维尸体发现的那片地方,血色早已不见,只长出一片劲草。据说血沃地润土,才会青草茂盛,那手电光下入秋却还青绿的草,怕是黄国维生命润青的,汉威泪光涟涟。

    汉威想,这个地方好生奇怪,如果黄国维不是死在这里,事实上说,黄国维真正的死因还在调查,那黄国维是谁杀的?又死在了哪里?要把尸体在倪尔杰的眼皮下运到这里,必定要掩人耳目,除非有内鬼,不然就是有什么秘道。

    对,秘道!

    汉威四下环顾,仍在寻找。

    静夜中,汉威忽然听到一些轻轻的声音,很有节奏,在静夜中更是清晰,“滴~~滴滴~~滴滴~~滴滴滴~~”那节奏声久违,又那么熟悉,这时什么声音。

    忽然,一个念头冲向头顶,电台!!!是电台发报的声音,这个地方如何会有电台?汉威周身血液凝固,浑身僵持,头脑顿时抽空般,关了手电筒,立在那山石间,立在黄国维鲜血肥沃的草地上,静心细听。

    “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滴~~”

    汉威在机要秘书处供职时间不算短,这些电台是他再熟悉不过,他不会听错,但他在听,那声音在哪里,走去哪里,都似乎那声音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只有站在黄国维死去的那片草地上,才是那么清楚。

    汉威仰望夜空,灰暗的天上有抹淡云,只有风声入耳。汉威看四周,树影山石头,奇怪,难道是从地地下冒出来~~

    想到这里,汉威倏然跪地贴了草地细听,果然,那声音大了起来,“滴滴~~滴~~滴滴滴滴~~”

    汉威惊愕中透了欣喜,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东北!”

    汉威起身,左右看看,决定快回去找大哥,一定让这个事水落石出,不能让特务落网。

    汉威匆忙走去他的车,拉开车门的一瞬间,忽然身后被拍了一下,汉威周身一颤,倏然转身摸枪,眼前却是一位驼背老人,弯了腰,露了一口黄色板牙,像古墓中走出的鬼一般笑问汉威:“先生,你找谁?”

91章III 无耻之尤

    威惊吓后心跳过速,上下看了这个驼背老人解释道:是我的,倪尔杰先生卖给我了,今天签订的合同。

    汉威一边编派,一边在寻思,这个老头他似乎没见过,倪尔杰既然给了他大门钥匙,说是园子里无人看管,这个老人是哪里的?

    想到这里,汉威故作镇静道:“风水师说今夜要来看风水,凌晨五点是吉时良辰,我在等,外面太冷。倪尔杰和风水师就带了人来。”

    老驼背弯了腰笑笑说:“爷先在这里等,我去继续扫园子。”

    “老人家,你是这里的老仆人了吧?”汉威问。

    驼背回身笑看他说:“算是吧。”

    汉威看着驼背远去的身影,那驼背走出几步,又偷偷回头看他一眼。

    汉威紧张地想,他必须要快些通知大哥派人来抄查这园子,一定有暗鬼,若是慢了,怕是就要让这特务逃遁。

    但是驱车去军部或是找大哥都要在路上废时间,汉威情急下想到了不远处的小盟哥生前置办的宅院,他可以去那里打个电话,至少也能调兵来包围宅院。

    车开出去,汉威加大油门,即将到了那座熟悉的小盟哥家大门口时,脚下的刹车竟然失灵,汉威双手双脚并用,那刹车板也踩不到底。汉威慌得猛打把轮,险些没撞去墙上。

    惊魂稍定,汉威看看四周空阔的荒野,放慢车速冲了进去,借机打开车门,一个错身翻滚进荒地,就见那车继续向茫茫的荒地尽头驶去。

    已经顾不得许多,汉威揉揉发痛的腿,飞跑向小盟哥的宅院,也不想再惊扰任何人,从矮墙翻进去,摸向那座小楼。

    令汉威惊愕的是。这座许久无人的小楼竟然亮着微弱的灯光,汉威心里奇怪,是谁在里面?难道是露露姐姐回来了,还是冯姑爹的人在里面。

    但眼下最急的是打电话会家,汉威毫不顾虑地跑向楼里,进屋就喊:“有人吗?露露姐姐,是你回来了吗?”

    没有人应声,汉威抄起了电话。拨通了军部应急地电话急匆匆道:“我是316团团长杨汉威,杨司令的弟弟,司令有急令,警备队速速来杏花里沾儿巷345。把那个宅子包围了搜查,注意不要打草惊……”

    电话线忽然切断,汉威再次拿起电话,却是没有连线的声音。

    心里一颤,汉威预感到一阵不详,忙向屋外跑去,就在出门的一霎那,忽然脑后被棍棒一记重击,跌到在地。昏沉沉中,他刚要挣扎起身。一只大手从后面捂住了他的嘴,勒住他的脖子,汉威拼命挣扎蹬踹,却晕倒毫无知觉。

    再醒来时,汉威闻到一股浓郁的酒气,隐约见听到大哥的话语。

    头很疼,迷糊地睁眼。发现他躺在床上,四周很陌生,屋里亮着灯光,大哥汉辰和露露姐在说话。

    他身上盖着厚厚地被子,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汉威慌忙翻起身。大喊着:“大哥,大哥快!那个特务在倪家花园里。”

    大哥走近他,怒目而视,汉辰心里一阵恐慌,就见大哥抡圆巴掌抽在他脸上,露露姐忙上来解劝:“杨大哥。威儿还小,不等打脸。”

    汉威无限地委屈,但还是记得他打电话通知军部的事,揉着红肿的脸泪汪汪地颤声问大哥:“哥,军队去包围那个宅子了吗?那个间谍~”

    大哥挥手又要打,露露死死抱住了汉辰的胳膊哭求:“杨大哥,饶恕威儿小弟吧。他不过小孩子一时兴起,也不是什么大错。”

    汉威听得莫名其妙,仔细寻味露露姐姐这话地意思,回忆起昨天的遭遇,急得起身要和大哥分辩个究竟,却发现自己被子里露出的身子竟然是赤身露体。

    “小弟,听话,快去隔壁浴室冲洗一下身上的污垢。”露露红了脸提示道,汉威听得糊涂,大哥却已经怒不可遏地冲过来,掀翻他在床上,也不顾了露露姐在旁,照着屁股就是一串巴掌。

    汉威惊羞得无处可逃,也不知道哥哥放了特务不去抓,反来欺负他又是为什么。

    这时大哥抄起了皮带,喝了他道:“没脸的畜生!看你还敢动!”

    那皮带抽在身体上汉威痛得浑身抽搐,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大喊着:“哥哥,汉威做错了什么?又要挨打?

    挣扎间,汉威心一凉,觉出自己身上粘凉,一片狼藉,羞红了双颊任大哥皮带狠辣地抽打,咬了枕头寻思昨天发声的事。

    汉威仍是不甘心地哭喊:“大哥,你先听汉威说完再打,大哥!”

    汉威翻身挣扎,那皮带抽到大腿上,慌得露露上前盖出了汉威求道:“杨大哥,你这么打,会伤到小弟,他是无心之过,酒醉乱性。”

    汉威张张嘴,不知原委。出了什么事,他自己也有口难辩。

    露露用被子为汉威遮掩了身体,又摸摸他的头关切道:“还好,头不烫了,可是要吓死姐姐了。”

    汉威一脸懵懂地抬眼望着露露,露露说:“小弟,你不记得了?昨夜姐姐回医院时,发现业儿不见了都要吓死。是护士小姐说,你和太太带了业儿离开了。我正在收拾东西离开医院,就发现醉醺醺握着酒瓶开车的你,那车都撞得不成了样子。姐姐怕你回家被你大哥打,就带你来了这个宅子。你呀!喝得烂醉如泥,哭了说怕哥哥打屁股,要我带你出国,不然就逃去地下,还趴在地上要寻条缝隙钻进去。”

    露露嗔怪地提醒道:“你都忘记了吗?姐姐上去给你放洗澡水,下来一看,你就脱得浑身赤光,衣服扔得哪里都是,还顶了内裤在头上跳舞。姐姐实在没办法,才打了电话喊你大哥过来,现在醒了吧?可是把露露姐姐吓到了,费了九牛二虎的力气弄了你上楼睡下。你记不得了?看看你头后,你抱了姐姐乱来,下面那个东西都不安分了,姐姐迫不得已用台灯座敲了你一脑后一下,都肿出包了。”

    露露温和地描述着一切,汉威光听就觉得双颊绯红,但他努力去回忆,记忆中的事情同露露姐姐所说大相径庭。

    汉威拼命摇头道:“不是,不是这个样子。我在倪尔杰地园子里遇到了可疑的人,听到了电台的声音,我的车被人做了手脚,才跑到这里来打电话。真的!电话才没说几句线就断了。我往外跑,就被人打晕。”

    汉威分辩道,但招惹至大哥一声怒喝,继续扯了他出来痛打。

    汉威从床上逃到地上,也不顾露露在场的难堪,双手捂了下身边躲边哭嚷:“大哥,你好歹讲讲道理,先去抓了那间谍再说!”

    “不要在拉扯旁的,你无事生非,假传军令,调集巡警连夜去查倪家花园,里面什么也没有。”

    “有地,大哥,有的,那个假山下,下面有声音,是电台的声音!”汉威争辩。

    大哥不说话,抡了皮带追赶了汉威打,汉威躲在了露露身后,颤微微地求大哥:“大哥,那个打扫园子的驼背老头很可疑。”

    汉辰鼻子里发出轻蔑地冷笑,嘲弄道:“那座宅子是凶宅,早已无人烟,你怕真是醉酒没醒!”

    露露来夺汉辰手中的皮带,目光嗔怨,汉辰则不依不饶,按了汉威扯了腿从床内拖出些就打,白净如玉带了旧伤浅纹地肌肤上道道红紫色的肿痕纵横。

    汉威又急又恼,不知道大哥为什么不肯信他,可此时置身于这陌生的房间,似乎连自己都在怀疑自己昨夜的记忆是真是梦。

    “乖儿,你认错呀。乖儿弟弟,你是不是酒喝多了还没醒,你告诉你大哥,你不是有意在扯谎,你是脑子还没醒。”露露急得摇着汉威劝道。

    好汉不吃眼前亏呀,他若再坚持下,大哥肯定打得还狠,就是此时也够没脸了。

    汉威被大哥打横抱起,吓得他拼命挣扎,不知道大哥要如何去折磨他。

    屁股上被挨了两下,大哥喝道:“还乱踹!”

    汉威不敢乱踢,被大哥抱去了浴室。

    水很凉,十一月的天气,汉威吓得死死拉住了浴室的栏杆,哭嚷着:“大哥,冷,你索性要了乖儿地命吧。”

    大哥这才放下他,放了些热水,愤然地扫了他几眼骂:“丢人现眼没脸的东西!”

    汉威抽噎道:“哥,汉威说得是真的,那个花园里,真有发报的声音,汉威听得真真的。”

    见大哥的巴掌又挥起来,汉威委屈地揉着屁股去清洗,心里却不甘心地想,等下我一定去查个究竟。

91章IV 内乱

    辰拖了小弟在浴池边,用一块儿干丝瓜瓤为汉威搓洗得汉威在水里扑腾乱躲,缩去一边头发湿漉漉地哭求:“哥哥,饶了威儿吧,不敢了。”

    汉辰将丝瓜瓤扔进池子里,骂道:“自己洗,洗干净,没脸的畜生,在家里显眼也罢了,竟然还在…….”

    汉辰羞于骂出口,失望地望着小弟。

    “你可以回军校了,不是快结业考试了吗?”汉辰沉声喝道:“留在家里就知道疑神疑鬼,年纪轻轻不求正途,尽想些邪门歪道去立功出风头,混帐!”

    汉威满心屈辱,无处诉说,擦洗了身体嘟囓道:“大哥不是急于抓那个‘东北’吗?倪尔杰那宅子荒置了多时,本是无人去的,如何地下有声响,大哥快去查!”

    大哥却揪过他又打了几巴掌,身上有水,巴掌打下发出清脆的声响,汉威皮肉一阵阵火辣辣地感觉,呜呜地哭了起来。

    大哥根本觉得他在痴人说梦,可他没有胡说。

    汉威急恼地嚷道:“乖儿和大哥打赌,大哥敢吗?我们共去那花园看,看看是不是如汉威所说,还有汉威的车被动了手脚,冲去了荒野里,大哥也可以去看,都证明特务在做鬼。若是汉威扯谎,情愿被大哥拖到大门去打,若是大哥冤枉了汉威,大哥要给汉威道歉!”

    汉威说得理直气壮,大哥一口应道:“好!大哥就让你死心!”

    汉威换上衣衫随了大哥出楼门,身后露露紧随了喊:“杨大哥,你要带小弟去哪里?小弟还是孩子,不要一味责打坏了兄弟情份。”

    汉威心有不服,领路带了大哥出了楼,这才注意到昨夜被打倒的那个门边,却是没有任何痕迹可寻。

    来到院子,却见到了大门口停着他那辆破损的车,汉威惊诧地问大哥:“哪里找到了?从荒野地里推回来了吗?”

    大哥看他的神情既可气又可笑,身后的副官接道:“这车一直停在院子里。”

    汉威张了嘴无话可说。莫不是他幻听幻觉了?

    驱车奔到倪家花园,门口有士兵把守,汉威径直奔去那假山后的空地,却惊愕地发现,那片空地仿佛变了样子。他明明记得,黄国维离去的那块儿草地昨夜似乎很空,今天却是多了座山一样显得窄了许多。

    汉威趴在地上去听,已经没了声响。当然他也心知肚明。不可能特务能耐心地等他来抓,束手就擒。

    “昨天,就是在这里,汉威明明是听到那电报的滴滴答答声。很清楚!”

    汉威坚持说,又去找那个驼背老人,可寻俩的隔壁院落的人纷纷回禀说,从没见过什么驼背老人为倪家看宅院。

    汉辰望着汉威轻哼一声问:“还没酒醒?”

    汉威气得跺脚,趴在地上四处听,却没了昨夜地声响。

    垂头丧气地回到家,大姐凤荣和姑母都围过来问:“是出了什么事了?业儿呢?”

    “被玉凝抱去了,我这就去寻回来!”汉辰厉声道。

    “大哥不要!”汉威慌忙制止揉了红红的眼睛说:“凝姐姐就是不想业儿离开妈妈受苦,才执意要留业儿在身边。”

    大姐这才明白了大概,上前撕着汉威柔嫩的面颊骂:“小混蛋。你是去看守业儿去了,还是去放走业儿去了?这当猫的把粮食往老鼠嘴里送,你干的好事

    露露忙接道:“汉威也是迫不得已,这么小的孩子如何能离开娘?”

    凤荣瞟了露露一眼尖酸道:“便宜话谁不会讲?”

    汉辰的目光望向汉威,沉了脸吩咐:“你同大哥打下的赌,愿赌服输,现在总是该偿债了。你要去倪家花园。大哥依从了你。如今你总是如愿以偿了,去吧,请家家法板子先去大门口跪好。”

    大哥故意加重了“跪好”二字,羞得汉威立时面颊通红,他是如此自信地约了大哥去看那出事地花园。却不想到头来一场扑空,反是令自己掉进这个圈套。

    “哥,求哥哥在屋里打,如何打小弟都谨领,只是不要去大门口,给小弟留些脸面。”汉威哀哀地求道。

    大哥板起脸教训道:“大丈夫一。言出有信,自己去!少来啰嗦。”

    “哥,哥打也打了,骂也骂了,何苦要逼乖儿。乖儿真没骗大哥,放走业儿是乖儿擅作主张,大哥要教训乖儿领责,只是倪家花园的事,大哥,乖儿句句是实情。乖儿被人打晕,不知道如何躺去露露姐姐的床上。”

    说到这里,汉威迟疑地低声问:“大哥,不是露露姐她有问题吧?”

    大哥扯过汉威又打了两巴掌,似是责怪他乱咬塞责。

    汉威满心委屈,就是耍赖不肯去大门脱了衣服等了挨打,大哥也不同他多计较,只说了声:“若不去大门受打,板子加倍!”

    大哥心情不好,怕是因为玉凝姐的缘故。

    中午,汉威接到玉凝姐打来地电话,关切地问他,有没有被大哥欺负。

    汉威偷眼看看楼上楼下无人,呜呜地哭了两声撒娇道:“凝姐姐有了业儿还记得小弟吗?汉威的屁股都要被大哥打烂了,大哥要抓了汉威去大门外打。”

    玉凝安慰了几声,对汉威说:“汉威,姐姐要带业儿出国了,你大哥要通报休妻,我必须要走。汉威,别怪姐姐,我也不想你大哥这么绝情,他一点不念过去夫妻情份,把自己的面子看得比什么都重要。”

    汉威放下电话怔怔地恍不过神,走去小厅时,见大哥在看报准备吃饭,大姐凤荣在喋喋不休地絮叨着:“龙官儿,你这也不是个办法。你和玉凝到底出了什么事?不就是她过去的情人来找她,见了一面吗?好在现在是民国,换早了几时年搁在爷爷的年代,你还不把媳妇沉塘呀?玉凝疯疯野野的,当初不让你娶,你偏娶,现在都劝你留,你又牛筋一根不肯回头。让她认个错,保证别去见那个什么丁约翰就是了。再者,那个丁约翰不是为了露露来寻事,偶然撞到玉凝的吗?”

    “大姐,我的事你以后少管。”汉辰冷冷道,看报没有抬头。

    汉威都吃惊,大哥不到厌烦至极点,不会同大哥说话如此无礼。

    大姐对这个弟弟却是极度容忍,陪了笑说:“这么大了还耍性子,可看是爹不在了,不然少不了又打你了。弟弟,好好说话,你打算什么时候去接玉凝,你若是碍着脸面,大姐跑一次倪家。总不能你赶走人家,再让人家灰头土脸回来不是?玉凝打回电话同我哭了几次了。”

    汉辰一合报纸起身不厌烦道:“说过了,这个事谁也别多嘴,我和谁上床也要你来管?”

    汉威惊得看看大姐,又看看大哥,大姐已经一巴掌打在汉辰大哥背上骂:“我给你脸了!你现在大了,跟姐姐都这么放肆,小时候光屁股时候是谁天天给你换尿衸子,是谁天天抱了你玩?都十八岁了还被爹打,谁总去救你,你个没良心的,姐姐关心你和玉凝的事,还不是心里有你,想你好。”

    大姐说着动手去掐汉辰地大腿,汉辰一把打开她的手反感道:“尊重些,若让我姐夫见了,简直~~”

    汉辰皱紧眉头,一脸的不屑和厌烦,凤荣也极为尴尬。

    汉威凑近几步问:“大哥,你是要登报休妻?玉凝姐姐都说了,玉凝姐要带业儿出国了,大哥,你这是何苦?”

    汉威话音刚落,脸上重重着了大哥一记耳光,扇得他趔趄几步,被大姐抱住。

    “龙官儿,你要造反是吧?你还想干什么?”大姐也急了眼。

    烦躁中,汉辰转身上楼,被大哥一把扯住腰带,连捶带打的一番厮闹。

    汉威眼泪盈盈地立在一旁,大哥平日打他绝少抽嘴巴,那是因为大哥一直还拿他当个小弟弟。

    这时,露露姐也闻讯过来劝解,极力拉开被大姐扭打的汉辰。

    大姐也急了,破口大骂:“你一个婊子,也管起杨家的事了?”

    “大姐!”汉辰瞪大眼,怒吼一声,如猛虎啸林,那目光威严惊露露护在身后。

    大姐连饭也不吃,上楼收拾了东西就走。汉威也未能劝阻住,大哥却根本不去追拦。

91章V 山盟虽在

    姐走了,姑母也知趣地不再解劝。

    汉威躲在屋里让亮儿帮他擦药,这时屋外又是阵阵秋雨连绵。

    汉威趴在床上,忍了伤痛,细想昨天发生的一幕幕,总是觉得奇怪。

    午饭时,大哥没心思下楼吃饭,吩咐人将饭菜端去了楼上那个落地玻璃窗的弧形阳台,和露露姐一起吃饭。

    汉威偷偷对亮儿说:“亮儿,你不是一直想当英雄吗?你和萧萧上学时,帮小叔去执行一件机密任务。”

    汉威吩咐亮儿和萧萧去找郑警探,但不能引起怀疑,一定要将字条递给郑警探。

    亮儿呆愣愣地点点头,萧萧听了机敏地接过纸条塞进了头上一个竹发卡里,笑了挤挤眼,意思是:“看好吧!”

    晚上,汉威收拾了东西去大哥屋里请安,打算明天就回军校。

    其实他不过是要掩人耳目继续调查倪家宅子和那个秘密电台,但是他不能让大哥知道,因为大哥根本不相信他这个弟弟能去破案,甚至不愿意相信他所说的话。

    汉威迟疑的步伐来到书房前,每一步都犹豫如何说能让大哥彻底相信他已经痛改前非,决定要回军校了。

    才走到书房,门是虚掩,汉威向里看看,没人。

    难道大哥真是心绪不佳,提早入睡了?

    汉威来到卧房前,想敲门,又怕打扰大哥睡眠,只轻轻趴在门缝向里看看,因为地下的门缝里有光亮。大哥并没熄灯。

    汉威惊讶的发现,大哥和露露站在窗台前,谈笑正欢。大哥平素为人很主意分寸,瓜田李下分得更清,如何在卧房孤男寡女去独处一室,这不是大哥所为。

    汉威看得心噗通跳,但好奇心让他忍不住蹑手蹑脚摸去了一墙之隔地先大嫂的灵屋,贴了那道木板墙偷听大哥和露露在说什么,心里还暗自愧疚,也做了这不光彩的事。在这里偷偷摸摸。

    就听露露说:“杨大哥别恼怒了,露露知道杨大哥为军务繁忙操持,希望家中不要后院起火。凝姐姐的事也是偶然。若是露露当年遇到一个像杨大哥这么人中翘楚的男人,为了能得到他的心,露薇也会去欺瞒自己身上所有的缺点,将自己所有的优点像孔雀开屏一样展现出来,那是因为,这种男人太难得。太值得爱了。”

    汉威听得也不由感动,露露姐说得真对。

    又听露露说:“玉凝姐姐也不是故意欺瞒。或许是家中有人挑唆,毕竟倪家是有声威的大家族,若是杨大哥同玉凝姐离婚,怕倪家会报复吧?那样对龙城的经济也不好。其实有时候做男人比女人难,为了些目地。他们必须出卖自己的身体,或灵魂。”

    这话很有哲理,汉威没大听懂。

    “杨大哥更不值得为了露薇和大小姐吵架。她也是为了杨大哥好。她骂得没错,露薇本是个婊子,就是个残花败柳,这是个事实,杨大哥尽管让她去骂,露薇不生气。”

    “露薇,这样太委屈你了。”大哥的话音充满温情。

    “有什么委屈,只要杨大哥不嫌弃就好。露薇这种女人,注定就是落花飘零,随波逐流,不知道要漂去何方。但能在哪个岸边驻留片刻,留下一抹香,为人记忆就是知足。”

    即而是阵阵嘤嘤啜泣声,露露凄惨悲切地哭诉:“杨大哥,让你见笑了。自Eddie他去了,每天夜里露薇都见到他,见到他拉了露薇地手走进教堂,可露薇刚要去摸他,他就没了。”

    汉威鼻头一酸,他也为小盟的牺牲就义而心痛。

    “只要杨大哥不嫌弃,肯借露薇一片瓦遮风避雨,露薇就知足了。龙城有Eddie的足迹和气息,露薇不想离开他。”

    汉威心里虽然对露露充满同情,但是一想到昨晚那匪夷所思的一切,对露露又颇有疑虑。如何他就躺在了露露姐的床上,如何他被脱得一丝不挂,明明他是被打晕,难道打晕他的人和露露姐没关系?

    紧接着,就是露露地低吟:“杨大哥,有件事,露露憋在心里很久没敢对杨大哥吐露。”

    汉威听了那娇娇柔柔的声音,听得让人骨酥肉麻,心想露露姐地秘密该不是她爱上了大哥汉辰吧?那可真是够狗血的!

    果然,后面的话令汉威震惊,露露娇滴滴道:“杨大哥,你嫌弃露露吗?露露就像地上的一只小兔,心里噗噗乱跳地仰视着丛林里的百兽之王,起初是敬畏,后来是爱慕,明知道那份爱很荒唐,可是就是压抑不住自己去喜欢他。杨大哥,从见到你第一面起,露露就惊叹天下有这么完美地男人,露露怎么无此命能同杨大哥有缘。”

    “露薇,天色不早了,你喝醉了,回去歇息吧。”大哥的声音略含惶恐地阻止。

    汉威只觉得可笑,竟然露露醉酒向大哥示爱,怕还没有哪个女人敢如此直白,直奔主题。

    怕是借着几分酒力,汉威听了露露啜泣的声音:“杨大哥,露薇别无所求,起初恨自己,怎么单恋上杨大哥,每天只要看到杨大哥,露薇心里就满足。那时候,露薇知道杨大哥是凝姐姐地,可是现在不同,杨大哥和凝姐姐分手了,也还没娶嫂子。Eddie过世后,露薇也有求爱和被爱的权力不是吗?”

    汉威抬手想擂窗台,但是一想到若让大哥发现他偷听该是如何的尴尬,于是接着听下去。

    “杨大哥,露薇别无所求,就是想和杨大哥亲热一回,杨大哥或许觉得露薇是个没脸的女人,可是露薇真是心底里仰慕杨大哥。”

    屋里一阵推搡声,大哥低声劝阻:“露薇,你醉了,不可以。”

    但一阵磕碰声过后,没了声响,偶尔有两个人的呼吸声。

    汉威心里一凉,这个大哥,平日看去道貌岸然是个君子,莫不是真和露露坠入爱河了?男人都喜欢被女人仰视,才足以显示自己的雄风,难不成大哥真要和露露~~

    想到这里,汉威出了门,转身来到个的卧房前,举手要敲门,又咬牙一想,索性推门而入,若无其事地喊着:“大哥,大哥!”

91章 VI 共坠情网

    内的情景令汉威吃惊。

    并没有汉威预期的缠绵景象甚至难堪的床上镜头。

    大哥做在沙发上手里把着杯红酒,露露则满脸绯红地把弄手中高脚玻璃杯,目光迷离。

    “有事?”大哥嗔怒。

    汉威张了张嘴,支吾道:“露露姐姐也在?”

    “什么事?”大哥问。

    “大哥,汉威明天就去军校了,凝姐姐不在家,汉威想要点钱。”汉威胆怯道。

    “小孩子带什么钱!”大哥一定是这句话。

    大哥嘴里这么训,手却往兜里掏,但手指头僵硬,似乎也不听使唤。

    汉威凑过来,伸手去大哥的裤兜里去掏钱夹,闻到大哥身上浓郁的酒气,那酒气很像,是股醉人的香气。

    汉威拿了些钱,将钱夹塞进大哥的兜里,隐隐觉得自己神经有些亢奋,再看一旁的露露姐姐,那目光中都含情脉脉。

    “露露姐,你喝醉了,汉威扶你回房。”汉威道。

    露露也不反对,呆滞的目光缓缓伸手给汉威道:“小弟,你扶姐姐一把,姐姐没醉,就是胸口发烧。你家的酒,后味好重。”

    说罢踉踉跄跄在汉威的搀扶下回了房。

    汉威心里庆幸,好在他眼明手快,不然大哥岂不是被露露吃了豆腐。这酒是玉凝姐留下的,该不是玉凝姐留的什么春酒,被大哥和露露误喝了,好在没出事。

    郑警探得了汉威的通知,开始派人暗地里四处寻找那个可以的驼背,但也没能寻到。

    汉威收拾好行李即将奔赴车站,这时小黑子跑来对他说:“小爷。小艳生老板来了,在大门口求见你。”

    汉威吃惊,小艳生已经很久没了消息,听说他在北平当了德新社的班主,带了戏班子演戏颇为辛苦。

    请了小艳生进来,汉威都不由刮目相看。

    不过几个月不曾见,小艳生身材长得高了些,一身粉色的长衫带了礼帽,笑吟吟地样子像粉堆的娃娃般可爱。虽然发生了很多不快,但汉威心里还是惦念这个当初在戏台上反串旦角的小艳生。如今艳生生得名如其人的香艳。粉扑扑的脸泛着微红,唇若涂丹,双目如漆。

    艳生说,德新社是路经云城,应邀给龙城一家富户的老太爷过寿唱堂会。但是北平那边的戏已经将票售,他们急于敢回北平,又怕做火车中途耽误,所以求汉威和杨司令想想办法,能否搭邮政的飞机捎带他们回北平。

    待汉辰下楼来到客厅时,小艳生忙起身问候。

    汉辰问:“魏老班主身体可好?”

    艳生忙应了说。师父身体还好,就是近来在南方总是地气潮寒。腿疼。

    问到魏云寒的消息时,艳生说解释说,听说二师兄魏云寒带了射日社去了东北前线,给那些义勇军和自发抗日的军队民众演些爱国戏。不过东北节节沦陷,二师兄也迫不得已要从东北撤回北平。这些消息都是道听途说,还有人说,日本人要捉拿二师兄,暗杀他。师父嘴里还强硬,不肯认二师兄这个儿子,但是每次夜里都会叨念起二师兄云寒。叫着“小毛子”。

    汉辰喊了小昭副官过来帮忙此事,然后又叮嘱汉威好好去军校完成学业,不要对家有丝毫挂念。

    汉威开车去火车站,顺便捎着艳生回戏院。

    小黑子在后座上不停叨念:“小艳生老板。你那出《红梅阁》唱得真好,还会再唱吗?满天地红梅瓣飘下,李慧娘白绸舞得如云一样耐看。”

    艳生笑笑说:“下次再来我试试。

    来身体不好,疏于练功,怕是未必有先时的功夫了。

    打发走汉威和艳生,汉辰准备去军部。

    露露将呢子军大衣递给他关切问:“不是说今天上午不去了吗?”

    “是毛三来了,说是中央有重要的指示。”汉威说,穿上呢子大衣,又拜托露露说:“你去给玉凝打个电话,她若是出国可以,孩子必须要留下,否则我派兵去抢。”

    “杨大哥!”露露嗔怪道。

    正说着,大姑母匆匆跑来,那真是倒着小脚步伐蹒跚紧倒了步子的小跑而至。

    “龙官儿,快,你姑爹怕是出事了!”

    姑太太文贤大哭起来说,早晨许北征照旧去遛鸟逛茶楼,说是今天会早回来,督促凌傲读《后汉书》。

    待姑太太文贤洗漱吃过早点,却仍未见许北征回来。这本是常事,谁也不曾留意。只是又过了一阵,一个平日同许北征遛鸟的老头拎着关着许北征那只心爱的红子鸟笼来到杨家,说是许老先生和他们吃茶时被一个鸟贩子叫河边看新来的鸟,谁也没留意。可是一去许久未归,就有同伴去寻他,因为他的鸟食罐还落在茶馆里。可是到河边也没发现许北征的踪迹,反是这鸟笼挂在树边,光线很亮也没蒙上,人似乎不像是走远。

    —

    但左右见找寻不到人,却发现地上掉了许北征的一只鞋和怀表,这才怕是许北征出了什么事,或是遇到急事回府了。

    “傲儿出去寻他爹了。”姑母哭道,“这老头子不是遇到事了吧?”

    汉辰忙吩咐人去寻找,心里却犯了寻思,又忙勒令封锁水陆要道,逐一检查过往来人。

    难道许姑爹那晚地承诺都是瞒天过海之举,他还是决定要投靠日本人!

    汉辰反生了些愤恨,原本以为姑爹能够深明大义,不想姑爹也是这么荒唐,没有骨气!

    但汉辰必须赶去军部见毛兴邦这个中央派来的特使,只得安排人去寻找姑爹,自己先赶去军部。

    毛兴邦带了一人,是电报密码破译专家。

    说是他们在西京破获一个日本敌台频道,知道日本特务这两天在西京有特别行动。

    说是敌台地信息显示,日本人会在今明两天,将一个代号“美人鱼”的东西运往北平,然后再由北平方面将“美人鱼”运往东北。

    所以能确定,这个日本人急需的物品,怕是药品、弹药或其它重要物件,一定要好好彻查,万于一失,把东西拦截到龙城境内。

    事关机密,不宜泄露,所以西京方面也就何先生知道这个消息,其次就是专家和毛兴邦,连张继组都不得而知。

    汉辰陷入重重疑虑,吩咐严加关卡盘查一切可疑人等和可疑物品。

    姑爹还是没找到,汉辰陷入无尽的痛苦折磨中,姑爹就是要去东北,也是要有交通工具才能飞出龙城,难道遁地不成?

    文贤姑母哭天抹泪,被气走的大姐凤荣也敢回来,看了露露就没好气地冷嘲热讽。

    露露也很知趣,离开了杨府回自己的小楼去暂住。

    就在汉辰一筹莫展的时候,汉威兴奋地归来,见到大哥眼睛里闪着湛亮的光芒,骄傲地说:“大哥,汉威把那个驼背抓获了,还得到了军事秘密!”

91章 VII 大搜查

    小弟不是去军校了,怎么回来了?”凤荣问。

    汉威得意道:“过五关,斩六将,在军校里学不到的,那是要真刀真枪的练出来!”

    汉辰瞪了汉威一眼,见他喜不自胜的样子,只漠然吩咐他去书房回话,自己先径直上楼。

    汉威进了书房,反掩房门,还未及同大哥说话,桌上电话就响了。

    汉辰听过电话,连赞了几句:“好~很

    放下电话对汉威道:“大哥去军部,你若是不急了回军校,暂且在家里陪了姑母多留一天,姑爹不见了。”

    汉威即吃惊姑爹失踪的消息,又失望大哥对他的功劳如此漠视,竟然不加表彰。

    汉辰匆匆离去,汉威在书房独自闷气。

    是他在火车站意外见到那鬼鬼樂樂的驼背,也是他打了电话通知郑警探,然后自己一路小心地尾随驼背,见他进了一家茶楼。

    汉威不敢露面,毕竟驼背认得他。所以汉威打发黑子出面跟随进茶楼。

    足足等了一个小时,那驼背没有任何动静,即没人来接头,也没见他有何异常举动。同汉威一起在暗处留意的郑警探也不停地吩咐便衣们谨慎小心,秘密观察所有的动静。

    茶楼里人并不多,井然有序。驼背要了一碗面,慢慢地加了辣子和蒜汁,吃得精心。

    就在汉威几乎放弃了希望,动员郑警探抓人的时候,郑警探忽然低声道:“看,鱼咬钩了!”

    汉威觉得怪异,没见什么人来。只见一名戴毡帽的短衫客离去。

    郑警探吩咐汉威说:“你和几个人去追那个家伙,帽子里有名堂,我盯了驼背。小心,不要打草惊蛇,抓出下家!”

    郑警探的助手应了声随了汉威走,汉威仔细扫了一眼那短衫客的帽子,又扫了眼店内,顿时恍然大悟。那两顶帽子先时是同时挂在墙上地衣钩上,只是那短衫客取帽离开时,故意拿走了驼背的帽子。

    终于。汉威等人追到了一个巷子里的楼上,擒获了这短衫客,短衫客情急下就要将窗台的一盆花推去楼下,被汉威眼明手快拦阻。这定然是什么示警的暗号,汉威心里窃喜,总是令这些恶人失算。

    郑警探也抓走了驼背,送去审问,在汉威离开之前,知道他们如今的秘密行动,是要将一位代号“美人鱼”的重要人物运往北平。而且用的是飞机。

    机场已经戒严,所有过往的飞机货物必须经过仔细盘查。

    汉威失望的是。大哥根本没有夸赞他这个弟弟地大智大勇,竟然就这么直奔去了军部。

    大姑母仍在哭,凌傲表哥四处寻找也没有姑爹的踪影。

    汉威也忙得在屋里走来走去,想出去找,却又茫然无目的。

    大姑母揉着眼睛哭道:“平日里看他在家里,不是训这个,就是打那个,巴不得他少回来。如今人不见了,反是心里没着落,这么大个人。会去了哪里?”

    汉威看着表哥凌傲,似是在询问,会不会姑爹跟了日本人跑了,真是去做傀儡。而那运走的“美人鱼”就是许姑爹?

    但表哥拍拍汉威的肩膀坚定的回答说:“别看老头子平日里老辣油滑,他应下的事,不会反口。既然他答应过大表哥的事。他断然不会食言,他顾颜面的。”

    这回是知父莫若子了,汉威点点头。

    飞机?对呀,飞机!

    汉威忽然记起,邮政的飞机,小艳生!

    汉威飞奔去打电话,吩咐机场扣留住艳生和邮政飞机。艳生地飞机是大哥特别安排,是为了照顾魏振飞老班主。有大哥的特令在,没人赶拦住那架飞机,会特许放行。

    汉威假传过军令争取了时间,就听对面地指挥官犹豫道:“杨秘书,那架飞机已经入了跑道了!”

    “拦回!立刻拦回,司令的命令,就是起飞也要打下来!”

    汉威挂了电话,心在噗噗乱跳,他擅作主张也是迫于无奈,飞机被拦下了,汉威忙给大哥去电话。

    秘书处何莉莉接的电话,依然是那么阴阳怪气,笑得咯咯地问:“汉威小弟,好久不见,听说你那天又被你哥哥打了?还上了美人床了。”

    汉威气得刚要骂,又强压了火道:“十万火急的机密,找司令!”

    何莉莉听他话音认真,也严肃地说:“对我讲吧,司令去开机密会议,同西京的特派员,任何人不能靠近。”

    “我传了司令的命令封锁机场了。”汉威说,“你快去让上面给指挥部补命令。”

    “呵,小东西,你胆子越来越大,没在机要秘书处白干。你知道不知道假传军令要掉脑袋

    “等不及了,我吩咐那里,就是有司令特许的飞机,也不得起飞。”汉威道。

    何莉莉迟疑片刻说:“好,我去联系,你下令时,报的机要秘书处替司令下令的哪套暗号?”

    “第六套,八行。”汉威不假思索地答道。

    “放心,交给我了!”何莉莉答道。

    汉威有种不详的预感,他和表哥凌傲驱车赶往机场。

    小艳生,那个曾经令汉威无比喜爱地优伶,那唇红齿白,皓质呈露的可人儿,那举手投足间乖巧可爱,虽然汉威对艳生只是那种朦胧的欣赏,但后来也是为艳生屈从委身于潘有田的事对艳生有种厌倦,怒其不争。

    车飞驰进机场,立刻被荷枪实弹地卫兵们拦阻。

    汉威说了通行口令,进到机场,直接去找艳生那架飞机。

    艳生一身貂皮大衣,戴着暖帽,见到汉威兴奋道:“汉威,你可是来了。快帮我个忙,师父的抽筋毛病又犯了,我们要快去北平。”

    老班主魏振飞坐在飞机里没有出来,仰着头,闭着目,痛苦的样子。

    汉威四下环顾,戏班里十多名小兄弟都挤在箱子间,十分拥挤。

    除去了大大小小打捆地信件,纸箱子,就是戏班那几口明显的装道具的大戏箱。

    汉威说:“这样,我们例行检查,查过就放你们走。”

    艳生笑了说:“汉威,你要查什么?要查你自己查,别让他们弄脏了。如今置办一套行头价钱长了三成,我们实在没有汉威小爷你家里有钱,置办一件行头要唱上多少场戏才行。”

    汉威点头说:“可以,你若不放心,我自己来查。”

    “可是,刚才那些军爷是查过的。”艳生说,“这些行头,都是师父亲自打点规整的,若是乱了,需要师父亲自来收。汉威你看看师父病得这么难受,你不信我,还信不过师父吗?”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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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少天纵1931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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