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卷 天下兴亡谁人晓第八百零六章 书房(五更)
内院大多都是些女子,加之天色整个黑了下来,到也没再引来多少麻烦。
书房中亮堂的很,丫鬟在进进出出,酒菜的香味很远就能闻到,种从端拿着一本书,微眯着眼睛坐在那里观瞧,也不知看进去没看进去。
种从端确实老了,头上已经看不到几许乌发,这许多年宦海沉浮在他身上也留下了深刻的印痕,身上脸上就像斑驳的老树,满是风霜雨雪刻下的岁月痕迹。
丫鬟小厮们都小心翼翼,他们都知道,老爷最近身子不太好,也容易发怒,也让所有人都提着一颗心,不过她们还是有些好奇,到底老爷要在书房宴请哪个,要知道,内院的书房,向来都是禁地,轻易不会有人进来,就算是很得老爷喜爱的几个少爷,也不敢到书房打扰。
是什么人,会让老爷在这里摆上酒菜,一副要相对而饮的样子?也许是老爷多年不见的之交好友?也许。。。。。。。是南边来的?反正,肯定是了不得的人物儿。。。。。。。
等到老管家引着赵石来到,径自入了书房,几个偷瞄了几眼的丫鬟都满脸震惊,来的人竟然这般年轻,皇亲国戚吗?不过种府规矩大,几个丫鬟只有按下自己的好奇快步走了。
片刻之后,书房中只留下了老管家在旁边伺候,显然是种从端心腹之人,若是换了赵石,书房中绝对不会留下旁人,但种家这样的家族。真的是不一样,多的是可以托付生死之人。当然到了大难临头的时候,背叛的人同样多的是。
见礼已毕,赵石入座。
“回来有几天了,一切都还妥当?怎么没带七娘回来?”种从端看着赵石,笑容温煦而又带着些得意,谁让这个乘龙快婿是个大将军呢,便是种家族内,现在还没个大将军坐镇呢。有这门亲事,种从端有的是理由得意。
而种从端的气度自不必提,闲话间,让人感觉很是舒服,就连那抹得意之色,也让赵石只有感觉自豪的份,没有其他任何旁的想头。这份气度是岁月的沉积,也是家族的熏陶,是赵石学不来的。
许多人面对他的时候,只有感觉威压铺面而来的份儿,却不会使人有半点舒服的余地。
“一切都还好,七娘说明日回来。在府里多呆几日,好孝敬一下岳父大人。”赵石也很放松。
种从端听了这个,不由露出几许溺爱之色,“难得她有这个心思,没白疼了她一场。不是我说你,你也有些胡闹。怎么就带着她去了河中?”
赵石苦笑,“这个确实。。。。。。我常年在外,与她们聚少离多,多数时候只要她们愿意做的,我就都容着她们了,还好虽经了些凶险,却也没伤着碰着,还望岳父大人恕罪。”
这下种从端是真个满意了,摆手道:“把七娘交给你,我有什么不放心的?怕就怕你太纵着她,这丫头自小性子便有些野,你这么宠着,可不是个事儿,不说这个,来,吃菜,也陪我多喝几杯。。。。。。。。。”
毋庸置疑的,赵石喜欢这样的交谈,人不多,酒不少,取的还是个清净和轻松。
与种从端喝了几杯,又吃了几口菜,摆了摆手,让老管家退后,自己亲自给种从端把酒满上,笑着道:“听说岳丈大人身子不太好,还有些担心,今日一见,却还是当年那般模样,我却是放心了。”
种从端也笑,不过还是摇头叹道:“身子不成了,早想呆在家里享那调儿弄孙之乐,但还是得熬着,唉,想想我这一辈子,都是为家国奔走,临到老来,也不得清闲,想当年,在蜀中初见你的时候,还在想,朝廷是不是糊涂了,怎么就派了个小孩子来平蜀中之乱?”
“到得你凯旋而归,我这心里啊,却只剩下嫉妒的份儿了,不是嫉妒你的功劳,而是嫉妒你的年轻。。。。。。。一晃又是这许多年过去,你还风华正茂,我却已老朽不堪,所以啊,这将来,还得是看你了。。。。。。如今回想起来,当年老折临终之前,把你叫过去,估摸着也是我这个心思。。。。。。”
人老了,总爱回想往事,种从端也不例外。
赵石听他语出不详,赶紧劝饮,放下酒杯,才笑道:“我这次回京,真个是感觉物是人非,恍如隔世了,宫里多了个沈才人,许节敢休了我妹子回家,太子闭门不见外客,连陛下那里。。。。。。。好像也生疏了许多。。。。。”
听到这个,目光一闪,颇然便凌厉了许多,不过脸上却带出些笑意,语气却是淡淡的,“有什么奇怪的?等你老了,到我这个岁数,也就见怪不怪了,你还没说,过两日,张大将军就将就任枢密副使一职了呢。”
“那岳丈大人。。。。。。。。。”
种从端呵呵笑了,“我虽老迈,但未上辞呈,有些人虽迫不及待,却也无奈我何,两个枢密副使,好像武皇帝时有过,但也算一桩趣事,不是吗?”
赵石也笑,“照这么下去,枢密副使只会越来越多,不然大将军们如何安置?”
种从端听了,抚案大笑,连连点头,“你这话不错。。。。。。。。”
不过笑罢便若有所思的问,“你。。。。。。。这是要谋枢密副使一职?”
不怪他这么想,规矩一旦破了,自然会让人浮想联翩,而赵石归来,朝廷赏赐丰厚,却未下旨安排实职,但这是避不过去的,若让这样一个立下大功的大将军顶着个爵位,蹉跎京师,还不让所有人都寒了心?
估计前方那些领兵大将们就会想,立下大功,回到京师养老,还不如在这里手握兵权快活呢,一旦有了这个心思,还有谁去拼着性命为国立功?
赵石赶紧摇头,“就算我想,许多人也是不会同意的,这个我明白。。。。。。。张大将军,运气着实不错。”
种从端又是一笑,这是话有所指了,不过他也同意,张培贤的运气确实不错,从为官至今,每走一步,都好像如有神助一般。
从潼关开始,先是碰上了东征之役,那是正德年间,大秦武人少有的用武机会,被他赶上了不说,回师潼关,魏王李玄道立马被拘回京师,于是张培贤掌潼关兵权。
接着便是第二次东征,这一次,他统领诸军也是顺理成章,中间虽有波折,但最后还是攻下了洛阳,若没有赵石在河中搅风搅雨,想来这功劳会更耀眼的多。
凯旋回京,立即出任枢密副使,也是因缘际会,不然哪里会那么顺利?这运气,可不是不错怎的。
当然,这也是张培贤张大将军比旁人强的地方,兢兢业业不说,人缘也比赵石强上千倍不止,不光种从端心里明白,便是赵石自己也清楚,和人家还真比不了,名望这个东西,是一点点积累下来的,说到底,赵石立下再大的功劳也没辙,根子还在年纪太轻上面。
而若是赵石真想谋枢密副使一职,种从端就要好好琢磨一下,这个女婿是不是昏了头了,以后离着他是不是远些,不然会不会如自己当年一般,险些自己万劫不复不说,还要连累家族。。。。。。。
听赵石这么一说,他的心才算放下,人贵在有自知之明,知人易,知己难,尤其是到了赵石这个位置,哪怕是一个念头,也许后果便会截然不同。
“你能这么想就好,官场中事,戒急用忍,要沉的下心来,多思多想多看,勿要好高骛远。。。。。。。。。。”
说到这里,挥手让老管家退下,守在门口,这才肃容道:“如今朝堂大势已然明了,储位之争已显端倪,想来你回京虽几日,也应该感觉的到才对。”
赵石听的聚精会神,微微点头称是。
种从端继续道:“其实还是曲氏着急了些,落下了不少痕迹,而二皇子虽说不错,年纪却还小,就这么站出来争那位子,别说旁人心里不舒服,便是陛下也未必会喜欢。。。。。。。”
说到这个,赵石却不同意了,插话道:“这可未必,陛下春秋正盛,太子反又桀骜,换个储君,也许。。。。。。。陛下会舒服许多也说不定。”
种从端惊异的看了赵石一眼,他没想到,这个女婿才回京几天,就能知晓这些秘闻,还能有这样的见地,看来还是小看了他啊。
心中有些安慰,却还是摇头道:“不会,皇后未有失德之处,大丧才几日?就罢废储君?所以只要太子殿下认错,别再做什么糊涂事,太子之位就能安稳如初,旁人再怎么上蹿下跳,也是不成,反而是你,这些日子要小心些才好。。。。。。。。。。。”
(月票,月票,五更到,总算没失约,累的阿草手都有点抬不起来了,晚饭到现在还没吃,不支持一下,你们还对得起阿草吗?让月票来的更凶猛些吧。。。。。。。。。。。)
第十卷 天下兴亡谁人晓第八百零七章 玩笑(求点月票)
(呵呵,谢谢写的太久,字数也多了起来,别的到还行,就是纪年上有些混乱,到前面查吧,耗费精神,还浪费时间,不查吧,书友们估计看的不爽,真是纠结啊,要不。。。。。。书友帮阿草查查,阿草记得,好像是景兴六七年的时候改元,到现在应该有十二三年了,赵石的年纪应该是二十七八岁这样,景兴皇帝应该四十二三,这就应该差不多了。)
种从端这一生,可谓的起伏跌宕,少年时鲜衣怒马,从军后也曾在边寨奋勇杀敌,入朝堂为官后,勾心斗角,被贬后也未闲着,为太子李玄持殚精竭虑,最终闹了个一败涂地,累及家族,而借平蜀论功回朝,宦途终于再有气色,但人已老朽,再无当初的雄心壮志了。
可以说,他这一辈子,什么都见过了,什么苦头也都吃过了,于朝局的见地要比南十八,陈常寿之流要深刻的多,也要镇定的多。
面对自己的女婿,他不介意将数十年的为官经验倾囊而授,但这个翁婿两个自结亲之日起到现在,这还是头一次单独相谈,两人都是公务繁忙,不得清净之人,这样的机会确实难得有一次。
其实有很多话要说,但朝局如此,当务之急,却是只能说眼下的事情了。
“欲谋人者,必先去其枝叶,断其根基,使其凋零,如此,孤家寡人,看似磅礴。触手推之,便轰然而倒。方知外强中干而已。”
“太子为政,十余年矣,根基自不待言,皇后娘娘宽和仁爱,便如我这样的老臣,也是敬佩有加,今虽故去,然遗泽绵长。非是曲氏可比,太子如今不过心神失守,行事难免失了方寸。。。。。。”
“陛下定然心中有数,些许鬼蜮伎俩,宫中妇人手段,怎能抵得慧眼观之?”
赵石静静听着,眼前这位老人所言。比之南十八,陈常寿的猜测却又多了几分清晰和深入,而那话中未尽之意也让人觉着味道绵长,可以咀嚼良久。
“岳丈大人是说,陛下。。。。。。。。”
种从端微微瞥了他一眼,神色间透着点不满意。不过还是点头,“陛下着眼的是天下,朝堂只要不乱,这天下江山,早晚就是我大秦的。”
这句话赵石是非常认同的。种从端话里的意思他更是清楚的很,换句话说。后果已经造成,宫中不能乱,朝堂不能乱,皇子们大多年幼,又不能使太子一家独大,穷追不舍,途增乱局罢了,于国事并无益处,这就是帝王心术,冷静中带着残酷,如国手操棋,哪里该舍,哪里该留,没有一点的犹豫,也不会留给对手任何的可乘之机。
虽然赵石领兵于战阵之时,也与此相仿,但绝对不意味他愿意做棋子,心中不由暗想,不过又是平衡罢了,哼有时候打破平衡可比建立平衡简单的多呢,逼得急了,掀了棋秤不就成了。。。。。。。。
种从端可不知道这个女婿心里转着这样危险的念头,见他沉默不语,还当是受教了,便继续道:“你与太子自幼交好,这是好事。。。。。。。但如今看来,却要为太子殿下遮些风雨了,陛下春秋正盛,还有的熬呢。。。。。。。。”
可能是又想起当年故事,种从端有些愣神。
赵石开始斟酒吃菜,他速度极快,很快就他面前的两盘就已经见底,回过神来的种从端自失的笑了笑,心里还不由道了一句,年轻真好,不过转念又想起自家那些不成器的,在人前耀武扬威,在自己面前却战战兢兢,哪如这个女婿挥洒自如,连用饭都这么。。。。。。霸气。。。。。。。
也就是垫了个底,拿起桌上准备好的手巾把,一抹嘴巴,开口道:“我晓得岳丈大人想说什么,无非静观其变而已。”
种从端微笑,“既来之则安之,新封的定军侯,已非宵小可以轻窥。”
赵石这时却是轻轻摇头,看着种从端的眼睛道:“我走的时候,河中军心已然不稳。。。。。。。。。”
种从端听了这么一句,眉毛当即便立了起来,“怎么会?”
赵石也不犹豫,回道:“岳丈不用疑心,我可是没做什么,圣旨到了河中之后,这些狗东西就暗地里连结了起来,我的心腹大将直接到我面前逼宫,说这个将军不当了,我当时也是震惊莫名,事先更是一点防范也没有,最后,好不容易安抚下了这些王八蛋,不然的话,能不能成行都是回事了,不敢走啊。。。。。。。。”
“要说这些年,我领着他们南征北战,都可以说比亲兄弟还要亲上几分,但就在那时候,我都不敢将他们召集起来问话,就怕一个群情激奋之下,闹出事来。”
说到这里,赵石冷笑了一声,“朝堂上的大人们都在想着怎么算计人,但前方的将士可不管那许多,我心惊是心惊,但我知道,他们这是在为我抱不平,但又何尝不是为了他们自己?”
“大家在前面浴血满身,伤疤处处,可不就是为了个荣华富贵吗?多少人的身家性命都系在我的身上,论功行赏的时候,却未见动静,我心寒是心寒,但我多少明白些朝堂上的东西,但这些军中将士哪里会管这些?打仗的时候以我马首是瞻,论功的时候同样如此,他们是怕,怕日后朝廷卸磨杀驴,怕的是自己加官进爵,大帅却没个着落,让手下人以为他们抢了我的功劳,再也指使不动麾下将士。。。。。。。”
“您瞧,我现在是定军侯,冠军大将军,但实职也不知何年马月能下来,我心里不安不要紧,河中将士又如何能心安?最怕的是,这些狗东西见我不在了乱来,一旦有人上书朝廷,为我鸣不平,让我如何自处?”
“河中那里其实情形要比想象的还要糟糕,段德,王正清两个本是议和使节,瞧他们那意思,根本都不用猜的,就能明白是干什么去了,与金人议和?”
“河中将士死了多少人?四五万人,大秦儿郎,河中壮士,榆次西北数里之外,被鲜血染的通红,有些人的尸骨,到现在还在那里躺着,不是咱们心狠,也不是咱怕累怕苦,是天儿太冷,根本让人受不了,只能等今天春暖花开,再去寻出来。”
“这样子打下来的河中,转手要送人?也亏那两位想的出来,他们根本不知道,我手下那些将校看他们的眼神是怎么个样子的。”
“岳丈你说,就这么两个人,朝廷却派他们主政河中,我就不明白了,朝堂诸公的眼睛都是怎么长的,就盯在长安这里不放了?千万人浴血奋战打下来的河中,就那么不遭人待见?文武不和,怎么能让河中安稳下来?”
“您知道我那心腹大将对我怎么说的?大帅,您回京之后可不能再如往年般委曲求全了,大家伙儿都看着呢,若朝廷不公咱们辞官不做罢了,不然的话,人心可就散了,还打个屁的仗,就这么一句,堵的我连话都说不出来。。。。。。”
“您说让我静观其变,我到是也想,不过一旦河中那里闹起来,旁人会怎么想?陛下又怎么想?会不会以为是我挑拨的?,到了那个时候,说不定却是许多人喜闻乐见的呢。。。。。。。若是我见了这样的机会,不用河中那边怎么样,我都要派人过去挑唆一番,嘿,兵不血刃,就能除了一个大将军,多合适的买卖。。。。。。。。”
种从端的脸色是阵青阵白,所有的谋算,被这一番话击的粉碎,这话里的意思,其实连他也埋怨上了的,他可不就是朝廷诸公之一?
而这个时候,他好似才想起,眼前这个女婿,还是个大将军,而且不是一般的大将军,已是名传天下的名将,而且,是从尸山血海中刚刚爬出来。
他也曾经历行伍,自然明白,什么阴谋诡计,什么帝王心术,朝堂变幻,在这些百战军兵眼中,绝对不会比一把锋利的腰刀,一根完好的箭矢来的重要。
等到论功行赏的时候,他们也不会去管上面的人那些勾心斗角,只会在意功劳多少,生死同袍是不是在封赏之内,领头的多分些,普通军兵少分些,等级森严带着秩序,但领头的没分到,下面的人就是分的再多,也可能闹起来,一个不好,就是一场兵变。
所以他毫不怀疑赵石说的话,张嘴结舌间,这些时日那些所思所想,好像都成了玩笑,不由目光发直,喃喃道:“难道我想的差了。。。。。。。。。。”
(月票,还是月票,今天可能更不了那么多,不过三更应该是能保证的,也许最后一更要晚点,阿草正在加快进度,争取年内完本,这本书拖的时间确实太长了,阿草自己都有点受不了了,不过阿草不会匆忙完结,希望大家继续支持。。。。。。。。)
第十卷 天下兴亡谁人晓第八百零八章 打动(再继续求月票)
赵石坚定的点了一下头,“今时不同往日,我已经想的很清楚,前些年,我不争,是因为没人处心积虑的算计于我,陛下也重我之才,即便稍有挫折,也是一番爱护之心,这个我都明白。。。。。。”
“但时至今日,有些人竟想谋那储君之位,已然无所不用其极,陛下着眼于天下,我却不成,此时退上一步容易,但退一步,后面也许就是万丈深渊,我以为,狭路相逢,勇者胜。。。。。。。。”
“当年帝位之争,您也是参与了的,您退了吗?没有,您当然能明白,一旦进了这个泥潭,想退出去,又怎么可能,你退一步,旁人就进上一步,能退到哪里去,最终不过是让人逼到绝地而已。”
“我与太子,十几年来交从之密,已经落在旁人眼中,我就是太子枝干,要剪除太子羽翼,也一定从我开始,今日他们敢生小事,明日,他们就能干出大事来,未雨绸缪,您说,应不应该早作准备?”
此时主客已然易位,与赵石说话,差不多都是这般,这与赵石心性有关,领兵打仗,也总是要争个先手和主导之权,所以很多时候,他也总是给人以锋芒毕露的感觉,而他本人心志之坚,也少有人能比得上,所以,压得住他的人很少,种从端也不例外。
沉默半晌,种从端脸色变幻,最终还是忍着心里的别扭,开口问道:“那你想怎么早做准备?”
赵石微微一笑。他来种府,一个是为了能更多的了解朝廷动静。二来嘛,为的也不过就是老丈人这么一句话而已。
“您在枢密院为官也有些年了,有德高望重。。。。。。。”
种从端怒,不耐烦的道:“别绕弯子,有话直说。”
这是有点恼羞成怒了,不过也不打紧,毕竟这位老人家一番思虑,看来是没少费了功夫。本想着他能言听计从,但却一下落了个空,女婿根本不听他的,又听了些刺耳的话,自然心里不舒服。
“那就不兜圈子,我以为,大将军张培贤任枢密副使。运气是不错,但初来乍到,难保不会来新官上任三把火那一套,汪大人不会与他计较什么,但您在枢密院多年,又与他同为枢密副使。新官上任,他朝谁呲牙也就不问可知了。”
种从端怎么会想不到这个,但他本来就打算上辞呈的人,自然也不想多事,但若说心里舒服。那就是开玩笑了,恋站权柄。乃男人通病,何况是他?
不过是逼于形势而已,要知道,大将军张培贤挟势而来,背后若无陛下的影子,那才叫见鬼了呢,为的是什么?其实便是等他种从端辞呈一上,这个枢密副使的职位也就尘埃落定了的。
若能得女婿相助,与那张培贤斗上一斗也不是不成,种从端有点心动了,不过还是沉着一张脸,摇头道,“我已老迈,张大将军乃国之栋梁,老朽之人,是该让位于人了。。。。。。。。”
赵石眯了眯眼睛,却已瞧出了这位岳丈大人是落不下脸来,在那里矫情呢。
于是道:“张大将军运气不错,但怎么能比得上您老成持重?”
种从端摇了摇头,长嘘了一口气,其实直到这个时候,才从听到河中怎么怎么样的震惊中脱离出来,他头一个想到的就是,赵石说的不管掺了多少水,但河中不稳肯定是真的了,女婿说对了一件事,那就是一旦河中有事,首当其冲的肯定是自家女婿。
如果能早几日召他入京,也就没有这么多的事故了,但。。。。。。。。恐怕陛下还当眼前这个青年,是平蜀归来的那个少年人呢,可以任意拿捏,任意处置。
所以做出那等姿态,还不是就想自家女婿自己低头,这样的手段以前或者可行,但现在嘛,却真的有些过了,其旧部多在河中,与西北张祖的孙儿乃是结义兄弟,蜀中多有旧交部下,还是种家的女婿,又和太子交从甚密,根基虽浅,但已经扎的很牢了。
再这么对待其人,哪里能成?就算自己这个岳父,好像都成了他的棋子了,还有什么人是不敢算计。。。。。。种从端暗自叹息了一声,去了其他杂念,沉声问道:“你想做什么?”
刚才已经问了一句,但现在再问,意味却已不同。
赵石能品味的出来,心中不由一喜,笑道:“您德高望重,不是张培贤可比,也只需稳坐于位,张培贤便无从下手,一旦闹起来,您是老臣,他乃新贵,总归是他落个没脸。。。。。。。。。。。。。”
种从端听了,眼睛立时一瞪,这是要他和张培贤打擂台了,他此时是真摸不准这个女婿到底要干什么了,反正已在这小子面前丢了一次脸,也再顾不上什么威仪气度,这也是他在女婿面前所竭力保持的姿态,要知道,当年平蜀时,他可是地道的大将军下属。
而现在,他也顾不了那许多,张嘴便问:“张大将军是有哪里得罪你了?”
赵石摇头,“非是张大将军得罪了我,而是此时京中,定阳侯,大将军张培贤最让我忌惮。。。。。。。。”
好像一声炸雷在种从端耳边响起,简简单单一句话,在种从端听来,却已暴露了太多的东西,是啊,京中除了大将军张培贤,再没有人于军中威望上可与他相比,现在的他,也许不需手握兵权,一声呼啸,也能让人闻声景从。
比如羽林左右卫,比如左右屯卫,再比如雄武军,这里面有多少人曾随他出生入死?谁也说不清楚。
张大将军若陷身于枢密副使之争,哪里还会顾得上其他?闹上这么几次,若张培贤在枢密院变得无所事事,威名扫地是一定的了,还有什么可以让人忌惮的?
但他这是要干什么?这是要干什么?
种从端满脸的惊疑,瞅着赵石,上下打量不休,这个女婿好似发自骨子里般的野心和煞气让他一阵心寒。。。。。。。。
这个时候,尽管感觉分外无力,但他还是勉强开口劝道:“当年之事,你也算经历了的,而老夫若与你一般,当年种家,不复存焉。。。。。。。。。”
赵石哪里会被这么一句软弱的话所劝,当即便道:“当年之事,我有从龙之功,然到时候,陛下可愿念及当年之情,饶我全家性命?不过您也放宽心,此只为身家性命尔,若陛下依旧重我信我,旁人也不来谋我,也不过些许未雨绸缪罢了,不过,旁人若是拿着刀来,我也不能引颈就戮,任人宰割,这些准备,正为了非常之时而设。。。。。”
“您若觉着不划算,还请您立上辞呈,朝野之事,便也与您无干,但我不成,家人性命之安危,麾下旧部之荣辱,皆系我一身之上,我却是放不下的。”
两人不约而同的沉默了下来,一个盯着酒菜,心中多少有点把握,一个盯着窗外,心里翻腾,犹疑不决。
沉默的时辰很长,但终归被种从端沙哑着嗓子打破,“好,我就随你走这一遭。。。。。”
赵石笑了,接着便拿起酒壶,为老丈人的酒馔中添酒,一边就想说话。
但种从端摆手,盯着他的眼睛继续道:“你给我一个实话,若陛下。。。。。。。陛下想要。。。。。。你会如何?”
赵石摇头失笑,站起身来走到窗棂之前,一把推开窗户,望着安静的夜色,声音传来,却好像不带一丝一毫的感情。
“就算是陛下,也不成的,赵石的命,除了自己,谁也拿不走。。。。。。。。”
种从端虽说满腹的忧虑,但此时心却定了下来,不是因为别的,而是这一句话所表露出来的决心,听着好像有些不对劲儿,这话乃地道的大逆之言,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而赵石却说,自己的命连陛下也无权决定,这无疑是大逆不道之言。
但种从端却未如方才般震惊,而是定下了心来,其实,这并不难于理解,储位之争,想来凶险,种从端自己曾亲身经历,而且还是那样一个漫长的年头,什么没见过?什么没听过?
只要参与进来,就应该明白,储位之争,争的其实就是帝位,皇帝未崩,而争帝位,实于谋反无异,多少大逆不道之言,在密室之中回荡,多少刺王杀驾的阴谋,在窃窃私语中诞生,种家,百年世家,就是这么一路走过来的。
说他们不忠心吗,不对,但要说忠心,也只是忠于自己的家族罢了,这就是世家门阀,也正是这样的世家门阀,在王朝兴衰中扮演着不同的角色,也只有这些,才是他们生存并壮大下去的动力。
而景兴变革,也触动了太多人的利益,实际上,打动种从端的,除了这一番相谈外,也就是这个了。。。。。。。。。。。。。
(月票的干活。)
第十卷 天下兴亡谁人晓第八百零九章 桃林(三更到,求点月票)
没有在种府多留,种从端也失了其他兴致,以他的年纪,要思索如此大事已经有些力不从心,必定要召集幕僚或者族中心腹商量一番,也不知今日晚间,还能不能睡得着。
赵石带着人直接回府,在街上闲逛的事情终究他是做不出来的,不过一路上,也是思绪连篇,还有许多事要做,也有许多事可做,可能还有更多的事能做却没有想到。
但转念想想,朝堂上的局势已经渐渐清晰,接下来的日子,相信市井之间的传言什么的也将瞒不过他的耳目,只要时日足够,那些达官贵人们府内的只言片语也将传入他的耳朵,有谁心怀恶意,又能使出什么手段,在这些安排之下,也必将能露出些许端倪。
回到府中,谁都能看得出来,赵石有些神思恍惚,但谁也没敢多问,只是赵石去瞧自家女儿时李金花略略问了两句,见赵石不愿多说,也就不再深问了。
翌日一早,洗漱完毕,赵石随即带人出府,先是送了种七娘到种府,然后径奔宫门而去,朝廷颁下重伤,自然是要入宫谢恩的。
这一次,没见什么沈才人,而是在勤政殿中参见了景帝陛下,谢恩完毕,皇帝陛下温勉有加,又是一番姿态,好像见一次,皇帝陛下就是一个模样,赵石都怀疑,这位陛下是不是得了什么精神分裂之类的病症。
不过这次入宫,却再未有什么波折。许是皇帝陛下终于晓得,上次在宜春殿中开的玩笑实在不妥,这次竟然还解释了两句,不过也是泛泛而言,什么沈才人方自入宫,不知规矩什么的陈腔滥调,赵石也没往心里去。
但不解释还好,这般一解释,赵石心中的危险感觉只会越加强烈,如今朝堂上下谁不知道。陛下若疾言厉色,责问的你狼狈异常,其实不是什么坏事,此不过陛下心性使然罢了,换句话说,天生就这个脾气,说明你的事儿啊,还不怎么糟糕透顶。
但若陛下耐着性子,笑脸相迎。有商有量,那就得想想了。是不是有什么事恶了陛下,说不定哪天,雷霆霹雳就会接踵而至了。
而赵石对此再熟悉不过,而且每次入宫,都能体会一番,也许说着说着话,不知哪句不对,就能让这位陛下翻脸。
都说伴君如伴虎,那是一点不假。赵石甚至每次都能从皇帝陛下的言谈举止中寻找到对自己的那一丝警惕和忌惮,就是不知,皇帝陛下对旁的人也是如此,还是说,就对他一个人这般模样。
不过可惜的是,每次见到景帝陛下,多数时候都是单独相谈。在旁人眼中,或许这是一份难得的荣耀,但赵石却知道,这不但是一种煎熬。而且他怀疑,皇帝陛下是不是不愿旁人看到自己是怎么对待有功之臣的?
当然,这也许只是猜测而已,不过在赵石看来,用怎样的恶意去猜测皇帝陛下的心思,都不为过,因为皇帝,是天下间最自私的一种生物,什么都是属于他的,但他却永不满足,这是皇帝的特质,无法改变。
出宫的时候,却是与张培贤张大将军相错而过,两人笑着见礼,都是侯爷,爵位相当,又都卸了军职,没了上下统属的干系,也就不需怎么慎重,张大将军在家中休息了两个月,终于要到枢密院上任了,是来入宫听陛下面授机宜的。
只是两个人都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两人互相恭喜了几句,也不驻留,毕竟这是在宫里,便也各走各的。
出到宫外,两位大将军的侍卫衙兵,都候在那里,离的并不远,也没闹出什么狗血的事情来,因为互相并不认识,有时互相打量几眼,便迅速收回目光,也许,张大将军这些侍卫们会惊讶一下对方的年轻,而赵大将军的衙兵会羡慕一下对方的人多势众以及穿着的华美气派。
是的,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张大将军是带着半套仪仗来的,在这些人面前,赵石带来的那孤零零的几个人,看上去分外的寒酸。
不过赵石也无心理会这些,翻身上马,带着人便离开了宫门所在。。。。。。。
接下来的日子,得胜伯府终于换了牌匾,改成了定军侯府,将大门也重新粉饰了一下,看上去很有点新气象的意思。
而这几日,定军侯府也平静安宁的很,大将军赵石再未迈出府门半步,在府中读书,写字,练武,好像心无挂碍的样子。
跟随他回京的侍卫们也放了羊,回家探亲的探亲,找知交好友共谋一醉的也真就醉了个稀里糊涂,更多的年轻侍卫,则本着富贵不还乡里如衣锦夜行的心思,回到国武监,着实炫耀了一番。
而此时,国武监祭酒齐子平却是在公主府外的桃林里赏着桃花,与会的除了他与翰林学士,礼部左丞李士芳身有官职之外,还有两个国武监教授,都是出身国子监,但位卑职小,不值一提,其他还有几个,却就干脆都是白身了。
人都说,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现在的国武监祭酒大人过的就是这样的逍遥日子,他虽为官多年,但还是不脱文人心性,且虽受帝宠,奈何才具略有不足,当年能做到一地守臣,多数还是侥幸,反而是国武监这样的地方,非常的适合他。
而其人最佩服的又是汉时名臣曹参,所以自任国武监祭酒以来,索性来了个萧规曹随,顺其自然,有大将军赵石打好的底子,也不费什么心思在国武监中安插心腹,只偶尔和兵部啊,礼部啊,工部啊,国子监啊,打打擂台,其他的任事都交给下面的人来做,如此这般,却是让国武监越发的红火了起来。
一到国武监招收生员的时候,门槛都能让人踏破了,不过想在那个时候找到国武监祭酒大人,却也不太容易,人家早躲出去了。
而他一个文人,就管着国武监,又是景王府旧臣,真的是无人愿意来理会他,更无人愿意招惹他。
你说,这等日子怎能不逍遥,怎能不惬意。
这不,三月里,清明刚过,桃花盛开时节,便邀了些知交友好来这临近国武监的桃林里赏玩桃花,当然,还是要先跟公主府那边打好招呼才成,不然被公主府中人当成登徒子可就大大的不妙了。
可以说,与会的这些人,都是清闲之人,不然也不会有这个兴致来此处游玩赏景。
几个人此时已经喝的面红耳赤,诗也赋过了几轮,铺在一张大案上的宣纸之上,也已经笔走龙蛇,记下了不下十数首佳句,众人兴致稍歇。
齐子平醉眼迷离,斜斜靠在软垫之上,一身淡褐色的袍服,冠冕之间还插着一朵桃花,这是今日赋词赢来的,神态间,说不出的惬意悠闲。
耳边传来疏狂的笑声,齐子平淡淡瞧去,说话的那人是自己十几年的好友,当年文名著于京师的长安八友之一,李士芳。
只听他在那里一边挥舞着袍袖,一边大笑道:“今日之会,果然痛快淋漓,不若来年再与会于此,众位以为如何?”
众人高声应和,自是都同意的很,看着李士芳那狂放模样,齐子平不由有些恍惚,当年长安八友相聚,想来就是这个模样吧?可惜,当年那八个让他钦慕不已的家伙,如今却已星流云散,不知多少人还能记得了,物是人非,莫过于此。
“此地桃花遍眼,幽香浮动,实在是个幽静大雅之所在,今日与会兄台,也尽为世间雅士,来日再会,当为此会起个名字,小弟已经想好,不如就叫桃花会如何?”
众人嬉笑间,有人已经笑道,“桃花会,脂粉气太过,当为桃林会,众位以为如何?”
众人听了尽皆称善,李士芳却嬉笑道:“桃林雅士,可为今日与会案首之别号,嘿嘿,看来却要便宜齐兄了呢。”
齐子平略微起身,指点笑道:“你等趁我酒醉,暗算于我,不算不算。”
众人又是一番哄闹,这等文人佳会,其实并不见半点酸腐气息,让人一见,却能忘俗,与后世聚会大相径庭。
又过了一些时候,李士芳留下一群人在那里继续说笑,自己则凑到齐子平旁边坐下,挥退上来斟酒的仆人,推了昏昏欲睡的齐子平一下,见齐子平不满的睁开眼睛,不由笑着低声道:“你到逍遥,还想小睡片刻怎的?”
齐子平晃了晃脑袋,瞅着这满眼桃花,沉醉道:“能于此地常住,才为幸事,睁眼便是繁华满目,闭眼也能置身暗香浮动之中,人生快事,莫过于此,难道在这里,李兄还要让我不得清净?”
李士芳嘻嘻一笑,暗道,齐子平醉酒心明,话也就好说多了,“繁花过眼,烟云浮动,不过一时之景罢了,士芳可不敢沉醉其中,不然,雅则雅矣,却。。。。。。。”
见李士芳住口不言,齐子平慢慢坐直身子,“大将军回朝,难道还碍了咱们什么不成?”
这才是真正的酒醉心明。。。。。。。。。。。
(月票,月票。。。。。。。。)
第十卷 天下兴亡谁人晓第八百一十章 相绝
李士芳愣了愣,接着不由感叹,“不须说的如此透彻吧?咱们虽不是餐风饮露的神仙,却是身在神仙之地的雅士。。。。。。。”
齐子平醉醺醺的打断道:“世间多是既想当婊子又想立牌坊的家伙,既然以俗事扰我,还什么神仙,雅士的,这满眼的桃花都让你弄的俗了。”
李士芳好像不认识般盯着齐子平看,简直不相信这话是出自好友的口中,神情看上去极其可笑,不过随即便是哈哈大笑,把着齐子平的胳膊,直到笑的眼泪都出来了,才断断续续的道:“是我。。。。。。。。俗了,俗了,原来。。。。。。。你也晓得,自己清静不了几天了。。。。。。”
齐子平无奈苦笑,有些愣神的瞅着眼前盛景,没有说话,李士芳恶意的猜想,估摸着这位是在凭吊自己的逍遥日子就要结束了,也说不定,此时正在心中大骂那个回了京的赵某人太过麻烦,扰的人不得安宁呢。
不过有些话,今天必须说个明白,“大将军有功于国,在外间风霜雨雪,才有了咱们的清闲日子,朝廷诸公,各私权位,齐兄,你我相交莫逆,不怕跟你说,若回京之后,你听了旁人的,对大将军不利,旧日之交,当也如这繁花盛景一般,转瞬即逝。。。。。。。”
齐子平挪了挪身子,离得李士芳远了些,上下打量,“文华兄有古君子之风。子平佩服。”
李士芳哼了一声,不理话中讥讽之意,道:“君子坦荡,何畏人言?”
齐子平幽幽道:“当年听闻,李兄河中传旨,误入野寺,差点遭了匪人毒手,乃为大将军所救,之前还当是传言,如今看来。竟然是真的不成?”
这是李士芳的伤疤,听了这个,李士芳不由大怒,“这是哪个小人在人后嚼舌头?”
两人又自互相讥讽两句,这才作罢,齐子平吐了一口酒气,叹息一声,“文华何必如此,我等位卑职小。只需谨守本份,朝堂风波。又何奈于我?”
李士芳笑了笑,站起身来踱了几步,才回首笑道:“子平乃真君子,不似我这般,心里藏着太多事,却在这里附庸风雅。。。。。。但。。。。。。天下尚未底定,远非承平时节。。。。。。。匈奴未灭,何以家为?”
齐子平张开醉眼,愣愣的瞅着那个站在桃花树下的身影。原来,自己从未曾真正了解过这个好友,疏狂散漫的表象之下,却是雄心勃勃,有着大志向。
半晌,齐子平自嘲一笑,天下人心本就难测。却是只能怪自己没看透罢了,怪不得旁人。
“道不同,不相为谋。。。。。。。。”语声艰涩。
一语出口,两个相交十几年的知交好友。虽还近在咫尺,却已好像身处两个世界一般了。
齐子平站起身来,肃容施礼,一躬到地,李士芳回身回礼,两人都知道,两人交情,一礼而绝,真正的君子绝交,不出恶语。
起身之后,齐子平挥手交过仆人,为两人端来杯盘酒馔,齐子平双手执杯,神色黯然道:“今后与君,不能风雨同路,实为平生憾事,请满饮此杯,还望善自珍重。。。。。。。”
说到这里,眼睛已经有些红了,李士芳也好不到哪里去,拿过酒杯,一饮而尽,却是道:“日后子平定知我苦心。”
说罢转身欲去,齐子平忍不住,一把拉住他的衣袖,挥手斥退仆人,嘴唇诺诺,半晌方道:“文华有天高水远之志,为何却要投大将军。。。。。。。”
两人说起来,都可以说是景帝近臣,就算无心朝政,一些事也能隐约听闻,皇帝陛下,大将军看似一体,但此时,两个皇帝近臣却不约而同的将他们分了开来,其中多少隐情,才造成如今的局面,两个人都心知肚明。
所以,齐子平这话未尽的意思只有一个,为何不能忠于皇帝陛下?如果此时赵石在这里,他就会对自己所面临的凶险有个全新的估计,但他没在这里,无论齐子平,还是李士芳,虽选择不同,但也绝对不会去见他,将心里知道的东西对他和盘托出,因为聪明人,总要给自己留一条后路的。
而这两个人,也只是对局势判断不同而已,换句话说,便是政见不合罢了,他们心目中,朝堂纷争,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不会现在就见分晓的,实际上,两个人的选择显而易见,一个选择终于当今陛下,一个则选择了太子一党,就这么简单。
两人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其实还是看在十几年相交的缘故,所谓书生意气,文人风骨,便是如此,换了那些宦海沉浮多年的老油条,心底里做事还来不及,又何能宣之于口?
李士芳身影终于渐行渐远,声音却隐约传来,“乱世需名将。。。。。。。。。”
齐子平抚了抚额头,脑袋有些昏沉,喃喃道:“难道乱世就不需明主?”
那边厢的众人早已发现这边的异常,但却没人过来,只声音小了些,时不时往这边瞟上一眼,见李士芳竟这么走了,多数人都是一愣,不由自主凑过来,欲行打问。
但齐子平这个时候,哪里还有兴致说话?佯醉挥手,“今已尽兴,不如归去,不如归去。。。。。。。。”
。。。。。。。。。。。。。。。。。。
不说林中纷乱,李士芳出了桃林,虽是黯然神伤,但心里未尝不是轻松许多,桃林之外不远处,有车乘马匹停放,李士芳身上还有别的事,游目四顾,身后却已有人轻笑。
几个宫装打扮的女子从桃林掩映中鱼贯而出,,人人手中都提着个花篮,里面满是采摘下来的桃花,各个丽色非凡,渺渺行来,有若有若神仙中人。
当先一个宫装女官,二十多岁年纪,脸上却带着些顽童般的笑意,轻身一礼,“李大人雅兴方尽,奴家却已等的烦了,真想将这满林桃花摘个干净,让你们赏无可赏,尽早出来才好。。。。。。”
说罢掩唇而笑,其他女子也是娇躯轻颤,脸上含笑望过来,都是十六七岁的年纪,人比花娇,这一笑,却是让身后桃林也失了几分颜色,看的李士芳一阵眼晕。
不过他可是花间老手,立即束手而立,头颅微仰,笑道:“竟让美人等的急了,罪过罪过。。。。。。”说到这里,声音骤然压低,却正好能让几个女子听见,“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天色还早,又带了这许多人来,让小生怎么应付的过来?”
这一下,女子们哪里生受得了,各个薄晕上颊,娇羞不已,偏偏,一双双大大的眼睛,却还偷偷往这里瞟,让李士芳一阵眼花之余,却是心中大动。
为首的女官呸了一口,暗骂此人无耻,果然如公主所说,读书人皆是登徒子,没一个好东西,遂将脸一板,瞪了身后诸女一眼,让这些小妖精收敛一些,才道:“公主殿下知晓今日桃林雅集,遂命我等候在此处,待众位兴尽,邀诸位贤达往公主府一叙,只未想到,李大人先行了一步,可是有公务在身?若是没有,便请随我面见公主可也?”
李士芳自然是肯的,望了桃林一眼,心道,本来还想让他们见识一下公主府,也好为这桃林会添点颜色,不想这些家伙没有福气。。。。。。
嘴上却笑道:“有劳诸位仙子引路。”
众女又是一阵轻笑,不得不说,这个家伙在讨女人欢心上是很有一手的,不过今日与多年好友相绝,心中愤懑,却需这等调剂,才能让他心情好些,若放在平日,到也未必这般轻佻。
“请。”
“请。”
他这里色心萌动,已经顾不得林中好友,女官办事却有章法,低声吩咐,让其他几人留下,自己则带着两个公主府侍女姗姗前行,斜斜插过桃林,往公主府方向而去。。。。。。
坐落于国武监侧,承恩湖畔的公主府先如今也大有不同了,这两年,随着国武监兴盛,不断修建完善,公主府其实沾光不少,不但府邸在扩大,府内建筑也在增加,也越来越精致,几年下来,这座当初由大将军赵石督建的公主府,已然初具规模,与国武监遥遥相对,虽无国武监那般宏大,在细节上,却胜国武监远矣,隐隐然,已经取代了西山行宫的位置,成为国武监旁边一个另类的所在,也算得上是国武监一景之一。
若有人来国武监这边踏青赏景,若不能远远看上公主府一眼,你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来过的,而这两年随着周遭人烟渐盛,尤甚于以往。
公主府中多为女子,谁也忍不住那种阴暗的窥探心理,往往走过路过,都要瞄上几眼,期望着正好公主大驾出行,见识长公主殿下真颜就算了,那不是常人能够想象的到的,不过能见上几个宫女也好不是。
于是,公主府这里不堪其扰,向香侯府借了些女兵,巡视左右,闲杂人等,如今却是连远观公主府一眼也要选个好位置了。。。。。。。
(月票,不给力啊,还有没。)
第十卷 天下兴亡谁人晓第八百一十一章 驸马
(二更,继续求月票。。。。。。。。。)
穿过桃林,来到公主府大门之前,门前靠着墙边,却挺着一溜车马,一些仆人在车马周围守候。
李士芳瞧了两眼,心想,难道公主殿下想要出行?但男仆好像多了些啊。。。。。。。
不等他想明白,却已经有人一溜小跑过来,却不是来见他李大人的,而是来到女官面前,跪下就磕头。
李士芳有点诧异,退开两步,打量了一下,这是个年轻人,青衿小帽,却是簇新的衣袍,面容还算端正,看上去是个读书人,但这做派,怎么瞧也是人家的狗腿子。
此时这人笑的连眼睛都没了,嘴里更是一叠声的道:“芍药姐姐,可算又见到您了,几年不见,您怎么就一点不见老。。。。。。。”
奉承话一箩筐,但李士芳却是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急忙又退后了一步,心想,哪里来的无耻之徒,竟然还芍药姐姐,真想吐他一脸,不过转念间,便已明白这些人的来历了,王虎回京,虽没听说带着儿子家眷,但想来是王虎急着回京,将家眷落在后面,看这模样,是王虎那驸马儿子到了?
心里不由更加厌憎,至于这厌憎从何而来,根本不用解释,估摸着如今长安城里的读书人晓得了,头一个反应,定然也是如此。
这女官正是靖佳长公主殿下的贴身女官,芍药。二十多岁了,也不曾嫁人,看来是打算终老于公主身边的了。
她这里也惊了惊,定睛瞧瞧,这才认出来人是谁,立即俏脸一板,但却不见任何故人重逢的喜色,冷冷道:“还道是谁,原来是你回来了,赶紧起来。这里是什么地方,让旁人见了,又成何体统?”
李士芳幸灾乐祸,不想立马遭了池鱼之殃,只见那人陪着笑脸,讪讪的起来,眼睛却向这边瞪了过来,其实他早就瞧见了李士芳,见这人穿着一身常服。也不见怎的华美,身上还沾着些草枝之类的东西。袍服褶皱,衣冠不整,先就起了轻视之心。
此时吃了挂落,却想在李士芳这里找回来,对着李士芳,他可又是一副嘴脸了,侧过脸,冷冷的瞄着,“这位怎么没见过?衣冠不整。一瞧就不是好人,芍药姐姐怎么会与这等人一处,公主府什么时候连这种人也能进了?”
芍药不喜,也有点后悔,早就知晓,今日那位驸马回来,怎么就赶巧碰上了呢。还恰好遇到这个厌物,立即呵斥道:“住口,此乃公主殿下贵客,岂是你能无礼的?公主府又什么时候是你能做主的了?”
此人转脸又带笑。陪着小心,奉承话张嘴就来。
芍药不理他,回身歉然道:“下人无礼,还请大人不要见怪才好。”
那人脸上怒色一闪而逝,看着李士芳的目光却越发的阴冷了起来。。。。。。。。。。
李士芳笑了笑,心里想,有仆如此,那位驸马爷好像心性也是大变了,这位驸马他是见过两次,其中一次还是在吃花酒的时候碰见的,若以前还可以说是同道中人的话,现在嘛,在南边呆久了,难道成了纨绔子?
“无妨,只是下人还需管教,公主府样样都好,就是一点,公主仁厚,对下人却是太过疏于管教了。”
那人听了,当真是怒不可遏,但芍药一句大人还是起了作用,这人嘴唇动了动,终是没再嚼舌头。
看样子芍药对此人是深恶痛绝,却是笑着回道:“公主仁厚,本是咱们这些人的福气,就是有些不知惜福而已,却让大人见笑了,来,大人这边请。”
两人径自在这人身边走过,这人脸色一阵青一阵红的,却还是挪动脚步紧跟了上来。
芍药引着李士芳入了府门,后面那人却让门口女兵拦住,那人也不敢造次,只能恨恨作罢,李士芳不由回头看了一眼,心想,公主府这回算是不得安宁了吧,也不知道还能不能与公主殿下单独相谈,看这样子,却是有些悬了。
他摸了摸怀里的书信,心里暗自咒骂,头一次给人传书来往,可别办砸了才好。
李士芳再也无心打量周遭景色,闷头跟着往前走,芍药这里好像也满腹的心事,也不多话,旁边的两个侍女,也绷紧了小脸儿,看不到半点如花笑容了,显然,这次来的真不是时候。
不过未走多远,几个人却是迎面而来,当先一人,李士芳只是远远一瞧,就已经暗道了一声,倒霉,来人不是旁人,正是王虎的驸马儿子,至于叫什么,李士芳是真想不起来了。
要说他也算是景王府旧人出身,因为当今陛下还是景王的时候,与他相交来往很多,堪堪也沾了个景王府旧人的边儿。
与王虎没有多大的交情,但在景王府旧臣当中,就是这个王虎,总给人以家奴的感觉,这其实也怪不得旁人,王虎以前办的那些糟烂事儿,也实是让人生不出多少敬意。
得志时猖狂,失势时凄凄惨惨,可不就是家奴的样子?在李士芳这等文人眼中,就更是如此了。
算起来,他还算是这位驸马爷的长辈,不过显然,这位驸马爷是不认得这位长辈了,而且这位一看就知道心情很是不好,因为酒色过度,显得比实际年龄要老的多的面容上,挂满了寒霜。
他身后还跟着两个人,可不是什么仆人,李士芳瞄了瞄,就认出,其中一个是长安李家的人,另外一个有些眼生,不过那股满不在乎中带着傲慢的气息他可是太熟了,这也是哪家的公子了。
跟着的两个人脸色也不好,都带着点尴尬和不甘。
迎面碰上,再想避开是不可能的了,不待来人到跟前,芍药便已微福施礼,两个宫女也已跪倒在地。
李士芳撇了撇嘴角,退到一旁,礼就不用了,他心里还烦着呢,别说是眼前这小子,就算是正经的驸马爷,他对上也不过微微抱拳了事罢了,驸马是什么职位?皇家养的小白脸罢了,除了那韩文魁,还有哪个值得旁人礼敬的?
看着几个人过来,李士芳心里还有些幸灾乐祸,这是吃了闭门羹了,连下人都没让入府,带了两个狐朋狗友来做说客,那可真是小瞧了这位长公主殿下,当年一番风波,这位长公主一跳就从宫中跳了出来,遍观大秦百年,也从未有一位公主能像这位一般吧?
虽说不知其中到底有何隐情,但这位公主出宫之后,便与大将军赵石交从频密,连公主府都是大将军赵石亲自督造的,这样的女子,若是简单了,世上还有不简单的人吗?
也是他太显眼,又逢了这个当口,那几位来到近前,打头的驸马看也不看这些宫女一眼,直直就盯上了他。
怒气更是扑面而来,“这是什么人,本驸马才出京几年,这里就什么人都能进了?还道公主冰清玉洁,不想贱。。。。。。。。。”
李士芳厌恶的偏转头,心道,怎么口气和外面那个一样?真是有其主便有其仆。。。。。。
也不用他说什么,驸马旁边的李家子弟就已经脸色大变,一把拽住好悬没扑过去的他,大声道:“请驸马慎言。”
而他旁边的另一位,上下打量了李士芳几眼,脸色变幻,凑到驸马耳边,轻声嘀咕了两句,离的这么近,李士芳听的清楚,什么翰林学士,什么礼部左丞,李文华之类的,这是在背英雄谱吗?
那边厢的芍药猛的站了起来,柳眉倒竖,已经开始发飙,“驸马方才说的什么?我没听清楚,请驸马再说一遍。。。。。。。”
驸马是真的没地位,如果驸马娶的这位公主很得陛下爱宠,那他在外面可能会好过一些,但在公主府内,则更加的没地位,更何况,眼前这位驸马爷还是戴罪之臣的儿子,又不得公主殿下待见,可以说,这位在公主府中的地位,别说芍药这样的女官,就算普通宫女,估计也要比他境遇好上许多。
驸马被人拉着便走了,别看怒气上头,这回却是没敢再回头瞧上一眼。
芍药回身,略带歉然,却还夹杂些怒气的瞅着李士芳,所谓家丑不可外扬,这回让李士芳瞧了一回笑话,若出去乱说,将大大有损于公主府清誉。
李士芳是真的不耐烦了,终于拿出了自己的威仪,正容道:“不必多说,速带我去见公主殿下。”
驸马的出现,让他厌憎之余,却是多了几分凛然,王虎回京,起复有望不提,难道还想覆水重收,让自己的儿子继续入住公主府?
这人以前德行便是那般,从兴元回来,未见收敛,却只有更加张狂,希望陛下别昏了头,不然说不定,就毁了公主殿下一生。。。。。。。。。。
(香侯府府主是由无父无母的孤儿从小养大来传承的,府主一生不嫁,嫁人了,便不能再任府主,好像前面说的很清楚,唉,还是太久了,阿草也记忆模糊了,不过应该是这样设定的。)
第十卷 天下兴亡谁人晓第八百一十二章 公主(三更,求点月票)
长公主殿下住的地方看上去很普通,既没有殿宇连绵,也没有回廊九曲的景致,这里李士芳是头一次来,他相信,若没有怀中书信,估计他一辈子也不会在这里见到闻名长安的长公主殿下。
这里有一片竹林,摇晃着在春风中抽出笋牙儿,显得有些过于幽静,长公主殿下的寝居之所就在竹林不远处,是一座。。。。。。嗯,暂且呼其木屋吧,因为外表看上去全是粗大的树木捆扎而成,李士芳心里暗道,也不知冬天这样的屋子怎么住人,里面得冷成什么样子。
侧面不远处,有泉水咕嘟嘟的冒出来,形成一片热气腾腾的小小池塘,这是温泉了,有水自池塘中引出,引入另外一个屋子,估摸着是长公主殿下洗漱的所在。
一片竹林,一小块池塘,六七间屋舍,这就是全部了。
这里真的很普通,普通到若非旁边女官解说,李士芳都有些不敢相信,长公主殿下会住在此处,于是,心中仰慕之情更盛,也暗怪大将军赵石,怎么会给长公主殿下的宿处造的如此简陋,甚至可以用粗苯来形容。
而此时他所仰慕的靖佳长公主殿下正斜倚在榻上,有些疲累的轻舒一口气,很是满意的扫视着自己命人建造的木屋,心道,应该差不多了吧,上次琴其海可是说了,与他住的地方一模一样,几乎瞧不出什么分别。
这人已经回京好些日子了,也没个消息。不过还好,没忘了这边儿,想到这儿,越发的期待起来,来人到底会带来什么呢,一封信,或是一个什么信物?
想到这些,狭长的丹凤眼不由带上几分妩媚。
她也是从前面刚回来,外袍还没有脱,本来打发走那人。心里也满是恼怒,将侍女们都赶开,想着清净些,但回到这里,却是立马平静了下来,果然娘亲说的对,有个人想着,念着,许多不快也就消磨掉了。
但娘亲还说。时光如水,年华转瞬即逝。女人家是等不起的,想到这儿,她不由歪了歪头,晕上双颊,此时,那个见不得,听不得的驸马早被她扔到九霄云外了。
这般想着,心中安宁,渐渐生了困意。带着嘴角的微笑,就这般小憩了起来。
芍药轻手轻脚进来的时候,见的就是这么一副美人春睡图,她偷偷瞧了瞧,心里也暗赞了一声,殿下好美,不忍吵醒了殿下。瞅了瞅这模样古怪的屋子,也是腹诽,这样难看的屋子有什么好的,偏偏殿下就是喜欢。这么就睡了,也不怕自己着凉,一边心里埋怨着,一边轻轻来到卧榻旁边,给公主殿下盖上被子。
靖佳公主眼帘微颤,还是惊醒了过来,有些恍惚的睁开眼睛,随即清醒,忍不住白了扰人清梦的芍药一眼,被人从如此香甜的梦境中拉出来,心中不由微恼。
“殿下醒了?李大人已经到了,正在前厅等候。。。。。。。”芍药也是微恼,自己粗手笨脚,还是将殿下弄醒了。
靖佳公主坐起身来,长长伸了个懒腰,乌黑的秀发披散在肩头,衣裙凌乱,那份慵懒带着惊人的美态,让芍药也不禁愣了愣,心里不由自主的想,此景当可入画,只是有哪个画师能见到殿下如此情形,可惜可惜。
“来,帮我梳妆,简单些,衣衫也不用换了,别让人久等了。”
芍药掩饰般的低头,随着靖佳公主来到梳妆台前,为她开始梳理妆容,见公主殿下兴致很是不错,也放下了心来。
半晌,却是小心翼翼的问道:“殿下。。。。。。。奴婢在回来时,碰到了驸马。。。。。。。。”
靖佳公主专注的瞅着镜子中的自己,随意道:“嗯,见过了,刚刚回京,便妄想住到府中来,被本宫打发了。”
见殿下说的随意,芍药也放下了心,这是殿下心里有数呢,“驸马好像变了很多。。。。。。”
靖佳公主冷笑了一声,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只不过本性现在才显露出来而已,王虎起复心切,就来算计本宫,着实可恨,若非是这么个时候,本宫定饶不了他。”
芍药一边拿起一个钗子,插在公主鬓角,一边道:“殿下要不要进宫。。。。。。。”
靖佳公主歪着头,看着镜中的自己,有些不满意,拿起一个银丝额冠,戴在头上,随口道:“现在入宫,于事无补,说不定,陛下还会训斥于本宫,到时哪里还有转圜余地?不如拖着,照那人的性子,没几天,就能原形毕露,到时本宫也好说话。”
“再说了,现在宫里曲妃主理宫务,本宫也不愿看那些小人嘴脸,而今宫里又多了沈才人,不定怎么乌烟瘴气的闹呢,唉,皇后去的。。。。。。。随他们去吧,以后你们也小心些,别太招摇了,如今陛下越来越难说话,你也别一口一个入宫的,在宫里呆了那些年,还没厌烦怎的?”
芍药唯唯诺诺,手上加快速度,整理完容妆,又梳理一群,说是简单,直过了小半个时辰,才算打理的差不多了,临出去,又为公主殿下加了一件披风,这才出门,招呼侍女随殿下见客。
李士芳坐在前厅,等的百无聊赖,他喝了不少酒,一杯杯香茶喝下去,到是让他精神不少,不过喝茶喝的喉咙也有些发痒,心想,看这辰光,莫非还想留我在这里吃晚饭?也不知那些仁兄被招待到了哪里,若是大家一起,绝对不会如现在般无聊,该是热闹许多,不过却是不会见到公主殿下的寝居所在原是这般独特,可见,世间事,实是难以两全。
正胡思乱想间,厅外已经有宫女娇声道:“公主殿下驾到。”
李士芳赶紧站起身来,整理衣冠,心里却想,屋宇虽异,但规矩还是那些规矩,没有一点新意。
待得靖佳公主姗姗而来,他已经深深一礼下去,“下官李士芳,参见长公主殿下。”
因为没穿官服,虽口称下官,但礼节上行的却是士子之礼。
靖佳公主笑的雍容华贵,摆手道:“李大人不必多礼,本宫冒然相邀,还望大人不要见怪才好。”
李士芳谦逊道:“不敢,如今能得殿下相邀之人,翌日,于长安必是声名鹊起,此乃下官受宠若惊才对。”
靖佳公主失笑,“大人到是会说话,请坐,来人,看茶。”
李士芳如今满肚子都是水,又听到看茶两个字,心里不由想,要是加些果子就更好了,可惜,这不是自己家,而是公主府,不是他想要什么就有什么的。
靖佳公主坐定,待侍女们准备停当,便挥手斥退众人,让芍药在厅口守候,只许远观,却不许任何人近前。
待得厅中清净下来,李士芳偷瞄了几眼,实际上,靖佳公主在宫中时,他也不是没有见过,不过那时,虽也觉着公主殿下姿容非凡,世间难得,但却未怎放在心上,宫中绝色多了,却非是臣下所能觊觎,何况还是位公主殿下,那就更要避而远之了,若一不小心,成了驸马,那还叫冤枉。
不过待得靖佳公主出宫,自建了公主府,一时间,可谓是闻名遐迩,随着承恩湖畔公主府的名声越来越大,几乎成了读书人心目中的圣地,即便是李士芳,也再难抑制,心生仰慕之情。
实际上,这个好理解,要不怎么说,男人都是贱骨头呢,这名声大多就是来源于像李士芳这样的家伙,越是争着抢着,才越是能勾起他们的征服欲望。
这时与公主殿下单独相处,李士芳心里,着实有些心潮澎湃,眼珠儿转悠着,只觉得如在云端,搜肠刮肚,想找些恭维话出来,但往日那些话语,用在寻常女子身上还成,用在眼前这位举手投足间,带着难言的贵气,便是一颦一笑,也能让难以生出半点亵渎之心的殿下身上,真真是俗不可耐。
而从第一眼见到公主殿下,他就觉着,眼前这位殿下,与宫中女子真的很不一样,想了想,却是感觉,这位殿下身上的威仪,竟和陛下有那么几分相似,这么一想,李士芳激灵灵打了个冷战,彻底的清醒了过来。。。。。。。。
靖佳公主到是没什么,皇帝近臣在她而言,除了其中一位,其他皆是泛泛,引不起她心头半点涟漪,而眼前这位,虽然在长安有些文名,但八百里秦川,多的是热血男儿,却不以文风见长,以文名而要上宠的事情少的很,自杨感之后,好像还没谁能继其于后。
而眼前这位,不过是个信使罢了,若非看在那人份上,连公主府的门儿也是进不来的。
这就是不参与朝政的好处了,以她的身份,实可傲视王侯,不假一点辞色。。。。。。。。
(月票,真艰难啊,我怀疑,进前六需要大概六百多章月票,阿草能攒够吗?)
第十卷 天下兴亡谁人晓第八百一十三章 着凉(一更,继续求月票)
“尝闻翰林学士李文华,善文史,精辞赋,博学多才,文采风流,本宫闻名久矣,往日于宫中相见,恪于礼节,不便相谈,总引为憾事,今日听闻大人引好友踏青至此,冒昧相约,还望不要见怪才好。”
靖佳公主娓娓道来,好似真的没有其他异处一般。
李士芳心中微喜,但也知道,这不过是客套之言而已,当不得真,素闻长公主殿下好野游,知礼仪,识进退,今日一见,过是名不虚传,便是客套话,也让人如沐春风,升不起一丝怨怪之心。
李士芳受托而来,虽仰慕长公主风仪,但却知晓事情轻重缓急,自己实不便于此多留,而文人心性,今日一见,觉得能见这位长公主殿下一面,已是无憾,却不能让这位长公主殿下觉得自己是位登徒子才好。
微微抱拳,谦逊了一句,“殿下过奖了。。。。。。”
说着,从怀中拿出书信,上前双手奉上,“文华受人之托而来,不便久留,这便告辞,望殿下恕罪。。。。。。。”
靖佳公主微微一笑,将书信接过放在旁边桌上,轻声道:“多谢大人,今日款待不周,多有失礼之处,大人勿要见怪,来日再请大人过府相叙,以为谢礼,来人呀,送李大人出府。。。。。。。。”
芍药进来,躬身道:“殿下,李大人几位好友已经延至避尘阁,李大人是先行出府。还是与好友相会,还请殿下示下。”
靖佳公主笑道:“也好,去取那副吴道玄的开元秋狩图来,你随李大人一起过去,就说本宫微恙,不便相陪,这副道玄真迹留在本宫手中也是明珠蒙尘,还请诸位贵客赏玩,文会总有案首,这副图。便当彩头,赠予其人。”
芍药应是,命人去取东西,旁边李士芳一听,两眼不由放光,吴道玄的画作,千金不易之物,这位殿下转手就送了于人,真是大方。
不过心里也是埋怨。自己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怎就不能送了给自己?
靖佳公主这时却是对着他微微颔首。“本宫就不送李大人了。”
说罢,转身便缓缓而去,李士芳赶紧躬身目送,见长公主殿下的身影消失在自己视线之中,想了想,好像不对,转头望向桌案,却发现,那封信已经没了。不由对这位长公主殿下的仰慕又增了几分。
靖佳公主回到房内,卸下妆容,脱掉外袍,挥手斥退侍女,这才从内袍袖口中取出信来,此时她额头上已经出了一层细汗,压抑了这多时的急切心情。终于释放了出来,快手快脚的掰开漆封,抽出里面的信来,心里砰砰直跳。一双丹凤眼也眯成了一道缝,细细观瞧。。。。。。
一看却是大惊,愣了半晌,捂着嘴笑了个前仰后合,最后连眼泪都出来了,才捂着急速起伏的胸脯,勉强停住。
心想,早就听闻他的字写的不好,不想竟一至于此,真是好笑,不过。。。。。字虽丑了些,难得是这番心意。。。。。。。想到这里,脸上微红,暗骂,字这般丑法,就来当面说话好了,怎的还要自曝其丑?虽这般想着,却不知自己嘴角的弧度弯的到底大了许多。
一个字一个字看下去,脸上笑意越发温柔甜蜜,其实这封信是谁写的,不用说大家也能明白,而大将军赵石能说什么,开始不过说了些问候之语,但在此时的靖佳公主心目中,那位却是心里挂着她的,这就好比情人眼里出西施。
这位公主殿下心已许之,这些平平常常的话,却觉着字字对心,也句句流露着情谊,显然,智商下降了不是一点半点。
信不算太长,看完了,靖佳公主支住下巴,眉头轻蹙,终于有了些烦恼,由于不涉朝政,她知道的真不多,便是送信来的李士芳,她之前也不晓得竟然与大将军赵石交从往来,地位超然是超然了,却不接地气。
半晌,她站起身,来到书桌旁边,一边沉思,一边磨墨,铺开纸张,拿起笔来,又是一阵沉思。
千言万语,根本不知从何说起,这个时候,她才意识到,自己虽然有意于君,但那人却从未向自己表露过心意,再者说了,还有个驸马在,若话说的直白了,是不是会给人以轻浮孟浪,水性杨花之感呢?
不过她到底聪明灵慧,只想了一会,嘴角就又露出了笑意,放下笔来,起身在室内踱了几步,伸展腰身,照了照镜子,歪头看了半晌镜中人影,青葱般的手指一点,笑道:“自古美人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你可不要等白了头发再后悔啊。。。。。。”
说罢,自己却先笑了,素手抚着脸颊,静静的盯着镜子,却觉镜中之人美则美矣,总是少了些妩媚,不满意的扭动了下腰身,又摆了个姿势,还是不甚满意,不由有些懊恼,心道,听说宫中沈才人美的颠倒众生,还甚得陛下宠爱,不如改日进宫瞧瞧,说不定能学点什么。。。。。。。。。
想到这里,却有暗呸了一声,见了面,还不够费精神的,能学到什么?芍药怎么还不回来,有些事还等着她去办呢,这丫头,不会也思春了吧?
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不觉间又回到床边,爬上床,将信拿过来,又看了一遍,咯咯的笑着在床上打了个滚儿,笑罢又有些懊恼,这人也不知多说两句,两年未见,就这点话要说?真是个木头。。。。。。。。
她这里又笑又闹,若是此时有人见了,长安读书人钦慕的长公主殿下竟然是这么个疯丫头,也不知会作何想法。
外间传来脚步声,房门轻响,芍药回来了,她立即将信曳进枕头底下,自己则斜斜靠在床头。
不过进来的芍药还是被她吓了一跳,乌黑的秀发凌乱不堪的披散在肩头,薄晕满颊,内袍也已经松了,从领口处露出一丝白腻,闪动着诱人的光泽。
这是病了?同样对男女之情一知半解的贴身侍女很惊讶,也很惶恐,她知道殿下很多事,也明白殿下的任何心意,甚至比殿下自己还要明白。
今日来的人传了一封信过来,她知道那封信是谁写的,实际上,在得知这件事的时候,她有些欣喜,毕竟殿下的心意没有白费,但也有些恼恨,恼恨那人有妻有妾,还来招惹殿下,不过想想,好像也怪不得那人。。。。。。。。而且那人对殿下着实不错,不但冒了天大干系,使得殿下不必远嫁西夏,且还亲自督造了公主府,也为殿下造了一处世外桃源。
但不怪他又能怪谁?是他让殿下有了烦恼,是他让殿下有了思念牵挂,也是他让殿下每每不顾风雨,形影相吊,更是他,让殿下如今出游都少了,而今还是他,惹的殿下。。。。。。。着凉了这是?
赶紧道了床前,嘘寒问暖,还将手放在公主殿下头上,摸了摸,觉着确实比自己的额头烫许多,更是惊慌。
“殿下哪里不舒爽?要不,请大夫过来瞧瞧?”
靖佳公主哭笑不得,也被她弄的有些心烦意乱,“本宫好好的,请什么大夫,行了,明日你去定军侯府一趟,就说本宫想念琴其海了,邀她过来小住几日,顺便,也请李将军过来,本宫还没见过侯府千金呢,一起带过来,给本宫瞧瞧。”
芍药大恼,急道:“那人有什么好,值得殿下如此,殿下身子要紧,还是过两日再说吧。。。。。。。。”
不过随即见公主殿下脸色不对,知道殿下这是要发火儿了,立马改口,“是是是,奴婢明日就去定军侯府,将人请来,不过殿下,咱们还是找大夫过来瞧瞧吧。”
靖佳公主摸了摸脸,确实有些烫,不由更羞,红晕扩散,却是连白皙的颈子也红了起来。
芍药更加惊慌,“你瞧你瞧,肯定是着凉了,就说这木头怎抵得砖瓦。。。。。。。。”
“行了行了,本宫并无不适,你还有完没完?”靖佳公主大羞之下,不由也恼了。
芍药无奈,只得细加照料,拽过被子给殿下盖上,又使人送来热茶,扶着殿下喝了几盏,靖佳公主也不好再说什么,任她施为,身上出了一层汗,觉着粘腻腻的,难受的很,不由想,自己真是自作自受。。。。。。
旁边芍药还在唠叨,“殿下,那人真的那般好法?奴婢怎么就不觉得呢?见了几次,只觉得那人。。。。。。威严的厉害,让人害怕。。。。。”
两人可以说自小便在一起,名虽主仆,实则与姐妹差不多,言谈也就多有不羁之处。
靖佳公主叹息一声,拽着芍药的手道:“母妃曾说过,男人啊,在女人眼中其实没有好坏之分,只有瞧着顺眼,还是不顺眼的分别,瞧着顺眼的,就好些,不顺眼的,总是对人好不起来,都说姻缘天定,到也不是没有道理,有些女人运气好些,找了个顺眼的,但那男人却不一定对她好,反之亦然,然这世间男女之情,又岂是几句话能说的明白的。。。。。。。”
(月票,保证排行榜位置。)
第十卷 天下兴亡谁人晓第八百一十四章 内衙(二更,继续求月票)
宫内,内衙。
大太监,内衙少监徐春大惊失色,,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怎会如此?
自十几年前一场宫变之后,内衙人事变幻,却再未出什么大的风波,一个是内衙受创极重,在随后平蜀之战中出力甚微,内衙上下,心里都蒙了一层阴霾,致使许多下属开始自行其是,不听内衙指使。
二来呢,内衙变故,让当今陛下刻骨铭心,加之内衙实力大减之下,出力甚少,所以陛下也不再以内衙耳目为重。
之后除了让亲信之人掌内衙权柄外,也只偶尔听听内衙探闻,于是,在正德年间曾兴盛过一阵子的内衙,却是没落了下来,也就没什么好折腾的了。
到得徐春上任内衙少监,内衙元气略复,徐春年纪轻轻,又得陛下宠信,心里也有一番抱负,掌了内衙权柄,自然要有些作为,招揽些人手,安插些亲信,长安的风吹草动,此时已大多瞒不过内衙的耳目了。
只是徐春志不在此,常年在陛下身畔,耳闻目染之下,目光早已不在长安这处方寸之地,金国,西夏,后周,南唐,这才是年轻的内衙少监大人的目标所在。
而让徐春烦恼的,并非是内衙人事混乱,人手不够指使,人才不多什么的,而是内衙在外间的谍探首领们,听调不听宣的态势。
实际上,这还是要拜当年那场宫变所赐,那时内衙群龙无首。接下来,新帝登基,对内衙又是一番清洗,而当年王灵鼻率领入宫的,又都是内衙精锐,其中各处内衙首领就有五个,可以说,整个内衙精华,都差不多毁在了皇宫内苑之中。
还在外面的内衙头领们也多数隐匿了起来,这些人都是什么人。只要藏身起来,真的不好找,后来寻出来的也就小猫两三只,还都是些倒霉透顶的家伙,非是内衙之人多有本事。。。。。。。
之后朝堂尘埃落定,但内衙却已经一片狼藉。
曹太监虽然忠心,但年纪确实老了,又没有多少野心,掌管内衙期间。对内衙所属管的也很宽松,只要能送些消息过来。不至于让陛下问起,无言以对就行。
这么一来,还能有好?没几日,他手下那些比猴儿还精的家伙们便找准了这位的脾气,外间消息不断,也不知是真是假,反正够上面使唤就成,那些隐匿起来的探子头儿们再没现身,但任你派下去什么人。也再指使不动手下人等,再明显不过,这些家伙们藏是藏起来了,但却不愿放下手中权柄。
等到徐春上任,却是悲剧的发现,自己只能在长安城还能施展些手段,外间事。传来你也只能听着,不传你就不知晓,内衙在地方上的谍探俨然已如诸侯割据一般了。
试探着派了两个人下去,一个直接灰溜溜回来。说是差点没了性命,不知是切词狡辩,实则怕的厉害,自己跑回来了,还是真的如此。
第二个更好,下去之后到是没事儿,却三天两头的送信过来哭嚎两句,更是不知,这个在京中时很是有些才干的家伙,到了地方上为何如此无能,还是说,已经与人同流合污,只是蒙混自己这个内衙少监呢?
当中尤为让人可恼的便是蜀中赵飞燕,此人如今也已是内衙一个传奇,此人出身蜀中悍匪,后被收罗为朝廷所用,乃当年王灵鼻属下,当年宫变,此人也是参与了,却聪明的临阵倒戈,留了一条命下来。
当然,后来在内衙很是落魄,后来随军往蜀中,那时蜀中谍探十去其九,实在凶险的厉害,果然,去的三个人,到了蜀中没两天,就已经死了一双,唯一剩下来的就是这个赵飞燕。
此人也是吓破了胆,留在兴元就再没动地方,直到吴宁大将军入了成都城,此人也没再入蜀中一步。
显然,这人已经闻出了什么味道,而那时内衙混乱,也无人关注他这么个小人物。
再到后来,蜀中风云突变,入蜀大军危如累卵,旁的不甚了了,只是知道此人不知怎么,就出现在了大将军赵石的身边,后来没什么可说的了,这人在大将军赵石麾下好像变了个人似的。
不但寻到乱匪老巢,且还联络蜀中豪杰,一举围死了那魔教第一高手,武林中让人闻风丧胆的方火羽,之后立下的那些功劳简直能让人眼花缭乱,内衙密报上面,就算平蜀之役过后数年,他还让人假扮蜀国太子,引得一些蜀国余孽如飞蛾扑火般自己来投。
可以说,此人手上染满了蜀国忠臣孽子的鲜血,心黑手狠,狡诈如狐,这就是此人给徐春的印象。
而这人在蜀中经营了小十年,已然稳如泰山,手下耳目遍布蜀中各处,蜀中绿林豪杰,不是投了此人门下,便是对此人畏如蛇蝎,不敢稍加违逆。
这样的土皇帝,根本不是新上任的徐春能动得了的,但徐春根本忍不住自己的心动,蜀中是什么地方?
北临西夏,西就吐蕃,东接后周,南唐就更不用说了,近在眼前,若能收服此人为己用,内衙也必定就将是另外一个样子了。
他心里也是埋怨,现在人家自成一体,格局已成,若是几年前,能动一下手脚,可不比现在谋划要容易的多的多?
而如今,却只能示之以恩,至于以威凌之,是想也不用想了,那个家伙手底下的人手,人多势众,几乎占了内衙十之六七不算,且还都是蜀中一等一的豪杰,据闻,此人手下,最心腹,却是当年一些拜火魔教余孽,当然,这也只能是传闻罢了,不过想来,也是八九不离十,但就算你知道如此,还能怎的?上门质问,还是传书斥责,都是徒劳而已。
如今只能拉拢,还不太好下手。
当然,这都是自他上任以来,纠结的一些事情,如今使他大惊失色的,不是外间这些让他头疼的谍探们,而是长安这里出了大事。
实际上,是内衙在长安的谍探出了事情,在外人眼中,到未必能引起多大的波澜,但谁知道呢?长安城最不缺的就是聪明人,一丝的风吹草动都可能做出大文章来,就更别说,此事还闹的满城风雨呢。
不用多说什么,出事的正是定军侯府。
据手下说,定军侯府昨日一天,就处置了三十几个家奴丫鬟仆妇,其中十几个被打断了腿,和着剩下的,一起赶出了定军侯府。
当然,这里面,有近一半都是宫中赐下去的,定军侯府的人手下没留什么情面,但却还是给宫里的贵人传了信,言道,这些人仗着自己身份,在府内结连成党,弄的府中其他下人敢怒而不敢言。
而昨日,更是有人不知受了何人指使,在饭菜中下毒,欲谋大将军子嗣,府内正在严查此事,大将军一怒之下,做事有失分寸,还请宫中贵人们恕罪云云。
这些人,有太后赏赐下去的,有皇帝陛下亲口御赐,还有太子殿下赐下的,五花八门,而发生了这种事,宫中贵人们觉得丢脸还不够,又能说些什么出来?
但徐春却是知道,这些人,十之八九都是内衙耳目,损些人手不怕,让他吃惊的是,大将军竟然做的如此决绝,竟是一副要将府中内衙耳目一扫而空的架势。
约定俗成的规则被打破,对于内衙人等来说,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无疑,在那些朝堂大人们眼中,内衙密碟,就像是讨厌的苍蝇,虽遭人厌恶,也微不足道,却已经习惯了他们的存在,而这些苍蝇有些时候也是用处的,能将一些垃圾吃干抹净,还能传传花粉什么的。
这就是内衙存在的基础,他们和后世的锦衣卫完全不能相比,甚至连前朝控鹤府之类的地方也不足以相提并论,因为他们没有实际的权柄。
但现在,有人开始摇动他们的根基,明着告诉他们,府中容不得朝廷耳目,这真的是个坏榜样,若无应对,很快,京中许多人家便会效仿,内衙的存在,也就失去了大部分的意义。
这无疑是赤裸裸的挑衅,内衙也别无选择,只能反击,不然也许不用旁人动手,陛下那里的怒火就足以让内衙烟消云散了。
但做出此事的不是旁人,而是战功赫赫的大将军的话,徐春背后一片冰凉,向陛下哭诉?陛下会怎么说,几乎不用想,根本不用想着陛下将火发在大将军头上,定是要怪内衙养了一群废物。
但若什么都不做,陛下知晓了,还是要怪罪的,这个时候,他是真的后悔了,不该那般敷衍于大将军赵石,以人家如今的权势,连陛下都要忌惮万分,何况自己这样的小人物?
(月票,这一章回头看了看,阿草自己也觉着废话有些多,但阿草绝对没有凑字数的意思,只是写着写着,就这么下来了,以前有人说过这个问题,但阿草就是没办法改,还好,最近够努力,码字比以前要多不少,情节上进度也就快一些,要不然这对不起书友们的支持。)
第十卷 天下兴亡谁人晓第八百一十五章 内衙(二)
“安夫子,今日生意如何?”茶博士面上带笑,彷如老友般招呼着进了茶肆的枯瘦中年人,进来的人确实很瘦,就像一根瘦竹,一身读书人的打扮,飘飘荡荡的,显得他更加瘦了几分。
这位被称作安夫子的读书人,手里拿着一杆布幡,已经折了起来,看不见上面写着什么,摇摇晃晃的进了茶肆的门儿,睁着一双昏黄的好像随时可能熄灭的烛火般的眸子,懒懒的回应,“唉,世道艰难,今日竟然未发一文利市,张老头,这帐能不能赊着?”
茶博士对这位十年如一日,总到自己茶肆来喝茶的老主顾已经分外的熟悉,好像多年老友一般,以秦人特有的豪爽和痛快道了一声,“你来就成了,还谈什么赊不赊的?”
安夫子就笑,他笑起来就好像竹子上突然多了些枝节,看上去有点可怕,但茶博士已经见的惯了,自然而然的见怪不怪。
安夫子拖着步子,好像乏的已经走不动的样子,来到一张椅子上一屁股坐下,舒服的吐出一口气,开口道:“听说你这里来了蜀中新茶,快沏来让咱尝尝。。。。。。”
茶博士胡子一抖,不满意了,“你到是真不客气,这蜀中新茶刚到了一日,你就听说了?”
安夫子坐在那里,就好像一根竹子,折了半边,“好茶,自然是给方家尝的,若非你张老头烹的一手好茶,你道我愿意来这里给你唠叨?”
话不好听。但茶博士张老头就愿意听这个,眉开眼笑间,连花白的头发都好像放出光来,“行,冲你这句话,今天这茶我请了。”
见他转身到后面烹茶,只剩一个招待客人的小厮,眨着眼睛,有些不解的想,每次这位安夫子来。都是这么一出儿,掌柜不累,他都累了,但不知怎的,这戏码每次都能让这位穷的好像什么都就只剩下一身青衿的安夫子喝上店里最好的茶,自己也恭维了几次,却只能瞅见掌柜铁青的脸以及迎头而来的暴栗,真的很奇怪啊。。。。。。。
这个时候,安夫子却好像已经睡着了。看上去只有一起一伏的胸脯,还说明这个人还活着。
小厮不由就想。若是安夫子就这么死了,茶肆可要省下不少钱,自己工钱是不是会长一些呢?
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这位安夫子自从他来了,就常来这里饮茶,也有五六年了吧,之前可能时候更久,也许。安夫子会比他活的还长,有时候他不由自主的就会这么想,他还知道,这位安夫子是个读书人,家就住在左近那条巷子里,但要说安夫子叫什么,他是真不知道。安夫子就是安夫子,好像没有名字一般。
安夫子没有娶妻,也没有什么亲戚,许是为了生计。平日里什么都做,教教旁人家的孩童,到街上卖字画,今天看上去,是给人算命去了,嗯,这位安夫子还是个风水先生,左近很有名的风水先生,可能赚的钱都买了茶吧,所以穷成这个样子,要是那样的话,也算是个茶痴了呢,不过自己可不能像他这个样子,自己是要攒钱娶媳妇的。
就在他浮想联翩之际,茶肆门外,脚步声响,一个年轻人大步便走了进来,这个年轻人可是有股气势,虎虎生威那种,腰杆挺的笔直,长的虽说普通了些,但眉宇之间,却蕴着满满的英气,眼神盯着谁时,让人觉着有些可怕,就像被狼盯住一样。
小厮见那年轻人望过来,先便打了个冷战,还好,年轻人的目光一下子便移开了,小厮不敢怠慢,赶紧上前招待。
年轻人往店里瞄了瞄,径自来到一张桌子前坐下,要了一盏茶,两碟小菜,这样的饮茶的人很多,掌柜的就常说,这些人是糟蹋了好茶,看来这位大爷,也是个俗人,小厮方才受了惊,这时不由愤愤的想。
年轻人喝茶很快,吃的也快,不一时,便将面前的东西一扫而空,什么都没剩下,活像个饿死鬼投胎,扔下几文铜钱,结账出门,径自走了。
这位客人很奇怪,小厮一边收拾东西,一边想着,但哪里奇怪,他又说不上来,就好像。。。。。。。。嗯,安夫子这么奇怪。
掌柜的烹茶很慢,小厮见过的,眼花缭乱,又是手势啊,又是火候啊什么的,很让人头疼,据掌柜的说,这是祖传的手艺,教不得旁人,小厮也没心思学这个,只想尽快的攒够了钱,娶个婆娘才是正经。
直过了半个时辰,茶才烹好,显然,那个年轻人喝的茶,是掌柜的糊弄的结果。
茶端上来的时候,不用叫,安夫子就已经睁开了眼睛,脸上现出陶醉的表情,就像自己数积蓄时候的样子差不多,小厮在旁边看着想。
安夫子美美的饮了一口,张老头则得意的站在他旁边,就像一个打了胜仗的将军。
就这样,安夫子还不满意,嘟囔了一句,“可惜无棋。。。。。。。。”
张老头脸色黯了黯,可能是在后悔,自己以前未学上两手,不然的话,现在会更得意也说不定。
安夫子喝茶很慢,这是在品味道,喝茶在他来说,已经是一种感悟,那是一种旁人无法理解的境界,周围人来人往,声音或喧哗,或吵闹,却都无法动摇他的心境,若有方家再次,定然会吃上一惊,这样的定力,已然近似于禅道,以茶入禅。。。。。。。。。
不过茶终是要喝完的,大半个时辰过后,安夫子叹息了一声,含着满嘴余香,挥手跟张老头道别,迈着轻快的步子走了,好像这个时候的他,是一天中最有活力的。
安夫子安步当车,回到了自己所在巷子,来到家门前,打开院门,就在推开门的一瞬间,他眉头皱了起来,枯瘦的手顿了顿,接着还是推开了院门。
如往常般走进院子,回身关上院门,插的紧紧的,毕竟是一个人住嘛,自然要谨慎些。
随后放下手中的布幡,缓步来到屋门之前,推开屋门,天光照进屋子,也照在了那个年轻人的身上。
年轻人依旧是那么锐气逼人,两只眸子闪闪发光,直直盯在安夫子的身上。
屋中多了个大活人,而且还如此健壮危险,安夫子却平静的好像什么都没有看到,也好像早就知道,有这么个人会出现在屋子里,昏黄的眼珠都没有什么颤动,就这么一步迈进了屋子。
年轻人终归是年轻人,微微一笑,露出两排雪白的牙齿,伸手入怀。
也就在这么一刻,安夫子已经顺手将屋门关上了,年轻人只觉眼前一暗,手刚在怀里掏出一件物什,清风迎面,手中一轻,物什已经被人夺走。
年轻人一惊,习惯性的,伸手便往腰间摸去,但却摸了个空,心中不由更惊,但眼前一亮,屋门竟又被打了开来,阳光照进来,年轻人已是两眼昏花,险些没流出泪来。
安夫子的声音冷漠,就好像根本不是出自他的口中,“你已经死了两次。。。。。。。。”
年轻人大怒,涨红了脸,伸手揉了揉眼睛,渐渐恢复了过来,忍住怒气,却见安夫子立在门口处,把玩着手里的物什。
“在下奉命而来,你怎的如此戏耍于我?”话是气话,不过心里却已经毛骨悚然,这个时候好像才明白,自己以后要打交道的人是什么样的家伙。
安夫子没搭理他,只是低头看着手里的东西,这东西是个小印,通体殷红如血,下粗上尖,形状又好像一把小剑,血红的小剑,底部篆刻的只有一个字,年轻人看过,是一个“刺”字,弥漫着杀气,红的像血一般的刺字。
再抬起头的时候,枯瘦的安夫子还是那个没人知道名字,什么都干一些的安夫子,只是说出来的话,却一点也不像以前那个安夫子了。
“看来赵飞燕那小子是越活越回去了,给老夫传信,竟然用了军中之人,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家伙儿,他这是。。。。。。作死吗?”
那昏黄的眸子里,好像燃烧起一团鬼火儿,显得那般阴森可怖,有了这样一双眸子,安夫子自然也就不是以前那个安夫子了。。。。。。。。
但年轻人并不畏惧,因为他从不知畏惧为何物,但他察觉到了眼前这个人的可怕,比战阵上他所遇到的任何敌人都要来的可怕和危险。
他知道这个人的底细,但从未想过,世间会有这样的人,和鬼一样的人物,而这个人就是当年内衙第一刺客,林暗草惊,安盛。。。。。。。。
“老子姓万,叫万春年,京兆万春年就是老子。。。。。。。。。。。”年轻人受辱般咬牙切齿道,这不是给自己壮胆,而是他本人坚信,自己的名字,在将来必能传遍大江南北,让所有人都记住这个名字。。。。。。。
撞破南墙要开新书了,这个家伙好像要改写东幻,不过我还没去看,有兴趣的可以等等,接近于白金作者,文笔比阿草强,给他宣传一下,增加些人气。。。。。。。。
第十卷 天下兴亡谁人晓第八百一十六章 内衙(三)
孟万年是个胖子,真的很胖,连彩玉坊西边专门给各家暗娼养猪的吴老四都承认,自己养的猪虽很肥,但也不会比孟胖子肥上一丁半点,很多人都在背后说,这个胖子一年浪费的米粮,足够一家五口吃上几年的,没有这个胖子,大家的日子肯定要比现在好。
彩玉坊很多人都认为这个说法很对,因为孟胖子太招人恨,孟胖子不只是个胖子,还是彩玉坊最大的一群混混儿的头目。
这个胖子好像是突然出现在彩玉坊这一片的,头一次来,便到彩玉坊最大的青楼要了二十八个菜,六坛最好的美酒,连带还召了两个青楼红牌姑娘。
那时候孟胖子还没有现在一半肥瘦,而他吃的也是霸王餐,但孟胖子的拳头可一点不胖,而且很硬,将那青楼豢养的打手青皮砸的哭爹喊娘,一半人被砸倒在地上,另一半都被这个胖子吓破了胆。
但彩玉坊的青楼,哪里是那么好招惹的,每年闹事的都不少,但吃亏的多数不会是青楼,因为这里是京师长安,大秦首善之地,玩乐可以,但闹事嘛,还是先睁开狗样瞧好了,这可不是什么乡下地方。。。。。。。。。
于是乎,长安令衙门的差役来了,不过来了是来了,过不一会儿就又走了,因为孟胖子在领头的耳边瞧瞧说了几句话,领头的好像不怎么相信,孟胖子瞪眼,晃了晃拳头。那差役头便退缩了。
就凭着几句话,孟胖子硬是糊弄走了三拨官府中人,后来才有人传言,这胖子竟然是香侯府中人,这就难怪那些人走的那般利落了。
要知道,彩玉坊是什么地方?这里的酒楼,茶肆,做的最多的,可都是皮肉生意,要说长安城中最不待见这个地方的。肯定是香侯府莫属了。
香侯府中人在这里闹事,谁知道是怎么回事,就算不太相信的,也不愿多事什么,不过是打了几个人,吃了点东西而已,如此小事,值当的把自己搭进去?
于是乎,这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胖子得意了。叫来青楼的掌柜,只伸出一根肉乎乎的手指头。掌柜的铁青着脸,猜了个一千两,闹这么大的阵仗,身份好像还很不一般,这压惊银子自然也不会一般了。
但这胖子摇了摇头,在掌柜的要翻脸的当口,轻轻道了一个数,一百两,就要一百两。多了不要,少了也不行。
当时那掌柜的就好像在看一个傻子,一百两,也就是一桌花酒的钱,自然不会放在掌柜的眼中,要知道这位好汉只是想在这里讹一百两银子,何至于闹成现在这样?当然了。想在此处讹一百两银子走,是要有本事的,没看见你的本事,怎么会给你钱呢。这是个悖论,不用多说什么,当然,后来这位掌柜知道,傻的其实是自己。
这个自称是香侯府出身,而且拳头很硬的胖子凭着这股子带着点狡猾的蛮横劲,从彩玉坊最大的青楼讹了一百两银子出来,而且还能全身而退,没少一根寒毛。
而这个可恶的胖子好像喜欢上了这个地方,第二天,他又出现在第二家青楼,点了许多酒菜,还要姑娘相陪,昨日的一出即将重演一遍的时候,聪明的青楼掌柜命人拿出一百两银子,直接奉上,胖子心满意足的走了。
到第三日的时候,胖子根本不用进门,那家青楼的掌柜已经命人等在门口,直接奉上一百两银子打发了他走,还生怕他不满意,弄了几个食盒给他带上。
于是彩玉坊出现了百年难遇的场景,让这个胖子横行无忌的不短的一段日子,当然,胖子也是有底线的,讹过一家,就再不登门了,不然的话,肯定是要犯众怒的。
就算如此,胖子也成了彩玉坊人憎鬼厌的存在,而最让人不可忍受的是,有些人竟想效仿于他,多数下场比较凄惨,别憋着火儿青楼打的个半死,送官了事。
但这么下去,总归有一天,彩玉坊诸家青楼还是要忍无可忍。
就在这个时候,胖子消停了,估计着,是彩玉坊的青楼楚馆被他讹的也差不多了,银子赚了也不知多少,所以也就自己销声匿迹了。
不过,两个月后,大家就不这么想了,这个该死的孟胖子竟是暗中召集了一些混混儿,与青楼做起了生意。
这生意也简单,一家青楼五个打手,一月一百两银子,童叟无欺,却不介意强买强卖,许多青楼捏着鼻子也就认了,但有些却忍不住了,直接捅到了香侯府那边儿,这会儿消息已经传开,大家也已明白了过来,就这个胖子干的龌龊事儿,能是香侯府中人?打死也是不信的。
香侯府那边儿果然来了人,几个满身戎装,脸带煞气的姑娘,许多人都等着看好戏,冒充别家也就算了,竟然冒充香侯府的人来青楼之地坐地分银,多数人幸灾乐祸之余,也是佩服这个胖子的胆魄。
但令人目瞪口呆的是,香侯府的姑娘们找到胖子,胖子也不知又编了什么瞎话,竟将这些姑娘们给糊弄走了,走的时候,姑娘们面色十分古怪,兴师问罪的气势早没了踪影,就像是知道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样。
没有人知晓这胖子跟人家说了什么,香侯府那边自此再无动静。
在众人惊疑当中,胖子更加的肆无忌惮了起来,几个最勇悍的青皮一半拜倒在他面前,一半儿被打断了腿,自此再无人敢于和孟胖子作对了。
不过还好的是,孟胖子这人买卖还算公道,一百两一个月,保你平安,把持了彩玉坊最兴旺的那几家青楼,手下养活了一些人,却也不算太多,又找了几家看着不错的,也就不再折腾什么了。
事情没有做绝,更没有搅的乌烟瘴气,看着很规矩,彩玉坊这样龙蛇混杂之地,从来不乏奇人奇事,而这个孟胖子,无疑便是奇人之一。
这个胖子食不厌精脍不厌细,对手下还很大方,很快就站稳了脚跟,随之,让所有人吃惊的是,胖子很快跟那些到自家青楼楚馆收账的账房们厮混在了一起,很快就和他们称兄道弟了起来。
这些账房都是什么人,大家都清楚,这一下,胖子是彻底变的不好招惹了,那些见过没见过的官差衙役们,对他也开始变得点头哈腰了。
这回,孟胖子终于变成了彩玉坊一个活着的传奇。。。。。。。。
而这些年来,孟胖子更加富贵,也变得更加的肥胖了起来,整个人在街上见了,准有人将其当做一个肉球,恨不能上去踢上两脚。
今日孟胖子闲来无事,带着从人手下,在彩玉坊到处转悠,时不时便会有人点头哈腰的作揖拜见,手下们与有荣焉,各个抬头挺胸。
但孟胖子却蔫蔫的,有些没精神,有个心腹不由上前献媚,“哥哥,听闻隆德楼来了个东边的厨子,做的一手好菜,咱们去喝上两杯解解乏?”
果然,孟胖子眼睛一亮,大气的挥手,“走。。。。。。。。”
其他几个人嬉笑跟上,多数人心里懊恼,怎么能忘了哥哥好这一口呢?该死,该死,看来这眼力见还得练啊。。。。。。。
不一时,众人来到隆德楼,不用说了,孟胖子在彩玉坊的名声,比如今名满长安的沈才人都响,不管是小厮,还是龟公,皆是可着劲的巴结,连白天不怎露面的掌柜都睁着惺忪的睡眼出来奉承了几句,回去之后再也睡不着,只可着劲的吩咐,把人招待好了。
几口菜尝下来,孟胖子果然高兴了,把一群手下赶出别的地方,自己对着满桌的酒席大快朵颐。
就在此时,门帘一挑,伺候的小厮陪笑着道:“孟爷,外面有人说要拜见您老人家。”
孟胖子头也不抬一下,嘟囔着,“让他进来嘛。。。。。。。”
小厮走了,片刻,一个年轻人掀开帘子,迈步便行了进来。
孟胖子依旧没有抬头,“什么事,说。”
顾着吃呢,根本不愿浪费一点时间。
年轻人长着一张圆脸,怎么看都是笑眯眯的样子,不过腰身挺直,身上的气息与万春年极为相似,因为他们本来就是同窗,出自一个地方,那就是国武监。
“延州程书奇,拜见孟爷。”
孟胖子好像有些意外,这口气,可根本不像彩玉坊这地界能出来的人,抬头终于看了一眼,看着那张圆脸,马上便有了些好感,笑的眼睛眯成了一道缝,“来,坐下,有什么事咱们吃着说。”
程书奇也不客气,不过坐下之后,笑着从怀里取出一块布来,破破烂烂的,上面还沾着些暗红色的东西,“有人说,这东西是孟爷的,嗯,不对,应该叫纪梦春,纪爷的,叫在下将这东西给纪爷送来。。。。。。。”
眼前这个胖子,却是当年内衙有智狐之称的计谋之士,而当年内衙中那个风度翩翩,俊美如玉的智狐,如今却已肥胖如猪,而且还成了一群青皮混混儿的头目,就算当年故人见了,估计也再不会认得出当年内衙以诡诈闻名的智狐了。
(月票,有点错误,本来是延州万春年,京兆程书奇,想改,但没好像没法改了,所以换换吧,见谅。)
第十卷 天下兴亡谁人晓第八百一十七章 天香
(感谢各位书友打赏。)
就在程,在隆德楼偏厅中见到吃的满嘴流油的孟胖子的时候,隆德楼中一个不起眼儿的小厮已经溜着门边儿出了隆德楼,左右张望了一下,穿过街道,绕过巷子,在巷子深处一家挂着粉红灯笼的门户前停了下来,开始轻轻叩门。
这样的人家,彩玉坊随处可见,游戏花间的浪荡儿都清楚,挂着粉红灯笼的,都是些暗娼,所谓暗娼,做的自然是皮肉生意,赚的散碎银两,不上名册,不交税赋,只要偶尔出些小钱打点一下左近人物便成了。
彩玉坊这样的人家不少,其实与青楼楚馆也形不成竞争关系,要知道,那些开门做生意的青楼动辄就要几十上百两银子,平常小人物怎么付得起?
所以彩玉坊暗娼们的生意着实不错,许多上京赶考的士子,或是下九流的人物,大多还是游荡于花街柳巷之间,寻找这样的暗娼人家消遣。
这些人赚的其实都是小钱儿,朝廷差役们也就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德行不好的,会偶尔上门,讹些辛苦钱什么的,但大多差役不会去干这种缺德事儿,反而会时常上门照顾生意。
这样的门户,一般都是独门独院,也不在乎门面位置,招揽的都是些熟客,偶尔才有生面孔上门,做起生意来绝对公道,一桌酒菜,两壶浊酒,春宵一度。贵的时候,也不过是七八分银子罢了。
就像这一家,落在巷子深处,着实不怎么起眼儿,门户也小,不晓得的,哪里会往这里转悠?而大白日的,这里更是门庭冷落,不见一个人影了。
小厮看上去却是熟门熟路,上前敲门。不一刻,里面便传来脚步声,里面传来些响动,接着门开了一条缝,一个男人探头往外瞄了瞄。
待看清了人,却是张嘴就骂,“你个小王八蛋,大白日的就扰人清净,毛还没长齐。来这里作死吗?”
小厮也不怕他,白着眼睛便道:“小爷找的是花姐姐。你个狗东西把乌龟头伸出来作甚?”
彩玉坊最不缺的就是这等小人物,对骂起来,三天三夜也不带重样的。
两人对骂两句,若是平常,以秦川男儿的血性,定是拳脚相向,但这两位看上去没什么动手的意思,反而熟的很,就是打招呼的方式有些特别而已。
男人骂骂咧咧的打开门。小厮骂骂咧咧的走进院子,直奔正房,掀帘便进,好像回到了自己家中一般。
里面一个长的并不难看,岁数也就在十八九的样子,浑身风尘气的女子已经从内屋中迎了出来。
小厮在屋中只呆了片刻,出来之后。又与外面的汉子骂了两句,摸了摸口袋里新得的银子,这才神清气爽的走了。
而屋中的这位花姐姐却是也梳妆打扮了一番,出来跟汉子嘀咕了两句。留下汉子看门,自己从小院的后门溜出,左顾右盼,搔首弄姿的出了后面巷子。
女子显然对这一带很熟,穿过四五条巷子,横过两条大街,来到一处气派的所在。
显然,这也是一座青楼,名字也大气,天香楼。
从正门这儿绕过去,来到天香楼后面的巷子里,这里门户不多,只有两个,其实连通的都是天香楼,这样的大青楼,后面总是有着成片的宅子。
女子也不迟疑,上去便敲起了门。
门开,女子嘀咕了两句,守门儿的调笑着在她身上摸了两把,才领着她进了门儿。
过了这个院子,那人回去看门儿,又换了人领着,这一次,直转的女子差点晕了,才来到一处小院所在,女子不由心想,这大地方,就是气派,也不知得过多少时候,才能来到这样的地方做生意,一定好赚的很,显然,这地方还是她头一次来。
小院门边上坐着个头发半白的老头儿,木着一张脸,望着天空,好像根本不知道身边发生了什么,但人来的时候,这人头便低下了,但没人察觉的是,这人低下头,身子却是纹丝没动,就好像那个脑袋和他的身体是分开的一般,女子有些奇异的感觉,却不知从何说起,不过是个看门的老头罢了,也不值得她注意什么,她全副的心思,如今都是院内的人身上,她期待着见到那个人,期待着得到那个承诺,甚至越靠近院子,她的心跳的越快,身子还有些发抖,紧张的她,竟然看上去有些端庄的样子了。
不过让她吃惊的是,领路的管事来到老头面前,谄媚的躬下身子,“掌柜的,歇着呢?”
老头转动了一下眼珠儿,看了他身后的女子一眼,没什么动静的就又抬头看天,好像天上能长出花来似的,天香楼的掌柜竟然是个糟老头儿,还是这么一副样子,实在与女子想象中的天差地远。
她挪着步子,挤出笑脸儿,想着上前讨好儿两句,却被那管事瞪了回去,女子心里不由暗恼,你个下人,狗眼睛瞪什么瞪,等姑奶奶哪天成了天香楼的红牌姑娘,看不收拾死你小子。
好像接近了这个院子,让女子的心气儿也高了不少,连带着,刚才还敬畏不已的天香楼管事儿都不放在眼里了。
进了院子,那管事却留在了外面,只是盯了她几眼,警告意味很是明显。
女子战战兢兢的打量着周遭,静悄悄的,好像春风到了这里,都被什么阻隔了一样,一点动静也掀不起来,让人很惊悚的感觉。
女子不由害怕的想,如果自己住在这样的地方,几天恐怕就得疯了。
其实院子很普通,院子里很明亮,甚至能清楚的看见屋中正堂上摆放的香案,供的什么?女子不由有些好奇,挪着步子靠近过去,显然,上面是一个灵牌,女子身子打了几个激灵,更添了几分害怕,觉着这院子阴冷恐怖,鬼气森然。
还好,就在她忍不住转身想跑的当口,屋子里传来了人声,“进来吧。”
只简简单单三个字,好像充满了魔力,让女子心里一松的当口,天地都变了颜色,阳光变得温暖,周遭那可怖的气息也一下便消了个干净。
女子晃了晃脑袋,有些惊讶,但还是赶紧迈开步子,来到屋中。
她也是乖巧,进了屋,先是朝那灵牌拜了拜,其实心里直在念叨,是旁人叫奴家进来的,不是奴家自己想进来,冒犯的地方,你一定去找旁人,别找到奴家这里来。
声音再次传来,女子觉得,这声音中多了一丝愉悦,心里得意,果然那穷书生说的不错,礼多人不怪,有时还能得些好处,不过,这声音是哪传过来的?
女子左右瞧了瞧,竟然没见任何门户,心里大寒,回头紧盯着灵牌。。。。。。。
“那胖子又做了什么?”
她这里没动静,声音又再响起。
这次女子是真的吓坏了,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身子抖的筛糠相仿,还好没晕过去,结结巴巴的回答,“奴家。。。。。。。奴家只是知道。。。。。。。。孟。。。。。。。。孟爷见了人。。。。。。。。那人很。。。。。。。。很年轻,听隆德楼的。。。。。。。。的。。。。。。说,那人应该。。。。。。。是位军爷。。。。。。。。”
“怕什么?既然到了这里,也与我说了话,自然能给你想要的,记得你曾经发过的誓吗?”
女子更是害怕,心想,老娘到是想不怕,但还是怕的要死,不会今日真的要死在这里吧?
“不怕。。。。。不怕。。。。。。。奴家记得。。。。。。真的记得。。。。。。。。。”
“记得就好,事情已经说了,你想要什么?”
女子眼睛亮了亮,惧意稍减,心想,难道是位鬼仙?还是很灵验那种?
想了半天,才诺诺道:“奴家。。。。。。。奴家想在。。。。。。。天香楼做生意。。。。。。。”
这个要求可不高,但她确实怕的厉害,不敢狮子大开口,要是惹的人家恼了,自己的性命还要不要了?但在天香楼这样的地方做生意,却是她根深蒂固的执念,顺口便说了出来。
隐约传来一声叹息,也不知是失望还是欣慰。
“你到是知足。。。。。。。出去跟管事说,准你在天香楼挂牌。。。。。。。记住,管好你的嘴巴,像你这般的聪明人不多了,我不想以后少上一个。”
女子出来的时候,背后已满是冷汗,但脸上嘛,却已是春花怒放,喜滋滋的了,她好像能看见,白花花的银子滚滚而来,待攒够了银子,自己就弄个小楼儿,招几个姑娘,不用再伺候那些臭男人了,她的要求真的不算高。。。。。。。。
(月票,历史类真的好像没落了,月票排行榜首页就小猫四五只,前十只有月关依旧坚挺,这么下去,和科幻类快画等号了,真是伤心啊,历史题材,难过了。。。。。。。。)
第十卷 天下兴亡谁人晓第八百一十八章 南宫
出去的时候,管事已经换了一副面孔,不但话说的多了,而且其中开始夹杂着一些恭维话儿,女人强压着自己的得意,跟管事的套着近乎,心想,到底是不一样了,这狗东西刚才还朝老娘呲牙瞪眼,现在却已经来巴结老娘了,看在你小子乖巧的份儿上,老娘不多和你计较就是,想到这儿,不由更加期待到天香楼挂牌的日子了。
不过路上的时候,却是碰到了人,两个人在前面领路,显然这是天香楼的下人,后面三个人,都很年轻,稍微老些的,也是三十多岁的样子。
当先的那个青年人真的太引人注目了,女人想不看都不成,这个青年人穿着到也普通,长相也没什么出彩的地方,其实这些细节女人根本没注意,因为这个青年人的身形实在高大健硕的让人吃惊。
他走在那里,就像一座移动的山,将所有人的光芒都遮盖的严严实实,让人感觉着就是一座山,不可能逾越的大山。
两个领路的,压低脑袋,双眼看路,一点回头的意思也不敢有,女人从来没见过这么威风的人,当然,以她的身份,也不可能见得到这样的人,她也只瞅了一眼,便不敢再瞧,跟在管事的身后,躬着身子便退到了路边。
直到这一行人过去,她才舒了一口长气,心好像能跳出来似的,不由心想,老天爷,本想着,那次在路边偷瞧了一眼王家公子。觉得那才是真正的男人模样,鲜衣怒马,仆从如云,但没想到,世上竟然还有这样的男人,看一眼,就能让人透不过气来,若是能跟这样的男人春风一度,老娘死也甘愿。。。。。。。。这天香楼还真的来对了,虽受了些惊吓。收获却是不少,而且等日后老娘成了头牌,这样的男人,也应该能见到一俩个吧,女人心里有点不确定。。。。。。。。
那管事却比她见识多的多,心说,今天有些邪门儿,大白天的,就有贵客上门儿。也不知是哪位姑娘的恩客,能勾动这样的贵客的心思。估计用了几日,便能赎身了的。
他拽了尤在神游天际的女人一把,“赶紧走,不定一会儿掌柜就有吩咐下来。”
女人不敢多事,被管事领着走远了。
白天的天香楼很安静,看上去与普通大户人家差不多,甚至更冷落一些,其实彩玉坊白天就是这个样子,直到黄昏时节。彩玉坊才会渐渐苏醒过来。
一行人走的不慢,但却不是去哪位姑娘的宿处,而是直奔方才的小院而来。
这青年其实不是旁人,正是大将军赵石,小院的主人,是很特殊的一个人,赵石琢磨了些日子。最终还是决定,自己亲自走上一遭。
本来打算晚上过来,但彩玉坊不同旁的地方,晚上更加的人多眼杂。那次他头一次来彩玉坊,就闹的人尽皆知,第二次来,也差相仿佛,这里龙蛇混杂,还不如白天来清净一些,就算落在有心人的眼中,大将军赵石无所事事,白天逛一逛彩玉坊,也不算多大的事情不是?
也果然和他想的差不多,白天的彩玉坊冷冷清清,连街上的人都不多。
进了天香楼,这里也没人认得他,找到对的人,说上两句暗语,拍出五百两银票,就被人带着来到了这里。
这些程序在赵石眼中实在简陋的不值一提,他心里也有些奇怪,这样一个人,藏在天香楼,竟然会无人发觉,当然,在这样一个时代,这样的事也不是不可能发生。
据说见过此人真面目的,便是内衙中,也寥寥可数,连此人是男是女,赵飞燕都不晓得,只是听闻,此人复姓南宫而已,绰号天妖。。。。。。
也只因他在蜀中一方独大,才让此人自己寻了上门,来人说话也很有意思,言道,内衙中人,本当守望相助,赵大人既然收拢了那许多内衙故人,定不介意多上一个。。。。。。
赵飞燕当时很是吃惊,也怀疑这样一个人为何找上自己,而来人又说,赵大人身在蜀中,咱们远在京师,只是从旁处听闻赵大人急公好义的名声,这才寻上门来,若是赵大人不便,也就算了。
赵飞燕一想也对,不过这人竟没离开京师,让他又吃了一惊,不免联想众多,他可是听闻,这人在那场变故之前就没了踪影,还道是死了呢,要知道,当年那场风波,内衙中失踪的人可不是一个两个,多数都是知道了风声,被灭了口,尤其是这个人,知道的东西太多,内衙变乱,根本不可能满过此人的眼睛,之后又没在王灵鼻身边见到此人的身影,估计是被灭口了。。。。。。。。
想不到的是,这人竟然没死,也没离开京师,这个时候冒出头儿来,也不知想干什么?不过他最后还是点了头,以后小心些就是了,难道这人还能到蜀中来对他不利?
就这么,两边算是有了来往,这天香楼说起来,还有赵飞燕的份子在,还从蜀中弄了几个蜀女送到长安来过,对于这人,没有人会不小心翼翼,便是赵飞燕,和这人交往,也是提心吊胆。
而赵飞燕还知道些隐秘,也说的清楚,此人与他的遭遇差不离,不过以前干的不是打家劫舍的买卖,而是个江湖骗子,据说此人能化身千万,骗的人倾家荡产,也让人寻不到一丝蛛丝马迹。
后来此人胆大包天,竟然骗到了辰王府上,在那里弄走了一件物什,让辰王大怒,寻到内衙门上,说什么也要将这人找出来。
而内衙恰恰有一位追踪之术天下无双的王灵鼻,据说就算是王灵鼻,也追踪了此人一年多,才将此人捕拿归案,被官府逮住那有什么好说的,自此,这人就入了内衙。
这些都是赵飞燕听闻,做不得数,赵飞燕也说的明白,此人怕是与内衙还有着千丝万缕的干系,若无变故,最好忘掉有这么个人。
赵石也想忘掉这么个人,因为这个人一瞧来历经历,就让人感觉不值得信任,这真是一个多面间谍的好材料,当时赵石就是这么想的。
但现在,长安暗流涌动,需要他做出一切能做的努力,于是这个人重新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之中,他府中确实太需要一个这样的人了,而这样的人才之罕见,实在不是一句话两句话能说的明白的,尤其是在这个时代。。。。。。。。
所以他亲自来了,看看这个人,行的话,就用,不行的话,之后这个人就是个死人。。。。。。。
能这么顺利的见到此人,赵石其实是很惊讶的,要知道,这样一个谨慎的人,是轻易能见到面的吗?这本身就有点诡异。
赵石提着些小心,兴致也不很高,因为这个人给他的印象并不好,让他能回想起很多不愉快的回忆。
来到小院前面,显然,这里已经得了消息,坐的门前的老头儿已经站了起来,他佝偻着腰,抬起眼皮瞅了赵石一眼,那是一双凶光闪烁的眼睛,几乎没有任何的掩饰,即便是老头儿,也凶的像一匹老狼。
赵石得到的待遇自然不一样,老头转身开门,引着赵石进入小院,等赵石身边两个护卫想要进去的时候,老头瞪了一眼。
两个年轻人好像比他更凶,战场上磨砺出来的杀气,毫不犹豫的在眸子中喷薄而出。
赵石摆手,淡淡道:“你们两个守在这里,任何人不得入内。”
“是。”两个年轻人应道,随即两人便像两个门神,站在了门口左右,那两个领路的下人见了,心想,果然是贵客,这不,都快将这里当做自己家了,还那么自然而然,能有这番气度的,可不就是贵客吗?
进到小院里,赵石随意的打量了几眼,便大步向前,来到正堂所在。
那老头儿已经守在了屋外,却未进来,赵石瞅了几眼香案,他可是一点惧意都不会有的,不出意料的,声音传来。
“客人是南边来的?”
赵石笑了笑,也不答话,干净利落的上前一步,一把将香案上的灵牌抓住,微微用力一扭。
一声轻响,一道暗门已经在旁边的墙壁上露了出来。
“赵飞燕。。。。。。。。。。。”尖利的声音让赵石想起宫里那些太监,不过这声音中充满了愤怒和惊慌,就像被堵在了屋里的。。。。。。。嗯,老鼠。。。。。。。
一条人影在暗门中飘了出来,快的出奇,只一闪,便落在地上,连点动静都没有,显然轻身功夫不错,再一闪动,已经向屋外飘了过去。。。。。。。。。
(月票,十步是阿草扑街作品,喜欢的人不多,实在撑不住,就放弃了,在那个时候,阿草就知道,东幻,西幻什么的,不适合阿草,还是老老实实写架空历史吧,于是就有了将血,谢谢书友夸奖,但放弃了就是放弃了,捡起来是不可能的,呵呵。)
第十卷 天下兴亡谁人晓第八百一十九章 天妖(三更,继续求月票)
身影很快,就像被风刮起的一片树叶,但赵石更快,因为他根本不用动地方,只一伸手,便将树叶捉在手中,但这毕竟不是树叶,而是一个大活人,装神弄鬼的大活人。
他掐住了这个人的脖子,还有余暇在想,可要轻些,别将脖子拧断了,但再轻也轻不到哪里去,身影痛苦的闷哼了一声,差点没这一下弄的晕过去。
但江湖人物,拳脚上总是有些造诣的,脖子上好像套了个钢箍,身子骤然悬空,只这一下,普通人哪里受得了,这位身子却灵巧的像一只猫,手立即攀上了赵石的胳膊,稍一调整平衡,抬腿便眼花缭乱的在赵石胸口蹬了好几脚。
但他可不是方火羽,动作虽快如闪电,声音也砰砰作响,但实际上,力道对于普通人来说是够了,对于赵石来说,用蚍蜉撼树来形容,是一点也不为过的。
身子纹丝不动,手上也没松,这人身材矮小,被他抓在手里,就好像抓住了一只张牙舞爪的猫相仿。
说起来麻烦,其实从赵石打开暗门,到这人冲出,被赵石抓在手里,也只不过是瞬间的事情。
屋子门口的那老头儿这个时候才发出一声怒吼,猛的直起腰杆儿,这时你才能发觉,老头骨架大的惊人,并不稍逊于赵石,一声怒吼过后,身上筋骨毕露,衣服被起劲撑起,有的地方,竟然猛的撕裂开来。
老头儿根本没有停顿,就像一头凶兽般冲了进来。带着猛恶的风声,撞入赵石怀里,肩头正顶在赵石胸膛之上,发出一声大响。
然后。。。。。。。。就飞了出去,当然,飞的不是赵石,老头用比他来时还要快的速度飞出了屋子,砰的一声滚倒在地,摇晃着站起来的时候,嘴角已经溢出鲜血。
但这人当真悍勇。只晃了晃脑袋,又怒吼了一声,用更快的速度冲了回来。
但明显,这人脑筋不太好使,根本没有任何变化,就这么直愣愣的撞在赵石身上,大响过后,屋子都好像摇动了一下,这一下。赵石身子晃了晃,退后了一步。老头却飞的更远,摔的更狠。
老头儿却起的越发快了,鲜血从嘴巴,鼻孔淌下来,他根本抹都不抹一下,只是瞪着那双凶光四射的眼睛,又向屋子里冲了过来。
实在难以想象,这还是刚才木着一张脸,傻呆呆的望着的天空的那个老头。此时的他,更像是一个冲向强大几乎不可战胜的敌人的勇士,没有半点畏惧彷徨,只想着将强大的敌人撕个粉碎。
“住。。。。。。。。。住手。。。。。。。。”
老头虽然无畏,但有人已经快不行了,赵石手中掐着的那位已经开始翻白眼儿,手死命的抠着赵石的大手。却不能让自己舒服哪怕一点。
加上老头两次三番的撞击,赵石的大手不自禁的开始收紧,这位终于忍不住,用最后一口气儿叫唤了起来。
就好像扯线木偶一般。急冲而来的老头儿,身形戛然而止,那张已经扭曲的可怕的脸上也露出了焦急的神色。
“快,快放下来,要死了,要死了。。。。。。。”老头儿语无伦次道。
赵石这时才把手中之人往地上一扔,看着软倒在地,捂着脖子拼命咳嗽的家伙,皱起了眉头,心想,她是谁?
没错,就是她,这是个小巧玲珑的女人,身上却披着一件袍子,所以跑起来好像飘似的,袍子很华美,上面还描着金线,但穿在这么个小巧的女人身上,累赘可想而知,赵石心想,若是没这件袍子,你也许会跑的更快些的。
连赵石都有这种想法,这个女人穿着之怪异也就可想而知了。
女人跑出来的时候,其实还带着些零碎,比如头上带着一顶珠冠,上面几颗珠子颤巍巍的,虽不明亮,但却感觉很温润,一看就不是凡品,还有她手里本来还攥着几颗宝石,腰间别着一把短剑,袖口里也藏满了金珠玛瑙。。。。。。。。。
不过经这一番折腾,珠冠滚在了地上,宝石散的到处都是,短剑也掉落下来,袖口里藏的东西四处飞舞,弄的赵石更加神色古怪,这让他想起了传说中西方巨龙的某些爱好。
女人哭了,她就坐在赵石脚下,刚从生死边缘爬回来,呼吸也刚平稳一些,便捡起身边的珠冠,仔细瞧了瞧,然后就哭了起来,一边哭,还一边四处捡拾散落的东西,没捡起一样,神色就不停变换。
如果完好,就会笑一声,如果损坏,哭声便大一点,眼泪不要命的流着,让人怀疑,她的眼泪永远也流不干。
老头也早就没了方才猛恶的样子,竟然讪讪的走进来,蹲下身,帮着捡东西,却被女人冲过来,一把推开。
“都是你,都是你,早说挖个地道暗门出来,你就是懒的做,至今才挖了一半儿,不然怎么会被人捉到,你这个笨蛋,就知道打架,打架,赶紧给我滚出去,踩坏了我的宝贝,你赔的起吗?”
老头挪着步子,满脸惧色,诺诺连声,陪着不是,真的就出去了。。。。。。。。。
赵石无语的瞧着两个旁若无人的家伙,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他见过形形色色的人,但现在见到这么两位,才知道,真的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世上多的是自己没见过的生物,比如眼前这两位,他已经很久没有体会到被人忽视的感觉了,久的连他自己都快忘了上次被人无视是什么时候,但今日算是开了一回眼,尝了一次新鲜。
见这两位都再没半点跑的意思,他到也不着急了,左右瞅瞅,也没个坐的地方,也就站在那里不动了。
女人忙碌着,东西渐渐被她收集齐全,仔细而又专注的模样,像是在干什么大事业,赵石这时才算想起来,赵飞燕曾说过的,据闻,天妖爱财,就是不知真假。。。。。。。。
但天妖是个女人,还是这么一个娇小玲珑的女人,真的让人怀疑,自己是不是找错人了?
直到地上再见不到散落的东西,女人终于歪着头瞅了过来,眼神非常愤怒,是的,非常愤怒。
如果愤怒可以杀人的话,赵石已经死了无数次了,可惜,赵石还是站的好好的,瞅着这个女人,赵石渐渐皱起了眉头。
不对吧,方才一切事发生的太快,他没看清这女人长的什么样子,打斗一番过后,这女人趴在地上乱爬,只能看见一头黑发,这会儿抬起头,阳光照进来,照在那张脸上,赵石有点死心了,看来这女人真的不是自己要找的人。
因为女人长了一张娃娃脸,岁数不太好判断,但赵石估摸着,怎么也就是个二十出头吧,而那个天妖,十余年前便闻名于内衙,之前更是在内衙呆了数年之久,这么算下来,天妖哪里会是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
女人相貌看上去只是普通,但那双眼睛,真的灵动的有些过了头儿,就没有老实的功夫,转来转去,好像有无数心思在她脑海中转动,配上她娇小玲珑的身材,怎么瞧都好像是一只从森林里跑出来的小妖精。
“你就是天妖?”赵石有些不死心,居高临下问了一句。
女人此时就像一只护雏的母鸡,将那些零碎东西拢在自己身边,上下打量着这个好像把所有光线都遮住了的巨人,眨了眨眼睛,还是很愤怒,这个傻大个儿不但弄痛了自己的脖子,而且毁了自己几件珍宝,这个该死的家伙,女人眼珠儿转动,心里想,用个什么法子弄死这个家伙呢?
不过随后她眼珠又转动了起来,仔细打量这个人,终于眼睛一亮,从地上蹦了起来,站直了身子,不过就算站的再直,她也不到赵石的胸口,心里不由更加愤怒,没事长那么高干嘛,仰的脖子又开始疼了,真见鬼。。。。。。。。。
不过小嘴儿却已经欢快的道:“小女子南宫虹,见过大将军。。。。。。。。。。”
姓南宫,这个姓不多见,应该和那人有些关系吧?还能立马认出我来,难道见过?赵飞燕这厮传的消息?想到这儿,又朝屋外的老头瞅了一眼,若非这个家伙凶悍的好像没长脑子似的,到是比这个女人更像一些吧?
南宫虹就像个机关消息似的,一碰就动,瞧赵石脸色,立马向屋外招手,“进来,进来。。。。。”
老头儿很听话,立即便跑了进来,南宫虹一把拽过他来,笑道:“这是家兄,南宫无忌。”
今天见的奇怪事太多,赵石也见怪不怪了,但却摇头道:“你不是我要找的人,说,天妖在哪儿?”
老头眼睛中凶光闪烁,南宫虹却歪着头想了想,目中满是狡黠之色,道:“这里非是说话所在,还请大将军移步一叙。。。。。。。”
(月票,三更了,阿草这些天够努力吧?来都夸一下。。。。。。。。。)
第十卷天下兴亡谁人晓第八百二十章天妖(一更,继续求月票)
真的是换了个地方,小女人吃力的推动香案,还回头愤怒呲牙,笨蛋,还不过来帮我一把。
老头儿这兄长,做的也憋屈,一点脾气也没有,立即上去帮手儿。
香案移动,右边的香案后面的墙壁一下裂了开来,露出了里面真容,这是两道门户,连接着后面的两个小院,小女人选了左面一个进去,老头跟着。
赵石多谨慎个人,这两人来路不明,冒然跟上去,说不定是要吃亏的,于是盯着两人的背影,脸上慢慢浮起杀气,他是真动了杀心了,行踪目的都明告了两人,若是没个结果,这两个人都不能留。
小女人停住脚步,回头望望,也没说什么,但却传来一阵咯咯咯的笑声,轻蔑之意一览无余,男人一般都受不了这个,赵石不是一般人,不为所动,只是心里想,刚才传音听不出来,现在却觉着这女人嗓音听着还不错。。。。。。。
女人跳了跳脚,显然很恼火儿,不过也看见了赵石神色,不敢再往前走。
她旁边的老头儿撇了撇嘴,嘟囔道:我妹子诚心相邀,你一个大将军,就这点胆量?
这兄妹二人也是奇葩,视钱财如粪土是不行,但傲视王侯的气度都是一等一的,都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怨不得是兄妹。
小女人看上去狡诈的厉害,这老头儿却是个实诚人,这个赵石不会怀疑。从老头儿那蛮横到极点,甚至有些脑残的打斗方式便知道,这老头很少动脑子。
于是赵石迈步跟了上来,小女人被气的闷哼了一声,恶狠狠的瞪了兄长一眼,老头儿一缩脖子,却对赵石更加厌憎。
出了这道门儿,前面挡了一堆干草,这道门显然很久不用了,虽然推开时没有一点声息。但却满是尘土,小女人被呛的咳嗽起来,老头赶紧给她拍着后背,她却没好气儿的一把推开,还埋怨着,让人好好弄弄,你瞧这样子,跑出来没死呢,在这儿就得被土呛死。
一边说。动作却快,在旁边墙壁一个把手上使劲拽了一下。门儿立即合上了,旁边却同时露出一道门户。
小女人快手快脚的推开,进去之后,却是到了一座屋宅的内屋当中,赵石方位感还是不错的,知道这屋子旁边,紧邻着一条巷子,心想,这两人到是谨慎。退路准备的也很精致,可惜,要是来人捉他们两个,带着人将天香楼一围,除非还有别的出路,不然能跑的了才怪。
小女人此时却得意的在想,这里还有一条密道。但我就是不告诉你。。。。。。。。
赵石已经有些厌烦,追踪一些神秘的人,很危险,但其中也有些普通人无法想象的乐趣。但真见到真主,什么乐趣就都到此为止,有些时候,你还会很失望。
随便找了张椅子坐下,行了,这里已经没有旁人,说罢,人在哪儿?
小女人背着个包袱,外皮是那件袍子,里面装着她的宝贝物件,看上去就好像个小贼,尤其那双眼睛,说不定走在大街上,就得让捕快捉起来。
小女人小心翼翼的把包袱放下,这才站直了身子,挺了挺胸脯儿,这个时候你会发现,虽然她长的娇小玲珑,但该大的地方一点也不小,该圆的地方一点也不扁,浑身上下都透着一种肉感的诱惑,若是放在后世,肯定是许多怪叔叔的最爱。
我就是天妖,天妖南宫虹就是我。。。。。。。。。小女人叉着腰,摆了个自认为很威风的姿势,得意的瞅过来,老头这时很狗腿的低下头,满脸的崇拜模样,显然,这样的戏码不是第一次了。
赵石好像已经知道答案,却没有一点相信的意思,只等着她往下说。
小女人见没有反应,虽说知道对方肯定不会轻信于人,但还是心里恼火,想道,这人也果真如那些探子所说,不近人情,不懂世故,心如猛虎,行若豺狼,而且也不配称之为男人。
当然,最后一句是她自己加上去的,因为自己这样的女人站在他面前,竟然还视若无睹,甚至想要辣手摧花,还能叫男人吗?宫里的太监对上自己,估计都忍不住要心动的。。。。。。。。。
不过,她也明白,今日对方亲自找上门儿来,没有个结果定不会就这么走了,说不定,还要杀人灭口,都说这人勇冠三军,罕逢敌手,当初还以为有些过了,但今日一见,却比传闻中还要可怕的多,果然是一身的。。。。。。傻功夫,和这个笨大哥一样。
泄气的放下架子,有些不高兴,不过眼珠来回转了几圈,就笑道:大将军少年时落井,得了离魂之症,之后醒来,便名震乡里。。。。。。。当初小女子听闻探报,就说肯定有人用了移魂之术,只剩躯壳而已,其他人见识浅陋,竟然嘲笑于我,殊不知,世间之大,无奇不有。。。。。。。。。
赵石心里已是一惊,但这等事随着他名闻天下,已经传扬开来,算不得什么隐秘,也就不足以取信于他,就算这女人猜到了什么,也不过是猜测而已,玄之又玄的东西,有人相信才见了鬼呢。
见赵石不说话,脸上似笑非笑的,好像是猜错了,小女人立即转了话锋,后来大将军率军征战,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小女子就知晓是猜错了,即便是有什么人能移魂孩童身上,也定无这般才干。。。。。。。
原了自己话头,这才又道:大将军随景王入京之前,听闻渭水之上,出了件案子,三司使曾度曾大人一夜之间没了踪影,此事可是有些蹊跷啊。。。。。。。
赵石心里又是一惊,当年之事,做的虽说隐秘,但后患还是不少,最大的漏洞就是知情之人太多,俗话说,成大事者不谋于众就是这个道理了,但那个时候的他可不懂这个道理,所以算得上是办了一件蠢事,但那毕竟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现在说起来,只要他不认,谁也拿他没辙。
这时就算是他,也免不了要想,连这个都知道,眼前的难道真是自己要找的人不成,但这岁数好像对不上啊?
见赵石还是不说话,小女人有些急了,歪着脑袋想了半天,除了这两件,还真没这位大将军的什么把柄,自己在内衙呆的日子太短,许多事情也不是经于她手,这真的是个大麻烦。。。。。。。
想到这里,更是添了几分恼火儿,不过心里也升起了几分恐惧,这人可不是王灵鼻,是魔王中的魔王,杀的人估计比自己见过的人都多,赵飞燕这个王八蛋,就这么把老娘卖了,日后定不叫这小子好过。。。。。。。。这一害怕,立马就老实了,眼珠儿虽然还转来转去,不肯消停,但却有了几分委屈之色,说的话也开始变得真实了起来。
小女子十四岁上入的内衙,只不过是到辰王府做客,用一副书帖换了颗珠子而已,没想到辰王那么小气,竟然派人又抢了回去。。。。。。。。
赵石心想,一颗珠子?肯定也不是寻常珠子,而那书帖,估计也是假的,不然以辰王之尊,还能记得你个小骗子的仇?还不够丢脸的,就更不用派人去抢了。。。。。。。。十四岁入的内衙,算算年头,竟然和自己岁数差不多,但。。。。。。。好像看不出来嘛。。。。。。。。
不过,显然这番经历让小女人刻骨铭心,随时都要唠叨两句,为自己抱不平。
小女子只在内衙呆了两年,还不知怎么,被安了个天妖的绰号,真难听。。。。。。。王灵鼻那厮借口回京的时候,小女子就觉着不对,事先做了些准备,但。。。。。。。
说到这里,她恶狠狠的瞅了一眼兄长,这回老头无动于衷,只是扭脸开始瞅别处,显然也非是第一次了。
都怪他,喝多了酒,就满嘴胡话,被人给盯上了,王灵鼻那厮回京第一件事就是来寻我们的麻烦。
小女子见势不妙,赶紧收拾东西外逃出京。。。。。
说到这儿,明显有些不甘,赵石心想,肯定又是落下了不少钱财,让她心疼,甚至有可能就是因善财难舍,这才出京晚了,这个时候,他已经有些相信,眼前这个就是自己要找的人了。
但王灵鼻最出名的就是那只狗鼻子,嗅着味儿就追上来了,幸好,小女子也不是没有准备,几个忠心属下连番诱敌,终是逃了出来,但小女子也受了重伤,这个笨蛋。。。。。。嗯,家兄也受了内伤,但他身子骨强些,带着小女子远走江湖,总算是保了一条命下来。。。。。。。
他本来也不是这个样子,就因为受伤太重,所以养好了伤,身子却有些亏了,实际上,他才刚过而立之年。。。。。。。说到这里,总算是露出了些许温情,许是想到了那段日子的辛苦,旁边老头儿眼中凶光尽去,有点微红。
不过转瞬间,小女子眉毛便立了起来,气呼呼的道:就是这个笨蛋,一点营生也不会,把我好不容易攒下的嫁妆都花光了,让自家妹子吃了上顿没下顿,还要躲避追杀,没死在王灵鼻那厮手里,却差点饿死在半路上。。。。。。
显然,那种心疼是发自骨子里的,一点虚假也没有,而饿死什么的,也远远比不上把钱财花光来的重要。
(加班,顺便码字,辛苦你们知道的,求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