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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河边草     将血txt下载     将血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一卷 张弓北望射天狼第一千零五十二章 拖延

    额尔古纳河河水在静静流淌,无数蒙古人的帐篷扎在河畔,秋风之下,蒙古人的各色旗帜在烈烈作响,远处,羊群马群在若隐若现,蒙古人在抓紧最后的机会,放牧牛羊,以便能度过即将到来的寒冬。(无。,弹窗....

    这是今年冬天克烈部选择的过冬之地,没有了乃蛮人的威胁,克烈部终于可以自由的在草原上逡巡,并可以从容的准备过冬事宜。。。。。。。

    一做大帐之前,马蹄声响,数骑纵马而来,到了近前,勒住马缰绳。

    木华黎当先翻身下马,将马缰绳扔给身后的侍卫,挥了挥手,让他们各自散去,自己则来到大帐之前,一掀帘子,钻进了帐篷。。。。。。。

    帐篷中光线很暗,味道也很浑浊,木华黎眯了眯眼睛,略带疲乏的吐出一口气。

    帐篷里面,忽难正据坐饮酒,见他进来,赶紧站了起来,抚胸施礼,并招呼帐篷里的女奴,给木华黎斟了奶酒送上。

    木华黎点头示意,来到矮桌旁边坐下,端了奶酒大口喝了两碗,舒了一口气。

    忽难在旁边问道:“桑昆王子又怎么说?”

    木华黎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挥手将女奴都赶了出去,等帐篷里安静下来,才道:“还能怎么说?”

    忽难皱着眉头道:“王子如此犹豫不决,亏他还是蒙古人的英雄。。。。。。。。。”

    木华黎看了他一眼,打断他的话头,“行了,不要说这些,蒙古人中间可没有当断不断反受其乱的话。”

    虽然不懂木华黎在说什么,因为说的是汉话,但忽难还是在木华黎话语之中听出了难耐的烦躁,叹了口气,喃喃道:“再这么拖下去,可不是办法。冬天已经快要到了,咱们难道要在这里过冬?”

    木华黎沉吟了半晌,脸上除了无奈之外,烦躁少了许多,“蒙古诸部已经南下。咱们的时间到是不少。这么拖着,也不是坏事。。。。。。”

    忽难点头,他也只是觉着在克烈部呆的太久了,在听到蒙古诸部南下。与金国人开战的时候,两人来到克烈部的目的虽然未变,但时间却充裕了起来。

    只是让人懊恼的是,没有了内外交困的煎熬,本来已经心动的桑昆。却是又犹豫了起来,按照木华黎的说法,这位桑昆大人当王子估计是当的太久了,根本没有奢望过汗位。

    没有野心的蒙古人,也就是生于克烈部,其他蒙古部族断不会出现这么奇葩的王子大人。。。。。。。。。

    不过这种缺乏决断的性情,在克烈部呆久了,木华黎和忽难也就明白,是遗留自谁的血脉了。

    王罕。克烈部的大汗,在蒙古诸部有着残暴之名,但却一样的缺乏决断,因为从旁人口中听闻,这位汗王大人可是口口声声都要寻求铁木真的帮助的。与那位成吉思汗好像极为亲近信任的样子。

    但等到克烈部终于战胜了乃蛮人的骑兵,并给之以重创,这位汗王大人却是也犹豫了起来。

    到了如今,不光木华黎等人蹉跎在克烈部。不得归去,便是成吉思汗的儿子术赤等人。也在克烈部呆着呢,而且呆的时间也不比他们短。

    父子两人的犹豫性情,如出一辙,让人心烦不已。。。。。。。

    多变而犹疑,在直爽的蒙古人看来,多数就要解释成不堪信任,所以,现在无论是王罕,还是桑昆,就给了木华黎和忽难这样的感觉,由此,对于那位善战而骁勇的桑昆王子的敬意,也在一点点流逝。

    而如今在木华黎心中,已经给这位王子大人下了一个定义,缺乏气魄的人,根本不配成为大帅的安达。。。。。。。。。

    木华黎笑了笑,“看来咱们是要在这里过冬了,也不知克烈部的牛羊够不够咱们吃的,不够的话,这个冬天咱们可要饿肚子了呢。”

    忽难听了,立即便是哈哈大笑,“咱们的勇士,为他们征战,还要饿肚皮,天神在上,这可要问问咱们手中的弯刀答应不答应了。。。。。。。。。。”

    两人带来了一千秦军精锐,战损近半,但随着乃蛮人的大军渐渐瓦解,一些鞑靼人骑兵游荡在草原上,忽难带人出去了一趟,带回了几百个鞑靼骑兵。

    草原上消息传的很快,一些鞑靼骑兵离开乃蛮大军之后,听说忽难把阿秃儿正在克烈部做客,并收拢了很多鞑靼勇士,于是,许多人抱着姑且一试的心理,来到克烈部左近游荡。。。。。。。

    于是,木华黎,忽难麾下便凭空多出了很多鞑靼战士,已经快接近三千人马了,随着他们的壮大,克烈部很多人都紧张了起来。

    若非他们与桑昆王子交好,并帮助克烈部战胜了乃蛮人,不然的话,很难说最后结果会怎么样。

    蒙古人对于对他们有着恩情的人,想来十分热情,但首领和贵族们可就未必了,在蒙古诸部征战之时,背叛和骚乱总是时有发生。。。。。。。

    两人紧张了一阵日子,但后来一想,才觉得实在有些多余,以现在克烈部的样子,若再向盟友发起进攻,克烈部离灭亡也就近在咫尺了,再说,他们有没有力量发起进攻都是一回事呢。

    两人安下心来,却是更加觉着,桑昆太过于拖沓了,有着他们的相助,加上部落里的战士都很拥戴他,夺取汗王之位将是很轻易的一件事情,又没有说要杀死老汗王,将他养起来也就是了,何必弄的如此揪心。

    若是没那个心思,给个痛快话总也成吧,但就是这么拖着,真真让人无话可说。。。。。。

    如此拖延时日,木华黎跟桑昆深谈了几次,都是无果而终,看来这个冬天可不就得留在克烈部了。。。。。。。。

    两人喝着奶酒,久久无语。

    还是忽难开口道:“若是主人能与克烈部联姻,也许。。。。。。。”

    木华黎抿着奶酒,淡淡道:“那可是克烈部的无上荣光,只怕克烈部不识抬举。”

    忽难眨了眨眼睛,心想,恐怕是主人不愿吧,就克烈部这个样子,能够攀上主人,到确实是他们的无上荣光。

    想了想,忽难眼中冒出了些凶光道:“若是不成,便杀死成吉思汗的使者,总不能把克烈部留给他们。。。。。。。。”

    木华黎笑了,探身拍了拍忽难的肩膀,露出赞赏之色,“那是最后的法子,那样一来,克烈部也就走投无路了,必将消失在草原上,但大帅要的是一堵墙,一堵能挡住蒙古诸部的高墙,现在的情形虽然让人心烦,但还没到鱼死网破的时候。”

    “不要急,如果蒙古诸部南下攻打金国失败,不用我们开口,那父子两人便会求着咱们结盟,但如果铁木真得胜,我想,不论桑昆还是王罕,都会生出其他念头的,我们只需等着,静静的瞧着他们会怎么做也就是了,蒙古人的使者一直呆在这里,也不是在等这个结果吗?”

    忽难不住点着头,“将军的目光看到的地方,比草原雄鹰还要远,您的睿智,是忽难难以企及的。。。。。。。。”

    两人谈谈说说,话题渐渐轻松了起来,忽难早有意将自己的小女儿嫁给这位勇武而有多智的将军,但他的女儿容貌平常,他的身份又低于木华黎很多,加上也不知道木华黎帐篷里面有了几个女人,之前两人又不是很熟悉,所以总是不好开口。

    如今相处日久,借着这次闲谈之机,状似随意的问起木华黎的家世,木华黎也不在意的说起自己的情形。

    在汉地呆了多年,还为娶妻,汉地风俗与草原迥异,他随得大帅看重,官在汉人那里做的也很是不小了,但汉人礼教分外不同,门当户对的吧,不愿意将女儿嫁给一个胡人,门第差的吧,他又不愿意娶。

    最重要的是,汉人女子多数都是弱不禁风,让他很是看不上眼。

    家里面到是收了两房妾室,也给他诞下了一个儿子两个女儿,但正妻之位,却一直留着。。。。。。

    他自己想着,能早日回到蒙古诸部,找到自己的亲人,在蒙古诸部娶个婆娘,到时找大帅做主,办个热闹的大婚之礼,也没人敢瞧不起他。

    可惜,如今看来,蒙古诸部可能回不去了,札勒亦儿部也不知现在游荡到了哪里,或者已经被成吉思汗铁木真收到了麾下,不管哪一种,以现在他现在的身份,都不能回去。。。。。。。。

    而他如今在主人麾下听令效命,又已经做了汉人的大官,基业全在大秦,对于亲人的思念越来越淡,回到札勒亦儿部的心思没那么急切,谁知道游荡在草原上,从来不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的札勒亦儿部是随着札木合以及蔑儿乞人覆灭在了蒙古诸部的铁蹄之下,还是怎么了。。。。。。。

    说起这些,木华黎满心的唏嘘,遥望东北,多少有些惆怅,没有忠诚,向往自由的札勒亦儿部,很有可能已经消失在了草原上。

    听到这些,忽难却是心中暗喜。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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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卷 张弓北望射天狼第一千零五十三章 宴请(一)

    两个人正喝着奶酒,说着各自的经历,可以说,两人自同行以来,还是第一次有着这样轻松而深入的交谈,放下军务,放下思谋,放下尊卑,如同好友般的倾谈,可见,一路同行至今,对于这个当初放弃了战士的荣光,选择了投降的鞑靼人勇士,木华黎开始相信,这个人是可以作为朋友来交往的。

    忽难一路上的行止,也得到了他的尊重,而对于同样将忠诚献给了同一个人的两个草原人,两人有着很多的共同话题和相似之处。

    不过当两人喝的已经满脸通红,谈兴越来越浓之时,帐篷的帘子一掀,一个护卫已经钻了进来,行下军礼。

    禀报道:“将军,汗帐的卡苏求见将军。”

    卡苏,照顾帐篷的人,用汉人的话说,和管家类似。(阿草胡乱翻译的,没有再费劲去找资料。)

    木华黎两人都愣了愣,对视了一眼,木华黎摆手吩咐道:“让他进来。”

    护卫转身出去,两人沉默不语,都在想着,自从两人率兵来到克烈部,也只见过那位汗王一次罢了,还是为了感谢两人带兵相助克烈部击败乃蛮人,汗王设下酒宴,款待克烈部的客人。

    之后就再也没见到王罕本人,在忽难眼中,克烈部的汗王王罕和当初的卡勒兀儿图一样,都是浑身散发着腐臭味儿,并还贪婪的想要占有一切的垂死老人。

    而在木华黎看来,这个老人还有着力量和威严,虽然生命已像风中烛火般,但长生天的宠爱,依旧笼罩在这个老人是身上,让他头脑清醒,并带着审视的目光怀疑着一切想要夺走他的权力的人。

    也就是说,这位老汗王对克烈部的掌控还存在着,并不那么容易对付,尤其是在年富力强的儿子心目中。有着那样的威严的时候,事情就更加难办了。

    两人都在想着这个时候,汗帐派了人来,是个什么意思,事先又没有收到任何的风声,两人心中多少都有点不安。

    不一时,护卫统领张进便带了一个人进来。两人都在汗帐中见过这个人,确实是王罕身边的人不假。。。。。。。

    木华黎向桑昆打听过这个人。因为这个人虽然有着蒙古人的名字,但看他的相貌,便不难看出,这是一个汉人,出现在克烈部的汉人卡苏。

    这个人是一个流浪在草原上的马匪,并救过王罕的性命,王罕为了报答他的恩情,将他留在自己身边,。当做自己的亲信。

    据桑昆说,这个汉人是个难得的勇士,有着过人的武勇,至于到底来历如何,桑昆也不太清楚,汗王身边的人,没有人会质疑他们的忠诚。。。。。。。。

    一个绿林中人。木华黎心想,也没有任何想法去接近此人,王罕信任这个人,自然有信任这个人的道理。。。。。。想想就有些可笑,他是蒙古人,却带着汉人战士作战。而此人是个汉人,却在为蒙古人操劳。

    若是大帅知道了,一定会让他斩了此人的,大帅心目中,效力于外族的汉人,便不能够称之为人了,与猪狗无异。他也一直不太理解,大帅的愤怒来自什么地方。

    但他不管那许多,大帅对慷慨而有信任,蒙古人不是汉人,在长生天注视之下,蒙古人可以向任何值得效忠的人献上忠诚,而不会感到任何的屈辱,也许,这就是汉人和蒙古人最大的区别了吧。

    因为跟随赵石日久,木华黎难免对这个出现在克烈部汗帐中的汉人充满不屑之情,因为大秦是那般的强大,按照汉人的规矩,所有的汉人都应该臣服在大秦脚下才对。

    他这样的观念真的很矛盾至极,却又自然而然,却有可以自圆其说,可谓是别出蹊径的很了。。。。。。。。。。

    来人进到帐篷中,抚胸施礼,操着极为僵硬的蒙古话,说道:“见过两位尊贵的客人,汗王命我前来,请两位尊贵的客人明晚到汗帐中赴宴。”

    “代我回禀尊贵的汗王,我们明晚一定会早早前去拜见他。”

    来人再次抚胸施礼以示敬意,这才直起身子,在旁边的护卫身上扫过,目光闪动,笑着道:“很久未曾见到故乡之人了。。。。。。。”

    说到这儿,改口用汉话道:“这位兄弟请了,在这里能碰到汉人兄弟,实在不容易,改日哥哥请你喝酒?”

    张进蔫蔫的,瞟了对面这个家伙一眼,就微微垂下眼睑,根本没有开口的意思。。。。。。

    那人有些尴尬,笑笑又道:“可是瞧不起兄弟,在草原大漠能遇到汉人可不容易,所谓相遇便是有缘,兄弟赏个脸,哥哥做东。。。。。。哥哥离乡多年,和兄弟喝个痛快,聊上几句,听不到乡音,听几句汉话也总是好的,兄弟不会连这点颜面也不给哥哥吧?”

    张进有些烦了,手慢慢扶在刀柄上,心想,就你这样马匪出身,又卖身为奴的东西,也配当张某的兄弟?俺最恨的就是乱匪了。。。。。。。

    那人见张进还是不说话,不过却抬起头,眼角眉梢的轻蔑之色和淡淡的杀气却怎么都掩不住。

    心中不由吃了一惊,随之便是大怒,脸色也阴沉了下来,心中暗自诅咒,该死的秦人,他却不知道,眼前这个魁梧汉子,却是地地道道的蜀人。

    见人家不答话,他也不好真个发怒,再说,旁边还有两个一直未曾说话,只在那里瞧着的胡人首领在,他只能尴尬的笑着,抚胸施礼,干巴巴的道:“若是没有别的吩咐,我这就告退了,还望两位尊贵的客人准时赴宴,不要让汗王久等。。。。。。。。”

    最终,还是按捺不住火气,多出了几分桀骜出来。

    待这人出了帐篷,脚步声去远,木华黎似笑非笑的对张进道:“你怎么不去跟他喝酒,套套话也行嘛。”

    张进又恢复了蔫蔫的样子,没精打采的道:“还是将军自己去吧,张进告退。”

    说罢,径自掀开帘子就出去了。。。。。。。。。

    忽难就笑,“英雄豪杰交往的总是英雄豪杰,这位将军可是难得的勇士,怎能去和一个奴仆喝酒?”

    木华黎摇了摇头,“这样的奴仆若是多上两个,恐怕是要坏事的。”

    至于是坏自己的事,还是坏克烈部的事就说不准了,要知道,在尊贵的客人面前,如此的失礼,足可称之为持宠而娇。

    在汉人地界会惹怒客人,不过最多是使客人不高兴罢了,但在草原的帐篷中,便是刚才他斩杀了此人,也是说得过去的。

    而他没有那么做,便是给了克烈部很大的颜面,木华黎嘴角牵出一丝冷笑,心想,最好别有第二次,不然的话,屠灭克烈部对于秦军来说,难道真的很艰难吗?

    忽难果然和他想的一样,张嘴便道:“这样的奴仆,王罕也能用着?不如一刀杀了干净。。。。。。。”

    不过他转念想到,尊贵的主人也是汉人,说不定汉人那里有着什么规矩,自己多嘴多舌,别再惹恼了木将军。

    当即尴尬了笑了笑,转开了话题,“王罕突然请咱们赴宴,难道又变了主意?天神在上,这样的大汗难道真的是克烈部的主人吗。。。。。。要不,再去桑昆王子那里问问?”

    木华黎沉吟了片刻,摇头道:“如果他想告诉咱们,自然会派人过来,不然的话,去也白去,这父子两个啊,不像是蒙古人,到像是汉人,有的时候,别想猜出他们的心思。。。。。。。。”

    “好了,汉人总说宴无好宴,咱们来了这么长的时间了,也只见了王罕一面,如今相请,怕是。。。。。。。。咱们还是得先准备着,我自己去赴宴,你留在营地之内,让全军戒备,谁请你也不要过去,一旦生变,立即杀光所有抵抗的人,让克烈部永远消失在草原上。。。。。。。”

    瞅着面露狰狞的木华黎,忽难重重点头,“尽管放心,如果是那样的话,我一定会代天惩罚那些背叛者的,将军赴宴,还请带些勇猛的卫士过去。。。。。。。我想,克烈部不会那么愚蠢吧?”

    “谁说的准呢,你难道没看见王罕吗?我们蒙古人有句俗语,年老的人为了留住权力,总会不顾一切的,因为他们只剩下了权力可以依靠,王罕执掌克烈部已经许多年了,他也许不愿看到儿子威胁到他的权力,也许更不愿意看到儿子有着一个强大的盟友。。。。。。”

    “再说,那可是一位残暴的老人。。。。。。。反正,我可不想死在一位疯狂的老人的阴谋诡计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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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卷 张弓北望射天狼第一千零五十四章 宴请(二)

    翌日晚间。

    篝火将汗帐照的通明一片,仆人们在烧烤着肥羊,野物,食物的香味和着烟气,随着秋风,散出老远。

    汗帐四敞大开着,点着火把,被邀请的客人陆续来到这里,大帐内外一片欢腾。

    克烈部汗王王罕还没有到来,许多客人已经入座,就着羊**,在高声谈笑着,他们都是克烈部的贵族以及各部首领,其中不乏英勇的战士,但多数还是老人,他们都是追随王罕很久的心腹。

    王罕虽然有着残暴的名声,但那是对于和他争夺权力的兄弟们的,对于忠心的部下,却很宽容和慷慨,这也是王罕这么年来,能够稳稳坐定汗位,并在最艰难的时候,也少有人离弃而去的原因所在。。。。。。。。。

    木华黎并没有进入帐篷,带着张进等人,只在帐篷不远处的一处篝火旁边等待。

    越晚入座的人,身份越是尊贵,无论是在汉地还是在草原上,这个规矩到是如出一辙,蒙古人生活艰难,便不太注重这个,但规矩还是有的。

    再加上他可不想在那个蒙古诸部的王子到来之前进去,还要站起身来迎接他们,那样的话,气势上会虚弱很多。。。。。。

    不出他所料,桑昆派了人过来解释,他的父汗请了很多人赴宴,其中包括那几位蒙古诸部的使者,也许是心里有了决定,说的分外含糊,显然,作为儿子的他,也不太清楚自己的父亲到底想些什么。

    这也让木华黎更加的警惕,也决定带着张进,赵三春两个进入克烈部汗帐赴宴,并让忽难谨守营盘,外松内紧,一旦生变。立即带人过来。。。。。。。。

    不过看看现在灯火通明的帐篷里的情形,不太像是有事发生的样子,而且克烈部并无什么异样。。。。。。。。。但谁知道呢,在克烈部的营地之中,再小心也是没错的。。。。。。

    在木华黎身边。还站着一个年轻的蒙古人。这是桑昆的随从,克烈部首领赤勒合安的儿子脱忽,派来木华黎身边侍候。

    不过这也表明,他不会跟木华黎一起走进汗帐了。这样的作态,让木华黎更是失望,蒙古人从不会放过展示力量的机会,但显然,桑昆不想刺激年老的父亲。放弃了这个机会。

    帐篷口不时传来报名的声音,一个个克烈部贵族进入汗帐之中,过了很有一会儿,一行十余人来到汗帐边上。

    木华黎望过去。。。。。。。。

    “是成吉思汗的使者到了。”脱忽在旁边小声道。

    明灭不定的火光中,木华黎眯着眼睛张望,看着这些使者们的穿着服饰,心想,蒙古诸部好像确实不太一样了,穿的可都不错。为首的那个年轻人看来就是成吉思汗铁木真的长子术赤了。

    术赤,客人之意,也不怪旁人说铁木真的长子并非是他亲生的儿子,木华黎不由恶意的想着。

    虽然隔着老远,但木华黎还是能看出。这是个彪悍而又威严的年轻人,他回身跟身后的人吩咐了几句,便带着四五个人进了汗帐,其他人都等在了外面。

    帐篷中静了下来。从敞开的帐篷口看去,许多人都站起来。抚胸施礼,像这个年轻人表示敬意,年轻人显得很倨傲,微微施礼示意,便被人带着,来到了仅次于主人的尊贵位置上坐了下来。

    帐篷中吵闹之声不再,安静的好像换了一个地方似的,木华黎嘴角牵起几许嘲讽的笑意,心想,克烈部已经彻底没落了,虽然他们的战士很英勇,但他们的将领和贵族们,却和草原上其他各部的贵族们没什么不同。

    成吉思汗的威名,让他们胆怯不已,如果成吉思汗来进攻他们,想来这些人中的多数,都是不敢反抗的,当年自己离开东北草原的时候,克烈部还是东北草原没有争议的霸主,现在嘛,却已经沦落到这样的地步,真是让人不敢相信。。。。。。。。。

    “走,我们过去,别等汗王来了,失礼才好。”

    一行十余人,离开温暖的篝火,向汗帐而来,到了近前,木华黎摆了摆手,其他人便都停下了脚步。

    木华黎带着张进等三个人,解下兵刃,交给护卫,径自走入帐篷。

    “木华黎将军到。。。。。。”

    帐篷门口的汉人卡苏目光闪烁着,让人报出客人的名姓,并示意仆人带客人入座。

    报出的名姓很简单,但帐篷中所有人都知道来人的来历,因为就是这个人,带着汉人的骑兵在阔亦田草原上帮助克烈部战胜了乃蛮人,为克烈部赢得了这个平静的冬天。

    大部分克烈部的贵族们都站起身来施礼,最尊贵的那几个要矜持一些,但也缓缓起身,微笑示意,表达着自己的善意。

    木华黎微微欠身,抱拳为礼,行的是汉人礼节。

    成吉思汗的使者们端坐不动,一道桀骜的目光在木华黎等人身上逡巡,木华黎抬起头,对上目光的主人,两在对方目光中感受不到丝毫的善意,并好像碰出一连串的火花。

    奴仆躬身引导在前,但引导的方向,却让木华黎挑了挑眉梢,因为那是在蒙古使者们的下首。

    年轻的蒙古王子笑了笑,满是轻蔑。

    木华黎下意识的摸了摸腰间,却摸了一个空,但胸中怒火却已燃起,对他来说,这无疑是一种羞辱。。。。。。

    他停下脚步,帐篷中安静的很,所有人都察觉出了这凝重的气氛的来源,并觉得分外的尴尬和不安,使者的座次,往往用勇士的鲜血来争夺,这在混乱的蒙古诸部,并非什么稀奇的事情,克烈部的贵族人只是希望,这样的事情不要发生在克烈部的汗帐之中。。。。。。。

    没有等克烈部的贵族们起身缓和气氛,木华黎目光四处扫了扫,便不理那脸色苍白,躬身等候的仆人。

    径自来到蒙古使者的对面,一个老人的面前,躬身笑道:“尊敬的长者,木华黎有没有那个荣幸,能给您一起同桌共饮呢?”

    老人有些惊愕,手足无措,显然,这位老人虽然身份尊贵,但并非是个有才能和胆识的人,他竟然下意识的站起身来,让出了位置。

    木华黎对老人再次躬身施礼,“多谢您,尊敬的长者,木华黎是不会忘记您的宽容和待客的热情的。”

    说罢入座,满座皆惊。

    老人这才纳过闷来,满脸通红,脸上有着怒色,却敢怒而不敢言。

    木华黎幽幽的目光再次瞅过来,“尊敬的长者,请坐下吧,木华黎并没有任何的恶意,身为客人,我只想跟愿意做在一起,并和木华黎身份匹配的人同桌而饮,如果冒犯了您,请您务必原谅木华黎的冒失。”

    强硬的姿态,温软的话语,让克烈部的贵族们觉着并非那么难以接受,客人可以挑选自己的座次,只要主人愿意,不是吗?

    老人尴尬的笑了起来,木华黎的话十分的恭敬,这让他感到对方的无礼不是那么让人难堪了,羊群中羊,在见到狼的时候,总会选择退让,这就是汉人口中的气势消长。

    老人终于慢慢坐下,脸色多少恢复了正常,木华黎欠身,笑着抚慰道:“再次感谢您,尊敬的长者,您的宽容让人感激。”

    顿时,老人余下的那点怒火瞬间便烟消云散了,而且还感到很是自豪,能与这样一个威名传遍克烈部的勇士同桌共饮,并得到对方的尊敬,对于他来说,也是意外之喜了,虽然有点小小的难堪。。。。。。。

    心理有了变化,话语也顺溜并热情了起来,微微欠身抚胸,“不必如此多礼,您的威名,早已让蒙赤斤折服,今日能与您同桌共饮,是蒙赤斤难得的荣耀。。。。。。”

    帐篷中虽然还很安静,但许多人已经开始窃窃私语,脸上都带出了笑容,相比那位倨傲的蒙古诸部王子,这位统领汉人骑兵,帮助过克烈部,此时行事虽有失礼之处,但却表达了自己对克烈部足够敬意的将军,更得汗帐中贵族们的欣赏。

    而且这种即表现出了自己的强大,又没有让主人难堪的行为,让许多人生出,这才是草原贵族的做派的想法。。。。。。。。。

    但闹剧并没有结束,那个汉人卡苏急急走了进来,瞪了一眼不知所措的奴仆,挥手将他赶开,并几步来到木华黎面前,换上了笑容,躬身道:“尊敬的客人,您的座位。。。。。。。。”

    木华黎随意的摆了摆手,就像要挥走一只苍蝇,“走开,或者坐下,难道你想让我仰着头跟一个卑贱的奴仆说话吗?”

    旁边的老人显然已经开始以主人自居,而一个汗帐管理者,并不会让他这样的贵族有多少忌惮,即便他救过汗王的命,但奴仆就是奴仆,在他的帐篷里,让尊贵的客人不高兴的奴仆,应该立即砍掉脑袋。。。。。

    “还有很多人要来,阿克台,你的多嘴多舌,让人厌烦,马上离开我的视线,不然的话,你会后悔的。”(未完待续。。。)

第十一卷 张弓北望射天狼第一千零五十五章 宴请(二)

    “你就木华黎?投靠了汉人的蒙古人?”

    汗帐的管理者,汉人卡苏狼狈而去,对面的术赤和他身后的蒙古人带着不满的目光望过来,成吉思汗的汗令遍行东北草原,蒙古人的自尊心也随之强烈了起来,木华黎的行为,在他们看来,无疑是一种挑衅

    他们来到乃蛮部,便听到了这个依附于汉人的蒙古勇士的名字,但因为克烈部的安排,一直没有见过这个人

    汉人来到这里,帮助了克烈部,这让他们感到很不舒服,而这段日子,在克烈部的遭遇,也让他们明白,克烈部不再是以前的克烈部了

    克烈部虚弱了,蒙古诸部的使者们能很清楚感觉到这一点,这让他们很愤怒,因为克烈部在蒙古部族中,从来都是强大的代名词,是蒙古诸部重要的组成部分

    若是搁在十几年前,克烈部几乎便能等同于蒙古诸部,他们带着蒙古人抗击蔑儿乞人的侵袭,攻打蒙古人的世仇塔塔尔人,克烈部的威名,笼罩于东北草原上空

    这样一个强大的蒙古部族,却在乃蛮人的攻击下虚弱了下来,这不能不让刚刚有了族群意识的蒙古人升起同仇敌忾的愤怒

    但作为成吉思汗的使者,他们又有些高兴,克烈部虚弱下来,那么那对顽固而又不愿臣服在成吉思汗脚下的父子,一定会很好说话,因为他们再没有趾高气扬的力量

    但事实上,若他们早来一些日子,事情会变化很大,但他们来的有些晚了,当克烈部战胜了乃蛮人之后,克烈部的汗王王罕的态度起了变化,他们在克烈部的种种遭遇,也说明了这一点

    虽然王罕接见了他们·并向他的义子成吉思汗表达了足够的敬意,但克烈部的珍宝,达达儿真从没有出现过在术赤的面前,说明克烈部丝毫没有联姻的打算

    而这段日子他们拜见的克烈部贵族·对他们表现的都很冷淡,想想也就能让人明白,当失去了乃蛮部的威胁,这些部落首领和贵族们,可不愿意回到蒙古诸部,被那位成吉思汗铁木真夺走膨牲畜,拆散部众

    而且·克烈部中间,还有着一些非常仇视成吉思汗铁木真的人存在,他们大部分曾经失去过部众,失去的部众都投靠了铁木真

    另外一些人,有的曾经跟随在札木合身后,与铁木真作战,最终战败投靠了克烈部,有的干脆就是蔑儿乞人·塔塔尔人余孽

    东北很多草原部族,在成吉思汗铁木真统一蒙古诸部的战争中纷纷受到了沉重的打击,要么投降·要么被杀死,要么便逃走到了乃蛮人,克烈部这里,寻求庇护

    所以,王罕请求铁木真援救克烈部的意思一直很清晰,但却直到现在,也未能成为现实,除了自己的儿子桑昆坚决反对以外,还有着怕引起这些贵族首领们不满的顾忌在里面

    虽然克烈部虚弱了下来,但对成吉思汗铁木真的敌意却渐渐浓重了起来·因为铁木真的敌人聚集到了这里,他们虽然已经软弱到不敢向敌人表达自己的仇恨,但却绝对不愿意将自己的头送到铁木真面前,让他挥刀砍掉

    术赤的话十分的无礼,因为脾气火爆的他,在克烈部感受到了敌意和冷漠·没有得到任何的尊敬,这是他最敏感的地方,不容人哪怕轻轻戳动

    自从他成年之后,他勇猛善战,周围的人都很惧怕他,却得不到应得的敬意他,他的愤怒来源于他的身世,而这个带领汉人的蒙古将军敢于直视于他,并将不敬表现的如此明显,立即便引燃了他的怒火

    面对着这近乎于侮辱的言辞,木华黎将手放在膝盖上,蒙古人从不相信软弱,所以他表现的分外强硬

    他冷笑了一声,“口出不逊的人艾我想,你就是成吉思汗铁木真派来克烈部的使者吧,粗鲁如你,却有着如此尊贵的身份,真是可笑

    木华黎缓缓摇头,意有所指,表示着自己最大的轻蔑

    帐篷中一下便静了下来,克烈部的贵族们不会想到,刚刚进入汗帐,这两位就已经弄的剑拔弩张,许多人都带着幸灾乐祸的目光望过来,却没有人愿意搀和进他们之间的争斗中去

    术赤大怒,“你这个汉人的鹰犬,不配坐在我的面前,和我一同饮酒滚出去”

    木华黎哈哈一笑,“我尊贵的王子,成吉思汗铁木真的儿子,你好像没弄清楚,这里不是成吉思汗的汗帐,这里是克烈部,身为客人,却在主人的帐篷中,侮辱另一位尊贵之人,你的粗鲁,让我不齿为伍”

    术赤脸色涨红,他旁边另一位粗壮的蒙古人使者轻轻扯住了他的袍子,轻蔑的对着木华黎道:“我们来到这里,饱含着对克烈部的尊敬,没有人能够怀疑,大汗对克烈部的敬意,但我们看不出,一个鹰犬,凭什么可以称之为尊贵之人”

    木华黎失笑,“没有见识的人艾根本不知道天有多高,海有多深,你们这样的人,又见到过几个真正尊贵的人呢?”

    蒙古使者们眼睛好像要喷出火来,他们缺乏作为使者的扯和经验,而他们面对的,却是蒙古人中真正的人杰,一个曾在大秦国武监进学,一个已经开始带领千军万马,南征北战多年的蒙古英雄

    在言辞上,他们不可能胜过已经成熟起来的木华黎,其实,木华黎的话语中,也清楚的点出了刚刚统一在成吉思汗战旗之下的蒙古诸部的一个重要的缺点,那就是见识短浅,他们见过最尊贵的人,可能就是金国的使者了,其次,都是蒙古诸部的首领

    坐在术赤身后的两个人一下便站了起来,面目狰狞,好像要择人而噬一般,他们粗鲁的举止,让克烈部很多人都不满了起来,目光中多带出了轻蔑和愤怒,一如当年蒙古人的使者去到鞑靼人的汗帐那般

    木华黎扭头摆手,制止身后两个护卫站起身来与蒙古人对峙

    转头过来,却是笑着道:“请制止你的部下,术赤王子,不然的话,他们会流出自己的鲜血,弄脏大汗的毯子,尊贵的人,应该有着让人敬仰的气度和举止,我觉得,没有得到主人的同意,便在主人帐篷里厮打的人,是不配出现在这里的”

    这个时候,一个华服的老人终于开口劝止,“术赤王子,请记住您的身份,并约束您的部下,木华黎将军,您的言辞太过犀利了,羞辱旁人,并不能给您带来更多的尊荣

    两个蒙古勇士恶狠狠盯着对面,喘着粗气在术赤的手势之下不甘的坐下,而他们的王子的愤怒丝毫不比他们少,他的眼睛已经浮起了血丝,如果目光能够杀人的话,木华黎已经死了不知多少次了

    木华黎轻松自如的恢复了平静的表情,并转开了目光,不再打算撩拨这些易怒的蒙古使者

    他的心思,已经转到了别的地方,进入帐篷之后种种,让他感觉并不好,最重要的是,他不知道王罕到底是打的什么主意

    那个老人的话,明显是在偏袒蒙古使者,是不是便代表了王罕的意思?不过他并不着急,那位老人总会出现在这里,并为他送上答案

    不过经过这一番争吵,他心里却是多了几分感慨,他离开蒙古诸部已经许多年了,如今蒙古诸部虽然统一了起来,但从这几位使者身上,他感觉到,蒙古人除了变得更加易怒而暴躁,穿着更加体面之外,并未有什么太大的变化

    对面的蒙古使者,更像是战士,而不是什么使者,他们的自大和狂妄到是见长,并让人一见便会不自禁的生出厌憎之心,想到这里,他望对面死死盯着自己的术赤一眼,心想,早晚有一天,我要挖出你的眼睛,砍下你的头,卑贱的杂种

    帐篷外女人孩子的欢笑声传入进来,但这次宴饮,必定已经不会是一场欢宴,因为宴饮之初,便被加进了太多的东西,安静的帐篷内,气氛渐渐变得尴尬了起来

    “大汗到”

    随着头顶金冠,身穿白袍的克烈部的主人王罕让人扶着,身后跟着面色阴沉的长子桑昆和几个护卫,慢慢走进帐篷,这次宴饮也终于正式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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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卷 张弓北望射天狼第一千零五十六章 宴请(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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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罕穿着非常的正式,但让蒙古使者惊讶的是,这位汗王竟然还戴着金国人赐给他的金冠,大帐内的所有人站起身来,抚胸行礼,术赤终于带着人站了起来,并表示出了自己的敬意,不过低头掩饰的,不过是眼中的轻蔑罢了。。。。。。。

    他们都在心里想着,这位汗王恐怕老糊涂了,金国人早已不值得蒙古人敬畏,这位老人竟然还将金国人的官职视作荣耀吗?

    和蒙古使者不同的是,木华黎并不晓得,这样的装束竟然是经过人王爷的打扮,他只觉得有些华美,与现状克烈部的情形很不相符,而且,对于蒙古人来说,装束也过于华美了些。。。。。。。

    也许,这位汗王在故意向他们显示威严,但威严是靠实力来得到的,再华美的衣袍,也遮掩不住克烈部现在的窘境。

    他的轻蔑和蒙古使者们的不同,但说到底,却并无什么差别。。。。。。。。

    王罕精神很不错,但他确实已经老了,但他还没有老到卡勒兀儿图那样的地步,他的目光依旧炯炯有神,他看上去虚弱的身体里,还留有着精力,他的声音也依旧沉厚而渗透着力量。。。。。。。。。。

    “都请坐吧。。。。。。”

    来到正中主位,王罕慢慢盘膝坐下,桑昆也来到上首的位置,向木华黎点头示意,对那几位蒙古使者却是视而不见一般。

    王罕平身双臂,向下压了压,见众人纷纷坐下,这才又笑道:“克烈部的汗帐中,可是好久没有这样热闹过了。”

    木华黎身旁的老者立即笑着附和,“是啊,这是克烈部兴旺的征兆呢。”

    克烈部的贵族们纷纷点头,祝福着大汗身体康泰,克烈部的未来会越来越光明兴盛。。。。。。

    王罕兴致很高,直等到众人声音稍弱。这才吩咐道:“好了,今日汗帐中,有着几位尊贵的客人,就不要让客人久等了,将酒肉都奉上来,要让客人们感受到克烈部的热情。。。。。。。。”

    奴仆们早已经等在了外面,一声吩咐之下。奴仆们穿着雪白的皮袍子,躬身端着银质的盘子和酒壶。拍着整齐的队列,便进入了帐篷。

    肉食和酒水的香气顿时弥撒在大帐之中。

    克烈部的贵族们惊叹恭维着,但这奢华的场景,却并未让两拨客人动容,就像是破落的贵族家,正是倾力展示着以往的辉煌,再是辉煌,也只是过往罢了,这样做唯一的效果可能便是更加的表现出自己的破败。

    蒙古使者们交头接耳。但无论属下怎么示意,耿直的蒙古王子却怎么也说不出奉承的言语出来。

    木华黎微笑看着,心里在琢磨着王罕的意思,这位大汗是真的老糊涂了,还是因为克烈部很久未曾接待过客人,兴奋所致,或者说是还有另外的意思?

    等食物上的齐了。仆人们退到客人身后,随时准备伺候。

    这时王罕端起了酒碗,高高举过头顶,“长生天保佑我们,让我们克烈部能永远兴盛。。。。。。。”

    说罢,向众人示意。众人纷纷端起酒碗,与汗王共饮。

    王罕放下酒碗,“今晚大家尽情欢饮,食用美食。”

    随后微微向自己的卡苏示意,那汉人卡苏立即拍了拍巴掌,弹奏之声响起,两队穿着靓丽的服饰的克烈部少女姗姗而入。伴着乐声,翩然起舞。

    顿时,便为这场酒宴添了十分颜色,贵族们也放松了下来,观看舞蹈,品评美人,并相互邀饮,谈笑了起来。

    而这个时候,王罕拿起桌子上的银刀,片下案上羔羊的头顶肉,放在盘子里,立即便有人过来,端起盘子,送到蒙古使者面前。

    年轻的蒙古王子终于笑了起来,眼神往对面瞅了瞅,大声道:“多谢大汗。”

    木华黎轻轻挑了挑眉头,心想,克烈部根本不知道,大秦有多么的强盛,自己的主人是多么的强大而不可战胜,这样的羞辱,总有一天会得到恶果的。

    王罕并不知道,他种下了怎样一颗种子,实际上,他并未怎么看轻自己儿子桑昆那位安达派来的使者,但显然,他更看重也更熟悉的是自己那个义子铁木真。

    接着,他用银刀再次片下了羔羊最肥美的脊肉,放在盘子里,让人送到了木华黎面前。

    木华黎压着心中的火气,抱了抱拳,道:“多谢大汗。”

    舞乐声中,王罕端起酒碗,向两边的使者笑道:“尊贵的客人们,请尽管食用,尽情喝酒,克烈部的帐篷,永远欢迎你们的到来。”

    看着使者们将酒水一饮而尽,王罕的笑容越发的欢畅。。。。。。

    这时,桑昆终于举起了酒碗,向木华黎示意,“木华黎,你的智谋和勇猛,让我羡慕而又钦佩,请满饮一碗,克烈部桑昆,会永远记得你的恩情的。”

    木华黎脸上绽开笑容,再次举起酒碗,并回道:“桑昆王子,我的主人是您的安达,当他听闻,您需要帮助的时候,立即便派了木华黎来到这里,您和我的主人的安达情义,才是最让人羡慕的。。。。。。”

    两人同时大笑,一起将酒喝了。

    王罕笑容僵了僵,带出了些尴尬和不悦,而对面的蒙古使者们,也再次感受到了对面这个蒙古同族话语的犀利和阴毒。

    克烈部少女们的身姿,挡住了两边不停对视的视线,让他们不至于再次交锋。

    王罕对于蒙古诸部使者的热情,是个人就能看的出来,他不停的向术赤等人问起蒙古诸部的情形,并表达出对铁木真孩儿能取得这样的成就而感到由衷的高兴。

    但木华黎也未受到冷落,桑昆和他不停的邀饮,并交谈甚欢,场面看上去到也其乐融融。。。。。。

    克烈部贵族们,经过几年的与乃蛮人的厮杀作战,终于得到了喘口气的机会,而这样的欢宴,他们已经许久没有举行过了。

    使者们的暗流涌动,和大汗以及桑昆王子的心思,比不上青春靓丽的克烈部少女的舞姿来的吸引人,他们相互交谈着,大声的笑着,色眯眯的瞧着少女们的高隆的胸脯和柔软的腰肢,丝毫也没有去听大汗和王子与使者们的交谈的心思。

    一曲结束,少女们趁势来到客人们的桌子便上,为客人们斟酒,切肉,贵族们拥住少女娇软是身体,调笑声顿时充斥于耳,让场面多了几分香艳。

    接下来,随着击掌之声,进入帐篷的是部落里的勇士,他们很快扭打在一起,,将对手摔倒在地,来表现自己的武勇,当然,同时也为部落里的贵人们和客人们献上难得的娱乐。。。。。。

    男人隆起的肌肉以及挥洒的汗水很快便让贵人们兴奋了起来,他们不时的鼓掌,挥舞手臂,并乱叫着,有的恨不能自己冲上去,代替那软弱的摔跤手,将他强大的对手摔倒在地。。。。。。

    胜利的勇士喘着粗气,汗水淋漓的跪倒在地,接受汗王和贵人们的赏赐,失败的低着头沮丧的离开帐篷。

    并没有出现什么伤亡,不论是木华黎,还是术赤等人,却都看的索然无味,也许只有真正的流血厮杀,才会让他们兴奋起来。

    木华黎带着笑容,言不由衷的恭维,“克烈部的勇士果然都很雄壮。”

    之后的节目也是乏善可陈,战士敲打着盾牌,挑起祭舞,中间却还有着部落里的萨满,在蹦蹦跳跳,乞求长生天的祝福。

    等到这些在木华黎眼中,已经沦为疯子似的人物下去,肉已经吃的差不多了,很多人也已喝的醉醺醺,这个时候,宴饮进入到了另一个阶段。

    这也是最刺激的阶段。

    克烈部的战士押着蓬头垢面的战俘走进来,解开他们的绳索,并扔给他们刀箭盾牌,厉声的命令他们相互杀戮。

    这是蒙古人欢宴常见的景象,并不值得奇怪,除了显示自己的强大之外,还可欣赏到血腥的刺激场面。。。。。。。。。

    而这些战俘的来历就不用问了,他们是乃蛮人。。。。。。

    当第一对战俘在威逼之下,开始相互对决,开始他们还犹豫着,不太愿意向同族下手,但随着点点血花喷溅出来,他们变得疯狂了起来。

    而帐篷里的男人们也同样的疯狂,他们的大手一边在怀里的少女身上逡巡,一边叫嚷着,拿起手边的肉块,扔向其他几对战俘。

    在这些饥饿的家伙忍不住诱惑,捡起地上的肉块狼吞虎咽的时候,他们的笑声大的可怕。。。。。。。。。

    最终,一个战俘倒在了地上,被砍开了一半的脖子流出鲜红刺目的热血,尖声呼叫的声音立即到了一个**,即便是王罕,也探着身子向前张望,满脸的满足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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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五十八章 翻脸

    “你在羞辱我吗?”

    啪的一声大响,术赤拍案而起,等着对面的木华黎,眸光如火,怒气勃发,白色的衣袍上带着点点猩红,看上去着实凶悍的厉害。

    木华黎笑着将酒一饮而尽,并向桑昆王子示意,桑昆脸色阴沉,望着术赤,厉声道:“术赤,这里是克烈部的汗帐,你在这里咆哮,难道想冒犯我们的尊严吗?”

    术赤脸色涨红,怒目而视,并不畏惧什么,他身旁的人狠狠拉了他一把,并小声在他耳边嘀咕,术赤凶光四射的眸子在两个人身上逡巡了一圈,这才缓缓坐下。

    术赤身旁的人向王罕欠身抚胸,沉声道:“大汗,成吉思汗派我们来到这里,向您表达他的尊敬,并告诉我们,在克烈部这里,就像回到了自己的草原一样,因为他和您有着不可割舍的情谊………

    但在您的帐篷里,我们受到了侮辱,那么,我们是不是应该就此离开这帐篷,回到属于我们自己的地方呢?”

    脱忽这个时候探身,在木华黎耳边低声道:“这个人是巴鲁勒思部的忽必来,成吉思汗汗帐中的云都赤,勇猛善战,沉毅多智。”

    木华黎微微点头,云都赤用汉话来说,就是带刀侍卫了,说不上多么的尊贵,但却必定是汗王最信任的人。

    这个时候,王罕的声音传来,脱忽立即缩回了脑袋。

    “桑昆,你有些失礼了,术赤是你的安达的儿子,你不应这样和外人一起来羞辱他,不管发生了什么,我们和铁木真毕竟都是一家人………”

    大帐中静了下来,这还是近几年王罕头一次在众目睽睽之下对桑昆表示不满,这一对父子的分歧所有人都知道,但这样公开表示出来,却还是第一回。

    桑昆脸上有红晕升起。他愤怒的看着自己的父亲,抗声道:“父汗啊,难道您认为,那个……铁木真真的和我们是一家人吗,他……”

    “住口……”

    不待他说完。王罕倾了倾身子。身上散发着威严,“我们和铁木真是同一个祖先而来,我们信奉着同一个神明,我们曾经在同一片草原放牧。我们曾经饮用同一条河水,不要听那些外人的挑拨,蒙古人的事情,终究要蒙古人来做主……”

    这样的话语,就非常的直白了。

    木华黎一直从容的笑意消失在了脸上。面如寒霜,眼神也变得凌厉如刀,这个时候,他才露出了自己真正的峥嵘和棱角。

    “请问大汗,您说的外人,是指谁呢?”

    “如果,那是指我们而言的话,那么木华黎要问您,虽然我的主人不是蒙古人。但是谁在克烈部窘迫的时候对您和您的部众伸出了援手……主人派我来,帮助克烈部战胜了敌人,我们来到您的帐篷做客……”

    “我们满心的欢喜,我们没有挟恩以图回报,我们为克烈部能恢复平静而欢欣鼓舞。您为什么要用外人这样的言辞,来当面羞辱我们?”

    “木华黎出身卑贱,在您眼里,可能不算什么。但是,我的主人的尊贵是您……还有这里所有的人所无法想象的。您这样的话语,不但羞辱了我,而且羞辱了我的主人,相信我吧,主人的愤怒,是克烈部,乃至于整个蒙古人,都无法承受的……”

    “我们带着善意而来,我们麾下的勇士,已经为克烈部流下了鲜血,不要让这鲜血白流,不要让我们失望而去,不然的话,曾经的盟友,必将变为仇敌,收回您的话,大汗,我不想再说第二遍。”

    木华黎的声音在帐篷内回荡,没有做慷慨激昂状,也没有丝毫的愤怒情绪在里面掺杂,语调平静,就好像在叙述一个事实。

    惟其如此平静,才将话语中的愤怒的意味表达的如此清晰。

    在克烈部的汗帐中,当面指责克烈部的汗王,不要说在克烈部,即便是整个草原部族中,这样的事情也是绝无仅有。

    这里所有的人都没有想到,一直笑眯眯,看上去有些温和的依附于汉人的蒙古人将军,发起脾气来,竟是如此的激烈。

    王罕脸色通红,肌肉抽动着,哆嗦着嘴唇,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但他的眼神,已经透露出,他已经愤怒到了极点,这不是一个以宽厚闻名的大汗,他的名声是带着残暴二字流传在草原上的。

    桑昆脸色有点白,震惊的望着木华黎,怎么也不明白,这个一直从容不迫的蒙古青年,为何会在这样的场合爆发出来,这让他十分的难堪并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此时帐篷里的贵族们多数都呆住了,不过随后,便有人怒喝出声,在这里指责他们的汗王,无异于冒犯于克烈部,这根本让人无法容忍。

    木华黎慢慢起身,四顾而笑,这个时候,他是帐篷里最耀眼的那个,所有人的光芒,都被他掩盖,所有人的锋锐,都被他所夺走。

    他轻蔑一笑,“原来曾经威震蒙古诸部的克烈部已经是这么一个样子,你们能在此饮酒欢笑,是咱们用血换回来的,就是自以为尊贵的什么王子所杀的这些乃蛮战俘,也是咱们捉回来的,既然铁木真与克烈部是一家人,那咱们这些外人,就不在这里久留了,也不知道,铁木真来到这里,会帮助你们战胜乃蛮人,还是会先夺走你们的部众和羊群。

    就像方才那些绑着的乃蛮人一样,被人像猪狗般杀死在汗帐之中………”

    声音一下弱了下去,愤怒的人依旧愤怒,但木华黎一下便将他们不愿想起的事情揭了开来。

    铁木真,令人畏惧的名字,他们敢于挑战强大的乃蛮部,却不敢回头跟铁木真争夺草场,这就是克烈部,曾经强大的克烈部。

    他们缩在龟壳里,总不愿面对克烈部最大的威胁,他们的怯懦,在西迁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刻进了他们的骨子里。

    所以他们才能容忍铁木真的儿子在汗帐中耀武扬威,所以他们才能容忍真正的敌人在汗帐中欢笑饮酒,因为他们惧怕,惧怕那个会发怒,并将怒火发泄在克烈部的头上。

    桑昆的犹疑,王罕的摇摆不定,究其根底,正在于此…………

    木华黎一身的轻松,不过嘴里也有些发苦,主人的差事可能要办砸了。

    但自王罕那句话出口,便相当于克烈部表明了自己的姿态,蒙古人的事情要蒙古人自己来解决,而那样的结果,是最糟糕的一种。

    有着很大的可能,是克烈部并入到成吉思汗麾下,那就不如干脆翻脸,让克烈部见鬼去吧。

    张进,赵三春也站了起来,并随时准备护着木将军冲出帐篷,和外面的侍卫汇合,只要回到自己的营寨当中去,便可以安全无虞了。

    蒙古使者们脸上都带出了些轻松的笑容,作为使者,他们还不知道怎么掩饰自己的情绪,当然,也不用太过掩饰了,这些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汉人,好像成了他们天然的敌人,而且克烈部在汉人的帮助下,竟然战胜了乃蛮部,这样的情形,在他们来到克烈部之前,没有任何准备。

    但他们虽然对应对的方法毫无头绪,但总是知道,不能让克烈部和汉人结盟,这个毋庸置疑,而现在的情形,对他们十分有利。

    将这些汉人驱逐出克烈部,或者杀死他们,结果对于蒙古诸部来说,都应该是满意的……

    实际上,这个时候他们只要旁观,就可以看一出好戏,但他们有着一位冲动而暴躁的王子……

    他猛的站起身来,那种嗜血的兴奋劲儿又再次浮现在他年轻的面庞上,旁边的人根本没来得及阻止。

    就听这位蒙古王子大声道:“尊敬的汗王,这样狂妄的家伙不配成为您的客人,让术赤替您杀死他,将他的头献给您,来平息您的怒火吧……”

    王罕脸色变幻,既愤怒,又有些无奈,如今的克烈部敌人已经够多,而且还很虚弱,他不想得罪更多更强大的敌人了。

    将盟友变成仇敌,那真的很糟糕,最重要的是,他不想克烈部背负忘恩负义的名声,安抚和拖延,才是他真正想要的,他之所以倾向于铁木真,是因为铁木真离的太近了。

    铁木真的野心他十分的清楚,他这个儿子啊,只知道厌恶对方,却没有想到,厌恶是阻挡不住旁人的野心的,也许只有恩义和名声,才能稍微让铁木真顾忌一些……

    但事情闹到这个地步,是他未曾想到的,今晚的欢宴,本应该是让这两拨使者,都怀着满意而期待的心情离开帐篷,等到明年春天,克烈部继续向西,离开东北草原远一些,再做出选择。

    可惜,这拖延好像十分的失败………

第一千零五十九章 生死

    老人总是想的更多,也比年轻人想的更加周全,但老人最缺少的,除了时光之外,还有勇气……

    不能当机立断,才会左右为难。

    而老人最不缺少的,却是经验和岁月堆积起来的智慧,当王罕无法决断的时候,术赤站了出来,使者在克烈部的汗帐中厮杀搏命,虽然传出去名声依旧不好听,而且要承担一些人的怒火。

    但终归是不用自己动手,过后也有回环的余地。

    随即,王罕便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

    术赤大喜,顺手抽出弯刀前指,“来吧,让我看看,汉人又有什么本事。”

    忽必来皱起了眉头,但也没有太过在意,克烈部如此的软弱,真不敢相信,他们竟然战胜了强大的乃蛮人。

    成吉思汗战旗下的勇士,不会畏惧任何人,那就用这些汉人的鲜血,让克烈部的人们知道,克烈部的未来除了屈服之外,没有任何路可以走………

    但不能再让术赤王子冒险了,他所面对的,不是那些虚弱的战俘,而是汉人……他不禁想起了如今在蒙古诸部游走的那些汉人。

    他们中多数人都很温顺勤恳,但他们中间的有些人……忽必来有些不安,他立即向身后示意,几个跟随而来的蒙古卫士会意,立即便越过术赤,挡在了他的前面。

    木华黎挑了挑眉头,索性又坐了下来,“好,最终还是要靠刀枪来说话……”

    他身后的张进和赵三春,立即上前,和蒙古人对峙在场中。

    王罕这个时候微微摆手,“将他们的兵刃都还给他们,既然客人们想表现出自己的武勇,那就让长生天作为见证,来一场决斗吧。”

    一句话。就已经把克烈部摘了出来,并适度的表达了自己作为主人的不满,但他却已经打定了主意,谁死都不要紧,但术赤和木华黎两个却一定不能损伤一点。

    他回过头。低声吩咐了旁边的汗帐护卫几句。

    随后。不多时,克烈部的战士鱼贯而入,将众人的兵器都还给了他们,并隐隐间站在了两拨人后面。随时准备一拥而上,将两拨人分开。

    既然王罕已经说了是决斗,那么就不可能一拥而上了……

    汗帐外面有些乱,留在外间的蒙古人,和木华黎的侍卫们都已经察觉出了不对。却被挡在汗帐之外,刀枪出鞘与喝骂上夹杂在一起,显得分外的混乱。

    所幸,帐篷的帘子一直开着,两边的人还不至于失去理智。

    不过,克烈部贵族们的脸色可都不太好看,这样的闹剧,即便是能够平安度过,但使者在克烈部的汗帐内外拔刀呼喝。不管结果如何,克烈部的威严都已是荡然无存………

    “张大哥,还是小弟先来,你先歇歇,小弟不成。你再上场,大将压后阵嘛……”

    赵三春嬉笑着,这些日子,他到是和这位来自蜀中。精神不太好,但却勇猛过人。为人方正的张大哥混的熟了,过不多时,口中的张都尉便成了张大哥,也只有他这样的混不吝的性子,才会以一个小小的旅帅,却敢嬉笑着跟一个军中都尉说话。

    张进默不作声的退后了一步,让赵三春让了出来。

    对面的蒙古人一阵嗤笑,争论了一下,其中一个满脸横肉,肌肉虬结的大汉才排开众人走了上来。

    他随手将手中的弯刀交给了身旁的同伴,拉到赵三春面前,狠狠的拍了一下胸口,“我是巴鲁勒思部的勇士忽都思,汉人,来吧,让我们比试一下。”

    脱忽这个时候又凑到了木华黎的身边,低声道:“这个人是忽必来的弟弟,蒙古诸部有名的勇士。”

    赵三春见对面的蒙古大汉空着手,却也不占他便宜,回身将风刀交给了张进。

    张进赞赏的点了点头,低声道了一句,“尽管出手,没人能伤的了你。”

    赵三春憨厚一笑,回过身来,微微抱拳,“汉人,赵三春,请指教。”

    忽都思微微俯下身子,张开双臂,走着鹰步,这是蒙古人摔跤的前奏。

    赵三春双膝微屈,摆了个军中搏击的架势。

    两个不同的种族,赤手搏击完全是两回事,虽然都能致命,但一上手,便显示出了迥然不同之处。

    稍一对峙,蒙古大汉闷吼了一声,便扑了上来,双臂合拢,便来抓赵三春的肩膀,蒙古摔跤,擅长扭打,折人关节。

    但这样空门大露的样子,在赵三春这样的军中精锐面前,实在是浑身上下都是破绽。

    赵三春左拳微晃,晃的蒙古大汉一歪脑袋,右拳却是闪电般击出,啪的一声脆响,正中大汉面门。

    顿时便是满脸开花,头晕目眩。

    两个种族的杀人技艺不好比较,但只这一下,便已显示出了优劣。

    忽都思被打的一个后仰,但双手到底已经抓到了赵三春的肩膀,蒙古人的性子凶悍狂野,愈挫愈强。

    伤痛让这个蒙古大汉立即变得疯狂了起来,怒吼了一声,双臂肌肉隆起,顺势就要将赵三春抛起来,摔倒在地上。

    但到底重心已失,赵三春嘴角露出几分狰狞,一把扭住对方一只胳膊,借着对方的力气,一个转身,便转到了对方身后,脱开对方的抓取之外,还将其一只胳膊扭到了身后。

    接着吐气开声,脚下一绊,弯腰用力,蒙古大汉立即便已腾空而起,翻了一圈,狠狠被赵三春掼在地上。

    凄厉的惨叫声骤然响起,蒙古大汉的一只胳膊已经变成了麻花。

    赵三春咬着牙,屈膝顶住对方的腰部,伸手掰住对方的头颅,大力一挫,骨骼的断折声听起来清脆而悚然,惨叫声戛然而止,蒙古大汉雄壮的躯体躺在地上,微微的抽搐着,颈骨已断,再无生还之望了。

    夹杂着暴怒和伤痛的咆哮声在赵三春身后响起,同时猛恶的风声已经来临到背后,赵三春立即向前翻滚。

    但就在这个时候,他身前人影一闪而过,金铁交击之声乍响,他翻滚之间,却见身后刀光一闪而没。

    心伤兄弟之死,出刀偷袭的忽必来捂着咽喉,不敢置信的看着对面的持刀而立的汉人,嗓子中咯咯作响,却让出了满嘴的鲜血,身子晃了晃,一头栽倒在地上。

    兄弟两人几乎同时毙命……

    这个在另一个时空中,为成吉思汗麾下四狗之一,在蒙古统一,以及开疆拓土的战争中,屡立功勋的蒙古悍将,就这样悄无声息般死在了克烈部的汗帐中。

    他本应该辉煌无比的一生,却只刚刚开始,便被画上了一个句号。

    蒙古使者们大惊失色,忽必来的弟弟忽都思也就罢了,但忽必来如今却是汗帐云都赤,大汗最信任的卫士之一,勇武之名也就不用说了。

    虽比哲别等人稍差,但却是正经的蒙古诸部新贵,却就这样死在了他们的面前,蒙古使者们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回过神来的他们,却是各个都红了眼睛,再也不顾什么决斗的规矩,连蒙古王子术赤,都失去了理智。

    “杀死他……”

    张进怡然不惧,这些蒙古人虽然看上去都是好的战士,但在他眼中,却都如土鸡瓦狗一般。

    在蒙古人一拥而上的时候,张进闪展腾挪,脚步不离方寸之地,前后左右迈动四步,刀光每一闪烁,便有一个蒙古人惨嚎倒地,四步之间,连斩三人。

    在旁观之人眼中,看上去条理分明,实际上,却是动作有如闪电一般快速,这才是真正的军中杀人之术。

    最后一刀,吼声如雷,一颗人头冲天而起,鲜血洒落。

    张进刀势不停,正迎上扑过来的术赤。

    暴虐的蒙古王子,在这个凶猛如虎豹,杀人如屠猪狗一般的汉人面前,终于露出了胆怯之色,他的暴虐,也只为了掩盖自己的软弱罢了。

    心神皆丧之间,只能用弯刀挡在自己身前。

    一声大响,方才被他视若珍宝,左右把玩不休的弯刀脱手被震飞了出去,张进并不打算停手,这个什么狗屁的蒙古王子已经触动了他的禁忌。

    击飞了对方弯刀之后,挥刀猛斩,势要一刀将其斩为两段。

    术赤脸色煞白,却避无可避,如女子般惊声尖叫………

    “住手。”

    “留下他。”

    随着部落贵族们的惊呼,王罕和木华黎都都是大喝出声。

    但却不能让刀光慢上哪怕半点………

    眼瞅着这位成吉思汗铁木真的长子就要死在刀下,一条人影如豹子般窜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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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六十章 杀人

    人如掠影,快似闪电。

    一闪之间便来到了近前,手臂微微一抬一崩,如雷霆般斩下的刀光,立即便顿住,带着鲜红的长刀随即脱手而落,砸在术赤的身上,却再不能将这位蒙古王子斩于刀下了。

    几乎于此同时,来人左拳砸出。

    这一拳正中张进胸膛,动作快如鬼魅,而且一触即收,却擂出了嘭的一声大响。

    一拳挨上,张进身形顿止,脸上血色褪尽,来人并不稍止,换拳为掌,又在他胸膛上一推,张进再退一步,来人此时已经站定了脚跟。

    双拳快的让人根本分不清楚,只一息之间,又在张进胸膛之上印了三拳,拳拳到肉,如同擂鼓一般。

    声音沉闷,力道十足,却带着阴柔,每一拳,张进身子都会颤一下,却只能退一步,既不能倒下,也不能被击飞,如同一个沙袋,被连连击中。

    张进随之连退三步,每退一步,脸色便白上一分,退到第三步,嘴角已经溢出鲜血,显然内腑已然受了重伤。

    兔起鹘落之间,旁人根本反应不过来,此时离的最近的赵三春不过刚刚直起身子,甚至嘴角还挂着笑容,满眼地上近是蒙古人的尸体,他自然欢喜,他根本还不知道现在发生了什么,就遑论其他人等。

    第三拳击出,来人哈哈大笑,笑声中带着张狂和快意,却又杀机隐隐。

    最后一拳了,来人暗道,这一拳应是使出了十成的力道,而且是他最引以为傲的左拳,他相信,任是一头牛站在自己面前,被这一拳击中,也应该能被击飞出去,立毙当场。

    第四拳,这一拳击出。却悄无声息,但在力道上,却已经是他浑身力量所聚,他嘴角露出了一丝狰狞的微笑,他甚至有时间想象。这一拳击打在这个敢瞧不起自己的王八蛋胸口上。立即便能砸碎对方的胸骨,让对方吐血飞出去。

    过后即便是王罕问起,也不过是他情急之下,收不住手而已。

    这个秦人狗贼。傲慢狂妄,可曾知道,只隔一天,便要死在自己手上,真想知道。他死前心里在想什么,可曾后悔得罪了自己?

    但他却没看到,中了这几拳的张进虽然脸色苍白如纸,嘴角溢血,眉头皱着,隐有痛苦之色,但一双眸子却是越来越亮,这样的伤痛,让他想起了太原城头。箭矢入肉的剧痛,还有身边的……将军………他的眸子隐隐泛红,好像有两团火在熊熊燃烧。

    说起来虽慢,其实却是电光火石……

    但这最后致命的一拳,却在离着对方胸膛方寸之地停了下来。因为一双粗糙的大手稳稳的抓住了他的手腕儿。

    全身力量所聚的一拳,就这样生生定在了那里,因为毫不留手,所以力量十足。因为力量太大,这样猛的被定住。不光是张进手腕一挫,隐隐传来咯吱一声脆响。

    隐露狞笑的汉人卡苏的臂膀也在惯性之下,受到了重挫。

    皮肉撕裂的声音听起来和布匹撕开的声音差不多,声音很刺耳,结果也是血腥的厉害。

    狞笑还未在这位卡苏的脸上消去,他的肩胛猛的便是一抖,骨节已经挫了开来,这还不算,由于力量太大,受到的反挫自然也是严重非常。

    肩胛错开,接着便是扑的一声,错开的臂骨从背后的皮肉中猛的刺了出来,鲜血也随之喷了出来,看上去惊悚异常。

    若是常人,断不会如此,力量不说,就说一旦受挫,也不过是小臂弯曲,最多是打在自己胸膛之上。

    但此人一身的横练功夫,虽不能说登峰造极,筋骨却也强盛异常,力量凝聚,皮肉筋骨,皆都坚若磐石,一旦受到反震,根本没有正常的反应,如此却是弄的惨烈异常。

    剧痛传来,此人长声惨叫。

    不过此人马匪出身,游荡于草原之上,是正正经经杀人如麻的亡命之徒,凶狠之处,非是常人所能想象。

    身受重创之余,却还不忘提起右拳,砸向对方的头颅,以求脱困。

    但张进已经不会给他任何的机会,他手腕虽然也剧痛难忍,但还是猛力一翻,扯得对方身形不稳,一拳也击打在了空处。

    接着便是秦军中正经的摔角之技,合身而上,搂住对方的脖颈,脚下一绊,将对方摔起在空中,重重掼在地上,闷响过后,惨叫声立止。

    随即,张进熟练的顺势便将右膝盖跪倒在对方胸口之上,吭哧一声,此人连受重创之下,眼睛已经泛白,口中和着唾液,喷出一口鲜血。

    接着,张进接连两拳锤在他脸上,打的他口鼻窜血,血肉模糊。

    再提提起沾着血的拳头,张进眼中杀机四溢,根本没有留手,拳头伸展,立掌如剑,笔直刺下。

    一掌已经刺进对方的咽喉,一掏一拽,手里鲜血淋漓,竟是将对方的气管儿拽出了半截……

    大帐中惊呼四起,已经乱作了一片,但当张进慢慢站起身,随手将手里的零碎抛落在地,看着躺在地上已然毙命的家伙,吐了一口带血的吐沫在他身上。

    却换来几声咳嗽,而且胸口也闷的厉害,身子不由一晃,身后立即有人挽住了他的胳膊,不用问了,是赵三春无疑。

    张进借力站直身子,昂然四顾,犹自带着杀气的目光扫过之处,所有人都是屏气凝声,张进立于当场,只觉今日杀的实在痛快,胸臆自此一舒,不禁哈哈大笑,众皆骇然变色,不敢做声………

    众人目光所聚,张进旁若无人,大笑不止,当真威风不可一世………

    见木华黎漫步走过来,张进止住笑声,木华黎拍了拍他的肩膀,满眼的赞赏和担忧。

    张进在嘴上抹了一把,但他手上鲜血淋漓,非但没有抹干净嘴巴,而且弄的越发的狼藉,好像生吃了什么东西似的,配着他现在的面容,更是狰狞异常。

    “将军,张进以后就跟着你了,只要我张进还有一口气在,没人能伤的了将军一根寒毛。”从生死之间又走了一遭,胸中郁结好像一朝尽去,眼睛亮的仿若刀锋闪烁,神采之于往日,已有了天翻地覆一般的变化…………

    木华黎哈哈大笑,欢喜溢于言表,“当年那个心慈手软的张进可是变得心狠手辣了……能得你这一句话,可不容易,能得你相助,更胜千万勇士。”

    “心狠手辣,那得分对谁,这样的家伙,杀上一千一万,俺也不带手软的……”张进嘟囔着,顺便甩开赵三春的搀扶,他伤的虽重,却还未到要人搀扶的地步。

    赵三春满脸的仰慕,心想,这样的人,才配叫个英雄豪杰,咱只站在他们身边,便是与有荣焉。

    此时,克烈部汗帐之中,多数人皆是敬畏的瞅着两人谈笑,其中多有人在想,汉人中竟然有这样的武勇之人,长生天在上,拥有着这样的勇士的忠诚的人,会是怎样尊贵的一个人啊………

    蒙古诸部的使者几乎被杀戮一空,看上去英武不凡的蒙古王子,被敲碎了那一层坚硬的外壳之后,流露出来的却是怯懦的内里,至今仍软倒在地上,回味着那生死一瞬的惊悚,竟然连愤怒和仇恨都忘了个干净。

    更忘记了这里是克烈部的汗帐,他这样的表现,将给自己英明神武的父亲丢多大的脸……

    不过也没人去顾及这些了,汉人不但杀死了蒙古使者,而且将克烈部汗帐的卡苏打死在了汗帐之中,谁也不知道,最终会怎么收场,杀了这些汉人吗?

    那不可能,多数人也不情愿,相比一直坐看乃蛮人和克烈部交战,而且心怀叵测的成吉思汗铁木真,这些汉人不但派来鞑靼人帮助他们作战,而且还帮助他们战胜了乃蛮人,直可以说是克烈部的恩人。

    即便结盟不成,也断不能杀死这些汉人,为铁木真的使者报仇吧?若是那样的话,克烈部又成了什么?

    许多人的目光已经看向了他们的汗王和他们的王子,等待着他们做出最后的决定,也许,这个决断也将决定克烈部的未来……

    不过没等王罕父子说什么,木华黎已经转身,低头看看地上凄惨无比的尸体,并踢了一脚上去。

    向王罕一抱拳,冷笑道:“他们破坏了长生天见证之下的神圣决斗,他们用卑鄙的偷袭,来刺杀对决中的勇士,这真是蒙古人的耻辱,他们竟然还是成吉思汗铁木真的使者,他们让蒙古人蒙羞,他们不配称之为勇士……”

    “而这里竟然还有克烈部汗帐中的卡苏……我无法用言辞来表达我的愤怒和轻蔑,我想,我已经明白了汗王的意思,明天一早,我会带领所有的鞑靼人以及汉人战士离开克烈部,在冬天来临之际,将此事回去禀报于我的主人,希望大汗不要阻拦,不然的话……只会让旁的什么人欢喜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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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卷 张弓北望射天狼第一千零六十一章 王罕

    当木华黎等人离开之后,大帐中一片寂静,少女们早已瞧瞧离开,尸体被迅速拖走,蒙古王子术赤被交给了他的随从,并在克烈部的威压和安抚之下,没有再流出鲜血,蒙古人们愤怒而仇恨的回去了自己的帐篷。

    可以想见,也许就在明天,蒙古使者便会离开克烈部,他们不会在这里停留太久了。

    寂静之中,有着苦涩的味道在汗帐中传播,有的人甚至在想,大汗确实老了,蒙古诸部的使者含恨而去,而汉人的使者也愤怒的离开。

    克烈部剩下了什么?两边不想得罪,却将两边都得罪的狠了。。。。。。。

    贵族们的酒意皆已散去,脸色却都很难看,他们面面相觑,目光四处游动,本应该一场欢饮,却弄的血腥味儿十足,死的还是蒙古使者和汗帐卡苏,之前进入帐篷的时候,他们做梦也不会想到,会是这么一个结果。

    成吉思汗铁木真虽然率兵南下,去进攻金国,但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他一定会震怒非常,到底会做出什么,谁也无法预料。

    而汉人负气而去,他们的那个主人,桑昆王子的安达,又会怎么想呢,还好的是,那个尊贵的人离的很远,对克烈部的威胁并不大。

    当然,深想一下的话,也说不上什么好坏,若是离的近一些,也许结果就截然不同了呢。。。。。。。

    汗帐中每个人都是纠结无比,但每个人都清楚,今晚发生的事情,很可能关乎克烈部的未来。

    安静的汗帐,气氛凝固非常。

    王罕疲惫的扶着桌子,面容看上去苍老无比,没有愤怒,没有威严,只有深深的无奈在他脸上游走。

    克烈部的悲哀在于,他们和成吉思汗铁木真共同存在于一个时代。一片草原,无论这个时空怎么变幻,但克烈部好像并未逃脱出历史的轮回。

    克烈部在经过了强盛一时之后,迅速的衰弱了下来,克烈部的前途现在看上去,只能用凄凉和渺茫来形容。

    草原是如此的辽阔,但好像却已经没有了克烈部的立足之地。他们的身后的崛起的蒙古诸部,和他们面对面的是征战了几年。差点耗尽克烈部最后一口元气的乃蛮部。

    即便他们战胜了乃蛮人,现在看来,他们也将面对西边进入草原的汉人,那可能是更加强大的一支力量,经过方才的一幕,他们甚至觉得,汉人的力量,要比身后的蒙古诸部还要来的可怕三分。

    强大的汉人帝国,也许就要恢复传说中天可汗的荣光了吧?

    王罕的目光在众人脸上逡巡。但闻到的看到的,都是和畏惧和迷茫,他轻轻摇了摇头,摆摆手。

    嗓子有些嘶哑,“都回去吧,不要阻止那些使者离开。。。。。。。。”

    说到这里,自嘲的一笑。心想,现在克烈部还拿什么去阻挡这些人离开呢?

    “父汗。。。。。。”桑昆急道,他已经开始为自己的软弱而羞惭,如果能再坚定一些,事情绝对不会走到这样一个地步,而帐篷中发生的一切。他并未尽力去阻止什么,因为他太过相信自己的父亲的力量和威严了。

    但现在看来,父汗真的老了。。。。。。。

    桀骜的使者们,丝毫也没将克烈部的汗王放在眼中,主人彻底沦为了旁观者,几乎被使者们忽视,就像现在克烈部的处境一样。难以言喻的屈辱感觉,弥漫在桑昆的心中。

    但他将要出口的话被王罕打断,“我的孩子,你留下来,我有话对你说,其他人都回去吧,记住,长生天在看着我们,他仁慈而慷慨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我们的身上,所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这样的安慰,并不能使贵族们心里安宁,他们虽然顺从的鱼贯而出,但当晚,不论是蒙古诸部使者的帐篷里,还是木华黎的军帐之中,都接二连三的来了一些人,隐晦的表达出自己的敬意。

    克烈部的人心已经开始散了。

    翌日,当蒙古使者们默默离开之后,在随后的一些日子里,几个部落纷纷东迁,离开克烈部,一如当年的许多部落一样,他们去追随铁木真了。

    和蒙古人不同的是,木华黎拒绝了那些投靠的贵族,他身负大帅重托来到这里,已经将事情办砸了。

    既然已经犯下错误,那么就不能让错误一而再再而三的犯下去,既然已经开始和蒙古诸部敌对,那么就不能像对方那样行事。

    铁木真收拢各部的部众,在他壮大的过程中,是很重要的一环,但留下的名声其实并不好听,往好了说,是威名显赫,让众人纷纷来投,但换个说法来看,他收拢的部众,都从哪里来呢。

    他的安达札木合的部众,他的义父王罕的部众,他都来而不拒,所以,其人虽受拥戴,但所有人心里都明白,这是一个无情而又深具野心的人。。。。。。。

    所以,将目光放的远一些的话,木华黎不会收留这些投靠之人,他要给大秦在这里留下一个好名声,与成吉思汗铁木真完全相反的名声。

    而这,也算是他给克烈部传递出的最后一丝善意,异日,总有一天,他会统兵来到这里,到了那个时候,要么降服,要么去死,没有第三条路供人选择了。。。。。。。

    这些都只是后话,暂且不提。

    当汗帐中最终只剩下父子二人的时候。

    桑昆终于愤怒的道:“父汗,铁木真就像一只饿狼,他看见的猎物,立即便会扑上去撕咬,为什么您还那样偏袒于他?要知道,现在的克烈部已经不是以前的克烈部了,如果铁木真来到这里,我们就一定会成为他的猎物的。。。。。。。。。。”

    王罕并未因儿子的冒犯而发怒,他深深看着自己的长子,缓缓坐直身子。

    “我的孩子,不要让愤怒蒙蔽你的双眼,铁木真孩儿是我看着长大的,他是怎样一个人,难道我还会不清楚吗?”

    “当我的安达也速该将他的儿子带到我面前,并认我为义父的时候,我便明白,这个站在我面前,却一点畏惧软弱以及哪怕一丝的亲近也不曾流露的孩子是一个多么倔强而又无情的人。”

    桑昆错愕,他在父亲口中听到过许多次当年的故事,但没有一次是这样说出来的。

    “那父汗您还。。。。。。。这都是为什么?”

    虽然没头没尾,但王罕明白儿子的意思,他笑了起来,“你知道外面的人怎么说我这个克烈部的汗王吗?”

    桑昆抿紧嘴唇没有说话,虽然没有人敢在他耳边说父亲的坏话,但那些传言,他还是知道的。

    王罕不以为意的笑笑,接着道:“他们说我是个残暴的人,我的叔叔们,我的兄弟们,多数都死在了我的手里,我的双手沾满了血脉至亲的鲜血。。。。。。”

    “但他们怎么知道,当年叔叔们是如何羞辱于我的,我的兄弟们又怀着怎样的恶意注视于我,就算是我的父亲,也厌弃于我,只因为我幼年曾经当过蔑儿乞人,塔塔尔人的奴隶,只有也速该安达与我友好。。。。。。”

    “他帮助过我很多,却丝毫不求回报,我这一生,兄弟虽多,但只有也速该安达,才是我真正的兄弟。”

    “我帮助铁木真,不是看他强大而又贤明,而是看在也速该安达的份儿上,我步步退让,帮助铁木真成为乞颜部的首领,帮助他夺回自己的妻子,帮助他战胜他的仇敌,帮助他得到金人的册封。。。。。。。”

    “我已经做的够多了,如今的克烈部,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连铁木真的孩子,都可以在我面前肆无忌惮的羞辱克烈部的客人,我这个汗王已经不配成为克烈部的汗王了,但我对和速该安达的兄弟之情,却没有任何愧疚的地方。”

    桑昆讷讷的看着自己的父亲,这样的父亲,让他分外的陌生,却又是那样的真实。。。。。。。

    “我的孩子,应该是为克烈部打算的时候了,就让我来为克烈部做最后一件事吧,你今晚便去寻忠心于你的首领们,告诉他们,你要离开克烈部,请他们跟随于你。”

    “如果赶得及的话,可以和那些汉人一起离开,不要说话,听我说完。。。。。。。。如果你想安稳而又富有的度过一生的话,就去寻你那位安达,投靠于他,并将你的女儿嫁给他,只希望,那会是一个与铁木真完全不同的人吧?”

    “但如果你想作为克烈部的汗王,让克烈部重新恢复兴盛的话,那就继续与乃蛮部争夺草场,抢夺他们的部众和妻女,但没有那些汉人相助的话,会分外艰难,所以我建议你还是将女儿嫁给你的安达,与他成为牢固的盟友,不要想太多的事情,就像我和也速该安达那样交往,你会得到一个真心对你的兄弟的。”

    “而我,则留在这里,为你挡住来自东边的风雪,放心吧,铁木真不会拿我这里老人怎么样的,只要我这里,他便要顾忌名声,不敢越过我去攻击于你。。。。。。”

    说到这里,王罕长长的叹息了一声,“可惜啊,我已经不年轻了,不然的话,以后一定会常常去看你的。。。。。。。”

    (第八更,求月票)(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十一卷 张弓北望射天狼第一千零六十二章 天下(继续求月票)

    当桑昆召集忠心于自己的部落,带着他们离开克烈部汗帐,并自封为克烈部汗王,自此,曾经强大的克烈部彻底分裂了开来。。。。。。

    这是偶然,却也是必然的结果,虚弱的克烈部,选择并不多。

    年老的王罕,带着留下的部众,占据了包括阔亦田草原在内的额尔古纳河两岸的大片草场,并在这里开始放牧生息。

    而桑昆则带着他的部众,继续西进,他最终没有跟木华黎一起离开,而是等候了一段日子,直到将部众梳理清楚,这才成行。。。。。。

    克烈部这个时候已变得更加虚弱了,有几个不算很小的部落离开了克烈部,向东而去,不用问了,是去投靠铁木真去了。

    不论王罕,还是桑昆,都没有去追击他们,和当年不同,桑昆不需要那些对部落没有任何忠诚的人留下,尤其是在这样一个时候,强行留下他们,也许会带来和铁木真的战争,为王罕留守的部落带来灾难。。。。。。。

    让桑昆欣慰的是,木华黎撤走的时候,并没有带走克烈部的部众,他是知道的,一些人去寻找过木华黎,但却被拒绝了,他坚定了自己的盘算。。。。。。。

    他在木华黎临行之前,跟木华黎深谈了一次,最终,木华黎率兵离去,却给他留下了两千鞑靼人战士,这无疑为未来艰难的西进之路增添了几分力量和保证。

    所以,这一次,桑昆离开父亲之后,并未怎么听父亲的劝告,既没有去投靠自己的汉人安达,也没有坚定的率领自己的部众,跟乃蛮人交战。

    在奎帖木儿回到部落之后,他开始仔细的询问关于鞑靼人的情形,随后,没有等到春天的来临。他便派遣奎帖木儿去到云外草原,向自己的安达转达了自己的意思。

    一个便是联姻之事,另外一个,却是请求赵石,代他向大秦皇帝陛下献上自己的敬意和忠诚。并为自己求取封号。。。。。。。

    毫无疑问。他这样做,几乎是在走自己父亲的老路,向南方强大的汉人帝国表达出适度的臣服姿态,却又拥有大致完全的独立性的草原汗王。

    而鞑靼人现在的情形。也为他提供了这样的一个思路。

    当然,鞑靼人和如今他所率领的克烈部是不同的,鞑靼人生息的草原所处的位置,决定了他们只要不是自己非常强大,那么他们一定不是受制于草原上别的强大的部落。便是南方的强盛国度。

    云中云外草原,南接长城,越过长城便是大同,太原等河东重镇,西连河套,东控蒙古,北方则是辽阔的漠北草原。

    南人强盛,不会容许这里存在过于强大的部族,威胁大同。太原重镇,草原部族强大,则一定会拿这里作为南下牧马的基业,正经的草原上的四战之地,便如中原之洛阳。可为王者之资,却又四面皆敌,无险可守。

    桑昆所率的部落不同于鞑靼人,他现在所要面对的敌人。只有一个,现在是乃蛮部。也许将来战胜了乃蛮部,会回过头来,面对铁木真所率领的蒙古诸部。

    所以说,他的敌人虽然强大,却并不多,分裂的克烈部,虽然更加的虚弱,但战略回旋的余地却变得开阔了起来。。。。。。。。

    可以说,木华黎此次东行,看上去收获不多,实际上却并非如此。

    可以说,木华黎此次来到克烈部,彻底的改变了未来的草原格局也不为过,首先,阔亦田原野之战,他帮助克烈部沉重的打击了乃蛮部的实力和士气,为平静了数百年的漠北草原带来了变数。

    其次,汗帐之中,击杀蒙古诸部的使者,虽然最终弄得不欢而散,但却断绝了克烈部投向成吉思汗怀抱的可能。

    再次,直接导致了克烈部的分裂,随之,桑昆派人向大秦称臣,并求取汗号,在东部草原上,埋下至关重要的一颗钉子,为将来与蒙古诸部的战争打下了基础。。。。。。

    草原格局,就此发生了天翻地覆一般的变化,当然,如今不管是赵石,还是木华黎,都还未曾预料到这种变化,但随着草原战事的进展,情势对大秦来说,却是越发的有利了起来。。。。。

    当大秦的将领们,尤其是赵石感觉到这种变化之后,大秦北征草原的进程骤然便加速了起来。。。。。。。。

    。。。。。。。。。。。。。。。。。。。。。。。。。。。。。。

    而大秦成武三年,是草原格局剧变的一年,这一年,成吉思汗铁木真率领蒙古铁骑南下攻金,于金国西北边墙突入,连战连捷,连破金国西北数堡。

    金国统兵大将完颜承裕畏敌如虎,接战不利之下,擅自率兵退后,致使昌州,抚州,恒州尽失。

    金兵接连战败,尸横遍野,方圆百里,到处都是蒙古铁骑的粗野嚎叫之声,由于冬季来临,蒙古各部大掠而还,第一次蒙古诸部南下结束。

    金人强大的印象,也彻底在蒙古诸部将领们的心中破灭了,蒙古诸部的收获简直让他们做梦也想不到,成群结队的战俘以及女子工匠,还有万千财货被送往北方,顺便点燃了蒙古诸部将领们心中的贪婪之火。

    虽未如另一个时空般,在野狐岭上演数万蒙古铁骑大破三十万金兵的神话一战,但却坚定了蒙古诸部南下攻金的决心。

    待得克烈部分裂的消息传到成吉思汗铁木真的耳朵里,除了愤怒和意动之外,他却也无奈的发现,蒙古诸部的将领们,已经被南方的繁华和富庶彻底吸引住了目光,即便是他想西进,也有点不可能了。

    而老奸巨猾的王罕,还挡在前面,封死了蒙古诸部西进的道路,成吉思汗铁木真,只能将自己的怒火,发泄到南边的金国头上,蒙古南下攻金的步伐,不可逆转的加快了起来。。。。。。。。

    而这一年,大秦大将军赵石统兵北上草原,收服鞑靼诸部,与漠北草原霸主乃蛮部交战,连战连捷,以一支孤军,深入草原千余里,并在与乃蛮部的战争中,杀敌无数,逼迫乃蛮人汗帐迁移,虏获牛羊马匹,部众无数,几乎将乃蛮部从中间割裂开来,并获得了压倒性的优势。。。。。。。。

    这一年,蒙古诸部一个重要的组成部分,克烈部,分裂了开来,克烈部汗王王罕的儿子桑昆率领部众西迁,并向大秦表达了臣服之意。

    而这一年,大秦西北归义王所统辖之吐蕃低地所在,也是风起云涌。

    在大秦一力支持之下,吐蕃低地的骑兵显得是那样的强大而不可战胜,他们在这一年,开始了对吐蕃高地的猛烈进攻。。。。。。。。

    他们在和吐蕃高地各个部落的战争中,占据了完全压倒性的上风,他们接连击败各部联军,杀的吐蕃高地各部联军闻风丧胆。

    他们所到之处,杀死部落首领,释放奴隶,几次逼近名存实亡的吐蕃王庭所在,搅的吐蕃高地天翻地覆,一片狼藉。。。。。。。。

    天阳之子,李匪之名,在吐蕃或奉若神明,或视为魔鬼,已是名闻遐迩。

    翌年,归义王李匪继续率军进攻吐蕃高地,近两年的战争,让吐蕃高地残破不堪,高地诸部皆是元气大伤,本是锦衣玉食的各部首领和寺庙僧众,尽皆衣衫褴褛,如同乞丐。

    但随着战争的进行,分裂已久的吐蕃高地各部渐呈连结紧密之势,持续数百年的横征暴敛,奴隶起义接连爆发,寺庙供养太过丰足,僧众渐渐变得贪婪无度,等等矛盾,尽皆暴露了出来。

    而在战事不利之下,吐蕃各部涌现出了一大批要求改革的青年贵族和将领,他们在战争中成长了起来,等到情势越发不利之下。

    一些在战争中渐渐得到实权的青年贵族和将领,联合了起来,几个强大的部落几乎同时爆发了叛乱,最终这些青年贵族和将领以这样的方式从腐朽的部落首领手中,夺取了部落的权力。

    当然,这个过程是无比血腥的,而这也是一场彻头彻尾的吐蕃内乱。

    几个大部顺势联合起来,推举出了流着尊贵的王室血脉的哈萨重建吐蕃王庭,并在商议之下,减免税赋,释放大部分的奴隶,限制僧众的权力以及减少他们的供奉等等改革措施。。。。。。。。。。

    于此同时,他们还向太阳之子,大秦归义王李匪表达了善意,并愿意派出使者,带着礼物,去拜见大秦的皇帝陛下,向他表达吐蕃高地各部的顺服之意。。。。。。。。。

    吐蕃的归附,让大秦统一天下的进程翻开了崭新的一页,中原还在割据,但强盛的大秦,却已经收服了吐蕃高地,低地,蛮族以及包括鞑靼人,乃蛮人,蒙古人在内的许多草原部族,这样的功绩,让大秦成武初年,看上去是那样的强盛而又风光无比。。。。。

    (这一章从下午一直写到晚上,真的艰难无比,也算是一个阶段性总结的一章,没说的,继续求月票。)(未完待续。。。)

第十一卷 张弓北望射天狼第一千零六十三章 秋深(继续求月票)

    云外草原上天高云淡,秋风呼啸,大雁南飞,草木枯黄。

    秋深季节,南北一同,皆为收获之季节。

    南方汉人们收获着田间粮米,北方胡人收获着羊群马匹。。。。。

    大秦成武三年的草原,战事已经基本平息,乃蛮人在舔着伤口,警惕着他们的敌人明年再次发动进攻。

    克烈部分裂了开来,桑昆带领着部众在向西迁移,沿途的乃蛮人部落在他们的攻击之下,纷纷落败或者西迁,但分裂出来的克烈部部众也没有走出多远,他们选好了一处过冬的地点,便停了下来,这个冬天对于他们来说,无疑是一个艰苦而又难熬的冬天。

    而在云外草原上,却呈现出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

    马蹄声在草原上隆隆响起,震动着地面,这引起了迁移到这里,并啃食着草木,积蓄着过冬能量的兽群以及野马群惊慌四顾。

    远方,旌旗招展之下,一支支骑队纵横驰骋,马上的骑士欢呼雀跃,纵情呼啸。

    人数最多的一支队伍,马蹄阵阵,旌旗烈烈,在缓缓移动,正中猛虎旗之下,雄壮的骑士们盔明甲亮,腰佩钢刀,身背弓箭,环绕与大旗周围。

    大将军赵石策马于猛虎武胜军战旗之下,按辔而行,身上铠甲铮铮,盔缨摇摆,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看上去心情很是不错。

    这是一场围猎,在与乃蛮人战争平息下来,送走了大同来人,钦差使节以及不颜昔班一行,大军停驻于云外草原,开始变得无所事事起来。

    乃蛮人没有了进攻的**,鞑靼人恋栈不去,秦军将士在禁令放开许多之后,开始了与鞑靼人联姻的漫长进程。

    征战数载,行程数千里。让这些远离故土的秦川男儿都感觉到了疲惫,思乡之情渐起,与鞑靼人联姻,交往,结成安达兄弟的渐渐多了起来。

    军中将领们都是乐见其成。多有推波助澜之举。无疑,秦军将领们都觉得,这是个安抚军心的好主意。

    而秦军将领们,也是鞑靼各部联姻的首选。很有些军中将校忍不住寂寞,讨了鞑靼人婆娘,往来于云中云外草原的信使也渐渐多了起来。。。。。。。。。。

    半个月间,大将军赵石亲自主持的婚娶之礼,便有三桩。顺便也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大将军被这些秦军将士们视若神明,这个态度一旦明确下来,许多人紧跟着便是闻风而动,婚礼成了这些时日大军营地的主要节目,一桩连这一桩,到得后来,同日之间,竟然能赶上好几桩办喜事儿的。

    如此,大军营地自然是一片欢腾。秦军将士思乡之情被这些喜事冲淡的几乎瞧不出听不见了。

    相比秦军将士,鞑靼人的反应才真叫欢喜过头儿,一个月过去,未曾婚配的鞑靼少女从云中草原成群结队的赶过来,弄的大军营地莺声燕语。到处都是咭咭格格少女清脆的欢笑之声。

    这里有鞑靼各部首领贵族们的推波助澜在里面,他们需要的其实很明白,大汗已经去大秦求取封号了,显然。以后鞑靼人将在大秦的战旗之下征战,和汉人的连结将更加紧密。汉人将来在鞑靼各部中的地位不言自明。

    这个时候,趁着大汗还没有回来,和汉人的关系越是紧密,也许将来在汗帐中的地位便越高。。。。。。。。。。

    虽然,依附于汉人,鞑靼人依旧要屈从于异族,但相比酷烈的金国人,慷慨而又友善的汉人,更得鞑靼人的拥戴。

    鞑靼人在金国人麾下,更像是仆从,而现在,他们可以说是汉人的兄弟,当然,他们更愿意作为尊贵的大将军的仆从,就像是巴勒塞合部那样,将来不定还有封汗的机会。

    但想归想,尊贵的大将军自从收服了巴勒塞合部作为自己的仆从部落之外,便没有向任何人表达过这个意思。

    没有人敢于开口向那个尊贵无比的人请求获得这个荣耀,因为鞑靼人的大汗,是尊贵的大将军的侄儿,虽然他们并不知道汉人疏不间亲这句话,但基本的道理还是明白的。

    所以,他们只能尽自己所能的,为部落的将来打算,和汉人联姻,是他们能想到的最简单而又直观的示好法子。。。。。。。。。

    除了这个,另外更重要的一个原因就简单了,鞑靼人经过这许多年的内乱,元气不可能一朝恢复过来。

    许多鞑靼男儿在内乱中战死,但妇女和孩子却是草原上最珍贵的财产,除了杀红了眼之外,女人和孩子很少会受到伤害。

    所以各部现在的情形是,女人很多,男人却很少,他们非常需要精壮的男人补充进来,诞下健壮的孩子,为部落延绵血脉。

    草原上有妻客一说,草原上的旅人,常常能找到歇脚的帐篷,并在帐篷中享尽温柔滋味儿,这不是说草原人无耻,或是女人天生**什么的,而是草原上艰苦的生活逼迫他们这样做。。。。。。。。。。

    唯一的目的,就是让部落壮大,将血脉传承下去,一切都是为了生存而已。

    鞑靼人人口骤减,但女人却并不比最强盛的时候少上多少,甚至于有的部落中,已经出现了长成的少女找不到男人的情形,这些在大部落中还不很明显,但在很多中小部落里面,却已经成为了一个影响到部落生存的严重问题,甚至于一些部落中只剩下了女人和孩子,比如曾经救过赵石的额尔勒所在的部落。

    草原上本来地广人稀,部落间的交往并不频繁,部落之间的婚娶一般都发生在部落贵族之间,带着浓重的联姻色彩,一般的牧民,多数是不会有这个机会的。

    如果按照这个草原上平常的规律进行下去,不出十数年,一些鞑靼人部落就会消失在草原上,他们唯一生存下去的机会就是将自己融入一些大部,这样的话,他们才能生存下去,但不到万不得已,部落中的首领贵族们是绝对不可能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而当鞑靼各部在推举出汗王,并与乃蛮人开战之后。

    这种情形完全的变了,云外草原上几乎看不到鞑靼人的部落了,他们都南撤回了云中草原,并尽量的靠近长城,以得到汉人的保护,甚至于,一些部落已经撤过了长城,内附于汉人地界。。。。。。。。

    这样一来,各部的距离却是近了许多,消息传递也便捷灵通了许多。

    当一些大部开始与汉人联姻的时候,许多部落都听到了消息,经过这一两年的时间,鞑靼人对于汉人已经并不陌生了,来自秦国的汉人的消息在各部传诵,连妇女和孩子,都开始试着讲一些简单的汉话。

    一些脑子活络的鞑靼人,已经开始与南边的汉人做一些简单的交易,用毛皮和马匹,向汉人交换茶叶和食盐等物,这不但让鞑靼人对汉人更加的熟悉,而且直接导致了失去一个最大财源的吕梁群匪开始陆续下山,或为良民,或从军为秦人征战,当然,这是个意料之外的效果了。

    话说回来,当可以与汉人联姻的消息传开,一些忧虑于部落将来的贵族们马上便行动了起来。。。。。。。。。。。

    当然,秦人将士首选的还是未曾婚配过的鞑靼少女。

    但这挡不住鞑靼各部的热情,失去丈夫的女人,虽然不能嫁给汉人,但还是能诞下孩子不是?这对于汉家来说,自然荒唐无比,但对于草原部族来说,却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于是,云外草原的大军营地骤然便热闹了起来,女人与日俱增,没到晚间,营地中便升起了处处篝火,鞑靼少女,妇人们载歌载舞,与男人们欢笑饮酒,之后营地帐篷之中,春光旖旎,呻吟遍耳。

    秦军将士各个年轻力壮,火气旺盛,没有了军律约束之后,出现这种情形,真的是一点也不奇怪。

    如此这般,秦军将领们却又开始头疼了,这样下去,大军军心到是没什么了,但却有着军纪废弛之忧。。。。。。。。

    赵石也有些无奈,军纪这个东西,讲究张弛有度,有的时候,一旦放开,不是你一声军令就能解决的了的。

    种七娘私下里更是笑骂,这大军到了草原,都被夫君带成什么样子了,一个个的,真不要脸,不过你要真问她,她也无法可想,只是笑言,不如给他们找些汉人媳妇,总不如那些草原女子随便钻人帐篷来的无耻。。。。。。

    不过军中将领,皆出自国武监,脑子灵活的不在少数,

    不几日,王彦召便来到帅帐,出了个主意,不如来上一次围猎,除了可以振奋军心之外,还能顺便以军律加之。。。。。。。。。

    赵石一想,也勉强算是个办法,熬过这个秋天春情勃发的季节,到了冬日,大营怎么也应该安静下来了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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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卷 张弓北望射天狼第一千零六十四章 秋猎(继续求月票)

    围猎在草原上并不少见,许多部落中年轻人的成年礼便是在围猎中完成的,射取的猎物越多,其中猎物越大或者越是凶猛,那么成年之后在部落中的地位也就越高。

    北方草原上,并没有太多凶猛的动物,狼群和鬣狗是草原上的霸主,北方草原的气候,并不太适合体型过大的动物存在。。。。。。。。。。

    野马,和野牛算是北方草原体型最大的猎物了。

    当然,不可能射杀野马,所以可以捕捉的大型猎物十分有限,围猎之举常年,但也绝对不如常人想象的那么普通。

    更多的部落年轻人的成年礼,则是捕捉野马,并加以驯服。

    围猎的举动除了猎取猎物,给部落的年轻人以显示武勇的机会之外,还有着另外的一层含义。

    那就是彰显部落的武力以及它的强盛。。。。。。。。。

    强大的部族,一般都会在秋天举行围猎,像是漠北草原的霸主乃蛮部,便会固定的在每年秋季进行围猎。

    在同克烈部进行战争的这些年,围猎之举更加的频繁,甚至有的时候会在春天进行,这边赋予了围猎另外的一个含义,使松散的部落联盟连结的更加紧密,让所有部落的勇士们,都亲眼目睹一下大汗的威仪以及乃蛮部的强盛,以加强大汗对各部的统治以及各部对汗帐的信心等等。

    所以说,这是草原部族,仅次于部落会盟以及祭祀神明之外的一项重要活动。

    相当于一次盛大的庆典。。。。。。

    赵石对围猎所需要的章程和进程并不太明白,不过鞑靼各部却很踊跃,他们已经太久没有进行过这样盛大的庆祝了,唯一有些遗憾的是,大汗不在,但比大汗还要尊贵的大将军在这里,遗憾也就不能称之为遗憾了。

    在和汉人连结的更加紧密之后,他们也需要一个场合。来表明自己的价值和忠诚,没有比围猎这样的庆典更合适的了。

    当然,与普通意义上的围猎很不一样,参与这场围猎的,多数都是骁勇的战士。他们刚刚作战归来。浑身好像还都带着血腥味儿,这在草原上是不多见的。

    有些鞑靼各部的贵女也都跟了过来,普通女子是不能出现在这样的场合的,鞑靼女子们骑着快马。或者拿着弓箭,和战士一起驰骋在草原上,尽情的显示着自己矫健的身姿和喷吐着奔放的热情。

    或者躲在一旁,暗暗品评着哪个男人更加俊美,哪个男人又更加英武。以及哪个男人权势更加显赫。

    围猎不会在一天完成,有的会一直持续到冬天到来,按照赵石的意思,在敌人随时可能进攻的情形之下,举行这样的围猎实在有些孟浪。

    但乃蛮人会盟的消息传来,这样的顾虑也就减轻了不少,不过必要的防范还是要做的。

    除了派出游骑和斥候,盯紧北边的动静之外,围猎的日子也定在半月或一月之内。

    围猎之后。鞑靼人还建议祭祀神明,这是草原上大规模围猎之后,常常进行的一项重要活动,和大秦皇帝祭天一样,具有鲜明的政治意义。

    当然。草原上庄严的祭祀活动,往往会弄的分外血腥,他们会用敌人的鲜血来祭祀神明,而不是什么牛羊之类的贡品。

    赵石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下来。他并不在乎鞑靼人怎么庆祝这一年来的收获,只要他们表现出足够的顺从。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至于各部首领联名请求他来主持祭礼,也被毫无信仰可言的他一口答应了下来。

    收服鞑靼人,让他们真正臣服于汉人的统治,必定是一个漫长的过程,现在他开了一个好头。

    鞑靼人们在学习汉话,南边开始了一些商品的交易,一些鞑靼贵族首领们甚至在学习汉人的礼仪风俗,即便他不知道,这是同化一个民族的开端,但他也能感觉的到,这样的进程对于汉人来说很有利。

    现在的大秦,还不足以支持更多的举措,比如说建立邬堡,比如说修路,比如说驻兵,又比如说保证大规模派兵北上草原带来的沉重的后勤补给的压力。

    所以,得到鞑靼人的认同,并让他们时刻感受到来自汉人的影响和威严,便显得重要了起来。

    而由他来主持神圣的祭礼,能够更加彰显他或者可以说是大秦在鞑靼人心目中的地位,这个机会很难得,他非常清楚这一点。。。。。。。。

    他没有想太过于长远的事情,彻底解除北方胡人边患,那几乎是不可能的,历代王朝,贤臣名将数不胜数,他们都不能解决的问题让他来解决,那就是一个玩笑。

    匈奴人没了,还有突厥人,突厥人没了,还有契丹人,契丹人之后又有女真人,女真人没落了还有蒙古人。

    在一定意义上,草原还是草原人的天下,这是个不容争辩的事实。。。。。。。。

    汉人在这个时代能做的,只能是让胡人臣服,而非是彻底消灭他们,在汉人强盛的时候,四邻皆安,衰落的时候,没什么好说的,烽火遍地,草原的胡人们必定不会太过老实。

    做的再多,也不过能保证几代人的平安,草原永固,基本上只能存在于理想之中。

    他的经历,也决定了他不会想那些看上去虚无缥缈的事情,他的野心,不在这个上面。。。。。。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在为灭夏之战做准备,成吉思汗曾经从北方草原伐夏,结果并不如人意,但大秦不同,大秦据有西北大片疆土,吐蕃,蜀中皆无掣肘,若草原上再能出一支奇兵。

    灭夏之战,必能毕其功于一役。

    所有的一切,都在为战争做着准备,至于治理地方,让胡人归心,都是附带而已。。。。。。

    思绪飘扬中,队伍停了下来。

    猎场已经就在眼前,鞑靼人和秦川男儿在纵马飞驰,随着一只只猎物到底,变成战士们的收获,阵阵欢呼声响起。

    秋风呼啸,辽阔的草原之上,战士们在尽情的显示着自己的勇气和精湛的技艺,常人很难想象,大军围猎时的壮观恢弘的场面,只有身处其中,才能感觉到那是怎样一种如火般让人热血沸腾的场面。

    马蹄声阵阵,千万人纵情欢呼啸叫,来回驰骋。。。。。。

    天色将晚,篝火已经点燃,尊贵的人都聚集在了大将军赵石身边。

    一只只最为肥硕的猎物由最英勇的战士献到最尊贵的人面前,对于双方来说,这都是一天中最为荣耀的时刻。

    勇武而又年轻的武士,脸上放光,拘谨而又恭敬的陆续到来,笨拙的将猎物献上,他们会得到奖赏,或是一柄钢刀,或是一张良弓,这些足以让他们回去炫耀,或者是在之后的日子里,将这得到的东西挂在帐篷里,逢有来人,便向其夸耀。。。。。。。。。。

    只有其中最勇猛的战士,才能得到大将军的垂青,给予他们成为自己亲兵的荣光。

    无论是汉人士卒,还是鞑靼人勇士,都为这个机会而眼红,四天过去,尊贵的大将军身边多了十几个新鲜面孔,他们中间有鞑靼人,也有秦川男儿,他们换上新衣,盔甲亮的能闪瞎人的眼睛,他们骑着骏马,倨傲的抚着佩刀的刀柄,背上背着弓箭,一切的一切,都是勇士们在梦里才能见到的场景。。。。。。。。。。。

    这让这场几乎与部落迁移无异的大规模游猎在第二天就进行到了一个激烈的地步,秦人和鞑靼人之间,各个骑队之间,各人之间,竞相争竞,寻找着尽可能大的猎物来射取。

    猎物一天比一天多了起来,从大到小,飞禽走兽,各式各样,应有尽有。

    箭法精准,臂力最强劲的一个家伙,在大雁排空而过的时候,竟然一箭将领飞的大雁射了下来,正正穿过大雁的眼睛。

    这个鞑靼人中的勇士,在将大雁献给赵石的时候,赵石瞧了瞧,也是有些惊异,心想,草原上的射雕手,不定还真能将大雕设下来呢。

    之后这个鞑靼人神射手不但得到了射雕手的称号,而且成为了赵石的亲兵,在众人艳羡以及敬畏的目光中,站在了赵石的身后。。。。。。。。。。

    晚间,处处篝火在草原上被点起,猎物被架到架子上,烤的滋滋冒油。

    酒囊也从马背上摘下,到处都是男人粗豪的叫嚷声和欢笑声,当酒喝的差不多了,男人们会接着酒劲,互相争执,并在篝火旁边摔跤角力,并以此为乐。

    而在中间那堆最大的篝火旁边,赵石居中而坐,鞑靼各部的首领贵族以及闲下来的秦军将领们围坐成一圈,并形成簇拥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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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六十五章 战歌

    草原的夜晚开始寒冷了起来,但点点篝火之间,这个临时营地的气氛却越来越是炽烈。<-》

    草原人粗豪而又奔放的歌声在各处响起,并渐渐连成一片。

    “我们骑着骏马,我们淌过河流,我们越过高山,我们放牧羊群,我们射取猎物,我们有着勇气,我们不畏惧任何敌人,荣耀归于天神,胜利属于我们………”

    鞑靼人的歌声,如同这宽阔的草原一般,让人闻之便是心胸开阔,禁不住便要随之高歌……

    鞑靼人歌声暂歇,一片欢笑之声,秦人将士也不示弱。

    将血1065

    也不知是谁,低沉沙哑着声音首先唱了起来………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声音低沉而又苍凉,可能想起了战死的同袍,带着些悲伤,却满溢着慷慨激昂之意……

    随着声音响起,越来越多的声音加入其中,声音在草原的秋风中回荡。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这是秦人的战歌,千多年来,秦川男儿便是唱着这样一首歌,前赴后继,奔赴沙场,其中昂扬激烈,同仇敌忾之意,已经刻入了秦川男儿的骨子里。

    他们反复的唱着,鞑靼人们渐渐没有了声音,他们瞅着这些汉人勇士,他们或者慷慨激昂,或者抽出刀剑,挥舞来去,有若疯狂,或者已经泪流满面,痛哭失声。

    他们不太明白,为什么歌谣能带给这些汉人勇士这样截然不同的变化。汉人的历史沉淀,不是鞑靼人能够明白的。

    这已经不是一首歌那么简单,这里面,凝聚了一千多年来,秦川男儿的鲜血和泪水。这里面凝聚了秦川男儿的勇气。凝聚了秦川男儿的情感,就像烈酒,越陈越香,经过一年多年的沉淀。其中表达的感情之浓烈,已经不能用简单的歌谣来形容,其中所蕴含的意味,几乎已经用言语无法表达清楚。

    他们唱的已经不是一首歌,他们唱的是秦川男儿的战史。他们唱的是先辈用生命和鲜血写就的音符。

    而他们,可以毫无愧疚的说,已经继承了先辈的意志,在用自己的生命和鲜血,灌注于其中,成为它的一部分……

    凡是秦人将士,都不自禁的加入了进去,让自己饱含情感的声音,成为歌声的组成部分。即便是种七娘,也开始轻轻击打手掌,放声而歌。

    秦人低沉的歌声,回荡于营地上空,听上去悲凉无比。却又能清晰的感受到了里面视死如归的豪情壮志。

    鞑靼战士们渐渐也被感染,拍打着手掌,哼着歌谣的韵律,感受着这非同凡响的情感。

    他们不懂汉人们用这首歌到底在述说什么。但当他们沉下心来。却好像能够看见,自己正骑着骏马,挥舞着弯刀,身边皆是同族的勇士,他们一同向敌人发起了冲锋,一同破开敌阵,一同击溃敌人,一同欢庆胜利,一同……收敛同伴的尸体……一同感受着胜利的喜悦,一同祈祷着战死的英灵早日回到天神的怀抱……

    他们渐渐明白,这是一首战歌,汉人的战歌,他们甚至能感受到歌声中那古老的韵味………

    歌声渐息,终至于无。

    营地之中,久久无声,所有人,都好像在品咂着其中的味道,整理着自己的情绪。

    将血1065

    “汉人的歌,真奇特,像……是神灵的歌曲……”

    蒙古少女眼中透着些迷茫,在兄长旁边小声喃喃,好像生怕打破这样的气氛一般。

    “汉人本来就很奇怪。”粗鲁的兄长撇着嘴,胡须颤动着,努力的在表达着咱们也不差的意味,但他脸上奇怪的表情,却出卖了他,显然,他的半数心神还沉浸在汉人的歌声里面………

    “我要学。”

    “那可不容易,汉话很难学会的。”

    “只要有人教,我就能学会。”

    “谁能教克烈部的百灵鸟唱歌?”

    “哥哥这是在恭维达达儿真吗?但一样要找人来教我……”

    兄妹两个在窃窃私语着,作为妹妹的达达儿真逼迫着兄长,克烈部的使者,被安排在了赵石的身旁,一个象征尊贵的位置。

    奎帖木儿无奈的看着两兄妹,和汉人相处的越久,便越能发现他们的不同于草原男儿之处,就像这首歌,能将忧伤和慷慨完美的融合在一起,也不怪克烈部的珍宝将之说成是神灵的歌曲。

    他本来是要回去克烈部的,留下图撒合和达达儿真在这里,他不但要禀报鞑靼人已经完全依附于汉人的情形,而且还要求得桑昆王子的命令,是否有与汉人联姻的意思。

    此事已经不能再耽搁了,因为鞑靼大汗已经向汉人的皇帝请求封号,并与汉人连结的越来越紧密,克烈部是否要在其中争取一个自己的位置呢?

    只依靠安达的情义,并不牢靠,而且显得过于脆弱了,鞑靼人因为和汉人大将军的联姻,结束了内乱,圣狼的子孙再次拥有了在鞑靼人中汗王的权力。

    汉人如果越来越强大,那么鞑靼人也会随之壮大,将来一旦击败了乃蛮部,也许鞑靼人会取代乃蛮部在草原上的位置,成为一个可怕的部族。

    如果是那样的话,有意西迁的克烈部也许必将与鞑靼人争夺草场,那么汉人的态度便是至关重要的因素。

    这些都是将来的事情,但却必须现在考虑,也许有些虚无缥缈,乃蛮部依旧雄霸于北方草原,鞑靼人还很弱小,但现在的克烈部也绝对称不上强大。

    而鞑靼人毕竟是一个部族,克烈部只是蒙古诸部的一部,相比之下,内乱多年的鞑靼人比克烈部占有的优势要明显的多。

    而这样的优势,将随着日升日落,冬去春来而越来越大,鞑靼人正在努力的讨好他们的新主人,脱离了蒙古诸部的克烈部是不是也要做出改变呢?

    这些忧虑,随着在这里的见闻,也越来越深,他迫不及待的想回到王子身边,跟王子讲述他在这里看到的一切,还有汉人有着怎样的决心和意志。

    但他的行程还是耽搁了下来,因为这场盛大围猎,能够更好的观察一切,体现一切。

    现在,汉人的歌谣让他震撼,图撒合兄妹两个在歌声中听出了美好和豪情,但他却在其中察觉出了血腥的味道。

    战歌,为战而歌,也许悲伤,也许慷慨,但当他们唱起这样的歌谣走向战场的时候,也许他们都是红着眼睛的,也许他们是渴望闻到鲜血的味道的,那个时候,可没有悲伤存在的余地,那个时候的汉人战士,只想看到敌人的鲜血。

    将血1065

    可怕的汉人,篝火明灭之间,奎帖木儿心里下了定语。

    寂静之中,赵石站了起来,他手里端着一碗酒,高高举起,然后将其洒落在地上。

    所有人赶紧都站起了身,看着他的动作。

    赵石的声音浑厚,传遍这里所有人的耳朵。

    “祝战死同袍,英灵不远,能够回归故里。”

    秦军将领们同时将酒碗端起来,洒向草地……

    “祝战死同袍,英灵不远,能够回归故里。”

    赵石将酒碗往旁边一伸,种七娘立即上前,将酒碗斟满。

    赵石再次将酒碗高高举起,“祝我们能功成名就,凯旋而归。”

    说罢,将酒碗凑到嘴边,仰头一饮而尽。

    将领们将酒碗斟满,纷纷举起,大声重复,“祝我们能功成名就,凯旋而归。”

    之后纷纷将酒一饮而尽……

    声音传开,四处的秦军将士听了,陆续站起身来……

    “祝我们能功成名就,凯旋而归……”

    一声声传开,秦军将士声音越来越齐,到得后来,几乎是同声而呼,声音震荡四野,直上云霄。

    鞑靼人们都是不明所以,即便是懂得些汉话的,对于汉人的成语也只是一知半解,丝毫不知道汉人在说什么。

    但围坐于篝火之旁的贵族们,还是能隐约瞧明白,尊贵的大将军先是敬了大地,然后再敬部下勇士,这很符合草原的规矩,引起的声势,又是如此的振奋人心。

    于是,草原男人们,纷纷仿效,或敬天神,或敬大地,或敬勇士,酒水顺着他们的喉咙,进入他们的肚腹,燃烧起来的却是满腔的豪气。

    男人们的笑声再次响起在草原上,之前寂静氛围立时被打的粉碎。

    “这才是真正的英雄………”草原少女喃喃自语,眼中再无旁物,随即,她便悄悄退后,将身子隐没于黑暗之中,粗心的兄长,却丝毫也没有发觉,身边的妹妹已经没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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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六十七章 强弱

    当篝火旁的秦军将领以及鞑靼人们敬过大将军,开始互相敬酒并笑闹的时候,这场围猎后的篝火盛宴,才算来到真正酣畅的时刻………

    赵石和种七娘夫妻两个也不再交头接耳,种七娘慢慢退后,离开了赵石身边,因为她知道,之前那些展示荣耀的时刻,更像是在走一个场面,而现在,才来到男人们借着酒劲开始攀交情的时候。

    来寻自家夫君说话的肯定很多,她在旁边让丈夫分神不说,旁人也会觉着别扭,尤其是这些草原胡人,真个是些将女子当做自己财产的混账东西,她自然不愿呆在那里碍眼,当然,归根结底,还是不想让丈夫留下一个外表威严,心中软弱的样子给别人。

    在汉人地界,爱惜妻子,在一些人眼中就不算什么褒奖之词,在这些胡人眼中,更是如此……

    不过当她退到后面,她就又后悔了,非但身边马上围了些胡人贵女,一个个怯怯的,却还是大着胆子过来跟她套近乎,当然,她们说的话,她一句也弄不明白,还得旁边懂胡语的侍卫讲解,说话那叫一个费劲儿。

    除了这个,更让后悔的事还在后面呢…………

    “图撒合,今天的收获怎么样?”赵石笑着问正在大口的灌着奶酒的图撒合。

    这个蒙古青年其实和他的岁数差不多,小也小不到哪儿去,但按照汉人的规矩,却要叫他一声叔父,谁让他十几岁的时候,便与桑昆,合撒尔结为了安达呢。

    不过这里到底是草原,胡人对于父亲的安达会保持一定的敬意,但要让他们将你看做是自己的长辈,却还要拿出些本事来。

    以赵石现在的身份地位。自然不用说了……

    图撒合立即放下酒碗,抹了两把嘴巴,这才恭敬却又有点沮丧的道:“尊敬的将军啊,图撒合不得不向您抱怨,这次围猎的人太多了。比猎物还多。图撒合若不和人争抢,哪里会有很多猎物,图撒合本来还想猎取一只最好的猎物,献给您呢。但现在看来,却只能看长生天的意思了。”

    他说的很诚恳,也确实很沮丧,但这话说的可恨有喜剧效果,他旁边的奎帖木儿当即就大笑了起来。赵石也是失笑,想了想,好像这次围猎的人确实有些多了,没有收获猎物的人很多。

    尤其是这样的一场围猎,没人愿意去射取野兔之类的小东西,还不够人笑话的呢,这样一来,几天下来,没收获一只猎物的人大有人在。

    这么想着。赵石心道,看来这场围猎也应该到结束的时候了吧?这样扫荡下去,云外草原以后很可能就看不到大的猎物奔跑的情景了呢,那对环境破坏得多严重啊,明显。他的思路开始飞了起来。

    这时奎帖木儿被图撒合狠狠捶了一拳,终于收住了笑声,正容道:“尊贵的大将军,您在这场围猎当中。不但收获了忠诚,而且必定将威严洒遍这片草原的每一个角落。您的智慧和取得的功绩都是那样的耀眼,也许并不需要人再为您的头顶之上增加光芒,但奎帖木儿还是想问您……”

    “您对草原部族到底有着怎样的想法呢?奎帖木儿曾经读过一些汉人的书,汉人和胡人之间,好像有着天然的仇恨,当然,您的仁慈和慷慨,都是奎帖木儿亲眼见证,不过随着时光流逝,草原部族和汉人之间,真的能够相安无事吗?”

    赵石愣了愣,这是他自从北上草原以来,听到过的最有见地,也最尖锐的一番话了。

    赵石审视般的瞅了一眼这个一直以来,作为克烈部和他之间的联络之人的蒙古人,心想,蒙古人崛起于东北草原,也许并非只是适逢其时………

    蒙古人中的人才还真的很多,他们一个个叠加起来,构成了蒙古帝国崛起的基石,无疑,眼前这位应该就是其中一个吧?

    赵石想了想,回答道:“你说的有一定的道理,但你说错了一句话,汉人和草原部族之间,并非是什么天生的敌人……”

    “只是他们之间,有着差异罢了,汉人耕作,草原部族放牧,不管哪个强大起来,都不会容许对方来冒犯自己的尊严,那么最好的办法是什么呢?”

    不用奎帖木儿回答,图撒合在旁边就大咧咧的来了一句,“弱小的家伙不配享有草原,当然是击败他们,让他们顺从于我……”

    赵石轻轻抚掌,笑道:“说的不错,你看,多简单一个道理,就像草原部族之间的征战,弱者没有说话的权力。”

    奎帖木儿目光幽深,喃喃道:“您现在已经非常强大………”

    赵石点头,却又摇头道:“我与你们的王子,图撒合的父亲结为安达之时,我们大秦正在跟金国交战,虽然占据了上风,但却还不能击败金国人,将他们彻底驱逐出我们汉人的土地………”

    “就在那个时候,我来到了草原,并见到了图撒合的父亲以及合撒尔这样的蒙古英雄,而在那时,我就在想,蒙古人一定会强大起来,比鞑靼人,乃蛮人还要强大……”

    “您的远见和智慧向来让奎帖木儿钦佩无比。”奎帖木儿恭维了一句,很诚恳。

    赵石摆了摆手,“你不知道,那个时候我也在想,当我带领大军来到草原的那一天到来的时候,不知道蒙古诸部是不是有我想象的那么强大?”

    奎帖木儿震惊的看着眼前这位汉人中当之无愧的英雄,身上这才真正升起了几许寒意,对方话语中的自信和骄傲,以及喷薄欲出的野心是多么的明显啊,他不自禁的心想,原来那个时候,他便将草原部族当做敌人了吗?还是在和两位蒙古英雄结为安达的那样一个时候?

    他的冷酷和那个人真像,而其野心恐怕是那个人也不曾拥有的吧?

    赵石的话还没有完,“我来草原的那一年,草原上的风很疾,鞑靼人和乃蛮人逐步交恶,蒙古诸部虽然英雄很多,但正在战乱之中,其中的一位蒙古英雄还求得了乃蛮部的帮助,要战胜他的兄弟。”

    “西夏人已经没落了,但他们还占据着草原上最肥沃之地,金国人虽然在和我们作战,但他们依然在影响着北方草原部族,他们的军队中,总有草原部族战士的身影出现。”

    “你看,那个时候汉人虽然分裂着,但草原部族何尝不是如此?而当我带兵重回草原,草原上依旧战乱不休,不过蒙古诸部却已经统一在了一个人的战旗之下……”

    “所以,不要想什么相安无事了,强者对弱者的征服,不需要任何的理由,强大便是唯一的理由,我对草原部族没有任何的偏见,我的麾下,有一半都是鞑靼人战士,我对待他们很公平。”

    “他们为我作战,为我流血,我便赏赐他们,如果有一天他们背叛了我,我照样要惩罚他们,说实话,女真人才是汉人真正的仇敌,我早晚有一天会杀光那些女真人,契丹人的,但草原部族不同,在我眼中,只有强大和弱小之分。”

    “就像图撒合说的,弱小的家伙不配享有草原,只有顺从于我,才能自有在草原上放牧,悖逆于我的,便是我的敌人。”

    奎帖木儿深深的垂下头,恭敬的道:“您的话,好像天上的雷霆,震撼我的心神,贤明英武如您,不会有人胆敢违逆您的意志的,奎帖木儿必定会将您的话带给王子,我想,王子会给您一个明确的答复………”

    赵石欣赏的看了一眼奎帖木儿,这是一个很好的使者,他在用这些话来试探他的态度,却又能不让人心生厌烦,这在如今的蒙古人当中,应该是极为少见的人才。

    即便是在如今的大秦,也应该算是一个人才了。

    希望木华黎,忽难两个能够不负所托,不然的话,这样的人才都聚集到那位铁木真的旗下,将来对付起来,可要困难许多……

    他并没有讲述汉人儒家的那些仁者无敌的大道理,那在草原上将是软弱的代名词,仁慈的主人,在汉人地界会非常受人拥戴,并能得到所谓的民心。

    但在草原上,只有强大的实力,以及用刀枪和鲜血拼出来的威名,才更让人敬服………

    又和两个蒙古人喝了些酒,这个时候,让种七娘后悔的事情才开始发生………

    (月票,月票,最后一天多了,阿草求月票,还有三十票,便能爆了晚明的菊花,本来想着月底爆发几天,但最终只爆发了一天,这个阿草实在是抱歉,爆发不动了啊兄弟们,四月底五月初那样的爆发,让阿草筋疲力尽,那会儿主要是被人刺激了,觉着凭什么别人就能,自己就不行呢,而三个月过去,几乎天天都是三章,让阿草十分的疲惫,情节构思也迟缓太多了,所以,只能跟大家说声抱歉,继续的平平稳稳的来吧。)

第十一卷 张弓北望射天狼第一千零六十八章 舞者(最后一天求月票)

    细碎的银铃声乍然响起,随着夜晚的秋风,荡漾在夜空之下,篝火旁边,就像一个顽皮的精灵,若隐若现,却绝不断绝。

    随着银铃声越来越是悦耳,越来越是清晰,大笑的男人们止住了笑声,喝酒的男人放下了酒碗,说话的男人则住口不言,所有的目光都在逡巡着,寻找着声音的来源。

    终于,一个身影从黑暗处出现在篝火照耀之下,白袍随着秋风飘舞,辫发随着主人的律动纷纷飞扬。

    她伸展着柔软的肢体,摇动着手臂,手腕上的银铃被摇动出一连串清晰的韵律,于是,她便踏着这单调却清脆的节拍,飘了过来。

    篝火之畔,彻底静了下来,只有悦耳的银铃声在不住的响起。

    “达达儿真。。。。。长生天啊。。。。。。。”粗鲁的兄长这才惊醒,左顾右盼,身边哪里还能找到自家妹妹的身影?回过头来看向场中,任他再是粗心豪爽,心里也是滋味莫名,克烈部的珍宝,恐怕要保不住了。。。。。。。

    已经来到篝火旁边的舞者,身体好像轻盈的没有一点重量,肢体轻柔的伸展,优美的好像天上的精灵下到凡尘俗世,但又好像随时要冲天而起,排空直上,回到神明的国度。

    赵石眯着眼睛,场景似曾相识,蒙古人的雁舞,没有经过修饰改动,天然而成,即兴而舞,更是显得质扑纯真,原始古拙。

    双臂在摇动,就像大雁振翅欲飞,柔韧中带着难言的强劲,银铃随着双臂的舞动,迸发出一连串清脆的音符。

    光亮好像被她一个人所吸引,月光落在她的身上,让她身上的普通白袍镀上一层银辉,篝火的光亮,也落在她一个人身上。仿佛火焰也随着她在欢快的跳动。

    银铃声猛的一顿,接着便劲急起来,随着她身姿旋转,连成一体,一刻不停。大雁终于振翅而起。直上云霄。

    赵石知道,当旋转结束,这场别开生面的清舞,便会来到结尾。有些短促,却令人印象深刻,蒙古人到不愧被称为能歌善舞的民族。

    他的目力很好,辫发遮掩之下的面孔他瞧的很清楚,而且。也知道那一双美眸从来不曾离开过自己这个方向,也许就在自己身上。

    他并没有多少的不自在,草原上总是强者为尊,女人们尤其崇慕英雄,而他,无论身份地位,还是自身勇武,在这里都没人比得上,没有什么比这个更能吸引草原女子的目光了。。。。。。。。

    并非自作多情。这是一种自信到骨子里的表现,他的心态,早与当初来到草原之时大不相同了,若当年换做是现在的他,说不定直接便带着琴其海回到大秦。哪里还用她千里来寻?

    对于这样飞来的艳福,恐怕许多男人都要欣喜一番,然后再自欺欺人,情情爱爱的。非要弄到飞娶不成的地步,然后再勉为其难的成就好事。

    但他哪里管那么多。当初家中几个妻妾,范柔是自小订下的婚事。

    惜红是景帝送给他做侍女的,后来才成了他的妾室,李金花不用说了,那是他自己讨来的媳妇。

    种七娘嫁进府中,便带着浓郁的政治联姻的色彩,她的父兄,皆可为助力,种家门阀,与他连结日渐紧密,便多数是这场联姻带来的效果。

    至于琴其海,是因缘巧合,若非鞑靼人内乱,估计这位汪古部的公主对他再是有意,也不会远渡千山万水的来大秦寻他。

    他们之间,相见之时,估摸着敌友都很难分的清楚。。。。。。。

    公主府中女子,身份再是尊贵,容颜再是娇媚,一腔深情满蕴,但到底取的还是天长日久的交往。

    他不能说是薄情寡义之人,但对于女色,确实并无多少追求。。。。。。。。

    比如他现在,便只是在心里琢磨的是与克烈部联姻的可行性,木华黎的消息还没回来,若是克烈部真的投靠了蒙古诸部,与克烈部的联姻也就没什么必要了,至于娶了一个女子,便能让克烈部回心转意或者被那个雄才大略的铁木真所猜忌,想都不用想。

    所以,这优美的舞蹈,在他眼中,却失去了应有的色彩,被冰冷的利益所取代,无论当初青楼中优雅宁静的乐声,还是府中众多如花娇颜,都不能动摇其心。

    草原的夜色再美,也美不过长安夜色的繁华盛景,草原的水再是甘甜,也不如承恩湖畔公主府内一杯清茶来的清凉舒心。。。。。。。

    这样的一个人无疑大煞风景,更辜负了草原少女的精心准备。

    但银铃之声并未因如赵石所料般停顿下来,劲急的旋转慢慢舒缓了下来,少女的舞姿随之一变,她的双臂高高举起,于头顶拍出一声脆响,足下轻踏,接着舞动之间,击掌之声不断,足下踢踏,身躯略弯,似做恭敬状。

    随着舞姿的变幻,银铃声变得更加清脆响亮,和着击掌之声,竟然生出了很强的节凑之感,这才是草原上真正的舞蹈,喷吐着热情和奔放,舞者的目光注视着这里,一直没有离开,双眸之中渐渐好像有火焰在跳动,充满了灼人的热力和渴望。

    凡是见过草原舞蹈的,都会明白,这是在邀舞了,男人们没有动地方,多数是因为自惭形秽,还是的是自矜于身份。

    但在场的可不光都是男人,还有早已后悔没有鼓起勇气,在那个尊贵的人面前献上一舞,如今却是纷纷变得跃跃欲试的贵女们。

    随着银铃和掌声越来越疾,好像表达着主人的不耐和不容拒绝的骄傲。

    一个鞑靼人少女终于忍不住,站起身来,拍掌应和着,踏着欢快的步点,进入场中,一个两个,贵女们纷纷站起身来,加入其中。

    片刻之后,篝火旁边便已经多出了许多活泼靓丽的身影,她们尽情的伸展着自己腰肢,并将自己的热情融入到舞蹈之中,她们手挽着手,在篝火之旁旋转不休。

    嘹亮悠长的歌声在此时响起。

    “碧蓝的天空,一眼望不到边际,白白的云朵,飘过头顶,蜿蜒的长河,流淌着甘甜的乳汁,美丽的草原,孕育了长生天的女儿。。。。。。。”

    “我们骑乘骏马,纵情奔驰,却追不上你的脚步,我们张开弓箭,射出热情之火,却射不穿你的心灵,强大的勇士啊,请你停驻你的脚步,让我跟随于你,请你张开怀抱,让我偎依你的胸膛。。。。。。。”

    “我心上的人儿,请不要再次离开,我将为你奉献我的全部,只为留下你在我的帐篷。。。。。。。。”

    唱的是情歌,一会儿肯定要献酒,献给谁,谁便是她的心上人了,男人们立时爆发出一阵笑声,有的跃跃欲试,想要夺得这个草原精灵的心儿,有聪明的,则不时看向那位最尊贵的人,心想,这个夜晚,这位尊贵的大将军的帐篷中,肯定不会太过寂寞了。。。。。。。

    “她在唱什么,她在唱什么。。。。。。”后悔中的种七娘咬牙切齿,见旁边那个据说学胡语学的飞快的机灵家伙这个时候却傻呆呆的瞅着场中翩翩起舞的狐狸精们,根本不知道回答自己的问话,气更是不打一处来。。。。。。。。。

    顺手给了他一拳,嘭的一声闷响,直接将其打晕,并恨恨道:“做你的美梦去吧,混账男人。。。。。。。。。”

    “就知道招蜂引蝶。。。。。。。小狐狸。。。。。。。”碎碎的念叨着,慢慢又回到自家夫君身后,狠狠的捅了一下赵石的腰眼儿。

    赵石浑身上下现在真可谓是如钢似铁,若无其事的回过头来,正看到妻子龇牙咧嘴,显然是弄痛了手指。

    不由笑笑,拉过她的手揉了揉问,“干什么?”

    种七娘气恼的白了丈夫一眼,嘟着嘴问,“好听吗?这个女人唱的是什么?”

    赵石呵呵一笑,自己几个妻妾当中,就她好使个小性子,范柔儿正经大方,总怕别人说她不像个正妻,李金花成熟稳重,琴其海大大咧咧的,人缘最好,惜红温柔如水,靖佳公主看上去雍容华贵,但私下里却是热情似火。

    只有出身世家的种七娘,更像是秦川女儿,颇带着些泼辣性子,不过分寸往往把握的不错,不惹人厌烦,反而会成为夫妻两人的情趣所在。

    说起来,这些年风风雨雨,自己常年在外,还真就是她,跟在自己身边的时候最多。。。。。。。。。

    看她吃醋的模样,心里不由升起些内疚,笑了笑道:“不用管她,事情还没定,咱们不闹那个心。。。。。。。”

    听着丈夫笨拙的安慰,种七娘心中气恼顿消,扑哧一声乐了出来,扬起头,眼中带着赵石常见的狡黠,“该闹心的是夫君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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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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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1977/ 第一时间欣赏将血最新章节! 作者:河边草所写的《将血》为转载作品,将血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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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血介绍:
君不见,汉终军,弱冠系虏请长缨君不见,班定远,绝域轻骑催战云!男儿应是重危行,岂让儒冠误此生?况乃国危若累卵,羽檄争驰无少停!
赵石的一生,注定是在杀戮和鲜血中前行。
北至翰漠,南及丛林,大江南北,他到过的地方,都是烽烟四起,鲜血横流,命若草籽。
敌人畏惧他如魔鬼,部下敬仰他如神明。
但谁又知道,他就像一个迷路的孩子,一生都在不停的寻找属于自己的那条道路和那份荣耀?
当他回首望去,他史诗般辉煌的一生却漫布着血色,他是痛悔不已,还是只给人留下一个狰狞的微笑?
将血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将血,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将血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