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5章 :就说我战死了
当苏宸揭开上面的一片琉璃瓦往上看时,恰恰看见南习容正压在南枢的身上。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她好似一直知道苏宸跟着她。当是时,她仰着下巴,脸颊上布满了绯红,唇齿轻启间与南习容交颈相拥,南习容头正埋在她胸前,她一张眼,便看见房顶上方苏宸看下来的眼睛。
她挑衅一样地对苏宸绽开一抹笑,然后叫得更加的大声,扭腰扭得更加的卖力,在南习容的身下极尽欢愉,好似在对苏宸说,你看,就算没有你,也有人爱我,我不需要你的容身之所,这里就是我的容身之所。
苏宸看着,觉得恶心。这世上怎么会有南枢这么令人恶心的女人。只不过,同样也因为南枢,眼下南习容情玉缠身属于意识最为薄弱的时候,若是他在这个时候能够一举杀了南习容那么一切都不再是问题。
苏宸抿着唇,眼里杀意顿显。正当他离开了房顶,准备从侧面窗户翻进去时,怎料这时突然巡逻队就又转到了这边来,看见窗户那边有暗影一闪,立刻惊呼:“有刺客”
苏宸被发现了。
外面顿时足迹声乱作一团。南习容忽然从欲生欲死的快感当中回过神来,他没有多做停留,下床穿衣,看了南枢一眼,道:“你在这里待着,哪里都不要去。朕出去看看便回来。”
南枢将被子盖在自己的身躯上,脸上红晕未退,乖顺地点点头,道:“妾身等着皇上。”然后她便眼睁睁看着南习容走了出去并关上了寝殿的门。
南枢确信南习容不会再回来了,立刻便翻身而起,站在龙床边,用力抬起厚重的床板,床板下面有一个暗格,暗格子里摆放着的,就是前两日的那只锦箱。
来不及迟疑,南枢立刻去打开那只锦箱,定睛一看,里面果然是一箱蓬松的雪白的雪应。这就是苏宸想要的东西
她小心翼翼得拿布帛包住了手,去取了其中很小很不起眼的一株。小到就算是南习容也发现不了有这么一株不见了。但雪应的根筋上有密密麻麻的小刺需得小心,稍不注意刺进皮肤里了,就会失去知觉。
宫里有很多用来疗伤的药膏里,都掺杂着这雪应,自是极其珍贵的。它不仅能缓解疼痛,还能让肌肤恢复如初,南枢寻常带在身边的南习容所赐的药膏里,便有这个。
南枢把小株雪应收起,关上了箱子,再把床板放下,将龙床稍稍整理了一下以至于看不出什么痕迹来,随后就穿上自己单薄的衣裙,趁着南习容还没有回来,就从窗户翻了出去。
她在寒风中跑了很久,士兵在找苏宸的踪迹,她同样也在找苏宸的踪迹。只是到最后也没能找到。
这时天快要亮了。
大抵是苏宸真的不想多待一刻,所以才要离开的吧,结果就被发现了。如果是他多忍那一刻,发现她的良苦用心,可能他此时已经拿到了雪应了。
最后宫里的士兵也没能找到苏宸的影子,苏宸应该是已经逃出皇宫去了。彼时南枢站在宫楼上,迎着风,看着东方渐渐升起的一轮朝阳,阳光呈浅金色,将整个大地都照耀得夺目,却没有丝毫的温度。南枢伸出手去,碰到了阳光,依旧是觉得很冷。
连日以来的风雪天,终于有放晴的迹象了。
她有那么一刻,被苏宸打动过。就算是以后都不能和他在一起,她也想有个容身之所,安安静静地度过自己的余生。只是,好像不太可能了。
最终,苏宸空手而回。
英姑娘和包子翘首期盼着苏宸能够带着雪应回来,结果只能更加的沮丧,道:“如今还能有什么办法,苏哥哥快要撑不下去了”
苏宸第一时间去看叶宋,确定她还躺在营帐里便放心了。这一夜失败了还有下一夜,不论用什么办法,他就是不能让叶宋去送死。
叶宋又躺了整整一天。她像是睡沉了过去,连苏宸叫她都叫不醒。英子说道:“昨天晚上用了药以外,今天基本上没有给叶姐姐用什么药,之所以她还没有醒,约莫是太累了。她自己愿意睡着的时候,别人是叫不醒的,除非她自己睡醒来。这样也好,正好可以给叶姐姐养她的伤寒,不然的话,她不顾惜自己的身体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
这样说着,为了不打扰叶宋,大家都出去了,留叶宋一个人睡在营帐里。
然而,到天黑的时候,包子去给叶宋的营帐里换炭火,发现营帐里空空如也,不由急忙跑出来告知苏宸道:“叶姐姐不见了”
叶宋不知何时离开了营帐,她的床榻上的被窝已经冷透。
苏宸二话没说,立刻就去马营里找叶宋的马,果真发现连赫尘也不见了,于是便又骑马出去追。叶宋去了哪里他心知肚明,受不住劝一股脑往南瑱京都城门方向跑去。军中副将见他如此冲动劝也劝不住,为了避免他有什么意外,带着北夏士兵便跟着跑出去。
马蹄扬起雪尘,苏宸心急如焚,还觉得不够快。他不知道叶宋走了究竟有多久,还能不能追得上,但他一刻不停地祈祷着,但愿能够追得上,但愿一切都还来得及,但愿叶宋还没有做傻事
她无声无息地出了北夏大营,竟没有人发现。或许有人发现,但都是小兵,面对叶宋只有恭敬让行的份儿。她太了解大军的驻扎情况了,离开的时候避开了绝大多数人的耳目。
远处的城门跃入了苏宸的视野里,渺小得就只有一个小黑点。苏宸猛一扬马鞭,马儿吃痛跑得越发凶猛,前面的小黑点越来越大,依稀有了城楼的影子。
当他跑近的时候,口中呵着白雾,鬓角和双眉都被寒风吹得挂满了白晶晶的霜花子。而叶宋此时,正立于那城楼之下,单枪匹马,无所畏惧。
她的背影,给人的感觉始终坚韧刚强,不管前方是天堂还是鬼门关她都不会退缩,更不会倒下。那高高挽起的长发,被风吹得横了起来,丝丝渺渺。
城楼上沾满了一排弓箭手,他们手中的利箭正对准了叶宋。苏宸不顾身后众将的反对,驱马就朝她跑去,几乎是咆哮似的出声大喊:“叶宋你给我回来”
后无退路,她怎能回去,又回哪里去
但是苏宸不能眼睁睁看着她放下一切防备孤身进入到敌军的阵营里,他不能想象她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南瑱人恨她恨得咬牙彻骨,恨不能扒她的皮吃她的肉喝她的血,她就这样进去了,还能够完好无损地回来吗
或许,再也回不来了。所以,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在,就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做这样的事。就算是苏静,他也宁愿自己去死也不会愿意她这么做的
然而,苏宸这一轻举妄动,城楼上的弓箭手立马抬高了手里弓箭,对准了苏宸,只怕苏宸一跑到他们的射程范围之内,他们便会立刻放箭。
正当此时,叶宋猛然甩起自己的长鞭,在寒风之中呼啸如龙吟,深黑色的铁鞭亦游龙似的毫不留情地朝苏宸击去,直扫苏宸面门。只要是苏宸不躲开,她定能一鞭子把他的整张脸毁个稀巴烂。
关键时刻,苏宸忽而从马背上窜起,飞身躲开,往后退去。叶宋转而手腕一翻转,铁鞭气势凛冽地在他的马的马蹄前方不足一尺处深深扫过,积雪飞溅,留下一道深深的痕迹。
那匹马仿佛也受到了惊吓,高高抬起了前蹄,在雪野里高昂地嘶鸣着。
苏宸又惊又怒,吼道:“你究竟在干什么”
叶宋面无表情,冷琉璃般的双瞳也没有什么光泽,她若无其事地收回了鞭子,对苏宸朗声道:“以此为界,你若敢再往前踏一步,信不信我立马就死给你看。”
苏宸瞳孔猛地一缩,他信。叶宋对她自己,比谁都狠,只要她这么说了,她一定做得出来的。苏宸道:“叶宋,你到底想怎样,你以为你这样做就伟大了吗,你以为你用这样的方式救了苏静,他知道了以后就一定会感激你吗他不会想要你这么为他牺牲你自己的,醒醒吧你快回来,跟我回去,回去看看苏静,他还等着你”
只有苏静对她而言才是重要的,那样重要的程度是谁也无法比拟的。苏宸没办法自己劝动叶宋,他唯有希望能用苏静劝动叶宋。
叶宋垂了垂眼,弯长浓密的眼睫毛轻微地颤动了一下便覆了下去,掩盖住了她琉璃瞳孔的颜色,和里面深沉不可自拔的哀痛,她回过头去,淡淡道:“等他醒来的时候,你不要告诉他我来了这里,你就告诉他就说我战死了。”她既然来了这里,便没有打算活着回去。苏宸让她清醒,但是她现在觉得自己无比的清醒,正是因为清醒着才能感受到痛彻心扉的疼痛。对她而言,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她好好活着,而再也等不到苏静来睁开眼睛。
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但如果其中有一个人必须要死呢叶宋还是觉得那个该死的人不是苏静,而是她自己。
如果这一劫过了,往后她一定信守自己的承诺,将这句誓言进行到底。
如果有如果就好了。
苏宸气得大骂,声音粗野而狂躁,吼道:“叶宋,你真他妈是疯了你从前的骨气呢,你的桀骜不驯呢,你不是最讨厌别人威胁你了么为什么要委曲求全,为什么不抗争到底,率领北夏大破他南瑱,就算苏静上了黄泉,他也是笑着去的你这蠢货,你回来你不想想你自己,那好,你想想皇上,你想想叶家,叶家大将军,你大哥叶修,大嫂百里明姝,还有义妹叶青你好好想想他们”
随着苏宸说的那些话,那些她关心的家人一个个浮现在她的脑海里,还有一个与自己基本上除了君臣已经没有别的关联的苏若清,想起他们又能如何呢,起码他们都还好好地活着,而苏静不行。
叶宋决定了的事,就不会回头。
这时,城门缓缓打开。南习容骑着马从里面悠哉地走出来,身边两排士兵整齐划一地小跑着出来,将城门守着。
...
第316章 :她心甘情愿
苏宸见状又大吼道:“叶宋你回来”他受不了了,顾不上叶宋方才说的话,骑着马就想冲过去,不管她愿意不愿意,先把她打晕了扛回去再说,绝对不能落到南习容的手里。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怎知,他才将将驱马往前跑了两步,果真叶宋说到做到,抬手就从马鞍上抽出长剑,干净利落地横在自己脖子上,稍稍一用力,侧颈立刻惊现出一道血痕。
苏宸瞪了瞪眼,手上用力拉住马,把马儿拉痛得大叫。
叶宋双瞳一侧,冷眼看着他,道:“你再往前走一步试试,横竖是一死,我不在乎。”
“叶宋”
“我告诉你,我是生是死,都跟你没关系。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我心甘情愿。”
“你真的是疯了”
叶宋没再理会他,转头对南习容道:“我人来了,随你处置,我要的东西呢”
南习容朗朗笑道:“叶宋你果然是个爽快人,既然这样,朕也守信用,给你想要的东西。”说着就把一只小锦盒抛给了叶宋。
叶宋接了过来,打开一看,里面躺着一支白生生的雪应。只听南习容又道:“你放心,这是所有雪应当中质地最好的一株,朕特意拿来给你做交换,也是最为肥硕成熟的一株,以此去救北夏战神的命,应该绰绰有余。”
“我相信你。”南习容没想到叶宋说了这么一句话,倒是一怔。叶宋合上锦盒,转而就用鞭子抛去给了苏宸,回头对苏宸道,“带回去给英子,不用担心我。今日我进了这城门,全军上下,就当做我已经死了。”
南习容侧身让了让,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请吧。”
叶宋低头看了看身下骑着的赫尘,一声不吭地从马上跳下来,她没有道理这个时候还带着赫尘跟她受苦,便伸手摸了摸赫尘。赫尘眨了眨眼,眼里隐约有水光。叶宋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穿着的北夏的将服,最终还是脱了下来,将盔甲放在了马鞍上,她想她也没有道理让这身军装跟着她一起受辱。
叶宋拍拍赫尘的身躯,对它道:“给你最后一个任务,帮我把这身军装驮回去。”
赫尘粗哼了两声,不肯离去。叶宋低喝了一声:“还不快走”说着她又往赫尘马背上拍了一下,赫尘低鸣一声,转身掉头朝苏宸跑去。
叶宋觉得,苏宸在这个时候来了正好,顺便可以帮她把雪应带回去。唯一的不好就是,他带来的人太少了。叶宋兀自笑笑,如果是按照她以前的作风,她定然会在得到了雪应之后立刻就出尔反尔,因为对待敌人没有必要讲信用。只是如果她那么做了,惹怒了南习容,她死不足惜,苏宸和他带来的人恐怕都会遭殃。若是他把全部军队全部带了过来,她当场撞死在城墙之上让北夏再无后顾之忧,顺道就可以破了南瑱,苏静也可以得救了真应该提前跟他商量一下的,只是他那暴脾气又哪有可以商量的余地。只怕叶宋才一睁开眼睛,苏宸就又要把她敲晕了。只不过这样也算不错了,起码她最主要的目的达到了。
南瑱的士兵见状,立刻围了上来,把叶宋押起来,让她连反悔的机会都没有。她双手双脚均被捆上的铁链,一步步朝南瑱的都城里走进去。
苏宸他或许想得明白为什么叶宋要这么做,但是他怎么忍心这辈子,不管是什么事,他没有一次是拗过了叶宋的,她为什么偏偏就这么倔强
苏宸手指狠狠掐着锦盒,对叶宋大吼道:“我不会告诉北夏三军将士你已经死了,等到苏静醒来,我更不会告诉他你战死了我会告诉他,你是为了救他而死,让他一辈子不得安生让他一辈子都痛苦叶宋这就是你今天做的选择”
叶宋停顿了一下脚步,垂着眼帘看着斑驳的地面,地上积雪已经被踩脏,留下一串串马蹄的印子。她道:“你若那样做,不过是在浪费我的这条命罢了,让我做鬼也不得安生。”
不知道那句话,最终有没有被苏宸听到。但是都已经不重要了。
她走进了南瑱的城门,进了敌军阵营。最终,京都的城门伴随着老旧的金属铜器声,缓缓合上。
一条长长的街道,街道两边的屋舍也寂寥。街上的积雪呈团团锦簇的深褐色的肮脏。叶宋的盔甲下穿着的,是一身淡青色长衣。她每往前走一步,铁链的声音便抖动一下,束缚着的,不仅仅是她这个人,还有她的骄傲和自尊。
但是,她心甘情愿。
有不少的南瑱士兵分别站在街道的两边看热闹。士兵当中,还夹杂有不少的南瑱百姓,战争打到了这里,他们以为帝都是最为安全的地方,没想到北夏的军队却打到了帝都,他们全部被困在这京城里。
南习容骑着马显得风光极了,他弯身去勾起叶宋身上的锁链,像牵着一条狗一样地牵着她,得意洋洋地招摇过市。
忽然南习容加快了马的速度,马踢踏着步子一阵小跑起来,叶宋在后面无法,只得被拉着一起跑。群人里,不知是有谁这时吹了一声口哨,整个街道两边的军民都跟着沸腾了起来,起哄,谩骂,朝叶宋吐口水。
他们果真是恨透了这个敌国的女人。
在很缺粮食的情况下,南瑱的百姓们没办法朝叶宋扔蔬菜和鸡蛋,便捡起路边的石头朝她砸去。有的砸到她身上,无声无息地落在了地上,有的砸在她头上脸上,留下一道道血印。
大家都觉得她该死。就好像她是北夏人,同样觉得南习容和在场的每一个南瑱人也该死一样。
南习容回首,看向狼狈不堪的叶宋,弯起薄薄的嘴唇,笑问:“滋味如何你是不是从来没有想过,你会有这么一天”
叶宋缓缓抬头,一脸血污,就只剩下那双眼睛黑白分明,敢爱敢恨。她道:“为何没有,比这更可怕的都有。”
“哦”南习容眉毛一挑,道,“莫非是想到了死方才朕都看见了,你以死胁迫苏宸。既然你不怕死,你让他们都当你已经死了,在得到了雪应的那一刻,为何不直接死了岂不更好,也免得活活遭受这些罪。”
叶宋低低沉沉道:“如若我真当自己死了,那就是真的死了。”她也相信着自己,是坚强,这些屈辱都是可以忍受的。如果一直坚持到苏静活过来就再好不过了,她总也该知道他活得很好才会放心。
他们两人说好了,不到最后绝不轻言放弃,他们两个都想要好好活着。就算情况再艰难,她也会试着去努力。
南习容闲话家常一样地说道:“你知道吗,朕最佩服最欣赏的一个女人就是你叶宋了,要是你生在南瑱该多好。”他是实实在在地感到遗憾,感到惋惜,转而语气忽然又变,“死亡并不可怕,比这更可怕的还在后头,这才仅仅是一个开始,朕会一点一点让你体会什么才是绝望。”说罢以后南习容猛扬马鞭,马匹飞快在街上奔驰了起来。
马蹄扬起的雪尘浇了叶宋一脸,将她的呼吸也冻得冰凉。她两条腿怎能敌得过马匹的四条腿,才没跑上两步就跟不上了,径直整个人倒在了地上,被马拖着跑。
南瑱的京都里,已经很久都没发生过一件喜事。今日城里街上的欢呼声,一阵盖过一阵。
叶宋的身躯,在雪地里拖出一道长长的痕迹,伴随着她的鲜血。
身体被冻得失去了知觉,身上衣服也被磨破,双腿膝盖裸露在外面血肉模糊。她的双手被铁链子拴着,双臂似要从她身上卸走一般,手腕上是深深的磨痕
等到南习容的马跑过了两条街的时候,叶宋早已经昏死了过去。
她的潜意识里的感觉,很痛,痛得好像是把自己的双腿放在一块磨刀石一样,一点一点地把她的双腿磨没了但是她自己安慰自己,没关系,这并不算什么,曾经,曾经她受过比这更重的伤,更深的痛,她流血都快流得死去了,还有人往她的伤口上撒盐,那时她都挺过来了若是此生,还能睁着眼睛再看见苏静一眼,多好
有一个苍老的声音,叹息着问:“丫头,这一路走来,你做了这么多,付出了这么多,你什么都没有得到,后悔么”
叶宋回答:“我得到了,我得到了他们的真心,得到了他的同等付出,得到了家人无微不至的关怀,得到了身边朋友的坦诚相待我为什么要后悔”
“是老朽对不起你,知道这条路明明很苦,最后还是把你牵扯了进来。见你如今这个模样,老朽很是不忍。”
叶宋说:“难道孤独过一生,平平安安无灾无难就不苦吗我没有朋友,没有家人,没有爱人,不知道得到和付出的快乐,不知道守护一个人的安宁和满足,那对于我而言同样是苦的。如果没有这一切,我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那样的孤独有多孤独。我应该感激你,给了我一个这样的机会,可以让我自己去创造,去爱我所爱的人,保护我所想保护的人,守卫我所想守卫的东西。”
...
第317章 :她总归是个娘们儿
“唉,你这丫头,老朽都有些糊涂,这到底是幸还是不幸了。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叶宋想起苏静,唇边带着浅笑,道:“幸,当然是幸。”真的很幸运,从开始到现在,她身边都有他的陪伴
“丫头,只要你不要放弃,最后一定能得到你想要的。”
她想要的是什么呢她想要的是家人安康,朋友快乐,是那一帮和她出生入死的兄弟们到最后都有一个好结局。她想要苏宸最终遇到一个他想要守护的女人,苏若清彻底忘了她开始自己新的生活,还有苏静她也是自私的,她想要苏静好好活着,不要忘了她。那样,她就会有勇气努力活着。
或许很多事情,是一开始就注定了的。可是也得需要自己的坚持和努力。否则世事无常,她最后得不到她想要的。
所以
叶宋浑身鲜血淋漓,身上的衣服都被磨破了,可以说是衣衫褴褛。她趴在那地面上,周围的雪都被她的血给浸红。
她身边围着一圈南瑱将领,都是看热闹的,脸上流露出极度幸灾乐祸而又痛快的扭曲表情,时不时有将领抬脚去踢了踢叶宋的身体,穿着军鞋的坚硬的脚毫不留情地踩在她微微弯曲全是鲜血的手指骨上,道:“死了没死了没”
叶宋的另一只手,忍痛得弯曲得更加厉害,指尖隐忍地掐进了泥雪里。另一将领见状就道:“还没死呢,你们看她的手,还在动”
“哼,命倒是挺硬的嘛这臭娘儿们,不知杀了我们多少弟兄,是死有余辜”
叶宋双眼紧闭,一头青丝散落在雪中。她干燥的嘴唇一张一噏,仿佛在说着什么,但是又让人听不清楚。便有一人伏下身去,附耳去倾听。
其他人都问:“她在说什么”
那人听到了,站了起来,眉梢也挂着残忍的笑意,道:“她说,”他习着叶宋断断续续虚弱的语气,捂着自己的胸口,做出痛苦不堪的样子,“所以我不能放弃”
围着叶宋的将领们纷纷仰头大笑,像是听到了一个很好笑的笑话。
后来,又有一人蹲了下去,用手钳住了叶宋的下巴,毫不怜惜地抬起来,奈何她满脸血污让人看了很倒胃口。那人便随手抓了一把地上的雪往她脸上擦,把她脸上的污血都擦干净,露出了苍白的容颜。那人道:“早在战场上的时候,我就看这娘儿们有两分姿色,要是她不那么凶的话啧啧,真是我见犹怜。就是不知道,要是让北夏人知道了,他们的北夏女将军此时正躺在这里遭人肆意凌辱,会是什么样的反应”说罢,在场的南瑱将领又是一阵狂笑。
随后他们纷纷抽出腰间的佩剑,一剑剑落在叶宋的身上,割掉了她身上褴褛的衣衫。让被衣衫遮掩的地方也一寸寸地裸露了出来。
女人的皮肤,大抵都是光滑细腻吹弹可破的,就像南习容身边的宠姬,光是露一段脚踝在外面,就足以令人眼馋半天。但是他们没想到的是,当割掉了叶宋的衣服,看到她身上的皮肤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光滑细腻,连粗糙都算不上,根本就是新伤旧伤布满了全身。
这是叶宋睁开了眼睛。尽管她的身体虚弱,连多动一下都觉得费力,但那双眼睛却无比的凌厉,一一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那种眼神像是虎狼一样,震慑人心。
短暂的沉默以后,南瑱将领回过神来,把心一横,过去将叶宋拎起来,撕掉她身上的衣服,道:“一个要死的娘们儿,还怕她做什么不管身体怎么丑陋,总归是个娘们儿,今天就让她知道知道,生不如死的滋味反正皇上将她丢在这个地方就说明由我们去了,等我们享用完了,再把她赏给下头的兄弟们享用”
“你瞪什么瞪”一巴掌甩在了叶宋的脸上,重新打破了她的嘴角。这些将领变得更加的肆无忌惮起来。
正当此时,身后传来一声怒喝:“你们在干什么,都住手”
几个将领回头一看去,见是蛮海一脸正气地站在那里。他看向叶宋的眼神,十分复杂,包含着折磨和痛苦,但是被他隐藏得很好。理智告诉他,他必须忍,不能不计后果地冲上去,否则身份一旦暴露,他必死无疑,而也不可能照应得到叶宋。
可是,他是叶宋的军师。让他眼睁睁站在这里看着叶宋受辱,需得承受多大的煎熬。他根本不能想象,眼前这个毫无还击之力任人宰割的女人就是他认知里的叶家二小姐,她从来都不是认命的人,她不会让别人肆意妄为。
为了苏静,她甘心承受这些。
有南瑱将领嬉皮笑脸道:“哟,我们正直的蛮副将也想来分一杯羹吗,只不过凡事要讲究个先来后到,你先站边上排队去。”
蛮海紧紧抿唇,随后变幻莫测的眼神恢复了平静,道:“在下不是来分一杯羹的,在下只是来提醒诸位将军,这个北夏的女人是皇上要的人,皇上没有下令之前,诸位将军还是莫要轻举妄动的好。”
有人哼笑一声,不屑道:“你算老几皇上将她丢弃在此处,不就是让她自生自灭么,不就是让兄弟们拿她解气么,你还敢把皇上都搬出来,不是危言耸听是什么”
蛮海道:“在下并非是危言耸听,皇上的脾气相信诸位将军都知道,他没亲口说的话,还是不要妄自揣测的好,不然到时候皇上追究起来,谁也担当不起这个责任。依在下之见,不妨上禀皇上,听听皇上的定夺再做这些也不迟。”说到最后,他眼里是明显的嫌恶不屑之意。
这些三大五粗的南瑱将领本来就很不满意蛮海光凭着一张嘴就能坐到这个位置上,而今经蛮海一说是更加的不满,当即就有人上前去找他的麻烦。
可就在这时,有一人惊呼:“不好这娘们儿想咬舌自尽”
众人定睛一看,只见叶宋的口中淌出艳烈浓稠的鲜血。连忙有一人蹲下去捏住她的嘴,只见她口中的舌头有好深的一道伤口。
众人面面相觑。最后蛮海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禀报皇上若是这个女人就这么轻易死了,你们谁能担待得起”
众人忽然觉得蛮海说的是这么一个道理,于是立刻就派人去禀报了。
一时之间,蛮海看向叶宋,心里复杂极了。他竟不知道,是让叶宋早早结束了这样的折磨好还是让她坚持到最后好。
南习容之前骑马在城里跑了两条街,因着朝中还有要事要处理,因而一句话没撂下就把叶宋丢在了这里。他心想着,如果叶宋命足够大的话,等到他忙完了回去就把她捡起来继续折磨着。他完全相信,像叶宋那样的女人,是世上最顽强的女人,既然她做好了心理准备孤身进入到敌营里来,就不会这么轻易地死去。
因而当有人来向他禀报叶宋快死了的时候,他很震惊并且愤怒。掀了满地的奏折就出去了,南枢也跟在他身边一起。
这一刻她等了很久,现在叶宋成了阶下囚,她可以尽情地欣赏叶宋的丑态。终于可以报仇,终于可以让自己心里彻底痛快一把了。
可是,当她看到叶宋奄奄一息地躺在雪地里,几乎是赤身,她身上就只草草裹了一件蛮海的衣服,但衣不蔽体,身上全是新的旧的伤痕时,她忘记了报仇的痛快,只觉得惨不忍睹。
她忘了自己有多可怜,只觉得叶宋是世上最可怜的女人,比她还可怜。
南习容也惊了。愤怒的火焰并没有被雪的冰冷给浇灭,反而噌噌有越烧越旺的趋势。他扫视了一眼边上恭恭敬敬立着的南瑱将领,道:“她身上的衣服,谁撕的”
无人答话。蛮海亦是垂着头,但那一刻他着实是长长松了一口气。只要南习容没觉得开心就好,只要他生气就好,这说明这些南瑱将领着实违背了他的本意,也说明他不会再让一群男人去糟蹋叶宋。
南习容见他们不回答,便又声音幽魅地问:“朕亲口下旨让你们这么做了吗”
“回、回皇上,末将以为皇上将她丢弃在这冰天雪地里就是就是”
南习容道:“怎么处置她,是朕该考虑的问题,她的命也是朕的,何时轮得到你们来插手滚”
几名南瑱将领如获大赦,连忙退了下去。
南习容负着双腿,睥睨着一双狭长的眸盯着地上的叶宋,面色归于平静,忽然抬了抬脚掇了叶宋一下,道:“还没死的话,就给朕撑着。你的命由朕来安排。”
叶宋不可能回答他,她紧闭着的双眼仿佛永远也不会睁开,徒留嘴角的一抹鲜明的血迹,和那一抹若有若无的诡异的笑。
好似在嘲笑他,在嘲笑整个世界。
南习容不想让她就这么快死了,竟舍得放下身段,亲手将她抱起,往回走。
此时,阴沉沉的天空中又开始落雪。雪花落在南习容明黄的肩膀上,和他修长得阴柔的眉间。叶宋的如墨长发,轻轻随风飘扬,夹杂着点点雪白。
她轻得像一床棉絮,又像满天的飘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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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8章 :恨她还要救她
南习容垂暮看了看叶宋,她的身子十分冰冷,好像断了呼吸。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efefd他脑中唯一的念头就是,好不容易抓住了这个狡猾的女人,怎么可能就这样让她死去,好戏才刚刚开始。可是不管他说什么狠话,叶宋都不再有反应,就连嘴角那抹若有若无的笑意也正一点点地消失。
南习容愤恨不甘,咬牙切齿,附在叶宋的耳边迎着风雪道:“朕给你的那株雪应是假的,即使你现在送上了门来,北夏战神也一样会死。你很舍不得他死对不对,否则你不会冒这样大的险,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
真的还有比她的命还要重要的东西吗
果真,叶宋在听到这句话之后,睫毛终于轻轻地颤了一颤,带血的手突然死死攥住了南习容的袍角。南习容立刻吩咐南枢:“去,请太医来。”
南枢稍有迟疑,但最后还是领命去了。
一路上,南习容都在对叶宋说:“以前朕觉得你既聪明又有勇有谋还有十足的胆量,现在朕忽然间改变了那个想法了。你不过也是个蠢女人,而且懦弱。只有懦弱的人才会咬舌自尽。你不是做好了准备,要拿你自己的命去换北夏战神的命吗,怎么,才连这点儿羞辱都受不住了死了真的太便宜你了。”
这世上,最让人变得勇敢坚强的是情;而最让人变得愚蠢懦弱的同样是情。
“以前的你和现在的你简直就是天壤之别。好好一个女人,就应该待在家里,有事没事上战场,那就是找死。”
“呵,朕真要好好想想用什么样的方法才能让你生不如死。”他冷眼看着叶宋抓着他袍角的手又一点点松了去,语气凉薄如初,“不如,就用苏静来折磨你好不好,你若是死了,朕就想方设法也要杀了他。”
那只手就又紧了紧。
到了皇宫,太医已经在那里候命。南习容把叶宋放在了床上,用被子掩住她的身体,吩咐道:“给朕治好她的舌头,无论如何保住她的性命。”
太医给叶宋治舌头的时候,他就坐在书桌前处理公文,把叶宋放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太医费了好大力气,才弄开叶宋的嘴,将她舌头上的伤上药包扎。罢后南习容只淡淡看了一眼,道:“把她手脚上的伤也处理一下。”
南枢敛眉给南习容研磨,道:“皇上这么恨她,为什么还要救她”
南习容反问:“你恨吗”
南枢手指顿了顿,道:“妾身不恨。”
南习容一伸手就把她捞进了怀,抬起她的下巴,眯了眯眼盯着她,半晌道:“但愿枢枢你心口合一。朕恨只恨她是北夏人,要是她和枢枢你一样,是南瑱人多好。”
南枢只低眉笑了一下。既然有了她南枢,为何还要有叶宋;又或者既然有了叶宋,为何还要有她南枢
为了保住叶宋的命,这宫里的太医们是一刻都不敢松懈。尽管他们不明白为什么南习容要救这个敌国的女人,但为了保住自己的项上人头,他们必须得努力。
叶宋伤得极重,之前的伤寒也未愈,反而越发的严重起来,连续高烧了好几天,连太医们都不得不佩服这个女人顽强的毅力。他们以为持续几天高烧,叶宋一定挺不过去,每天都过得提心吊胆。
可没想到最后,叶宋的烧降了下来,身体也有复原的趋势。
是她自己拼命想活,所以才会这么努力想要好起来。如若是一般人意志力稍微差了一点,又或者情绪稍微消沉了一点,那后果就另当别论了。
太医对南习容说:“她有着极强的求生意志。”
南习容想不明白,为什么当初在雪地里咬舌自尽的叶宋,还会有这么强烈的求生意志。
这个女人他自以为懂,但有时候又实在不懂。叶宋既然来了他的地方,就做好了以身赴死的打算,为什么这么屈辱也要坚强地活着。他只能往简单又简单的层面去理解和下定论,对南枢道:“女人再怎么坚强也有懦弱的一面,是不是她也是怕死的,就像枢枢你一样。”
彼时南枢正受了南习容的命令给叶宋换药包扎,南习容明知道她厌恶这样做,却还是命令她来做。当时她只道:“可能是吧。但或许女人要的,皇上怎么也不会明白。”顿了顿,又道,“北夏军就驻扎在城外并一直没离开,朝中大臣都在看着殿下会如何处置她,是拿她去威胁北夏大军还是要了她的命以挫北夏军心。”
“朕还没有想清楚。”南习容撩了撩龙袍,在叶宋的床边坐下,单手支颐,好像很有闲情逸致慢慢坐下来审视叶宋,“朕只知道不想她这么快就死去,朕要好好折磨她。不知等北夏战神醒来,发现她在朕的手里,会有怎样的反应。”说着他便缓缓勾起唇角笑了,说话的语气却一如既往地温柔而致命,“朕听说这两人情比金坚,都愿意为了对方去死,你说朕救活了一个,再让他当着这一个的面儿自刎于城楼之下,会不会很有趣”
南枢手顿了顿,敛眉温顺道:“皇上深谋远虑,妾身只怕永远也不及皇上十分之一。只是皇上纵然英明,也可能无法看透万事,妾身只是想劝皇上,不要因小失大,到最后什么都没有。”
他过于自负了,以为所有的事都会如他所料想的那样发展。
南习容眯了眯眼,看向南枢,道:“在朝堂上,这些话朕听得烦了,下了朝便想在你这里安静片刻。现在连你也跟他们一样,要在朕面前恶心朕吗”
他脸上没有什么愤怒的表情,但语气却凉幽幽让南枢习惯性地觉得渗人。南枢垂头道:“妾身不敢,妾身只是不想让皇上再冒险。皇上为此付出的代价已经太多了。”
“滚。”
他不想再听。
南枢收拾了一下药物血步,最后还是退下了。只是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没有回头,道:“妾身敢打赌,再继续这样下去,皇上定会舍不得杀叶宋了。”
“你以为朕会舍不得杀了你吗”
“妾身不敢。”
南枢娉娉婷婷地走了出去。经历了这么些事,她早已经难过不起来了,她不过是就事论事,不想最后南习容输得太惨。但南习容太被自己所迷惑了。
南枢走后,殿门半开半掩着。空气中也泛着冰冷,殿里的炉子被外面的冷风吹得渐渐凉透,但南习容感觉不到,叶宋也同样感觉不到。
他对叶宋说:“你听见了么,她说朕舍不得杀你,其实不是朕舍不得,是朕想要你生不如死。因为死亡对你来说太轻巧了。既然你那么想要活着,你就陪朕玩儿下去吧。”
南国有绵延不尽的雪景,也有盛开寒冬幽婷的梅花。
以前南习容从不会有闲心来打理院落中的梅花,他不知从哪里听来,叶宋喜欢冬日里的梅花。等他注意到的时候,院落中的梅疯长得张牙舞爪,枝桠间孕育着野性而张狂的生命力。他便拿来一把剪梅的剪子,坐在满是落雪的石阶上,明黄色的衣袍被雪浸湿,他用那剪子一点点修剪院落里疯长的梅。
他想减掉它们蓬勃野性的生命力,让它们按照自己所设想的模样乖巧地生长。后来南习容从剪下来的那些梅枝中挑捡出一些枝头有梅花盛开的,插进一只长颈琉璃瓶内,摆放在了殿中的桌案上。
叶宋恍恍惚惚间,好似嗅到了那梅花香。仿佛回到了从前,她还在相府里的日子,她只是单纯地睡着了,等到第二天天色一亮,推开窗叶,外面便是一片雪景。
苏静陪着她在廊下煮酒。她记得,要和他一起赏一次梅。
其实苏静比那梅花更好看,他紫衣逶地,素手执杯,一副懒洋洋地样子曲着一只手肘往身后一仰,眸中华光浅溢,便是一副令上京无数女子魂牵梦绕的模样。
又仿佛,她还停留在了战场。寒风吹得紧,盔甲摩擦的金属声音十分萧瑟,雪地里绽开了梅花一朵朵。她不用害怕,因为始终有苏静陪着她。
或许她是喜欢梅,原本是不喜欢的,但随着岁月流长她不知不觉间就喜欢了。因为那是苏静身上的味道,她喜欢的是苏静的喜欢。
叶宋张口呢喃:“渴”
声音若有若无,而且枯燥难听。
南习容还是听见了,道:“想喝水么”
他起身去倒了一杯凉水来,在她床边坐下,却迟迟没有把水送到她唇边。他见叶宋似乎难受得紧,很愉悦地欣赏着她的痛苦的神色,半晌才用手指头蘸了那么一点点放到叶宋的唇上。
叶宋本能地咂了咂自己的嘴唇。
南习容隔了半晌,才又往她唇上蘸一点点。他道:“你别忘了,你是来做俘虏的,想喝水就能喝水么。”随后他抬起手,将一杯水倒在了她的床头,响起哗哗的水流声,“但朕可以让你听到水的声音,这样,是不是就更加渴了”
不等叶宋回答,他一把扔掉了水杯。水杯在地毯上咕噜噜地滚了几周,孤独地躺在了角落里。南习容不等叶宋说什么,转身拂袖就走。
半夜的时候,叶宋的殿里燃着幽弱的灯光。南枢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她床畔,一身美丽的粉烟裙裳,静静地低头看着她。
...
第319章 :想死不是那么容易
忽然,那双沉寂的美眸里,所有被她深深压抑的仇恨的光芒顷刻间全部暴露了出来,不可能的,她不可能放下对叶宋的仇恨的。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南枢翻掌掌心里贴着一片薄刃,对叶宋道:“你是不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有多久,最后就算只有一死,但能拉你一起下黄泉也是值当了。是你自己要送上门来的。”说罢她一甩手便准备将手中薄刃朝叶宋的脖子扔去。
然而,就在这时,南枢的背后突然蹿起一道冷风,她来不及应对,后背便生生受人一掌,身体不稳往旁边倒去,而她的那片薄刃也因此偏离了方向,射到了叶宋的床柱子上,薄刃来回在空气中颤动着,发出极其轻微的鸣响声。
南枢脑中也随着嗡地一声,还没反应过来,脖子便被一只大手给狠狠掐住,抵在了墙面上。她定睛一看,只见南习容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一身冰寒,连脸色也冰冷了几分。
南习容道:“你是将朕的话当耳边风是不是”
南枢张了张口,艰难道:“妾身妾身是在帮皇上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若是不杀了她,谁也不知道接下来会有什么事发生”
南习容歪了歪头,斜睨着南枢,无比邪气地道:“既然谁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那为什么你还要违背朕擅自做主你这样,真的是为了朕吗”
“是,妾身承认,不仅仅是为了皇上,还为了妾身自己”南枢脸涨得通红,“难道杀了她不该吗,还是说皇上已经舍不得杀她了”
“你住口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忤逆朕的”
“皇上妾身跟随皇上多年,却比不上这区区一个敌国的女人”南枢闭了闭眼,眼角淌下两行清泪,“若是如此,皇上就杀了妾身便是”
南习容五指收紧,看着南枢毫不反抗,最终他又松了松手,把南枢一下子扔出了殿外去,“再有下次,朕定不饶你”
南枢跌出去的时候,殿外的门口边正扒着一人,鬼鬼祟祟的,见南枢就像粽子一样被扔了出来,连忙惊呼一声闪身让开。随后便听见了外面闷咚一声。
隔了一会儿,才有人扶着殿门顺着胸口走了进来。来人是一个小姑娘,明眸皓齿的,穿了一身南瑱的宫裙,举手投足间虽然稍显稚嫩但还是掩盖不了一身贵气。
她长得与南习容有七分相似,便是南瑱的小公主。
这小公主也是见过叶宋的,曾经在北夏的宫晏上。那时她看上了苏静,一心想要嫁给苏静。
小公主一边走进来一边道:“好歹南枢也跟了皇兄许多年,皇兄扔她就像扔一只破鞋似的,未免也太冷酷无情了吧。”嘴上那么说,但眼神里以及脸上流露出来的神态,一点都没有为南枢感到惋惜的样子,反而有一丝理所当然,转而又道,“不过这也没什么,反正她就是一只破鞋。”
她走到叶宋床边看了看,啧啧道:“这就是当年的那个王妃啊,现在成了这个样子也真够可怜的她不是皇兄的俘虏么,为什么还要住在这宫里还有太医给她治病,俘虏就应该交给军队,让那些将军好好对她,皇兄为什么要把她救回来”
南习容明显对这小公主的到来很不悦,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来看看啊,看看她到底是什么样个女人,惹得皇兄不杀她。一个嫁过人的女人,还能得到苏静的爱慕和陪伴”她随即又露出不屑的表情,“但其实看起来也不怎么样,这种女人叫南枢杀了才好。皇兄,你不应该让她来当俘虏,应该让苏静来。北夏的军队里能有个什么好大夫治他,要雪应宫里有的是,让他来宫里才能治好他”
南习容不耐道:“回去”
公主也未多做停留,南习容恼了对她没有什么好处,遂转了一圈就告退,还不忘道:“皇兄,你可答应了我的,要把苏静的命留给我。”
不得不说,南习容放在殿里的那盏梅,起了很大的作用。叶宋闻到梅花暗香能够想起许多过去美好的往事,能感觉好像苏静也一直陪在她的身边。她的伤一点点好了起来。
几日以后,叶宋终于苏醒。睁开眼睛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一幅陌生的画面,她稍稍一侧头,便看见桌案上的那盏梅花。
后来殿里陆陆续续进来几个太医,穿的官服也不是她从前见过的北夏的太医所穿的官服,她任由那些太医替她把脉,翻她的眼皮,以及张开嘴让他们看她的舌头。
随后殿中又进来一人。叶宋定睛一看,看清了他的脸,顿时所有放空的思绪被瞬间打回残酷的现实,她一下子就明白过来她自己身处何方。
还不等南习容落座,叶宋便极力地撑起身子来,顾不上身上的伤没好,径直一手抓住了南习容的袍角。南习容笔直地站着没动,他倒要想看看,这样一副手无缚鸡之力的叶宋抓着他究竟想干什么,求饶吗
叶宋顺着他的袍角一点点往上抓,最终抓到了他的衣襟,苍白的脸上唯一有神的就是那双眼睛,含着坚不可摧的光芒,咬牙一狠劲儿,自己整个身体的重量就朝南习容倒去,狠命地把他往地上压,结果南习容踉跄两步,两人不可避免地倒在了地上,叶宋压在了南习容的身上。
太医见状,连忙去拉。
叶宋挣脱他们,凑近南习容的脸,侧脸几乎摩擦着他脸上冰冷的金色面具,双眼狠狠瞪着南习容,一字一句道:“你给我的雪应,真的是假的”
南习容心里一沉,忽然有些领悟。她一醒来第一时间就是问他这个问题,让他不由想起,那日大雪里为了让她不那么快死去,他似乎说过一句类似的话。莫非,一直支撑着她活着的,就是这样一个问题么
南习容道:“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是我就杀了你”她双目赤红,挣扎着想去抓南习容的脸,“我要将你碎尸万段,挫骨扬灰,让你永世不得超生”
只是南习容轻而易举地就把她甩来,不屑地嗤笑:“可是你现在,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等你自己能站起来,手能拿剑甩鞭了,再来跟朕说这些吧。不过,朕想你永远都不会有这个机会。”他把叶宋拎起来,无情地扔在了床上,又把她好不容易结痂的伤口给摔破。
叶宋眼神空洞地望着头顶的房梁,被一层轻纱薄帐所遮掩着,她张了张口,无声地念着:“苏静”
不能的他不能有事的不然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叶宋身上的伤总是反反复复,自从醒来以后就不得好转,很多情况下都是她不安分。只要南习容来一次,她便要挣扎着起来揍他一次,但往往是被南习容给揍趴在地上。
她被摔在地上,四肢百骸都传来彻骨的痛,她坚持不休,还想要爬起来。她每次都是在重复地问南习容一个问题:“你给我的雪应是真的还是假的”
南习容反感这个问题,怒极反笑道:“事到如今你已经在我南瑱了,再来追究这个问题还有什么意义呢北夏战神该死的话便也早死了。我若是你,就好好养好自己身上的伤,再来报仇。”
叶宋身体无力,又趴回了地上,她埋着头,半晌沉默。南习容正要走近查看究竟时,她忽然自嘴角溢出一声声轻笑,伴随着咳嗽,低低道:“南习容,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南习容两步上前,揪住她的头发往后扯起,她被迫抬起一张苍白的脸,嘴里不断涌出的鲜血刺红了南习容的眼,他一松手,就把叶宋的头重重摔下,怒道:“你不是朕认识的叶宋你居然两度寻死”
叶宋舌头麻木了,不知道自己说的话南习容能不能听得清楚,但南习容一怒她就感到很开心,她还是要说:“为什么不,我知道你最想要的,可我偏偏不如你所愿,就好像你不如我所愿一样。你最想我生不如死地顽强活着,这样才能折磨我,才能威胁到北夏,那我便死给你看”她笑得低沉,但很疯狂,“你敢那么骗我,我死了,到最后你也会注定一无所有,成为丧家之犬北夏不会放过你的,我在下面等着你,让你不得超生”
“你说得对,你死了,北夏不会放过朕,南瑱也会一并亡了,朕会好好折磨你,但却不得不保存你的性命。所以,你以为这是你想死就能死的吗,没经过朕的允许,就是你双脚踏上黄泉路了,朕也会把你拉回来,让你陪着朕一起在人世受罪太医”
南习容在殿上咆哮,转而对叶宋笑,“你还不明白,你和朕根本就是一类人正所谓祸害遗千年,你想死那么容易吗”
他又用力地揪起叶宋的头发,叶宋感觉整块头皮都快要被他给扯下来,但是她不在乎,她甚至连眼睛都懒得睁一下,南习容一字一句地告诉她,“你不是想知道么,好,朕告诉你,朕给你的雪应是真的,是全南瑱最好的朕答应你的事就会做到,因为我们是一样的你若是死了,北夏战神还活着,朕也不是一点办法都没有。朕可以骗全天下你还活着,朕知道你对于北夏而言的重要性,甚至是对苏若清的重要性,朕要用你,来一个个对付他们呵,你死了倒轻松,因为你一切都看不见了,但是相信不久,他们就会一个个下去陪你”
...
第320章 :下地狱也拉他一起
叶宋忽然睁开双眼,死死瞪着南习容,手攥住了他的衣襟。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南习容一点点拨开她的手指,那明黄的衣襟上,留下带血的指痕。
是的,南习容就是要她死也不会瞑目。这样的话,她就不会那么甘心去死了。
叶宋又昏昏沉沉地在床上躺了许多日,感觉每日都有人强行地往她嘴里灌汤药,但是她的舌头一直没有知觉,自己咽下去的东西感觉不出是甜的还是苦的。
白日里昏睡,晚上的时候又是无比的清醒。她会挣扎着坐起来,将手腕和双腿上的绷带拆开,把结起来的痂又给撕掉,这样她的伤就反反复复不能好。
因为只要她一直这样病着,南习容暂时就不能想出别的办法来对付她。若是她能够一直这样拖到苏静好起来就好了,但是她自己心里也清楚,那只是权宜之计,不可能一直坚持。她的身体一天天虚弱,总会有挨不下去的那一天。
每天,支撑着叶宋的唯一念想便是苏静。此生若能够再见他一眼就已知足,这么久以来的坚持都值得了。
撕掉自己身上结下来的痂时,会很痛。叶宋把一团棉被塞进嘴里,一边想着苏静,脑海里念叨着他的名字,仿佛那样能够减轻她的痛苦,然后她撕下自己的皮肉满腿鲜血淋漓。
她无力地倒在床上,满头大汗,抽掉了嘴里的棉被,她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她绝对不能让南习容得到他想要的,就不能让自己好起来。一旦好起来了,南习容便会又下一步地折磨她,等到他自己满足了厌烦了,就会把她丢在一边。像上一次把她丢在冰天雪地里一样,她真是害怕那样的结果她真是害怕撑不到再见苏静的那一天。
但是后来,这件事还是被南习容给发现了。他亲自来给叶宋包扎,然后点了她的穴,让她彻夜动弹不得。
黑夜里,南习容像鬼魅一样地坐在叶宋的床前,笑着对她说:“快些好起来,后来还有很多好玩的事情等着你呢。我们南瑱也不比北夏无聊的。”
殿里的梅花开了几次,换了几次。叶宋能下床走动了,但嘴仍是不能说话。
这天外头天气依旧很寒,但隐隐有一丝阳光从云层里泄露下来。叶宋从来没走出过这个寝殿,不知道这座宫殿外是何种光景,院外的梅花她也仅仅是通过斜窗去看。
后来进来几个南瑱的宫人,一句话不说,架起叶宋便往外面走。
他们带着叶宋去了另外一座宫殿。那宫殿与其他的地方截然不同,周围泉水环绕冒着氤氲之气,再往里走仿佛走过冬季一般,前方是一片春暖花开。
整座宫殿都被温泉围绕着。
那里面十分热闹。叶宋被带去一个偌大的花园里,花园中央有一个石头堆砌而成的深坑。南习容正坐在边上赏这冬日里的百花盛开。
他身边坐着南瑱的小公主,穿的一身玫红宫裙,头发梳得整齐而灵俏,佩戴着浅色的小簪花,额头上留着整齐的刘海,衬得那双眼睛分外的灵动。
她正吃着葡萄,把葡萄皮吐到深坑里,一抬眼见叶宋被架着过来,就露出好戏即将开场一样的笑容,用手肘掇了掇身边的南习容。
南习容跟着抬眼,目光落在了叶宋的身上,悠悠地拈了一只紫葡萄来送进嘴里,笑道:“你这一养伤就养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许久不活络活络,怕是筋骨都要生锈了,朕让你来便是让你试试身手,看看你是不是还如从前那样厉害。”
说着宫人便把叶宋推到了深坑边缘。那深坑足有一人多高,叶宋低头看下去,心里发凉。里面盘桓着一条巨蟒,更有小蛇无数。它们就像嗷嗷待哺的孩子一样,一个个摇头晃脑。
那巨蟒身上的纹路深深浅浅,还能看见上面的细小鳞片,十分渗人。
叶宋双脚抵着边缘,宫人推了几次都没能把她推下去。南习容一挥手,宫人便退去了一边,南习容这才不慌不忙地从座椅上站起来,掸了掸衣袍,缓步走到她身边,挑眉道:“怎么,不肯下去么你害怕了如若是害怕了,你大可以向朕求饶,朕看在现在心情还不错的份儿上,大约可以饶了你。”
结果他等了一阵,不见叶宋开口说话,又自顾自地道:“朕倒是忘了,你现在还不能说话,你若是求饶就点头,不求饶就摇头。”
叶宋既不点头也不摇头,只是直勾勾地看着他。
最终南习容和下面的蛇群一样耐心全失,一转身便一掌击向叶宋的胸口。叶宋内心里早已经有了决心,突然伸手拉住了南习容的袍角,南习容推她不开,她竟欺身而近,一把将南习容紧紧抱住。
南习容从未料到过叶宋会有这样的反应,一时间直接怔愣了。而叶宋遭他一掌,内里翻腾,头毫无间隙地贴在南习容的肩上。
不光是南习容没有料到,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料到。那南瑱的公主见状,直接跳脚大怒,指着叶宋道:“来人,快把这个贱女人推下去,她不知廉耻竟然敢染指皇兄”
宫人们当即围拢了上来。只是南习容始终没有下令,他们便不敢上前去碰南习容。他脸上的表情喜怒不定,如果叶宋坚持抱着他不撒手的话,可能到最后他便会心软了,即使叶宋不点头求饶他也不会再把她推下去。
然而,就在这时,宫人们进退两难,公主破口大骂,一旁的南枢也快按捺不住要上前帮忙,叶宋贴着南习容肩上的脸,蓦地绽放出一抹笑容,随后抓扯着南习容纵身就往下跳
公主惊得大叫。两人一同滚落蛇窝,南习容想动用轻功往上飞,奈何叶宋就是死死抓着他不放,最后从喉咙里爆发出一声低吼,扒着南习容往下压。
那一刻,叶宋的视线和听觉,全部被蛇的影子以及蛇信子的声音所吞没。
是了,南习容要把她推下去,可她就是下地狱也会抓着他一起。
那些小蛇一股脑地朝叶宋和南习容蜂拥而来,叶宋生怕南习容会跑掉了,死死扣着他的手腕。她的脸上爬了蛇,身上也被蛇勒着,几乎喘不过气来,连忙用空下来的一只手全把它们扒下来,有的缠得太紧直接被撕成了两段,她一甩手便往南习容身上扔。
浑身密密麻麻被蛇的尖牙给咬了,这些是养在深宫里的宠物,因而不会有毒,顶多咬到了人会格外的痛而已。
可这样的痛对于叶宋来说就是小巫见大巫。
叶宋见南习容身上爬满了蛇,他的王者风度瞬间被败坏殆尽,看向叶宋的眼神就恨不得撕了她。但是她坚强不屈,又爬起来,骑在南习容的身上,随手抓过一条蛇就狠狠往他脖子上勒去。
两人你一拳我一脚,在蛇窝里打得火热,浑像当初在药王谷的泥石流里那般。叶宋就是个发起狠来不要命了的女人,只要让她抓住了机会,她就是豁出去了也要让南习容感受到和她一样的痛苦。
南习容被扼住喉咙,脸色一下就涨红了起来,呼吸有些急促,他狭长的双眼里满含怒气,可叶宋散乱的头发挡住了脸,直视下来双瞳却如寒冰一样泛着冷光,一火一冰。他伸出手去,摸到了边上的一块石头,手臂一捞回来就往叶宋的头上猛地砸去。
叶宋猝不及防,受了他这一击,立刻便被磕破了额头,鲜血直流。那石头又棱角分明尖锐得很,南习容用的力道颇大,让她的额头瞬间血肉模糊。
叶宋身体往后仰了仰,南习容得以趁机把她掀开,以便逃脱。只见他轻功往石壁上一蹬,人就飞了上去。
然而,那石壁光滑,叶宋现在这样的情况根本没办法跳上去,她就只能看着南习容劫后重生一样对她露出挑衅的笑容,他想看看接下来叶宋会怎么做。
因为,她的额头被磕破,血腥味溢了出来,成功地招惹了坑里盘桓的那条最大的巨蟒。它开始匍匐着身躯,寻找血的来源,也就越来越靠近叶宋。
叶宋咬牙,嘴角一勾,蹦出一抹邪笑。她弯身捡起南习容砸她的那枚石头,又另一手捞了许多小蛇起来,在小蛇来不及缠上她的手臂时便奋力往上甩去。这下子,蛇得以逃出这石坑,顿时四处逃窜。上面宫人一片大乱,叶宋在下面就还听得见南瑱公主惊悚的叫声。
他们要看戏,就要看个够本。不让她好过,那大家谁都别想好过
身后发出凉幽幽的蛇吐信子的声音,叶宋回身去一看,巨蟒已然至她身前,张了张嘴露出獠牙。就在它俯头来就准备把叶宋整个吞下时,叶宋用力挥舞着手里的石头,往它嘴里的嫩肉划去。顿时血腥溅了满嘴。巨蟒吃痛,又松了口,可是它却更加的愤怒了。
紧接着巨蟒整个有一丈多长的身躯都摆动了起来,不失灵活地朝叶宋攻来,叶宋身后退无可退,一下不慎被巨蟒的尾巴给卷住了,它立刻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越卷越紧,一圈圈盘绕在叶宋的身体上,几乎把她裹成了一个大粽子,就只剩下双臂留在外面。这样一来,等它勒死了叶宋,叶宋就再无还击之力,而巨蟒便可以轻而易举地吞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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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1章 :你也有见不得人的一…
南习容身上被蛇咬了大大小小的伤口,龙袍周身都起了口子,有的还有血点沁了出来。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他站在边缘,垂着头看着叶宋被巨蟒缠着,就只是看着,并没有要动手的意思。
不就是想看她狼狈挣扎的样子么。若不是这个女人,自己不可能也掉到那下面去,为什么要出手救她,她若是没有能力反击就让她葬身蛇腹好了。
绝命越收越紧,庞大的身躯在一圈圈蠕动着,叶宋直感觉自己都快要被勒得变形了。她手里的石头被她握紧得磨破了手掌心几乎快要嵌进去了,可当她拼尽力气用石头砸巨蟒的身体时发现,她根本砸不动。因为巨蟒的皮太厚了,只要没有破皮,它就感觉不到疼痛。
后来叶宋毫不留恋地扔掉了手里的石头,她抬手抽出挽发的长簪,本就散乱的头发,顷刻和黑布打开,倾泻了下来。她挽头发的长簪一头,比石头要锋利多了,而且是冰冷的金属,握在手里也不那么磕手。她高高举起簪子,不知道蛇的七寸在哪儿,而且蛇身这样裹着她她也没有时间去估算,因而对准眼前好下手的地方就狠狠把簪子插了进去。
这发簪比石头好使,受力的地方很尖小,巨蟒的皮肤纵使再硬也硬不过金属发簪,于是这一狠狠用力之下,发簪便深深地没入了巨蟒的皮肤里。巨蟒一吃痛,身体就拼命地缩绞。
叶宋身体快要承受不住,咬牙低吼着,一面从蛇身上打破了一个入口,便把发簪插到里面未取出,而是逆向行走一直往上,一扬臂就划出一道深口子来。她再往下划,直像破鱼肚一样把蛇腹都破开。
巨蟒终于受不住,一下就松了身体打算逃离开去。叶宋双手鲜血飞溅,这巨蟒逃不出这光滑的石坑,只要它还活着叶宋就随时有可能遭到反击,于是顺着蛇身一支簪子扎入它的三寸之地,伸进手指去掐掉了它的脊椎骨,巨蟒在地上抽搐不已,却动弹不得。她双目狠厉,再举起簪子扎入巨蟒的七寸之地。
当上面叫喊声连成一片时,叶宋就独自一人安静地坐在石坑里,她身边躺着的那只巨蟒慢慢死去,她浑身血污显得狼狈极了。而这一整个过程,南习容是亲眼所见。
这个游戏并不有趣,而是震人心魂。
公主跑到南习容身边来往下一看,见叶宋还活着而她养了几年的宠物巨蟒却死掉了。而且叶宋还顺着蛇腹一寸寸摸去,摸到坚硬的部位便用簪子划开,里面是一只很饱满的蛇胆。她把蛇胆取了出来,拈在半空中审视了一会儿,随后当着公主的面儿放进自己的嘴里咽了下去。
蛇胆是补人的东西。她犹记得,出远门时苏静喜欢烤蛇肉来吃,也是苏静教她怎么取蛇胆。以前她是从来不吃这些东西的,连烤得香喷喷的蛇肉都不会吃。
石坑里还有零零碎碎的小蛇,但是大蛇死去之后,它们都乖乖在边缘匍匐着,不敢再对叶宋轻举妄动。
公主叫嚣着对南习容道:“皇兄,她杀了我的阿志,现在就杀了她给阿志报仇”
南习容没有回答。公主便擅自做主地去招来宫里侍卫,命令他们下去把叶宋的头砍下来。却被南习容喝止:“全部都退下”
“皇兄”公主带着哭腔,死活不依,眼睁睁看着南习容跳下坑去,又把叶宋拎了出来。公主当即抽出侍卫的一把佩刀就朝叶宋刺来。
结果南习容轻松闪身一让,公主踉跄,若不是他及时伸手拉一把,只怕公主也会跌进那坑里去,她顿时吓得面无血色。
南习容打掉了她手里的刀,道:“闹够了就回去”
“没有闹够,我的阿志怎么办,我要她血债血偿”公主恨恨地盯着叶宋。
叶宋血垢下的一张脸,微微露出了闲适的表情,好似很有闲心听南习容兄妹接下来的争吵。南习容道:“是你让朕把她丢进去的,那么谁生谁死后果都得你自己承担。”
公主望着他说得云淡风轻的样子,便问:“你一开始就知道这女人一定会杀死阿志对不对”
南习容没再回答,径直拎着叶宋就往回走。回到殿里,他把叶宋一把扔在了地上,笑眯眯地敛袍蹲下,仿佛方才的凶险根本不存在一样,而一切又都雨过天晴,道:“方才那场厮杀,痛快吗要不要朕再找找别的更痛快的方式给你”
更痛快的方式那就是继续方才没完的。叶宋带血的额头突然蹭起,用力地往南习容的头上磕去。南习容身体往后仰了仰,那一磕磕得他头晕眼花,感觉脑仁儿都似乎在跟着一起颤动。来不及发怒,叶宋又挥舞起手里的发簪,堪堪往南习容的脸上扫过。
南习容侧脸一躲,那发簪的末梢便划进了南习容的头发里,将里面的一根细微的线倏地挑断。
嘣地一下线断了,南习容半边脸上一凉,那枚半面面具就这样松脱了去。南习容似乎很紧张,立刻伸手去扶自己的面具,而叶宋趁此时机又扑了上去,把他往死里揍。
面具从手里脱落,被扔出一些距离,孤独地躺着地面上,泛着冷金色的光泽。南习容勃然大怒,他若是想杀了叶宋,易如反掌的事情,一个翻身就把叶宋掐在了下面。
他长长浓密的头发从脸颊两侧落了下来,遮住了大部分脸上的表情,但脸上流露出来的凶光却是十分狰狞。
他一面扼住叶宋一面从她手上夺过那支发簪,脸几乎贴上她的,让她看得更加清楚。叶宋张了张口,没出声却先笑了起来。
南习容很敏感,问:“你在笑什么”
叶宋根本说不出话,他又问:“你究竟在笑什么”
叶宋看了看他,对着口型说道:“原来你也有怕见不得人的一面。”
他那张原本光滑且冷魅的脸,被那半面面具所覆盖的地方,早已经不如昔日那般容光焕发,而是散布着一个一个的疤,看起来丑陋而恐怖。
这就是为什么他一直要戴着那半面面具。
南习容着实是被叶宋的一句话给刺激到了,有些发狂地咆哮道:“还不都是拜你所赐这里,这里,这里”他用手指指着自己的疤给叶宋看,“这里每一道疤都是你留下的你是不是忘了,那场大火,你欠了朕有多少这脸上的每一道痕迹,朕都会让你后悔万分”
“那不是我欠你的,是你自己咎由自取”
南习容打了她一巴掌,她偏开了脸去。单手捂着脸,叶宋极力动着喉咙和舌头,终于从口中迸出了一句很粗噶的声音:“我看了你的脸以后,觉得更加的遗憾,那场大火,怎么没你烧死你啊”
“朕乃一国至尊真龙天子,岂是那么容易被烧死的”南习容又咬牙切齿地笑了,抓着叶宋的头发,将她血肉模糊的额头露了出来,道,“你说朕见不得人,依朕看你才更见不得人这一点,只当是朕还你的九牛一毛从今以后,你不过就是一个毁了容的丑陋女人”
他丢下叶宋,匆匆捡了地上的面具,就离开了。
面对叶宋,他时常有一种错觉,好像他面对的是他自己。
叶宋在冰冷的地上趴了良久,她才一点点撑着身体站起来,走到妆台前,看着铜镜里模糊的人影。她缓缓把头凑近,捞起自己的额发,看了看自己的额头。上面鲜红模糊一片,让她的眼神动了动,随后又把额发放下。
隔三差五,南习容就要想出新的招式来折磨她。好像她是一个玩偶,有着顽强的生命力,不管怎么折腾都不会死一样。
叶宋的舌头好了,但她还是不说话,像个哑巴一样。她脸上的伤也好了,如南习容所说,额头上留下了一块很难看的疤,彻底毁了容貌,变成了一个丑陋的女人。
她不害怕自己的丑陋,这样反而能够成为一种很好的掩护,让除了南习容以外的南瑱人连多瞧她一眼都不肯。
她被南习容装进了圆形的竹篾里,在马场内与众南瑱将领们一起把竹篾来回当球踢。为了给将士们出一口恶气,南习容还把她绑在了木桩上,让被他亲点来的五十或一百南瑱士兵一人抽她一鞭子。
所有的这一切,南习容不过是想让她受尽屈辱。
她的手筋和脚筋被南习容亲手挑断,他肆意地欣赏着叶宋痛苦的表情,叶宋咬紧牙关不肯叫出声来。后来南习容觉得又有些遗憾,便让太医试图把叶宋的手筋脚筋给接起来,只可惜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叶宋深处南瑱深宫里,俨然成了一个废人。她连端一只碗、拿一双筷子的劲儿都没有。她的手,再也不能挥鞭子,能遏制住不瑟瑟发抖都已经是不错了。
她夜里睡觉,总是梦到苏静。南习容想要彻底摧毁她,所以在一点点地摧垮叶宋的意志力,但是她不能垮,否则她永远都见不到苏静了。她不能给北夏人丢脸,不能让她叶家蒙羞,不能受北夏百姓的唾弃,不能让所有人失望。
...
第322章 :一笔交易
南习容每天的注意力似乎更多地放在了叶宋的身上,会有空来欣赏她糟糕的状态,也会有空亲手喂她喝一碗药。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这倒是转移了南习容对南枢的注意力。只要不碰到公主,其余时间她都是出入自由的。在南习容去叶宋那里的时候,她没再跟着,而是自己回自己的住处。
这夜她照例回到冷清的小苑,推开门一进去,立刻就察觉到了不对劲,不动声色地把们关上,对着房间里的黑暗道:“是谁,出来吧。”
果真那漆黑的幔帐后缓缓走出来一抹黑影,南枢问:“你是谁”
“在下蛮海。”
蛮海这个名字她倒是听说过,有两分耳熟,约莫是军中的哪个人。她莲步轻移,去桌边点燃了烛火,回头一看,眉头一皱,道:“你到底是谁”
平时她从未仔细看过南瑱的那些将领,因为她跟在南习容身边时,那些将领看她的眼神大抵都是裸地令人生厌。没想到今日认真一看这蛮海,立刻就发觉了不对劲。
这么简单的易容术对于她来说,太好拆穿了。
蛮海不慌不忙,微微一笑,道:“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南姑娘。在下刘刖,北夏的军师。”
刘刖她见过,自然是忍得。如今听他自报姓名,那眉目之间的确就是刘刖,南枢仍是有些惊讶,道:“皇上遍寻你不得,没想到你竟隐匿在他眼皮子底下,真是好大的胆你来找我,是打算让我拿你去皇上那里讨功吗”
蛮海闻言却是笑了,道:“南姑娘要是真那么想的话,估计早就那么做了,而不是跟在下废话。既然在下找上了门来,又自报了家门,就一定有南姑娘感兴趣的条件。在下这儿有三王爷的口谕,南姑娘要不要听”
南枢心里没有防备地跟针忽然扎似的痛,敛下神色平静道:“三王爷的口谕,我就非得要听不可吗,我是南瑱人,不是北夏人。为什么你觉得我一定会感兴趣呢”
蛮海不温不火地开口:“三王爷说,等到南瑱大败以后,他会亲自来接南姑娘离开,回到北夏重新生活,会娶南姑娘为妾,一生一世对南姑娘好,就像开始一样。”
窗户外面的风漏了进来,把烛台上的火光吹得摇摆不定。那微微亮的光泽映入了南枢微垂的美眸里,泛起一片水光。
这么久以来,她所追求的不过是他这样几句话,如若愿意给她一个安身之所,愿意娶她好好对她,她愿意放弃一切跟他走。只是是他自己亲口说,那不可能的那为什么现在一切又将变成可能了呢
南枢以为自己的耳朵出现了幻觉,她看向蛮海:“你说什么这真是他的口谕吗”
蛮海道:“我想南姑娘已经听得一清二楚了,这的确是王爷的口谕,千真万确,但王爷也有条件。”
蛮海顿了顿,南枢没说话,她手指却隐隐掐着桌角。她表面上装得毫不在乎,但那不经意间的眼神还是泄露了她的心绪,叫蛮海捕捉得一清二楚。
他道:“王爷的条件是,二小姐在南瑱的这段时间里,请南姑娘保护二小姐的安全,能让她少吃些苦便少吃些苦。”蛮海至今没将叶宋的情况告诉给苏宸知道,北夏驻扎在城门外,一日没发兵,便说明苏静一日没好起来,又或者叶宋一日没回去,双方就会维持着这样的状态。
南习容等着苏静好了之后,拿叶宋来做交易。所以在苏静痊愈之前,定要想办法将叶宋救出去。
但南习容何等精明,他就把叶宋安置在宫里,自己每日都能看见她。宫里增添了守卫重重,外面的人又岂是能够轻易进来的。
南枢闻言哼笑了一声,眼里含着泪,看向蛮海,道:“叶宋有她今时今日,也是她活该吧。她的报应终于来了,我为什么要帮她我都恨不得她死,你觉得我有可能帮她吗”
蛮海却点头,道:“完全有可能。”南枢愣了愣,“因为帮她也就是帮你自己。南瑱将亡是迟早的事,南姑娘何不为自己谋条后路,且这条后路还是南姑娘梦寐以求的路,何乐而不为呢”
南枢道:“可是他答应这一切,却不是真的为了我,而是为了他爱的女人”
蛮海道:“三王爷和二小姐已经不会有任何交集,想必南姑娘也已经听说了,二小姐和贤王爷才是情意深厚。三王爷让你帮二小姐,不过是在帮贤王爷。二小姐什么脾气,南姑娘比谁都清楚,她不会和南姑娘抢谁。现在三王爷承诺了这些,南姑娘何不从头再来,那些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眼下才是最重要的,该如何选择,就看南姑娘的了。如若是不愿,三王爷也不会勉强。”
南枢沉默了半晌,忽然抬起头看向蛮海,道:“如若是我不愿,你以为你还能安然无恙地活过明天吗”
蛮海了然,道:“所以,在下只能赌一把,南姑娘愿意做这个交易。”
南枢深吸了一口气,道:“我凭什么相信你。”
蛮海递给了她一样东西,“这是王爷的贴身玉佩。”
南枢定睛一看,那玉佩她还曾记得。那还是苏宸为宁王的时候象征着他身份的白玉佩,她从来没敢奢望过,却不想被叶宋设计给夺了去。后来,叶宋还给他了,他却没有再把玉佩赠给谁。
如今,苏宸用这玉佩来作为彼此交易的信物,可见他对这场交易有多么的认真。
南枢指尖轻轻颤抖着,伸手去拿过那枚白玉佩。触手冰凉,上面的纹路清晰而精致,是她幻想中的温度和模样。她将那玉佩捧在了手心里。
蛮海道:“南姑娘收了这玉佩,就说明答应做这笔交易了。还请南姑娘小心收着,别让南习容发现了去,否则不仅计划落败,连你也性命堪忧。好了,此地不宜久了,在线先行告辞,接下来的事情,还得你我从长计议。”说罢以后,不等南枢回答,他转身就离开了。
南枢一个人在房间里拿着玉佩怔怔出神,连蛮海何时离开的都不知道。
南枢的小苑里从来不需要有人服侍,只有她一半的时间是待在南习容身边服侍南习容,另一半的时间便是独自居住在这小苑内,相安无事许多年。
以前在太子东宫的时候,便有胆大包天的臣子或者是侍卫觊觎南枢,夜里去骚扰她,但均是被她给赶走。她学了那些浅薄的功夫,也是为了保全自己。
这一夜,夜里静悄悄的。北夏迟迟未与南瑱开战,南瑱也不会傻到主动去挑起战争,军里的南瑱将领们闲来无事背着南习容总会去找点儿乐子。蛮海邀了南瑱军营里最胆大且又最脾气暴躁的一位将军饮酒。
蛮海怎会不记得,这位将军便是当日叶宋被扔在雪地里的时候带头欲欺辱叶宋的那一个。
酒过三巡以后,那将军醉醺醺的。蛮海便道:“漫漫长夜,索性军中也没什么要事,不如再找个地方听听小曲儿找个姑娘作陪,等救醒了再回去不迟。”
这位将军是经常流连花街柳巷的,闻言指着蛮海唌笑道:“看不出来,你也是个会享受的人,平时正正经经的,原来也是个衣冠禽兽。”
蛮海不温不火道:“是个男人都会有那方面的需求。”
将军像是找到了知己,一把圈住了蛮海的脖子,就和他勾肩搭背一起出去,“这说明你我都是真男人走,带你去京城里最好的一家窟,看看那里面的娘儿们个个多么风骚”
蛮海但笑不语。
将军急眼了,道:“怎么,你不信我里面的女人绝对够用,总有一款是兄弟满意的”
蛮海略有叹息,道:“在下想,那里面的女人再妩媚再绝色,应当也比不上”他看那将军一眼,“皇上身边的舞姬南枢吧。”
将军一愣。
蛮海双手枕在脑后,懒洋洋地往前走,边感慨道:“若在下能与她一夜,就是死也值了,死后也是个风流鬼。就像前南瑱大将军那样。”
将军想起顺着蛮海的话不由想起了那南瑱大将军来,诚然,蛮海说到他的心坎儿里去了,那南枢的姿色他是做梦也想体验一把,奈何南枢又是南习容身边的人,他平日里纵然是色胆包天也始终不敢跨出那一步。蛮海一提南瑱大将军,他就气不打一处来,很是不服气,啐道:“那女人就是倾国倾城,充其量不过是皇上身边的一个舞姬罢了,跟青楼里的女人有什么两样儿皇上把她送给前大将军睡,说明她在皇上心里就是可有可无那人尽可夫的女人有什么高贵的,前大将军睡得,老子也一样睡得”
蛮海惊着了,道:“兄弟,这话可不要乱说若是被人听去了”
那将军的暴脾气还真就上来了,一挥手道:“听到了怎么了,难道我说得不对吗”他脑海里不由又想起南枢这个人来,在雪中着一身烟粉色的裙子,亦或是在殿中红毯上穿着轻纱薄裙着银铃双足翩翩起舞的模样,那身段妖娆,媚眼如丝,勾魂蚀骨般,还真是青楼里一般的女人没法比拟的。
凭什么别人睡得她,他就睡不得
...
第323章 :欲行不轨
那将军是越想越来气,连逛青楼的心情都没有了,关键是欲火难缠就只惦记上了南枢,又道:“我还真不信,我要是睡了那娘儿们,皇上会杀了我皇上会为了一个女人杀我这个将军吗,那岂不是因小失大”
蛮海想了想,道:“在下想,应该也不会,毕竟皇上用得着将军的地方还很多。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在下也曾听说过,皇上为了拉拢关系,不止一次地把南枢送去别人那里过夜,大抵南枢也就是一个低下的舞姬罢了。新近,北夏的俘虏也在宫里,皇上费尽心思折磨她,就越发冷落了南枢,好似夜里都是她一个人回小苑里过夜。”
“你竟打听得这么清楚”
蛮海不大自在地笑笑,道:“是个男人都会惦记着,在下就格外地关心一些。只不过也只是想想罢了,将军千万千万不要去冒险,若是皇上真发起怒来”
将军挥手就打断他,道:“我就不信邪,今晚还非她不可了”说完以后,也不去逛青楼了,他直接就别了蛮海,往皇宫的方向去了。
蛮海站在原地,直到看见他的背影消失在夜色里,才转身往回走。
可能南枢的确是一个低下的舞姬,但对于南习容来说,那就是他的所有物。不然这么多年何故南枢依然在他身边而且依然那么得宠。依照他的性格,除非他自己愿意,否则有人想打他所有物的注意,后果一定严重。
那将军别了蛮海以后,就独自醉醺醺地去闯皇宫了。也用不着他闯,若是有要是禀报守门侍卫也一定会放他进去,然他进去不是去找南习容,而是直接前往小苑去找南枢了。
他在进宫时就露了马脚,自然早晚会传到南习容的耳边。
小苑里无一人把守,他登门入室。一闯进房间便闻到一股幽幽的女人香,正是他一直想要品尝一番的味道。他双目圆睁,一下子就看见床上躺着一个人。
南枢被那将军的动静给吵醒了,从床上坐起来,也不惊慌,镇定地问:“是谁”
结果将军直接扑过来就把南枢压在了床上,伸长了脖子去亲她的脸和唇,酒气冲天,含糊道:“凭什么别人睡得你我就睡不得你,你乖乖的,我定好好疼你”
“你好大的胆子,我是皇上的人,你竟也敢这样”
“皇上的人又怎样,不过是一个舞姬罢了。今晚上我就要了你,皇上总不会因为一个舞姬,而要杀我这个武将”
南枢自然要奋起反抗,屋子里一片漆黑,床被摇得咯吱咯吱响,她用腿踢他,踢翻了边上的凳子,反而双脚被将军给捉住。
将军掐着她的脚,就将南枢结实地压在了身下。
他力大如牛,南枢推不动他,反抗也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他三两下就撕掉了南枢身上单薄的衣服。南枢抗拒喘息,双腿用力蹬,她看见外面有点点火光,哭着大喊:“救命啊”
一场闹剧就此打住。
小苑里围了许多侍卫,灯火通明。
南枢蹲在床上,用被子掩着自己的身体,眼泪簌簌往下掉。而那将军此时此刻也酒醒了一大半,衣衫不整地跪在地上,眼角的余光一瞥见门口的一抹明黄色袍角时,整个人都有些瘫软了。
南习容不慌不忙地走进来,在南枢的床边坐下,脸上神色阴晴不定,伸手拭了拭南枢的眼泪,轻声软语道:“他得逞了么”
南枢不大想说这一件事,只摇了摇头。
南习容道:“那便好。”
将军听到南习容如是说,以为南习容大抵是不会过多地为难他,心里便松了一口气。但他还是爬着过去到南习容的脚边,求饶道:“皇上饶命,末将是一时糊涂色玉熏心才犯下这等过错,求皇上恕罪,末将还什么都没来得及做”
南习容眯了眯眼,看着他,道:“若是朕再晚来一步,不是什么都叫你做成了吗”
将军哑口无言,不住磕头,又道:“末将知错,求皇上饶命看在末将为南瑱立有汗马功劳的份儿上就饶了末将吧末将一定会再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这算不算是隐形的威胁南习容不会傻到听不出来。
南枢明白,如果今次饶了他,他的胆子会更大,就会有下一次,下下次。但是她不敢多说一句,一切都等着南习容定夺,若是多说一句反而遭了南习容的怀疑。
结果南习容沉吟了一会儿,忽而笑得满面春风,道:“看在你为南瑱立下不少汗马功劳的份儿上,”他稍稍侧头,又瞥了一眼南枢,“她今晚就赐给你了。”
南枢的脸一白,见南习容缓缓撩衣起身。
那将军抬起头来,脸上露出兴奋之意,看向南枢的眼神,仿佛南枢已是他囊中之物,那股强烈的占有欲又再度被点燃了起来。
南习容道:“去吧。”
“末将领命”说着将军就站起来,一步步朝床走去。他内心里压抑不住狂喜,果然被他给押对了,南习容是不会因为区区一个女人就为难他的,现如今还把这个绝色的女人赐给了他享用。
南枢捻着被子一点点往床角退,南习容留给她的背影冰冷而无情。她没想到结果居然会是这样难道是被他发现什么了吗
眼看着将军就快要贪婪地再度抓上她的脚,忽然南习容一个转身,从侍卫那里抽出一把剑,一甩臂,剑就直接没入了将军的身体。
将军顿了一下,随即闷哼一声,嘴角溢出血渍,不可置信地低头看了看穿出腹中滴血的长剑,“皇上”
南习容云淡风轻道:“朕不需要恃功而傲的人,况且她是朕的。”
那将军最终倒在了南枢的床前,被南习容下令让侍卫上前将他的尸体抬出去喂野狗。床前地板上的血迹,也由宫人来很快地处理掉,外面的火把一点点撤去,人也散开,就只剩下屋子里的烛光和南枢跟南习容两个人。
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南习容往床边走了两步,南枢依旧蜷缩在床角。他倾身过去,手指温柔地
拭掉了她又欲流出眼角的泪,对她说:“是不是吓到你了别怕,朕逗你的,只是跟你开个玩笑,怎么可能随便把你赐给别人。”
可以前,他又不是没有那么做过。
这一晚上,南习容哪儿也没去,就留在小苑里陪着南枢。他掐熄了灯,脱了外衣上了床,伸手把南枢抱进怀里。
南枢身子微微颤抖着。他轻轻摩挲着,像是在抚摸世上绝无仅有的珍宝,又像是在安抚他身边的一只宠物。
南习容摸着摸着便爬到了她的身上,继续方才那将军没有完成的事。
南习容在她耳畔低沉道:“你是朕的东西,朕可以把你赏赐给任何人也可以要回来,但没有任何人能没有朕的允许不问自取。”
南习容忙活了大半宿,在南枢的身边睡下了。南枢依偎在他怀里,一宿没合眼。
第二天天不亮,南习容便在外面公公的催促之下起身要去早朝了。南枢的眼睛红红的,随意披了一件薄裳便伺候南习容起身。这些事情她做的分外熟稔,为他更衣,整理袍角,梳头,一切都一丝不苟。
南习容看了一眼南枢的脸色,道:“枢枢,昨夜睡得不好吗”
南枢低头应道:“嗯,受了惊吓,皇上又折腾得妾身太累了。”
“那朕走后你可好好睡一觉。”
“妾身知道了。”南习容要走的时候,南枢又叫住了他,“皇上。”
南习容回过头来,看向南枢的眼神没有半分波澜起伏,道:“还有什么事”
南枢福一福礼,道:“妾身想让皇上在小苑里安排一位公公,昨晚那样的事让妾身犹如噩梦,那样的事妾身再也不想再发生第二次了。如若这边有什么情况,妾身也好差公公直接往皇上这里报个信。”
南习容道:“准。”
“妾身可以去看看叶宋吗”
南习容皱了下眉头,道:“你去看她做什么”
南枢道:“皇上放心,妾身总不会再想要了她的命。或许真让她活着才是最痛苦的,皇上折磨她的时候妾身看了也很解气。妾身只是想和她说说话叙叙旧罢了,毕竟曾经在同个屋檐下一起生活了那么久。”
南习容大步走了出去,道:“去吧。”
他一走,南枢无心再睡,简单地梳妆打扮了一番,便出了小苑,去往叶宋居住的地方。叶宋居住的寝殿里可谓冷清至极。上次叶宋杀了公主的宠物巨蟒以后,公主也来这里闹过一两次,给了叶宋极大的难堪,后来南习容便不再准许公主往这里踏进一步。公主虽然娇蛮,却也不敢真的违抗南习容的命令。
宫殿四周都有重兵把守,叶宋一个废人在里面,插翅也难飞。
南枢得了南习容的口谕,南习容又临时拨了一个公公跟在南枢的身边,两人一起进了宫殿。她去的时候,叶宋还在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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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4章 :爱得太深
叶宋盖的被子不够厚,床褥看起来也单薄,整个寝殿布置得十分简单,让叶宋很有阶下囚的气氛。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一打开门,迎面便扑来一股冷肃的气息,夹杂着血腥和药味,十分难闻。
南枢对身边的公公下令,让他去把叶宋给掀下来。
公公不敢有违,就上前去,抓住被角,一把将叶宋掀落在地。
叶宋冷不防地栽下了床,头撞到了地上,闷咚一声。她爬起来,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手边便是一袭逶地的裙角。叶宋的双手撑着上半身,但是双手没有力气,整个人都在哆嗦,也不知是因为冷还是因为快要支撑不住。
她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就是神志不清。一天十二个时辰里,只要是南习容对她弃之不顾,她大部分时间都睡着。身体十分虚弱。
夜里连做梦都再也没有过了,她所能感觉到的就只有一片永无止境的漆黑与寒冷。再梦到苏静一次,对于她来说都已经是过分的奢侈。
南枢垂眼看着而今的叶宋,她曾恨她夺走了自己的爱,那么她眼下呢,这样的报应是否是够了
她觉得叶宋真可怜。从来不会对谁屈服的这样一个女人,同样也会甘愿为了一个男人而只身进到龙潭虎穴里来,变成如今这样凄惨的样子。
她为她从前的桀骜不逊和冥顽不宁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其实她与一般的女人也没有什么差别,不,她现在比一般的女人还要惨。
南枢敛裙在叶宋什么蹲下,伸手去拂开了叶宋脸颊便的碎发,露出了她的额头。额头上的那块疤是南习容亲手所赐,似乎永远都被打上了南习容的烙印。南枢道:“真难看,你要不要照照镜子,就这样回去,你一定是全北夏京城最丑陋的女子。”
叶宋活过了这一段时日,她是枯瘦如柴,身上没有一丝多余的肉,双手手腕纤细得就只剩下皮包骨头。以前打仗的时候虽然艰苦,但她的身体还算健康结实,身上肌理很紧致,不像而今,脸上全无光泽,颧骨也凸了出来。
听了南枢的话,她没有心情难过,只是习惯性地笑了笑,也失去了往日的一切戾气,道:“你开心吗”
南枢点头,道:“开心,我开心极了。看着曾经不可一世的宁王妃、将军府的二小姐、北夏的第一女将军现在沦为卑贱的阶下囚,能够亲眼看着你落马,你说我怎么可能会不开心你曾说我是低贱的妓女,如今我好歹居住在这皇宫里锦衣玉食地过活着,还是皇上身边的宠姬,几乎得他独宠,难道我不比你好吗你现在是连低贱的妓女都不如”
叶宋问:“那你现在是又要来杀了我吗”
“我曾幻想用无数种让你痛苦的死法杀了你,但是现在看来,那些都比不上让你痛苦地活着。所以我不会杀了你。”南枢站起来,踢了叶宋一脚,那样的神态和动作,就好似当年叶宋在宁王府的时候对她不屑一顾的那般,“这些,全部都是你的报应吧。”
叶宋支撑不住,往一边倒去。她双手双脚都在哆嗦,浑身发不出一点力气。
“但是有一点我还是赢过你的”,南枢得意地道,“曾经在你最脆弱的时候,苏宸好好地爱过我,我是站在胜利的立场上。现在同样是你最脆弱的时候,却没有人来帮你爱你,我还是站在胜利的立场上。”
叶宋无心跟南枢谈话。她知道南枢就只是单纯地来作践她的,但她受辱的次数太多了,这些原本犀利的话听在她的耳朵里却根本算不得什么。她唯一听进去的,大概就只有“报应”二字吧。
如果这就是她的报应,大抵是因为爱。她曾经爱得太多了,爱苏若清的时候也帮他爱他的江山;现在她是爱得太深了,爱苏静只想换他活。
所以她才变成了今天这样的局面,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但无论如何,这都是她做的选择,不管再重来多少次,她还是会做一样的选择。
不光是为了苏静,她也是在为了自己。因为只有苏静活着,她的未来才有可能好,苏静若死了,她就没有未来。
南枢看得明白叶宋眼里沉甸甸的情绪,她忍得太多压抑得太多。南枢明白,话也不是全如自己所说的那样,如此忍辱负重若是换了别的女人,一定早就崩溃了。
她和一般的女人一样去爱,但又爱得不是一般的女人。
南枢总是对她这样不可被抹灭的骄傲心有不甘,道:“你做这么些,无非就是为了救贤王。能让你为之豁出你的一切,看来你是真的爱上他了。”
叶宋总算回答了一句:“是,我真的爱上他了。”
南枢讥诮地笑了一句:“也是,曾经风采卓绝的贤王,上京哪个女人不爱。就连你也避免不了。只是我没有想到,你当年身为宁王府的王妃,与皇上勾搭成奸,而今舍弃了前者又爱上了风流王爷,真是苏家三兄弟全被你一人占尽了。若是传出去了,只怕你得背负千古骂名,成为历史上最放荡的女人”
“世人要骂,就让他们去骂好了。”她不在乎。或许她的故事让她不配再得到另一份纯粹的感情,世人只会瞧不起她,会谩骂她,说她也好,说她乱露n也好,她都不在乎。她那骄傲的外皮之下,也曾因为有过这样一段故事而自卑过,可是谁能知道呢她只是有些感慨和惋惜,感慨的是,不知是自己来到这个世界来得太迟还是太早。
太迟,她已经嫁人了,没来及在她和苏静都没成亲之前遇到他。太早,在他之前,却先遇到了苏若清。
而惋惜的是,她没能和苏静有过一个像样的开始。她没有了身为一个女子该有的所有美好,却在苏静面前彻底地展现了自己不堪的一面。
如果说一开始,风流俊雅的王爷,在街上偶遇了女扮男装的将军府二小姐,二小姐骗了他的玉骨扇,那样的开始多好。
南习容一得空,便把南枢身边的太监招到跟前去,询问了一番南枢去看叶宋时候的情景。那太监全部不落地给南习容禀报了,南习容没有说什么,只让太监将每日南枢都做了些什么来及时向他禀报。
因为南枢忽然这样接近叶宋着实让南习容生疑,不怪他不相信南枢,本来他相信的就只有他自己。所以他放在南枢身边的公公是自己的亲信,南枢和什么人接触,尤其要第一个让他知道。
结果几天时间下来,南习容发现南枢并没有和任何人有任何接触,除了去过叶宋那里两次,说过许多难听刺耳的话,踢过她两脚,打过她几个巴掌,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南习容这才渐渐放下了戒心。
夜里,南枢身子匐在南习容脚边,双手撩拨琴弦,弹了曲子给南习容听。南习容悠然地伸手捏了捏南枢的下巴,道:“枢枢,朕听说这数日你去找了叶宋,打骂她了”
南枢道:“她那副身骨,妾身若真是有心打骂,只怕也剩下半条命了。妾身只是跟她说了些话,并未动重手,皇上怪妾身吗”
南习容摇头低笑,道:“没有,你做得很好。”
“她如今就是废人一个,一点用都没有。”南枢顿了顿,道,“皇上有没有想好接下来该如何折磨她”
南习容反问:“你说呢”
南枢便大胆回道:“不如让她来跳舞好了。她总瞧不起妾身舞姬出身,要是妾身,就教她天底下最好看的舞,让她来跳。让一个北夏的女将军来南瑱做舞姬做的事,一定会很大快人心。这不光是在打她的脸,也是在打整个北夏的脸,要是让那些关心她的人知道她做这样的人,还不知道会作何感想呢。”
南习容支着下巴想了想,忽然间觉得南枢的这个主意或许不错,看了看南枢,道:“朕的枢枢是天底下跳舞跳得最好的,叶宋已是废人一个,站起来就已是吃力,还能跳舞吗”
“不如让妾身调教一二,到时候她若在众人面前摔倒,不是更让她出丑吗”
当夜,南枢夜深人静才回到自己的住处,身边跟着那位公公。走着走着,迎面吹来一阵风,撩起了南枢的裙子,一道异香忽然钻进了公公的口鼻里,公公猝不及防,眼前一黑便倒地不省人事。
隔了几天以后,南瑱军中似混进了奸细,正逐一排查。因为南瑱的一名副将蛮海悄无声息地死在了大街上。
为了调教叶宋跳舞,南枢开始安排叶宋的膳食,并且调理她的身体。她几乎天天往叶宋那里去。起初叶宋不加理会,南枢送来什么吃的,她便照例吃,她知道南枢不会要了她的性命。
这日,南枢带着公公进了房间关上门。南枢在门边站着不再往前走一步。倒是公公,拎着食盒默默往前,在桌上摆了精致的几样吃食,碗筷也摆得整整齐齐,不由侧目看了一眼叶宋,道:“快过来吃饭吧。”
...
第325章 :偷天换日
叶宋一听那声音,起初觉得有两分耳熟,奈何她已经想不起来到底熟在什么地方了。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叶宋还在想的时候,公公便又低声道:“二小姐吃饱了把身体养好了,才能有机会逃出去。”
公公毫不掩饰地暴露了自己的声线,让叶宋猛然一顿。她抬起头来看向公公,首先看见的是一双黑白分明而斯斯文文的眼睛,许久不曾用的头脑仿佛又开动起来。
叶宋暗淡的双瞳里,渐渐有了些光彩。只定定地看着面前的公公,不说话。
那公公沉默片刻,悄然红了双眼,再道:“二小姐,是我,刘刖。”
原来南枢身边的太监已经不知何时被偷天换日,南枢精通易容术,把刘刖易容成公公的模样放在自己身边,而那死去的蛮海则是同样被易容了的公公。起初在刘刖劝说南瑱一将领深夜入南枢帐纬的时候便是为了能够顺利走到南枢的身边,借着南枢再见到叶宋。蛮海在军中虽然微不足道,但死得不明所以还是会引起重视,南瑱军队都认为是混进了北夏奸细,同时也成功地转移了南习容的注意力。
叶宋慢慢地反应了过来,一时间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样的感受,只喃喃道:“苏静说得对,他说得对,你果然没死,还混到了这里来”
刘刖道:“二小姐放心,耐心等待时机,一定能逃出去。刘某已经和三王爷联系上了,南姑娘愿意助我们一臂之力。”叶宋不由抬头看向门口那边的南枢,她静静地立在那里,忽然明白这么多天里的有意刁难原来都是在做戏,她听刘刖又道,“南姑娘会调理二小姐的双手双脚,教二小姐跳舞,但这只是暂时的权宜之计,只有这样二小姐才不会受其他的苦痛折磨。等到时机一成熟,就逃出宫去。”
叶宋抓着刘刖的衣袖,道:“你和苏宸联系上了,那,那你一定是知道苏静的情况了”她的声音很哑,哑得像幼兽的哭泣,“苏宸有没有告诉你他怎么样了伤好些了吗头还痛不痛英子一定是治好他了对不对”
他知道叶宋被毁了容,不忍心去看她的脸,只低着头,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是叶宋在这里究竟受了多少苦,有很多是他亲眼所见,如果是换了个男人都不一定受得住更别说她一个女人,他觉得无限心酸。
眼看着这场仗就快要胜利,她是战场上的一匹无人能驯服的野马,驰骋万里所向披靡,到最后被“情”之一字所困,愿意放弃一切。
刘刖生生把眼泪逼回去。因为他都没见叶宋掉过半滴眼泪。刘刖道:“三王爷说就知道二小姐一定会问起贤王爷的伤势。那雪应很有用,英姑娘对贤王开颅取血也很成功,二小姐不用担心,贤王已经度过了危险期,接下来便只等苏醒康复了。”
叶宋终于露出了这么久以来的第一抹笑容,灿烂地无以复加,眉开眼笑恍若初春的第一抹阳光,将她目前的一切糟糕情况都一扫而空,她道:“太好了,成功了是吗,他脑颅了再也没有血块了,以后也再也不用担心随时会旧疾复发有生命危险了”以后苏静会有一条健康的生命,会活许多许多年,活到头发都花白胡子都很长了但想了想,叶宋又皱起眉头,问,“这么久,他一直没醒吗”
刘刖道:“醒过,但三王爷怕他胡来,又让英子用药让他多数时间都睡着。”
叶宋点点头,笑中有泪,说:“睡着好,睡着好,不然以他的性格,自己的伤还没好,就又要胡来了”
叶宋迅速收拾好自己的心情,只要让她知道苏静没事那么一切她都无所畏惧了。她会努力配合刘刖,如果能逃出去那自然最好,如果不能逃出去就是死也无憾了。她看了看门边站着的南枢,又问刘刖:“她答应帮我们,那苏宸答应她什么了”南枢不可能平白无故地帮她,定然是苏宸答应了她什么条件。
南枢本来不想听刘刖和叶宋之间的谈话,但她必须在这屋里,否则会引人怀疑。南枢闻言道:“这与你有关系吗”
刘刖亦道:“二小姐不用操心,三王爷自有主张。但就是”
叶宋问:“就是什么”
刘刖如实道:“北夏那边知道二小姐入敌国为虏,大为震怒。还有北夏大军停留在南瑱境内已有很长一段时间,眼下胜利在即,北夏臣民都希望大军能够大破南瑱都城,取得最后的胜利。之所以迟迟没收到北夏京中传来的旨意,我想皇上也是忌惮着二小姐在南习容的手里。但他坚持不了太久,应当会迫于北夏上下臣民的压力而下旨让三王爷全军进攻南瑱。那时南习容必定会以二小姐相要挟,我们必须在那之前逃出去。”
叶宋沉默片刻,道:“他随时都有可能拿我去做要挟,不一定非得等皇上下了进攻的旨意了。”
刘刖摇头道:“不,南习容他太自负了。他在等,等贤王醒来,整个北夏大军他最恨的就是贤王和二小姐,他最想要挟的不是北夏大军而是贤王。所以贤王暂时也不能醒来,起码不能让南瑱人知道他醒来。”
叶宋随着他的话就又看向南枢,道:“那她算不算南瑱人。”
刘刖不等南枢说话,便道:“刘某是相信南姑娘才会当着南姑娘的面说这些,既然是合作盟友,就要对对方抱有十足的信任。这也是三王爷的意思,他会找南姑娘便是信准了南姑娘。”
南枢自嘲地笑了笑,道:“既然走出了这一步,我也没有回头路了。”就算是她想回头,南习容也不会再给她这个机会。她只能往前,不要去看身后的曾经,而是要看前面的光明,“你们说完了么,说完了就快吃饭,吃饱了以后我还要帮你活络筋骨。”
随后叶宋不再和刘刖多说什么,拿了碗筷就开吃。她吃得很努力很认真,把那些饭食全部不剩得咽下。她想要恢复力气,想要一副好的身体,她想要逃出去,想要见他
随后南枢来仔细看叶宋的身体,叶宋一直紧皱着眉头,一时之间她还真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跟这个女人相处。以前同个屋檐下的时候,彼此接触都是假意逢迎,她也知道南枢心里厌恶她不比她厌恶南枢的要少。
南枢拿过叶宋的手腕看她手腕上的伤势,手指去碰叶宋的伤口周边并问她有没有知觉,显然她也很不习惯,动作显得很僵硬。但不管她用力或者不用力,叶宋都没有任何知觉。
她每天都给叶宋的身体擦药,并教她让身体变得柔韧的快速复苏法,叶宋很认真地练习。可她终究还是拿鞭子拿惯了,习不来女人跳舞时的那股子柔,再加上手脚都不好,因而学得不伦不类。
南习容会来看。但通常他一来,殿里的平静立刻就会被打破。叶宋不再跟着南枢练,一脚踢翻了旁边的凳子便往别处去。
她可以学跳舞,为了一时的权宜之计,但她绝不跳舞给南瑱人看,尤其是南习容。
南习容索性就不来了,更为准确地说,他是来了而不进殿,就只在窗外看着,看着叶宋蹒跚学步,肢体僵硬又难看。他忽然有些遗憾起来,早知如此,当初便不挑断她的手筋脚筋了,也不弄破她的额头了,就让她跟着南枢学习跳舞。
她挥鞭子能够挥得那么干脆利落,若是跳舞也一定是不差。南习容几乎已经在脑子里幻想着,叶宋为他南瑱三军跳舞时的场景了。
南瑱有一种水袖舞,舞姬会挥舞着长而飘逸的水袖。水袖舞既可以跳出南枢的那种妩媚柔婉,但同时也能跳出一股张狂和坚韧来,需得用手中水袖鸣鼓,那种冷艳的美丽摄人心魄。南习容知道南枢跳不出来,但是叶宋一定跳得出来。只是她已经毁了,才连现在舞步都这么凌乱。
南习容看了一会儿,负手离去,也罢,他没指望叶宋会跳出什么惊世的舞蹈,尽管有南枢那么一个优秀的师父在,他本来不过就是想羞辱她罢了。
刘刖每天都会趁着吃饭的时间跟叶宋简短地见一面,并十分清醒理智地跟她分析当前的形势。他道:“刘某所料果然不假,皇上最终还是下令不日全军进攻南瑱。”
叶宋闻言很是镇定,道:“他本就该如此的。”
“如此一来,南习容怕是就要等不及了。他已经多方派人去打听贤王的伤势,若是贤王没醒他不能达成自己的首要目的,军临城下的时候他也必会拿你去要挟北夏大军。”
叶宋道:“所以苏静不能在这个时候醒来,一切还得我们在宫里从长计议。争取等到那一天到来之前,做好准备。”
但做好什么准备呢,若无外援,他们不可能逃得出去。她唯一能做好准备的便是不让自己威胁到北夏大军进攻的步伐。
刘刖还想再说什么,但看了看叶宋的表情,还是三缄其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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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6章 :只有你敢正视朕
不知不觉过了隆冬的季节,到了来年的春天。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南瑱下雪的次数是少之又少了,但空气中还是满满的料峭春寒。院落里的梅花,也渐渐凋零失去了香气。
整个南瑱都城,都漂浮着一种风雨飘摇而要浮躁压抑的气氛。
唯有南习容,仿佛不知道亡国之祸即将到来,竟还有心思在宫中举办宴会,宴请满朝文武将臣。如此不将外面的局势当一回事,依旧自顾自地自娱自乐,也就只有亡国之君才干得出这样的事情来。
他远没有了刚开始主动挑起战争时候的成竹在胸,但是他却用不肯低头服输,即使到了最后一刻,他也要孤注一掷。
他觉得叶宋和自己就是同一种人,他也和叶宋一样,一点都不害怕死亡,因为他有他的骄傲和坚持。
南瑱的史官,点笔蘸墨,准备记录南瑱历史的最后一笔。而南习容,即将成为历史上的最后一笔,也是一败笔。
黄昏的时候,南习容踩着夕阳破碎的光泽前来。梅花树长起了一片片的小叶子,在风中颤动,嫩绿而弱小。
他明黄色的袍角随着走路的动作前后浮动着,一头墨发在脑后束着,狭长的眼似裹着料峭的春寒一般令人望而止步。
南枢教完叶宋最后一个动作、一个舞步,便叫她坐妆镜前,更衣上妆。
晚上有个宴会,叶宋不可缺席。
有了南枢这连日的调养和练习,叶宋已经能够平稳地走路,能够自行穿衣,能够端得住饭碗拿得稳筷子吃饭。
她像是外面的梅树,虽然没有了冬日里的芬芳,但依旧坚强。
南习容惯常性地从窗外看进去,看着看着竟有些出神。叶宋把额发往后拨起来,露出一张被毁了容的脸,他不觉得那是一种丑陋,不由伸手摸了摸自己脸上的金色面具,反而觉得那是一种印记。他的是她留下的,而她的是他留下的。
叶宋和南枢均知道南习容就在外面,只需用眼角的余光瞥一眼就能看得见他的身影。南枢一边给叶宋梳一个像模像样的发髻,那不是南瑱女子的发髻,而是北夏女子的发髻,整个粗糙不平的额头都露了出来,上面结的疤痕呈粉红色,不管抹上多么厚的胭脂都不能掩盖,索性什么都不抹反而自在一些。南枢看了一眼铜镜,直言不讳道:“你真丑,我从来没见过你这么丑的女人。你一定是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变得这么丑陋。”
叶宋也毫不客气地回敬着:“皮囊不过身外之物而已,面相丑只要心不丑依旧可以积极向上地活着,有的人却是面相好看而内心丑陋,那样活着还不如死了干净。”
南习容不再在窗外偷听,转头就走了进去。南枢侧头一看,连忙放下梳子,福了福礼道:“妾身参见皇上。”
南习容走到叶宋的身后,微微弯下颀长的身躯,他看着铜镜里的叶宋,亦或是自己。他忽然开口笑道:“这个世界,不能有两个自己,否则的话一切都乱了套了。方才你说得很好。”说着他便抬手取下了自己的金色面具,露出了一张被毁掉了半边脸的容颜,一边冷魅无暇一边丑陋不堪,叶宋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地看着铜镜里南习容的脸,听他又道,“可能这个世上也就只有你,敢正视朕的容颜,就好像正视你自己一样。”
“若你是南瑱的女人,朕一定好好待你。可惜你是北夏的女人,不让朕看见也就算了,偏偏要出现在朕的面前,让朕不得不一败涂地。朕失去的一切都是因为你造成的,朕也要你失去一切。你的一切或许从前是北夏江山,但朕知道得一清二楚,后来是苏静。”
叶宋勾了勾唇角,冷笑一声,道:“让你失去一切的不是别人,而是你自己的野心。一开始就守好自己的国家两国不相争多好,是你自己人心不足先越雷池,这样的后果就得你自己来承担。或许,你从未想过自己会失败吧,所以也根本没想过你自己能不能承担得起这样的后果。”
南习容不理会她这充满了讽刺的话,而是伸出一只手若无其事地搭在了叶宋的肩膀上,叶宋挣了挣,发现他却暗自用力扣着她的肩膀,他道:“你知道吗,朕这几日连续派了数批杀手潜入北夏的军营里,奸细进敌营不是什么难事,就好像朕也知道朕的军营里会不可避免地混进北夏奸细一样。苏静不是还没醒么,朕便让杀手去杀了他。”
叶宋身体僵了僵。
南习容一顿,又得意道:“而且朕成功了。”
他这话一出,莫说叶宋,就连南枢都微微感到吃惊。而叶宋脑中嗡嗡嗡炸响,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第一反应就是强行站起来,手指甲抠住南习容的手腕瞬间抓出一道道血痕,她一个转身就握紧了拳头朝南习容砸去。
然,今时不同往日。她的拳头软绵绵没有什么力道,速度也慢了许多,南习容能够轻易地避开不说,就是打在他身上也不能造成什么伤害。
南习容轻而易举地握住她的手腕,笑得眉梢都扬起来,道:“你以为你还是从前那个叶宋吗,你现在就是个废人,能够勉强跳跳舞就不错了,还能拿朕怎样朕告诉你,这次是真的,朕真的杀了苏静。他终究是逃不过朕的手掌心”
叶宋愣是不顾自己手腕骨被折断的风险,强行挣脱,南习容觉得那截腕骨握在手掌里实在太轻巧太纤细,只要他稍稍一用力就仿佛能捏成碎末,他还是松了松手,叫叶宋挣开了去,叶宋扑去桌面上,一把掀掉了桌布,上面的瓷杯茶器全部应声而落,茶水四溅,瓷器裂成了一片一片。
她捡起了最尖锐的一片,回过身来死死瞪着南习容,咬牙朝他刺去。
她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尽管理智告诉她,不可能。北夏军营里又不个个都是废物,有苏宸在,有英子在,还有包子他们全部都在,会好好保护和照顾苏静,怎么可能被南习容派几批杀手就能杀死的,她不信
但她就是控制不住,她想要和南习容同归于尽
可惜她不是南习容的对手。南习容轻巧一侧身,就把南枢给叶宋梳好的发髻又弄乱了,揪了一把头发在手里,另一手打掉了叶宋手里的瓷片。叶宋头皮被拉紧,痛得一张脸没有什么血色,但双眼却赤红,道:“你骗我,不可能你杀不了苏静,你一辈子都杀不了他”
南习容悠悠道:“你若是觉得朕在骗你,那你还这么激动干什么若是不信,等晚宴的时候你大可以打听打听,看看朕满朝文臣武将是不是个个面带喜色,又听他们说说是不是北夏大军全军素缟为北夏战神哀悼。他终究还是死在了我的手里。”随后他手一推,就把叶宋推倒在了地上,“接下来就轮到你了。你若是想为他报仇,就跳好今天晚上宫晏的舞,朕等着你来报仇”
叶宋将寝殿里但凡能摔的东西全部朝南习容摔了去,木屑落在石阶上,溅上了他的衣角,但却没有砸在他的身上。
他一直歪着嘴角笑,可那笑容里又空洞得除了简单的弧度就什么都不剩下。苏静死得太简单太平静,与他所设想的轰轰烈烈全然不服,大抵就是因为这样心里才有落差,实际上他并没有看起来的那么高兴。
曾经他败在苏静的手上,在苏静面前跪过,也被苏静踩在脚底下过,他都没有过一把那样的瘾。
南枢站在门口,叶宋抬头直勾勾地看着她,眼角泛着绯红的光,问:“刘刖呢,叫他来,我要问清楚。”
南枢道:“你现在想问也没有用,他去办其他的事了,你还是先准备准备,去参加宫宴吧,你想知道的一切,或许在宫宴上就真的会有答案了。”
夜幕一落下来,华灯初上,满朝的文武大臣们陆陆续续地进殿。他们中有一大部分人都不愿来参加这宫宴,但是又不得不来。即使到了亡国之时,南习容也要让他们陪着一起纵情享乐。
另外一部分眉梢带喜均是武将,他们无不在谈论着苏静之死一事,现如今宫里又还有一个叶宋,拿叶宋去威胁北夏军队,说不定还能扭转乾坤。而且今天晚上能看北夏女将军为他们南瑱人跳舞,真是一大快事。他们都很期待,不知道在战场上拿刀拿枪的女人,在红毯上又是怎样一种感觉。
苏若清下令全军进攻的旨意传到了苏宸那里,同行而来的还是一部分援军,而带领援军之首的赫然就是叶修和百里明姝夫妇。叶家军看起来风尘仆仆,但是精神头十足,进攻南瑱可以,但那他们也绝对不允许叶宋白白丧命在南瑱皇宫里。
叶家军身后,除了运来粮草,还有运来十余只硕大沉重的箱子,每一只箱子都用四匹马的板车所载,尽管这样,马蹄和车辙落在地面上还是留下深深的印记。
苏宸没想到,随行而来的居然还有叶青和归已。
...
第327章 :抹黑进宫
叶青穿的一身男人的长袍,归已护送其左右,看起来还是那么娇小,但她和叶宋这一别就是一年不见,五官眉眼长得越发精致了些。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
她一到大营没可能见到叶宋。叶修夫妇也正筹划着如何营救叶宋。
北夏全军素缟,倒是让他们很吃惊。苏宸道:“再给他们两天时间吧,已经有人去救了。相信一定能成功的。”
殿里觥筹交错笙歌四起。当南枢领着叶宋进殿的时候,整个宫殿都安静了下来。大家不敢直视她那张被毁得一塌糊涂的脸,但心里油然而生的痛快还是兜不住,下一刻又发出嘲讽的哄笑。
这个时候,皇宫的某个隐蔽的角落里,有两人鬼鬼祟祟,面对一个四面八方都有路的花园,竟不知道往什么方向走。
“英子姐姐,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一双灵动的大眼往四处瞅了一遍,又转了转,道:“你别抖行不行,现在我们是太监,要是遇到别人千万不能慌,就把自己当太监。”
“喔。”
“那你倒是放开我啊,两个太监拉拉扯扯的干什么,叫人看见了多不好。”
没说话的那只连忙松了手,还是不大放心,道:“可是英子姐姐,我那易容术连白玉哥哥的万分之一都赶不上很容易就会被认出来的”
“有那万分之一就够了,天这么黑,谁会去认真看一个太监的脸挺起胸膛来”
“喔”
正当两人说话之际,说曹操曹操就到,一队巡逻的宫中侍卫恰恰往这边到花园里来,两货听到了动静刚想找个地方躲起来,就被眼尖的侍卫给发现了。他俩站在花园里,四面都没有藏身的地方,就好像两个靶子一样立在那花园中间。
侍卫立刻警戒地大喝:“什么人”说着就冲上前去把两人围了起来,结果火光一照之下,发现是两个清秀的太监。
刚挺起胸膛的两个“太监”在强权之下,很狗腿地萎了下去
那侍卫首领大声责问:“鬼鬼祟祟在这里干什么”
“聊、聊天”
“聊什么天”
“就、就是谈谈人生”大些的那个“太监”偷偷瞄了一眼那侍卫首领,给了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随手拉起了小的那个“太监”的手,“无非就是这样那样,将军你懂的我们太监在宫里也是很寂寞的,需要相互安慰安慰今天皇上高兴,都没让我们伺候,所以才找了这个隐蔽的地方”
一队巡逻侍卫听到这里,都暗自松懈了下来。他们还以为是什么刺客,原来是两个相互慰藉的太监,一时间侍卫都露出了嫌恶不屑又玩味等复杂的表情。大抵他们都是看不起太监的。
结果侍卫首领观摩了一阵,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就挥手放行,道:“去,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两个“太监”如获大赦,立刻猫着身子卑微地小跑着走了,胡乱择了一个方向。到了无人之地,才在墙角蹲了下来,小的那个默默听大的那个把那群侍卫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个遍。
没错,这夜里偷偷摸摸混进宫里来的两个太监就是英姑娘和包子。两人都很聪明,但包子胆子总归是要小些,幸得英姑娘方才急中生智,才扯了那么个荒唐的借口出来蒙混过关。
平息了一会儿,两人都冷静了下来。不再跟个无头苍蝇似的,还不等包子再问,英姑娘便主动道:“算了,不去找叶姐姐了,太过明目张胆了,就按照刘刖说的,这些人总得要吃吃喝喝吧,我们先去御膳房,往菜下点儿料,包他们欲生欲死。”她回头问包子,“你能不能闻得到御膳房在哪里”
包子道:“我试试。”
于是包子一边闻一边走,英姑娘跟在他身边,一路往御膳房的方向去。不得不说,包子的鼻子尤其好使,御膳房还真被他俩给找到了。
里面的香味飘散出来,两人都禁不住咽了咽口水,英姑娘道:“这快一年了,我都没吃过一顿像样的。这南习容还真会享受,光闻着就馋人,走,我们进去瞅瞅。”
结果御膳房里是又忙又乱,许多人在里面忙活,还不断有太监进进出出,把做好的膳食往宴会宫殿那边送。英姑娘和包子也就伪装成送菜的太监,进去一人捧了一盘出来,然后歪去了林子角落里先自个吃了,没吃饱就又跑回去端一盘出来继续吃。如此循环了三五次,御膳房的总管终于发现不对劲了,便问:“你们这两个,别的都还没去返一次,而你们已经去返了三次,莫不是偷吃吧”
此时英姑娘和包子已经吃得差不多了,英姑娘需要在膳食里下料,就得控制御膳房里的人。总管见两人不吭声,就发现了不对劲,刚想叫人来,英姑娘忽然抬手往他面门弹了些粉末,那总管神智就陷入了混沌,但人却没有倒下,而是变得呆滞。
包子扯了扯英姑娘的袖子,问:“这样会不会被发现啊”
英姑娘道:“放心,我新研制的迷药,只迷了他的神智却没有迷了他的身体,能走能动的反而方便。”她递了几包粉末给那总管,低低吩咐道,“去把这些全部放进你们做的菜里,一样都不许少知道吗”
御膳房总管接了东西转头就去了。
哪想,当英姑娘和包子将将一转身从御膳房出来时,一下子迎面就撞上了一群人。英姑娘抬头一看,见是一群真太监,而且太监中间簇拥着一个姑娘,姑娘衣着华贵,看起来十分骄傲,只不过看年纪,应是与自己相差不大。
英姑娘没见过此人,心想但凡有点儿地位的人都去参加宴会去了,那这里来的这个女的看起来穿得贵气实际上并没有多贵气,说不定就是这宫里的哪个宫女掌管,方才御膳房的那个总管还不是穿得不错
这样一想,英姑娘就放下心来,完全用不着担心。
公主见这突然冒出两个如此不知礼数的太监,便问:“你们是哪个司的”
英姑娘和包子这辈子都没进过皇宫,怎么知道皇宫里有个什么司。但是她以前听过说书的说宫里有个什么浣衣局,于是就搬了上来,道:“我们是浣衣司的。”
公主道:“既然是浣衣司的那来御膳房做什么”
“有些饿了。”包子道。
公主身边的太监大怒,道:“饿了这御膳房也是你们能来的来人,抓起来”
英姑娘和包子不由分手就被公主身边的太监给抓了起来,英姑娘理直气壮道:“你什么东西,不就是个管事儿的么,凭什么想抓人就抓人”
公主眼睛一眯,笑得十分开心,近前两步看了看英姑娘,道:“本公主就是想抓人就抓人,来人,把这两个带回本公主的宫里”
英姑娘和包子就这样被押了回去。
英姑娘和包子这才知道,原来南习容还有一个妹妹,赫然就是眼前的南瑱公主。她偏偏没有去参加宫宴,把两人逮个正着。只不过这公主也没有第一时间怀疑英姑娘和包子就是刺客,若是刺客怎么会这样束手就擒,而且出言顶撞,一点都没有刺客应有的低调。
本来这公主去御膳房,是想找些生肉回来,喂养自己的宠物。她在她的宫里养了不少宠物,当初叶宋打死的那条巨蟒也只是其中之一,而且这些宠物被她或挖坑或用铁笼子圈起来,都是些凶残的东西。
也便只有公主自己时常去和自己的宠物玩耍。如今抓住了英姑娘和包子这两个活的,倒省得她去找生肉了。
南瑱公主让宫人把英姑娘和包子都带去她喂养宠物的地方,面前一个大石坑,包子伸长了脖子往下面一望,立刻惊悚得头皮都发麻。
里面竟躺着又一条巨蟒,且身体通透雪白,十分可怖。它似乎是饿了,正在坑里来回地翻滚。
英姑娘全然不害怕,而是笑道:“原来你也喜欢养些小乖,但是需得谨慎些了,若是不小心会伤到自己的。”
公主对宫人下令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把这两个推进去喂它。”
南瑱公主养的这些宠物都是没有毒的。当几个宫人上前要推英姑娘和包子下坑时,这些坑里或者笼子里的家伙全部都躁动了起来,有的将铁笼子晃得叮当响。
随后不知是谁惊恐万分地大叫一声:“有蛇毒蛇”
公主定睛一看,见阴暗的地面上果真有一条蛇匍匐而来,那蛇颜色艳丽,是有毒了类型,根本就不是她宫里养的,顿时她就有些花容失色,道:“来人,快把这东西弄开”
宫人刚想要上前去弄,这时四面八方又相继爬来数条毒蛇,这院里的太监们全慌了神了,哪里还顾得上给公主捉毒蛇,纷纷逃命去也。
南瑱公主自然也是想要逃,可是几条蛇就匍匐在她脚边,脑袋抬起,半截身子都在摇晃,似乎只要她敢乱动一下,这些毒蛇立刻就会扑上去封咬她。
公主面色惨白,大气不敢出一下的,带着哭腔自言自语道:“这宫里怎么会有毒蛇”
英姑娘若无其事道:“我不是说了,你养了这些小乖,迟早避免不了会被咬几下的。”说着便有一只纯黑色的蝎子从英姑娘的袖子里钻出来,看得公主是睁大了双眼。蝎子顺着英姑娘的身体往上爬,到了捆绑着英姑娘双手的绳子的地方停了下来,用自己的钳子去把绳子一点点磨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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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8章 :不干不净地去见他
不一会儿,英姑娘就获得了自由,她又给包子松了绑。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包子有些被吓着了,连忙从石坑边上跳开几步。
英姑娘朝公主一步步走过去,公主这时才觉得眼前这个太监实在是太诡异,便颤声问:“你到底是谁”
“原来你是南习容的妹妹,我这一看之下,倒觉得你和他真有两分相似。”英姑娘揪了公主来到石坑边缘,她不敢反抗,因为她发现周边的这些毒蛇都只听英姑娘一个人的话,英姑娘迫使她看向下面的白色巨蟒,这是继那条被叶宋杀死的巨蟒之后她再弄来的一条雪蟒,之前觉得它漂亮可爱,可如今看它张开的血盆大口,只觉得渗人。
英姑娘道:“你用活人喂养这些,不如把你自己拿去喂他们好了。”
公主强自镇定,道:“你好大的胆子你知不知道,我可是南瑱皇室”
“知道,搞的就是你们南瑱皇室。”英姑娘作势就要把南瑱公主给退下去,怎知还没掉下去她便突然惨叫一声,然后软哒哒地给吓晕了过去。
宴会厅上,几支寡淡的曲子之后,场面便显得有些乏味,吃罢玉盘珍馐,大家似乎都期待着接下来的好戏开场。
南习容坐在上方,手里闲适地握着一只玲珑剔透的酒杯,看了一眼台下的南枢和叶宋。叶宋突兀地站在边上,显得和这里的一切都格格不入。
他开口亲昵地唤了南枢道:“枢枢,你先给大家跳一支舞,然后让朕看看你这些天教的这个徒弟有没有什么长进。”
南枢应是,然后赤脚走上殿央的红毯,她那双脚不知让多少人瞪直了眼睛,简直比南习容手里的夜光杯还要玲珑剔透。随着丝竹声乐起,南枢在殿翩翩起舞宛若飞蝶,舞姿十分美丽,衣带飘飘一曲惊鸿。在场的官员们,无不拍掌叫好。
等到一曲终了,所有人就都又看向叶宋,等着她上场。南习容看向叶宋,出言让她跳一支哀舞,为那些被她所杀死的南瑱将士做祭奠。但是叶宋站在原地,却半晌没动。
忽有一武将从位置上站了起来,不客气道:“不过就是个丑女人,你以为你还是北夏的将军呢,你现在就是一低贱的俘虏,连做舞姬的姿色都没有,皇上要你跳舞是给了你莫大的荣光,你他妈还不跳”
说完以后他率先朝叶宋扔了一只酒杯过去,囫囵砸在她身上。有了这一表率,见南习容并没有阻止,别的官员纷纷效仿,在她身上有仇报仇有冤报冤,都是因为这样一个女人才害得南瑱有了如今的下场,怎能不恨。不光是武将,就连南瑱朝的臣也对她充满了怨气。
但臣都只是动动嘴皮子,用斯的方式斥责叶宋。而武将一边掀桌砸叶宋,一边嘴里冒出难听的脏话。
叶宋充耳未闻,也全将这一切当做若无其事,她抬起头,望向上座的南习容,双手握紧成了拳头,气势浑然天成掷地有声道:“若是想看跳舞,不妨找你的舞姬再多跳几支愉悦大众,哀舞我不会跳,乐舞我也不会跳,还有,那些被我杀死的南瑱将士,他们践踏我北夏江山,该死”
她话一说完,便有一将领拎起一坛子酒,往她头上砸去。酒坛子破了,酒水溢得满地都是,她的额角重新沁出了鲜红的血。
将领破口大骂道:“既然如此,你何不跟着去死,跟我族将士陪葬”
南习容一看见叶宋额头上的鲜血,脸色顿时就有些变了,但仍不动声色,问道:“既然你不会跳舞,为何学舞,为何又要站在这里来,就是为了跟朕说这样一番话扫了大家的兴致吗,你别忘了,你现在可是朕的阶下囚。”
叶宋高昂起下巴,勾起唇角笑了两声,嗤笑,自嘲,嘲笑这个世界,道:“我的一切都没有了,我还有什么可怕的。”她转身,看了看大殿两边满座,上前两步,脚踩在碎裂的瓷器上面也不觉痛,随意走到一张矮桌前,矮桌边坐的是一名臣,见状往后仰了仰身体,叶宋低头弯身,广袖往矮桌上一拂,便扫落了上面放着的一坛酒。她又走到临近的矮桌前,把上面的酒统统掀翻在地。
红毯被打湿,满殿都弥漫着一股酒香。
“杀了这个疯女人,为南瑱将士报仇”
叶宋站在红毯尽头,仰头癫笑。那双眼里凝聚起来的赤红恨意,不尽疯狂。当有一名武将不顾一切地拔剑就朝她冲过来时,她广袖挥舞间倒真有两份舞姿的意味,那袖摆却是决绝地掀翻旁边的烛台。
烛台应声而倒。
武将瞠大了眼,看见火苗噌地一下燃成了铺天盖地之势,瞬间便蔓延到他脚下。满地的狼藉顷刻之间就被一场大火给吞噬。里面的人慌张逃窜,叫声不止。
叶宋只是仰头大笑。她不会走,她要和南习容同归于尽
整个这一场宴会就像一个笑话,最终以灰烬落幕。叶宋烧了南习容一座宫殿。宫殿里陪葬了不少人。
她原本以为她也会在那里面化作一捧灰的。没想到在最后一刻房梁倒塌下来的同时,南习容会突然把她拎起,一起逃了出去。
南习容把叶宋丢在了自己的寝殿内,外面救火的人迹一片嘈杂。唯有这寝殿里是安静冷清的。她身上的衣服被烧得焦黑,一张脸也看不出本来模样。南习容的面具的带子被火烤断了,而今他丑陋着半张脸,坐在地面上。双膝间横着一把琴。
他低头调弦,几缕发丝垂下,若是不看那张不堪的脸,这样认真的风度大抵会迷倒很多女子。只是如今叶宋恨他恨极了。
南习容头也不抬道:“不想跳舞给大家看,那好,朕亲自为你抚琴,你学了那么久,就跳给朕看。”
叶宋笑了笑,道:“你说我跟你是同一种人,你面对失败都不会低头认输,那你觉得我会低头认输吗现在对于我来说,什么都无所谓了,北夏的江山,你有本事再去夺,我的命你想要就来拿。”
南习容抿唇,再也憋不住满脸怒容,忽而奋起,一把琴击在膝盖上,被摔得粉碎。他狭长的双眼眯成一条缝,言辞冷冽如冰凿,道:“这么多天,你愿意学舞不是为了跳舞,是为了免受朕的折磨,你以为朕不知道最后你不还是退缩了妥协了”他凑近叶宋,一字一句地告诉她,“可是你知不知道,像我们这种人是不允许退缩和妥协的,你要有种,就退缩妥协到底啊,让朕看看你有多么的懦弱”
叶宋面色无畏无惧,噙着得意的笑,说出的话偏生刺激着南习容,道:“我就是不想受你的折磨又怎样,现在不是向你证明了,我和你根本就不是同一种人我是双手和你一样沾满了鲜血,那是因为你杀我同胞越我疆土;我手段和你一样毒辣那是因为你先让我朋友不得善终我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我和你一样不怕死不怕痛不怕丑陋不怕谩骂是因为我心存有比那些更重要的东西。而你,所有的所有,都是源于你的私欲。”她口齿清晰,句句诛心,“所以,我不跟你一样。如果我跟你一样,我早就一头撞死了。”
南习容脸色铁青,脸颊上的肌肉不受控制地轻轻抽动,仿佛已经处于理智崩溃的边缘。他道:“你现在跟朕说这些,就不怕朕再折磨你,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
她直视着南习容的眼睛,道:“事到如今,你觉得我还有什么好怕的”
南习容歪了歪脖子,凝视着她的表情,缓缓伸手去掐住了叶宋的脖子,唇边亦是溢出一抹笑,道:“是不是因为朕刺杀了苏静,摧毁了你心的信念,所以你就什么都不怕了难道你就不怕朕不让你下去陪他你也不怕朕让你不干不净地下去陪他”
话一说完,不等叶宋反应,南习容掐着叶宋的脖子瞬时将她扑倒在地面上,他沉重的身躯压了上来,教叶宋不得动弹。他看着叶宋整张脸,笑容变得无比邪气,道:“只有朕不会嫌弃你这张脸,要是让苏静看见了,他铁定得吓坏了。”他一边说着,一边就伸手扯掉叶宋的衣服,“既然你那么想下去陪他,朕怎么可能会如你所愿,朕就让你没脸下去陪他”他掐着叶宋的手劲儿很大,几乎掐断了叶宋所有挣扎的力气。
他只是觉得眼前这个女人太令他失望了,先前还欣赏她佩服她,认为她和自己是同一种人,是他太高估她了,没想到她会如此的懦弱只有摧毁一个人的一切,他还能坚强地活着的话,那这世上就没有任何东西能够阻碍他,他就是那样的人,但他所设想的叶宋却不是那样的人
摧毁她。南习容那一刻,脑海里只有那一个念头。这个世上本来就不可能有两个自己,不然就乱套了。幸好她不是自己,或者说幸好自己不是她。手机请访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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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9章 :你选择一个
女人心里一旦有了一个男人,就会想着把自己的一切都奉献给那个男人,这是他从南枢身上了解到的道理。UU小说 www.uu234.net更新最快倘若是被别人夺走了,那她一定会生不如死。
南习容知道,这样的道理对于叶宋来说,也一样的适用。如果不是那样,她就不会在当日的冰天雪地里被几个男人试图凌辱的时候选择咬舌自尽了。
叶宋瞪着他,张口又想咬舌,但被南习容阻止了,他用从叶宋身上撕扯下来的衣服布料塞住了她的嘴。即使她身上满身疤痕,也没能叫南习容停下动作。
叶宋正蹬腿挣扎间,看见门口匆忙跑进来了一个人。
是南枢。
当南枢看见叶宋被南习容压着的时候,眼里神色是变换万千。最终她还是奔上前去,连招呼都没跟南习容打一个,第一时间便哭着对叶宋又打又骂。这样反而阻止了南习容,让他没有办法再继续下去。
南枢恨极,道:“又是你为什么处处都是你我到底是和你有什么隔世仇,你要抢走一切我所爱的现在你成了一个用唾沫就可以淹死的俘虏,还想要和我抢吗叶宋,这辈子我都和你势不两立”她又梨花带雨、凄凄楚楚地望着南习容,“皇上,你除了妾身,从来没对任何人有过这样,她有什么好,浑身上下没有一点是完好的,皇上是要她,便不要妾身了是不是”
南习容还在气头之上,一把将叶宋丢开,道:“你不过是朕的一个舞姬而已,朕想把你送谁便送给谁,你以为你在朕这里就有多重要吗”
“可我死心塌地跟了你十几年”南枢歇斯底里地对南习容吼道,“我愿意把我的所有都奉献给你,曾仰慕你如神祗,爱你胜过爱我自己”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
她忽而又哀婉地笑了两声,指着叶宋,问南习容:“你这么对她,你是爱上她了吗”
南习容一愣,继而大怒。他怎么可能爱上这么丑陋的女人,他只不过是只不过是爱他自己
只是南习容回答不上来,他道:“枢枢,朕容不得你再放肆了,你最好给朕适可而止。”
“好,好”,南枢垂下眼睑,点了点头,哭得双眼通红,心里却还是一点点释然了。这么久以来,可能她所缺少的就是这样歇斯底里的勇气,她想要做的就是这样对南习容咆哮呐喊一次,如果终有一天看见他后悔不,他那样自负的人是永远都不可能后悔的她又抬起头对南习容媚眼如丝一笑,“那你选她,丢弃我好了。反正我也很累了,一时一刻都不想再待在你身边,我受够了。”
说完以后,南习容双眸一颤,旋即就看见南枢下一刻如飞蛾扑火一般猛地撞向一旁的粗壮柱子上。
所有人都在孤注一掷。
那一刹那,南习容再也顾及不上生气,几乎是本能地飞奔上前,在南枢撞在柱子上的前一瞬间,用自己的身躯贴在了柱子上面,南枢拼尽了力气,最终却撞在了他的怀里。
南习容抱着南枢的头,缓缓席地而坐,道:“你休想,就这样摆脱朕了。朕谁也不会选,朕就只会把你留在朕身边。”
南枢缓了一会儿,才渐渐缓了神智,躺在南习容的怀,脸上的表情却是空洞的,犹带泪痕,望向叶宋。
叶宋吃惊。为什么要救她到了这个时候还要以自己的性命相博来救她南枢不是最恨她了么
但最后南枢还是博赢了,她在南习容的心里占据着一席之地。那个地方,从没有别的女人进驻过。
南枢环上南习容的腰,蜷缩在他怀里,道:“我是一个会嫉妒会吃醋的女人,因为我那么爱你,并不是什么都看起来不在乎我可以为你做一切,可是能不能请你偶尔也顾及一下我呢”
南习容道:“你别说话。”
南枢倔强道:“我知道你还不能让她死,那你让她滚,我不想再看见她”
不等南习容发话,叶宋便艰难地爬起来,转身一瘸一拐地往外面走去。
这一夜这南瑱皇宫里的景色独好。冲天的火光给了这初春一丝丝浅淡的温暖。
后来寝殿里就只有南枢和南习容两个人。南枢安静地依偎着他。
良久,南习容也平静下来了,安静幽然地问:“你很她抢走了一切你所爱,你现在还想着苏宸吗”
南枢心一痛,面上眷恋地蹭着南习容,道:“我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或许曾经有那么一点关系,都是为了帮皇上得到你想要,他不过只是一步棋而已。那时受了迷惑,是因为情蛊的影响。”
“枢枢,永远都不要背叛朕。”他抬了抬头,凝视着南枢的双眼,看着她眼角有泪流下,俯头去亲吻她的嘴唇,“或许让你去接近苏宸,是朕做过的唯一一件觉得后悔的事。”
他这么说,是因为爱么。如果是因为爱,为什么要把她推到别人怀里,如果是因为爱,为什么让她做一个可以随意被男人践踏的舞姬。明明她可以把她一切的美好都留给他,明明那些肮脏的事情他可以让别人去做,而她只想留在他身边
可是,是他亲手打碎她的美梦的。
南枢没有回答,只回以热烈的吻,双手捞住南习容的脖子。南习容抚摸着她的腰肢,褪了她的衣裳,就在柔软的地毯上,与她抵死缠绵。
寝殿里幽黄的灯光映出门口许远。叶宋走到那光明的尽头时,再回头去看,见殿两人已经纠缠在了一起,再回头,前面就是茫茫夜色与黑暗。只要她往前踏一步,仿佛就失去了所有的光明。
其实,她早已经失去了她所有的光明了。倘若苏静不在,她愿意永生永世徜徉在这黑暗之,见不得光。
不光是骄傲高贵还是低贱卑微,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执着跟追求。即使别人说那是错的。
皇宫里的人暂时都顾不上叶宋,她在这皇宫里不知该往什么地方走。现在对她来说,还能不能逃出这南瑱皇宫,都没什么重要的了。她走着走着,不由伸手抚摸着额头上的疤痕,眼眶倏地一热,低低喃喃自言自语道:“不知道我下去陪他的时候做了鬼,脸上还有没有这东西但愿是没有的,我想好看一点去见他苏静,我和南习容不一样,你知道的对不对我不是他那样的人,我怎么可能会和他是一类的”
后来,她抬头间,看见前方不远有一座废弃的宫殿。那里面似乎比其他地方都要寒冷,虽是没有落雪了,地面上却反射出点点积雪的白,还没有彻底融化了去。
她脚下顿了顿,便往那座废弃的宫殿走去。进去一看,倏地就愣住了。
清浅的月华之下,没想到院落里还有肆意生长着的梅,枝桠间的梅花没来得及凋谢。风一吹,便有零星的几瓣飘落下来。
叶宋仰头观望。纤细的脖颈上,残留着掐痕。
她轻轻感慨着说:“还有很多事情,都没来得及做啊”她抬起手,一瓣梅轻轻落在她的指端,裹着梅香,她低头认真看着,眼角酸痛,“不知道那边会不会有梅花,我和你一起赏。每年过年,我和你一起过;秋吃月饼时我做来一起吃;总归不是你一个人。我总想着你能好好活着,为什么最后却只剩下我一个人,苏静,你不能走太远,你要等着我。”
她站在梅花树下,踮起了脚,拿过上面一枝十分柔韧的枝桠,以末梢绕了一个环。那末梢的一朵梅花也被她轻轻拈去。
外面的人声鼎沸跟她没有关系,她内心安宁得不被任何人破坏。
最痛苦的是活着的人。人都免不了一死,她是这样,南习容也是这样。她恨南习容,但是她不想她去找苏静的时候还会碰上南习容。就算到了下面,也永远不想再看见他。
眼下她的死,就是对南习容最大的报复吧,让他彻底失去了筹码,让北夏大军再无顾忌地往前冲,让他的一切也在他面前眼睁睁被毁于一旦,让他背负千古骂名成为南瑱最后一位亡国之君。
叶宋这样想着,缓缓够着身子,将头套进那梅花环内,嘴角始终挂着一抹略含讥诮的笑容。早知是这样一个结果,她就不会这么努力地活着,比起她去追苏静,她宁愿先走一步,去等他。
她真怕,苏静不会等她。他以为他走了,她也可以活得很好。
叶宋闭了闭眼,然后松了脚。她轻飘飘的身子挂在梅花树下,仿佛风轻轻一吹,就像阳春三月里的柳絮一样飘摇,那脚尖安然乖顺得连蹬都懒得蹬一下。
大抵她不该那样骗苏静,不然就不会有她现在这样的报应。她有太多的不该。
叶宋悄然屏住了呼吸,但脖颈上传来的疼痛窒息感还是让她很难受。鬓角的发微微散落,随着夜风往后拂了拂。
后来外面有什么嘈杂的声音,她似乎都已经听得模模糊糊。垂着的一双眼睛死寂一般安沉,静寂地看着满地破碎的白月光和梅花瓣。她张了张口,却连一个人的名字都再念不出来,但是她一刻不停地警醒自己,一定不要忘了,要牢牢地记着,不然等过去那边以后她忘了名字就不知道该找谁
苏静。她要找的人是苏静啊。手机请访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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