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卷龙盘虎踞春秋事第一千三百零六章忘形
其实沈氏无关紧要,当年旧事,再有人去追索,如今也无济于事,无论是当今陛下,还是大将军赵石,位置都极为稳固,旧事翻出来,也起不了多大的风浪。[][][23][x][]
成王败寇,皇位之争,从来都只看结果,断不会像审案一般,有了冤假错案还能翻转过来重审一遍。
所以,景帝之死,最终是要成为一个谜团,不会再有第二种结果了。
不过按照赵石的打算,还是要将沈氏送走,不过这要等到明年开春之后了,他都想好了,趁着归义王李匪大婚,把这个事情办了。
他不知道,他这一顿训斥,却是让陆敖闭紧了嘴巴,另外一件事情,也就没说出来。。。。。。不过说不说的也没什么必要了。。。。。。。。
。。。。。。。。。。。。。。。。。。。。。。。
当晚,彩玉坊绣春楼。
这几天,彩玉坊愈发繁华兴盛了起来,一到晚间,这里便是灯火通明,莺歌燕语,歌舞之声不绝。
来到年头上,又逢大秦盛事,宴饮聚会多不胜数。
只是明日便是朝廷献捷大礼,彩玉坊稍有冷清,但谁都知道,今年彩玉坊的生意做不完,西夏平了,人心振奋,朝廷封赏有功将士以及官员,这一场场的应酬都摆在哪里,除了各处大的府邸,其余怕不多数要在彩玉坊摆酒设宴。
这么一来,彩玉坊可不就是如今长安最热闹繁华的所在?
实际上。这些年随着大秦越加强盛,京师长安的人口也在连年递增,长安城的规模也在不断扩张。长安城的市镇,越来越庞大稠密,早晚都要并入长安之内。
而随着长安日渐繁华,像彩玉坊这样的烟花之地,也随之而起,达官显贵,豪商富贾。文人骚客,在这里皆如平常。
而西北一定,唐时丝绸之路便能通畅起来。唐时有着盛名的当庐胡娘,也将现身于长安故地,到得那时,才能说长安略复唐时旧观。
不过那一天也不会太远了。没见得大将军前次回京。据说便带回了一些有着异域风情的女子,可惜,多数人都没那个眼福,能见得一眼,还是从那些文人墨客嘴里偶尔听到一些夸张言语。
只是只言片语,却能勾的人心痒痒的。
实际上,彩玉坊各家有着实力的楼子,都早已派人北去。搜寻异域佳丽,好为自家争些名头。只是时日太短,路途艰难遥远,还没有消息传回来罢了。
而今大将军平夏而回,许多人便开始琢磨着,是不是派人去西北走上一趟,说不定就能有些收获。
当然,长安如此之大,寻花问柳的所在并不少,但论起来,还是要数彩玉坊,南国佳丽,北地胭脂,在这里都能见到,而这里各大楼院之间,能成为堂上之客的,身家位份,都少不了。
像绣春楼,坐落在彩玉坊南边边缘处,和位于彩玉坊最繁华处的那些妓家相比,这里只能算得上是小生意。
门脸儿不大,彩旗招摇,后面有着十几间小院子,布置的都干干净净,不奢华,但却别致,所以规模看着虽然不大,却很雅致清净。
显然,这是一处专为没多少银钱,却喜风雅肃静的文人士子们准备的好去处,在彩玉坊,这样的地方并不少,绣春楼有些名声,但算不得顶尖。
因为这里的酒菜极为普通,姑娘有几分姿色,但绝称不得靓丽,歌舞也都谙熟,却无法一舞倾人。
今晚,绣春楼后面的一间院子中,就招待了几位最合适绣春楼这样的地方的客人。
明月刚刚上了梢头,院落之中,几位宽袍大袖的读书人便热闹了起来,一边听着歌舞,一边推杯换盏,年轻的面庞上,都绽放着恣意而又带着几分傲气的笑容。
主位上的年轻人,看上去二十岁出头年纪,面如冠玉,双目有神,举止言谈之间,尽显文人雅客之态。
他姓卢,名近贤,字元许,蜀中利州人士,大秦今科榜眼是也,如今已经一步进了翰林苑,只是大将军灭夏回京,今科士子们又遭逢了科举案,所以至今他们还没有封下官衔,不过想来日子也不远了,献捷之礼后,他们也就都能有个官身。
或留在朝廷,或出外去地方为官,可以说,龙门一跃,他们的身份便已和以往大不相同了。
今晚的夜宴,加上卢近贤,也就七个人,都是今科进士,与卢近贤这位榜眼交情甚厚,当然,他们中间除了一位崔姓士子来自大秦河内,其余几位都是蜀中人士。
这样的文人交往,实属平常,今夜算是崔姓士子的回请,众人更是议论着,今夜在这里通宵痛饮,明日早间,醒醒酒便接着去朱雀大街,观看献捷大礼。。。。。。。
状元郎,探花郎都没来,榜眼也就自然而然的坐了主位。
交杯换盏间,卢榜眼脸上泛起了红光,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自今科大考之后,卢榜眼也一直处于兴奋之中。
人年轻,长的也好,才学更不用提,乃今科一甲第二名,人生到此,正经是方到酣时,卢榜眼虽饱读诗书,但这养气功夫,并不算到家,到底是年轻嘛,算不得什么缺点。
此时卢榜眼便搂着身旁女子细软的腰肢,将美人递到嘴边的美酒一饮而尽,引来旁人一阵起哄声。
歌舞渐歇,几个人谈兴愈浓。
其中一个个子稍矮,额头突出的家伙和身边女子调笑了几句,哈哈大笑间,扭过头来,便问了一句,听闻卢兄前几日又去了承恩湖畔?
这一句出口,堂中立时静了一下,众人的目光顿时盯在了卢榜眼的脸上,好像那里长了花儿一般,而目光之中,都带着几分嫉妒羡慕之意。
这事在他们中间,已经不算什么秘密,隐约也有在长安士子当中传开的架势,他们聚会之间,也会偶尔拿这个出来调笑卢榜眼一番,也有人劝卢榜眼别再去自寻烦恼,要知道,那位公主殿下可不好招惹,和他们的身份,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但文人嘛,说起此事来,都要在心中羡慕几分,要知道,士子求名,不管那位公主殿下如何,只这番言语传出去,卢榜眼在士子中的名气,便非是旁人可比了。
若是再能得公主殿下青眼,啧啧,那可真是来个神仙也不换了。
初来秦地的蜀人,两眼一抹黑,却还不知犯下了多大的忌讳,这才是有心人不说,无心之人乱说。
卢榜眼矜持的笑着,面容更显温润,看的旁边陪酒女子恨不得上去能咬上一口。
此时见众人神色有异,不由将肩膀挨在卢榜眼的身上,咯咯笑着道:这天寒地冻之际,承恩湖畔,也只能赏一赏雪景了,远不如夏日间,美景如画,人流如织呢。
旁边一人马上笑道:即便那里山水尽无,人烟绝迹,怕是在卢兄眼中,只要有那座府邸在,也是人间绝景之所在。
一时间,众人皆是抚掌而笑,卢榜眼没说什么话,但却也没有否认,只是那股自得之意,怎么也遮掩不住。
众人中,只有那崔姓士子,举杯饮酒,不经意间嘴角微微露出些冷笑来。
众人更是未见,那陪酒女子眨巴了一下眼睛,猛的身子哆嗦了一下,立马闭紧了嘴巴,看向这几位的眼光也变了模样,身子也缓缓离开了卢榜眼,之后除了应酬般的敷衍外,再没有任何亲近的意思了。
那边厢,几个人还在起哄,矮个子再次笑道:卢兄定然另有佳作,不然不会急急去登门。。。。。。。。。就是不知,可如愿否?
众人又是哈哈一阵哄笑,卢榜眼这时却是苦笑摇头,指点着几个笑的大声的家伙,吾视殿下为知音,偶得佳句,送予赏鉴,被你等一说,反而像是心怀叵测之徒了,真真是不当人子。。。。。。。。。。。
他不解释还好,这一解释,却让众人更是兴致高昂了起来,有人便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等以文章取功名,为何不能以文章而得美人青眼?
又有一人摇头晃脑道: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古人诚不欺我也。。。。。。
此时,崔姓士子终于忍不住,插了话道:卢兄可见到殿下当面了?
众人一下又静了下来,卢榜眼再次苦笑摇头道:殿下万斤之躯,怎能轻见,只是文章能送进去,为兄便也心满意足了。
崔姓士子惋惜的叹了一口气,不过他扫视了一下厅堂,见几个陪酒女子都已神思不属,猛的意识到,自己好像办了一件蠢事,一下子,背后便冒出了冷汗,脸色也苍白了下来。
众人注意力都在卢近贤身上,却没看到他的异色。
更有一人起哄道:卢兄即有佳作,不如趁此良宵,与我等共赏之,也让我等给卢兄评一评,到底能不能入殿下青眼。。。。。。。。
正热闹中,外间猛的一声大响出来。
第十三卷龙盘虎踞春秋事第一千三百零七章闹剧
首先冲进来的是四五个壮汉,看打扮,也知道是些家丁仆从。```23x`
外间的喧哗声也突然大了起来,绣春楼毕竟是能够在彩玉坊立足的妓家,从来不缺打手,想在绣春楼闹事,便是在砸他们的饭碗。
但很快,嘈杂声便低弱了下来,大秦京师长安最不缺的就是富贵人家,绣春楼的一点反抗,在撕扯谩骂声中,渐渐平息了下来,显然,势不如人。
进来的人越来越多,声音越来越杂,堂中的进士们先是面面相觑,接着便愤怒了起来,站起身,还纷纷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袍服,这才摆出架势,呵斥来人,打扰了他们寻欢作乐。。。。。。。
哪个是卢近贤。。。。。。
让那小白脸赶紧出来,不然爷爷进去揪了他出来。。。。。。。
带着秦人特有的腔调,十数人在庭院之中,挑着灯笼,将庭院照的灯火通明,并高声呼喝,都是些粗人,说的都是市井之言,若是搁在平日,进士们听了,一定一笑置之,听多了便觉污了自己耳朵,但这一次,却一下便压住了他们的之乎者也。。。。。
两个胆子小一些的,脸色已经有些发白,其中一个不由说道:怎么回事,是寻卢兄来的?卢兄怎的招惹了这等人,污言秽语,岂不有辱斯文。
其他几个人一听,顿觉其言有理,随即止住了向外走的脚步,看上去都想听听卢近贤卢榜眼的解释。
要不怎么说呢,秀才造反。三年不成。外面还没怎的。里面到先自己人相互指责上了。
卢近贤听着外间的谩骂,脸色此时已是铁青,他是今科榜眼,得众人所瞩目,今已在长安略显文名,将来是要做一番大事业的人,怎能让外间这等鄙贱之辈擅加污蔑。
也不解释什么,排开众人。就想出去瞧瞧,到底是什么人在此诽谤于他。
但袖口一紧,却是被崔姓进士拉住了,只听这位幽幽道了一句,卢兄息怒,贡院之前故事,你我皆乃亲见,怎就忘了?不如等官府衙役到来,再行辩白。。。。。。。。
一下子,卢近贤的身子便僵住了。秦人士子围攻贡院,差点把主考官打死。那可是秦人大儒,群情激奋之下,竟是被自己的准学生给闹的掉了脑袋,想想秦人的行径,卢近贤身子不由哆嗦了一下。
他可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人揪住痛打,到时还不斯文扫地?
崔姓进士这么一说,其他几位又是点头,觉着说的有理,只是心里又增了几分惊慌失措。。。。。。。
到是崔姓进士显得镇定非常,接着又安慰道:诸位兄台也不用多虑,你我皆乃今科进士,已是官身,不过些白身百姓而已,能奈我何?
不如。。。。。。。这样,既然寻的是卢兄,小弟出去略微观望一下,我等在这里只是饮酒谈笑,又未犯下国法规条,他们还真敢对我等不敬不成?
其他几位士子皆称大善,不过目光扫过已经骇的聚成一堆的女妓,几个人心里未免在想,这寻花问柳之事,虽称雅事,但较真儿起来,于今后宦途怕是有损。
不过突然遇到这等事,被人堵在妓寨之中,几位也别无旁法,只能心中一边埋怨卢近贤招惹是非,崔姓士子不该将寻欢之所定在绣春楼,一边死死拉住犹自不情不愿的卢榜眼,不让他出去。
崔姓进士整了整袍服,慢慢走出厅堂,此时,庭院之中也有两人排众而出,一个身形强壮,满脸的愤怒,一个面白瘦弱,满脸的油滑。
见里面有人出来,那强壮汉子挥了挥手,便止住了众人鼓噪,显然在众人中有着威望。
来到厅口,崔姓进士居高临下,便问道:来者何人,为何扰我等清兴,还不就此散去,等衙门来人,可就都走不了了。
那强壮汉子盯着他上下打量了一番,也不失礼,抱拳拱手道:这位。。。。。。公子请了,可是今科榜眼卢元许当面?
崔姓进士此时也是心中一松,即便知道今日有这么一出戏码,但他也怕来的都是些浑人,不分青红皂白,进来就是一通乱打,他也要跟着倒霉。
要知道,在那些人眼中,他与卢近贤一般,皆如蝼蚁一般,打了便也打了,最多之后给些方便罢了,但文人士子挨了揍,传的可比这冬天的寒风还要快,将大损其声名,虽然能让他摘的更加干净,但如非必要,这皮肉之苦,还是不受的好。
不用他说什么,旁边那白面汉子便嚷嚷道:不是他,那小白脸长的俊俏,不然怎会勾的我家婆娘神魂颠倒,还收拾细软,要与人私奔?
声音不小,崔姓进士心里暗叹一声,卢近贤啊卢近贤,非是我背友求荣,而是你得罪了招惹不起的人物,还懵然不知,做着那些春秋大梦,今日没有他姓崔的,将来也有姓张的,姓王的,瞧卢元许那个样子,又怎么能防得住?
声音不小,厅内的几个进士听的明白,顿时大家脸上就都精彩了起来,狐疑的看着卢近贤,其中两位更是不自觉的往外挪了两步。
要知道,与妇人通奸,这可不是文人雅士狎妓自娱,非是小事。
几位瞧着卢近贤脸色苍白下来,又瞧瞧他那足可称之为漂亮的脸蛋儿,再回想他自到京师之后的风评,心中不由自主已经信了七八分。
好色而无形,几位进士心里都泛起了这个念头,招惹良家妇这样的事情也能干的出来,何其蠢也。
卢近贤,如此耳熟,啊,应该是今科榜眼吧?
小声些,还不知是不是其人,同名同姓也是有的。
也是。。。。。不过听闻这位卢榜眼,生的俊美非常,迷的美人倾心,也不是什么大事。
请兄台慎言,如此毁人名声之事,断不可瞎传。
嘿,如若属实,与有夫之妇有染,那可是重罪了。
显然,绣春楼虽称清净,但来这里寻欢的士子可并非一拨,这里闹的动静挺大,此时外间已经有人开着旁观看热闹了。
七嘴八舌间,这些话市井之人可说不出来,定是文人士子无疑,到了此时,即便查明与卢榜眼无涉,这名声也已尽毁,读书人最怕的其实就是这个了。
崔姓进士这里还在义正辞严,胡说,你们口中所说的卢元许定然另有其人,我等这里,皆乃读书之人,读圣贤书,遵圣人教诲,怎会与人妇有涉?诽谤朝廷命官,你等知道是什么罪过?
于是,一唱一和间,那白面汉子又嚷嚷开了,就是今科榜眼卢近贤无疑,从我那娘子身上,还搜出了他写的诗文,唧唧歪歪的,不是读书人,还能写出那等唧唧歪歪的东西来?
崔姓进士于是脸色大变,院外闻听此言,也是一阵大哗,崔姓进士立即厉声道:拿来给我瞧瞧。
皆为物证,怎能轻易给你?等着见官吧,里面的小白脸听着,赶紧给爷爷滚出来,不然爷爷带人冲进去,将你揪到公堂之上对峙,定让你个小白脸。。。。。。。。。
不用再说什么了,里面的卢近贤已经发了疯似的冲了出来,一派胡言,我便是卢元许,你等何人,竟然。。。。。。如此污蔑于我,我岂能与你等干休,来来来,咱们这就去见官。。。。。。。。。。
果然是卢榜眼在里面。
外间人等,又是一阵骚动,院内的十几个人,这时见了正主,哪里还会客气,那雄壮汉子一挥手,顿时大声谩骂着便冲了上来,对着卢近贤就是一顿暴打,最后还是在人连声喝止之下,才将已经被打的口鼻窜血的卢近贤绑了起来,一路拖出了绣春楼。
这一晚的热闹,顿时在彩玉坊传了开来。
无论有心还是无心之人,听到这个消息之后,都觉愕然,大名鼎鼎的今科榜眼,竟然给妇人通奸?
有心之人琢磨着其中味道,都觉着其中必有蹊跷,无心之人,茶余饭后,便多了一些谈资。
不过经过科举案后,蜀人士子几乎已经成了一个整体,在秦人环绕中,抱团取暖。
听了这个消息,立即便是大哗,虽然这事不宜沾身,太污名声,但最终议论下来,还是有几个士子一道,往令尹衙门看望卢榜眼。
不过,这最终也不过是一场闹剧罢了,公堂之上,原告准备的十分充足,不但有卢近贤亲笔写下的情诗,还有卢近贤的亵衣在手里,而且,在公堂之上,一个娇怯怯的女子,哭哭啼啼的写下了供词。
于是,证据确凿,一个新鲜出炉的今科榜眼,顿时身败名裂。
与有夫之妇通奸,在这个时代,皆是重罪之一,卢榜眼的下场,自不必提。
这一场闹剧,到了这里,已经结束,在权势面前,小人物们的喜怒悲欢,都无足轻重,卢近贤这样的读书人,今天有,明天照样还会出现,他们犯下最大的错误,其实只是不自量力,有了与他们的能力地位不相匹配的野心罢了。
第十三卷龙盘虎踞春秋事第一千三百零八章献捷
大秦成武五年的大事很多,可以说,这一年中,大秦收获了颇丰,但科举案也发生这一年,闹的很是不小。《
余波所及,殃及了许多人。
而成武五年科考榜眼卢近贤,便是被殃及到的人之一。。。。。。。。
其实,这也便是太皇太后娘娘所言的女人手段了,略显阴柔,毒辣是有了,但不够干净利落。
卢近贤前程尽毁,却留下了一条性命,从京城瞩目的榜眼,成为阶下之囚。
在献捷大礼的辉煌之下,没有引起过多的关注,不过,今科士子们的前程,好像就此也定下了基调,就此,秦人对今科取士的不满,也略微发泄了出来,让蜀人直接感受到了寒冷冰凉的暗流。
这个时候,很多人在幸灾乐祸,很多人在兔死狐悲,很多人也在算计着得失,却没有人想到,触怒了那位大将军,到底会是怎样一个后果。
大将军赵石从来不是一个心胸宽广的人,虽谈不上睚眦必报,但当旁人触及那些他忌讳的东西的时候,他的反应向来很直接。
当然,在此时的他,还没有得到关于此事的消息,许多人以为此事已了,盘算着接下来又该做些什么。
但当大将军赵石的雷霆之怒降临的时候,很多人的命运其实就此已然注定。
而这些都是后话了,绣春楼发生的一切,此时并未传入赵石的耳朵,第二日。献捷大礼。已经轰轰烈烈的拉开了序幕。
寒冬腊月。长安城内,万人空巷,举城欢腾。
朱雀大街两旁,密密麻麻拥挤着的皆是长安百姓,道路两边,香烟袅袅,到处都是焚香祷告的身影。
献捷的车队出现在朱雀大街上时,顿时欢声雷动。自豪的长安百姓们,跳着笑着,尽情宣泄着他们的喜悦。
长长的车队,好像一眼望不到尽头。
上面装载着的,既是西夏人的财富,也是大秦的荣耀,秦人尽情的炫示着自己的强大。。。。。。。
护卫在车队两旁的,皆为伐夏将士,盔明甲亮,军纪俨然。一看便知此乃雄壮之师,他们目不斜视。护在车队两旁,赳赳行过宽敞的朱雀大街。
车队中,三辆车并排而行,如此,也足足在朱雀大街上走了一个多时辰,人们才看到车队的尾巴。
在大秦军人们的内侧,陪在车队两旁的,有男人有女人,有党项人的权贵,也有西夏皇宫中的宫人。
这无疑是个盛大的日子,长安百姓欢声笑语,盯着车队,一直到车队经过,也久久不愿散去。
朱雀大街两旁的酒楼茶肆,这一天的生意格外的好,早早就都坐满了客人,等到车队过去,各处客人随即便要了酒菜,摆开了宴席。
这一天,素来庄严肃穆的朱雀大道上,飘了一天的酒香,歌舞之声不绝于耳,鞭炮鸣响之声,一直持续到深夜也不曾断绝。
来到朱雀门,车队停住在这里,大将军赵石也等在此处,一声令下,车队绕着皇城开始行进,而这个时候,西夏人则被军兵们押解着,进入朱雀门。
雄伟恢弘的朱雀门,也挡住了大多数人的脚步,只有身份高贵者,才能进入朱雀门,特许观礼。
献捷大礼最隆重的一幕,发生在大秦的金銮殿外。
金銮殿外长长的台阶之上,两边皆立有值守军兵,这才是皇家仪卫。
来到阶梯之下,放眼前望,高高在上的金銮大殿,好像居于云中的天宫一般,华贵中透着无尽的威严。
西夏人跪倒在寒风中,低下自己的头颅,伏在地上,有的身子在不由自主的颤抖,有的则已泪流满面,为西夏送上最后的哀伤。
臣,冠军大将军,兴国公,伐夏诸路兵马总管,赵石,今灭夏而还,为大秦皇帝陛下献礼,祝我大秦,千秋万代,江山永固,社稷绵延,皇帝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赵石雄厚的声音,遍传四方。
阶梯之上,漫步走出一人,手捧圣旨,开始宣读,声音同样洪亮,四方皆闻。
文章并不算长,但阴阳顿挫之间,却也耗费了小半个时辰才收了尾。。。。。。。。
在这样一个时候,文章好坏,其实已经无足轻重,西夏灭亡了,秦人收获了胜利,并在这一刻,尽情的展示自己的强盛,展示大秦皇帝陛下的威严。
宣西夏末帝李砚上殿。
这其实就是最后一个环节了,赵石轻轻舒了一口气,但该跪着还得跪着,该忍受寒冷的,还得忍受寒冷。
赵石心里不由腹诽,奶奶的,这献捷之礼怎么搞的,有功将士都在外间受冻,朝中大臣们却在金銮殿内身子暖暖的享受尊荣,嗯,以后这个规矩得改改,就算大家不进去,也要那帮文官出来,陪着咱们挨冻才成。
仪式还在进行,早已被告知今日过程的西夏幼帝母子,在众人瞩目当中,孤零零的走上台阶,艰难的向上迈动脚步,母子两人,穿的到是华贵,但身子都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孩子已经泪流满面,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但没有谁心软,此乃国战,胜利者享受尊荣,失败者咽下苦果,没有丝毫容情的余地。。。。。。。。。
赵石并没有等多久。
宣大将军赵石入殿。。。。。。。。
赵石起身,一步迈上台阶,很快便来到金銮殿内。。。。。。。。
大秦群臣,皆在殿内,肃穆庄严,他们用眼角余光瞅着那雄壮的身影出现在殿门处,瞅着他跪下再次参见君王,瞅着他站起身,来到武官最前列,羡慕中带着警惕。
大将军赵石,回朝了。。。。。。。。。。。
。。。。。。。。。。。。。。。。。。。。。。。
接下来便乏善可陈了,赐予西夏幼帝李砚封号,又赐其母李氏夫人号,皇帝陛下对西夏幼帝母子很是宽慰了两句,但这毕竟是表面文章,和蜀国皇帝差不多,到了大秦京师,便别想着再离开了。
大秦爵位继承,也从来都是降等而承,用不了多少年,西夏皇族这一支,便会消失在时光当中,不会再有什么意外。
这是古之多少亡国之君都验证了的事情,最多最多,会留下点令后人缅怀的凄清诗篇而已。
此时,大秦展示了它的宽容,但也不过是鳄鱼的眼泪罢了,做不得数。
过程有些冗长,但总有结束之时,献捷大礼在午后终于落下了帷幕,将士得了赏赐,陆续回营,在长安城这等繁华所在,他们的银钱不愁去处。
西夏战俘,也被纷纷安置,不用一一细表。
皇帝陛下兴尽回宫,朝臣们三三两两的走出金銮大殿,所有人几乎都长长吐出一口气,还好,没出什么差错。
大将军赵石再非往日那般孤单,身周左右,都簇拥着人。
几位朝中重臣用眼睛余光瞟着这边,神情略显复杂,大将军赵石在朝中,再非孤立无援了,尤其是枢密院的官员,都在一一和大将军见礼问好。
兵部尚书李承乾也凑上去,和大将军谈笑了两句,兵部左右两位侍郎,都在恭恭敬敬的给大将军赵石行礼。
工部侍郎李师雄,挪着强壮高大的身子,挤进去,和大将军赵石把臂言欢。
吏部郎中李士芳,大理寺少卿张世杰,都上前向大将军赵石道贺。
不知不觉间,大将军赵石已经在朝中有了如此多的奥援。。。。。。。。。。
来到殿外,有太监早已等在一旁,见赵石被人簇拥着出来,在旁边等了半晌,才谄笑着上前,国公爷慢走,奴婢奉陛下御旨,宣国公入宫。
本来,今日献捷大礼之后,宫内应该大排筵宴,君臣同欢才对,但大将军赵石的封赏一天没下来,这样的宴饮便一天不能进行,不然欢宴之上,会显得很尴尬,有功之臣迟迟得不到封赏,旁人再高兴,也无法满足庆功宴的意义。
但皇帝陛下已经不打算等下去了,在金銮殿外,召大将军赵石入宫见驾,便是在变相的对朝臣们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朕都等不及要安抚有功之臣了,你们还能再拖延下去?
赵石拱手,笑着跟围在身边的朝臣道别,在众人目光送行之下,随着传旨太监径自去了宫内。
看着这一幕,同门下平章事李圃为不可察的叹息了一声,确实不能再等下去了,陛下到底是什么意思,之后要探一探才成,希望赵柱国不要在陛下面前胡言乱语才好。。。。。。。。。。
户部尚书李吉这个时候凑到他身边,低声嘀咕,难道真要给他一个侍郎不成?
李圃面无表情,缓步走下台阶,一边跟众人点头施礼,一边压低了声音道:在金銮大殿之外,议论这等事,成什么体统,有什么话,回去再说。
李吉于是闭口不言,但心里却有着不满,等等等,都是你们要等他跟陛下相谈之后,再做定夺,但也不想想,那人跟陛下谈过之后,还有咱们说话的余地?
第十三卷龙盘虎踞春秋事第一千三百零九章君臣
“宣兴国公赵石入见。(。。。。。。”
进入乾元殿,成武皇帝李全寿并未坐在龙椅之上等着,而是负手立于殿中。
“臣参见陛下。”
不等赵石见礼,成武皇帝陛下已经紧走了两步,一把扶住赵石的胳膊,“你我君臣,不用见外。。。。。。。”
皇帝陛下极为亲热,把着赵石的手臂,上下打量了一番,才大笑道:“爱卿还是如此雄壮,看来西北风雪也不过如此,却是让爱卿神采更胜以往啊。。。。。。。。”
他这话到不是假的,自从赵石的般若劲更上层楼,精气神便比以往更盛,浑身终日精力弥漫,三十许人,又屡屡经受风吹雨打,但面容依旧年轻,看上去和一年之前,没有丁点变化。
如今赵石的客套话也是张嘴就来,“陛下身居九重,这威严可也更胜从前了。”
君臣两个对视了一下,同时大笑,笑声在乾元殿中回荡,在这笑声中,两人好像也找到了默契,之后的谈话,也越加的随意了起来。。。。。。。。。。
成武皇帝李全寿猛拍了赵石肩膀几下,“来,坐下说话。”
两人落座,太监立即奉上香茶,还手脚麻利的在乾元殿中摆上了一个小桌,酒菜迅速的摆好,两个宫人小心的将酒斟满,又在桌子上弄了个火炉,放上锅子,之后,宫人迅速退去,剩下君臣两个说话。
皇帝陛下看上去很是兴奋。也没有半点遮掩的意思,“再等等,咱们君臣二人在这里小酌一番。”
赵石也笑了。“陛下,这里是乾元殿,批阅奏章之地,在这里用膳,怕是不好吧?”
皇帝陛下不顾仪态的翻了个白眼,指点着赵石笑道:“朕自小便与你相识,素知爱卿胆魄过人。哪里会在乎这些规矩,定是觉着朕小气,弄了这几个酒菜来糊弄人。等等吧,过后朕一定好好款待爱卿一番。”
相比去岁,君臣两人都有些变化,但那时君臣二人心里想的说的。都是伐夏战事。没有怎么谈过旁的,如今伐夏功成,赵石头一次入宫,皇帝陛下摆出这般自然亲近的姿态,让赵石心里面的疑虑确实消去不少。
不过对于皇权,赵石这些年有着自己清晰的认知,那是权力的巅峰,只容一个人站在那里。所有会动摇那个位置的力量,都会受到凌厉的打压。。。。。。。。。。。。
这并不以皇帝陛下自己的意志为转移。很多时候,皇帝陛下也会身不由己。
所以,臣下们在与皇帝陛下的交往中,都是小心翼翼,不会太过逾越,持宠生娇的臣下,下场都十分凄惨,明智的臣子,会时时提醒自己,摆正位置。
所以,赵石言谈举止之间,虽然随意了些,不如旁的臣子恭谨,但绝不会在这个时候,于皇帝陛下面前,摆出半点大将军的威风。
“陛下摆宴,在哪里都是一样,臣可就不客气了,只是一会儿,陛下还是少喝些为好。。。。。。”
皇帝陛下摇头失笑,“知爱卿豪饮,不要顾及于朕,尽兴便好,今日无事,朕也能多喝几杯,嗯,太皇太后那边,可能要宣爱卿几位夫人入宫,晚间要赐宴,正好,到了那个时候,朕陪爱卿过去一趟,看看太皇太后有什么吩咐。。。。。。。。。。。”
不一时,锅子已经滚开,翻腾着热气,随之而来的酒肉香味,也在乾元殿上传开。
皇帝陛下笑着拍了拍肚腹,“来,爱卿入座,咱们君臣暖暖呼呼的吃上一回,这数九寒天的冬日,折腾了多半天,总算清净下来了。”
赵石也笑着点头,“是啊,能过个好年。”
君臣两个又是一阵大笑,可不是能过个好年,西夏既灭,大秦去了心腹之患,这一年发生的事情,必定要在史册之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无论是如今的大秦成武皇帝陛下,还是大将军赵石,也都将在史书之上刻下自己的名字,而这并不是结束,而是刚刚开始,雄心勃勃的君臣二人,还有太多事等着他们去做,还要继续创造属于他们的辉煌。
君臣二人在笑谈中对面落座,同时举起酒撰,碰了一下,都是一饮而尽。
皇帝陛下舒服的哈了一口气,“好酒,来,吃菜。”
在这个上面,赵石从不客气,当年即便在景兴皇帝面前,也是该吃吃,该喝喝,从不在饮食之间作态,如今对面坐着的是成武皇帝陛下,就更不用顾忌什么了。
赵石一直在北方生活,偏爱锅煮,几筷子下去,锅煮就少了一半,皇家饮食精致,份量却显不足,很难填饱赵石的胃口。
看他吃的欢实,皇帝陛下更是高兴,连连举杯邀饮。
君臣二人边吃边谈,不时大笑几声,实是融洽之极,这要是让外间臣子们看见,定要瞠目结舌,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一个没有帝王威严,不顾皇家仪范,一个没有为臣的觉悟,不成体统,君不像君,臣不像臣,这成什么了?
但皇帝陛下的心情却是大好,这也不是没有原因的,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各有规矩,几千年过去,这些规矩越加繁琐细致,为的是彰显皇帝陛下的威严,也让臣子知道自己的身份位置。
但皇帝陛下毕竟也是人,见惯了臣子们的恭恭敬敬,战战兢兢,也许很多时候会让帝王感到威权带来的刺激感觉,不过,帝王们时常也会感到孤寂。
所以,历朝历代,幸臣之属屡屡不绝,为什么,是帝王糊涂了,非要用这些谄媚之徒吗?不是的,很多时候,幸臣的一切,皇帝陛下都看的清清楚楚,但对他们还是优容有加。
归根结底,是这些人才干平平,为祸不烈,闲暇时,却能让帝王在他们面前畅所欲言,无所顾忌罢了。
大将军赵石显然不是什么幸臣,但成武皇帝九岁时便与赵石相识,更曾在景王府中同拜于陈夫子门下读书习字。
当年金国使臣在京师长安遇挫,于宫门之外行刺,那时赵石正与景王世子李全寿同行,赵石浴血长街,一番激战,尽诛金人刺客,护得李全寿毫发无损。
如今更助李全寿登上皇位,这么多年的交情,实非寻常,皇帝陛下待赵石如同手足,也就在清理之间了。
而让皇帝陛下更为高兴的是,在这些小节之处,赵石皆能坦然受之,没有战战兢兢,没有惶恐不知所措,你待我如手足,我便待你如兄弟,却又能在一些地方体现出对皇帝陛下的尊重。
这如何不使本就对赵石信任有加的皇帝陛下高兴?
实际上,赵石做的没那么有分寸,换了景帝当面,将又是一番思虑,只是成武皇帝李全寿到底非是他的父亲,所思所想,也便大相径庭。
随着酒水下肚,皇帝陛下脸上泛起一层红晕,兴致越发高昂,问的最多的,还是西北战事经过。
赵石也是知无不言,说的东西和战报上自然有许多不同,之前的种种算计,作战之间的种种考量,都说的很清楚。
尤其是灵州一战,彻底击溃了西夏大军主力。
“那一把火,烧了几天几夜,数十万人,亡于大火之间,大火熄后,臣没让人收拾火场,也收拾不过来,死的人太多了,西夏军兵百姓,不计其数。。。。。。”
“几天下来,军中士气都很低迷,众将脸上不见任何喜色,这是打了胜仗的样子?”
“微臣知道,他们觉着杀戮太过,有伤天和,但战争就是这般,杀的人再多,也是敌人,总比自己人死伤无算要好,过后微臣的战报陛下也应看了,攻克灵州重地,大捷,应该是这个意思吧。”
“没法多写什么,连军中的参军都来问臣,该怎么上报于朝廷,这是不愿担干系呢。。。。。。。。。”
赵石开始适度的倒苦水,这个后患,能不留下首尾,还是不要留下为好。
果然,皇帝陛下不负所望,听了这个,立即轻轻一拍桌案,“朕虽从未领兵,但也知沙场争锋,无所不用其极的道理,爱卿不必过虑,朕到要看看,是谁敢拿此事来做文章。”
说罢,皇帝陛下饮了一口酒,摇头叹息道:“爱卿立下如此殊功,却还要防备小人算计,这世上之事啊,总是进退艰难。。。。。。。。让人无法释怀。。。。。。。”
赵石笑了笑,开始安慰,“只要陛下能时常体恤臣下等之不易,便不愁没有忠臣勇将可用,臣等之功只在一时,而陛下之功,却在千秋万世。”
皇帝陛下哈哈大笑,举起酒撰,“千秋功罪,却要后人来评说吧,来,满饮此杯,祝咱们君臣给大秦打下一个万世不拔的基业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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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卷龙盘虎踞春秋事第一千三百一十章君臣(二)
臣回转的时候,已经将归义王的聘礼送去了秦州,归义王大婚之日,应该会定在明年三四月间,过些日子,可能秦州那边的消息就能到京了,归义王的奏章,年跟上或者明年初也能到京。
微臣觉着,祭天大典应该也在明年吧,事情赶在一起可不好办,至于朝廷怎么安排,还请陛下思量,陛下,先说好啊,微臣去归义王那里宣旨可以,但绝对不早去给归义王布置大婚。
吐蕃低地那里荒凉一片,估摸着归义王帐篷里也乱糟糟的,微臣看西北的风沙已经看的快吐了,绝对不在吐蕃低地多呆。
赵石开的玩笑,让成武皇帝李全寿愣了愣,接着便是一阵大笑,今天他可是笑了个够,估计一年加起来,也不会如今日般笑的痛快而又无所顾忌。
这一次,皇帝陛下连眼泪都笑了出来,指点着赵石,上气不接下气的道:爱卿。。。。。。不是开玩笑的人,以后。。。。。别在朕这里说什么。。。。。。玩笑话了,朕可受不了这个。。。。。
赵石也是连连点头,心里却道,你笑点太低,又能怨得谁来?
不过他还是立即岔开了话题,微臣记得当年,陛下曾还取笑臣说,陛下府中连儿子都有了,微臣却还孤单一人,如今一晃也过去十几二十年了,微臣如今也妻子俱全,来春,微臣长子也要娶妻了,这日子呀。真不禁过。。。。。。。
不过相比而言。归义王那里。儿子孙子好像一大堆了都,却还要大婚,这事儿,陛下还得跟太皇太后娘娘说说,别让自家姑娘吃了亏才好。
皇帝陛下吸溜着凉气,是坚决不再笑了,归义王性情中人,不会亏待了自己妻儿。在这个上面,爱卿可别心软,又去逗弄太皇太后娘娘,归义王有功于国,别说一个赵氏女,若非朕的女儿都还小,不然嫁到吐蕃低地的就会是一位公主了。
赵石微微点头,在这个上面,确实没必要婆婆妈妈,嫁到吐蕃低地。其实与和亲无异。。。。。。。
此乃朝廷大事,而朝野之上。自吐蕃低地归附以来,结亲之议屡屡不绝,皇帝陛下一直没有答应,一个是皇帝陛下的女儿太小,另外一个,怕是皇室之中的女子,嫁到吐蕃低地,让皇帝陛下有些忌惮。
别看只是婚嫁之事,但却事关社稷,容不得有半点马虎。
赵氏女子嫁出去,反而和了皇帝陛下的心意,归义王那里期望值也比较低,也许是不想娶个皇家女子供着,谁知道呢,反正,如今归义王娶秦州赵氏女已成了定局。
其实,皇帝陛下很想问问赵石,征战这许多年,他那对异族的仇恨到底是从哪里来的,每战必屠降俘,每战必尽诛其族类,女真人,契丹人,党项人,草原胡人,所过之处,尽皆凶名赫赫。
即便他身居九重,也能时时听闻其凶残的手段。
但这话,他到底问不出口,只要问了,怕便有指责之意含在其中了,而恐怕这天下,也没人能猜到大将军赵石的心理,就像前秦杀神白起,直到其人死后,也都众说纷纭,没有什么人正敢说自己所言为真的。
转念间,皇帝陛下便安慰起了自己,前秦尽屠赵国四十万降俘,让赵国不可逆转的衰弱了下去,也为前秦统一六国扫清了北方最大的一个障碍。
而现在大秦有大将军赵石,这是不是也意味着,大秦横扫天下的那一天不远了呢?
一代之才,必为一代所用,当年陈夫子的话,犹在耳畔,皇帝陛下顿觉有些沾沾自喜,这样的猛将,生于秦地,可不就是上天为大秦准备的最好礼物吗?
于是,皇帝陛下轻松的说着,明春要娶妻的可是爱卿庶长子?
赵石点头,今岁将将算成人吧,也是微臣常年在外,不然的话,亲事早就办了。
娶的是西北张氏女?
是张佩官的女儿,算是亲上加亲,对了,西北张氏。。。。。。嗯,张家次子,秦川北路典农使张贤,曾到微臣军中游说,想要为西北张氏谋取银夏诸州牧民之权,被微臣拒绝了,微臣也给张佩官下了令,让他抽空回乡,整治族内。
若是不成,微臣想,西北张氏恐怕要分家了。
赵石坦言西北张氏之事,又处置的如此果决,让皇帝陛下甚是欣慰,西北张氏,在延州渐渐根深蒂固,这是谁也不愿看到的情形,若再想谋取银夏治权,简直是痴人妄想。
而西北张氏若能分作两支或者三支,会让人放心许多。
这就是地方边塞大族的悲哀了,只要呆在那里,用的时候,自然荣耀无比,一旦有了掣肘,定然四分五裂,只要朝廷还有权威,便不会容许一族坐大于边地。
像折种两家这样的将门,其实也经过了几次大的分裂,最终兴盛于京师之地。
皇帝陛下轻轻点头,还是再等些时候瞧瞧吧。。。。。。。。
轻飘飘一句话,其实意思已经很明确,等什么,等张祖故去而已,看上去绝情了些,其实却是优容之举。
张祖一去,张氏便是群龙无首,就算自己不闹起来,朝廷也会将西北张氏分开,其实手段不用太过,只需将张氏几个领头之人,分别调往他处,不分家,实际上也与分家无异了。。。。。。。
对付在朝中没有多少根基的边地大族,朝廷有太多的手段可以用出来。
在这个上面,赵石也是支持的,有张承,张峰聚叔侄两人在,西北张氏安享富贵便了,闹那么多事干什么?
顺便,赵石又撇清了一下,他要结亲的是自己的义弟张峰聚,而非西北张氏。
皇帝陛下自然明白其中所指,自然想要投桃报李一番,笑着便道:两位爱卿结亲,此乃大喜之事,朕到是要好好想想,送什么礼好了。
赵石连连摇头,道:陛下,臣这个儿子,已经考了举人,身上还带着些虚衔,看样子,能凭着自己本事吃饱穿暖,臣呢,也不望子成龙,只需他平平安安就好。
皇帝陛下失笑,你呀,不是庶长子不得你所喜吧,要不然也不该让他学什么文章,舞刀弄棒才对,这个上面,朕要说你两句,不管庶出嫡出,都是自家血脉,偏心太过,小心府中不得安宁。
赵石咧了咧嘴,心想,这话谁说出口都行,只皇帝不成,现在看还轻松些,再过些年,不定又要争的你死我活呢。
到时候,看你偏心哪个,又看你怎么让宫内安宁下来。
显然,皇帝陛下也想到了这个,脸色慢慢郑重了起来,缓缓问道:今日你我君臣对饮,本来不应提那扫兴之事,但。。。。。。。太子之位空悬了几年,朝臣不能心安,朕也时常惦记,应该定下来了。
赵石听了这个话头,也慢慢放下了筷子。
朕现在只一个儿子成年,其他还都年幼,但次子极为聪敏,三子也是嫡出,朕是怕。。。。。。。朕想问爱卿一句,今日若立下储位,异日会不会也闹得诸子相残。。。。。还是再等两年为佳?
皇帝陛下并没有问起诸子到底哪个最合适,而是担心起了将来,看上去是在问赵石,其实是想坚定自己的信心。
经过长安之乱的赵石哪里会不明白皇帝陛下所指,当年皇帝陛下被立为太子的时候,景帝也只这一个成年的儿子,但到了最后,还是闹的翻了天一般。
这件事,显然让皇帝陛下心里有了阴影,总不愿过早的立下太子,不但怕儿子危及自己的皇位,更怕的是自己将来会改变主意,和他父亲一般。
赵石肯定是不愿搀和这样的事情了,但以他今时今日之地位,必定要被皇帝陛下问起此事,不在今天,也在明天后天,躲是躲不过去的。
赵石早已想好了回答,不过还是慎重的在脑子中转了一圈,才沉声道:陛下,储位空悬,朝野不安,不如早定,以安天下之心。
公式般的回答,肯定无法让皇帝陛下满意,当然,大将军赵石的意思和朝臣一致,也让皇帝陛下心安了一些。
也就是说,大将军赵石对立皇长子为太子,并无异议。
皇帝陛下叹息了一声,感慨道:立下储位就能安天下之心了吗?朕看不见得,大秦立国多少年了,也没见几个太子能真的登上皇位的,就算是朕,当初可也不是。。。。。。。唉,这储位立下又有什么用?
赵石闭紧嘴巴,一句话也不接了,皇位继承,他已经参与了两次,皇家的这些人,真的不好相与,最近一次就是被对面这位皇帝陛下坑了一把,他是真的不想参与第三次了。
看着赵石的样子,皇帝陛下既有着心安,又有些不满,最终只能哭笑不得的哼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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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卷龙盘虎踞春秋事第一千三百一十一章君臣(三)
不如立下嫡长承位之法?
皇帝陛下幽幽道了一句。
赵石摸了摸下巴,这就是另外一个严肃到极点的问题了,朝中一直有着这样的声音,因为大秦皇位争夺的太过激烈,让朝臣们总是无法安心,而嫡长继承之制,好像是解决这个难题的唯一办法。
实际上,自大秦立国以来,这样的声音从不曾断绝,但就皇位继承上而言,大秦历代君王都很固执,不愿更改祖宗法度,每每立下储位,也都是象征性的,几乎每隔上十几二十年,大秦君王都会让年轻力壮的儿子们登上夺位的舞台。
这对大秦无疑是有好处的,能从诸子中脱颖而出者,自然不会昏聩无能。
但话说回来了,缺点同样明显,随着大秦越来越强盛,诸子夺位越来越激烈,产生的内耗也越来越大,这么下去,早晚有一天,会让大秦分崩离析。
但要说由长子来继承皇位,也是利弊参半,这里面的事情多数人都能说出一二,便不一一细表了。
可以说,这是封建集权的王朝面临的痼疾之一,没谁能在这个时代真正解决这个问题。。。。。。。。。
赵石也断然不会拿什么参政议政来说事,那是取死之道,他从来不是个理想主义者。。。。。。。。
他沉吟良久,才苦笑道:陛下,微臣说句实话吧,立嫡立长,微臣以为。是保全基业之良法。取的在一个安宁稳固上。让上下安心而已。
我大秦历代君王知其利,却不取之,为何?因那时大秦偏处一隅,四面皆敌,历代君王皆深知为帝之艰辛,所以为国家计,断不容平庸之人登位。
而今,中原一统之机已现端倪。陛下以为时机到了吗?
皇帝陛下深深的蹙起了眉头,他从赵石的话里感觉到了反对的意思,却并不算明确,但这已经够了。
他和景帝最大的区别,其实就是能够为臣子多考量一步,只这一步,便能显出宽容来了。。。。。。
所以,他能体谅赵石不愿再参与皇位继承的心思,能够说出这么一番话来,更是不易。
是啊。中原未定,中原战事和平灭西夏完全不同。也不知会持续到什么时候,这个时候,若他有个三长两短,登上皇位的儿子,若太过平庸,骄兵悍将在外,朝中臣子志得意满,稍一不慎,岂非前功尽弃?
他本就不愿早早立储,对立嫡立长之说,也充满了反感,只是为国事计,再加自己登位是那般惨烈,所以才有了犹豫。
听赵石这么一说,暗合自己心意,立嫡立长之议遂也被他抛到了一边儿,心里更是恶意的想着,朕登位是那般凶险,几乎弄的满身伤痕,旁人走上这个位置,怎么能顺风顺水?
皇帝陛下毕竟也是人,这些话嘴上虽然不会说出来,但心里却可以琢磨一下,显然,大秦的历代君王让诸子相争,未尝不是这个心理在作祟。
心意已决,皇帝陛下抚掌而笑,爱卿真知灼见,不逼一下哪里会说?这可要比其他人满嘴为什么江山社稷,后代子孙着想之类的言语强的多了。
赵石干巴巴的笑了几声,心里却在嘀咕,只要你别以为我这是想从争夺皇位中再次牟利就成,其他的其实都是废话。
这么一想下来,他却又觉着立嫡立长其实也不错,过于英明的君主,总是让人心惊肉跳,远不如上面坐着个糊涂蛋,以他今时今日的地位,上面的皇帝若真糊涂,最低限度,他也能安享荣华富贵,进上一步,也能尝尝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味道。
不过也就是想想罢了,他追逐权力不假,但对权力的追逐也是有限度的,想想皇帝陛下如今思谋的这些事情,他就满心的腻歪,皇帝老子看上去可远没外表那么鲜光。
换句话说,他有野心,不然也不会率兵东征西讨,来到如今这个位置,但他的野心其实不算太大,到了这个位置,其实他已经很是满足。
想他赵石孑然一身来到这里,在二十多年间,便创下如此基业,他的自得都深深埋在心里,现在的他,只想歇上一阵,看看有什么可做的,没什么大事可做,也就算了,等到兴起,再谋领兵之职,也不是难事。。。。。。。
这样一个境况,他很满意。
说实话,他正处在一个人生巅峰之中,有点失去动力。
常年征战在外,也让他对京中的职位没多少兴趣,所以总打不起精神再去争夺什么,所以,陆敖的那些言语,才对了他的心思,让他身边多了个女幕僚出来。
不得不说,挟功回朝的大将军状态有些奇怪,正是经历人们常说的那种成功之后的空虚过程,这种状态会持续多久,谁也不清楚。
不过,还是那句话,到了他这个地位,想清闲下来,真的不容易。
至此,其实君臣间的闲聊已经结束,开始说起了正经事,所涉及到的话题,件件都不算小,甚至可以说,关乎于大秦的将来。
皇帝陛下亲自给赵石斟满酒撰,又换了个话题,科举案听说了吧?
赵石捏着酒撰点了点头,礼部尚书方大人,曾与微臣谈过这事儿,微臣也答应他,向陛下开口,让今科进士,都去西北任职。。。。。。。但。。。。。陛下,臣一介武夫,就不搀和读书人的事情了吧?
皇帝陛下摇头失笑,他这个时候也感觉有些不对劲了,这个话题,与大将军赵石真的不太相干,但怎么说呢,这满朝文武,皇帝陛下想了个遍,也就大将军赵石能跟他在此事上议一议。
其他人嘛,算了吧,同门下平章事李圃都好多日子没单独进宫了,遑论其他人等,而谈及科举之事,文官们所说所想,都有些靠不住。
科举案草草收场,余波一直不平,但朝野间,对这个话题却都讳莫如深,让皇帝陛下也着实恼火。。。。。。。。。。。
爱卿创立国武监,如今还是国武监山长吧?
赵石听了这话,心里也只能苦笑了,皇帝陛下开始耍赖,是个人也顶不住不是。
赵石不得不开口道:周清已死,今科进士之后也能得官,微臣不知陛下还有何忧?
皇帝陛下笑了起来,看着赵石罕见的无奈模样,觉着有些开心,不要含糊其事,朝野尽知,那不过是权宜之计,朕不需爱卿出什么主意,只想听听,爱卿对此事怎么看。
赵石对科举案,一直不太关注,但前前后后,了解的也足够清楚了,他自然也有自己的看法,只是。。。。。。。说不说呢。
赵石能够体谅皇帝陛下的难处,科举案只是个引子,大秦疆域越来越广,这样的事情将来会层出不穷,其实只要等上一段日子,朝廷必定会拿出章程来,中书的大人们又不是吃干饭的,不会让此事久拖不决。
琢磨良久,赵石终于缓缓道:既然陛下动问,微臣就斗胆说几句,其实吧,读书人的事情,微臣不太清楚,但微臣觉得,这非是读书人一家之事。。。。。。。。蜀国覆灭十余载了,然到了如今,依旧有着秦人,蜀人的称呼。
蜀人如今也是大秦臣民,为何还叫什么蜀人,川人就不成?成都人,利州人,汉中人,都可以叫一叫,但如今却还将他们一概论之,称之为蜀人,怕是极为不妥。
这让臣想起前秦故事,前秦始皇帝一统六国,但只经二世而亡,如此短暂,怕不是只一句残暴可以概括的了的。
皇帝陛下精神为之一振,颔首道:爱卿是说,始皇平灭六国,留下了太多后患,嗯,楚虽三户,亡秦必楚,前秦可不就是亡于霸王项羽之手?
赵石点头笑道:陛下英明,微臣说的就是这个,那时天下一统,但始皇并未能尽收诸国人心,赵人,燕人,楚人,齐人,战国七雄,各个割据已久,虽处前秦治下,却还都有着自称,可见,并不以前秦之民自居。
这与蜀人之称何其相似,平灭后周之后,会不会又多出一个周人的称呼?
所以,科举案,小事尔,如何尽收蜀中民心,才是朝廷该考虑的事情,而非纠结于什么读书人。。。。。。。。。
皇帝陛下放下酒撰,站起身来踱了几步,半晌才笑道:爱卿见解独到,比朝臣们说的可要清楚的多了。
其实,赵石这番话,并没有多少远见卓识,尽收蜀中民心,也是大秦一直在做的事情,但他的见解,却能让皇帝陛下有着耳目一新之感,是因为角度与朝臣不同罢了。
科举案,就是读书人的事情,朝臣们开始警惕于蜀人士子,从文官们的角度出发,做出的判断以及反应,必然是针对于蜀中士子,所以科举案后,蜀人官吏的日子必然不会好过。。。。。。。
第十三卷龙盘虎踞春秋事第一千三百一十二章君臣(四)
不管怎么说,赵石的话很合皇帝陛下的心意,皇帝考量政事,一般不会在细节之处计较,皇帝的目光,总是大局之上。|[2][3][][x]
赵石所说,便很有一种大局感,虽偏于笼统,但对于皇帝陛下来说,比总是纠结于科场案,或者该怎么处置读书人要强的多。
而赵石也是旁观者清,不关他自己的事情,也就不会计较于一处,若是真关联在他身上,说辞定然不会这么个模样。
要不怎么说呢,人非圣贤,总会有这样那样的私心,一心为国者,不是没有,但这样的人总归是少数,而且,其中还有像周清这样愚直之人。
所以,贤明的君主,会用高明的政治手腕,避免臣子们过多的暴露出私心,在这样的基础之上,让他们将才干发挥出来。
皇帝陛下此时很想再问一句,之后朝廷又该如何自处,才能收取蜀中人心。
但话到嘴边,皇帝陛下明智的忍住了,能从赵石口中听到这些,已经很不容易,再问下去,便是强人所难。
当然,君有命,臣不敢辞,但赵石乃大秦上将军,功勋卓著,皇帝陛下就要把握好这个分寸,不能像对待普通臣子般对待于他,而皇帝陛下确实也不想大将军赵石在文治之上,有过多的权力。
这既是为自己着想,也是为江山社稷着想,当然,更是为大将军赵石着想。
实际上,有了这一番话,皇帝陛下心里已经敞亮很多。收取蜀中人心。手段很多。
一直以来。大秦也从来不曾放松过,让蜀中读书人入朝为官,就是其中一种有效的手段,现在看来,稍有挫折,但并不影响大局。
轻徭薄赋,那是题中应有之义,蜀中税赋。已经和秦川差不多,十几年来,蜀中税赋只加征过一次,从一年一收,到一年两收,毕竟蜀中有天府之国的称呼,就算一年两收,也要比当年蜀国的税赋要低的多。
而且,蜀中徭役,也轻的很。除了每年例行修缮沟渠道路之外,便没有旁的徭役了。而这其中,罪役又占了很多一部分,使蜀中百姓,生活安定,也日渐富足,这些年蜀中士子越来越多,也正体现了蜀中百姓之富裕。
但这些明显还不够,至于再多的手段,嗯,只要有了想法,朝臣们都是干嘛用的,皇帝陛下一点也不担心,朝臣们会没有章程。
皇帝陛下想了想,他对科举取士之法,越来越是不满,但这事和赵石说说成,想让赵石再说出点心意来,怕是强人所难了。
于是,皇帝陛下招了招手,外面的太监自然不敢远离,时刻都在注意着殿内的动静,这会儿立即便出现在皇帝陛下面前。
换桌酒菜。。。。。。
说了半晌的话,酒菜也都凉了,而赵石也才垫了个底,顺口就提了意见,锅子味道太淡,多放点调料,肉要多些。。。。。。。
皇帝陛下愣了愣,随即就笑了出来,乾元殿的值守太监却是一个哆嗦,险些没栽倒在地上。
皇帝陛下立即收敛了笑容,摆手让太监去准备。
不多时,殿内重又换了一桌菜肴,锅子大了,肉也多了,也是一锅的浓汤,味道出来,总是清汤寡水的用膳的皇帝陛下都抽了抽鼻子,暗道,这些御膳房的狗才,往日不是尽糊弄朕躬吧?
赵石老实不客气的夹了一口肉,尝了尝,不住点头,笑道:陛下尝尝,这么吃来,才算有味道不是?
显然,他这里也是再不愿说什么读书人的事情了。
皇帝陛下尝了几口,舒服的吐出一口长气,心道,这么个吃法,到是不错,但非是养生之道,将军们征战在外,总是大口吃肉大口喝酒,他却身在宫中,六体不勤,这样吃下去,定要吃出毛病来。
不过皇帝陛下还是多吃了两口菜,喝了几口酒,这才开口道:爱卿可还记得年初离京时,朕与爱卿说的那些话吗?
赵石想了想,却有些茫然,出京之前,皇帝陛下跟他说的话很多,那时他也忙的昏天黑地,伐夏诸路兵马总管,这和之前他领兵征战都不一样,从大军汇集,再到粮草调拨,伐夏方略,各路兵马将领的任免,甚或是各处民役的召集等等等等。
即便以他过人的精力,年初的时候也感觉肩上的担子太过沉重了些,甚至于不想再来第二次了。
心下微一琢磨,不由便问道:陛下是指哪一句?
皇帝陛下也笑了起来,也不说之前自己到底说过什么话,而是又问了一句,爱卿回京有何打算没有?
这么一问,赵石立马就明白了,说的是封赏之事,这个话题,定然会提到,赵石并不意外,他这里也有准备,和之前的几个话题不同,这个事情是无法回避的。
赵石也顿时清楚了皇帝陛下的意思,之前出京之时,皇帝陛下对他有过承诺,大致的意思便是伐夏功成,封赏定然让赵石满意云云。
当时赵石并没在意,出京征战,皇帝陛下的承诺更像是将军们在激励将士们的士气,很多时候,做不得准。
不过皇帝陛下既然这么说了,只能说明出京之前,皇帝陛下对于封赏之事,便已经有了自己的章程。
这就是当今皇帝陛下和景兴皇帝最大的区别所在吧?赵石心中微叹,景兴皇帝对军前将领的忌惮,朝野尽知,将军们立功受赏,总要有些波折,说明景兴皇帝陛下之前没有任何成算。。。。。。
让将军们尽力而为,功成之后,再想着怎么尽量剥夺将军们的战功,这么一来,显得过于刻薄寡恩。
而当今皇帝陛下,在出征之前,就已想到功成之后封赏的事情,这对前方将士来说,实为幸事,而朝臣们,好像还遵循着景兴皇帝一朝的风气,在想方设法的阻拦着将军们应得的赏赐和荣耀。。。。。。。。。。。
景兴一朝的臣子们渐渐老去,好像已经跟不上皇帝陛下,甚或说大秦攻伐天下的脚步了。。。。。。
这样的念头在赵石脑海中一闪而过,但却并没有怎么在他心里留下痕迹,还是那句话,朝臣的新旧交替,跟他没多大的关系,他立下的功劳再多,也当不了同门下平章事不是?
赵石心中微暖,在兴庆接到皇帝陛下口谕留下的阴影也消散了不少。
遂道:陛下,微臣说句实话,微臣多年领兵征战,没感觉出什么,领兵打仗,微臣份内之事,就像朝中诸位臣僚一般无二,文官治理天下,而我等武官,自然要为大秦开疆拓土,微臣乐在其中。。。。。。。但这一次伐夏。。。。。。
赵石摇了摇头,喝了一口酒,山川阻隔,风沙狂野,费劲心机,才一战而定西夏,臣自小从军,至今差不多已经有二十年了,经此一战,臣终于感觉有些累了。。。。。。
不等赵石再说什么,皇帝陛下已经变了脸色,照这话头说下去,岂非要辞官归田?
皇帝陛下殚精竭虑,自从知晓赵石有伐夏之意,便一直暗暗为此做着准备,封赏之事,在皇帝陛下看来,不是什么难事,拖延至今,却是要让朝中有太多反对的声音罢了。
但他万万没有想到,会等到赵石这么一番话。
想到大将军赵石若真的辞官不做,皇帝陛下心里竟然有了隐隐的恐惧,朝野上下忌惮于大将军赵石不假,但却没有人会否认,如今大将军赵石已然成为朝廷最坚固的那根支柱。。。。。。。。
有了大将军赵石,可以上承天子,下慑群臣,更可镇住外间那许多骄兵悍将,有了这样一根支柱,大秦稳若泰山,甚至于,军前将士不会因朝廷争斗而烦恼,因为上面有一位大将军赵石顶着呢。
而朝中文武,也不用担心军前将领们乱来,因为大将军赵石犹忠于朝廷,可以说些许乱事,大将军赵石能做到令到即平。
这样一根支柱若突然间没了,那后果,即便是皇帝陛下,也无法不产生恐惧之感。。。。。。。。。。
大将军赵石如果辞官,河中,河东肯定要闹起来,西北战事刚刚平静,也会出现反复,朝中的大臣们呢,能做什么?
一定也是焦头烂额,与大将军交好的又该如何安抚?会不会外间没乱起来,朝中先起了内讧?
即便没有这些,这皇位若没有了大将军赵石的支撑,也会摇摇欲坠吧?
皇帝陛下没容赵石继续说下去,甚至不愿去想,这是不是大将军赵石在表明自己的不满,以退为进,因为以他对大将军赵石的了解,这样的可能性极低。
皇帝陛下的脸色凝重的好像在对待生死存亡的大事,柱国难道忘了昔日你我的约定?难道忘了你我的一番雄心壮志?天下群山,吾与君共之,大业将成,柱国难道要离朕而去吗?
(这一章费了不少劲儿,还是觉着不满意,但也只能这样了,阿草努力中。)
第十三卷龙盘虎踞春秋事第一千三百一十三章君臣(五)
皇帝陛下大急之下,爱卿也不叫了,直接唤起了赵石的表字,长安之乱后,少有提起当初密谋诸事的皇帝陛下,也再次说出了那句着实令人心动的承诺。
不过这次注定是皇帝陛下自己吓唬自己了,也顺带证明了赵石在朝中非同以往的地位,这也正是自古以来的君王对能臣猛将既爱又恨的根源所在。
有时候,一个人横空出世,足以改变一朝一国乃至于天下大势,赵石正在这条路上顺顺当当的走着,突然间露出我不玩了的意思,将皇帝陛下顿时唬的不轻。
好在,这里没有旁人,不然的话,传之于朝野,群臣不管怎么忌惮于大将军赵石,听到这个,恐怕也就有一番纷乱,朝局立时不稳。
就算误会澄清下来,可想而知,朝臣们在被吓了一跳之后的反应,将是如何的激烈,大将军也能立时被弹劾的奏章给淹没了。
这玩笑真的不是随便开的,传出去丁点风声,都会让朝臣觉着,大将军这是在威胁朝廷,对朝廷的威信也会造成沉重的损害,文官们还不得反了天?
赵石的话头被突然截住,又听了皇帝陛下这么一番话,顿时咧了咧嘴,他可没有半点要辞官的意思。。。。。。。
见皇帝陛下好像过于激动了,不由拍了怕皇帝陛下的胳膊,哭笑不得的道:陛下,陛下,微臣起于草莽,费了多少力气,才有了今日之荣。怎么会突然想掉头回去。做个默默无闻的平头百姓?
皇帝陛下愣了愣。顿时便明白了过来,羞恼之下,啪的一声拍开赵石的手,指点着赵石也是哭笑不得,这个时候,君臣两人,哪里还有半点君臣上下的意思。
好你个赵柱国,胆子越来越大了。竟然敢戏弄朕躬,你说你该当何罪?
赵石心里也是嘀咕,这小子怎么也是皇帝了,竟然还如此毛躁,听话都听半截,还能怪得谁来?
嘴上却道:陛下是不是早就想赶臣回去种田?不然的话,怎么会想到那些?
皇帝陛下顿时被气乐了,恨恨摆手,柱国要是能安心耕种,朕这里有些田亩颇称肥沃。不如一起耕了吧。
赵石顺手给皇帝陛下将酒斟满,笑着接道:现在田地可不是好东西。微臣也就是有人接济,才勉强能支撑下来,陛下若再赏田亩,臣以后可得让妻儿挨饿了。
皇帝陛下没好气的道:你那兴国公府,在长安可是有着豪富之名,别跟朕再提什么接济宫中啊,为了不让人说什么闲话,朕这里不知费多多少心思,就连大长公主进宫的次数都少了。
嗯,对了,大长公主。。。。。。。
皇帝陛下话题越来越歪,这个时候却是惦记起了靖佳公主的事情,不过这个话题让皇帝陛下很别扭,为了不让赵石占便宜,连皇姑母的称呼都省了,只呼其为大长公主。
提到这个,皇帝陛下看了一眼赵石,欲言又止,心里却着实有些幸灾乐祸的意思,枉你还是威风八面,敢戏弄朕躬的大将军,还不是被蒙在鼓里?
赵石也觉得有些别扭,不过事涉靖佳公主,在府中妻妾也颇为古怪,不由便问,殿下怎么了,这些时日太忙了些,还未来得及出城一趟。。。。。。。
说到这里,心里更加别扭,只要腆着脸,画蛇添足的补了一句,微臣两个小妾都在殿下那儿扣着,微臣回京几日了,也没见个人影。。。。。。
皇帝陛下以手扶额,憋着笑,板起脸来道:大长公主那里有些事故。。。。。。。
见赵石当即拧起了眉头,皇帝陛下心里乐呵呵的想着,如此顾及妻子,还想回去耕田?等没了官做,你才知世事艰难,哼。
不过嘴里却立即宽慰道:没旁的事,太皇太后那里看顾着呢,即便是朕,也不会让大长公主受委屈,只是,过几日你闲下来,还是要尽快去瞧瞧,大长公主病了。。。。。。。。
皇帝陛下的恶趣味和报复心,那也不是一般的强,被人吓唬一次,定也要吓唬回来,也正抓住了赵石的软肋。
赵石已经听到两次靖佳公主病了的消息,一次就是说靖佳公主带病入宫,为秦人士子求情,这一次,又从皇帝陛下口中听了个真切,看来靖佳公主真是病了。
不过他瞅着皇帝陛下也不像着急的意思,再回想两个妻子说这话时的表情,顿觉其中实在古怪,不过也不多想什么,反正等出宫回府,便出城一趟,到了大长公主府,也就什么都明白了。
转了一大圈,皇帝陛下终于调整好了心情,接上了方才的话题,柱国既然没有辞官不做的打算,那么跟朕说说,到底是怎么想的。
赵石这回是真不兜圈子了,与皇帝陛下碰了一杯,放下酒撰,给皇帝陛下和自己斟满,才道:微臣有些累了,想多歇歇,不然的话,在兴庆时听了陛下的口谕,便应该留在西北才对。
但请陛下恕罪,微臣不想再在西北吃沙子了。。。。。。本来呢,回京之前,微臣真是没什么考量,只想着尽快赶回来,跟家人过个团团圆圆的好年。
不过回京之后,还是闲不下来,诸事缠身,微臣也就明白了,到了今时今日之地步,想要诸事不理,享享清福,那又怎么可能?
后来找人商量了一下,有人说朝廷有意让微臣掌枢密院,也有人说兵部的,反正诸如此类,都差不多。
不是微臣矫揉,这两个位置若真交到臣手中,臣能做好吗?微臣自信是做的好的,但微臣真的有些累了,朝中之事,尤其繁复,让微臣主掌一部一省,那日子也就没法过了,还不如回去种田呢。
微臣就想着,陛下能不能给臣找个清闲些的职位,让臣尸位素餐一番?养养精神,再给朝廷效力。
即便皇帝陛下经过了方才一番惊悚,这会儿还是讶异的瞅着赵石,这听上去真的像个玩笑,立下灭夏大功的大将军,竟然主动要找个闲职,还说的如此诚恳,皇帝陛下有了些虚幻的感觉。
这一下想的就更多了,是赵柱国怕自己功高,还是怕今后封无可封,落个没有下场,还是真如他自己所说,有些累了,只想清净个一年半载。
若这番话出自旁人之口,皇帝陛下一定大怒,以为其人以退为进,行争权之举,但还是那句老话,以他对赵石的了解,赵石这番话十分之可信。
闲职,给灭夏回京的大将军赵石准备的闲职,皇帝陛下立时便纠结的不行,这不是难为人吗?
困难之处不在于闲职能不能给的出来,朝廷职位多了,一个尊荣体面的闲职,朝廷随手就能拿的出来。
但这会造成怎样的后果,却是朝臣以及皇帝陛下必须要考量的问题。
朝廷大张旗鼓封赏有功将士,非独是为了给予有功将士荣光以及富贵,而更多是做给其他人看的,宣示着朝廷的公正,有功必赏,有过必罚,才能让前方将士敢死用命,才能让朝野百官人人敬服朝廷决断。
一旦失去公正。。。。。。。那不用说了,长安之乱就是前车之鉴,不然的话,大将军一纸传书,为何众军景从?还不是景兴皇帝做的太过,让众军不服所致?
这么一想,给大将军赵石弄个闲职来做,后果实在难料,谁也不会以为,这是大将军赵石自己求来的,只会认为朝廷不公,对于将要进行中原之战的军前将士来说,士气将受到极为严重的打击。
即便是大将军张培贤这样与赵石并不对付的领兵大将,听闻这样的消息之后,也会生出兔死狐悲之感,遑论其他人等了。
不过,不用皇帝陛下过多的纠结,赵石准备的很充分,继续道:陛下不必过虑,微臣想的很清楚了,中原定鼎之战将起,微臣又怎敢袖手旁观,参赞军机,为陛下解忧,微臣不敢辞了这份辛劳。
只是朝廷封赏太过丰厚,让臣来做一部一省之主官,微臣将固辞之。
这么一说,皇帝陛下的心便放下了一大半儿,这也就有了转圜的余地,和皇帝陛下心中确定了的封赏虽有差距,但只要调换一下,也能合适。
皇帝陛下缓缓点了点头,最终确定,这么一来,朝臣们的阻力会非常之轻微,虽然还是有些难看,但中间可以使用的手段就多了。
随之,皇帝陛下便有了些愧疚,赵石这一步退下来,对于朝廷好处很多,朝廷可以就势压制一下军前将士的军功赏赐,却又不会显得过于突兀。
也能让军前将士们信服,以后得胜还朝的将军们,有了大将军赵石的前车之鉴,也不会做出过高的期望,让朝廷能够从容安置他们。
想到这里,皇帝陛下轻轻的拍了拍赵石的胳膊,笑道:朕无话可说,只希望柱国不要歇的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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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卷龙盘虎踞春秋事第一千三百一十四章君臣(六)
至此,君臣两人说起了闲话。
说是闲话,但实际上,一个皇帝,一个大将军,话题中涉及到的,哪里逃得出国事的范畴。
草原胡人这次在西北天狼原上,与西夏左厢军司激战竟月,损伤惨重,也砍下了左厢军司司主,西夏名将李元翰的脑袋,为大秦立下了战功。
所以明年草原诸部需要好好安抚一番,大将军木华黎是该调回来参加中原之战,还是让其留在草原上继续统领草原诸部兵马。
西北战事告一段落,但到底还有着首尾,诸将之封赏和这也密切相关,君臣两人就此事很是商量了一番。
然后,还有折汇待罪回朝,该怎么处置,在这个上面,皇帝陛下跟赵石明言,不可能将大将军折汇定罪处斩,最多,削官夺爵,比照折木河,吴宁两位大将军的旧例,赶回家中养老了事。
赵石对折汇虽深恶痛绝,却也不为己甚,他也明白,朝廷在重处折汇之后,还要想方设法的安抚折氏。
不过没了大将军折汇,折家的没落已经无可避免,当然,中原之战将启,折氏这样的将门在其中还有机会。
但无论是大将军赵石,还是大将军张培贤等人,皆不会再给折氏过多的机会,对于这样底蕴深厚的门阀世家,辉煌的时候朋友很多,一旦有了败落的迹象,那么它的敌人照样比比皆是。
至于很可能在明年春末开启的中原之战,君臣两人皆避而不谈,其实他们都清楚。到时候中原之战的焦点。定然在河南。
皇帝陛下想的是。如果战事顺遂,一战而定开封,后周也许不会就此亡国,但也只剩下苟延残喘的份了,之后战事进行下去,用两到三年的功夫,覆灭后周,那么中原天下。也就只剩下一个南唐了。
而赵石想的则不一样,中原之战,在他看来,是汉人间不可避免的内耗,艰难之处,比之他领兵伐夏有过之而无不及。
中原大地之上,到处都是坚城要塞,以大秦之兵锋,或可逞一时之快,占据优势。但战事连绵,秦军不会很快结束中原之战。
而他所预估的时间表。则是少则五年,多则十年,大秦都要被拖在中原腹地之上。
因为他虽然不太清楚蒙古人灭宋用了多少年,但他却晓得,在另一个时空当中,蒙古人数攻襄阳而不得,在襄阳城下,还死了一位蒙古皇帝。
襄阳,可以说是江北最坚固的一座堡垒,又有后周名将岳东雷这样的大将把守,换了秦军,估摸着在襄阳城下,也要吃尽苦头。
但这些话他不会明说,即便说了,除了损伤将士士气,受人攻讦之外,没有太多的用处。。。。。。。
而他力主伐夏,也正是出于这样的判断,攻取金国半壁江山,消弱草原诸部实力,将蒙古人困在东北,有意无意之间,已经为中原之战创造了一个好的环境。
至于战事到底能打成什么样子,等着瞧便是了,战阵之上,意外总不会少,说不定,秦军真能将后周京师开封一鼓而下呢。
其实皇帝陛下很想就这个话题聊一聊,但最终,君臣两人都避开了,因为他们都清楚,大将军赵石不宜在此事上过多的指手画脚。
他这些年立下的战功太多,一旦露出要掌控中原之战的意思来,会引起朝野内外的全面攻讦,无论是河洛的张大将军所部,甚或是杜山虎所部,都不愿将眼瞅着到手的功劳让出来了。
他们已经陈兵河中,河洛太久了,就等着大将军赵石伐夏功成,而之所以能等到现在,还是赵石对他们做出了承诺的缘故。
这些关节,无论皇帝陛下,还是赵石,心里都明镜相仿,自然也就没有就这个话题谈论的余地了。
这个时候,赵石终于谈起了国武监。
对于他现在的身份地位来说,国武监这里可以说是格局太小了一些,但赵石还是郑重其事的向皇帝陛下表明,他会重新整顿国武监,甚至于,回京之后他准备以大部分的精力,都放在国武监之上。
说实话,国武监已经容不下一位战功如此之著的大将军了,但赵石之前做了足够充分的铺垫,此事好像也就顺理成章了。
皇帝陛下也能理解赵石此议,他以为,当初赵石创立国武监,用了将近五六年的时光,将国武监从无到有整饬的好生兴旺,同时创建了猛虎武胜军这样一支皇帝亲军出来。
这都是大将军赵石的心血所在,回京之后,自然要多照看一些。
而再一想,还有比国武监山长更清闲的职位吗?想到这个,皇帝陛下心里也是苦笑,这是连养老的地方都找好了吗?也不想想,自己才多大的岁数,他们君臣二人,都可以说是年富力强,怎么就有了这么多的暮气呢?
但他不明白,在赵石看来,国武监是大秦第一所真正的军事院校,猛虎武胜军的成功,也证明了国武监的价值所在。
他的雄心,皇帝陛下不知道,外间的将领们也不清楚,朝臣们更是懵然不知,在他的设想中,有了国武监这样的种子,只要生根发芽,将来大秦的军伍,将能控制在一个极低的数字上面。
这是无数历史事实都证明了的事情,只要国武监能在大秦开枝散叶,那么,职业军人将以无可争议的优势,取代如今那些半职业的士卒,这么一来,第一个直接后果便是精兵简政。。。。。。。。
职业士兵组成的军旅,将用很少人数,便能战胜那些漫无军纪,身上还带着土腥味的看似强大的敌人。
而他用数载的时间,创立了国武监,然后匆匆出征,国武监发展至今,也多出了太多其他的味道,看似繁荣,但在赵石看来,却已经开始背离他的本意。
他要的是走出国武监的都是坚强的军人,而非满嘴之乎者也,文不成武不就的废物。。。。。。。。。
这次回京,他已经决意革除国武监旧弊,并让国武监迈出最为关键的一步,不过到底能做成什么模样,赵石心里也没底,不过无论胜败,对于如今的他来说,已经无关紧要,这只是他做出的尝试而已,即便小败,他还是大秦上将,无损于其威权。
而且,皇帝陛下也不算猜错,赵石回京,总要找个事情来做,与其在其他事上纠缠不休,不如一如当年,躲到国武监去,也能少沾些麻烦。
皇帝陛下自以为知晓了赵石的意图,随口便答应了下来,还很是勉励宽慰了几句,有了皇帝陛下的允准,赵石之后行事便能顺遂的多了。
君臣这一番倾谈,直到日暮时分才结束,因为皇帝陛下已不胜酒力。
君臣把臂而出,皇帝陛下身子已经开始摇晃,口齿也不太清晰了,换句直白点的话,就是喝多了。
醉眼迷离之中,皇帝陛下还是摆活着,柱国且去,朕定不负你。
太监宫人们顿时围了上来,将皇帝陛下搀住,他们都是头一次看到皇帝陛下酒醉的模样,不由自主的便有些埋怨大将军,为何将皇帝陛下灌成这样。
也许换个旁人的话,官大些的,他们便敢埋怨几句,官小些的,他们就能呵斥连声,当然,换个人也不会跟皇帝陛下促膝相谈数个时辰,那得是多大的荣耀。
而大将军赵石当面,给个天做胆,他们也不敢露出半分不满出来,还要谄笑着,问大将军是否也醉了,要不要在宫中休歇一晚,或者给弄些醒酒汤之类的。
赵石那是没有一丁点的醉意,以他的酒量,灌倒皇帝陛下十次八次都有余,遂摆手吩咐,赶紧扶陛下歇息去吧,照看好了,别出差错,找个人,带我去慈安宫。
太监们诺诺连声,心中也在咂舌,果然是大将军赵柱国,在宫中就敢随意吩咐陛下近侍,换了同门下平章事李大人当面,也不会这么逾越吧?
不过不管他们心里怎么想,还是麻利的扶着陛下登上龙辇,往皇帝寝宫方向而去,留下不下五六个人,打着灯笼,引领着赵石往慈安宫方向而来。
慈安宫中,灯火通明,因为大将军赵石的家眷被招入了宫内,慈安宫左近的先帝妃嫔们,也都听了消息,打扮的花枝招展,聚到了慈安宫这里。
她们先前在后宫之地可能风光过,但现在嘛,却大多都属于宫内过气的人物,先帝宠爱的妃嫔,都在西山守陵,剩下的都是些孤魂野鬼,在宫内战战兢兢的过活。
说实话,已经没多少人在意她们,她们聚居于此,得太皇太后娘娘庇护,这里一切都在围着太皇太后娘娘转悠。
外朝的事情,离她们更加的遥远,不过,既然如日中天的大将军赵石家眷到了这里,她们也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如能说上一两句话,结下些交情,等。。。。。。太皇太后百年之后,不定就又是一张护身符。
第十三卷龙盘虎踞春秋事第一千三百一十五章封赏
等到赵石来到慈安宫的时候,这里的热闹可是非比寻常,让赵石有些惊讶,觉得是不是来错了地方。$.(23)(w)(x)
远远的,慈安宫的灯光便照了过来,慈安宫外,车辇很多,远远就能看见,里面人流不息,宫人们来来往往,好像过年一样。
隐约间,还能听到丝竹之声,赵石很怀疑,自己是不是到了彩玉坊之类的地方,他来过慈安宫不止一次,下意识的左右瞧瞧,熟悉中带着陌生,好像是慈安宫的地界,但。。。。。宫内如此喧哗的所在可不多。
太皇太后娘娘这是人老心不老了?
赵石心里嘀咕着,让人赶紧通禀,是不是自己来的不是时候,宫中正在举行什么宴饮,或者太皇太后这里有什么喜事了。
其实,慈安宫正殿中,酒宴刚刚摆开,酒菜也在流水般的送上来,教坊司的人早已准备停当,此时已经奏起了声乐,歌舞姬也展示着他们的婀娜身段,轻歌曼舞间,让正殿之内更加的热闹了起来。
大将军赵石的三位妻子,正妻范柔儿,旁妻李金花,种七娘皆已入座,在陪着太皇太后娘娘说话。
殿内坐着的人很多,分作两排,几乎一直能延伸到大殿门口,姹紫嫣红,到处都是女子唧唧咯咯的清脆声音,这无疑是一个女人的世界。
赵石实在来的不是时候。。。。。。。。。
听到通禀,太皇太后娘娘也有些愕然,皇帝陛下没来。就大将军赵石一个人过来了?不过瞧了瞧殿内的情形。随即就乐呵了起来。。。。。。。。
这里多数都是景兴皇帝的妃嫔。和外臣相见难免有些不妥,但这里是慈安宫,太皇太后娘娘居处,来的又是大将军赵石,太皇太后的侄孙,便少了很多顾忌。
不过,这里还坐着两位当今皇帝陛下的宠妃,都是被皇后娘娘派过来。陪太皇太后娘娘以及大将军家眷说话聊天的。
皇后娘娘自从和皇帝陛下闹了一番别扭,如今行事越发谨慎,不然的话,皇后娘娘必定会亲自到这里来陪一陪,说不定,言语之间,还能为自己儿子说上几句话,暗示一下,女子不得干政,但事关自身利害。又有谁能忍得住。。。。。。
不过皇帝陛下前些时的反应,让皇后娘娘心惊肉跳。生怕再行差踏错,帮了倒忙,所以今晚也就没来慈安宫。
太皇太后娘娘今晚很是高兴,人老了,就怕寂寞,不然也不会将这许多先帝妃嫔收到身边护着,除了心慈之外,未尝没有和这些宫中老人闲时说说话的意思。
不管合适不合适,太皇太后娘娘反正此时生出些童心出来,立即命人招大将军赵石入内,还笑喟众人曰,有大将军赵柱国在,今晚酒宴增色不少。
当然,需要担心的也是人多嘴杂,宫嫔们无意间冒犯了大将军赵石,要知道,持宠而娇,戏弄国朝柱石,乃为政者之大忌,不可不慎。
太皇太后娘娘还没老糊涂,立即命人在赵石三位妻子当中设了一个座位,和妃嫔们隔开。。。。。。。
实际上,进了慈安宫,赵石就后悔了,到处都是女子的脂粉气,不用问就知道,正殿那里女人肯定不少。
进了正殿,赵石只扫了一眼,迎着的便是无数如春水般的目光,饶是赵石身经百战,这个时候也有些头皮发麻。
而自他踏入正殿的一瞬间,正殿中的声音便没了,女人围观男人,那是十分惨无人道的,上上下下大胆的打量不说,还不时的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一番,也不知说了些什么,许多女子不敢出声,但却绽出如花般的笑容,让人看着眼晕。
赵石嘴角抽动,不如方才径自出宫了,上慈安宫这里找什么不自在?皇帝也是,喝多了就喝多了,提醒一声有多难?
不过既然来了,也不能掉头就走,给太皇太后娘娘见礼,又在那一道道灼灼目光中走过,一直来到上首入席。
这一晚,赵石只满头饮酒吃菜,连眼睛都不怎么抬,太皇太后那里问一句,他便答一句,绝不多话。
而好处也有,这里都是后宫妃嫔,谁也没那个胆子在众目睽睽之下,去跟权势显赫的外臣说话。。。。。。。。
身处女儿国内,多少男人的梦想,但难受之处在于,三个女人凑到一起就能弄出一百只鸭子的效果,这么多女人聚在一处,情形可想而知,连接下来的歌舞,都不能掩盖她们叽叽喳喳的声音。
好在,太皇太后娘娘没难为人的意思,亲近的说了一些话,过了差不多一个时辰,便让赵石一家脱了身。
出宫的一路上,三个女人还算规矩,等到出了宫,上了自家的轿子,三个女人在轿子中笑做一团儿,让护卫的亲兵以及兴国公府随行的家丁们都莫名其妙。
赵石则黑着脸骑马随行在轿旁,此时大力的拍了拍轿子,才止住了三个女人的笑声。
不过轿子里面的三个女人嘀嘀咕咕之间,还是不时能传出清脆的声音,显然,慈安宫内发生的一切,会在很长时间内成为兴国公府妻妾们的笑料。
赵石虽然有些羞恼,但听着轿子内的响动,骑马漫行于长安街市之间,心情却渐渐平静安乐了下来。
战阵杀伐,朝堂争斗,荣华富贵,等等等等,都被抛之于脑后,迎着冬天的寒风,颇然间,赵石感觉,就这么一直走下去,其实挺不错的。
不过是路就有尽头,一行人很快便回到了兴国公府。
献捷大礼过去了,长安城也平静了下来,人们的热情好像都消耗在了那几天当中,于是,人们带着疲惫,满怀喜悦的开始准备过新年了。
此时,长安城的喜悦开始向像大秦各处扩散,西北那个看似强大牢不可破的邻居倒下去了,倒的很快,好像也很彻底,没听说连西夏的皇帝都被掳到了京城?
于是大秦的百姓欢欣鼓舞,地方上的官吏们也是推波助澜。。。。。。。
所以,大秦成武五年末尾,整个大秦都是喜悦的,种种或杜撰,或听闻的伐夏战事的细节,也在口口相传,于是,大秦民间百姓的口中便多了许多英雄以及他们的事迹。
这无疑是演义小说的来源,确实,蜀中一位文人开始动笔,写下了大秦伐夏英雄传,也很快便流传了开去。
而驻扎于各处的伐夏秦军将士,也在翘首期盼着来自朝廷的封赏,实际上,这个时候,很多封赏已经到了军中,比如饷银加倍,比如给立功将士年假,允许他们回乡探亲,诸如此类。
但说到底,朝廷最大规模的封赏还没有来到军中,尤其是加官进爵这一项,才是立功将士们最喜欢听到的事情。
时间推移,在大秦成武五年十月末尾,朝廷终于颁下了旨意,开始大规模犒赏伐夏将士。。。。。。。。
顺便,朝廷也将新得之西北疆域分作了几块。
郭猛晋陇右路宣抚使,二等远胜伯,驻军西凉,李驰勋晋兴灵路宣抚使,一等威胜伯,驻军兴庆,折沐卸殿前司禁军副都指挥使之职,转任银夏宣抚使,晋一等宁远伯,大将王览,晋三等安远伯,驻兵于神木,领丰州,胜州,麟州,乃至兀剌海城,皆其防地,显然,其还有着为朝廷牧马之责。
这几位伯爷,升迁幅度不一,看上去有些人会比较吃亏,比如说郭猛,以前便坐镇汉中,如今挪了位置,除了爵位升了之外,便没什么旁的了,再比如折沐,实属于平级调转,看上去还有些吃亏。
但官职不是这么计算的,这几位可以说经此迁转,已经各个独当一面,而西北各路,短时间内不会有布政使上任,也就是说,这几位实际上行的是节度使的权柄。
他们身上,都有着安定地方,剿匪等职责,而郭猛和李驰勋两人,更是肩负着扫清西夏残部的职责,等到西北真正安定下来,这两位的爵位还要高上一些,可惜的是,这两人年纪都摆在那里,想要在仕途更进一步,已经很难了。
而折沐这里,必然也有着安抚折氏的意思在里面,表示朝廷依旧信重,将银夏这样的西北产粮之地交在了折沐手中。
不过折沐也不好受,经折汇一败,可以说是西军精锐尽丧于折汇之手,折家在西军中的名声也毁于一旦,折沐任职西北,将不会得到任何助力,很可能还会多出许多掣肘出来。。。。。。。。。。
王览乃大将军赵石旧部,是胡离等人中最年轻的一位,不过因其人城府甚深,不得大将军赵石所喜,远不如胡离等人得大将军赵石信重。
这么多年过去,年岁不饶人,也已四十出头,如今总算也能独当一面了,而在大将军赵石回京之前,他便得到了大将军密信,命他在之后几年,看准时机,与木华黎联手,肃清不亦鲁黑汗以及塔阳汗等乃蛮残部,身上的担子也不轻。
第十三卷龙盘虎踞春秋事第一千三百一十六章封赏(二)
除了折沐之外,其余三人的封赏,显然都有着大将军赵石的影子,而折沐,也出身羽林左卫,乃大将军赵石旧部。\
对于大将军种燧的封赏,也很让朝廷为难,最终,大将军种燧晋三等西宁侯,仍任殿前司禁军指挥使,领枢密副使之职,其余封地,金银细软以及绸缎等等尽皆丰厚无比。
大将军种燧撤兵回朝的日子还没定,总也要明年春天的时候才能和宣抚使折沐完成交接了。。。。。。。
说起来,种燧和赵石两人的情形差不多,都已经不太好封赏,种燧要好上一些,爵位上升的空间还有不少,而且,年纪在那里摆着,下一次回京述职,不管是履任枢密使,还是兵部尚书,都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世家子和赵石这样寒门出身的人到底不一样,宦途要通畅的多,为其出谋划策者,更是不计其数。
有了大将军种燧,相比于惨淡的折家,种家算是真正的兴旺了起来,年节的时候,种家京师府邸,宾客盈门,衣朱带紫,在二十多年之后,于成武一朝,终于恢复了往日长安大阀的气派。
许多人不免又是一番感慨,风水轮流转,这宦途之上,一时得意容易,一世富贵却难,大秦门阀起起落落,如今却又轮到种家得意的时候了。
接下来,大将军赵石卸河东宣抚使之职,由大将张峰聚接任,领河东各部兵权,晋三等靖远侯。无疑是一步迈进了大将军的行列。
其叔父张承。则卸延州镇军指挥使之职。回京述职,位置已经准备好了,枢密副使。
叔侄二人,同晋高位,西北张氏,一下便令人瞩目了起来。
而以张承的岁数和资历,过上两年,不论接任枢密使。还是任兵部尚书,都很恰当。。。。。。。。。
年根上,朝廷下旨,这一回,兵部尚书李承乾终于如愿以偿,成为了大秦枢密使,在晚年,登上了人生最高峰,不过,他剩下的时间也不多了。一任枢密使,已经算得上是朝廷对老臣的优容之举。不用再想其他什么。
这个时候,没有人去争什么兵部尚书,许多人都在想,那个位置一定是给大将军赵石留的。
不过随即,兵部左侍郎成峦晋兵部尚书,顺延至右侍郎赵布宗,接兵部左侍郎之位,兵部右侍郎空悬待决。
接着,户部右侍郎刘延年因年纪老迈,不堪驱使而上书请辞,中书随即拟旨,皇帝陛下批阅,赶着在年根上准刘延年荣归故里。
随即,朝廷下旨,伐夏诸路兵马粮草总管杜橓卿补户部右侍郎,赐爵卢宁县子,翌年初,国武监祭酒齐子平卸任,转任国子监丞。
而新鲜出炉的户部右侍郎大人,则继任国武监祭酒,随即,都尉虞候江游出任国武监虞候。。。。。。。。
于是,许多人才恍然大悟,大将军赵石欲重掌国武监,不但一脚将齐子平踢了出去,而且,将两个国武监最重要的位置,都换上了自己的门生。
国武三雄,杜橓卿一跃而为户部右侍郎,国武监祭酒,种怀玉还老实的呆在太原,当他的河东宣抚副使。
另外一位,朝廷自然不会忘了,晋木华黎为大将军,抚草原诸部,三等塞上侯,短时间内,这位木大将军恐怕是不会再回京了。
可以说,在大将军赵石重用之下,国武监三雄各个青云直上,十数年间,便走完别人一生都走不完的宦途之路。
其中,木华黎的际遇简直就可以称之为传奇,从一介草原胡人,到大秦上将,快马加鞭之下,旁人是望尘莫及。
当然,木华黎的官位之所以晋身如此顺利,除了大将军赵石的信重之外,也有着特殊的原因。
这个就不用多说了,草原那等地方,大秦的大将军们还真不愿去那里喝风饮雪,和一堆臭烘烘的胡人混在一处。
于是,草原之上,也就差不多变成了木华黎的天下,一个大将军位,是少不了的。
随之而来的,还有对草原诸部的封赏,乃蛮部终于有了汗王,鲁乌尔阿拔成为乃蛮部太阳汗,至于克烈部和鞑靼人,蔑儿乞人,朝廷各有加恩,便不在这里一一细表了。
伐夏将士,各个皆有封赏,加官进爵,皆大欢喜,便是户部众人以及中书,枢密院的重臣们,甚至于六部上下,因辛劳国事,在腊月里也得到了朝廷的赏赐。
可以说,成武五年年根上,朝野内外,一片欢腾。
但伐夏一役最大的功臣,大将军赵石的封赏还没有下来,许多人都在瞧着,根本不知道,朝廷到底要怎样赏赐这位大将军。
许多猜测,都已不攻自破,这要是在景兴年间,不用问了,不降罪都是好的,就不用再想着什么封赏之事了。
但这是成武一朝,大将军赵石在献捷大礼之后,被皇帝陛下招入宫中,一番长谈,众人都看在眼中,听在耳中,不会认为大将军有失宠之虞。
只是到了这个时节了,封赏还没有动静,让很多人都有了好奇,朝廷到底是什么意思,皇帝陛下又有着怎样的打算?
要知道,除了兵部右侍郎的位子空悬以外,好像朝中再没有什么有分量的位子可以安置大将军赵石了。
难道大将军赵石不甘寂寞,还想再次出京领兵?是去东边,还是去北边?一时间,朝野上下,众说纷纭,兴国公这三个字,好像成为了大家口中最常出现的字眼儿,一天不谈上几次,就觉着浑身难受一般。
议论了没有多长时日,大将军赵石的封赏在腊月二十八这一天,终于随着圣旨,下到了兴国公府。
冠军大将军,兴国公赵石加爵二等晋国公,封地大同府,赐一百五十户,领枢密副使之职,别看只是简简单单的一个爵位,一个职衔。
但还是在朝野中引起了震动,许多无权参与朝廷议决的朝臣,都有些发蒙。
晋国公,这是能够赏下来的爵位吗?这是能够赐给臣子的爵位吗?
要知道,自三家分晋之后,再无什么人敢称晋国公,自前秦统一天下,到汉末诸侯割据,再到唐末战乱,晋地多有割据,但晋国公的爵位,嗯,好像唐时重臣裴度曾有过。
但裴度的功勋,大将军赵石。。。。。。。。嗯好吧,裴度为文臣,不以战功闻名。。。。。
而且还实领封地,大同府,边塞重镇,哪里能够轻易封给臣下,长此以往,岂非有割据之遗患?
如此封赏,不是太轻,而是太重了些,许多臣子的新年都没过好,准备奏折,便要上书朝廷,欲让朝廷收回如此乱命。
实际上,大将军赵石伐夏功成,怎么封都不为过,但这样的封赏下来,却让文官们有些恐惧,大将军赵石如此,后周覆灭,难道还要封出宋国公,赵国公等爵位?
如此,岂非重演春秋战国之祸乱?
不过,不用人上书,朝廷又下旨意,令晋国公赵石派人,于大同修建行宫,作为皇帝陛下北狩驻跸之所在。
皇帝行宫要修在大同,这在大秦攻克大同之后,朝廷便有意如此,其时,金国大同行宫在一把大火中尽数烧了个干净。
为了安抚大同百姓,于是朝廷借修建行宫之名,行赈济百姓之实,实际上,很多东西都被河东截留,用在了地方上。
而现在朝廷明旨,要修建大同行宫,这就不一样了,大同那里必定要建成一座行宫,不会再允许地方截留。
这是什么意思,很多人摸不着头脑,将皇帝陛下行宫修在大同,晋国公的封地上?怎么琢磨也不对味儿。
不过,朝廷有这个意思,定然不会没有原因。
很快,参与了商议此事的大臣们便开了口,并随即流传了出来。
为抚草原诸部,以后每五年,皇帝陛下都会北行一次,于大同接见草原诸部首领,宣之以威,抚之以礼,以平草原边患。
至于从什么时候开始,朝廷还在商议,当然,是皇帝陛下亲自北行,还是派太子代皇帝陛下前往,这就要看当时的情形了。
至于晋国公以及其封地,大臣们笑而不语,等人问的急了,才含糊的道出一句,晋国公之爵,又非世袭罔替,行宫在封地之上,正好护得皇帝陛下安危,震慑心怀叵测之辈。
许多人听了,都是若有所思,朝中从来不乏聪明人,揣摩之下,抚掌大笑。
有人问之,便故作高深,直到其意以足,才笑曰,赵大将军破财矣。
于是,很多人便豁然开朗,可不是嘛,晋国公听着虽然显赫无比,但行宫所在,每次皇帝陛下出巡,大将军赵石能够置身事外?
这么一来,每五年一次,众人想想都不寒而栗,皇帝出巡,那该怎么来接待?又得耗费多少资财?想到这个,多数人都是一阵牙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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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卷龙盘虎踞春秋事第一千三百一十七章孩子
逢到新年,朝中传言纷纷,到最后,也愿意就此事再闹腾了,晋国公就晋国公,重臣们和皇帝陛下都商量好了,更是明旨下发,早成定局,朝廷也从没有在这样的事情收回成命的先例。;
又有着这样那样的解释,弹劾大将军赵石,还是弹劾中书重臣?或者让皇帝陛下下罪己诏?
显然这都不太可能发生。
不过不管怎么说,晋国公,算是大秦第一位实领一府封地的国公,大将军赵石已经创下了太多的第一,朝臣们多数已经麻木,也没谁再在这个上面说三道四。
到是从晋国公封号转开视线之后,朝臣们觉着,以大将军赵石的功勋,除了那个封号有些不妥之外,其余只领了一个枢密副使,这样的封赏又好像太轻了。
这几年,枢密院大权旁落,被兵部挤兑的厉害,但这一次封赏过后,李承乾晋枢密使,张承晋枢密副使,加上大将军赵石,大将军种燧皆在枢密院有着职位。
这么一来,枢密院威势顿时不同以往,可以想见的,在之后的年月里,将死死压住兵部。。。。。。。。
不管外间如何,大将军赵石得到封赏之后,兴国公府,嗯不对,应该称之为晋国公府却已经一片欢腾。
和其他人的封赏比起来,晋国公府这里除了封号,封地,职位之外,得到的东西并不多,赵石的妻妾们这次又都跟着沾了光。
晋国公府老夫人晋二品夫人,三位正妻。都在三品之列。连晋国公的妾室。都有着赏赐,除此之外,诸如金银绸缎,这些东西却少的可怜,以往会大方的赏赐下许多田产,这次也是一概没有踪影。
皇帝陛下到底还是要脸皮的,宫中用度今年宽裕不少,其中除了大将军赵石的接济之外。还有一部分西夏一战的虏获。
这次朝廷如此慷慨的封赏群臣以及有功将士,其中最大的一个原因就是西夏一战虏获实在丰厚无比,大将军赵石不愧有着搜刮之名。
这一战中,西夏境内的党项权贵,以及跟党项人有着瓜葛的诸族人等,家底都被大将军赵石抄了出来。
而兴庆一战,更是将西夏的整个国库都搬空了,西夏京师兴庆的党项权贵们多年所聚,也都弄了过来。
献捷之礼上摆出来的那点东西,实际上都是九牛一毛。一连数月,车队往来于西北和长安之间。将大军所获不断的送回大秦。
让大秦成武五年这个年过的无比宽裕。
于是也就有了大秦第一次如此大规模的封赏,其实,这也正是中书重臣们同意皇帝陛下颁下晋国公封号的原因之一。
皇帝陛下并没有食言,确实给了赵石一个出乎意料的赏赐。
但也就是这样了,其他的东西,再赏给晋国公府,有些多余,晋国公府之富裕,满长安的人都知道,就说伐夏之战虏获如此之多,只要大将军赵石稍微动一下手,就够晋国公府那点人丁,几辈子的花销。
所以,皇帝陛下手一挥,也没厚着脸皮再给晋国公府赏些阿堵物,到是御笔亲书了晋国公府几个大字,让人装裱了给晋国公府换上。
当时赵石瞅着几个金光闪闪的大字还琢磨了半天,觉着皇帝陛下这几笔字实在写的不错,只是少了些劲道而已。
当然,就他那一手臭字,还要点评自小练笔的皇帝陛下,实在有些不自量力,而站在他身旁的新任幕僚陆敖,则喜滋滋的说着,皇帝陛下这手字迹有着她的功劳。
如今陆敖的名字,在长安也算名气不小了,晋国公府幕僚,本就让人眼红,如今竟然出了一位女幕僚,据说长的貌美如花,怎能不引起好事者之瞩目?
很快,这就成了长安街头巷尾的一个奇谈,百姓的想法,一贯简单直接,顿时晋国公纳了新宠的风声就传了开来。
为此,新任的幕僚大人,还闷闷不乐了几天。
不过更让她苦恼的还在后面,许多长安的文人士子知晓此事之后,顿时一地鸡毛,还有那胆上生毛,读书读傻了的士子,投书于晋国公府,劝大将军赵石不要为美色所惑,以免损了晋国公的威名云云。
而陆敖这里,没郁闷多少日子,就被文人士子们的书信给晃花了眼睛。
有写诗作赋,想博美人青眼的,有挖门盗洞,想入晋国公府任事的,有不服气,想与幕僚大人辩难,以证才学的。
这里面,最多的其实还是一封封的请柬,请幕僚大人赴宴,拉拉交情,实际上是想借此一睹晋国公府女幕僚芳容的。
让陆敖烦不胜烦,过年的时候,回了香侯府,据说向香侯陆飞翼大倒苦水,还在那里痛快的哭了一鼻子。
不过新年之后,陆敖还是没事一般回了晋国公府,没闹什么幺蛾子,而这时,在众人喧闹之际,晋国公府中悄然消失了一个人,除了晋国公府中有限的几个人之外,再没有人知道这个人去了何处。
不过,这些都是插曲,封赏之后,新年之前,也就是腊月二十九这一天,晋国公府的主人领着护卫,怡然自得的出了长安城,直奔长安城西承恩湖畔而去。
迎着凛冽的寒风,赵石眼角眉梢上去带着喜意。
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确实有道理,如今赵石骑在马上,纵马奔驰之间,都觉着比以前轻快了不少,寒风吹在他脸上,就像春风般怡人,道路两旁的冰雪,好像在他眼中也多了几分难言的意境出来。
换句通俗点的话说,就是看什么都顺眼,不然以他这凡夫俗子的眼光,估计仙境摆在他面前,他也看不出什么门道来。
其实,怨不得他这么高兴,因为在十一月初的时候,他已经来了一趟承恩湖畔的大长公主府。
于是,他确实得了一个天大的惊喜。
当看到靖佳公主殿下抱着个小小的婴儿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一下子,他就全都明白了。。。。。
这是个男孩儿,与种七娘给他生的儿子差不了几个月,不用什么胡思乱想,赵石马上就明白,这是自己的儿子。
赵石回京,和靖佳公主头一次见面,一个没有埋怨自己生产时情人没有在身边陪着,一个也没抱怨,为什么不早告知自己一声,只是对视着微微一笑,便一切都在不言之中了。。。。。。。。
当然,这个小小的婴儿有着不幸,因为从他出生的这一天开始,注定就不会得到亲生父母的承认,但幸运的是,他的父亲和母亲,都是全天下最具权势的人之一。
即便得不到承认,也注定他一生都将荣华富贵加身,甚至于,比他的几个兄弟姐妹,都要尊贵。
“他随我的姓,姓李。。。。。。。。”
一句话,聪明灵慧的公主殿下就将赵石一肚子的话给堵住了,却让赵石冷硬的心肠暖暖的融化开来。
他大笑着接过孩子,“好,就姓李,将来,这必定是全天下最尊贵的姓氏,这小东西命不错。”
当然,照例,逗弄了几下之后,便毛手毛脚的将孩子弄的哇哇大哭。
赵石并没有在大长公主府多呆,接上琴其海和达达儿真两个傻丫头,当晚便回了长安城,说是两个傻丫头还真没说错。
这两位草原公主竟然还不知道赵石怎么会突然就出现在自己面前,显然,被公主殿下糊弄着,一直呆在大长公主府内,时不时出去射猎一番,玩的有些乐不思蜀了。
见到赵石出现,惊喜过后,便粘在了赵石身上,怎么也离不开了。
达达儿真在汉地生活不久,还不脱草原女子心性,挂在赵石身上不下来,还大声的用结结巴巴的汉话说着,“我的丈夫,你该送达达儿真一个孩子了,不然,长生天的使者若没有继承者的话,会让勇士们离心的。”
说的话很有道理,和皇帝立储一般,草原诸部最重传承,而克烈部公主若能诞下赵石的孩子,这孩子定然在草原上尊贵无比,天生便血脉高贵,无人可及。
此时,护卫们立即离开了大将军的身边,不过他们在草原上见多了草原女子的豪爽和肆无忌惮,到没多少吃惊的意思。
而琴其海立即将达达儿真扒拉下来,拽住赵石的胳膊便不松手了,一双淡蓝色的眸子,定定盯在赵石脸上,显然,她比达达儿真更想要一个孩子,而鞑靼人的公主,比之克烈部的明珠在身份上可半点不差。
不过她在汉地呆的久了,对汉人的规矩知道的多,便不会如达达儿真般直接。。。。。。。。
但这事赵石可做不了主,还要看老天爷的意思,比如这些年过去,长子赵君玉已经将将成年,其他一子儿女却都年幼,也就是说,隔了十几年,才有了这么几个孩子。
当然,这也有他常年征战在外的原因,不过,说是生育率低下,也说的过去,不过,按照自然界的规律,越是强大的存在,后代越是艰难,这个用在赵石身上,并不为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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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卷龙盘虎踞春秋事第一千三百一十八章偶遇
(阿草啰嗦两句,因为近来有书友反应,感情细节描写不够,阿草解释一下,将血这本书写的够久了,大家应该能够看的出来,将血主要内容就是权谋和战争,会穿插一定的女性戏份,但不会太多。+++23wx+
而且,想看细腻的感情描写的,在将血这里肯定找不到感觉,因为阿草觉得,男人吧,在古代三妻四妾很正常,见一个喜欢一个也不算什么,但没必要弄的各个一往情深,那不现实,照着阿草原来的思路,石头女人要有那么几个,但真正喜欢的也就一个两个,但写到现在,有些收不住手,所以在书里,随着年龄的增长,他的性格柔和了许多,但这已经是极致了,不要期望太深。
这不是宫廷剧,总的来说,这是一本男人的书,核心就建立在男人的野心和**上,不要将石头当成爱心泛滥的天使,这是一个军人的故事,一直会贯穿始终。)
随着年关将近,赵石出城的机会也就多了起来,晋国公府上登门造访的人不少,但能面见大将军赵石的,也没几个。。。。。。。
于是,赵石也有了不少的闲暇,先是抽空去了种家一趟,见了自己的岳丈大人,种从端老是老了,但身体不错,他这里算在京师养老,见如今的种家如此的兴旺,心情自然大佳。。。。。。。
这人老了,就怕心情不好,抑郁之下,很容易就出什么毛病,如今心情大好。身上早年留下的小病小灾也就没了踪影。看上去红光满面的。看上去比去年见到时还要年轻许多。
见了赵石,摆酒设宴,席间接着酒意,便唠叨了起来,话里话外,都在遗憾不能亲眼见到大军进入西夏京师兴庆的情景。
朝廷老将们,可能都是这么个想法,他们大多出身西军。与西夏人你来我往的厮杀了半生,对西夏可谓是恨之入骨。
但所谓生不逢时就是这般了,大秦渐渐强盛的过程之中,他们却逐渐老去,无法亲眼见到西夏的覆亡,确实是他们心中最大的憾事。
本来,赵石早先准备登门,还期望着跟种从端商量一下将来,听听老人家对朝局的看法,但到了两人相见之时。事情差不多都已经定了下来,便没必要跟老人家再说这些烦心的政事了。
种从端到是人老心不老。还想着搀和一下,席间问起赵石是不是准备出任枢密使,若是决定了的话,种氏这里当全力相助云云。
但赵石心意已定,只是摇头,多的话没说,也没法说,种从端最终才嘀咕了一句,三十几岁的枢密使,是有些不妥。
于是撇开朝堂政事,宾主尽欢而散。
除了种府,赵石又去妹夫那里转了一圈,那边情形不错,妹子的一颗心,也都放在了几个儿女身上,当然,最着紧的还是自家儿子,赵石看着一家人相处的不错,也就放下了心。。。。。。。
这段日子,赵石除了呆在家中,逗弄儿女,和妻妾厮混之外,已经出城了两次,差不多是将大长公主府当做了外宅。
公主殿下如今算是儿女双全,一身的母性,用她自己的话来说,便是如此一生足矣,再不用多思多虑了。
当然,儿子的出身还是要想一想,跟赵石商量了一下,等儿子再大些,便以收养之名,寄在自己名下,与收养的女儿一般,担个义子之名。
这事没什么道理可言,这孩子的父母虽皆显贵,但连夫妻名份都没有,哪里还能给孩子名份?
不过无论赵石,还是公主殿下,这么多年过来了,也没了别的想法,没有名份便没有名份,以他们两人的地位和身份,还瞅这孩子没个将来?
只是大长公主自幼便读些女经之类乱七八糟的东西,所以有点惋惜,说什么赵石子嗣单薄,如今这个儿子有了却认不得,实在让人扼腕云云。
说的赵石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心里也多了几分愧疚,所以说,聪明女子,当着自家男人的面,从来不会有太多的抱怨,越是如此,越得男人喜爱,而大长公主殿下,无疑便是其中的佼佼者。
当然,世事无绝对,男人的德性,大家都清楚,归根结底,还得看女子到底找没找对了人。
这次,赵石赶着年节之前,又溜达出了长安城,这些时日,事事遂心,心情自然舒爽,心里很是觉得,这么多年过去,数这两个多月来过的逍遥自在。
当然,赵石是了解自己的,安稳的日子过长了,定然不会甘于寂寞,但现在感觉尚好,便没必要纠结于其他,随心所欲的过上几天再说。
不一时,一行人已经到了公主府外的桃林。
如今承恩湖畔的桃林已经是长安城外一景,因大长公主府这边颇为爱护,以往稀疏错落的桃林,现在却密实的很,规模也越发大了,渐渐有将半个大长公主府包围在内的趋势。。。。。。。。
寒冬腊月来到这里,虽然没有满眼桃花盛开的繁盛雅致,也没有桃花遍地满鼻的芬芳,但一眼望去,整片桃林银装素裹,满目琼瑶,别有一番情致。
桃林中的小径被扫的干干净净,蜿蜒曲折,通向林中亭台,只要找准了方向,也能径直去到大长公主府门前。
如今小径两旁的树上,已经挂上了一些灯笼,林中更有人声隐隐传来。
显然,大长公主府的下人们,在寒冬腊月也没闲着。
看着这片景象,赵石有些自得,这自然少不了他的功劳,大长公主府以往可没有这般奢侈气派,如今手头宽裕,也能肆意的装点一下门面了,如此甚好,这长安城外的公主府,看上去太冷清了一些。。。。。。。。。。。
甩手将缰绳扔给了亲兵,自己漫步进入桃林,左瞧瞧,右看看,觉着这里很是不错,当然,挂在树上的灯笼太素净了一些,要是都用红绸子裹上,一定能更好看些。
大家可以想象一下,别致的桃林中,挂上红绸子灯笼的情景,是不是有些惊悚,显然,赵石这审美眼光与常人很是不同。
护卫们牵着马,远远的跟在后面,瞅着大将军雄壮的身影在那里摇摇摆摆的前行,不由都觉得有些古怪,其中眼光不差的人不免就想,这桃林和大帅有些不配啊,果然,如大帅这样的豪杰,就应该是出现在战阵上。
赵石可不觉得自己和这里不配,左顾右盼之间,很有几分悠闲自得之意。
走了没几步,小径旁边的林子中滚碌碌滚出一团雪白,赵石停住脚步,他现在耳目聪明,早就听见声响,以为是公主府的下人而已,也没在意。
不过这么个出场方式,好像。。。。。有些可笑。。。。。。
雪白的一团蠕动了几下,伸展开来,抖了抖身上,扑簌簌抖下一片雪粒,然后,就是一阵清脆的笑声咯咯咯的响起在林间。
不过笑了没几声,小人便在原地转了两圈,然后一屁股坐倒在地上,显然是有些头晕所致。
这是一个女童,小脸玉白,带着红晕的光泽,身上裹着白色裘皮,毛茸茸的,将小人称的更如王母娘娘坐下童子一般。
小人额头之上,带着银光闪闪的头环,眉心处一点殷红,那是一颗殷红如血的宝石,嵌在头环之上,让小人看上去多了几分雍容尊贵之意。
小人坐在地上,抱着小脑袋晃动着,看上去萌的一塌糊涂。
半天,小人才抬起头,然后。。。。。。。。。
然后小人便看到了赵石,于是。。。。。。。她张大了小嘴儿,乌溜溜的眼睛中满是震撼,显然,她从没见过如赵石般魁梧的人,好像能把天空都遮住一般。
“神仙?”
小人最终嘟囔出了一句,显然胆子还是不小的。
赵石默默摇头,嘴角翘起,露出一个自以为很和蔼的笑容。
没等他说话,小人儿瞪大了眼睛,很肯定的说了一句,“妖怪。。。。。。”
赵石顿时一脑门的黑线,“李念慈?”
小人下意识的答应了一声,然后看了看左右,爬了起来,左右瞧瞧,再看了看赵石,终于一下挺起了小胸脯,“大胆,竟敢直呼本郡主名字,还不跪下。”
显然,小人已经知道,眼前这个壮的和熊一样的家伙,并非什么神仙妖怪,只是凡人而已,那就不用怕了,这这个地界,没谁能得罪于她,看来,小人聪慧之极。
赵石呲了呲牙,走上前来,小人惊了一下,转身欲逃,却被赵石一把拎住,提了起来。
轻飘飘的,好像还没他腰间的长刀重,不理小人挣扎,抬起手臂,将小人凑近自己眼前,细细打量了一番,心道,别说,这小家伙和当年的故人长的还真有那么几分相似。。。。。。。。。。。。。。
没错,这正是大长公主殿下收养的义女,杨倩儿的女儿,李念慈是也。。。。。。。
第十三卷龙盘虎踞春秋事第一千三百一十九章见欢
这个小娃还不会走路的时候,赵石见过一次,之后他到公主府来,便再未曾和这小娃打过照面了。
也许是公主殿下有意如此,不想让小小的孩童知道太多,也许只是他来的次数太少,公主殿下不欲让时光虚度,才没见过这女童的面。
不过家里的女儿到是时常到公主府中玩耍,和这小人玩的很是不错,当然,据家中妻妾们说来,扣儿可没少欺负了公主殿下的义女。
不一会儿,小人儿便在赵石手中气喘吁吁的安静了下来,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愤怒的看着赵石,一句话也不说了,从始至终,也不曾有一声惊慌的尖叫。
嗯,不错。
赵石嘟囔了一句,顺手将小人放在了地上,他身后的护卫们这个时候都已扭过了头去,大帅向来喜欢欺负小娃,连自家的儿女都不曾放过,经常逗弄的哇哇大哭,亲兵对大帅的恶趣味,已经见怪不怪。。。。。。。。。。。。
林中脚步声大作,不一时,便冲出来好多的人。
赵石身形特异,想看不见都难,冲出来的一群人,立即便都矮了半截,为首的几个,眼瞅着小殿下站在大将军腿边,也许大将军只要抬抬脚,就能踩伤了小殿下,都是一阵心惊肉跳。
大长公主府的人,不认识旁人可以,但绝对不能不认识大将军赵石,这是公主府最尊贵的客人,还经常登门造访,至于其他这个那个的。下人们都不敢问。也不敢说。甚至连想都不愿去想。。。。。。。。。。。。
这些人等,大多都是小殿下身边的人,有公主府女官,有侍女下人,也有照看生活起居的婆子。
一大群人今日出来陪小殿下散心,在林间追逐嬉闹,顺便帮着布置一下桃林,也好过年时好看热闹一些。
没想到把小殿下给弄丢了。追过来才看见大将军在这里。。。。。。。
小人方才见自己人来到,胆子顿时一壮,刚想让众人将这个傻大个拿下,将他那些同样傻乎乎的从人赶出桃林去,没想到的是,来的人呼啦啦的跪倒了一地,她还有些纳闷,自己平常最厌烦旁人动不动就下跪了,怎么今天大家都忘了呢?
看了看跪倒的人头,又小心看了看旁边的大个子。小脑袋晃悠着,终于明白过来。这大个子竟然有些来历,不由后悔,今日不该贪玩乱跑,要是这大个子到母亲那里告上一状,自己恐怕又要抄书了。
想到这里,不由有些委屈,想着这大个子若真敢到母亲面前搬弄是非,自己一定也要狠狠告上一状,大个子对她动手动脚,很不规矩来着。
都起来吧,以后好好照看孩子,不然要你们有什么用?
赵石在公主府里有了个儿子,主人翁意识大作,对这些下人的疏忽很是不满,随口便训斥了起来。。。。。。。。。。。。
众人大恐,这话要是旁人说来,还不怎的,但出自大将军的嘴里,这份量比大长公主殿下也轻不了多少。
等众人惶恐的围着小人,嘘寒问暖,簇拥着小人离去,小人儿还不时狠狠回头,目光中满是童稚的威胁。
赵石也是摇头一笑,随即便有些感慨,当年巩义故人,如今多已凋零,景兴皇帝,王虎,杨倩儿,皆都逝去,胡离,还有一些巩义旧部,都战死在了沙场之上。
而他们的下一代,却一个个出现在自己面前,想想真是物是人非。。。。。。。
不过赵石这样的人,注定不会有太多的感慨,他现在还年轻,用不着像老人一般,回忆什么。
沿着小径漫步走过,很快,便来到公主府前。。。。。。。。。。。。
大长公主府经两代君王,十几年来恩宠不衰,门庭注定不会有多冷落,只是寒冬腊月,离着长安也不算太近,所以没多少人上门打扰。
但就算如此,年节将近的时候,送礼上门者,也不在少数。
即便是腊月二十九,公主府侧门之外,也停着些马车,稍稍一看就知道,那是上门拜访的宾客。
赵石微微蹙眉,显然有些厌烦,上一次靖佳公主入宫为读书人求情,赵石也问了,是户部尚书李吉长子过来请动的公主殿下。
里面有没有同门下平章事李圃的意思,谁也不清楚,其实也不重要,李圃为相已经多年,门生故吏遍布朝野,长安李氏门阀,越加繁盛。
李氏求上门来,为的又是国事,公主殿下不好推脱,于是便入宫了一次。
但朝堂上的大人们怎么会求到公主门下,赵石和靖佳公主猜了猜,也只能是认为,为息皇帝陛下震怒,甚或是朝堂大人们也不好张嘴就科举案说话的缘故。
至于有没有其他深意,一时半会儿还瞧不出来。
在朝堂上,大将军赵石和李氏一直井水不犯河水,相互之间还能有商有量的做些政治交易,赵石对李氏也没什么恶感和间隙,但也绝对谈不上有何好感。
估计李氏对大将军赵石也是如此,所以两边都尽量疏远,却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朝臣相处,大多如此,并不算奇怪。
不过如果李氏过界,赵石也不啻于给李氏一棒子,让其清醒清醒,尤其是户部尚书李吉,乱伸爪子的毛病一直就有,如果不是同门下平章事李圃还在,不定已经得罪了多少人呢。。。。。。。
而在赵石看来,长安李氏,已经有了盛极而衰的征兆,因为同门下平章事李圃老了,过不了几年,那个位子也该换人来做。
李圃一旦去位,李氏大阀的声势也就去了一半儿,户部尚书李吉?接不下那个位子,就算有那样的才干,无论皇帝陛下还是朝臣,都不会允许一家连续出现两位宰辅,何况李吉没有那个份量。
没有了李圃坐镇朝中的长安大阀李氏,也将迎来他的低潮,会不会就此倒下,不好说,毕竟是百年大阀,在朝中根深蒂固,只要不像长安王氏一样,深深的参与进皇位之争去,可以说,十数年间,谁也撼动不了李氏大阀在长安的地位。
几次回京,赵石都能清晰的感受到长安李氏的影响力。
就像李吉只是派了长子过来,便能请动靖佳大长公主入宫,就像上次李圃只是送来请柬,他便要上门造访,那还是在长安之变后,他声威最为隆重的时候发生的事情。
由此,长安李氏之威风,便已经能得到最直接的体现了。
不过靖佳公主入宫之事,也没什么好计较的,大长公主府清净不假,但绝对不是离群索居,不问世事,只是那会儿靖佳公主正病着,让赵石听了此事后,很是有些恼火于李氏的强人所难罢了。
来到大长公主府门前,早有人等在那里,正是大长公主殿下贴身女官芍药,出来的有些匆忙,气喘吁吁,薄汗微出的样子。
给赵石见礼,赵石随口就问了一句,都这般时节了,怎么还有人上门?
芍药裹了裹身上的披风,一副冬天里的鹌鹑模样,随即眼珠儿转了转,哆嗦着嗓音解释道:嗯,几个读书人,考了进士,听闻朝廷要派了他们去西北,托人求到了门上,这些读书人啊。。。。。。。。。
芍药摇了摇头,做感慨状,显然颇为鄙夷。
这又是赵石自己的首尾了,不过听了芍药的话,赵石也只是微微笑了一下,便行若无事的进了公主府的门儿。
芍药是谁,大长公主殿下的贴身女官,还能不知道今科进士之所以前去西北的前前后后?这么说话,定是烦了这些人,想鼓捣大将军上去教训一下这些家伙而已。
赵石早已今非昔比,哪里会被个丫头当了刀去使,只是这丫头是靖佳公主的贴身女官,忠心可佳,所以不与其计较,若是换了旁人,不定过后便要被打发离开大将军身边了。
芍药哼哼两声,也不再说话了,不过心里却琢磨着,是不是找着机会将卢近贤的事情说一说,这些小事你不计较,那么卢近贤之事,你还能不闻不问不成?
进了公主府,赵石熟门熟路,径自穿门过户,到了府中后宅,护卫亲兵们自然留在前面,有人招待。
芍药在后面紧赶慢赶的跟着,一边还要招呼遇到的府中下人,颇有些狼狈,心中更是恼火,平日她可是端庄典雅,颐指气使,这下形象肯定大坏,让下人们看了热闹。
到了这里,赵石放慢了脚步,让芍药在前面领路,不多时,便来到了后宅幽静所在。
靖佳公主一身貂裘,俏生生立在那里,旁边竹林错落,周围梅花点点,看见赵石到来,笑容便如春花绽放,于是,其他所有一切,都在这如花笑颜中,失去了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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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卷龙盘虎踞春秋事第一千三百二十章言政
靖佳公主有了儿子,细心体贴之处,犹胜从前,看来自己亲生的,和收养的,到底是不一样,而且,还是个儿子,对于这个时代大多数女人来说,有子万事足,并不是一句虚言。<。。。。。。。
如今靖佳公主也不怎么出府了,就在府中看着儿子,不然,即便是寒冬腊月,也会出去走走,赏赏雪景,舒散一下心情,府外下人布置桃林,她也会去指手画脚一番,但现在嘛,却都没了那个兴致。
还是老地方,一坛酒,两个锅煮,几碟小菜,承恩湖中的鱼还是逃不脱上桌的命运。
靖佳公主给赵石脱去外氅,满脸喜色的给赵石拍了拍袍服,这才笑嘻嘻的埋怨,“大冷天的,怎么又往城外跑,难道你不来,妾身这里就过不成年了?”
赵石也不客气,径自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才摇头道:“以后在京师日子还长,到不争早晚,但你这里独居城外,年前总要过来瞧瞧,不然安不下心来。”
“是来瞧儿子的吧?”
赵石聪明的开始转移话题,“之前瞧着府门外有些人,问了问。。。。。。。。。是为今科取官来求情的?”
靖佳公主歪了歪头,露出些少女般的俏皮,笑道:“是也不是,他们啊,每年都派人过来,送些年礼,其中商人多些,要是搁在往年,这府里也不愁吃穿用度,妾身也不愿管什么闲事。”
“但现在不同了。。。。。。。府里总归要有些产业了。前些时,妾身把府中的田产卖了一些出去,在国武监旁边收了两座酒楼,城里也买了几处宅院,进宫出宫时若是天色晚了,也方便,嗯,也许用不了几年,皇陵就要迁走了,妾身想着啊。把西山也收过来。没事便可以上去游玩一番。”
赵石一听这话音就明白了,儿子刚怀上,这位母亲就已经开始为将来打算了,而且胃口很是不小。
赵石对这些向来不怎么在行。觉着有些多此一举。自己两人百年之后。难道那小子还就坐吃山空了?
“孩子才多大一点,你就这么折腾,小心把那小子惯坏了。”
旁的事也就罢了。这事上显然公主殿下有着自己的主意,“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这里是大长公主府,一旦。。。。。怕是宫内有什么变故,早些准备着,总比事到临头再想办法要强不是?”
赵石这里不说话了,靖佳公主说的其实不错,这里是公主府,女人当家,又是借着收养之名,养育的儿女,皇家之人向来无情,等到自己这一茬人老去,不定会发生什么呢。
百年的门阀都有涨有落,国家也有兴衰,何况是公主府?
不过,赵石对将来儿孙之事,并不怎么在意,老子打下了基业,算是铺好了路,儿孙不争气,也怪不得旁人,他向来都是这样的想法。
心里虽是这样想,但他不会蠢到跟母性大发的靖佳公主就这个上面进行一番争论,那是自讨没趣儿。
“不高兴了?”靖佳公主轻轻握住赵石的手,柔声道:“既然你不愿妾身操心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那也就罢了,妾身本来想着,有几位商人不错,让他们去打理府中产业,如今也只能推了他们了。”
赵石笑笑,拍了拍靖佳公主的手背,“京中各处王府,都有着些生意,咱们又不比旁人差了,一些生意做也就做吧,但你要清楚,公主府到底不同别处,名声要紧。”
靖佳公主轻轻点头,她明白赵石的意思,公主府独居于成安城外,一直以来都颇为超然,也让公主府的名声很是不错,这在景兴末年的一些变乱中,公主府一直安然无恙便是明证。。。。。
即便是想要对付赵石的人,也没有想过从公主府入手。
但现在不同了,她这里太急了些,入宫为卷入科举案的秦人士子们求情,就是个开端,之后又置办产业,连士子取官都求到了门上,可见,公主府正在渐渐失去超然物外的地位,也许,许多有心人已经注意到了这一点。。。。。。。
所以,很可能,在不久的将来,公主府再难于躲避在朝堂争斗之外了,一旦卷入朝堂政争,公主府的偏向,会牵动很多人的心。
要知道,大长公主殿下不但深受帝宠,而且,还和大将军赵石交从紧密,一旦取得大长公主的支持,那么在朝中政争中将占据十分有利的局面,只这一点,就足够许多人加意拉拢了。
靖佳公主没看到这一点吗,其实她已经感受到了一些,只是不太在意而已,在她看来,一些事做了也没什么,但有些事,却不能去碰,只要她不愿意,现在也没什么人能够强迫于她。
但赵石说了这样的话,就由不得她不重视了,沉吟了片刻,才苦笑道:“妾身有些心急了,以后不会这样乱来了,但。。。。公主府里皆乃妇孺,总让人不能安心。。。。。。”
赵石摇头失笑,“公主府里要是弄些武夫进来,以后还有安宁可享?”
靖佳公主扑哧一声也乐了,顺势靠在赵石身上,“你可不就是一介武夫?却还不是闯进了公主府,来去自如的很?”
赵石顺手搂住靖佳公主纤细的腰肢,闻着她身上好闻的味道,有些情动,不过,最终还是将靖佳公主推开些,正色道:“朝中的那些人心眼多的很,手段也无所不用其极,你这里以后小心些。”
“产业什么的,皆乃身外之物,别看在眼里,无论士子,还是商人,都靠不住,说到底,公主府这些年的清净,得来不易,不要轻易毁了才好。。。。。。”
“就像如今,那些士子的事儿我都不愿意沾手,怎么就能求到你的门上,你可知道,我在陛下那里听到的,闻到的,都是朝廷权谋的味道,之后说不定有多少人,要栽倒在这件事里,所以,那些士子的事情,不要听,也不要管,读书人讲究的是大义,小节他们可从来不顾,翻脸无情的事情做的可不少呢。”
靖佳公主抿着嘴唇,有些委屈,不过心中也是凛然,赵石这是在告诉她,做生意可以,但不要轻易信任任何人,更不要搀和到朝堂政争当中去。
这是极为严厉的警告,自从她和赵石认识到如今,也有将近二十个年头儿了,却从来没听到过这样的话,即便当年洗劫西夏人求亲的使节队伍,也只轻飘飘几句话,就定了下来。。。。。。
赵石的话里,也透着浓浓的不详味道,说不定啊,朝堂上又有风波在酝酿。
靖佳公主使劲的点了点头,即便是为了儿子着想,她也不能参与到这样的大事当中去,,女人八卦的天性,在她身上并不算明显,但逢到这样的事情,却想问个究竟,不由道:“你是说。。。。。。。”
赵石摇了摇头,想了想,才道:“陛下和我见面,对科举案一事,说的话太多了,而且言有未尽,你想想,朝中那么多的大臣,我才刚刚回京,便被问到此事,之后我又打听了一下,朝堂之上,对科举案从来讳莫如深,现在连提都不提了。”
“但在乾元殿上,陛下说了那么多,我一个武人,管得了什么科举案?之前还有礼部尚书方谦到府中专门问了我的意思,你想想,这是什么样的征兆?”
“陛下无人可问,朝臣各怀心思,久了,也许就成了陛下心里的一根刺,早晚要拔出来,是不是带着血,那就要看朝局了。”
赵石端起酒杯,引了一口酒,靖佳公主听的入神,连给他满酒都忘了,赵石只要自己将酒杯倒满。
思索了一下,继续道:“景兴鼎革至今,已经有十几个年头了,同门下平章事李圃。。。。。。。。老了,陛下跟先帝不一样,但革除旧弊之心却都一样的坚决,嘿嘿,李圃李大人却在这样的一件事上和稀泥。。。。。。。不定过上些日子,他就能回家调儿弄孙去了呢。”
“还是做个武夫好啊,能在公主府里进出自如,还能看着文官们斗来斗去。。。。。。”
说到这里,赵石已经哈哈大笑,顺手揉了揉靖佳公主的脑袋。
这一番话,对朝堂大势鞭辟入里,虽然依旧偏于笼统,也以玩笑结束,但终归是有着些道理的,当然,这些东西,有的出自晋国公府幕僚,也有他自己的看法,不过归根结底,是对朝堂大势做出了一定的判断。
这是很不容易的事情,从小见大,而又从大入小,只要能做出这样的判断,便可以顺势而行,其实已经立于不败之地,和领兵打仗很相似,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嘛,当然,基础在于,这样的判断要正确。
实际上,正不正确,对于他来说,都不太重要,这明显是文官集团之间的倾轧,和他这个武人,关系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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