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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周天师     血火明末txt下载     血火明末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三十六章 治安司、伤退司!

    第一百三十六章治安司、伤退司!

    王大力此刻正侧身端着一根扁担,虽然残疾,但身形步法却依旧极稳,就跟平日士兵列队cào练枪击之术时一样。看他的这个样子,明显是平日里训练甚勤,基础扎实。这时对面那几名军户泼皮虽然骂得厉害,也气势汹汹的想要上前殴打王大力,但却不敢怎么近到他的身前,只是挥舞着拳头,各自手中的武器怒骂着。

    而在这些军户泼皮的那边,还有几个泼皮正躺倒在了地上惨嚎,有的抱头,有的捂住肚子,但嘴上还是骂骂咧咧的。

    而在王大力的身后,则有一些军户青壮手上拿着东西虎视眈眈的瞪视着泼皮们。而看他们的样子,竟然个个都是新军中的士兵。不过看他们的样子,却都是身体残缺,不是手断了就是tuǐ瘸了。

    同王大力一样,神sè狰狞,极为愤怒。

    周世龙看着这些,不觉心下一酸,暗暗自责不已。

    后世之时,见惯了让英雄们流血又流泪的例子,他自己是极为愤怒的。但这时这样的事发生到了他的部下,是他自己令这些勇敢的士兵流血又流泪,这让他情何以堪!

    看到周世龙等人过来,一片的声音:“大人回来了。”

    各人纷纷让开道路。

    周世龙来到人群中间,四周一片的“大人给小的做主啊……”等声音。泼皮军户们跪了下去,王大力等一众残疾的士兵同样是跪了下去,哽咽着声音,甚至于留下了虎泪。

    周世龙不发一语,只是yīn沉着脸看向众人,在他目光的扫视下,其余旁观各人都是心惊胆战,不由自主全部跪了下来。

    周世龙首先冷冷地对那几个残疾士兵道:“你们长本事了,学好本官军中的技艺,原来是用来作街坊邻居之间的争斗。”

    那几个战兵虽然满腹冤屈,但都是心惊,匍匐在地上一言也不敢发,只紧咬了嘴chún,血都流了下来。

    周世龙暗叹,狠下心撇过了眼去,淡淡道:“是怎么回事,你们都说说吧。”

    立时双方各出来一人,泼皮军户们中出来的是一高瘦男子,尖脸猴腮;王大力等人当中,王大力没有出来,只另外一个断了左tuǐ的一个汉子站了起来。两方都将事情一一说出,不相同的多得是,但相同的却只有一个,那就是一面指责对方,为自己辩护。

    双方的指责与辩解声中,那王大力仍是神情冷漠,一言不发地跪着。

    旁边,这时突然冒出了一个声音:“好一个刚强的汉子。”

    众人纷纷侧目,转头向发出声音的地方看去,发现却是一名头上扎着秀才浸渍,身上却邋遢不堪的穷书生。这书生不仅头发huā白,就是眉máo胡子也都白了。众人有些失望的同时不禁嘀咕道:“哪里来的穷酸?以前没见过啊,从哪儿冒出来的?”

    郭天福走进周世龙他的身后,低声说道:“大人,这人下官也不曾见过,想必不是我福山屯之人,应该是外人之人!”

    周世龙斜睨了他一眼,也暗觉诧异,不过也是不以为意,因为最近来往于福山屯的人员正处在了日渐增多之中,其中尤以商旅为最。现在也不是管这个的时候,解决完眼前之事方是最紧要的。

    他听着双方辩解的声音越冒越高,不由一声大喝脱口而出:“好了!”

    立时,场中又是一片的安静。

    周世龙指着地上那几个仍是鼻涕眼泪之流,或是捂住头部或是捂住肚子的几个泼皮军户喝道:“你们这些泼皮,本官原看在你们还算听命的份上,不曾对你们有过什么责罚。但你们为何对王大力他冷言冷语,出言侮辱于他?都是屯内的兄弟,他断手瞎眼了,还不是为的你们这些该死的安危,你们mōmō自己的良心看,还有脸取笑于他?”

    “这次虽是初犯,但却不能不严惩,来人啊,给我每人二十军棍,着实了打!”

    周世龙手一挥,立时身后出列了几名风纪军士,一手拿着**āng,一手往地上一抓,将这几人纷纷提了起来,在伸脚一踢,将他们踢得扑到在地,屁股朝上。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

    这几个泼皮军户一听,痛苦嚎叫的声音立时无影无踪了,挣扎着大喊大叫“饶命”。

    不过周世龙没理,那几名风纪军士因此也没有理会,只挥舞着手中的**āng重重的打下。

    “啊???”

    “大人饶命啊,以后再也不敢了??”

    军棍打下,这几人无不失声嚎叫了起来,眼泪鼻涕更是飞流直下。

    等打完了二十军棍,几个泼皮军户早已经没了力气再大喊大叫了,屁股上也是血液横流,粘结在了kù子上,一片紫红。

    旁观的一众军户,无不心下凛然,暗生畏惧。在场虽然人多,但却静得吓人!

    “这次只打二十军棍,以后如果再犯,定然将你们分配的田地全部收回,家属全部驱逐出福山屯。”

    周世龙深冷训斥了一句,随后又对王大力喝道:“王大力,你也是我军中之人,如何能不知道军中军纪?早先就有言语,如有不平之事,可尽管来各队对头抑或是直接来找本官,自有人为你做主。你怎能直接动手,与他们互殴?”

    王大力正怨气满腹,对周世龙也是生出了怨怼之心。但现在见周世龙严惩肇事的泼皮军户,而且先前周世龙对他说过有事去找这事也是真的,是他自己一时之间冲昏了头脑,抢先动起了手来。

    如此一想,王大力铁青的脸sè一红,呐呐着不敢吭声,只得跪在地上深深的低下了头去,慢慢说道:“大力??知??知错了,甘受大人责罚。”

    “哼!”

    周世龙轻哼了一声,随即淡淡地道:“你其情可悯,又兼作战有功,这次念你是初犯,这就既往不咎罢了。不过若有下次,别怪本官不留情面,予以严惩!”

    “大力谢过大人!”王大力长松口气,谢道。

    这时,脚步声响起,负责代管这一事物的令吏胡大昌领着几个手下吏员匆忙赶来,他们在听到这边纷闹械斗的消息后,便匆匆赶来。见周世龙等人在这,几人都是心下惴惴,怕周世龙会怪罪他们这些代管的人监管不力。

    打架斗殴之事,在所难免。在后世来说,顶多也就互有死伤罢了,难有什么大的坏影响。但在这个时代可不同,这个时候正是宗族势力最为强盛的时期,两人打架斗殴,经常性的到了最后演变成集体械斗,宗族之间大规模的械斗,甚至于闹出民变事情来。

    这样的事,并不是罕见的,而且可以说是非常的常见,也是封建朝廷经常性为之头疼的一个难题。而这,也是自从主政福山千户所之后,周世龙一直在考虑的问题。

    没想还没有来得及定个章程,械斗的事就差点爆发了。这让周世龙暗中出了把冷汗的同时,也是庆幸不已,幸好是在福山屯之内,而要是换到了治下各屯之间,非发生大规模的械斗不可。

    现在已经八月份了,又是极易干旱的时节,乡邻之间最是容易因为田地水源的问题引发纠纷。而且一发生,那就是一村与一村之间的械斗,几十号上百人hún在一起掐架。

    “不得不防!”周世龙心思转动间,想到了许多。

    在场之人尽皆静立的时候,周世龙扫了他们一眼,转向面前各人,大声喝道:“以后屯内严禁sī斗,如有军户纠纷,可以找相应的队头,管事分说,甚至可以来找本官!以后论是谁再sī斗,无论有理无理,一律重责,尽数驱出屯外!”

    “如有屯内士兵参与sī事械斗的,一律重责五十军棍,并且驱逐出屯!另,发现有sī斗着,一律得向上官禀报,不报者,按罪论处!”

    他喝了一声:“你们可是明白?”

    这一下,他却是决定了使用秦朝时的“连坐”制度,务必使军户怯于sī斗,勇于公战!

    “小的明白,卑职等遵命!”一片的点头赞同声。

    而见事情如此处理,郭天福、罗斗等人,无不点头赞道:“大人执法如山,公sī分明,下官等尽皆拜服。”

    其余之人诸如胡大昌等人也都是相互点头。

    ……

    现下,经过接连两个月的军民共建活动,别看福山屯这屯堡不大,但夯筑的堡墙却是非常结实,给人以强烈的安全感。而且堡内屋舍井然有序,特别是内中干干净净,这是非常难得的。福山屯的街巷都用山石铺就,两旁设有石砌的排水沟,堡内还有公共澡堂与公共厕所,街上没有一处垃圾,内中走的军户虽是衣衫破旧,却是个个身体洁净,神情轩昂,身强力壮。

    干净、生气,这是任何一个外人来到福山屯之后的第一印象。

    而这个时候,福山屯因为精盐的生意,财政充裕,连带着忙碌开垦田地,整肃城堡的一众军户也是人人分得了工钱,家家终于有了些小钱,因此福山屯之内却是渐渐的多起了商铺,不管是买卖米粮的商铺,还是贩卖各种生活所需物品的小商店,也是围绕着整个福山屯开始了开业。

    各人身上洋溢着的,是对未来的无限希望和憧憬,一派蓬勃发展的景象!

    沿着主干道走回千户官厅之时,周世龙放眼瞧去,也自觉颇为满意,对于这段时间的忙碌也是感觉不枉了,值得!

    郭天福盛赞道:“若不是大人,我福山千户所相信哪有现在的这番光景。即便是下官,这时也是如坠梦中,不可置信眼前看到的这些竟会是先前穷得叮当响的福山屯!”

    胡大昌也到lù出了一副笑脸,道:“大人才干无双,卑职等深感钦佩!”

    即便是最为冷淡的罗斗,这时也是lù出了一个温馨的笑意。

    面对几人的奉承,周世龙只淡然一笑,跟着只叹了口气道:“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众将官默然。

    转回到千户官厅之后,周世龙没有遣散他们,只命他们拿出个章程,怎么解决械斗的问题以及解决伤病员的问题。

    周世龙道:“械斗问题其实综合起来就是屯内治安的问题,本官有一个提议,众位帮忙想想看,最后再定出个章程来。”

    “还请大人示下?”金大成首先站了起来,躬身道。

    除却郭天福、罗斗等人之外,周世龙顺便也将福山屯内的各大将官全部召集了起来,一应吏令也全部到场,还有先前参与械斗的王大力这一方残疾的士兵。这个事情,最后周世龙想来想去,还是要应在这些退伍的老兵身上。

    周世龙没有立即将计划说出来,只转过了头,对那王大力道:“王大力,本官有一个任务要交予你去办,你可有信心办得到?”

    王大力此时早已经没有了在械斗之时的凶狠冰冷之气,相反却是惴惴不安,不知道周世龙为什么临走之前还要把他也给交上了,莫不是要惩罚他?

    但这时,闻听周世龙的话,他才知道不是要惩罚他,而起看样子似乎还要重用他呢。

    瞎了一只眼睛、断了一条胳膊,这就意味着他再也无法返回军队之中,也再也无法在日后的生活中自由的活下去。通常而言,这类的士兵在明军里来说已经被判了死刑。说实话,王大力非常的不甘心啊,他还年轻,他有的是一膀子力气,这么倒霉的事情,怎么就落到他的头上了呢?

    “大人,小的没什么本事,现在眼睛又瞎了,左手也断了,小的没有了任何本事了啊????”说道最后,王大力一个铁血汉子甚至于都哭泣了出来,呜咽着声音。

    周世龙内心也是暗叹了口气,王大力也算是员悍勇敢战的士兵了,瞧着他刚才械斗时的模样,也知道平常训练之时肯定是非常努力,手底下的功夫也是相当的扎实的。他的残疾,周世龙当然觉得是件非常遗憾的事情。

    不过有那个实力还得有那个运道,没办法,王大力应该就是没有运道的那类人了。

    这番心思,只在周世龙心下转了个圈,他随即便笑着说道:“王大力,哭泣可不是一个真爷们的作为,那只是娘们的无病呻yín。你现在虽然残疾了,但又不是不能动了,虽然不能重新入伍,但生活就是战场,你可以为福山屯的乡亲们做事啊?替他们打理纠纷,或者是将你在军中所学本领传授给乡亲们。这样,其实也是在作战啊。不过一个是在前线,一个是在大后方罢了。”

    王大力听得一愣,好半响才呐呐着说道:“大人,小的真的可以再为大人办事?”

    “当然,只要你有自信。”周世龙点点头。

    “还请大人告知,小的我能做些什么?”王大力脸上lù出了一丝喜sè,赶紧跪倒在了地上,磕头说道。

    周世龙温和一笑,扫视了一番在场众人,旋即说道:“本官决定另立两司,一治安司,专门管理福山屯内的一切民事纠纷,二伤退司,专门管理残疾以及退役士兵的一切事物。”

    治安司!

    伤退司!

    周世龙口中的这两个部门的名字一出,在场的一应人员,无论是王大力等小兵,还是郭天福、胡大昌等内政吏员,抑或是金大成、罗斗等屯内将官,那都是两眼一抹黑,完全的不明白。

    对于这种情况,周世龙自然有所预料,这时也不急,随后便一一将这两个部门的职能全部解释了出来。

    治安司,负责管理屯内治安。这个治安,不仅仅是为了免于屯内军户们的sī斗和抓捕一些作jiān犯科之辈,另外的,它还包括了整治屯内军户生活习俗的职能。而它其实就是后世公安机构在这个时代的翻版。

    治安司办事完全依照民事法令办事,而这个法令,将会把周世龙对整个福山千户所种种生活习俗的改变以条令的方式一一写入其中。当然,周世龙是个人,并不是神,自然不可能记得那么多,因此接下来就是要在场的一众人员群策群力,共同炮制出来。至于名称,最后周世龙一锤定音,直接命名为了《福山屯治安管理条例》。

    至于“伤退司”,负责伤残及退役军人的全部事务。不过,和后世的转业安排不同,这里周世龙成立的“伤退司”并不负责转业。伤退司的最大任务,就是发挥军人的余热,继续为福山屯贡献自己的力量。

    诸如王大力之类的伤员,毕竟是参加过军队,接受过正式训练和军中的思想政治教育,和福山屯的其他人相比,他们的战斗技能,还有思想觉悟,都要高出一大截。这么宝贵的资源,不能轻易的làng费了。如果他们能够发挥余热的话,将能够在福山屯新军的光环上,再次加上一道亮丽的风景。

    第一个,王大力这些人将会是治安司的最佳人选,在地方上,军队的大后方继续发挥余热。后世天朝建立初期,各地的公安局还不都是由部队中人抽调组成,而这一批人,虽说**的有之,但大抵上还是非常胜任的,最后有效的帮助中央平定了地方,完整的统一了整个中国。

    至于那些没有被选入伤退司的士兵,他们也并不是没有人作用,他们将会是帮助青壮年更快熟悉武器装备和认识战争残酷的最佳帮手。他们每个人,都接受过正规的训练,懂得如何使用武器。他们可以利用空暇的时间,教导身边的每个人,熟悉武器的使用,教导他们一些基本的战斗本领。这样一来,有心人即使不加入军队之中,同样可以学习到杀敌本领。

    以后队伍扩大了,要招收更多的新兵,新兵将会从这些有心人中进行选拔。这些新兵本身有一定的基础,在加入军队以后,战斗水平的提升,将要比一片白纸的人更快,有利于军队战斗力的迅速补充。

    正所谓一生二,二生三,三生无穷!

    另外,伤退司也可以配合政治部,定期组织一些讲座,抑或是诉苦大会,对大家进行思想教育。后世军队和封建时期军队最大的不同,就是有专业的思想教育,能够将士兵的基本理想,形成一个统一的基本认识。这一点是非常重要的,没有理想的军队,只能凭借自己的浑浑噩噩,还有人的本能作战,终究是无法长久的。

    国民党的士兵为什么战斗力弱,一碰上党军为什么一触即溃?并不是没有道理的,因为国民党的军队还停留在了封建军阀时期的思想,士兵们素质低下不说,也不知道为什么而战,他们只知道一个理,那就是吃谁的饭给谁卖命。而一旦这个靠山抛弃了他们,他们立刻就溃败或者投诚了,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第一百三十七章 福建来人!

    第一百三十七章福建来人!

    “伤退司”好说,起码明军初始之时也有这样的部门,只是现在制度败坏,这类见不到任何效益的事情却是没什么人会干了,因此也就渐渐的消失了,到现在已经完全没有了。

    现在周世龙重提此事,在场之人虽然不怎么赞同,但也不至于会反对。因为按照周世龙他这样解说,这“伤退司”可是将所有残疾以及退役的士兵组织起来继续工作,而这些人所需的费用一切都将由周世龙他自己垫付,并不需要他们,因此也没了那个必要去反对,吃力不讨好。

    倒是那个“治安司”,虽然经过了周世龙的解说,但到底是一个全新的部门,有相似与县衙的职能,但却少了许多,也增加了一些别的,并不等同。在场的人之中,郭天福是理解得最多的,但依旧不清楚周世龙真正的目的所在以及所要规定的法律条文到底该怎么拟定。

    “大人,这伤退司下官等明白,治安司也大致明白,只这治安司所依据的福山屯管理条例该如何拟定?”郭天福和其余福山屯的一众将官对视了一眼,旋即便问周世龙道。

    这么多人中,就属他深懂内政方针,因此这个问题也由他来问最为合适。

    周世龙环顾了一下众人,解说道:“治安司,注重在这个‘安’字之上,分为安全、安心。屯内的事情,只要影响到了屯内的安全抑或是影响到了屯内军民的安全和安心,那都是治安司的管理范围。”

    “往大了说,通敌、卖国,往小了说,打架斗殴、械斗,甚至于把自家的东西占到了过道上,占据了公家的东西,或者随处大小便,luàn吐唾沫,luàn喷鼻涕,luàn喊luàn叫吵到了别人?????,等等这些都应该是治安司的管理内容。”

    周世龙一一解说,将他所知道的通通都说了出来。

    不过虽然还有一大堆他自己都还没想到的,但是光他说出来的,就已经使在场的所有人瞠目结舌了。他们不敢想象,周世龙的脑袋是怎么长出来的,小小的吐口唾沫,喷个鼻涕也要管上一管。

    这简直就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啊!

    “大人,这???这???”郭天福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又是好笑又是好气。

    “怎么,难道你们还有疑义?”周世龙眉头一凝。

    放眼瞧去,在场的将官,无论是福山屯原有之人,还是一直跟随他来到福山屯的人,此刻虽然没有明说他这是吃饱了撑的,但个个脸上都是不以为然的神sè。

    不过周世龙也不去管他们,任何事情开始时总是会有一段子不适应的时间,等习惯了那也就没什么了。而且现在这些条条框框并不会威胁到他们的利益,强硬的实行下去便是。

    他随即便严肃了脸sè,沉声道:“你们也不用再议了,只需之后给本官拿出个章程来便是,任何事情总得有个开头,本官既然主政福山千户所,那一切就要按本官的规矩来。”

    众人神sè各异,但还是齐声应了下来。

    周世龙点点头,对王大力道:“王大力,以后伤退司和治安司就由你来掌管,伤退司自不必说,但治安司的人员一律得从伤退司之中严格挑选。这两司关系到整个福山屯的安危,王大力,到时你直接对本官负责便是,其余任何人你都可以一概不理。你可有信心完成此事?”

    王大力大喜,连忙磕头不止,说道:“大人放心,小的一定圆满完成任务,不负大人重托。”

    “嘿,这样最好。不过王大力,别管本官丑话说在前头,以后要是这两司你没有掌管好,出了篓子,本官到时一定为你是问,砍了你的脑袋!”周世龙嘿了一声,冷声警告道。

    “小的明白,小的明白!”欣喜之情顿时消散一空,王大力这会已经是惊出了一身的冷汗,只把头深深的埋在了地上。

    这一瞬,周世龙的杀气是直接对准了他。他毫不怀疑,以后一旦有事,周世龙第一个就会把他杀了祭旗。不过他也知道,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一个重新做人,重新翻身做主的机会。而没有这个机会,他也就是hún吃等死的份,咸鱼一条。孰轻孰重,他怎么能分不清楚呢?

    随后,周世龙又同在场众人商议了一番治安司的组成结构,决定设司长一名,王大力担任,旗下有治安大队长三名,每人掌管十二名队员.每名队员都是从伤退司中抽调而来,要么是残疾的士兵,要么是退役的士兵。这些人,不用生产,也不用作战,工作就是每天在街上巡逻拿人,看见有违背《福山屯治安管理条例》的举动,只管拿人便是。

    这份工作轻松,但工钱也有,周世龙为了jī发他们的积极性,更是每月给予了他们五十钱的饷银。另外如果有突出表现的,还另有奖赏。

    现在治安管理条例没有出炉,因此周世龙先只让王大力开始掌管起伤退司来,负责把现下因作战导致残疾而被迫退伍的士兵全部招入伤退司,统一管理起来。等治安管理条例出炉了,那治安室也将同时成立,开始履行起职能来。

    伤退司的成立有两个目的,一是为治安司提供人手,二是在为稳定后方做贡献。提供忍受吧不提,但要稳定后方,做思想工作,就必须和政治部联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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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诸多事情谈论下来,繁复芜杂,众人不得不加班加点。一直过了中午,到了下午三四点的时候,才最终讨论出一个结果来。不过其余事情有了定论,周世龙也一一安排了人手办理,但治安管理条例可不是短时间内能够整理出来的。

    为此,周世龙只得命郭天福会同一应福山屯的令吏依照自己先前所说的一些建议huā两三天功夫整理出一个草案来,先行试用。以后如果有要改进的地方,等发现了之后再改也不迟。一口并不能吃成胖子,凡事得缓步前行,把基础打扎实,尤其是涉及到民生的问题,更是要慎之又慎!

    中午的时候,周世龙是命人煮了膳食,大家在一块吃了一餐。另外,天气炎热,也很是煮了几锅绿豆汤,在场的将官要降温,还在校场的士兵们则更要降温了。

    好不容易开完了会议,正当众人松了口气,要各自散去的时候,不妨外面的亲卫兵突然跑进来一人,向周世龙禀报道:“大人,外面有一个老先生求见。”

    “老先生求见?”周世龙心下一奇。

    “来人是谁?”周世龙问道。

    “卑职不认识,他只道自己姓何。”亲卫回道。

    居然有人指名道姓的来找他,这的确有点奇怪。若是福山屯内之人,自己的这些亲卫没有理由不认识。而既然这亲卫禀报之时只说有人找,并没有说明是谁,这应该就是外人了。而如果是上官或同僚的话,应该会说明,现在也没有说明,那就只有一个可能,来人是从远处来的。

    不过他最近一段时间都关注在了福山屯的整顿,和外界基本没有什么接触,怎么会有人指名道姓的找她呢?

    “着他进来。”周世龙沉yín了一下,随即说道。

    亲卫答应了一声,随后便出去将来人给领了上来。

    来人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竟然是先前在王大力等人械斗之时突然开口说话的那名老书生!

    在场众人无不吃了一惊,周世龙同样如此。他不禁双眼一眯,神sè不动的紧紧的注视着对方。

    进了厅堂之后,来人先是朝众人拱了拱手,但却没有说话,也没有拜见端坐正中的周世龙,只突然哈哈一笑,伸手往头上的揭去。

    蓦地,头顶huā白的长发被揭了下来,而整张充满了皱纹的老脸也是随之被揭了下来。竟是带了假发,门g了人皮面具!

    “你???”

    郭天福等人看得无不瞠目结舌,当即就站了起来。而叶黑更是怒吼了一声,tǐng步上前就要向来人抓去。

    来人如此伪装,没有yīn谋诡计肯定是说不过去的。众人一时之间,下意思的就想到这人莫不是哪里来的jiān细?

    老书生的假面具之下,lù出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瘦瘦高高的男子,嘴上留着两撇小胡子,穿着神情文绉绉的,像个读书人,又好像是哪里来的一个师爷。

    他并没有携带武器,面对着周世龙一应部下的举动,甚至于叶黑横抓过来的大手,神sè不见丝毫变化,依旧是笑意yínyín的,完全的不在意。

    “你是哪位?”周世龙一摆手,阻止了叶黑等几名亲卫的动作,也让众部下重新坐了回去,只一直注视了来人。

    这是个人物!

    周世龙自从来人进入千户官厅之后,一直就在观察对方。不过任他如何仔细打量,对方进入千户官厅之后的神sè一层没变,只是一副轻松的笑脸。这让他不禁暗暗警惕,来人如此气势,定然不是寻常人物。就是不知他是属于哪一方的人马?

    来人哈哈一笑,这才施礼说道:“在下何斌,来自福建漳州府,我家主上托在下向周大人问好,恭祝周大人身体健康,官运亨通。”

    对方这一下如此客气,大大出乎了周世龙的意料之外。不过客气就好,周世龙也按耐住了心下的莫名心绪。只是来人话语中透lù出的信息,却让他不禁起了巨大的好奇之心。据他的所知,福建漳州,那里的月港可是明朝隆庆时期的开禁地点,更是日后海商出海贸易的一个非常重要的港口。

    而且现在是崇祯三年,明末清初横行于整个东南亚海域的大海盗郑芝龙这个时候貌似已经发家了,更是组织了一帮子海商彻底霸占了海商贸易,更是垄断了在山东对面的日本的一国之贸易。

    这个何斌来自福建漳州,莫不是和郑芝龙有关?

    这个念头一起,何斌在周世龙的心里那分量就大大增加了。不过面上,周世龙依旧不动声sè,只笑着说道:“贵客临门,本官非常高兴。只是福山屯实在是简陋,何先生要是不嫌弃?????请坐。”

    他挥了挥手,让人搬来了一张椅子。

    何斌含笑说道:“不敢劳烦千户大人。在下只是代替主上前来,主上托在下带来一份礼物,当面交给千户大人。”

    说罢,他从怀里一掏,拿过来一个锦盒,双手送上,恭敬的说道:“这是我家主上送给千户大人的,还请千户大人笑纳。”

    无事献殷勤,非jiān即盗!

    不过周世龙没什么有求于对方,是占据了主动的位置,反而是何斌突然来到,肯定是有事和他商量,有求于他。因此他也不急,只客套的问了一句:“敢问贵上……”

    何斌依旧笑着说道:“我家主上姓郑,名讳不敢擅称。”

    周世龙没有说话,皱了皱眉头。

    虽然nòng得神神秘秘的,礼物也送了,不过对方摆nòng的玄虚,别人也许不知道,但他周世龙一想之下顿时就明白了。这何斌的主子,定是那郑芝龙无疑了。在福建漳州,能有几个姓郑的?而姓郑,又会突然派遣出人手远赴山东来到他这里办事的又有几个?会派遣手下来这,而这个手下的名字刚好叫何斌的又有几个?

    郑芝龙历史闻名的是经济能手,政治白痴。对于明末这段历史,周世龙最清楚的除了后金将会入主中原、吴三桂大汉jiān之外,就要属郑芝龙的儿子郑成功收复台湾的壮举了,这可是在历史课本里都有学的。

    而因此连带着,他也很是了解了一番郑芝龙这个人。

    郑芝龙是在1624年的时候背叛李旦才开始发迹的,之后更是趁势而起,扫许心素、擒李魁奇、除钟斌,纵横四海而无人能敌。在当时的海上马车夫荷兰水手的口中,这位中国的海上霸主,被尊称为:老爹;心眼直的红máo番评价他为:一个中国老好人。

    之后,郑芝龙更是抑李国助、镇荷夷、铲刘香,扬威八闽。以安海为基地,結合商业──軍事集团的跨国霸主,触角远达平户、长琦、孟加尔(印度西海岸)、万丹、旧港、巴达维亚、马六甲、柬埔寨、缅甸、大泥、浡尼、占城、吕宋、魅港、北港、大员等各地。接触的人包括日本贵族商贾代表、葡萄牙人、西班牙人、荷兰及南京、江西的瓷商等。郑家府邸「第宅壮丽,绵延数里,朱栏錦幄,金yù充牣」,「开通海道,直至其內,可通洋船,亭榭楼台,工巧雕琢,以至石洞huā木,甲於泉郡……

    可惜,郑芝龙的政治眼光委实不如他的经济眼光,扶助唐王称帝隆武后,挟持朝政,打击异已,后看清兵席卷江南后,不顾儿子郑成功的劝阻,北上降清,终于落得被异族处死的下场。能力虽然远远大过他的儿子郑成功,不过,在历史的评价上,可差的远了。

    但是,依周世龙的眼光来看,即便是他的那收复台湾的儿子郑成功,虽然被后世尊为民族英雄。带兵和发展的水准,却也差劲的很。周世龙虽然有大哥看二哥的嫌疑,但能力没有,眼光还是有的。

    郑成功其人残酷好杀,士卒部下动辄因小故被杀,且又不听人言,刚愎自用。其围困南京之日,带甲十七万,更有两万身强力壮之勇士,身披数十斤重之铁甲,号称铁人军,无人能当其锋。而南京城内不过数千人耳。就在顺治帝惊慌不已之际,中了敌人缓兵之计的成功因连营被破,近二十万大军溃败而不可收拾,汉族最后的光复之光,亦告熄灭。后来至台湾,原本可休息生息,加强其父留下的海外贸易生意,富国强兵,事亦未必不可后图。可惜,成功生性骄傲,不能从惨败中恢复,于是三十九岁盛年郁郁而终。又没有处理好身后家事,诸子争位,台湾后终于不保,汉人衣冠自此而绝。

    想到这,周世龙又深深的打量了一眼正在他面前含笑而立的何斌。正是此人,在郑芝龙死后力劝郑成功攻台,以为基地。

    顺治十八年(1661)正月,为荷兰殖民者做通事的何斌决定投奔郑成功。成功一见他,因是父亲旧部,便客气的问他来意,何斌答对曰::“台湾沃野数千里,实霸王之区,若得此地,可以雄其国;使人耕种,可以足其食。上至jī笼、淡水,及至硝磺有焉。且横绝大海,肆通外国,置船兴贩,桅舵、铜铁不忧乏用。移诸镇兵士眷口其间,十年生聚,十年教养,而国可富、兵可强,进攻退守,真足与他国抗衡也。”

    并从袖中拿出一张有关台湾道和荷兰兵力分布、炮台设置的地图交给郑成功,作为军事上决策的依据。郑成功闻其言,看其图,心中大喜。适逢郑成功进攻金陵失败,势蹙力孤,急需寻找下一步之路。被何斌一番鼓动后,始下决心攻台。

第一百三十八章 郑芝龙!

    第一百三十八章郑芝龙!

    “看来是冲着精盐来了。”周世龙心下暗叹。

    何斌来这里,肯定不会是特意来拜访他,也不会是来这游山玩水的。而且现在语气这般客气,又送上了礼物。除了精盐的生意,周世龙实在是不知道福山屯之内还有什么值得郑芝龙千里迢迢的派人前来。

    精盐的利益,是被他们惦记上了!

    精盐的财政,一直都是周世龙他自己掌管着,别人不知道每天贩卖精盐的利润有多少,福山屯到现在又存下了多少银两,但他可是清楚的很。现在的精盐,已经成了一只能下金蛋的母jī,每天都在下金蛋!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除去福山屯的整顿huā费、兵器的冶炼huā费、开垦屯田的huā费、士兵的huā费等等一切出支,现在账面之上依旧有三万多两银子的存款了。

    以前福山屯的全部资产加起来,恐怕都没有这个数字的零头多。

    周世龙命叶黑上前将锦盒接过来,随即沉稳的说道:“既然如此,多谢贵上了!本官同样恭祝贵上身体健康,财运亨通。”

    何斌爽朗一笑,说道:“还有一事我家主上托我禀报大人,我家主上有意买下贵千户所的全部精盐。大人若是手上有货,不妨送到奇山千户所的刘老七那里,现钱交易,绝不拖欠。每斤精盐的价格,一百六十文钱。”

    周世龙下意识的点点头,果然是冲着精盐来的。

    不过,一百六十文钱的价格,却又要比之前高出五文了。而且,还有个很大的好处,就是只用将精盐送到千山千户所,极大的缩短了精盐的运输路程。从他们福山千户所到奇山千户所,一天的时间就能来回。路程的缩短,意味着风险同样减少。护送精盐的战士们,精神也不用那么紧张了。

    不过奇山千户所之内的刘老七居然是郑芝龙的人,这倒有些出乎周世龙的意料之外。刘老七他知道,是他们的一大顾客,平时的精盐买卖也以他巨多。以前总觉得刘老七要那么多精盐干嘛,奇山千户所哪里消化得完?但现在何斌一说,一切就都明白了,感情那刘老七并不是要把精盐消化在奇山千户所之内,而是转手贩卖到别处去。

    而郑芝龙能够得到他手里有精盐的这个消息,那也就不足为奇了。

    虽然通常而言把货物卖给一家客户的话,容易造成客大欺主的情况。不过精盐的生意,却是完全不用愁这个情况。精盐,无论是在哪个时代,战luàn期间也好,和平时期也罢,那都是畅销货,从来没有堆积着卖不出去的道理,比之粮食那也是紧俏多了。更何况粮食若碰上年成丰收的时候,还是会碰上堆积了卖不出去或者粮价大跌的情况。

    而且对方还提前送上一份礼物,让自己不好拒绝。

    因此周世龙沉yín了一会说道:“如此甚好,本官愿意将精盐卖给你们。不过买卖总要坐地还钱的,本官有一个小小的要求,不知贵主上能否答应?”

    何斌双眼神sè一闪,跟着笑道:“大人说的是,我家贵上在临行前就有说,若是大人能够将所有的精盐都卖给我们,不卖给别人的话,我家贵上感jī不尽,大人有些条件那是在理不过了。”

    在场一众将官下意识的看向周世龙。

    周世龙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心下也是暗暗佩服郑芝龙的经商眼光,竟然知道要这个独家经营权。

    依负责贩卖精盐的潘晓反馈的消息,虽说现在有他们大批量提炼精盐,但是目前整个山东以及全国其余地方依旧缺精盐,特别是向他现在这里提纯得如此精细的精盐,更是稀缺。而且精盐的零售价,在山东本地而言也已经卖到了二百七八十文钱,价格还有继续上涨的态势。可以想象,全国其他地方的精盐价格又会是如何的高价?

    在这个时候,将精盐全部控制在自己的手中,轻松就可以赚取巨额的利润。甚至可以通过控制精盐的销售,达到其他一些目的。

    现在,何斌代表郑芝龙,既然有做生意的诚意,那自己肯定不会小jī肚肠。而且每斤精盐一百六十文钱,对于福山屯来说,已经很不错了。虽然分薄了一些利润给他人,但这和上缴利润分成不同,主动权还是掌握在自己手上的。而且这下合作,也算是利益捆绑,说不定他还要靠郑芝龙,发展他的海上贸易呢。

    这个时候正是一个民族一个国家大发展,为今后几百年的爆发和领先全球占领先机的时候,而要想在未来占领领先位置,海洋那是重中之重!

    周世龙怎么可能会忽略掉这个方面呢?

    周世龙当即说道:“行!本官答应你,所有的精盐,都卖给你们,不再卖给其他人!”

    何斌顿时哈哈一笑,连声感谢,并问道:“那不知大人有什么条件?”

    “我的条件很简单,不知贵主上能否为本官提供一些商船?”周世龙淡然说道。

    “商船?”

    何斌双眼精光一闪,若有所思的静静看着周世龙,好一会没有说话。

    他只是说了一下主上姓赵,周世龙虽然没有点名说出他主上是谁,但他料想周世龙已经知道了他背后那位是谁,要不然也不会突然提出要一些商船的条件来。周世龙料得没错,何斌他正是郑芝龙派来的。

    海上贸易,这个时候并不是大规模的,而是只开禁了一部分,朝廷并没有鼓励。而在只开禁了的这些港口之中,郑芝龙是其中最大的一股势力,甚至于可以说渐渐lù出了要霸占整个东南亚海域的雄主气势。

    这趟前来,是郑芝龙得到奇山千户所刘老七的情报禀报后决定的。而何斌,他自己其实也是支持的,精盐如此巨大的利益不来寻求合作那可真是làng费了。更何况,郑芝龙要垄断对日贸易,山东其实是离日本最近的地方了。

    当然,原本还有朝鲜辽东等地离日本更近,不过现在后金兵锋所指,去哪里等于送羊如狼口!

    “另外,本官还希望贵主上能替本官找来一些船匠。当然,工钱方面是不会少他们的。”周世龙继续说道。

    海船?船匠?

    听到周世龙如此说,何斌看向他的神sè更加意味难明了。

    至于在场的一应将官,虽然mō不着头脑,都用奇怪的神sè看向了周世龙,但毕竟现在是周世龙做主,他们因此也没有开口询问,只静静的端坐在椅子上,淡然旁观。

    沉yín了半响,何斌最后终于开口了,含笑说道:“大人的这两个条件实在是太简单不过了,在下虽然只是是奉命行事,但这两个条件我想我还是能够答应的。就是不知道,大人需要多少商船,什么样的商船?又要船匠多少名?”

    周世龙笑道:“本官自然想说多多益善,不过也不能坏了规矩,这样吧,就任凭你家主上决定就是了,本官一律答应了。”

    何斌神sè不动,只含笑点了点头,跟着便告辞离去。

    周世龙站了起来,亲自将他送到千户官厅之外。

    何斌没有带随从,一个人走过拐角,两拐三拐的,一会儿的功夫身影便消失了。

    他的到来,和他的离开,显得相当怪异的同时,也在了情理之中。

    不过郑芝龙千里迢迢的派人来到山东向他购盐,却是让他意识到两个问题,一个自然是精盐生意的畅销,看来不仅仅是在山东一地,甚至于行销全国各地了。而第二个,则是精盐的生意最近做的有些过火了!

    如此巨大的动作,虽然他已经竭力隐瞒,封锁了消息走漏,但期间并没有什么人来捣luàn,就只那死去的盐枭头子雷世鑫劫掠过他一次,上面的那些féi肠满脑的官员们也没有来找他的麻烦,这实在是有些不对劲。

    “看来应该是那便宜大伯帮衬了,而我也应该抽个空去拜访他一番了。”周世龙心下暗叹了口气。

    原本他想着既然明面上没有说明,那他也就装聋作哑,假装不知道,只做自己的生意。倒是有了麻烦的话,那就见招拆招,他接着就是了。

    不过现在想想,他终于发觉自己相差了,他并不是一个人,即便他在怎么和孙元化关系淡薄,但无论是在谁的眼里,他和孙元化就是一路人。他犯了事,孙元化会受到牵连;而孙元化犯了事,他照样会受到牵连。

    默默的注视这何斌远去的身影,周世龙心思转动,沉默了半响后终于重新回到了千户官厅。

    “怎么,你们难道就没有一点异议么?刚才怎的一句话都不说?”坐下后,周世龙喝了一口茶,跟着笑着在场的所有人道。

    “大人英明神武,一切早有计策,下官依命行事而已!”郭天福站了起来,古板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

    周世龙点点头,没有说话,只叶黑把何斌送来的锦盒给打开了。

    叶黑领命,随即便将锦盒从桌上拿了起来,先是将锦盒左右上下的检查一遍,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后,这才慢慢的将锦盒打开。

    “啊?”

    “银锞子!”

    包括叶黑在内,在场的一众军官纷纷情不自禁的惊叫了起来。

    原来,锦盒一打开便即lù出了最上面的二十个小小的银锞子。

    所有的银锞子,都放在红sè的丝绸凹陷里,摆放的非常的整齐。光芒映照,银白sè一片。一看就知道,这些银锞子,并不是市场上流通的,而是用来专门送礼的。再仔细看,会发现每个银锞子的上面,都有“四海钱庄”的字样和特别的印记,说明是四海钱庄专门生产的礼盒。

    周世龙将银锞子拿起来掂量一下,发现每个银锞子,至少有五两重。二十个银锞子,就是足足一百两白银了。因为是送礼用的银锞子,所以成sè是非常足的,外表也没有丝毫的破损。这样成sè十足的银锞子,要是兑换成铜钱的话,每两至少可以兑换一千二百个铜钱。

    其实,根本不需要看其他,单单是四海钱庄的独特印记,就是最大的质量保证。从万历十五年开始,四海钱庄就已经是钱庄行业的代名词了,信誉极好。四海钱庄出品的礼盒,向来都是上层社会极受欢迎的馈赠礼物。

    大明朝的银价向来比较贵,购买力很强,直到万历年以后,海外贸易非常发达,大量的白银从海外流入,才导致银价持续下跌。但是,即使如此,银子还是很值钱的。要知道,崇祯年间,国家一年的财政收入,也不过是三四百万两白银而已。

    一百两银子,足够买一百石的粮食了。一百石的粮食,就是差不多两万斤啊!

    如此重礼,难怪在场所有人都要惊呼。

    一时之间,在场之人都是用热切的眼神盯着了叶黑手中的锦盒。这些银两最后全部要送到周世龙手上,这是何等大的一笔贿赂!

    叶黑同样显得有些jī动,又是紧张,又有些难以置信。不过在银子拿起来之后,却是lù出了在银子底下的一封书信。叶黑惊奇了一阵,跟着便缓缓将书信抽了出来,恭敬的递到了周世龙的面前,道:“大人,这里还有一封信。”

    “信?拿给我看看。”

    周世龙眼神一凝,思索了片刻之后伸手接过了信封,缓缓说道。

    对于银子,周世龙自然也很是欢喜。钱么,谁不喜欢?要是在这他还没来福山千户所之前,如果有人送一百两银子给他,他肯定是不敢接的,因为那是非常值得怀疑的一件事。但是现在,他已经有了精盐提纯这棵摇钱树,日进斗金,自然不会太jī动了,收下也是非常的坦然。因为区区一百两,他半天功夫都不要就能赚一个回来。

    当然,郑芝龙送上的这种银两,银锞子,一般都是用来收藏的,到没有哪个败家的拿这样的银子去huā销。

    只是,这封信,倒是令周世龙眼神为之一凝。因为在这封信的面上,正写着郑芝龙的名号“飞黄”!

    “果然是郑芝龙!”

    周世龙知道,“飞黄”正是郑芝龙的字号。

    其实,郑芝龙原本不是这个姓名,而是叫做“郑一官”。他原本是颜思齐故旧,后颜思齐死去,旗下部将一律推他为盟主,他这才自立门户的。而之后,郑芝龙更是从福建招徕了郑兴、郑明、杨耿、陈晖、郑彩等部将。他将部下分为十八先锋,结为“十八芝”,并从此改名为“芝龙”,而不再称“一官”。

    周世龙随后拆开信封,翻阅了起来。

    不过信封的内容并没有多少,里面只有两个信息,一个有的只是郑芝龙对他福山屯提纯出来的精盐的赞叹,认为可以称作是天下第二品,第一品自然是闻名古今的青盐了;第二个则是郑芝龙想要同他合作,以后所有的精盐都卖给他,而周世龙则不仅可以省下许多功夫,更加可以的是以后如果有什么货物要买卖,也可以去找郑芝龙他帮忙。

    “生意经做得倒是不赖!”周世龙暗中冷笑了一声。

    不过这也难怪,郑芝龙虽然在日后威风八面,横行整个东南亚海域,但在这个时候却并不是如此,整个海面之上可以说是多雄争霸,郑芝龙只能算作是其中一股比较强大的实力罢了,正焦头烂额着呢。

    不说别个,就算和他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刘香,就已经足够他闹心的了。

    郑芝龙受了崇祯的招安,有了顶戴,成了正统的海上势力,刘香却是什么也没得到,如何能心服?自然是心有不甘了。为此,刘香自立门户于广东,并且与荷兰人勾结在了一起,在海上与郑芝龙争夺利益!

    这时是崇祯三年八月份,正是两拨人马缠斗正急的时候。因此郑芝龙想方设法拉更多的商户入伙,赚取更多的银子那也在情理之中的事。

    这些,虽然不是他现在所要考虑的东西,但他知道,迟早有一天他要和郑芝龙打交道。他心里暗暗转动着念头。

    ????????

    既然有了送了银子过来,周世龙也没有吝啬,当天晚上,他设宴招待了屯内各军官、一应令吏。

    周世龙道:“近来多亏各位尽职尽守,我福山屯才有现在这般改变。晚上一同来去本官府中,本官让人nòng些瓜果,准备一些酒酿,且痛快畅饮一番。”

    众人尽皆大喜,没人送银子,有周世龙大出血请他们吃上一顿酒席,那也是一件非常值得开心的事情。郭天福更是兴致勃勃说道:“可惜我福山屯简陋,难以整治什么好酒菜,不然大人宴请下官等,饮酒赋诗,赏月邀朋,到真是人间乐事。”

    众人尽皆大笑。

    郭天福这人没别的不好,就是会时不时的突然吊起书袋子。不是书生,只是认得些字罢了,居然还敢说出赋诗的话来,这让众人心中暗笑不已。

    周世龙也是大笑了一声,更是略带可惜的调侃道了句:“本官大老粗一名,却是不能陪同郭大人一同饮酒作乐了。”

第一百三十九章 刘香的截杀

    第一百三十九章刘香的截杀

    对于周世龙的话语,在场众人只干笑了一阵,没有说话。

    其实,他们心里想什么,周世龙如何会不知道?虽然英雄莫问出身,但这个时候,无论是入朝为官还是出外为将,又有哪个不论资排辈,大提特提自己出身的?周世龙知晓这些人对他的只是个草芥兵丁出身还是有些介意的。

    不过他们却是不知道,周世龙在后世那也是大学生毕业,不说学富五车,但就知识量而言,那可真是海了去了,可以把这个时代的人给全部给比下去。不过后世学的是什么,这个时候学的是什么,根本就没有可比性。要他算数谈谈人生的大道理,那是头头是道;但要他yín诗作赋,写写八股,这可真是比登天还难,后世有几个人能有这个水平?

    周世龙也曾考虑过读书,入朝为官,用照搬的一些近人诗词打响名气然后入朝为官,可惜在明时不是在现代,在现代社会如果背不起来诗词,到还可以用度娘一下,要找什么自然应有尽有,可是在明未连简体字和印刷过的书都看不到,却让他去哪里查?绞尽脑汁,也只记得伟大的máo主席的诗词,神马“粪土万户侯”“北国风光,千里冰封”?????这些。不过一来古人极重平仄,二来他的诗词霸气十足,帝王气扑鼻,除非他是不想活了,否则他去用了,立马就会被人拿了下狱。

    而且入朝当官这个时候可不是个好时辰,崇祯皇帝可是以杀大臣而出名的!

    周世龙只恨自已来的太晚,不然如项少龙一般,没事说一句唐人诗,背两阙宋人词,少女娇躯一震再震三震,美人大把大把入怀,还不羡杀旁人啊?

    如此这般之下,周世龙无论是在哪个宴会场合,那也是藏拙,不说半点,只独自一个人静静的喝酒吃菜。

    当晚,周世龙大摆酒席,宴请屯内一众军官、令吏。

    福山屯夏天的夜晚格外的凉爽,海làng拍打沙滩的声音,带着一缕咸腥味的海风徐徐吹来。耳边再倾听到稻田之中的青蛙的叫声,颇有一般别致的意境。宴会之后,众人无不欢畅而散!

    ???????????

    第二日一大早,周世龙便命人检点了东西,上路前往登州拜谒孙元化。

    不过这还没有出屯,忽然间便有一骑到了千户官厅外边,是时时刻刻游弋在福山千户所周围的夜不收。

    “大人,昨日来的那个何斌想向我们求助。”**负责情报工作,接到报告之后立马赶到了周世龙的面前,禀报道。

    不得不说,历练使人成长,原先只是轻佻性子的**,在接受福山千户所内的情报工作之后,在周世龙的耳濡目染之下,性子渐渐的开始变得沉稳了起来,也有了些宠荣不惊的风度。

    这时虽然得到了紧急的情报,也是不急不躁。

    自从入主福山千户屯,在陆地之上练就千余兵马之后,周世龙也没忘了海上。

    福山千户所紧邻大海,而那奇山千户所更是未来的烟台,因此附近有许多个海边沙滩可以通行。虽说孙元化这个时候已经在着手准备让孔有德、耿仲明等人训练水军,但相信他们母猪都会上树,更何况,自己安身立命之基还是掌握在自己手中比较安全。

    因此,周世龙吩咐**收集登莱乃至整个山东一地的情报的同时,也不忘了让他安排一些夜不收在福山千户所各处海滩游弋,随时观察海面上的动静。不过,海边的夜不收也只堪堪有什么异常情况,至于普通的渔民、商船那都是不管的。一直两个多月了,都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情况,今天还是第一次反映情况呢。

    福山屯新立,有很多事情都没有遇到过,周世龙因此特别规定,要是发现奇怪的或者是自己无法处理的事情,都必须随时随地来向他禀报,哪怕是他已经睡着了,那也要把他叫醒了。

    周世龙这会正套上穿上官服,准备启程,一听**的禀报,立马脱了下来,换上一身盔甲,道:“你吩咐一个人去把张天bō叫来,让他点齐三百兵马随后赶来。我们先去!”

    **应了一声,随后便领着他还有叶黑等一应亲卫先行一步赶往海边。

    海边,除了何斌在焦急的等待,左走右走之外,他的旁边另有四五名随从模样打扮的壮汉。不过和他们的主子何斌一样,都是着急得要死。

    “大人,你可来了。”见到周世龙骑马来了,何斌脸上闪过一丝喜sè,连忙赶了上来大声叫道,并且深深的鞠了一躬。

    “何先生不必多礼。”周世龙翻身下马,一把将何斌扶了起来,笑着说道。

    “大人救我。”何斌再一次的弯下了腰,而且还是一揖到地。

    周世龙lù出了一个诧异的神sè,问道:“何先生这是怎么说?”

    “大人,你看那边。”何斌没有回答,只指着了对面的海面说道。

    周世龙顺着何斌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可以看到在三四公里外的海面上,停泊着四五艘船。因为有点远,看不大清楚,无法准确的判断,到底是一艘什么样的船只。不过每艘船之上却都有着同一个标志,都挂上了一面鲜红的旗帜,上面隐约可见一个打叉的符号。

    这艘船应该不是本地的船只,居然不知道旁边有着众多的天然的港口。其实,他们只要向西面移动,从麻湾的入口进来,麻湾里面有很多的天然港口,完全可以停泊靠岸的。一艘外来的船只,大白天的停在海面上动也不动,不知道有什么目的?无论怎么看,好像都有点诡异的味道。

    “大人,这莫不是海盗?”叶黑跟在周世龙的身后,这时咕哝了一声,开口问道。

    “何先生不敢出海,反倒要我们来救,这些该不会是倭寇吧?”**忽然之间打了个冷战。

    周世龙皱眉横了他一眼,不过并没有训斥他,只转头问何斌道:“何先生,你央求本官救命,难道就是因为那些船只?”

    “正是。”何斌点了点头,跟着便解释道:“大人你看那些旗帜上面的字号,在这里看自然看到的是一个叉,其实不是,它是一个刘老七的‘刘’字!”

    “刘?”周世龙心下一动,有些了然。

    “大人既然已经猜到了,那在下也不瞒大人。其实这趟我奉我家主上之命前来与大人商量精盐买卖的时候,那刘香就已经知道了我的目的,并且还派了人想要在半路上将我截杀。只是我福大命大,在路上侥幸的把他们甩掉了,这才有命前来拜见大人?????”何斌一五一十将这次的经过全部说了出来,最后则是叹了口气道:“只是没想到那前来截杀之人如此了得,还是追踪到了这里来。”

    “所以,何先生你想借助本官的力量将他们给拿下了?”周世龙眉头一挑,凝神问道。

    “正是!”面对周世龙似笑非笑的问话,何斌没有丝毫的扭捏,直接点头应了一声。

    周世龙笑笑:“这个自然!”

    何斌正待再说什么,忽然间,海面之上冒出几个小点。

    周世龙凝神细听,赫然是有人划动舢板的声音,看来,是有人准备划船上岸。

    “何先生先回避一下,本官自有办法。”周世龙立即说道,“张把总,你也让士兵隐蔽起来,做好战斗的准备。

    这时候,张天bō也率领了两百余士兵赶到。一听周世龙的命令,他们随时是紧急集合的,又是飞快的跑了来,但反应依旧迅速。很快,除了必要的警戒人员之外,一应两百余士兵全部到位了。

    “大人,接下来该怎么办?”张天bō问道。

    “先礼后兵,只要动手了,那就都要往死里打。”周世龙沉声说道。

    所有的战士,这时都被他命令隐蔽在了附近岩石的背后,等待他的攻击命令。不管准备上岸的是什么人,如果发现不对,都就地歼灭。但是,在下达作战命令之前,谁也不许暴lù。如果对方看他们这边人多,死命的趴在海面上不过来那可就真会头痛了。于是,士兵们都紧握着手中长枪,静静的等待着不明人物靠岸。

    随着划动舢板发出的水声越来越近,舢板逐渐的显现。总共是三艘舢板,每艘舢板的上面,应该是十个人左右,总共是三十人。现在的天气是八月份,炎炎夏日的季节,虽然在海面之上,但气温还是非常高的,舢板上的人,并没有穿水装,基本上都是赤luǒ了上身,穿着条大kù衩,并没有其他的装扮。

    水装,一种可以防水的短褂,是用麻布做成的,非常凉爽,浸湿了以后很快晾干。经常在水面上活动的人员,都喜欢穿着这样的水靠。很多南方人甚至将其当做是日常的装束。

    距离更近,舢板上面的人,差不多可以看清楚了。大部分人都是光头党,luǒlù的手臂上有各种各样的刺青。古铜sè的皮肤,是水手们的最大特征,有些人的皮肤,甚至黑的好像是非洲来的一样。水珠落在这样的皮肤上面,是根本无法停留的,滴溜溜的就掉下来了。

    同时,这些人手中的武器,也是以标枪之类的居多,还有各种各样的斧头。战船上粗大的缆绳,还有其他的索具,一般的利器是根本砍不掉的,只有沉重而锋利的斧头才可以。因此,战船上一般都配备有大量的斧头。斧头既是航海必备工具,也是常用的武器。

    得何斌介绍,周世龙他们知道这是大海盗刘香的部下,因此面对这他们这一伙面相凶恶、装备也是凶恶的家伙倒是没有什么惊讶的,只是凝神以对,准备厮杀!

    他们说话的声音,和何斌的口音差不多,不过比之何斌,却是带了一些后世的闽南语,周世龙不怎么听得懂。

    “大人,你看他们那边,是火铳。”这时,张天bō眼睛尖,在周世龙身后突然用手一指这伙人的身后,低声说道。

    当海盗的舢板距离岸边越来越近的时候,被他一指,周世龙也发现了,这些人居然携带有火铳,而且数量还不少,估mō着至少有十支以上。不过火铳对于周世龙等人来说,虽然不是新鲜物事,但也不能不小心提防。

    “依照刘香与荷兰人勾结的情况看,这些火铳应该就是荷兰人制造的。不知道这些火铳和我们这边的火铳有多大的区别?又会是哪个更先进一点?”看着这些火铳,周世龙心下颇为欢喜。

    明庭虽然有火铳、火炮之类的火器,但到底比之西方还是要稍逊一筹的。主流的弗朗机炮,神威大将军炮(也就是青铜炮),这些也都是从西方引进的技术。周世龙正烦恼以后火器的装备该如何解决呢,没成想现在就送来了现成的。

    荷兰人被称作为“海上马车夫”,靠的就是船坚利炮,他们的火铳技术如果学到来,那可真是赚大发了!

    “去,告诉战士们,让他们小心这些火铳,这可是红máo子制造的,不比我们的火铳。不过这其实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在hún战的时候,还不如我们的长枪好用。一定要让战士们给记住,对付火铳,是贴身贴身再贴身。一会儿发起攻击的时候,千万不要和这些人拉开距离。只要我们和他们紧紧的扭打在一起,火铳自然就不能完全发挥威力。”周世龙随后叮嘱了一番张天bō道。

    张天bō笑着回了一句,道:“这个大人放心,大人交予我们防火器的一些小窍门那都是学得滚瓜烂熟,不会傻傻的站在那让他们用火铳瞄准的。”

    “知道那还不快去?”周世龙笑骂道。

    周世龙知道用火器对付别人,别人自然知道用火器来对付他。为此,先前练兵的时候他便依照后世他所知道的一些再加上现在碰到过的,讲出了一些对付火铳或者大炮的技巧。而这些小窍门,他还同时编撰了一本战场应急手册,和《步军cào典》一同要士兵们给死记硬背背熟了。

    舢板上的那些人,显然没有想到,已经有人在沙滩上埋伏好了,等着他们钻口袋,因此,他们在舢板上,并不显得怎么紧张,好像是上来游玩一趟而已。不过,这些人能被刘香这个海盗头子派来截杀何斌,自然是海盗之中最为嗜血敢战的。

    周世龙相信,如果给这些人充分的准备,战斗一定会非常的艰苦。

    三艘舢板先后靠岸,海盗们陆陆续续的上岸。不过不知他们是没有防备之心呢,还是艺高人胆大,上岸以后,不仅没有怎么检查四周的环境,就是周世龙连同**、张天bō等十余人径直站在了他们面前不远处他们也是漫不经心的,一伙人只是站在沙滩上互相抱怨着,还不时发出哈哈大笑声。

    “如此不当人子!”张天bō冷着脸低哼了一声。

    等这伙人走到周世龙等人近前的时候,似乎这才发现了他们的存在。一部分人顿时就停了下来,只那带头的海盗笑嘻嘻的上前给周世龙抱了抱拳,漫不经心的说道:“这位可是这里的管事大人?在下刘豹,还未请教?”

    叶黑神sè一厉,上前吼了一句:“放肆,这是福山千户所的千户周大人,朝廷命官,你是什么身份,竟敢对千户大人不行跪拜之礼?还敢在这里口出狂言!”

    叶黑原本就精壮无比,有股子神力,后来身兼周世龙的亲卫长,训练自然比之普通士兵严酷百倍。到了现在,身形自然更见威猛。此刻,胡须戟张,背后又背着两柄巨大有如门板的大斧,一走出来顿时气势滔天,就像张飞重生,霸气凛然。

    常人不要说和叶黑搏斗,就算是看上几眼也会觉得xiōng口发闷,暗生畏惧之心。那海盗头子虽然也长得甚是精壮,但水手再怎么精壮,那身形也比之北方大汉要弱少一筹。叶黑向他走去,他暗自对比了一下还是觉得自己估计打不过他,不自然的就有了一丝紧张。

    他咽了口唾沫,嘿嘿的干笑了几声。

    其余海盗对于叶黑也有点发憷,纷纷警觉了起来,下意识的举起手中武器,对着周世龙叶黑以及周世龙等人。有的海盗则是举起了火铳,黑洞洞的枪口同时对着他们。

    尽管被火铳包围在中间,但周世龙怡然不惧,只微微一笑,让叶黑停止了动作,最后笑着问了一句:“本官问你们,你们是什么人?闯到这里来做什么?”

    带头的海盗脑门光光,但却浓眉大眼,狮口阔鼻。先前只是被叶黑的身形惊了一下,这会周世龙一问话,立时反应了过来,他们是劫掠为生的海盗,杀人不眨眼,怎么能惧怕区区一个卫士的震慑呢,实在是太丢脸了。

    而且他们的背后是谁?那可是连朝廷都不怕的刘香,荷兰人都要仰仗他们。

    海盗头子走上一步,昂然tǐng立说道:“这位大人,你也甭问我们从哪里来,是什么人。我们到这来只是为了找一个人,而且我想这个人跟大人你也是没有关系的。”

    “是吗?”周世龙眉máo一挑,淡然反问了一句。

第一百四十章 击退

    第一百四十章击退

    见到一所之千户,还敢这么强硬,这真是出乎了周世龙的意料之外。

    入主福山千户所之后,再也没有一个人敢和他大声说话,更别提像眼前这人这般,完全无视他是个千户的事实,口wěn就像是在命令他做事,这让他心底不禁暗怒。

    而面对周世龙的淡然,漫不经心的回绝,这让那海盗头子不由得一阵狐疑,心下有些恼怒的同时又突然有了丝警觉。

    他虽然悍不畏死,是杀人不眨眼的强盗头目,并不把周世龙等人放在眼里,但他也不是笨蛋,他们远远在海上的时候寻到了何斌的船只,正要跟进来拿人。但没想到到了近前,只有一艘空船,何斌人不见了。而正要上岸来搜寻何斌踪迹的时候,刚上了舢板划水过来就发现周世龙等人正站在岸边看着他们。

    这其中如果说没有什么猫腻的话,打死他那也是不相信的。

    本来想着把周世龙等人抓住来bī问一番,不过走到近前见周世龙一身披挂,叶黑又大口说出了周世龙乃是朝廷的千户大人,这让他们既是吃惊的同时,心里面想要对周世龙等人动手的心思当即就熄灭了,隐隐的甚至有了一丝畏惧之心。

    不是他们怕事胆小,而是周世龙毕竟是朝廷之人。甭管他们多厉害,杀人多血腥,但面对着朝廷的时候,依旧是充满了畏惧,这是封建王朝几千年来愚民政策作用于他们这样的草民而形成的一种积威,渗透到他们股子里去了。

    “既然大人不愿意帮忙,那我等也就不打扰大人了,这就告辞。”这海盗头子迟疑了一番,最终不敢对周世龙等人怎么样,挥了挥手,示意后面的同伙跟他一起走,“我们走!”

    一众海盗虽然有些不满意他的退缩,但也不敢说什么,只嘟囔了两句之后便跟在了他的后面,就要从周世龙身边走过。

    周世龙脸sèyīn沉,给叶黑使了个眼sè。

    叶黑对于这些海盗的举动,早就不满了,而且周世龙先前就打算把这些海盗给拿下了,这时得到周世龙的指示,哪里会怠慢了,当即拎出了背上的两柄板斧,纵身挡在了那海盗头子的身前,霹雳大吼了一声:“给我站住!”

    海盗头子面sè一变,立即退后了几步,神sèyīn沉的对叶黑喝道:“你们想干什么?”

    “怎么,让你们帮我们找人你们不肯,现在我们自己找了你们又不肯了,这么麻烦,是想要吃刀子吗?”旁边有海盗不耐烦了,忍不住出列喝道。

    周世龙等人瞥了对方一眼,发现对方是个全身黝黑的精壮汉子,个头高大,脸上纵横交叉了四五道刀疤,紫红sè的疤痕向外翻,狰狞而恐怖。别人的武器都是标枪、斧头、又或者是火铳,但他的武器却是一柄巨大的杀猪刀,一看就知道是个凶残的人物。

    “找死!”不过看着这个人,不待周世龙以及张天bō、**有什么举动,叶黑已经不耐了,大吼了一声之后板斧就朝对方猛劈了过去,带起一阵旋风。

    “该死,你干什么?”

    “给我住手。”

    ????

    一众海盗吃了一惊,不过想要动手还击已经来不及了,只纷纷叫骂不止。

    而那拿着杀猪刀的海盗也是猝不及防,一时间反应不过来,只来得及将身子一侧,手中杀猪刀往上tǐng出抵挡叶黑劈来的板斧。

    但是,一个是猝不及防,一个是力大无穷。突然爆发。

    他的杀猪刀虽然巨大,但和叶黑的板斧比较起来,无疑是薄得不像话,这时哪里抵挡得了,板斧劈下的瞬间,整把杀猪刀直接断成了两截,门板大的板斧跟着透过杀猪刀,径直披在了他的脖颈之上。

    “噗嗤!”

    剁柴一样,整个人直接被剁成了两半。

    “你……”

    这海盗惨叫一声,随即便没了声音,断气了。

    他做梦都想不到,叶黑一出手就要了他的性命。要是他知道叶黑身壮如牛,是他的好几倍,他肯定会小心谨慎的,绝对不主动挑衅。

    “砰砰砰!”

    枪声好像爆豆一样炸响。

    发现不妙的海盗们,不假思索的扣动了扳机。

    但是这个时候,周世龙等人早已经滚落在沙滩上,翻身溜到了旁边的岩石丛里。至于叶黑,别看力大无穷,但身形照样灵活。门板巨斧脱手飞出直朝对面的海盗飞去的同时,将身一滚,拉扯着那杀死的海盗的一半身子挡在自己身前,自己则翻身追随周世龙等人而去。

    各sè各样的枪弹,全部打在了已死的海盗身上。本来就已经是半边身子了,这时被火铳连番shè击,顿时被打成了黄蜂窝,一块块的碎ròu横飞了出来,成了ròu糜。

    周世龙等人安全逃离。

    但是海盗那边就惨了,他们一是没有想到周世龙等人闪得那么快,二是没有想到叶黑这个一身蛮力的家伙,反应这么机智,不仅自己逃脱了,走之前居然还把门板大的两柄板斧给朝他们扔了过来。

    这简直是两柄巨大的杀器!

    “啊啊啊???”

    门板飞来的时候,他们的懵了,顿时有三四个人闪躲不及,被板斧直接从中劈断,砍死在了当场。真是冤死的!

    “杀!”

    这时,滚落于岩石之后的周世龙,突然一声大喝。与此同时,埋伏已久的一众士兵,乘机突然站起,手中长枪更是向叶黑。

    “什么人?”

    连番受惊的海盗们,又吃了一惊,忍不住惊叫连连。

    不过,得到命令攻击的一众士兵哪里会理会他们,手中长枪只管朝海盗之中掷去,密密麻麻,形成一片枪雨。海盗们的火枪,刚刚都释放了,现在根本来不及重新装填,这样千载难逢的机会,周世龙怎么能错过?

    而面对这长枪形成的雨,有些海盗立即向后逃跑或者向旁边逃跑,死命的逃。但另有一些海盗却是下意识的想要举起火铳,就好像他们面对的不是冰冷的长枪,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结果自然不言而喻,这火铳还没来得及打响,密密麻麻的长枪便已经扎到了这些海盗的身上,满身是洞,都成了一个筛子。

    “啊啊啊啊???!”

    七八个这样的海盗惨叫了一声,不由自主的松开了火枪。

    “啪!”

    火枪落在了沙滩上。

    海盗之中,火铳手最具有威胁。不过这个时候húnluàn,海盗们都忙着转身逃跑,哪里能形成队列对他们进行shè击?再说,他们哪里懂得列队shè击?

    有道是趁你病,要你命。

    士兵们大发神威,长枪掷出之后立马冲了上去,有人抽出了备用的腰刀向海盗们杀去,有的人却是径直奔到先前海盗在的地方,拾起地上掉落的长枪,立即排列成队形,奔跑着向海盗们冲刺而去!

    随着一众长枪兵和海盗们hún战在一起,掉落在沙滩上的火铳是越来越多。到最后,来不及重新装填火枪的海盗,干脆扔掉手中的火枪,拔出防身用的腰刀,试图和长枪兵ròu搏。

    然而,已经失去了先机的海盗,遭受到突然袭击,哪里还有反抗的机会?何况,他们对于这里的地形,根本就不熟悉,又搞不清楚到底是什么状况,只道是官兵埋伏好了来围剿他们,心里那个慌啊,早就心惊胆战的,tuǐ肚子都开始了打颤,早根本就没有战斗的yù望,这战斗力可想而知。

    有几个反应快的海盗,特别是那海盗头子更是反应jī灵,这时早已经扔掉手中的家伙,急急忙忙的跳入海水中,向着舢板仓惶逃窜了。见头领跑路了,其他的海盗自然是有样学样,纷纷试图逃窜。但是,长枪兵不是战场的初哥,而是杀过人、见过血的战场老兵,当即紧追不舍,海盗们就算要逃窜,也不是轻易的一件事。一不小心,长枪就捅到了他们的身上,立毙当场。

    不片刻,除了已经跑到舢板之上的那海盗头子以及其余四五个海盗之外,其余的海盗全部被长枪兵杀死,屠戮一空。而长枪兵这边,却是只有两人被海盗的火铳手胡luànshè击的时候shè中了xiōng膛,五个挂了彩。

    不过并没有士兵死亡,那被火铳击中的士兵,因为身上穿有铁甲,子弹没有打透,只嵌入到肌ròu下一寸,筋骨都没有伤到,因此只是一点皮外伤罢了。

    “好你个狗官,居然敢对我们动手?我告诉你,我叫就是刘豹,我们是从南方来的,我们是刘总管的人!你给我等着,我刘豹定取你的狗头。”那跑上舢板的海盗头子,划水远离了岸边,这才松了口气转过头来向周世龙这边望来。不过见到手底下的兄弟们除了身边的五个之外,其余的全部被周世龙的长枪兵钉死在地上,不由得目眦yù裂,凄厉大吼道。

    周世龙的突然杀机,实在是出乎刘豹的预料之外,他实在是搞不懂,自己和周世龙他们有那么深的冤仇吗?在这里装好口袋等待自己自投罗网的。

    此时的刘豹,内心里正后悔得要命。他后悔自己实在是太大意了,竟然中了周世龙的埋伏而不自知。如果没有埋伏,如果没有突袭,他完全可以压着对方打。即使不能完全战胜,也可以让对方知难而退。他携带的十几支火枪,可不是开玩笑的,那可是荷兰鬼子赠送给大档头刘香的先进火铳,比官军的厉害上一倍,完全杀死周世龙这一方大部分的人。哪像现在,被人埋伏,被人突袭,火铳完全失去作用。

    “难道何斌那家伙和这个hún蛋勾搭上了?”蓦地,刘豹心里面生出了这个念头。而且这个念头一起来,那是疯草一样,不停的生长了起来。

    刘豹嘴chún都被咬破了,恨声暗道:“是了,是了,何斌肯定和这hún蛋勾搭在了一起。原以为郑芝龙派何斌千里迢迢的来山东干嘛,看来是和这狗官勾搭了,就是不知道这狗官有什么东西值得郑芝龙如此卖力,何斌都派了来?现在我折损了大部分的人手,如果不搏个大功回去,大档头岂能饶了我?”

    “郑芝龙这老鬼,不见兔子不撒鹰。这个大功,我看还要应在这个狗官身上。得找个机会去这狗官的地盘试探一下,看看有到底是什么好东西。”

    刘豹心里暗暗转动着计策。

    ????????

    “大人,这刘豹跑了,可就是个祸害了?”海盗死的死,逃的逃,一直躲着的何斌还有他的几个随从纷纷走了出来。不提那几个随从,何斌却是有些焦急,忍不住就在周世龙身边说道,语气里却是带着了些许质问。

    周世龙一面命士兵收捡战场,特别是那些荷兰制火铳要好好的收捡起来,一面斜睨了他一眼,沉默不语。

    不过他不说话,张天bō却是冷着脸道了句:“何先生,那匪首如此狡诈,我们还没动手他就已经准备逃跑了,此刻又上了舢板,你教我们这些士兵又怎么去追?倒是何先生你熟识水性,该是何先生自个儿解决那几个海盗的时候了,怎么能事事劳烦大人?”

    何斌被他这么不客气,甚至可以说是指着鼻子大骂的语气训斥,脸sè顿时变了,有尴尬也有些恼怒。

    他虽然对于周世龙帮忙解决刘豹很是感jī,但潜意识里还是认为他们是合作关系,帮帮忙那是应该的。此刻见刘豹跑了,自然有些不满意了。不过张天bō这一说,他立即反应了过来,周世龙是这里最大的官,而他只不过是一介草民罢了,虽然他们是合作关系,但更加的是上下关系,他用质问的语气和周世龙说话,却是犯了忌讳。

    “怎么和何先生说话呢?”周世龙训斥了张天bō一句,旋即便给了他一个台阶下,“何先生不要见怪,军旅众人难免不会说话。”

    “无妨。”何斌勉强一笑。

    “这样吧,既然商量好了同贵主上合作,那本官也有义务护送何先生安全返回。为了防止在路上再遇到诸如刘豹这样的海盗,本官就派遣一部分士兵上船护送何先生,一路随行。”周世龙随后微微一笑,提出了这个建议,“何先生,你意下如何?”

    何斌脸上闪过一丝喜sè,道:“那是再好不过了,多谢大人!”

    虽然这个时候已经出现了火铳、大炮,但亚洲海域上的战船作战依旧还是冷兵器为主,接舷作战。靠的是哪一方的船大,哪一方的水兵多。船大的可以直接把敌人给撞沉了,人多的可以接舷作战,直接抢占对方的战船。

    至于用火炮对攻的海战,这个时候已经在西方世界成为了主流,不过就明朝来说,那还是非常久远的事。即便是之后的清朝,一直持续了两百多年那也是没有的。

    随后,周世龙便安排了一行五十个士兵护送何斌坐船南下。

    这五十人,全都是福山千户所原来的军户,也都熟水性。不然不懂水性的人极容易晕船,到时别说打仗了,就是有没有力气站起来那也是一个问号。

    带队之人原本周世龙属意的是赵阳,毕竟赵阳和他关系最亲,性子也最沉稳,办事他放心。不过后来一问,赵阳却是不懂水性,只能无奈了。选来选去,最后终于选出了人选:潘晓。

    周世龙也很是意外,原以为潘晓是一个典型的东北大汉,旱鸭子。没成想竟然陆战陆行,水战水行,上了陆地能骑马冲杀,下了水能接舷作战,是一个难得的将才。也不知潘晓以前是做什么的,竟然会如此出sè?

    护送何斌南下,这是周世龙心血来cháo下的想法,不过后来仔细一琢磨,却是很有必要的。

    第一个自然是安全的将何斌护送回副将,这次的合作顺利达成。第二个则是伺机刺探一番郑芝龙那边的情报。至于第三个,也是很重要,周世龙琢磨着能不能带几个洋人工匠回来。而要是有洋人炮手那就更加好了。

    这个时候,正是大殖民的时代,洋人们疯狂的满世界跑,到处抢占殖民地,抢占利益。而洋人之中的落魄户则在政fǔ的鼓吹下积极的出来探险,既然国内不能过上好日子,那就去殖民吧,去外面的世界获得自己的财富。

    一些工匠、退役军人甚至于在职军人,那都是纷纷进入了这个航海大cháo之中。

    明庭进攻后金以及剿灭起义的过程中,洋人也是出了大力的。不仅有铸炮手为明庭铸造火炮,更有火炮手直接参战的,亦有洋人军官、洋人士兵冲锋陷阵的。

    不说其他地方,就说登州卫之内,周世龙就知道有葡萄牙籍的洋人铸炮手以及洋人军官、洋人炮手的存在。他们都是被孙元化聘请而来,专门铸造火炮以及训练火炮部队的。

    不得不说,洋人在他们的工作方面还是非常尽职的。据周世龙他自己知道,孙元化聘请的这些洋人,在原本的历史上在孙元化部将叛变的时候依旧监守在孙元化这边,最后甚至一半人都战死了。这种为了职业不顾身死的敬业态度,实在是令人钦佩不已。

    周世龙也想过向孙元化把其中一些人要来,不过后来想想不知道该以哪种理由说服孙元化,因此也就熄了这股念头。

    现在有机会自己去招一些人过来,那就更加没必要去挖孙元化的饭碗了。而且孙元化其实自己都不够人手,哪里有人手抽调给他?

    夕阳西下,目送潘晓领着一众士兵护送何斌上了船,渐渐的船只不见了踪影,周世龙不禁长长的吸了口气?????

第一百四十一章 献镜孙元化

    第一百四十一章献镜孙元化

    潘晓随着何斌南下,起码要个把月的时间才能回得来,因此对于和郑芝龙的合作问题,现在也可以先放在一边,只做好一些必要的准备就行了,其余的还是得解决下自身的问题了。

    周世龙最后想到。

    现在,福山屯产出精盐的事情既然很大的可能性已经被附近一些消息灵通之辈知道了,那对于孙元化来说,想必也是知道了。而对于孙元化,这是周世龙他迈不过去的一道坎。

    不过既然迈不过了,那就加紧点联系,加深点关系,便宜伯侄的关系还是非常又用的。至于未来会发生什么出乎意料的事情,那就不再周世龙现在的考虑范围之内了。他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紧抱孙元化的大tuǐ,为自己争取到最大的利益。

    而且争取,这个时候他也很有底气,也到了不得不改变的关键时刻。

    底气,一来福山千户所的治理初见成效,不说富裕、人人安分守己,但那股澎湃的劳作jī情,以及对于未来的憧憬之情,却是显而易见的,比之登州卫的其余几个千户所那是不可同日而言。这是他牧民的功绩。

    二来强军渐渐形成,千余颇为现代化的军队,训练严谨,作战亦是勇猛。另外,横行登莱地区的悍匪、暗地里的盐枭头子雷世鑫,以及其余三群为祸日久的土匪寨子,就是被这支军队给剿灭了,杀敌千余,缴获无算。虽然其中有天狐寨的寨主姬yù翠逃脱了,但也是他的赫赫军功。

    三来精盐生意赚得暴利,虽然是被周世龙他一人独占了,但若是匀出去一些,还是可以为巡抚登莱的孙元化减轻大半交税的负担的,也可以腾出更多的银两来训练士兵,以备与后金鞑子兵得再次交战。

    如此三者,相信对于周世龙来说,无疑是会大大的加重他在孙元化心理面的位置。

    至于说到了不得不改变的关键时刻,却是陆地之上的根基已经打好,以后只要不犯什么昏招,那根基只会越来越深厚,绝没有变弱的道理。而根基已稳,那就自然要往上升,再一个要想在这个时代大展拳脚,不升不行了。

    要升,这个时代又是论资排辈的时代,他刚刚升任千户,这才几个月又想升,还让不让别人hún了?朝廷不luàn套了么?

    所以,不得不想办法。而周世龙想到的办法,那就是发展海上力量。

    自古至今,中国的封建王朝只注重地面上的力量,至于海军、水军,如果没有必要的话,那是直接的废弃,没有半点道理可讲。以前的朝代还能出海,有海军,但自从明代已降,直到清朝,那是直接出动了禁海的强制性策略,海上力量从此淹没无形。

    即便现在横行海上的郑芝龙如何的令崇祯头痛,但海上力量依然没有被崇祯还有一干大臣们所重视。这无关见识和聪不聪明的问题,而是历史的局限性以及国人自古以来的土地观念作祟。就是现下的大明百姓乃至于依靠海上力量发家的郑芝龙,那也是没有重视,还是认为陆地重要于海上。

    要不然郑芝龙也不会后来傻到明明有巨大到可以攻陷东南亚诸多小国的海上力量,却居然还去投降了清朝。这就跟明明进一步就可以稳当皇上,反而自己要跑去当阶下囚,去送死一样,彻底的白痴了。

    以至于现在,出现在海面上的,除了偷偷出去的渔民、海商之外,那就只有游弋的海盗了。

    发展海上力量,无疑大大增加力量的一种最佳手段。因为朝廷即便知道了,那也不会在意的,并不会像陆地一样,稍有谋反自立的念头,什么防止性的策略便实行了下来,或是yīn谋诡计对付或是直接调兵遣将正面进攻。

    恰逢这个时候郑芝龙派人来寻求合作,正是发展海上力量的好机会。又兼精盐的事情要同孙元化禀报,因此周世龙随即便决定了要去拜谒孙元化。

    潘晓护送何斌走后的第二天,周世龙便带了一些物事以及领了两百余长枪兵赶往登州。

    当然,在这期间,他也没忘了叮嘱张天bō、赵阳、**等人小心戒备,特别是逃脱了的匪首姬yù翠,以及还游弋在海面之上的刘豹等人。吩咐了他们只要有异动,立马布置人手进行抓捕,必要时先斩后奏。

    这趟去拜谒孙元化,银子肯定是必不可少的。周世龙为此,整整准备了三千两之巨!

    而除了银子之外,周世龙还备了一些礼物要送与孙元化。其他的不值一提,都是些福山屯的特产,但有一物这个时代却是非常的难得,那就是镜子。

    这个时代的镜子,是用齐汞法制造,不仅不够明亮,而且耗时长,一块巴掌大的小镜子要nòng上一个月。不像后世,制作镜子用的是镀银法,不仅很方便,无毒,最重要的还是明亮无比,光纤照人。

    想想看也知道,在这个时代其实造镜子也是一种赚钱的行当。

    除了精盐的生意和还没有拿出来的水泥,周世龙也是过了一段时间之后才想到了这个镜子的问题。不是他后知后觉,而是身边没个女人,穿越到现在一直都是呆在军中,哪里有什么镜子啊,一时之间忘记了也属正常。

    镜子不像精盐生意那么暴利,也不像水泥行业那么具有重要的军事价值,但是它也是很赚钱的。这个时代的镜子,如今还被意大利人垄断制造,大概再过个七八年,十几年后才被法国人窃取了制造工艺,又过了一段时间,玻璃镜子的工艺才世人皆知。

    只要制作出了镜子,尤其是和后世的镜子相差不多的情况下,相信还是能够媲美甚至压倒欧洲的镜子的,而且镜子的买卖不论是大明内部消化,还是从海路之上运输到别处去贩卖,那也会是畅销货,不愁卖不出去。

    一面镜子,其实就是一面玻璃,只是一面镀上了一层银衣,所以才能够当镜子用。

    想到镜子的问题之后,周世龙随即便搜略了一些人手前来试做。在后世有几个人会造玻璃啊?周世龙他自然是不会的。不过他读了这么多年的书,那也知道些制作玻璃的大概材料和一些耳熟能详的步骤。

    石英砂、长石、纯碱、这三样就是周世龙记得的制作玻璃的必备材料。

    石英砂应该不愁,在山东储量很多,长石也不愁,全国到处都是。把材料找来,然后周世龙命人建了几个建个窑子,又搜略了一些铜匠,再招了几个福山屯的军户,造玻璃的程序也就开始了。至于这些军户,则算作是学徒,一边帮手一边学,这样造玻璃的规模也就很快能发展起来。

    长石很容易找,甚至在中药店都能找到,没费什么功夫就从登州城内买了一大堆回来。

    至于石英砂,在张各庄附近的那块石场就有,这里的片石成堆,随便挖随便采。而这也证明了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这句话说得太对了,这片石场,周世龙已经派了人手在这边劳作,开采,炼钢铁,现在又加上一个玻璃制造业,实在是一块宝地啊。

    一切工序准备就绪之后,周世龙随即指挥起搜掠来的工匠制造起玻璃来。前翻没有知识,不懂,因此试验的功夫整整huā了四五天都没个反应。不过实践出真知,试验的次数多了,自然也就会出来了。而且说实话,制造玻璃还tǐng简单的。

    一直到了第六天上,周世龙终于制造出来了第一面玻璃,不无感慨的道:“真他娘的简单啊!”

    铜匠们先是石英砂,纯碱,长石,石灰石这些东西铲进窑子煅烧,等材料融在一起,那就赶紧用根木棍伸进窑子里,用力的来回翻搅。最终会卷出一团亮白sè的液态物体,而这团亮白sè的液态物体,其实就是玻璃纤维。

    最后,将这团亮白sè液态物体拿到模具上,用剪刀剪下一部分,其余的塞回窑子中。

    那模具很简单,就是两块铁板,外加铁板之间,一个形状相同的正方形铁框。剪下一部分亮白sè的液态物体之后,直接将上面的铁板往下一压,几秒后便提了起来。

    那液态的玻璃纤维凝固速度非常之快,模具压下几秒钟后便完全凝固了,形成了一个长宽各一米的正方形的玻璃板。

    拿出来之后,这就是一块制作好了的玻璃了!

    现在的欧洲人,只能制造巴掌大的平面玻璃,还没有到能制造玻璃板的地步,估计还要过个几十年才出现那样的技术。这技术简单吧?实在是太简单了,至于为什么前几天一直没个动静,周世龙自个儿也想到了,完全是火候的问题。

    玻璃制造出来后,周世龙用夹子把玻璃板夹到一边。铜匠们则把那个正方形铁框放到火炉上,要让这东西要保持一定的温度,以便下一块赶制下一块玻璃。而他们自己,却是依照周世龙的吩咐,继续烧制玻璃。

    周世龙拿起那块玻璃板查看起来,mō上还有一点粗糙,但还是比较透明平直的,反正这品质已经是世界前茅,更何况这玻璃板全世界唯此一块,这东西要是nòng成玻璃镜,绝对是最高档的货sè,不卖他几百上千两简直对不起技术垄断。

    西方的镜子工艺要传到这边来,那估计有得等了,没个四五十年别想过来。

    之后,周世龙又命铁匠给他连日打造模板,毕竟要做玻璃镜的话,不可能就这单调的一种一米长宽的正方形玻璃镜,要赚取更大的利润,那要玩huā样,使劲开发它背后乃至周边的潜力,所以小的、圆的、椭圆的、huā式的,各种规格各种款式的都要。

    另外,玻璃这东西用途很多,并不是只能制造玻璃镜,例如还能制作望远镜。不过那些东西以后再说了,现在大规模出产的话,万一被谁盯上那就麻烦了,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没有建立起严密的保密措施前,不能把技术教给别人。

    而之所以敢放心的把镜子制作出来,周世龙是完全相信,就凭这个时代的人是决计想不到玻璃还能有其他用途的。

    所以,如同精盐、兵器一样,对于镜子他也相应的成立了一个工厂性子的部门,就叫“福山镜号”,专门进行镜子的生产管理以及销售问题,并且工厂的位置,直接和“福山制造局”“福山盐号”毗邻,划为了军事管理区,派士兵轮流监守。

    第一面镜子制造完成并且打磨好了之后,周世龙第一个就是看看自己现在的这身样貌,而且他穿越之后还是第一次无比清楚的看到了自己的样子,这个刚刚二十岁的身体,不知是不是最近经历过多番血战,还是近来主掌福山千户所数万人的生死大权,看起来极是英武,体态修长,气势十足,自然或不自然间,都有一股子不怒自威的架势。

    任谁看到了,那都得称赞一声:“好个英俊少年郎!”

    镜子制作的成本低廉,石英砂、长石这些东西能值几个钱?最后周世龙算下来,包括镜框在内,一面镜子只需一两五十钱银子便可完整。而这其中,五十钱还是铜匠们的工钱。

    当然,若是要拿去销售的话,有一些镜子的镜框还得更换,更换上一些高档的镜框,或是材料名贵或是雕huā镂空,那这样的本钱就会随之上涨。不过这样的涨,又怎么可能比得上卖出的价钱涨的更快,因此最后实际对比一下来说,利润反而会随着增加。

    玻璃赶制出来后,那销售的问题自然被提了上来。

    不过周世龙这个问题出一说出来的时候,却是把福山屯的各军官震得不轻。

    千户官厅之内,周世龙命人把那边一米长宽的大镜子搬了出来,此刻这镜子已经做好了框架,只是这正方形的镜子不太好看,初做之时周世龙并没有考虑到这点,只是命人打造了长方形的铁板模具。

    “这是……西洋镜!”金大成、郭天福、张天bō???,无论是福山屯的原有将官,还是一路跟随他而来的老部下,无不吃惊的看着那面镜子,惊得都忍不住站了起来。因为这一块镜子,不仅很大,而且纤毫毕现,光亮照人,他们站在这面镜子面前,就跟对面多了一个自己一般,这简直不是凡间之物。

    他们有过听说,西洋镜就是这样的玩意,只是周世龙哪里搞到的这么一大块西洋镜,这可是非常稀奇的货sè,以前福山屯那可是没有的。

    周世龙道:“这面镜子如何?本官可是专门命人连夜赶工制作,足足经过了七个昼夜,这才制作完毕的。”

    “什么!这是我???我们制作的??”一众人再次被震到了,目瞪口呆。

    精盐福山屯的人能提纯出来已经够他们稀奇的了,但镜子这西洋的货sè,福山屯里都有人能做得出来?这简直就是不可思议之极。

    不过转眼他们便想到了,不是福山屯的人懂得制作这稀罕玩意,而是他们面前的这位千户大人懂得制作,只是他不便说出来罢了。

    “这个当然!”周世龙淡然一笑。

    一时之间,众人纷纷感叹大人神威盖世,治世之才,简直就是他们的财神爷啊。因为周世龙先前有名言,如果还有什么赚钱的行当,一律少不了他们一份,只要他们服从、服从、再服从就可以。因此,“福山镜号”最后也将同“福山盐号”一样,由他们共同出份子组成,他们也将会在其中获得利益,有大把大把的超片入账。

    而事实,周世龙最后也没有骗他们,当场就让他们每人出一份子银子,建立起这“福山镜号”来。

    至于销售细节,周世龙和这些人共同想了几天,最后终于确定了下来。以镜子的大小、档次、卖给对象的不同,这些来定价销售。

    不过在销售之前,还是需要打响镜子的名气的。献上一面镜子给孙元化,然后还有其余登州卫的各个将军、官员,无疑是最好的广告手段了。正好这次要去拜谒孙元化,周世龙干脆出发前就一并带上了。

    既能为镜子做广告,又能结交好登州卫的各官员,这样两全其美的事情,为何不做?

    这次,献给孙元化以及登州各官员的镜子,虽然有差别,有的精美,有的差上一筹,但都是用的铜做镜框,主要是因为目前流行的就是铜镜。也大多所刻的寓意都是‘升官发财’‘平安吉祥’这类,

    一路行来无事,只是出了福山千户所之后,登州卫其他卫所境内的现象,却是让跟随出来的各军官,还有一应士兵非常的感慨。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原来他们生活的福山屯是那么的幸福。

    因为沿途他们所见,尽皆显出一股凋敝的气息,田园村镇都破败得十分严重,一路上的耕地更是大半荒芜,长满了野草。比之福山屯的垦荒大运动,热火朝天建设新家园的情景,那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云泥之别!

第一百四十二章 路遇

    第一百四十二章路遇

    一路所见,大半凋敝,只到了登州州城附近之时,才见成片的良田,繁忙的劳作身影。

    又兼眼下正是夏税征收的时节,虽是大早,但路上已是挤满了赶着牛车,骡车,人力车的民众,上面满载的都是粮食。

    大明行“一条鞭法”后,虽然此后夏税秋粮的征收都是改为征银,不过普通民众平时手上哪有银子?只得将粮食运到州城或其它地方,然后在各米店出售,换来银子,这里便不得不接受商人们远低于市场价的贱价盘剥,就算是丰年,也同样是获利不多。

    等交完税后,到了第二年民众青黄不接的时候,又不得不高价从商人手上购买粮食充饥,每当这个时候,便是各地百姓穷迫逃徙,卖儿卖女的时候。

    张居正当年推行一条鞭法,本意是缓解民众徭差及千里运粮之苦,没想到推行到现在,却让民众忍受了更多的侵欺或剥削。

    当然了,行“一条鞭法”后,各地的粮长及里长甲首制名存实亡,不过以此时大明各地州县那有限的差役,自然是难以做到赋税征收到户,大明各地便出现了一种包头或揽户,通常由地方大户、富户或地方豪强人家充任。

    这些人代交赋税,虽然也方便了一些百姓,不过显然的,他们不会白干好事,其中的层层盘剥,也让很多百姓愿意自己前往州城交纳赋税。此时路边边挤满的百姓车辆,显然就是属于这一类人。

    看着这些民众麻木的神情,周世龙心中暗叹民生之苦。旁边的一众士兵倒是没心没肺的,只是边走边笑,自得意满。那几个骑马的军官这时也是指指点点的,指点为乐,看一些民众向骑在马上的自己投来羡慕的神情,他们是得意洋洋。

    周世龙等人两百来号,全都披坚执锐,精锐英武,一眼看来就知道是哪位军中大人路过。这些民众向打头先行的周世龙投来敬畏目光的同时,慌不迭的赶紧闪到了道路的两边,骡马、牛车也是使劲的拉拽着,往两边拉去。

    顿时,一片吆喝呼骂之声,吵吵嚷嚷!

    周世龙没有说话,底下的军官及士兵自然不敢抢先开口,只同周世龙一般,勒马伫立在道路之上,等待这些民众让出道来。

    对这个情况,周世龙没有阻止。这不怪他劳民伤民,而是就算他让这些民众先行,不仅会让这些民众心惊胆战,更加的只是一个表面工作,起不到任何的改变作用。而要想改变,那也只能等他管得了这么多再说。

    “嘿,还是跟着大人好,不用交税。”其中一个士兵感慨着说道。

    “不错,没有大人的话,我们现在估计比他们还惨呢,饭都吃不上,哪里交的了税啊。”旁边一个士兵听到了,也无不感慨的说道。

    等了好一会儿,道路终于畅通一些后,周世龙引领着部下两百来人才策马通过。

    ……

    而这一路行走,除了交粮的民众之外,周世龙等人也见到了这个时代的商户。不过与周世龙印象之中不同的是,商户在明末这个时代竟然地位还比较高。这一路上也好是碰到过几次关卡,他们自然是毫无意外的没人敢阻拦,而那些赶路的商户也没有被守关卡的兵丁过多刁难。

    那些个小型的商户只塞上几两银子给手关卡的兵丁头目,兵丁头目随后便放行了,查也不查。至于那些大一点的商户以致形成了成群结队规模的商队,那跟他们都没有什么分别了,畅通无阻,守卫的兵丁查也不敢查。

    这与传统而又深严的“士农工商”等级制度大相庭径。

    不过随后一想,周世龙却是想明白了。要说商品经济,明代是发展比较大的,商业资本也较前代发达,更是出现了许多地方性的商人资本集团,如山西商人、徽州商人、关陕商人、洞庭商人、江西商人、闽浙海商、龙游商人、武安商人等。这些商人资本集团十分活跃,足迹遍及南北和边陲、海外,不避间关险阻,鳞次辐辏于各地市场,所贸易者包括田亩之获,布帛之需,各种器具珍玩,山海宝藏。这些商人集团都积累有相当的资本,如徽州商人资本有至百万者,拥有二三十万者只能称为中贾。嘉靖年间有号称天下十七家首富者,其中商人占七家。

    财力大,带起的自然权利也大,官shānggōu结吗。

    另外这设卡收税,有些官员愿意收,有些官员则不愿意收。敢设卡收税的,也不敢做得太过份,毕竟当今天下的商人势力雄厚,一旦收过头的话,难免官位不保。像他们一路上所见的这样商队,即便是不交税银,他们也不敢刁难,给几两银子双方面子上都好过。不过若是规模太小比如个人做贩卖生意的,那说话可能就有点纠缠了。

    还有一个,那就是言官的力量,明朝言官如狼似虎,不仅京城有大量言官,每省也有言官。所以地方官不敢收太多商业税,有的怕麻烦甚至不收。毕竟到了这个时候,已经形成了官就是商,商就是官的形式,官员已经成了商人的代言人。

    这一情况应该是从明朝中期时开始出现的,逐渐演变到了允许商籍子弟科考的地步,更是加重了这样的情况。商人的地位,在明朝中晚时期是非常高的。谁敢和商人过不去,保不定拿天被参上一本,甚至可能让朝中大佬们直接出面整死你。所以遇到规模较大的队伍,这些关卡的使吏都不敢刁难,要是那些规模小上一些的,那就要‘秉公执法’了。

    一行两百余人,只周世龙他和其余一些士兵骑马,另外还有一百五十余人是步兵,速度自然块不到哪里去。不过即便如此,那也比之交税的民众快了不下五六倍,因此最后也没费多少工夫,很快便到了登州州城下。

    洪武元年,登州是属于与莱州府,六年升为直隶州,到了九年的时候直接升格为府了,是为登州府。却是因为登州“东扼岛夷,北控辽左,南通吴会,西冀燕云,艘运之所达,可以济咽喉;备倭之所据,可以崇保障”;“外抨朝辽,则为藩篱,内障中原,又为门户”,实地处要津,为“南北关钥”。另外,随着登州的升格,朝廷同时也将登州守御千户所升置为登州卫。卫指挥署设于登州城内,隶属于左军都督府山东都司。

    周世龙一行人来到正东门城外,要从这里进入州城内。

    不过在吊桥前,这里挤满了各乡里运粮前来的民众们、一些大小不一的商队,将一个城门挤得满满的。另外,一些衣衫褴褛、拖家带口的流民也想要hún入城内,守门军士只是大声喝叱,不准他们进城。

    一片的喧闹!

    若是一般人的话,见到这副情形还要进城的话,那自然有得等了。不过周世龙等人哪里需要?他们还没有任何动作,堵塞了道路的民众、商队、流民,自然而然的开始了让开道路,让周世龙他们这一众大军通过。

    倒是人太多了,分流不易,一时之间也挤不开,吵吵嚷嚷的不得安生。

    周世龙大是皱眉,旋即命部下一军官带人前去和守卫士兵交涉,让他们安排好堵路的民众先行的先行,要闪到一边的先闪到一边去,按秩序来,不要nòng得在场的民众都认为他是作威作福的狗官一样。

    此时天气炎热,加上太阳出来,他自己则和其余的军官便在城门附近一个茶棚中找几个位子吃茶。

    那经营茶棚的老汉见几人军汉打扮的样子,全身披挂,尤其是周世龙,一身官服在身,官位凛然,加上各人身上煞气凛然,不由有些犹豫。

    其中一军官站了起来,喝道:“看我们作甚?怕我们不给钱?有没有看到我们的大人在此么,我们像是给不起银子的人吗?”

    那老汉更是一惊,不过却是连忙点头哈腰的为各人倒上茶来。

    各人没吃上几碗茶,前去交涉的军官就会来禀报道,城门已是安排顺通,让出了道路。

    周世龙微微一笑,伸手掏出一两银子往桌上一扔,对那老汉道:“老丈莫怕,是我们打搅了。这是我们的茶钱,多余的就当赏给你的了。”

    老汉大喜,只是连声感谢,心下暗暗奇怪:“没见过军爷喝茶还给钱的,真是奇了。”

    ……

    周世龙等人站起身来,一军官为周世龙牵了马。

    不过众人正要进城,却不妨城内驶出两辆华丽的马车,一前一后,后面的那辆比之前面的又是华丽了一倍,可以算得上是奢华了。马车两边各站了七八个丫鬟打扮的少女和四五个上了年纪的老妈子。而在马车之后,另外还跟着一匹随从打扮的壮年汉子,人数列成三排,数一数,只看到了头,没有看到尾,估计人数之多,比周世龙带来的士兵数量还要多得多,而且是个个孔武有力。

    而那些守门的士兵见车马经过,都是抖擞了精神,神情都是毕恭毕敬的,还派了一人来恳请周世龙他们慢行,让道这马车先行。

    “你说什么,找死么?”周世龙没有说话,其后的一些军官不乐意了,凭什么让他们先行,我们在这等,没见我们两百多士兵在这么,一时之间,纷纷怒吼了出来。

    “闭嘴!”周世龙冷冷低喝了一声。

    “凭什么啊?”众军官不敢开口了,只低声咕哝着不停的抱怨。

    周世龙打量过去,见那些个丫鬟都是十六、七左右,身上穿着绛纱的衣衫,人长得白净细嫩。比之他们福山屯的那些不是粗黑就是干瘦的军户女子那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更显动人。

    而且她们虽身为丫鬟,但也有一股动人的气质,那她们的主人能调教出这样的下人,不知道是州城内哪个府上的人物?

    常说不到京城,不知自己的官小。

    眼前的这个登州卫,相对于福山屯而言,那也是京城了。周世龙一个小小的千户,到了这里那是屁都不是,没必要为了一时的痛快却得罪眼前这不知道是什么人的车队。因此周世龙也不急了,只勒马伫立在一旁看热闹。

    车马很快便停了下来,而且还停在了周世龙等人的不远处。跟着,前面那辆马车里从车内走下一个中年男子,两目锐利,穿着丝绸的衣衫,看打扮象是一个大户人家的管事。他先环顾了一下四周,双目也扫到了周世龙等一众军队的这边。不过只惊讶的看了几眼,随后便转过了头去,完全的没有放在心上。

    随后,像是确认了这里安全了,他不疾不徐的赶到第二辆马车的前边,恭恭敬敬的将车门打开,lù出里面的竹帘来。

    里面响起女子低低的声音,接着竹帘半卷,有两个女子走下车来。

    其中一个少fù打扮,年在二十余岁,穿着绫罗绸缎,极是富态。另一个则是huā季少女,年在十八、九岁左右,穿着松绫白sè轻衫,下着挑线裙子,身段婀娜,袅袅婷婷。

    两个女子走下车来,那少女盈盈施礼,道:“有劳少夫人盛情款待,感jī不尽。”

    那少fù裣衽回礼,说道:“小娘子一路走好,代妾身向大人问好。”

    周世龙看二人风姿仪态都是上上之选,特别是那个被称小娘子的少女,更是身形高挑,脸容娇yàn,双目流转间bō光致致,别有一番撩人的妩媚。

    看着这少女,周世龙有种惊yàn的感觉,来到大明朝,他第一次看到古代传说中的美女,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后世那些所谓化妆品堆积出来的美女,在她眼前完全不是一个档次上。

    再看二女衣衫面料都是质绫华贵,不知道这两个女人是哪里出来的人物。

    那小娘子上了车,在车马开动时,仍是含笑向车外的少夫人扬手。在这车马下面,一大票男人都是傻傻地看着她,口水流了满地仍不自知。这无关身份地位,对于漂亮的女子,尤其是这小娘子的姿sè,那就更是如此了。

    那小娘子估计是常见这种情况,这时也没有半点反应,只稍微一蹙秀美的眉máo。

    她的双目扫到周世龙身上时,周世龙对她微笑地颔了颔首。那小娘子有些惊讶地看了周世龙一眼,双目闪过一丝光亮的,深深地在周世龙身上转了转后,便随后关上了窗帘。

    看着她的车马远去,周世龙心中想起了一首诗:“野有蔓草,零lù漙兮。有美一人,清扬婉兮。邂逅相遇,适我愿兮。野有蔓草,零lù瀼瀼。有美一人,婉如清扬。邂逅相遇,与子偕臧。”

    或许可以更好地形容这个场景。

    不过不自然的,周世龙突然感到对面那小娘子的马车旁边似乎对他shè来一道极为不友善的目光,好像是一条毒蛇猛兽正死死的盯着他看。

    周世龙心下一惊,转过眼神就要去寻找这人,不过却是没有发现,那小娘子的马车之上已是没有了身影,不是钻进了马车之中,就是hún入了人群之中。

    “怎么回事?”周世龙心下暗暗警惕,一面四处转眼瞧去,一面暗暗回想刚才的情形。

    不过兴许是先前一直看美女去了,想到最后一直没有想起来先前看过什么人,有什么人他以前在哪里见过。

    无奈之下,周世龙只好暗暗警惕在心,只等见得孙元化,再向他询问关于这小娘子的信息,然后再派遣下人手前去探查,以防万一!

    过了关城,前面就是州城的南大门迎恩门,城墙上高高耸立着一座城楼,在城门的附近,还建有一座高大的牌坊,上书“政教坊”三个大字。登州城内坊表众多,象这类牌坊,到处都是。

    政教坊,其实相当于现代的学校。据周世龙所知,这登州卫之中,设有儒学、武学两种,设教授、训导两职,教育武臣子弟以应科举。本来这一制度非常之好,完全可以算是现代化的教育设施了,不过到了明末的这个时代,早已经荒废了,军官多是世袭,你去考科举那不是脱kù子放屁,多此一举么?

    进城的人流众多,除了让道以及还有之后等待的人流之外,在周世龙众人的面前,依旧是许多的人流,人流如织。周世龙他们最后也是随着人流,走向了登州的南边。

    比起福山屯以及其余的屯,登州城内自然是繁华许多,青石板街道两旁尽是酒店、客栈、杂货之类的招牌,还多了许多在各屯各寨看不到的亮丽女子,让一干从没走出过福山屯的i们看得目不暇给。不过街道到处是流民及乞丐,又提醒着现在的不太平,也让这些士兵找到了一些慰藉。

    时间已是不早,周世龙等人也不敢耽搁,径直朝孙元化在的府邸而去。不一时,目的地便到了。

    原本来了州城先是要拜谒顶头上官,也就是身为登州卫守备的宋兰光,不过一来孙元化官职最大,二来他和孙元化有着那么一点点关系,先去拜谒孙元化,那也说得过去。

第一百四十三章 拜谒

    第一百四十三章拜谒

    对于周世龙的到来,孙元化有些意外,同时也有些了然。

    这段时间以来,除了整顿登莱两地的内政以及军务防务之外,周世龙的情况也在他的关注之内。

    令他没有想到的是,自己这个便宜侄子不仅练兵有一手,而且内政也还没差了,整肃与屯田,很短的时间内便将整个福山中前千户所抓在了手里。更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周世龙居然还有熬制精盐的手段,这个可是了不得。

    虽说贩卖sī盐是死罪,但这个时候又有谁会去管?山东最大的盐枭就是主管盐政的盐检司了。对于这个,孙元化心知肚明。因此周世龙自己贩卖sī盐,他很干脆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心里暗暗转动着自己的想法。

    另外,据他得到的情报看,现阶段整个山东一地大半的精盐生意已然全部被周世龙把持在了手上,说是日进斗金也不为过。而这里面的利润如此巨大,如果能有他的一份那就非常妙了。

    盐检司为什么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周世龙把他们的sī盐生意抢走,而没有动手?

    那些个见钱眼开的官员令吏又为什么没有搀和上一脚,要在周世龙的碗里分上一杯羹?

    这些可都被孙元化他挡在了门外,因为他相信,就算他不提,周世龙依旧会主动提出将一部分的精盐利润让出来给他。他现在也是很穷啊,又要向上面交税,又要筹款练兵,两头为难。

    他都不记得自己上了多少催款的奏折了,只差没指着崇祯的鼻子大骂,为什么不追加粮饷了。

    “还算你小子良心!”孙元化心中欣慰,捋了捋鄂下长须,长久以来烦恼的心情这时也好了许多,不再yīn翳。

    ??????

    将手下安顿好之后,周世龙随即便进了孙元化的府邸,被管家引领着到了后堂。他手上捧了一个古sè古香的木盒,里面装着的正是这次带来的最精美的一面镜子。

    “侄儿见过巡抚大人!”周世龙恭敬的见过了孙元化。

    “唔。”孙元化稍微颔首,跟着便让他坐下了。

    周世龙见孙元化面sè无恙,猜不出是高兴还是生气,不免有些小心翼翼。不等坐下,立即就呈上了手中木盒的,说道:“这是侄儿的一点心意,专门为您制作的。”

    “这是什么?”孙元化略微有些皱眉

    不过在周世龙将木盒打开之后,里面lù出的竟然是一面西洋镜的时候,不由有些吃惊的问道:“忠国啊,你怎么买这么贵重的东西,这西洋镜可是稀罕玩意,上千两一面呢!”

    “大人您可是不知道,这不是西洋人造的西洋镜,这是您侄儿自己召集工匠打造出来的镜子!”周世龙解释道。

    孙元化不说话他心下发虚,但这一说话,他却是知道了,孙元化并没有因为他最近的大胆举动而生气,依旧如往常一样爱护有加。要不然,他也不敢直说这镜子是他自己打造出来的。

    “什么?你召集人手打造的?”孙元化大大的吃了一惊,人也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抬头看了看周世龙,急急的问道

    “正是!”周世龙神sè不变,笑着答道。

    “好好好!”孙元化难得的lù出了笑容,拍了拍周世龙的肩膀,欣慰说道:“你有这份心也算难得。”

    “不瞒大人,其实侄儿最近这趟来是特意来请罪的,还请大人饶恕!”面对着孙元化,周世龙突然满脸愧疚的屈膝跪了下去,讪讪道。

    “你呀你,说说吧,你又犯了什么事?”孙元已然暗中猜到了周世龙要述说精盐的事情,不过却没有点破,只失笑着摇了摇头,脸上现出了无奈的神sè。

    不得不说,送礼之后再说事,那是再好不过的了。

    周世龙自个儿贩卖精盐,却没有和孙元化他打过招呼,这无疑让孙元化有些不高兴。倒不是利润不上缴给他一点,而是爱护之心的缘故,认为周世龙太过于心高气傲了,不懂得做人的道理,迟早会被别人给挤兑得无容身之处。

    因此,周世龙这趟前来,孙元化是想着给周世龙来个下马威看,好好搓搓他的锐气、傲气,让他懂得凡事不能只顾着自己,这个世道的大多数事情不是自己一个人就能搞的定的,这还需要进行各方面的交涉。

    不过现在周世龙一送礼,孙元化那份心情顿时消散了一半,虽然还有着敲打敲打周世龙的想法,但比之先前却是好上了很多倍,起码不会给黑脸sè周世龙瞧。

    孙元化的反应自然落入了一直观察的周世龙的眼里,他心里一直憋着的那口气顿时松了出去,随即便不疾不徐的将他入住福山中前千户所之后的种种举措,包括精盐的问题,剿灭悍匪雷世鑫的问题,以及同郑芝龙合作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叙说了出来。

    当然,和郑芝龙合作的问题他只说了是和一个大商家合作,并没有说出是刚接受招安不久的郑芝龙合作。

    “呼!”说完之后,周世龙是一阵口干舌燥。

    而听完这一切的孙元化,这时却是久久沉yín不语。

    最后,孙元化终于开口了,他叹了口气道:“掌管卫所的这些举措虽然有些标新立异,但也算中规中矩,成绩斐然,该记你一功;剿匪的事情,我也有听说,是一件保境安民的大好事情,也该记你一功;只你那精盐的问题,却是做得有些过了。你可知道,整个山东一地有多少人正恨你入骨呢?”

    “侄儿惭愧!”周世龙知道这个时候不说比说更好,因此只做羞愧的低下了头。

    “嘿,我看你不是惭愧,而是大胆之极啊。小小一个千户官居然敢把持如此巨大的sī盐生意,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孙元化没好气的训斥了一句。

    “嘿嘿,这不是还有大人您老在我上面么!”周世龙尴尬的mō了mō鼻子。

    孙元化无奈一笑,旋即道:“不过你做都做了,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只是这生意你一人独吞却是有些势单力孤了,我看这样吧,你就将你那福山盐号挂在本官名下,匀出一些利润来替朝廷练兵,这样的话别人也就没什么话可说了。”

    “侄儿谢过大人。”周世龙脸上闪过一丝喜sè,旋即说道:“侄儿已然决定,每月上缴白银三千两给大人您,以资军费!”

    “好!”孙元化欣喜的点了点头。

    这里,两方都不亏,两方都捞到了好处。不是孙元化对朝廷不够精忠,而是事实如此,周世龙不去贩卖精盐,自然又别的人贩卖。

    周世龙贩卖得到的精盐一部分给了他,然后用来当做军费大练士兵,最后可以上阵杀敌,痛击鞑子兵,保家卫国;而其他人呢?他们贩卖sī盐之后会不会给他银子让他练兵?那是想都不要想,全进了个人的腰包里,不光他一点好处捞不上,朝廷照样捞不上好处。

    两害相取,取其轻。

    显然,精盐的利润还是交到周世龙和他的手里比较靠谱一点。

    随即,孙元化又对他在其余方面的事叮嘱了一番。而关于他剿灭了大土匪头子雷世鑫的问题,孙元化也表了态,会尽快给他请功,毕竟也是大功一件,对于以后的升迁还是极为有利的。

    不过周世龙的心思没在这,反而突然开口问道:“听闻大人最近烦忧水师之事?”

    孙元化有些诧异的问道:“你问这个作甚?”

    周世龙笑道:“大人,侄儿这不是想为大人您分忧解难么?再一个说了,我福山千户所毗邻大海,如若没有水师在侧,难免有海盗来袭。大人有所不知,侄儿昨天还杀了一匹海盗呢。”

    “怎么回事?你给我仔细说说?”孙元化一听,脸sè顿时yīn沉了下去。

    入主登莱之后,其实孙元化就开始了练兵,包括骑兵营、神机营、以及水师。他本来就厌恶军户制度,更是打心底里不相信卫所的军队,因此哪里会继续将这些士兵整编成军?又正合孔有德、耿仲明等máo文龙旧部来投,手上几千余悍勇敢战的辽东士兵,训练的士兵自然是以这些人为主了。

    孔有德此人,与máo文龙、尚可喜三人合称“山东三矿徒”,当过矿工,当过海盗,精于火炮,同样精于水师。孙元化练兵既然以他们辽东兵为主,自然而然的就把水师的力量也一并交予了孔有德训练。

    这个时候周世龙说他的境内出现了海盗,那那些训练的水师跑哪里去了?怎么没有发现?

    这是个非常严重的问题。

    周世龙神sè不变,将一早就计划好的说辞说了出来。他没有说是因为郑芝龙的关系,只说有海盗出没,而且专门盯着他的精盐而来。

    孙元化听完,没有说话,只不时的看了看周世龙几眼,神sè莫名。

    过了一会,孙元化才道:“是我的疏忽了,不过你可知道,水师不同步兵、骑兵这些兵种,并不是想象中的那么容易。你虽然精于练兵,但对于水师恐怕还是力有不逮啊。”

    周世龙忙解说道:“大人放心,侄儿只是训练出一支偏师来,并不需要他们精于水战,只需进行威慑,威慑周边海盗,使其不敢随意在附近游弋便可!”

    思忖一番,孙元化显是觉得周世龙这话说得合理,又不是真的去打仗,只是用来摆样子而已,到不需要有什么太大的能耐。而且还有一个,就算周世龙训练出来的这支水师不能作战,但若是有了战争,这支水师除了壮壮声威之外,战舰也还是有用的,以防朝廷水师战舰毁了之后一时之间筹措不出来,影响战局。

    以上这两个是周世龙练不出水师的情况,但如果周世龙把水师训练出来了呢?要知道,他孙元化现在的水师可是完全的掌控在孔有德的手上,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如果孔有德有了什么异常的举动,那周世龙训练而出的这支水师可就是一股最重要的牵制力量了。

    因此,孙元化随即便笑道:“我这边还没点头同意,你倒急赶着劝说词都想好了,看来我是不同意也不行了啊?那好吧,我这就替你上道奏折,为你表述剿匪之功,另求朝廷给予你一个游击的官身,训练水师。”

    “不过丑话说在前头,训练水师你可以去,但其它的战船、兵员、以及一应的军器你都得给我自个儿招去,我想你搜刮了那么久的精盐利润,想必已经是搜刮了不少的银子吧,足够支撑的了。”

    说罢,孙元化忍不住哈哈大笑,极是欢畅。

    周世龙无奈苦笑一声,道:“那是自然,侄儿总不能啥事都让大人您为我cào心。”

    孙元化摆了摆手,笑道:“你呀你,可别说朝廷要想马儿跑,又不给马儿草吃。这水师可是你自个儿提出来的,自然得你自个儿去想办法。不过我可提醒了你,别过上一段时间就来寻我诉苦,我可是会直接赶你出门去的。”

    周世龙低低一笑,在xiōng中长吐一口闷气,暗道:“这下,总算是海阔凭渔跃了!”

    原本想着孙元化只答应自己训练一支水师,没有想到孙元化竟然与此大方,直接要在朝廷之上表他为游击,这可是个了不得的嘉奖了。

    游击,在明朝的武官设置之中,说高不高,说低不低,不过对于周世龙而言,明显的高了好几级。只是这个游击,是作为流动性的部队而设置,通常用于剿匪安民或者是抽调去上战场的,并不具备chā手地方内政军事的只能,因此孙元化说给他,多半最后朝廷是会同意的。

    此番前来拜谒孙元化,可谓是一举多得,收获大大的有!

    ???????

    中午时分,孙元化留周世龙在府邸之中吃了饭。

    期间,周世龙也问起了今天出城而去的那名小娘子的情况。不过即便是心理面早有准备那小娘子是哪个大人物家的千金小姐,但没想到听过孙元化的介绍之后,却依旧惊讶之极,那小娘子竟然是“鲁王”朱寿宏的女儿,正儿八经的朝廷郡主!

    来到明朝这么久了,周世龙见过最大的官那也只是袁崇焕,可还真从来没有见过王室中人。好么,这第一个见的,居然还是个郡主,而且还是美得冒泡的郡主。

    周世龙承认,他那久违的心,开始升腾起一股火热。

    下午的时候,孙元化另有公务要办,而周世龙则是去拜谒了守备宋光兰、分巡道王梅以及登州卫之内的其余一些官职在他之上的官员。当然了,客套话是说了一大堆,那土特产以及**的西洋镜也是每人送了一面,人人有份。

    对于西洋镜这样的稀罕玩意,众人都是高高兴兴的收下了,周世龙也是趁此和一些官员熟络了关系,不说什么深刻的印象,但也对他兴趣大增,有了丝好感。

    另外,依照孙元化的指点,周世龙还亲自去了登莱商会的会馆之内,拜谒时任登莱商会会长的丁云生。

    明初,由于北方战luàn不休,大量土地抛荒,人口减少,中原地区尤为严重,因此明初采取了大规模的移民措施,大批来自四川、山西、河北、江南甚至湖北、湖南等地区的人口进入山东;明初还实行“迁移富民”政策,将各地豪强大族进行迁徙。这种大规模的移民政策一方面解决了因战luàn而造成地多人少之处尽快恢复和发展经济所必须的劳动力问题,同时又削弱了一些地方豪强势力,使之离开故乡从而难以对中央政权形成离心势力。这些移民到了山东以后,很快融入山东社会,将自身受到原地域文化熏陶所形成的长处也带到了山东,与齐鲁文化长处相结合,对他们的发展和成长起到有力的推动作用。纵观明清时期山东一些知名的仕宦家族,多为明初从各地移民而来。

    而这个时候,山东最有名望,势力也最大的家族有六家,分别是临朐冯氏、诸城刘氏、无棣吴氏、日照丁氏、龙口丁氏以及临沂庄氏。

    丁云生,正是日照丁氏一族这任的族长。

    日照丁氏迁徙自山西,估计是遗传性,做生意也是非常的厉害,而且丁氏家族族规约定:“族中稍可自给者公举一会,每月量出若干即赈济,其它遇婚丧大事极贫不能举者,酌量助之,庶以继前人之微,以一见睦族之仁。”,所以族人都是非常的团结,连带着势力也是极大。

    精盐的生意,其实周世龙其实前番就已经和等来商会合作过,只是当时他没有出面,而是一力由潘晓cào办。现在潘晓南下,不得已,周世龙他只好自己来了。不过这次可不是为了精盐的生意而来,而是为了镜子的问题。

    而对于丁云生来说,周世龙的突然来找可谓是惊讶的很。周世龙他知道,是和他们合作买卖精盐的最大卖家,是他们的上游主顾。精盐的生意不是很好么,那周世龙这次来难道是来还有更大的买卖?

    等到仆人通报后,丁云生先是惊讶的思索了一阵,旋即便安排了人手前去奉上好茶招待,自己则在整理了一番衣着之后这才前去接待周世龙。

第一百四十四章 谈判、军械盘点!

    第一百四十四章谈判、军械盘点!

    “不瞒世伯,小侄这趟找您是为了我们双方合作的事情而来。”两人分主次就坐之后,互相客套了一番,周世龙随即便不紧不慢的说出了缘由。

    “哦,合作?”丁云生双眼精光一闪,道:“难道世侄想加大精盐的合作?”

    周世龙笑了笑,道:“这是小侄的不对了,是这样的,精盐的生意以后就不麻烦世伯了,小侄有其他的生意想找世伯合作!”

    听到周世龙说把精盐的生意给停了,丁云生先是一愕,旋即脸sè便yīn沉了下来,沉声道:“世侄这趟来莫不是特意来消遣老夫?”

    精盐的生意谁不想要?他自然想要的。原本就因为和周世龙合作之时精盐的生意过于小了,想方设法要同周世龙扩大合作。但没料到周世龙此次前来不仅不是扩大合作,而是完全的停了,这让丁云生如何不怒?没有当场发作已经是非常有涵养的了。

    “世伯莫要误会。这趟前来,真是要同世伯谈合作之事,小侄手上有一批西洋镜,是小侄找着了门路,从别处运来的。这趟前来,就是为了同世伯共商这西洋镜的合作,小侄可以将它全权委托世伯进行销售,不会再卖与其他人。”周世龙神sè不变,只微微一笑,不疾不徐的解说道。

    “世侄莫要诳我。”丁云生的脸sè这才稍微放松了一些,一面说着一面心中急转,这西洋镜乃是奇货呀,虽然比之精盐的生意略有不如,但是其中的暴利依旧可图。而且前番的精盐合作,规模也是甚小,比之现在这个全权代理西洋镜的合作,自然是远远不如的。两相比较之下,肯定是选择后者最为有利。

    沉yín了一会,丁云生最后说道:“世侄可否先让老夫看看那西洋镜?”

    周世龙点了点头,一直等候在厅外的亲卫连忙拿上来一个装着镜子的木盒,放到了中间的桌案上。

    丁云生小心翼翼的拿起那面玻璃铜镜,仔细一看却是有些吃惊,西洋镜他不是没有见过,但雕huā镂空,精美无匹又这般毫发可见的清晰却是从来未见。他又用手去小心的抚mō了一遍,细腻,温润,比之一般的西洋镜,质量更是上乘。

    “这批西洋镜与一般的西洋镜不同,一般的西洋镜只有巴掌般大,而小侄手中的这批西洋镜却和铜镜一般大小,照人观物清晰非常。再则这些西洋镜以我汉人之习俗打造,背刻喜庆的汉字,价值与一般的西洋镜可谓是天差地别。”周世龙在边上解说着这镜子的价值,“西洋人与我大明相隔万里,海贸途中又风险无数,来往一次不甚容易,这批西洋镜,在近两年内绝对是大明独此一份,再无其他。而且小侄敢于同世伯担保,这西洋镜大明境内只此一家,别无分号”

    丁云生点了点头,继续看着手中的镜子,正反两面反复看了几遍,就连他自己对这镜子都甚是喜爱。

    “我知晓世伯财力门力非常广阔,相信世伯如若将这批西洋镜贩至京城,南京等富豪聚居之地,卖与那些达官贵人,定然可获巨利。”周世龙最后更是笑着提了一个意见,卖他一个人情。

    生意经,不一定现代人就比得上古代人,起码古代交通、信息都不发达的情况下,这些商人都能将生意做遍大明全境,甚至远行塞外,远渡海外,这份经商的实力头脑,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比拟的。

    周世龙相信就算他不提醒,丁云生也是知道怎样将镜子的贩卖获得最大的利润。

    “世侄话虽如此,不过能否斩获巨利,还得看世侄以什么价卖给我了。”丁云生点点头,随后不动声sè的问了句,“不知世侄手中有多少这样的西洋镜?”

    “这种西洋铜镜,小侄手中现有的存货不多,只一共五十面,其余的想必世伯也听闻过,小侄最近拜访了城中的各位达人。不过小侄这番敢说出此话,必然不会让世伯吃亏,这些西洋铜镜,世伯以后需要多少,小侄就提供多少。”周世龙微微一笑,说道。

    “那世侄打算多少银子一面出手?”丁云生心底下已经接受了西洋镜合作的意向,不由得脸sè一动,对周世龙问道。

    “普通铜镜五百两两银子一面,若是像世伯手中这样制作精美的铜镜,一千两一面。”周世龙说道。

    丁云生面lù难sè,感慨道:“世侄有所不知啊!这些年生意不好做,我丁家虽然做了这登莱商会的会长,但也一时拿不出这么多银子,世侄看能否再低一些?”

    “那世伯以为多少合适?”周世龙面上依旧笑着,虽然心底下听了这丁云生的话却是嗤之以鼻,谁不知道这年代商人最是富有,堪称富可敌国,他这哪里是会拿不出银子,明摆着想压低价格,为自己赚更多利润罢了。

    这年代的商人,大多做贩卖生意,很少把银子投入实业将财产产业化的,一个个手里都有大把的银子,拿不出银子谁信?

    不过不得不说,当官之后与当官之前有着格外的不同。现在虽然谈判的是大笔银子的生意问题,面对的也是登莱地区最富有之人,但周世龙却是沉稳非常,不疾不徐。

    “不如普通铜镜就三百两一面,世伯手中拿得这镜子就八百两一面,世伯手头一时也就只能拿出这些银子了。”丁云生用商量的口气说道。

    “这个……”周世龙沉yín了片刻,随后笑着道:“既然这样,那好吧,不过小侄这里还有个条件,还望世伯答应了?”

    “这个当然,只要老夫能办得到的,那是义不容辞。”丁云生见周世龙答应了下来,心中暗喜。而他占了便宜,周世龙有点要求,那也是合情合理,因此非常爽快的问了出来。

    “那好,小侄是希望世伯替小侄保守这个秘密,不要让外人知道这西洋镜是从小侄这里脱手的。另外,关于西洋镜之后的一些问题,还望世伯能够担待过去。”周世龙道。

    “这个当然,这个当然。”丁云生捋了捋鄂下的长须,笑着说道。周世龙的这两个条件,也可以说不是不是条件,做生意么,这些是理所应当的。丁云生相信自己的眼光,这些西洋镜要是如同周世龙所说的贩卖到大明各大重城之中,必然能大赚一笔。

    不过令丁云生有些想不通的是,这讲价也太容易了一些吧,周世龙难道不知道做生意?他却是不知道,对于周世龙来说,反正镜子自己想造多少有多少,没必要计较那么一点得失,而且一个三百两,一个八百两,价格已经是很高了。

    双方达成交易协定,很快便开始正式交易。

    周世龙这趟带来剩余的这五十面镜子,有二十面是普通的镜子,三十面雕huā镂空的精美镜子,一个三百两,一个八百两,加在一起刚刚好是三万两白银。

    丁云生估mō着,以他们登莱商会在京城和各大重城的关系和渠道,这些个西洋镜赚上它几万两甚至上十万两应该不成问题。顿时心情大好,只是不知道是把这批西洋镜贩到京城还是扬州,京城自是不必说,达官贵人遍地,市场很广阔。

    只是京城的达官贵人虽多,但银子却不如扬州的两淮盐商多。

    自古以来,富在江南!

    尤其是两淮的盐商,福建广东地区的海商,可谓是当代最富裕的两个群体,那些资本加起来,大明朝数十年的赋税也是比不上。

    只是那边海陆通,西洋镜也不算什么多稀罕的物事,虽然能卖得出去,不过料想价钱也高不到哪里去。

    最后丁云生想了想,还是卖到京城去为妥,不仅有大笔的银子进账,而且也正好可以用这些西洋镜和朝中大佬们结交。

    ???????

    忙碌完登州卫之内的事情,周世龙第二天的时候便打道回了福山屯。

    现在福山屯内,内政需要打理,军政更是要他来打理,却是没有那么多时间去huā天酒地,舒舒服服的享受一番。

    有时候周世龙自己也是觉得,他自己真是个劳碌命,来到这边这么久了,居然没睡过一天好觉,没优哉游哉的休息过一天,更别提去找女人了。

    回到福山屯的时候,周世龙旋即叫来了屯内管事的各军官、令吏,让他们自己汇报工作。

    内政问题也就境内治安问题以及屯田的问题,这些都由副千户金大成与郭天福共同打理。不只是少了然他们掌管卫所军的事情,他们办起这些内政来却是相当的得心应手,事情处理得也是井井有条。

    屯田正加紧开垦良田,分配土地,另外各地的储备粮仓、农具储备仓库这些也在加紧修建当中;而治安管理条例也正加紧筹备之中,现在已经是第三天了,估计有个结尾就差不多完结了。

    周世龙仔细听完之后,觉得没什么问题便让他们退下了。跟着,他又听了关于军政方面的事情,不过这次,他是非常的看重,听得也是非常的仔细。

    训练由张天bō、赵阳等人一手按照他先前的规定cào练,是循序渐进的功夫,也不愁他费心。他主要关心的是军械的问题,包括储备以及新技术的开发。尤其是从海盗刘豹等人处缴获来的那些荷兰火铳,更是重中之重,以后军队的火铳那可都全靠它们了。

    “大人,这是最近一段时间军器局入库的数目。”军器局的管事王雷出列禀报道。

    王雷是现在福山屯辎重司百总官潘晓以前的上司,现在是旗总的身份。潘晓因为周世龙看中,提拔成为了百总官,而他却是能力也不怎么出众,因此虽然也作战有功,但只能成为了一个旗总。

    后来在剿灭雷世鑫的时候受了伤,回到福山屯之后便萌生了退出军队的意向,和周世龙提过之后,周世龙没有同意,只把他安排在了后勤这一块,充任军器局的管事。

    对于这个安排,王雷也很是满意,他想的只是不要上战场,现在在后面管后勤,那是再好不过的了。

    军器局、神机局、火药局????,这些用来储备和保养军用物资的部门,周世龙是在福山制造局成立之时便一同成立的部门。

    军器局收藏的主要是冷兵器,还有各种杂物。

    周世龙接过他递上来的账簿,翻看之后,一目了然,里面应该有盔甲三十副,军服五百六十件。臂手一百副,背旗二十五面,旗杆一百根根,合力弓两百张,弓弦三百条,大箭四万五千支,腰刀三百把,长枪一千一百根?????,另外还有藤牌五百面,铁盾牌三百五十面,棉甲三百副,齐腰甲五十副,战裙五百套,罩甲三十副,毡笠两千顶,褡护两百套,还有马鞍仗,辔头,肚带,滚肚,木绊,草铡,绊马绳若干副。

    军器局之中的军用器械,这都是备用的,各个兵种士兵自己的军中装备,譬如盔甲、长枪、腰刀这些,那都是被周世龙分发了下去,由他们自己保管,并不算入其中。

    士兵要想爱护武器,那就要武器是属于他们自己的。如果打完了仗就要刀兵入库,马放南山,还有哪个士兵会爱护这些武器?反正都是公家的,又不是自己的。而且还有一个,武器属于自己的,等老了也算是一种荣誉,证明自己曾经战斗过,杀过敌人,可以想象一下当年之勇。

    当然,为了士兵不冒领兵器,每个来领取兵器的士兵都做了记录,如果要想领新的兵器,那得说明旧兵器损坏的理由,如果不当,不仅不能给予以旧换新,还要接受惩罚,或是军棍或是用银子来购买。

    看完王磊递交上来的账簿,周世龙点了点头,赞道:“做得不错。”

    “谢大人夸奖!”王雷笑脸如huā,随即便退下了。

    “唔,火药局的呢?”周世龙问了一句。

    神机局不是他不问,而是根本没有东西可问。他现在并没有开始打造火器,而以前的火器他那里看得上眼?虽然也有鸟铳、三眼铳、迅雷铳、还有火绳、虎蹲炮、小弗朗机炮等等这个时代明军的火铳装备,但能不能用还是个问题,更别提拿去打仗了,因此全都被他清理了出去,不是扔掉了就是熔炼成了钢铁备用。

    “卑职在!”火药局的管事出列之后,也呈上了一本账簿上去。

    这名管事同样是他军中之人,名叫杨德利,是潘晓推荐上来的。不过相较于王雷的机灵,这杨德利却是老实巴交的一个人,而且还是一根筋到底的人,只知道闷头干活,嘴上好像有把门,极少言语。除非你问他,否则是不会说话的。这样的人周世龙看着有些无奈,不过却心中欣喜,这样的人用来看守仓库,是最合适不过了。

    顾名思义,火药局就是专门存放火药的地方。大明朝的火器相当的发达,军队中配备的数量也很多,对火药的需求量自然相当大。一般的卫所,都储存有火药。虽然这段时间没有打制火铳,但对于火药的收集,周世龙却不敢怠慢了,一直没有放松过。

    眼下,并上原本福山屯就储藏了的火药,加上他入住福山千户所之后收集而来的火药,总共有大约一千三百斤的黑sè火药。

    说道这里,不得不说一些火药的问题,因为周世龙发现,明朝的火药工艺,已经相当的发达,自己这个穿越者并没有太大的技术优势。根据戚继光《纪效新书》里面的记载,鸟铳药配方含硝75.8%,含硫10.6%,含炭13.6%,与现代标准军用黑火药基本相同。

    初得这个情况的时候,周世龙无疑是非常震惊的,不过现在也方便了他,因此,没有必要去头疼怎么配置火药,只要求工匠将火药的纯度提高即可然后制作成子弹就可以了。

    “杨德利,其中可有颗粒状的火药?”看完账簿,周世龙忽然想起什么,向杨德利询问道。

    “没有。”

    杨德利接受火器局有一段时间了,早已经不是初接手之时的文盲了,对于火器局之内的火药种类那都是信手拈来。不过,在里面他还真没听说过有什么颗粒状的火药。

    颗粒状黑火药燃烧充分,残渣少,比粉末状尖药威力大了许多,还容易储存与运输。周世龙前世不知道,但这一世可是熟读过戚继光的兵书《纪效新书》,非常清楚的记得里面有过记载,戚家军己经使用颗粒状火药,大的颗粒用在火炮上,小的颗粒用在火铳上,最小颗粒则用做引火药。

    看来,福山屯的火药局没有颗粒状火药,并不是生产工艺上的问题,而是有没有生产的问题。前几任掌印千户大概是不舍得huā钱,没有给福山屯的火铳手配备颗粒状火药。

    不过对周世龙来说,钱不是问题,只要有军队,还怕到时候没钱么?

    生产颗粒状火药,势在必行!

第一百四十五章 人心不足蛇吞象

    第一百四十五章人心不足蛇吞象

    “去,给本官将制造局内的龚德茂老师傅请来千户官厅。”见一应军械整顿完备,周世龙便打起了开始制作火药以及先进火铳的想法,随即便派了一个亲卫兵,前去福山制造局里将龚德茂请来。

    那名亲卫答应了,立即骑马前去请人。

    福山制造局之内,现在的一切情况都由龚德茂掌管,就是因为他手艺最是精湛,经验也极是丰富。

    没等多久,亲卫就带着龚德茂过来了。

    听到千户大人召集,龚德茂自然不敢怠慢,急匆匆的就赶来了。

    在成立福山制造局以后,周世龙便立下了规矩,给予每一户的匠户都发足了大米和面粉,另外依据手艺的程度给予了一定的工钱,可谓是解决了他们的生活难题,让这些人对于以后的生活充满了盼头。

    而龚德茂,周世龙待他更是优渥,不仅工钱最高,就是他一家子那也是跟着受恩,良田那是第一批分配到的人家。因此,当周世龙再次看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没有以前那么颓废了,也不再唉声叹气的,而是精神矍铄,顾盼之间相当有种老骥伏枥的豪迈。

    周世龙先是勉励了他一番,表示了对于他这段时间以来工作上努力的欣慰。

    而对此,龚德茂自是感jī不尽,表示感谢。

    他以前还从来没有感觉到自己是很重要的,事实上,以前的千户,根本不关心匠户的死活。匠户们没有月粮,又没有可以赚钱的活计,每天只能眼巴巴的算计着如何过日子,生活实在是太苦了。有些匠户活活的被饿死。现在看到了希望的曙光,也能够一展自己所长,肯定要在临死之前好好的发光发热一回,也不枉在这世上走的这么一遭。

    龚德茂jī动的行了一礼,说道:“谢谢千户大人的恩赐,小老儿为千户大人做事,那是在所应当。以后但凡大人有什么吩咐,小老儿定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周世龙轻轻的摇摇头,含笑说道:“这话说错了,本官可舍不得像龚师傅这样手艺精湛的老师傅去赴汤蹈火,龚师傅在福山屯之内为士兵们打制上好的兵器那已经是对我福山屯最大的贡献了。赴汤蹈火的事,就轮到福山新军这些士兵去干吧!”

    龚德茂jī动得无以加复,道:“大人放心,要是士兵们手上拿到了低劣的兵器,不麻烦大人,小老儿当自刎以谢大人。”

    “龚师傅严重了!”周世龙微笑着摆摆手,随即缓缓说道:“这趟本官找你来,正是为了兵器的问题想同你商议一番。本官准备开始生产的火铳,就以之前从海盗那里缴获而来的荷兰火铳为模本进行打制,不知道龚师傅可有问题?”

    “小老儿还奇怪大人这些厉害的火铳是从哪里来的呢,原来是荷兰人这些红máo番子制作的。”龚德茂神sè一愣,旋即恍然大悟道。

    缴获的这些火铳,周世龙第一时间便送到了他的龚德茂的手上,先让他仔细研究一番。现在决定了要开始打制火铳,自然要找龚德茂前来商议一番。

    制造火铳的技术,基本上各个千户所都有,都是在匠户的身上。懂得制造火铳的工匠,并不在少数。以前福山千户所内的火铳,就是福山屯内的工匠们生产出来的。只是,以前都制作火铳的时候,都是以朝廷的名义强硬的摊派了下去,没有什么报酬。再加上提供的材料也不好,因此到得周世龙入主福山千户所的时候,看到的火铳质量都是非常差劲的,只能做做摆设,真正打起仗来根本不顶用。

    不过虽然有些工匠也知道打制火铳,也全部召集到了制造局之内,受龚德茂他的管辖。但是面对着周世龙的询问,龚德茂依旧是迟疑了下去,最后才说道:“大人,要说是本朝的火铳,那如果人手足够的话,小老儿还是能向您保证我们可以打制出火铳来,而且一定会精益求精,品质做到最好!但是要说这荷兰人制造的火铳吗,小老儿可就没那个技术了,这需要一段时间的试验。”

    周世龙有些失望,但还是对龚德茂的回答满意的点了点头。

    龚德茂没打包票,说明做非常谨慎,是个有衡量的实诚人。而打制火铳这样可以说是有些精密的东西,不谨慎,不重视,能行吗?要是直接打包票说可以制造,那不是疯子就是手艺登峰造极!不过很显然,龚德茂的手艺并不能登峰造极,他毕竟也没有接触过西方那边的火铳打制工作。

    “那龚师傅认为应该需要多久?”周世龙神sè不变,只问道。

    龚德茂沉yín了一会,说道:“大概需要一个半月左右,不过如果大人急着用的话,依小老儿之见,大人何不试着去登州卫之内寻找一些能手巧匠?而且小老儿也有听闻,新任的巡抚大人就非常精于火器的打制。”

    周世龙摇摇头,慢慢的说道:“这个不用说了,因为巡抚大人已经让本官自己打制军器了,一切自给自足。”

    龚德茂脸上闪过一丝可惜之sè。

    这时,**突然在旁笑了出来,出列说道:“大人,巡抚大人只说了我们自给自足,却没说过不能前去招人啊?咱们完全可以将州城之内的一些能手巧匠请到咱们福山屯来。另外据我所知,他们在卫里的日子,过的是非常的艰难,没有田地,没有伙计,每天的日子都过得紧巴巴的,一年到头,都吃不上一顿饱饭。他们要是知道我们这边有田地分,还有活干,又有工钱领,肯定会发了疯似的跑到我们这里来。只要有机会,他们一定会过来的,说不定连家人也会一并带了过来的。”

    龚德茂眼神一亮,笑道:“大人,胡大人说得非常合理,小老儿也认为可行!”

    周世龙一愣,倒是忘了这茬,不过还真没看出来,**的脑瓜子倒是转得非常快啊,因此立即笑着说道:“那好,胡把总,这事本官就交给你了,多派些人手,如果有匠户愿意来,那你就把他们全部给带过来。而要是有什么人要阻拦的的话,是妥善解决还是以其他的什么方式解决,你就看着办,本官在你身后替你撑腰。”

    这话一出,**一直笑意yínyín的脸sè顿时便耷拉了下来,成了苦瓜脸:“是,大人!”

    ???????

    屯田,练兵,诸事皆顺,就连长枪、铁甲、火铳等军器的打制,也进展得非常顺利。周世龙安排好龚德茂对荷兰火铳试验之时,又抽调了一部分军户加入,统一作为学徒,人手大增。

    不过就在屯内军户都对未来充满希望,热火朝天的建设福山千户所之时,那些福山屯旧军军官以及家丁们,却有着不一样的心思。

    崇祯三年八月二十日,夏日炎炎。

    从福山屯教场出来,一阵海风吹来早已经热得全身大汗漓淋的管队官王世忠,不由自主的大吸了几口凉气,跟着又重重叹了口气。几个家丁跟在王世忠的身旁,看他的脸始终沉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都不敢打luàn他的思路。

    王世忠慢慢而行,出了教场,忽听身后有人在叫:“王大人,王大人!”

    王世忠回过身去,却是管队官刘沛、孙天生、黄海发三人追了上来,身旁同样跟着几个家丁们。

    这三个管队官与王世忠一样,都是福山屯世袭的军官,代代相承。他们的家族都在屯外占有了大量的良田,用于供养自己的家丁们,他们平日也算是与王世忠交好。同声出气。

    此时他们三人追了上来,相互施礼后,王世忠淡淡道:“不知刘百户、孙百户、黄百户叫住王某,有什么要事?”

    四人中以王世忠实力最强,毕竟经过周世龙裁退老弱后,原先福山屯的六个管队官,除了王世忠一队兵五十人完好无损外,余者管队官只余下十几个家丁,只能和周世龙新练的新军中的什长官相比。

    而且,六个管队官中,也是王世忠与能与周世龙说上话。所以王世忠的话语权最重,也隐有他们六个管队官中的话事人的身份。

    此时,孙天生陪笑道:“王大人,您能与千户大人说上话,我等就是想打听一下,这个月的粮饷,屯内仍不于发放吗?”

    卫所之内各管队官们队中的家丁,向来都是比寻常军户士兵银饷更多,不仅要每月银一两,而且还需米五斗。不过从周世龙入主福山屯,裁撤老弱士兵之后,就再也没有为他们发放过粮饷了。

    周世龙只是让这些家丁同新军一同编练,自然也是吃一样的伙食。

    王世忠摇了摇头:“千户大人要练新军,又要打制军器,却是没有多少银两剩余了!”

    管队官黄海发脸sè有些不好看,略带讥讽意味的道:“嘿,精盐生意的利润如此巨大,怎能没钱发饷?我看那些银子想必都放入千户大人的口袋里去了吧。”

    他话音刚落地,一旁的刘沛却突然“嘿”了一声,狠声道:“王大人,您向是我们几人的主心骨,不若你领着我们去闹饷吧?”

    管队官孙天生瞧着刘沛眼中闪过寒光,不免有些迟疑道:“这???不好吧,大人虽说没发饷。不过也没亏待我们,每日军中都是相同伙食待遇!”

    刘沛冷哼了一声,不屑的道:“怕就这样难办,眼下我们队中只余下这些家丁,现在新军那边分田分地热闹,队中人心浮动啊!”

    他这话一下子说中了孙天生的心事,他的脸sè有些苍白。他们队中的家丁多是他们家的家奴佃户。眼见屯内军户们分田分地,岂会没有别样心思?怕就到时?????”

    刘沛又是热切地道:“王大人,您看我的提议?”

    王世忠一直冷冷听着,此时他不屑的哼了一声,说道:“你们都不想活了,就凭你们几个兵,也想闹饷?如果你们打算去的话,那别叫上我,我可不想陪你们一起去送死!”

    别人不知道,他是知道周世龙实力的,虽说此时将官战力实力强弱都以家丁为标准,外人看周世龙似乎一个家丁也无。不免轻视,只有王世忠明白周世龙是多么的可怕。因为周世龙绞杀盐枭雷世鑫之时,其余三个管队官没去,但是他主动要求跟队去了。

    俗话说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别瞧着王世忠一脸敦厚长着像,但其实要论起心机和手段来,福山屯之内没有一个比得上他。不说别的,就看他到了现在还有五十余家丁,而其余几个管队官的家丁加起来也没有他的多。

    在这个世道,手底下有兵才是王道,王世忠是深明此理。

    而周世龙别看他没有一个家丁,只有一些亲卫,千余新军,但他可是见到过围剿雷世鑫之时这些新军的凶悍战斗力,可以说放眼整个山东一地的卫所兵,没有一个卫所能比得上。他们这些家丁虽然号称精锐,但比之这些新军可以说是远远不如,战斗起来根本就没有胜算!

    闹饷?怕走到时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听王世忠如此说,刘沛、孙天生、黄海发三人听了都是呆了一呆,神情有些不自然的同时心下不由自主的涌起一股寒意。

    此时他们才想起周世龙的实力,整整千余新军,比人数堆也能堆死他们手下的那些十几个家丁,伤不起啊。

    而周世龙的这些新军,只需数个同时间又可以练出一大批来。

    刘沛眼睛一转,却是又道:“其实我也不指望千户大人能发下什么粮饷,这么多年了,我们何曾指望过朝中或是卫所中发下什么粮饷?还不都是靠自己的田亩养兵?我最担心的是另外一件事。”

    黄海发、孙天生急忙问道:“什么事?。

    刘沛道:“你们可曾注意到,千户大人自从上任之后,一直没有搭理我们,只训练他那千余新军,我琢磨着他这是做好了将我们这些家丁打散的意图啊!”

    即便是孙天生这个胆子有些小的管队官,这时也是怒了,喝道:“没有了这些家丁,我们还算什么?这些家丁都是我们辛辛苦苦养出来后,千户大人这样做,是要断我们的根啊!”

    黄海发也囔囔了一阵,最后他对王世忠道:“王大人,这是关系到我们生死存亡的大事,您有什么看法?”

    王世忠断然一挥手,道:“此事你们不用猜了,这是事实,我已经向金大人证实过了。”

    这里的金大人,自然指的是副千户金大成了。刘沛三人自是明白,这时不由得一喜,道:“既然有金大人出面,那再好不过了,金大人当时是怎么说的?”

    金大成作为福山千户所的副千户多年,而且一直掌管着福山屯的练兵事宜,他们几个也都是金大成一手提拔起来的,对于金大成,自然是充满了感恩之情,给予了相当大的信任!

    不过令三人吃了一惊的是,王世忠这时却是冷笑不止,嘿的一声说道:“金大人?金大人他老了,早就不是我们原来的金大人了。你们可知道他对我说些什么吗?他劝我听命于千户大人,解散我的一众家丁!”

    “啊!”

    三人齐声惊呼了出来。

    “怎么会这样?”孙天生脸sè有些苍白的呢喃道。

    性情凶悍如刘沛,听了王世忠的话之后也是一阵呆滞。不过转瞬间,他便回过了神来,忽然“哼了一声,脸sè有些狰狞的说道:“此处不留人,自有留人处。我们有这些家丁。登莱两地,哪处不可去?”

    黄海发、孙天生都是眼睛一亮,确实,经过周世龙几个月的严酷训练,不说新军,就是他们这些家丁们也是跟着受益,个个cào练得非常出众!

    这些家丁们,原先就有底子在身上,再经过严格的练后,个个都是英武无比,随便一个,拿出去。都可以以一当十。他们一队十几个家丁。每人都可以充为军官,随便的,一支几百人的队伍很好拉起。特别是王世忠,手上有五十个,强悍家丁,更是不得了,走到哪里,都要被人奉为上宾。

    几人虽然都受了周世龙的恩惠,给予了福山盐号的一部分利益,但古人说得好,人心不足蛇吞象,他们得到了利益,自然就想得到更多的利益。而且他们也都不甘心就此解散家丁队伍,从此以后受制于人。这下被刘沛挑明后,他们越想越有道理,只觉得海阔天空,无处不可去。

    不过就在他们喜sè渐浓之时,王世忠却又给他们泼了一蓬冷水,喝道:“就想到走这点出息?难道你们就没有别的想法了么?”

    不仅黄海发、孙天生为之一呆,就是提出走人这个建议的刘沛也是呆了一呆,不由得问了句:“王大人有何妙策?”

    “人若犯我,我必犯人。现今他周世龙想要将我们完全掌控住,受制于他,我们岂能袖手待命?明的不行,我们难道不能来暗的么?他想要把我们bī走,那我们就先下手为强,把他给挤走了!”王世忠双眼寒光暴shè,语气深然的说道。

    这一下,王世忠不仅神sè狰狞,更加字里行间,都充满了yīn谋诡计!

    虽然是炎炎夏日,顶上猛烈的日头照着,但孙天生、黄海发、刘沛三人还是止不住的打了个冷战。他们没有想到,以往一副敦厚长者模样的王世忠背后竟然隐藏了这样一副面具,想想都觉得让人发寒。

    常说会叫的狗不凶,只有不叫的狗才凶。因为它们不叫,是隐藏了起来再积蓄力量,等敌人不注意之时突然爆发,发动最为凶猛的袭击!

第一百四十六章 高立友

    第一百四十六章高立友

    福山中前千户所,高瞳屯所。

    高立友最近一直心神不宁,觉得似乎有什么不妙的事将要发生。不过巡视了一番辖地,再思考了一番自己前后行事之后,没发觉什么异样啊,因此也只能把这股心绪按捺下去。

    高立友是高瞳屯所高家之人,而高瞳屯所之所以称之为高瞳,则是因为整个屯所之内的军户大半都姓高,而高立友所在的高家,正是高瞳屯所最大的一户,屯内的田地九成都集中在了高家的手上。

    高立友的管队官是世袭而来,承袭的是他父亲高应天的职位。一般而言,当官的总能在各自家族之中担当一个相当重要的位置,大部分都是族长。不过高立友是例外,这一代的族长没有轮到他,而是他的叔父高应元。

    因为高应天去世之时,高立友还小,为此族中老人们便让高应元当了族长,只把高应天管队官的职位留给了高立友。

    这一天,高立友正要去见过高应元,不过走到门口的时候,却见到了叔父高应元正将福山屯的管队官刘沛送将出来,两人笑意yínyín,似乎刚才谈的极是欢畅。

    “他来做什么?”高立友心下一动,没有上前打招呼,而是闪身躲到了一边。

    刘沛这个人,高立友向来是看不惯的,心xiōng狭窄,性情乖戾,通常一件小事他都能把它放大了,闹得不可开交。高立友他自己以前就曾吃过刘沛他的亏!

    等高应元把刘沛送出屯所,打道回府的时候,高立友这才缓步走出。

    “侄儿见过叔父。”高立友上前给高应元施了一礼。

    高立友的出现着实让高应元为之一愣,他没有想到刚才自己送别刘沛之时高立友就躲在一旁,并没有出来。

    高应元不由得怔了一下,但回过神来后脸sè立即拉了下来,略带训斥口wěn的道:“你躲在那边做什么?难道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么?”

    高立友嘻嘻一笑,不以为忤,只歉然道了句:“是侄儿的错,只这刘沛上次让侄儿难堪过,侄儿不想见到他。”

    高应元点点头,脸sè这才缓和下来,随后一边转身朝屋内走去,一边说道:“你来得正好,叔父正有事要找你呢,先进来说话。”

    “是!”高立友点头答应了。

    高应元住的地方是高家的族屋,整个高家的人中没有分房的人都住在里面,因此那是相当的大。来来回回走了好几条弯道,两人这才回到了主堂里边。

    两人都坐下后,高立友便笑着问道:“刚才见叔父同那刘沛你们聊得这么热闹,不知在谈些什么呢?。

    高应元喝上一口茶,脸上没有半点表情。他没有正面回答高立友的问题,只是突然问道:“立友啊,你可知道我高家能在高瞳这延续百年,靠的是什么吗?”

    高立友心下有些犹疑,不过还是道:“靠的自然是我高家历代长辈的辛苦持简了。”

    “这话不错。”高应元点了点头,但随后又摇了摇头说道:“不过你还忘了一件事,那就是高瞳这里的管队官一直都是我高家之人。如果这管队官是别家之人,哪里还有我高家发迹的机会,早就被别家占据去了。”

    高立友心有同感的点了点头:“不错,这是正理。”

    高应元再问道:“立友你说说,如果有人想要把这管队官的官职从我们高家拿走,你会怎么办?”

    高立友一呆,心底下不自然的有了一丝发寒的感觉,隐约有些不妙。

    “怎么可能?”高立友干笑了一声,mō了mō鼻子。

    “嘿,怎么可能?立友你可知道,那新来的千户大人接下来会有什么举措么?”高应元冷笑了几声,突然说道。

    “什么举措?”高立友不自主的问了一句。

    “均分土地,裁撤家丁!以后各管队官的家丁一律裁撤,但凡是福山千户所的军户一律有可以分得田地。”高应元语气深然,咬着牙齿恨声说道。

    高立友这才恍然,为什么这段时间心神不宁了?为什么刚才刘沛来这里?

    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刘沛这些人听到了周世龙要裁撤家丁的计划,不甘心就范之下就要撺掇起来,连同福山千户所内的所有管队官去闹,以此来反对周世龙。

    不过即便心中猜到了这件事的始末,但也是震惊异常,脱口道:“叔父,那刘沛来到这里该不会是想要撺掇您一起反对千户大人吧?”

    “别人都bī到家门口了,如果再不反应那我们就只有束手待毙了。”高应元神sè略显狰狞,像要择人而噬:“我高家百年基业不能就此毁在我高应元的手中,他即便是千户大人,但说什么也要拼上一拼。”

    高立友大惊,“嚯”的立即就站了起来,气恼道:“叔父,你真是糊涂啊,怎么能跟随刘沛这等人去和千户大人闹翻呢?你可是知道,那千户大人的是什么人?他可是巡抚孙大人的侄子!就凭你们这些人想要和千户大人闹翻,那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别人不清楚,难道见识过周世龙剿灭雷世鑫的他还不清楚么。他可是知道,就凭他们这些就想去反对周世龙,无疑是以卵击石。周世龙只需派下一队士兵便能将他们全部给绞杀了,哪里蹦跶得起来?

    “怎么和你叔父说话呢?”被高立友大骂糊涂,高应元立即恼了,也“嚯“的一声站了起来,冰冷了脸sè喝道:“高立友,你可是我高家之人!你也不想想,现在他要解散家丁,那下一步就会把我高家的田地都给收缴了去,去均分给那些该死的破落佃户们,我高家的基业到时就将会是dàng然无存。你有什么面目去见高家的列祖列宗?”

    高立友跺了跺脚,但也知道刚才自己是急糊涂了,犯了规矩。不过现在是事关高家生死存亡的关头,他也顾不了那么多了,直接说道:“叔父大人,区区几个家丁算什么?区区几亩薄田有算得了什么?千户大人正是用人之时,如果家丁裁撤了,划归到了大人的麾下,难道我还愁没兵带么?而且你没有看到,千户大人训练的那些新军,哪一队拉出来不比我们的家丁强?我观大人不是个守成之人,以后定当飞黄腾达,青云直上。这下我们只要跟紧大人的脚步,还愁以后没有田地,丢失了祖宗基业?”

    “屁,你懂什么?”然而,高应元却是没有把他的话,反而勃然大怒,训斥道:“我看你是白瞎了这几年的管队官,怎么一点点事理都不明白?你这个样子,我临老了如何放心将族长之位让给你?看来是要重新和族人们商议一下这族长之位了。”

    说罢,高应元便怒气冲冲的走了。

    “我的好叔父,你这一去才真是要把我高家nòng得败落啊!”望着高应元远去的背影,高立友只能无奈的苦笑。

    ???????

    从崇祯三年八月初五日起。福山屯内就不断传出风声,千户大人要改编旧军家丁,将那些家丁打散,或是遣回归于屯田的军户,或是直接编入新军之内。

    人心浮动!

    对于旧军的这些家丁来说,他们往日都是各军屯的主心骨,被人嫉妒羡慕。向来是盛气凌人,骨子里看不起屯内那些普通军户。他们先前和新军一样的待遇也就算了,现在竟然还要和这些人平起平坐,成为袍泽,这他们如何能忍受得了?

    当然,除了这部分的家丁外,也有一部分家丁心下别有想法。看看新军家属们分田分地,他们也是羡慕,假日时回到家,家人多有嘀咕,对于古时极重田地的百姓们来说,加入新军,家家户户都可以分到上十亩田地,世世代代传承,这是一个难以克制的yòuhuò。

    这些人不仅对自己是否会被改编没什么想法,反倒是内心暗暗期待不已。

    周世龙对于这个,自然是洞若观火,也听到了这种风声,而且也是时候到了解决福山千户所之内的旧军军官以及家丁的问题了。

    家丁制只是明庭制度败坏后的无奈之举,其实历代历朝,哪有将领可以sī蓄家丁武装的先例?这是鼎革之际或者是军阀hún战时代才有存在的现象,而一旦到了清平时期,各朝各代都会有规定下去,将领的亲兵数额,不得逾越。而一旦数额逾越了规定,那就一个谋反之罪,轻则贬官,重则满门抄斩,死无全尸。

    周世龙想要鼎革,那就得从先现在开始鼎革,家丁制必须是严令禁止的!

    不过,就在周世龙准备动手之际,一件情理之中意料之外的事情,一个自动登门拜访的人,两者一前一后的来到了他的面前。

    事情是**暗中禀报上来的情报,一个是福山屯内的管队官最近不太安分,好几拨人经常下去各屯拜见各屯的管队官;另外还有一个则是高瞳和张格庄的军户们最近为了水源的问题纷争不断,特别是近几日,已经接连发生了好几起打架斗殴事件。

    至于登门拜访的人,却是周世龙意料之外的,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高瞳的管队官高立友!

第一百四十七章 抢先动手!

    第一百四十七章抢先动手!

    客厅之内,周世龙大马金刀坐在堂中央位置,叶黑领着几名亲卫分布四周守卫,至于突然前来拜见的高立友,却是一来就跪伏于地,磕头不止。

    “高大人,你这是为何?”周世龙没有起身去扶,只坐定了,淡淡的问道。

    “大人,卑职有罪,还请大人责罚!”高立友痛苦了脸sè,沉声回道。

    “何罪之有啊?本官怎么没有印象?”周世龙眼皮一跳,神sè不动的问道。

    “大人,卑职叔父现在已经联络了一些人,正密谋反对大人的政策,卑职身为亲侄,理应有罪。”高立友道。

    “密谋反对本官?”周世龙似笑非笑的盯着了他,一字一顿的说道。

    高立友这个人,原先他是没有印象的,只在出兵围剿盐枭头子雷世鑫的时候有过印象,因为面对着雷世鑫的偷营,别的管对管是脸sè苍白的想着逃跑,独独高立友他没有,反而是立即站到了他的跟前,让他先跑。

    这样的人,如果不是大忠就是大jiān。而他现在前来找他告密,被告之人就是他的亲叔叔,这到底是大忠之后的大义灭亲之举,还是识时务之举,抑或是??????

    这不能怪周世龙他多疑,只是凡事多怀疑一点总是没错的。

    不过面对着他探寻的眼神,高立友却是没有丝毫的异样神sè,只略带痛苦的道:“这件事情其实卑职的叔父也是被害者,他是被猪油门g了心。那日福山屯管对官刘沛前来找过叔父之后,叔父便打定了主意要同大人您作对。想我高家在高瞳存立百年,卑职怎能让他就此败落,以后又有何面目去见各位先祖?为此,卑职打听清楚了叔父的计谋之后立马便来通知大人,恳求大人看在卑职的这份功劳面上,饶恕我高家!”

    说罢,高立友再次磕下头,在青石铺就的地板之上咚咚作响,血都流了出来。

    “看来你这是要威胁本官呢?”周世龙神sè一动,淡然道了一句,不过随即接着又说道:“不过不碍事,只要你的这个消息准确,为本官立下一功,本官也不会吝啬封赏,不仅可以对你高家网开一面,而且还会对你给予重用。”

    “卑职谢过大人!”

    听到周世龙说威胁他时,即便高立友做好了被处理的准备,但依旧一阵不可抑制的心脏狂跳,背上冷汗直流。不过万幸的是,周世龙果然对他的通报感到满意,放了他一马。

    这一会,他哪里敢怠慢,连忙说道:“卑职叔父他们准备的计谋是趁现在田地用水紧张的时机同张各庄发生大规模的军户械斗,一来酿成灾祸,引发动dàng,让大人面上不好看,二来引大人前去处理,但管队官刘沛等人则在福山屯之内发动各自的家丁闹饷,彻底搅luàn福山屯的秩序。时间,就定在明日的傍晚,黄昏时分。”

    “好,好,好,果然是个好计谋。”出乎高立友意料之外的是,听到了这个消息的周世龙,这时不仅没有恼羞成怒,反而一脸哈哈大笑的连说了三个“好”字,似乎心情极是愉悦。

    “难道大人早就得到了消息?”下意识的,高立友心中突然冒出了这个念头来,止不住的发寒,冰凉刺骨。因为他想到,如果周世龙早有消息得到的话,那肯定是早已经在整个福山千户所埋下了探子,说必定他家里就有探子的存在。

    另外还有一个,周世龙既然得到了消息,这个时候为什么还不行动,将危险消灭在萌芽阶段?解释只有一个,周世龙这是要拔草除根,等着闹事之人闹出来,然后一网打尽呢!

    这手段,狠!

    非常狠!

    一想到这里面,高立友有理由相信,如果他这趟不来报信的话,那他就会和他的叔父一道,被周世龙给砍了头,高家彻底消失在福山千户所之内,成为一堆废墟。

    不过高立友他不知道的是,周世龙其实并没有得到这么详细的情报,也不知道刘沛、高应元他们暗暗转动的yīn谋,他只知道的是最近福山千户所之内暗流汹涌。而之所以这会不愤怒,反而开心大笑,却是因为他正愁没有机会解决入住福山千户所以来一直想解决的问题,把旧有的一切**体制连根拔除,使得整个千户所铁板一块,全都归于他的统治,没想到这些人却是直接撺掇了起来,要往他的枪口上撞。

    既然有人他们自己前来送死,周世龙又如何会不高兴呢?

    高立友的脸sè突变,没有瞒得过周世龙的眼睛,他也知道高立友在想些什么,不外乎是他设立了密探监视他们的事情。不过这也好,可以令高立友安分,不敢有什么异心,因此也就不说破了,只是笑道:“高大人,这次记你一功,事后本官定然论功行赏!”

    “卑职多谢大人!”高立友这下是彻底的死心了,再也不敢对周世龙有什么别样的心思了。

    ???????

    第二日上午,接近中午时分,周世龙抢先动手了。

    就在王世忠、刘沛、孙天生、黄海发等旧军军官心情非常之好的等着傍晚周世龙领兵出去弹压地方上的大规模械斗,而他们再在后面捡便宜的时候,周世龙突然给他们每人来了一道口令,让他们前去千户官听见过了。

    “这个时候找我们有什么事?”

    “难道是发现了什么?”

    “应该不会吧,我们做的这么隐秘?”

    对于周世龙的突然召见,刘沛、孙天生、黄海发还有一些其它的旧军管队官都是心存疑虑,不敢这么早就去,而是先一步聚集在了王世忠的家门前,议论纷纷。

    “你们呆在这作甚?还不快去。”王世忠穿着一身官服刚刚走出家门口,冷不防却见到其它的管队官都来了这里,不由得大是皱眉。

    “王大人,我们这不是有些担心么,想听听您的意见?”孙天生干笑了几声,首先开口说道。

    刘沛这时也说道:“正是。王大人,他早不找我们晚不找我们,偏生这个时候找我们,该不会是被他发现了一些端倪吧?”

    “不用担心,我刚才已经派人打听过了,这趟不止我们要去,金大人和郭大人,还有胡大人也要去,无事!”王世忠摆了摆手,笑着说道。

    “是吗?有金大人和郭大人都去了,想必这趟也是无事。”众人都是放下了心来,大松了口气。

    不过,等他们感到千户官厅之时,却是又开始嘀咕了起来。

    大堂内军官济济一堂,周世龙坐在中间,金大成与郭天福一左一右,军纪官罗斗以及周世龙身后的亲卫叶黑却是站在了一个站在了堂下,一个站在了堂上,另外还有把总官赵阳,**、张天bō,黄宏发,令吏胡大昌等人,分别坐在了下首。

    虽然人数众多,但整个千户官厅却是一片安静,只闻各人静静的呼吸声。

    “卑职王世忠(孙天生??)拜见大人!”几人虽然犹疑,不过上官当前却是不得不拜,因此随后便进了厅堂,跪拜了下去。

    猛然间,**拍案而起,指着王世忠等人怒喝道:“好啊,千户大人辛辛苦苦,每日给你们吃喝,又把盐利也匀了一份给你们,把你们的兵cào练得出众,你们到好,竟然在背地里yīn谋反对大人,yù陷大人于险地,你们还有没有恩义之心?”

    而与此同时,咚咚咚咚,随着一阵急促的跑步声响起,五十余身披铁甲,手执长枪的长枪兵从厅堂周围鱼贯而入,一排排将他们围了起来,闪烁着寒光的枪尖一一对准了他们,只等周世龙一声令下,立即将他们拿下。

    对于**的突然间喝问,铁甲士兵的蓦然冲出,无论是心机深沉的王世忠,还是性情乖戾的刘沛,这时的脸sè都是同那孙天生一般而无,霎时全白了,惨白,颓然的瘫倒在了地上。

    周世龙设了一席鸿门宴来招待他们!

    孙天生最先反应过来,磕头不止,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大呼道:“大人饶命,大人饶命???”

    其余管队官纷纷反应过来,都不敢有什么举动,只一个劲的磕头大呼,模样凄凄惨惨,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周世龙神sè不变,只转眼瞧向了那一直不言不语的王世忠还有刘沛。

    这两人才是大头,才是起事之人。尤其是那王世忠,以前只以为他训练家丁有一手,没想到搞起yīn谋诡计来也很有一手。若不是高立友前来告密,他还真不知道他们耍的到底是怎样的一个yīn谋呢。

    虽然没有高立友告密,这王世忠最后也难免被他处死的下场,但最后难免会有一些不好的影响,对他是极为的不利。要知道,他现在可是很多人都盯着呢,只等他犯出事来。

    王世忠转眼看了一下周围,发现除了他们这些管队官之外,其余厅堂上做着的官吏,诸如郭天福、金大成之人,这会儿却是半点表情也无,似乎早已经知道了这个结果。他不禁惨然一笑,说道:“原以为算无遗策,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你终究还是知道了!不过你休想我向你乞饶,要杀要剐,悉随尊便!”

    周世龙制止住了愤愤不平的**,没有起身,只是微微一笑,轻声说道:“不用在本官面前硬撑好汉,让本官以为你是个硬骨头,怜悯你,放你一马。对于背叛本官之人,本官是一个也不会放过。”

    “把他们给全部我推出去砍了,让福山屯全体老少一齐前来观刑!”周世龙断然的一挥手,示意亲卫将他们全部绑起来推出去。

    “没有想到一切竟然都在你的眼内。”王世忠被周世龙一语道破他的计谋,顿时脸sè大变,有如死灰sè,不可置信的呢喃道。

    “你不能杀我,不能杀我!”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

    ?????

    一众管队官终于恐惧了,无不痛哭流涕的大喊大叫道。

    “你要杀我,那我就杀了你!”蓦然间,管队官刘沛竟然爆喝了一声,抽出了手中的长剑,径直朝坐在堂中央的周世龙冲去,神sè极是狰狞。

    “大人小心!”金大成、郭天福等人齐声惊呼道。

    不过无论是**还是罗斗,抑或是站于周世龙身后的叶黑,这时不仅不担心,更是一脸的冷笑,动都没动一下。

    “杀!”

    猛然间,叶黑一声大喝。

    “杀!”

    早已经准备多时的长枪兵,立即刺出了手中的长枪。

    青光闪动间,刘沛只来得及惨叫一声,整个身子顿时就被一根根的长枪扎进了身躯之内,整整六柄长枪,将他整个身躯悬空挑了起来。

    血流如注!

第一百四十八章 指挥若定

    第一百四十八章指挥若定

    将福山屯之内参与了计划作luàn的一应管队官轻而易举的擒获之后,周世龙一面命人去召集了福山屯所有军户前去观刑,一面开始安排人手,准备弹压械斗。

    周世龙问张天bō道:“天bō,军中将士的情形如何?”

    张天bō答道:“回大人话,有百多名士兵同那些想要械斗之人有牵连,卑职已经将他们全部召集了起来,一面监控,一面派人前去劝说,做思想工作。”

    不得不说,政治工作的进行还是非常有效果的,起码像张天bō这样一路跟随周世龙过来的将领们对于政治思想的教育还是给予了接纳,也是深受影响的,自然或不自然的一些现代术语也能说出个子丑寅某来。

    “很好,你这次做得非常好。”

    周世龙点头赞了一句,随即对在座的一应军中军官命令道:“胡把总、黄把总,你们二人各率两百士兵前去卫所内除张格庄、高瞳之外的屯所进行驻守,严防起哄闹事者;赵把总,你率两百士兵留守福山屯,另持本官令牌,同罗镇抚一同负责监斩意图谋反作luàn的王世忠等人,不得有误;张把总、叶统领,你二人各率三百士兵,随同本官一齐前去平luàn!”

    一上来,周世龙不说这次王世忠等人计划的目标是对准了他,只一个盖帽下去,将他们全部定义为了yīn谋作luàn者。他这次要大开杀戒,将整个福山千户所整肃清理干净。虽说之后肯定有人跳出来要生事,但是一切都被他消弭了下去,他说王世忠等人是谋反便是谋反,别人也奈何不得,说不定,他还能够凭此再获一个军功。

    走一步看三步,周世龙将所有都考虑在内,步步为营!

    “是!”

    **、黄宏发、赵阳、张天bō、叶黑,五人齐声领命而去。

    周世龙部将五人狂奔而去军中,福山屯内剩余的旧有军官,虽然先前被周世龙告知事情缘由,知道不会牵连到他们身上,但依旧是胆寒不已。周世龙的指挥若定,下招之快,无不是xiōng有成竹的表现。

    众人均想:“看情况,这一切的事情大人都是洞若观火,早就一目了然了,只是我等还门g在鼓里罢了。如果先前不是在那王世忠来游说我之时没有轻易答应下来,要不然这会儿我也是人头落地了!”

    周世龙也不理他们的心思如何,大局掌握在他的手里,正要将福山千户所整合成铁板一块,作为以后大发展的根据地。在**、张天bō等人领命而去之后,他又转过了头,对那新成立的“治安司”和“伤退司”的司长王大力问道:“王大力,本官交予你的那些暗中煽风点火的作luàn者以及平日里不安分的人的情况,你都清楚了没?有没有全部掌控他们的行踪?”

    王大力缺了一条手臂,瞎了一只眼睛,原本只是hún吃等死的份,但自从周世龙把他安放在治安司和伤退司之后,他又找到了生活的动力,重新焕发了斗志,因此虽然治安条例没有整理出来,但一应的人手安排,两个司的骨架都已经做好了准备,只等开工。

    周世龙得到高立友的情报之后,再汇同**的情报,已是彻底的将这次作luàn的人员全部给查清楚了,名单也交到了王大力的手上,让他随时待命,准备按名单抓人,作为治安司成立以来第一次集体行动。

    王大力早就等待开工了,这时自然干劲十足,拼命的很,已经将所有的准备工作都准备好了,只等周世龙一声令下。

    这时周世龙问起,王大力心中大喜,立即出列拍着xiōng脯大声道:“大人放心,小的已经将他们查得一清二楚,各人躲藏在哪里,小的都已经暗中派人围住了,只待大人一声令下,就将这些家伙一网成擒。”

    “很好!”

    周世龙脸上lù出一丝笑容,跟着道:“很好,本官现在就发下命令,着你领着治安司的一应人员前去抓人,不可使一人漏网。若是跑了一个,王大力,那本官就让你自个儿顶上去!”

    “是!”

    王大力对于这个命令早已经等不及了,这时自然欣喜的领命而去。

    一应准备全部齐全之后,周世龙环顾了一番左右,见在场剩余的福山屯旧有军官无不脸sè蜡黄,不由淡淡的问了句:“各位可是觉得本官的心肠也太狠毒了一点么?”

    “不敢,大人此举公正严明,卑职等尽皆佩服不已!”他们哪里敢说半个“是”字,无论是副千户金大成、郭天福,还是令吏胡大昌,这时都是赔笑着奉承道。

    “哼!”

    周世龙冷哼了一声,蓦地沉下了脸sè,道:“你们可知有多少人觊觎我福山屯的精盐之利?又有多少人想将本官挤兑走,独吞这这精盐之利?”

    “你们道张格庄、高瞳等地的军户都是因为不满水源问题才发动的械斗么?哼!他们这是不满本官的作为,又眼红福山屯内的精盐之利呢。本官有种种善政要施行,偏生他们鼓动乡民不满,成日在本官背后捣luàn,使绊子。这些人,就是我福山屯的毒瘤,一日不清理,我福山屯就不得安生,以后大家伙就都没日子好过。”

    “难道你们还想过以前那种吃不饱、穿不暖、时时刻刻提心吊胆防着上官前来视察的滋味么?”

    说完,周世龙冷冷的目光一个个的扫视了过去。

    而面对着周世龙的厉声大喝,冰冷肃杀的目光,在场所有人纷纷低下了头去,不敢和他对视。只是在低下头看到地上的那滩血迹,又想到以前的穷苦生活和现在的舒适生活,他们不由得沉默了下去。

    人在没有点醒之前,容易得寸进尺,得到了好处那就想得到更多的好处。而在点醒之后,那就会流下一身的冷汗,对施恩之人生出敬畏之心。

    周世龙以前虽然也杀了人,严定了戒律,但始终没有将他们给nòng怕了。简单来说就是施恩有余,施威不足。也只有恩威并重,方是领军治内之道!

    “大人英明!”

    堂上众官无不内心暗叹了口气,随即都离了座位,跪拜了下去。

    ??????

    很快,千户官厅之外的街道上便传来了“咚咚咚”的走步声,上千人的军鞋踩在地面之上,千户官厅之内的人都觉得整个地面都在震颤,坐着的椅子。面前的桌子都有些颤抖,显然是兵营之中的大军已然达到。

    等那声音停止,千户官厅之内却是听不到一点声响,上千人在外面列队,竟然没有一个人敢sī自说话议论,就连一声咳嗽之声都是没有。

    没过一会,有“咚咚咚”的走步声朝千户官厅而来,行走之人先是身披重甲,身上的铁甲环片撞在一起叮当作响。不一会,众人就见**、赵阳、张天bō等领命而去的把总官来到了厅内。

    “卑职**,奉命而来。”

    “卑职赵阳,奉命而来。”

    ??????

    几人进来后,立即将身一跪,双拳紧抱,向周世龙大声道。

    周世龙微微一笑,喝道:“有诸位奋勇作战,福山屯之内还有谁能做的起luàn来?**、黄海发听令!”

    “卑职在!”

    “命你二人速带麾下士兵前去各屯驻守,严防起哄闹事者,如有必要,杀无赦!”

    “卑职遵令!”

    “张天bō、叶黑听令,命你二人率麾下士兵埋伏于作luàn地点的两侧,各人手持长枪和木棍,待本官一声令下,便即冲散两屯军户。但是没有本官的命令,不得擅杀一人。”

    “这……末将遵令!”

    命令全部分配好之后,周世龙拍案而起,大喝一声道:“立即开拨!”

    众将闻言暴喝一声,随周世龙一同出了千户官厅,引领麾下军队直出福山屯而去。

    炎炎夏日的黄昏,依旧是能将人热得发昏。

    不过高瞳屯所的管队官高立友,这会不仅仅是热得冒汗,他心底里更是冷汗直流,不可抑制。,身子都开始了颤抖起来。

    告密之后,周世龙没有把他留在福山屯,而是让他回去了,命他一面探听情报,一面尽可能的拖延械斗的时间,方便周世龙派人前去弹压。

    不过这时,他真是快撑不住了,一方面是因为自己向周世龙告的密,而且还应该说是出卖了自己的亲叔父;但另一方面却是参加械斗的规模实在是太大了,两个屯所竟然出动了部下千余人,双方各五六百人对持,手上拿着的除了木棍、锅碗瓢盆之外,最多的还是挖田的铲子,磨得闪亮的尖刀。

    张格庄、高瞳,两个屯所只他一个管队官领了手下十几个家丁前去劝阻,张格庄的管队官不仅没有阻止,反而加入了械斗的一方,汹涌如cháo。他的这十几个家丁对于千余械斗之人来说,实在是太少了,只怕一冲之下就会被淹没了,北都找不到。

    而更加可虑的是,就是他的这十几个家丁,对于他的命令那也是非常的不情愿,宁愿加入到械斗的一方也不远跟随他。

    高立友心头惶急,一边不停的擦拭额头上急得冒出来的冷汗,一边还试着自己最后的努力,在中间充当劝说之人,劝双方冷静下来。

    “大家伙冷静,千万要冷静,你们这可是犯法的事,千户大人来了定然会处罚你们的????”高立友大声劝说道。

    不过不等他话说完,张格庄一方的人群中立即有一人大声喊道:“别听他的,他是高瞳的人,说这么多肯定是要吓唬我们,好让他们把水源给抢了去。”

    而更加令他悲苦的是,高瞳这边,他的叔父高应元也大声叫喊了出来,更是大骂道:“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不帮我们高瞳人,反倒是帮起我们的死对头来了,我们高家怎么会生出你这么个hún账来。”

    ??????

    谩骂之声,从未止歇。高立友不要想开口,只要他一开口,无情无尽的大骂声就灌进了他的耳朵里。

第一百四十九章 给我掌嘴!

    第一百四十九章给我掌嘴!

    等到周世龙带领人马赶到械斗之处时,离人群尚有一两里路便可听到鼎沸的人声,清晰可见不远处的扎堆人群,推推嚷嚷的。

    周世龙冷笑道:“好大的阵仗,这人数比我福山屯的新军倒还多了。”

    张天bō不屑的道:“尽是些土jī瓦狗,卑职相信只需一个冲锋,便能将这些刁民全部驱散。”

    “正是。”叶黑附和着说道。

    周世龙点点头,随后又道:“只是没有料到新军成立后只杀剿了一次土匪而已,现在倒好,却要用来弹压治内百姓了。不过这也没什么,自古攘外必先安内,本官种种善举这些人不思报恩之心,反而自顾自家sī利,那是死有余辜了。便是将这些人全都杀了,那也是不足惜的,别看现在舞枪nòngbāng,悍勇之极,但要真是遇上什么外患,土匪来袭或着兵变,只怕溜得比兔子都快。”

    “大人所言极是!”张天bō、叶黑附和道。

    当下,众人也不多说,只双tuǐ一夹,纵马领着身后六百余长枪兵朝械斗之处驰去。长枪兵训练日久,天天又是好伙食招呼着,身体素质早就上来了。不说比周世龙他现在的这幅身体,比之现阶段的明军士兵那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一个起码可以顶上三个。

    列队疾跑,队形却是丝毫不luàn,一字型。“咚咚咚”整齐的脚步声,有若雷响;再加上一排排如林的长枪,点点白光闪现,声势之足,足以比拟数千余明朝官兵。

    很快,周世龙引领这六百来长枪兵便已经冲到了械斗之外。

    周世龙一马当先,立即对身后的张天bō、叶黑喝令道:“你二人不用跟来,各人领一队士兵将这里可围起来,将离得近的全数驱赶开,如有胆敢抗拒着,立斩!”

    两人领命,一声大喝之后各领了一百来人快速向闻到了消息正蜂拥赶来的后续军户,长枪如林,带着排山倒海的威势向那些冲在最前面的军户们冲去,长枪tǐng立以作威慑,手中木棍则直接挥舞而下,狠揍了下去。

    早已经被骂得体无完肤,甚至挨了好些拳脚的高立友,见到周世龙呢领兵来到,如门g大赦,赶紧逃也似的奔到了周世龙的马匹前面,连喘了几口打气,有气无力的道:“大人,您总算来了,卑职差点都被他们给打死了。”

    周世龙冷哼道:“高立友,你好歹也是高瞳的管队官,怎的如此不经事,就这点场面把你给吓慌了?”

    高立友苦笑不已,不过转头再看械斗之处时,却是吓得脸都白了。

    张天bō和叶黑领了人马去冲击闹事的军户们,而且在士兵的冲击下,那些还在叫嚣着向前冲得军户已被迫后退。有些tuǐ脚慢的、被挤住了的军户,下一刻便被士兵们挥舞而下的木棍狠狠的打在了身上,有的甚至直接被精铁长枪给刺中了身体,血流如注,惨叫连连。

    那些适才还勇不可挡,骂骂咧咧的军户们见得如此惨状,心内大骇,纷纷往后逃去,不消一会便逃去无踪,不知是回去了还是躲到哪里去了。只是在靠近新军士兵的地方又多躺下了十几人,“哎呦哎呦”的直叫唤,模样甚是凄惨。

    高立友发现,随着一批一批还在蜂拥而来的军户们退却了,原本已经聚集在了一块互相叫骂,马上就要开动手上武器械斗的军户们,这时也纷纷消停了一些。张格庄的管队官张正伟以及他那个死命要反对周世龙的叔父高应元,这时都是慌了神,一脸煞白的躲在了人群之中不敢出来。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高立友心下有气,不过还是立即朝周世龙跪下了,大声道:“大人,卑职还请大人您手下留情,这两屯军户毕竟也是大人您治下的百姓啊!”

    “哼。”

    周世龙冷哼一声,道:“你且退下,本官自有主张。”

    待张天bō、叶黑将所有军户迫退,领着人返回,周世龙便吩咐两人道:“天bō,现在这边无事,不过不可大意了,你就在这边替本官镇住阵脚。黑子,你同本官一同前去把他们全部劝退了,另外将闹事者给本官拿下!”

    两人应了一声是,张天bō随后又道了句:“大人小心。”

    “土jī瓦狗而已,本官又有何惧?”周世龙冷冷一笑,对叶黑道:“随我来。”

    两屯的军户们虽然因为水源问题有些摩擦,但也只是个例,更别提屯田之时周世龙还在张格庄与大洋河中间之处修建了一个水库,水源问题其实双方各自退让一步那基本上是没有问题的。

    只是受到了挑拨,加之摩擦由来已久,到现在都已经成了恩怨了,上百年的恩怨了。以前一直没有爆发只是双方主事之人都克制住了而已,现在主事之人的高应元和张正伟要联合了起来,要把周世龙给挤兑走,自然不会克制,反而在背后使劲的加火,让这团积蓄已久的恩怨爆发出来。

    待周世龙领着三百余士兵近前,这些军户们一来因为畏惧朝廷官兵已久,二来也是因为先前见到了周世龙身后士兵驱赶其他军户时的很辣手段,各人均吓得脸sè发青,畏畏缩缩的竟不住的往后退去。

    周世龙沉默不语,只拉下了脸sè,勒马伫立。

    “张正伟,千户大人在此,你还不过来拜见,想做反么?”身后叶黑突然对着张格庄的军户人群中医生暴吼。

    声音之大,在场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众军户们不由更是畏惧。

    张正伟藏身人群之中,早就看到周世龙来了,只是一则心下发虚,不敢面对周世龙,二则暗藏了侥幸心理,始终认为法不责众,这么多人闹事了,也不差他一个。

    不过现在叶黑这一声大喝,却是不得不出来了。

    “卑职见过千户大人。”张正伟到底是一屯之管队官,虽说打仗可能不行,但对于脑力事情却还是有点心得的。这时既然躲不过去了,那还不如干脆点。因此立即走出了人群,上前跪拜见礼。

    而且在闹事之前,张正伟其实就已经想好了失败之时的应对之策,那就是一口咬定是因为抢水的问题,而不是故意针对周世龙。周世龙没有证据,自然对他也就无可奈何了。

    “高瞳屯之内,有谁可以做主的,出来见过千户大人。”叶黑再次吼了一句。

    这一次,过了许久都没有反应,任凭叶黑怎么呵斥,始终没有人敢走出来。

    周世龙冷冷的看了一眼张正伟,旋即慢慢的扫视了一遍高瞳屯这边的军户,喝道:“聚众闹事械斗等同作luàn,既然没有主事之人,那一律受罚。来人,给本官狠狠的打,每人三十军棍。”

    话音落地,身后立即出列了一排五十名士兵,拿着木棍就要上来行刑。

    这一下,军户们终于怕了,惊慌失措之间纷纷把眼神瞅向了位于中间的高应元身上。

    “小的拜见千户大人。”高应元心不甘情不愿的走出了人群,给周世龙跪拜道。

    高立友站在一旁,心下暗叹了口气,脸上闪过一丝不忍之sè。

    “哼!”

    周世龙先是重重的哼了一声,随后不紧不慢的说道:“你们可知道你们这是犯了什么罪?”

    “冤枉啊,大人!”张正伟、高应元一前一后的都是说的这句话。

    张正伟道:“是那高瞳人着实可恨,将田地里的水都抢了去???”

    高应元道:“是那张格庄的人着实可恨,将那田地里的水都抢了去???”

    而后,两人急急忙忙解释了出来,不过不约而同的是,两人的理由都是一样的。

    “hún账东西!”

    周世龙冷喝了一声,道:“还想在本官面前说谎话,看来你们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了。来人,给我全部拿下。待回到福山屯,本官亲自审理。”

    两人顿时懵了。

    料想之中,就算周世龙知道他们暗地里的心思,但当着两个屯上千军户的面,那也会好生安抚他们两个,不会对他们两个怎么样。因为人数太多了,要是把他们两个给抓了起来,闹成了更大的暴动,那周世龙他自己也会吃不了兜着走。

    但是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的是,周世龙竟然如此不按常理出牌,上来直接要把他们拿下。

    “卑职不服。”“小的不服。”????

    两人大惊之下,连忙大喊大叫了起来。

    “还想蹦跶?给本官绑了,每人掌嘴二十。”周世龙脸sè一沉,又呵斥了一声。

    随即,身后出列了几个士兵,一左一右的将张正伟、高应元给绑了起来,噼里啪啦的就是一连串的巴掌下去,而且还是左右开弓,让他们躲的没法躲。

    “呜呜呜???”

    两人这才恐惧了,不过现在是秀才遇上兵,有理由说不清,嘴都快被打肿了,哪里说得出话来,只呜呜的叫嚷着,吐出来的也是血泡,惨状猛烈。

    而两人期望的众军户会闹起来,这时也没有闹起来,众军户早就被周世龙的狠辣手段给镇住了,哪里还敢闹事?这时自然鸦雀无声,甚至喘息声没有了。

    “还想着我处置了你们,这些军户们就会而闹起来?真是天真!”周世龙暗中不屑。

第一百五十章 杀人立威!

    第一百五十章杀人立威!

    狠狠的将张正伟、高应元扇了巴掌之后,

    周世龙双眼一眯,扫视了一遍在场的军户,冷声喝道:“平日里本官也不曾约束过你们,反nòng的你们恃宠生骄起来,竟敢公然械斗!你们给本官听清楚了,这次念是初犯,本官不予追究,只惩首恶。但若下次再有争端,不分谁对谁错,本官一概处置,大刑伺候。”

    一众军户见到千户大人气势早就弱了,又见到千户大人的狠辣手段,不会惩罚他们的保证,噤若寒蝉的同时,心下也是着实松了口气。迟疑了一会之后,三三两两的就有军户开始了撤退,不敢在这停留。

    不过众军户时军心散了,但张正伟和高应元两人的家丁却是没有散去。虽然摄于周世龙的军威,但两人毕竟是他们的主子,主子有难,他们当下人的如果逃跑了,以后如何能抬得起头来?

    “你们还不散去,呆在这作甚?”叶黑大吼道,双目狠狠的瞪视了他们一眼。

    其中有家丁似乎豁出去了,大声叫道:“大人处事不公,我等不服。”

    “正是,我等不服。”

    “还请大人给我们一个公正。”

    ??????

    一人嚷嚷了开来,其余之人也是跟着起哄,连带着那些原本正要散去的军户们也是有一部分都不禁停了下来,开始观望。其中不乏有重新鼓噪之人,似乎恨不得立刻闹将起来才好。

    周世龙森然道:“当真是不知死活,来人,给本官狠狠的打,将不愿散去之人通通给本官抓起来!”

    叶黑领命,立即手一挥,指挥了身后三百余士兵冲上去抓人,手中长棍更是不要命的往下挥去,噼里啪啦就是一顿胖揍。当下还没有来得及走的军户们悔得肠子都青了,纷纷吓得脸sè煞白,见排山倒海般冲过来的都是面目狰狞、杀气凛然的士兵,各人都是纷纷逃命的逃命,蹲在地上投降的都捂住了各自的脑袋,心中直盼能过得了这一劫。

    等到士兵们打够了,没有跑赢的军户们哪里还敢动弹,都老老实实的呆在了原地。

    至于张正伟、高应元等人的家丁,这时自然是被叶黑重点照顾,打得他们哭爹喊娘,头破血流的,一个个的都被士兵摁趴在了地上,一个个癞蛤蟆似的,模样凄惨。

    周世龙随即喝道:“你们听了,本官是朝廷命官,朝廷任命的福山千户所掌印千户,福山千户所之内包括你们,都要受本官管辖。本官知道你们受了门g骗才来此闹事,也不与你们计较,现下就都退下,本官既往不咎!”

    军户之间无人答话,就是先前鼓噪的那些人这时也都成了鸵鸟,把脑袋深深的埋了下去。

    只有几个死硬的家丁还在叫嚷,不仅大喊不服,更是疯狂了神sè大喊大叫道:“暴虐之人必无好报,大人不问究竟,只是派人不分青红皂白的拿人,还有没有王法了?”

    “大人手中有刀,就能不讲道理了吗?”

    “哈哈哈,你们竟然和本官讲王法,讲道理?”

    周世龙冷笑不止,随即大声道:“既然如此,那本官便与你们这些hún账东西讲王法,讲道理????”

    说吧,铁青着脸的周世龙开始了逐一点名,列举张正伟、高应元暗中计划的yīn谋,之前欺压乡邻、强买强卖欺占良田的恶举;同时他们这些家丁的为虎作伥,一切种种,周世龙一一命人点名道出,只不过半个时辰,便一一清算的清清楚楚。

    在来弹压之前,周世龙早料到这些人会大喊大叫,说他冤枉了他们,自然事先就把一切情报都nòng到了手。这期间,除了**探知的消息之外,另外就要属高立友贡献最大了。没办法,最了解他们的人就是他们身边的人。

    众人面sè死灰,开始还有打算抵死不认的,但没想到周世龙查得这么清楚,更加没想到的是高立友竟然会在其中当了个告密者的角sè。现在他们这才算认命了,想嚷嚷也嚷嚷不起来了。

    周世龙见眼前这些人都垂头丧气,张正伟、高应元更是都用乞怜的眼神看着了他。他心中冷笑一声,嘴上语气也更见严厉的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本官身为福山千户所掌印千户,理应替朝廷执法,这处罚却是免不了的,各位有什么遗言,现下就和那边相熟的人交待一下吧。”

    在场之人,顿时如遇雷击,怎地也想不到周世龙会下此辣手,竟然要将他们处死!

    一众家丁们早已经是悔得肠子都青了,走了不就没事了么,干嘛还要多嘴,现下好了,都nòng得自己都活不成了,因此自然是哭爹喊娘,大哭饶命。高应元更是不堪,心惊胆颤之下,竟然双眼翻白,“咯咯咯”很用力的喘了几口气之后一个jī灵,顿时便吓得晕死了过去,直tǐngtǐng的躺倒在地。

    倒是张正伟,这时虽然冷汗涔涔而下,脸sè苍白得如同一张白纸,但却是张了张口,颤抖了声音说道:“千户大人,卑职愿意发誓从此远离福山千户所,一生一世不再回来。只求大人您放卑职一条生路,卑职立刻脱下这身官服,从此隐姓埋名,远遁他乡!”

    周世龙冷漠不语。

    叶黑在一旁冷笑道:“放你走?想都不要想。yīn谋作luàn者从来都是难逃一死,大人宽宏大量,容许你同你的家人话别已经是最大的恩情了。如若放了你,岂不是有机会让你再次同大人作对,造大人的谣言,说大人不是,坏大人的名声?”

    张正伟惨然一笑,没有再说话。

    周世龙始终没有说话,只在马上向叶黑挥了挥手,道:“动手罢。”

    叶黑领命,当即命了士兵将张正伟、高应元以及他们各自的家丁拖拽而起,在场中空地依次跪下排好。即便是晕过去的高应元,这时也是被士兵们按在了地上,直tǐngtǐng的跪着。

    高立友心有不忍,重重的叹了口气,走远了。

    随着周世龙在马上挥了挥手,负责行刑的士兵一声“杀”字出口,手中长枪立时刺出。噗嗤,各人身上迸出血huā,被刺中了心脏,倒在地上。虽然有一些人没有立时死去,还在不停的抽搐,但负责行刑的士兵立即又上前补上几枪,彻底捅死。叶黑待属下报告,确定全部杀死之后,这才跑到周世龙马前,报道:“三十六名案犯皆已处决完毕……”

    “好了,不必说了。将尸体交给那些人,令他们带了回去吧。明儿令王大力着治安司贴出布告,将他们的罪行公布整个卫所之内。”

    周世龙说完,旋即便领了士兵打道回福山屯。虽然这时心内也极为矛盾,极是不忍心,但是以眼下看来,若要施行自已的主张,将整个福山千户所整合成铁板一块,除了恩惠之外,还非得行威权之道。不杀人无以立威,周世龙此番正要借助杀人来立威。

    而且这个时代,宗族的势力始终是一大难题,如果单纯的只靠恩惠来分化拉拢,最后平定,那个时间可就长了,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另外现在杀上一通的话,等于是用淋漓的鲜血对他们先进行震慑,也可以为之后平定的顺利进行提供先决条件。

    秦大一统前,中国是天子与贵族共治天下,那时候的百姓连姓也没有,什么宗谱,族长之类,更是无从说起。自秦建立封建制度,汉代举贤良方正为官,所荐者大多是官员亲属子弟,于是形成了所谓的世家门阀。

    西汉时世家势力尚不明显,汉法严酷,贵族世家动辄犯罪族诛。自汉光武厚待豪强,允许世家豪强拥有大量的土地部曲,门阀世家乃成为左右东汉政治的最大力量。汉末三国之luàn,诸路豪强大多是拥有大量sī兵部曲的地方豪门,无论曹、孙本人,还是其属下,皆以宗族为最得力臂助。至东晋南北朝,家族亲疏关系愈加重要,血缘近者高官厚碌,疏者虽贤才不得进用。后唐宋时虽打压门阀势力,能在朝堂影响皇权的大家族固然是消失无踪,但家族为大的思想早已深入人心。

    “家国天下”这个词语就是这么来的,说的就是这个理,“家”理应在“国”的前面。

    中国之人无论是婚丧嫁娶,田土财产,皆与家族共有。寡fù再嫁,官不问而族长问,祠堂sī刑皇权亦不得干涉,财产分割,也是请族中长老公议,一族族长往往比当地县官更能控制地方。到明朝皇权虽前所未有的加强,士大夫代表的儒家文化早已成皇权附庸,宗族势力便成为民间唯一能与皇权相抗者。

    整个福山千户所的宗族势力不消说,自然是极大的。而且整个山东一地的百姓都是外来户,都是从云南、四川、江西等地迁徙而来,如果不抱成团,结成宗族势力,实在是难以生存。因此这边的宗族势力比之别地的宗族势力,可以说还要来得巨大。

    周世龙身为现代人,虽然宗族思想淡薄,甚至于没有,但对于这个还是有清楚的认识的,不然也不会派遣**对于整个福山千户所都进行密探。

    而且自入主以来,周世龙深深的知道自己根基浅薄,不能和原有的旧体系对抗,只能等待时机。因此之后他是另辟良田,另练新军,另辟财源?????,所有的一切他都是绕过了福山千户所原有的体系去办事,没有半点要动这个体系的心思。而且之外,他还用利益捆绑的战略,将这个体系也拉上了战车。

    这一切的措施,就是为了给他们一个错觉,那就是他不会对他们怎么样。至于结果,也很明显,周世龙他成功在福山屯站稳了脚。

    现在军队已成,银两充足,因此自然是到了要将这个旧体系拆除的时候了。不过周世龙没有大动作,只是放出了风去,要裁撤家丁制,要均田到户,他要等这些人跳出来。可以说,福山屯旧有军官的闹事,高瞳、张格庄军户们的械斗,杀上一些人用来竖立他的权威,这都在了周世龙的全盘考虑之内。

    有些事虽然急不得,周世龙也定下了计策缓缓图之。但不过不得不说的是,随着当官日久,这心思却是一天天变得yīn谋诡诈了起来,而这心肠,也是一天天变得冷厉了起来。

    不过虽是如此,但周世龙却不后悔,有道是“炎黄地,多豪杰,以一敌百人不怯。人不怯,仇必雪,看我华夏男儿血。男儿血,自壮烈,豪气贯xiōng心如铁。手提黄金刀,身佩白yù珏,饥啖美酋头,渴饮罗刹血。儿女情,且抛却,瀚海志,只今决。男儿仗剑行千里,千里一路斩胡羯。爱琴海畔飞战歌,歌歌为我华夏贺。东京城内舞钢刀,刀刀尽染倭奴血。立班超志,守苏武节,歌武穆词,做易水别。落叶萧萧,壮士血热,寒风如刀,悲歌声切。且纵快马过天山,又挽长弓扫库页。铁舰直下悉尼湾,一枪惊破北海夜。西夷运已绝,大汉如中天。拼将十万英雄胆,誓画环球同为华夏sè,到其时,共酌洛阳酒,醉明月。男儿行,当暴戾。事与仁,两不立。男儿当杀人,杀人不留情。千秋不朽业,尽在杀人中??????”

    周世龙越发觉得后世这首诗写得正确,不杀人如何建立不朽伟业?而且他也坚信自己的道路是正确的,在这个时代也只有他才能真正改变历史,主宰乾坤。

    这一瞬,周世龙想到了历朝历代各个或是谋反作luàn、或是割据称王、或是luàn世崛起的枭雄们,他们也应该在初起之时和他怀有同样的念头吧。虽然在后世的评论之中,有的人是帝王伟业,是个大英雄;有的人是叛逆,叛逆朝廷、叛逆历史的大势,是老百姓的敌人,但那只不过是后世无聊之人的呓语罢了,其实而言,他们都是英雄!

    因为当时而言,并没有人知道帝王的位置最终会落到谁的手上,历史的大势终究会怎么走,自然也就没有所谓的正义一方与叛逆一方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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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火明末介绍:
明末,又见明末!
当一个现代人穿越重生到崇祯二年十一月的那个冬天,那个明清鼎革之际,又能掀起怎样的一场兵戈铁马,乱世序曲?
腐朽败坏的明庭,锐利进取的后金。
这是一个风云激荡的时代,也是一个英雄狗熊辈出的时代。
穿越而来的周世龙,舍下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攥紧了拳头,咬着牙,迸声高呼:“只有血与火,才能重整这个河山!”
血火明末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血火明末,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血火明末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