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卷张弓北望射天狼第一千零五十九章生死(六更求月票)
老人总是想的更多,也比年轻人想的更加周全,但老人最缺少的,除了时光之外,还有勇气
不能当机立断,才会左右为难。
而老人最不缺少的,却是经验和岁月堆积起来的智慧,当王罕无法决断的时候,术赤站了出来,使者在克烈部的汗帐中厮杀搏命,虽然传出去名声依旧不好听,而且要承担一些人的怒火。
但终归是不用自己动手,过后也有回环的余地。
随即,王罕便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
术赤大喜,顺手抽出弯刀前指,来吧,让我看看,汉人又有什么本事。
忽必来皱起了眉头,但也没有太过在意,克烈部如此的软弱,真不敢相信,他们竟然战胜了强大的乃蛮人。
成吉思汗战旗下的勇士,不会畏惧任何人,那就用这些汉人的鲜血,让克烈部的人们知道,克烈部的未来除了屈服之外,没有任何路可以走
但不能再让术赤王子冒险了,他所面对的,不是那些虚弱的战俘,而是汉人他不禁想起了如今在蒙古诸部游走的那些汉人。
他们中多数人都很温顺勤恳,但他们中间的有些人忽必来有些不安,他立即向身后示意,几个跟随而来的蒙古卫士会意,立即便越过术赤,挡在了他的前面。
木华黎挑了挑眉头,索性又坐了下来,好,最终还是要靠刀枪来说话
他身后的张进和赵三春,立即上前,和蒙古人对峙在场中。
王罕这个时候微微摆手,将他们的兵刃都还给他们,既然客人们想表现出自己的武勇,那就让长生天作为见证,来一场决斗吧。
一句话。就已经把克烈部摘了出来,并适度的表达了自己作为主人的不满,但他却已经打定了主意,谁死都不要紧,但术赤和木华黎两个却一定不能损伤一点。
他回过头。低声吩咐了旁边的汗帐护卫几句。
随后。不多时,克烈部的战士鱼贯而入,将众人的兵器都还给了他们,并隐隐间站在了两拨人后面。随时准备一拥而上,将两拨人分开。
既然王罕已经说了是决斗,那么就不可能一拥而上了
汗帐外面有些乱,留在外间的蒙古人,和木华黎的侍卫们都已经察觉出了不对。却被挡在汗帐之外,刀枪出鞘与喝骂上夹杂在一起,显得分外的混乱。
所幸,帐篷的帘子一直开着,两边的人还不至于失去理智。
不过,克烈部贵族们的脸色可都不太好看,这样的闹剧,即便是能够平安度过,但使者在克烈部的汗帐内外拔刀呼喝。不管结果如何,克烈部的威严都已是荡然无存
张大哥,还是小弟先来,你先歇歇,小弟不成。你再上场,大将压后阵嘛
赵三春嬉笑着,这些日子,他到是和这位来自蜀中。精神不太好,但却勇猛过人。为人方正的张大哥混的熟了,过不多时,口中的张都尉便成了张大哥,也只有他这样的混不吝的性子,才会以一个小小的旅帅,却敢嬉笑着跟一个军中都尉说话。
张进默不作声的退后了一步,让赵三春让了出来。
对面的蒙古人一阵嗤笑,争论了一下,其中一个满脸横肉,肌肉虬结的大汉才排开众人走了上来。
他随手将手中的弯刀交给了身旁的同伴,拉到赵三春面前,狠狠的拍了一下胸口,我是巴鲁勒思部的勇士忽都思,汉人,来吧,让我们比试一下。
脱忽这个时候又凑到了木华黎的身边,低声道:这个人是忽必来的弟弟,蒙古诸部有名的勇士。
赵三春见对面的蒙古大汉空着手,却也不占他便宜,回身将风刀交给了张进。
张进赞赏的点了点头,低声道了一句,尽管出手,没人能伤的了你。
赵三春憨厚一笑,回过身来,微微抱拳,汉人,赵三春,请指教。
忽都思微微俯下身子,张开双臂,走着鹰步,这是蒙古人摔跤的前奏。
赵三春双膝微屈,摆了个军中搏击的架势。
两个不同的种族,赤手搏击完全是两回事,虽然都能致命,但一上手,便显示出了迥然不同之处。
稍一对峙,蒙古大汉闷吼了一声,便扑了上来,双臂合拢,便来抓赵三春的肩膀,蒙古摔跤,擅长扭打,折人关节。
但这样空门大露的样子,在赵三春这样的军中精锐面前,实在是浑身上下都是破绽。
赵三春左拳微晃,晃的蒙古大汉一歪脑袋,右拳却是闪电般击出,啪的一声脆响,正中大汉面门。
顿时便是满脸开花,头晕目眩。
两个种族的杀人技艺不好比较,但只这一下,便已显示出了优劣。
忽都思被打的一个后仰,但双手到底已经抓到了赵三春的肩膀,蒙古人的性子凶悍狂野,愈挫愈强。
伤痛让这个蒙古大汉立即变得疯狂了起来,怒吼了一声,双臂肌肉隆起,顺势就要将赵三春抛起来,摔倒在地上。
但到底重心已失,赵三春嘴角露出几分狰狞,一把扭住对方一只胳膊,借着对方的力气,一个转身,便转到了对方身后,脱开对方的抓取之外,还将其一只胳膊扭到了身后。
接着吐气开声,脚下一绊,弯腰用力,蒙古大汉立即便已腾空而起,翻了一圈,狠狠被赵三春掼在地上。
凄厉的惨叫声骤然响起,蒙古大汉的一只胳膊已经变成了麻花。
赵三春咬着牙,屈膝顶住对方的腰部,伸手掰住对方的头颅,大力一挫,骨骼的断折声听起来清脆而悚然,惨叫声戛然而止,蒙古大汉雄壮的躯体躺在地上,微微的抽搐着,颈骨已断,再无生还之望了。
夹杂着暴怒和伤痛的咆哮声在赵三春身后响起,同时猛恶的风声已经来临到背后,赵三春立即向前翻滚。
但就在这个时候,他身前人影一闪而过,金铁交击之声乍响,他翻滚之间,却见身后刀光一闪而没。
心伤兄弟之死,出刀偷袭的忽必来捂着咽喉,不敢置信的看着对面的持刀而立的汉人,嗓子中咯咯作响,却让出了满嘴的鲜血,身子晃了晃,一头栽倒在地上。
兄弟两人几乎同时毙命
这个在另一个时空中,为成吉思汗麾下四狗之一,在蒙古统一,以及开疆拓土的战争中,屡立功勋的蒙古悍将,就这样悄无声息般死在了克烈部的汗帐中。
他本应该辉煌无比的一生,却只刚刚开始,便被画上了一个句号。
蒙古使者们大惊失色,忽必来的弟弟忽都思也就罢了,但忽必来如今却是汗帐云都赤,大汗最信任的卫士之一,勇武之名也就不用说了。
虽比哲别等人稍差,但却是正经的蒙古诸部新贵,却就这样死在了他们的面前,蒙古使者们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回过神来的他们,却是各个都红了眼睛,再也不顾什么决斗的规矩,连蒙古王子术赤,都失去了理智。
杀死他
张进怡然不惧,这些蒙古人虽然看上去都是好的战士,但在他眼中,却都如土鸡瓦狗一般。
在蒙古人一拥而上的时候,张进闪展腾挪,脚步不离方寸之地,前后左右迈动四步,刀光每一闪烁,便有一个蒙古人惨嚎倒地,四步之间,连斩三人。
在旁观之人眼中,看上去条理分明,实际上,却是动作有如闪电一般快速,这才是真正的军中杀人之术。
最后一刀,吼声如雷,一颗人头冲天而起,鲜血洒落。
张进刀势不停,正迎上扑过来的术赤。
暴虐的蒙古王子,在这个凶猛如虎豹,杀人如屠猪狗一般的汉人面前,终于露出了胆怯之色,他的暴虐,也只为了掩盖自己的软弱罢了。
心神皆丧之间,只能用弯刀挡在自己身前。
一声大响,方才被他视若珍宝,左右把玩不休的弯刀脱手被震飞了出去,张进并不打算停手,这个什么狗屁的蒙古王子已经触动了他的禁忌。
击飞了对方弯刀之后,挥刀猛斩,势要一刀将其斩为两段。
术赤脸色煞白,却避无可避,如女子般惊声尖叫
住手。
留下他。
随着部落贵族们的惊呼,王罕和木华黎都都是大喝出声。
但却不能让刀光慢上哪怕半点
眼瞅着这位成吉思汗铁木真的长子就要死在刀下,一条人影如豹子般窜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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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卷张弓北望射天狼第一千零六十章杀人(七更求月票)
人如掠影,快似闪电。
一闪之间便来到了近前,手臂微微一抬一崩,如雷霆般斩下的刀光,立即便顿住,带着鲜红的长刀随即脱手而落,砸在术赤的身上,却再不能将这位蒙古王子斩于刀下了。
几乎于此同时,来人左拳砸出。
这一拳正中张进胸膛,动作快如鬼魅,而且一触即收,却擂出了嘭的一声大响。
一拳挨上,张进身形顿止,脸上血色褪尽,来人并不稍止,换拳为掌,又在他胸膛上一推,张进再退一步,来人此时已经站定了脚跟。
双拳快的让人根本分不清楚,只一息之间,又在张进胸膛之上印了三拳,拳拳到肉,如同擂鼓一般。
声音沉闷,力道十足,却带着阴柔,每一拳,张进身子都会颤一下,却只能退一步,既不能倒下,也不能被击飞,如同一个沙袋,被连连击中。
张进随之连退三步,每退一步,脸色便白上一分,退到第三步,嘴角已经溢出鲜血,显然内腑已然受了重伤。
兔起鹘落之间,旁人根本反应不过来,此时离的最近的赵三春不过刚刚直起身子,甚至嘴角还挂着笑容,满眼地上近是蒙古人的尸体,他自然欢喜,他根本还不知道现在发生了什么,就遑论其他人等。
第三拳击出,来人哈哈大笑,笑声中带着张狂和快意,却又杀机隐隐。
最后一拳了,来人暗道,这一拳应是使出了十成的力道,而且是他最引以为傲的左拳,他相信,任是一头牛站在自己面前,被这一拳击中,也应该能被击飞出去,立毙当场。
第四拳,这一拳击出。却悄无声息,但在力道上,却已经是他浑身力量所聚,他嘴角露出了一丝狰狞的微笑,他甚至有时间想象。这一拳击打在这个敢瞧不起自己的王八蛋胸口上。立即便能砸碎对方的胸骨,让对方吐血飞出去。
过后即便是王罕问起,也不过是他情急之下,收不住手而已。
这个秦人狗贼。傲慢狂妄,可曾知道,只隔一天,便要死在自己手上,真想知道。他死前心里在想什么,可曾后悔得罪了自己?
但他却没看到,中了这几拳的张进虽然脸色苍白如纸,嘴角溢血,眉头皱着,隐有痛苦之色,但一双眸子却是越来越亮,这样的伤痛,让他想起了太原城头。箭矢入肉的剧痛,还有身边的……将军………他的眸子隐隐泛红,好像有两团火在熊熊燃烧。
说起来虽慢,其实却是电光火石……
但这最后致命的一拳,却在离着对方胸膛方寸之地停了下来。因为一双粗糙的大手稳稳的抓住了他的手腕儿。
全身力量所聚的一拳,就这样生生定在了那里,因为毫不留手,所以力量十足。因为力量太大,这样猛的被定住。不光是张进手腕一挫,隐隐传来咯吱一声脆响。
隐露狞笑的汉人卡苏的臂膀也在惯性之下,受到了重挫。
皮肉撕裂的声音听起来和布匹撕开的声音差不多,声音很刺耳,结果也是血腥的厉害。
狞笑还未在这位卡苏的脸上消去,他的肩胛猛的便是一抖,骨节已经挫了开来,这还不算,由于力量太大,受到的反挫自然也是严重非常。
肩胛错开,接着便是扑的一声,错开的臂骨从背后的皮肉中猛的刺了出来,鲜血也随之喷了出来,看上去惊悚异常。
若是常人,断不会如此,力量不说,就说一旦受挫,也不过是小臂弯曲,最多是打在自己胸膛之上。
但此人一身的横练功夫,虽不能说登峰造极,筋骨却也强盛异常,力量凝聚,皮肉筋骨,皆都坚若磐石,一旦受到反震,根本没有正常的反应,如此却是弄的惨烈异常。
剧痛传来,此人长声惨叫。
不过此人马匪出身,游荡于草原之上,是正正经经杀人如麻的亡命之徒,凶狠之处,非是常人所能想象。
身受重创之余,却还不忘提起右拳,砸向对方的头颅,以求脱困。
但张进已经不会给他任何的机会,他手腕虽然也剧痛难忍,但还是猛力一翻,扯得对方身形不稳,一拳也击打在了空处。
接着便是秦军中正经的摔角之技,合身而上,搂住对方的脖颈,脚下一绊,将对方摔起在空中,重重掼在地上,闷响过后,惨叫声立止。
随即,张进熟练的顺势便将右膝盖跪倒在对方胸口之上,吭哧一声,此人连受重创之下,眼睛已经泛白,口中和着唾液,喷出一口鲜血。
接着,张进接连两拳锤在他脸上,打的他口鼻窜血,血肉模糊。
再提提起沾着血的拳头,张进眼中杀机四溢,根本没有留手,拳头伸展,立掌如剑,笔直刺下。
一掌已经刺进对方的咽喉,一掏一拽,手里鲜血淋漓,竟是将对方的气管儿拽出了半截……
大帐中惊呼四起,已经乱作了一片,但当张进慢慢站起身,随手将手里的零碎抛落在地,看着躺在地上已然毙命的家伙,吐了一口带血的吐沫在他身上。
却换来几声咳嗽,而且胸口也闷的厉害,身子不由一晃,身后立即有人挽住了他的胳膊,不用问了,是赵三春无疑。
张进借力站直身子,昂然四顾,犹自带着杀气的目光扫过之处,所有人都是屏气凝声,张进立于当场,只觉今日杀的实在痛快,胸臆自此一舒,不禁哈哈大笑,众皆骇然变色,不敢做声………
众人目光所聚,张进旁若无人,大笑不止,当真威风不可一世………
见木华黎漫步走过来,张进止住笑声,木华黎拍了拍他的肩膀,满眼的赞赏和担忧。
张进在嘴上抹了一把,但他手上鲜血淋漓,非但没有抹干净嘴巴,而且弄的越发的狼藉,好像生吃了什么东西似的,配着他现在的面容,更是狰狞异常。
“将军,张进以后就跟着你了,只要我张进还有一口气在,没人能伤的了将军一根寒毛。”从生死之间又走了一遭,胸中郁结好像一朝尽去,眼睛亮的仿若刀锋闪烁,神采之于往日,已有了天翻地覆一般的变化…………
木华黎哈哈大笑,欢喜溢于言表,“当年那个心慈手软的张进可是变得心狠手辣了……能得你这一句话,可不容易,能得你相助,更胜千万勇士。”
“心狠手辣,那得分对谁,这样的家伙,杀上一千一万,俺也不带手软的……”张进嘟囔着,顺便甩开赵三春的搀扶,他伤的虽重,却还未到要人搀扶的地步。
赵三春满脸的仰慕,心想,这样的人,才配叫个英雄豪杰,咱只站在他们身边,便是与有荣焉。
此时,克烈部汗帐之中,多数人皆是敬畏的瞅着两人谈笑,其中多有人在想,汉人中竟然有这样的武勇之人,长生天在上,拥有着这样的勇士的忠诚的人,会是怎样尊贵的一个人啊………
蒙古诸部的使者几乎被杀戮一空,看上去英武不凡的蒙古王子,被敲碎了那一层坚硬的外壳之后,流露出来的却是怯懦的内里,至今仍软倒在地上,回味着那生死一瞬的惊悚,竟然连愤怒和仇恨都忘了个干净。
更忘记了这里是克烈部的汗帐,他这样的表现,将给自己英明神武的父亲丢多大的脸……
不过也没人去顾及这些了,汉人不但杀死了蒙古使者,而且将克烈部汗帐的卡苏打死在了汗帐之中,谁也不知道,最终会怎么收场,杀了这些汉人吗?
那不可能,多数人也不情愿,相比一直坐看乃蛮人和克烈部交战,而且心怀叵测的成吉思汗铁木真,这些汉人不但派来鞑靼人帮助他们作战,而且还帮助他们战胜了乃蛮人,直可以说是克烈部的恩人。
即便结盟不成,也断不能杀死这些汉人,为铁木真的使者报仇吧?若是那样的话,克烈部又成了什么?
许多人的目光已经看向了他们的汗王和他们的王子,等待着他们做出最后的决定,也许,这个决断也将决定克烈部的未来……
不过没等王罕父子说什么,木华黎已经转身,低头看看地上凄惨无比的尸体,并踢了一脚上去。
向王罕一抱拳,冷笑道:“他们破坏了长生天见证之下的神圣决斗,他们用卑鄙的偷袭,来刺杀对决中的勇士,这真是蒙古人的耻辱,他们竟然还是成吉思汗铁木真的使者,他们让蒙古人蒙羞,他们不配称之为勇士……”
“而这里竟然还有克烈部汗帐中的卡苏……我无法用言辞来表达我的愤怒和轻蔑,我想,我已经明白了汗王的意思,明天一早,我会带领所有的鞑靼人以及汉人战士离开克烈部,在冬天来临之际,将此事回去禀报于我的主人,希望大汗不要阻拦,不然的话……只会让旁的什么人欢喜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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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卷张弓北望射天狼第一千零六十一章王罕(八更求月票)
当木华黎等人离开之后,大帐中一片寂静,少女们早已瞧瞧离开,尸体被迅速拖走,蒙古王子术赤被交给了他的随从,并在克烈部的威压和安抚之下,没有再流出鲜血,蒙古人们愤怒而仇恨的回去了自己的帐篷。
可以想见,也许就在明天,蒙古使者便会离开克烈部,他们不会在这里停留太久了。
寂静之中,有着苦涩的味道在汗帐中传播,有的人甚至在想,大汗确实老了,蒙古诸部的使者含恨而去,而汉人的使者也愤怒的离开。
克烈部剩下了什么?两边不想得罪,却将两边都得罪的狠了。。。。。。。
贵族们的酒意皆已散去,脸色却都很难看,他们面面相觑,目光四处游动,本应该一场欢饮,却弄的血腥味儿十足,死的还是蒙古使者和汗帐卡苏,之前进入帐篷的时候,他们做梦也不会想到,会是这么一个结果。
成吉思汗铁木真虽然率兵南下,去进攻金国,但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他一定会震怒非常,到底会做出什么,谁也无法预料。
而汉人负气而去,他们的那个主人,桑昆王子的安达,又会怎么想呢,还好的是,那个尊贵的人离的很远,对克烈部的威胁并不大。
当然,深想一下的话,也说不上什么好坏,若是离的近一些,也许结果就截然不同了呢。。。。。。。
汗帐中每个人都是纠结无比,但每个人都清楚,今晚发生的事情,很可能关乎克烈部的未来。
安静的汗帐,气氛凝固非常。
王罕疲惫的扶着桌子,面容看上去苍老无比,没有愤怒,没有威严,只有深深的无奈在他脸上游走。
克烈部的悲哀在于,他们和成吉思汗铁木真共同存在于一个时代。一片草原,无论这个时空怎么变幻,但克烈部好像并未逃脱出历史的轮回。
克烈部在经过了强盛一时之后,迅速的衰弱了下来,克烈部的前途现在看上去,只能用凄凉和渺茫来形容。
草原是如此的辽阔,但好像却已经没有了克烈部的立足之地。他们的身后的崛起的蒙古诸部,和他们面对面的是征战了几年。差点耗尽克烈部最后一口元气的乃蛮部。
即便他们战胜了乃蛮人,现在看来,他们也将面对西边进入草原的汉人,那可能是更加强大的一支力量,经过方才的一幕,他们甚至觉得,汉人的力量,要比身后的蒙古诸部还要来的可怕三分。
强大的汉人帝国,也许就要恢复传说中天可汗的荣光了吧?
王罕的目光在众人脸上逡巡。但闻到的看到的,都是和畏惧和迷茫,他轻轻摇了摇头,摆摆手。
嗓子有些嘶哑,都回去吧,不要阻止那些使者离开。。。。。。。。
说到这里,自嘲的一笑。心想,现在克烈部还拿什么去阻挡这些人离开呢?
父汗。。。。。。桑昆急道,他已经开始为自己的软弱而羞惭,如果能再坚定一些,事情绝对不会走到这样一个地步,而帐篷中发生的一切。他并未尽力去阻止什么,因为他太过相信自己的父亲的力量和威严了。
但现在看来,父汗真的老了。。。。。。。
桀骜的使者们,丝毫也没将克烈部的汗王放在眼中,主人彻底沦为了旁观者,几乎被使者们忽视,就像现在克烈部的处境一样。难以言喻的屈辱感觉,弥漫在桑昆的心中。
但他将要出口的话被王罕打断,我的孩子,你留下来,我有话对你说,其他人都回去吧,记住,长生天在看着我们,他仁慈而慷慨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我们的身上,所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这样的安慰,并不能使贵族们心里安宁,他们虽然顺从的鱼贯而出,但当晚,不论是蒙古诸部使者的帐篷里,还是木华黎的军帐之中,都接二连三的来了一些人,隐晦的表达出自己的敬意。
克烈部的人心已经开始散了。
翌日,当蒙古使者们默默离开之后,在随后的一些日子里,几个部落纷纷东迁,离开克烈部,一如当年的许多部落一样,他们去追随铁木真了。
和蒙古人不同的是,木华黎拒绝了那些投靠的贵族,他身负大帅重托来到这里,已经将事情办砸了。
既然已经犯下错误,那么就不能让错误一而再再而三的犯下去,既然已经开始和蒙古诸部敌对,那么就不能像对方那样行事。
铁木真收拢各部的部众,在他壮大的过程中,是很重要的一环,但留下的名声其实并不好听,往好了说,是威名显赫,让众人纷纷来投,但换个说法来看,他收拢的部众,都从哪里来呢。
他的安达札木合的部众,他的义父王罕的部众,他都来而不拒,所以,其人虽受拥戴,但所有人心里都明白,这是一个无情而又深具野心的人。。。。。。。
所以,将目光放的远一些的话,木华黎不会收留这些投靠之人,他要给大秦在这里留下一个好名声,与成吉思汗铁木真完全相反的名声。
而这,也算是他给克烈部传递出的最后一丝善意,异日,总有一天,他会统兵来到这里,到了那个时候,要么降服,要么去死,没有第三条路供人选择了。。。。。。。
这些都只是后话,暂且不提。
当汗帐中最终只剩下父子二人的时候。
桑昆终于愤怒的道:父汗,铁木真就像一只饿狼,他看见的猎物,立即便会扑上去撕咬,为什么您还那样偏袒于他?要知道,现在的克烈部已经不是以前的克烈部了,如果铁木真来到这里,我们就一定会成为他的猎物的。。。。。。。。。。
王罕并未因儿子的冒犯而发怒,他深深看着自己的长子,缓缓坐直身子。
我的孩子,不要让愤怒蒙蔽你的双眼,铁木真孩儿是我看着长大的,他是怎样一个人,难道我还会不清楚吗?
当我的安达也速该将他的儿子带到我面前,并认我为义父的时候,我便明白,这个站在我面前,却一点畏惧软弱以及哪怕一丝的亲近也不曾流露的孩子是一个多么倔强而又无情的人。
桑昆错愕,他在父亲口中听到过许多次当年的故事,但没有一次是这样说出来的。
那父汗您还。。。。。。。这都是为什么?
虽然没头没尾,但王罕明白儿子的意思,他笑了起来,你知道外面的人怎么说我这个克烈部的汗王吗?
桑昆抿紧嘴唇没有说话,虽然没有人敢在他耳边说父亲的坏话,但那些传言,他还是知道的。
王罕不以为意的笑笑,接着道:他们说我是个残暴的人,我的叔叔们,我的兄弟们,多数都死在了我的手里,我的双手沾满了血脉至亲的鲜血。。。。。。
但他们怎么知道,当年叔叔们是如何羞辱于我的,我的兄弟们又怀着怎样的恶意注视于我,就算是我的父亲,也厌弃于我,只因为我幼年曾经当过蔑儿乞人,塔塔尔人的奴隶,只有也速该安达与我友好。。。。。。
他帮助过我很多,却丝毫不求回报,我这一生,兄弟虽多,但只有也速该安达,才是我真正的兄弟。
我帮助铁木真,不是看他强大而又贤明,而是看在也速该安达的份儿上,我步步退让,帮助铁木真成为乞颜部的首领,帮助他夺回自己的妻子,帮助他战胜他的仇敌,帮助他得到金人的册封。。。。。。。
我已经做的够多了,如今的克烈部,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连铁木真的孩子,都可以在我面前肆无忌惮的羞辱克烈部的客人,我这个汗王已经不配成为克烈部的汗王了,但我对和速该安达的兄弟之情,却没有任何愧疚的地方。
桑昆讷讷的看着自己的父亲,这样的父亲,让他分外的陌生,却又是那样的真实。。。。。。。
我的孩子,应该是为克烈部打算的时候了,就让我来为克烈部做最后一件事吧,你今晚便去寻忠心于你的首领们,告诉他们,你要离开克烈部,请他们跟随于你。
如果赶得及的话,可以和那些汉人一起离开,不要说话,听我说完。。。。。。。。如果你想安稳而又富有的度过一生的话,就去寻你那位安达,投靠于他,并将你的女儿嫁给他,只希望,那会是一个与铁木真完全不同的人吧?
但如果你想作为克烈部的汗王,让克烈部重新恢复兴盛的话,那就继续与乃蛮部争夺草场,抢夺他们的部众和妻女,但没有那些汉人相助的话,会分外艰难,所以我建议你还是将女儿嫁给你的安达,与他成为牢固的盟友,不要想太多的事情,就像我和也速该安达那样交往,你会得到一个真心对你的兄弟的。
而我,则留在这里,为你挡住来自东边的风雪,放心吧,铁木真不会拿我这里老人怎么样的,只要我这里,他便要顾忌名声,不敢越过我去攻击于你。。。。。。
说到这里,王罕长长的叹息了一声,可惜啊,我已经不年轻了,不然的话,以后一定会常常去看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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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桑昆召集忠心于自己的部落,带着他们离开克烈部汗帐,并自封为克烈部汗王,自此,曾经强大的克烈部彻底分裂了开来。。。。。。
这是偶然,却也是必然的结果,虚弱的克烈部,选择并不多。
年老的王罕,带着留下的部众,占据了包括阔亦田草原在内的额尔古纳河两岸的大片草场,并在这里开始放牧生息。
而桑昆则带着他的部众,继续西进,他最终没有跟木华黎一起离开,而是等候了一段日子,直到将部众梳理清楚,这才成行。。。。。。
克烈部这个时候已变得更加虚弱了,有几个不算很小的部落离开了克烈部,向东而去,不用问了,是去投靠铁木真去了。
不论王罕,还是桑昆,都没有去追击他们,和当年不同,桑昆不需要那些对部落没有任何忠诚的人留下,尤其是在这样一个时候,强行留下他们,也许会带来和铁木真的战争,为王罕留守的部落带来灾难。。。。。。。
让桑昆欣慰的是,木华黎撤走的时候,并没有带走克烈部的部众,他是知道的,一些人去寻找过木华黎,但却被拒绝了,他坚定了自己的盘算。。。。。。。
他在木华黎临行之前,跟木华黎深谈了一次,最终,木华黎率兵离去,却给他留下了两千鞑靼人战士,这无疑为未来艰难的西进之路增添了几分力量和保证。
所以,这一次,桑昆离开父亲之后,并未怎么听父亲的劝告,既没有去投靠自己的汉人安达,也没有坚定的率领自己的部众,跟乃蛮人交战。
在奎帖木儿回到部落之后,他开始仔细的询问关于鞑靼人的情形,随后,没有等到春天的来临。他便派遣奎帖木儿去到云外草原,向自己的安达转达了自己的意思。
一个便是联姻之事,另外一个,却是请求赵石,代他向大秦皇帝陛下献上自己的敬意和忠诚。并为自己求取封号。。。。。。。
毫无疑问。他这样做,几乎是在走自己父亲的老路,向南方强大的汉人帝国表达出适度的臣服姿态,却又拥有大致完全的独立性的草原汗王。
而鞑靼人现在的情形。也为他提供了这样的一个思路。
当然,鞑靼人和如今他所率领的克烈部是不同的,鞑靼人生息的草原所处的位置,决定了他们只要不是自己非常强大,那么他们一定不是受制于草原上别的强大的部落。便是南方的强盛国度。
云中云外草原,南接长城,越过长城便是大同,太原等河东重镇,西连河套,东控蒙古,北方则是辽阔的漠北草原。
南人强盛,不会容许这里存在过于强大的部族,威胁大同。太原重镇,草原部族强大,则一定会拿这里作为南下牧马的基业,正经的草原上的四战之地,便如中原之洛阳。可为王者之资,却又四面皆敌,无险可守。
桑昆所率的部落不同于鞑靼人,他现在所要面对的敌人。只有一个,现在是乃蛮部。也许将来战胜了乃蛮部,会回过头来,面对铁木真所率领的蒙古诸部。
所以说,他的敌人虽然强大,却并不多,分裂的克烈部,虽然更加的虚弱,但战略回旋的余地却变得开阔了起来。。。。。。。。
可以说,木华黎此次东行,看上去收获不多,实际上却并非如此。
可以说,木华黎此次来到克烈部,彻底的改变了未来的草原格局也不为过,首先,阔亦田原野之战,他帮助克烈部沉重的打击了乃蛮部的实力和士气,为平静了数百年的漠北草原带来了变数。
其次,汗帐之中,击杀蒙古诸部的使者,虽然最终弄得不欢而散,但却断绝了克烈部投向成吉思汗怀抱的可能。
再次,直接导致了克烈部的分裂,随之,桑昆派人向大秦称臣,并求取汗号,在东部草原上,埋下至关重要的一颗钉子,为将来与蒙古诸部的战争打下了基础。。。。。。
草原格局,就此发生了天翻地覆一般的变化,当然,如今不管是赵石,还是木华黎,都还未曾预料到这种变化,但随着草原战事的进展,情势对大秦来说,却是越发的有利了起来。。。。。
当大秦的将领们,尤其是赵石感觉到这种变化之后,大秦北征草原的进程骤然便加速了起来。。。。。。。。
。。。。。。。。。。。。。。。。。。。。。。。。。。。。。
而大秦成武三年,是草原格局剧变的一年,这一年,成吉思汗铁木真率领蒙古铁骑南下攻金,于金国西北边墙突入,连战连捷,连破金国西北数堡。
金国统兵大将完颜承裕畏敌如虎,接战不利之下,擅自率兵退后,致使昌州,抚州,恒州尽失。
金兵接连战败,尸横遍野,方圆百里,到处都是蒙古铁骑的粗野嚎叫之声,由于冬季来临,蒙古各部大掠而还,第一次蒙古诸部南下结束。
金人强大的印象,也彻底在蒙古诸部将领们的心中破灭了,蒙古诸部的收获简直让他们做梦也想不到,成群结队的战俘以及女子工匠,还有万千财货被送往北方,顺便点燃了蒙古诸部将领们心中的贪婪之火。
虽未如另一个时空般,在野狐岭上演数万蒙古铁骑大破三十万金兵的神话一战,但却坚定了蒙古诸部南下攻金的决心。
待得克烈部分裂的消息传到成吉思汗铁木真的耳朵里,除了愤怒和意动之外,他却也无奈的发现,蒙古诸部的将领们,已经被南方的繁华和富庶彻底吸引住了目光,即便是他想西进,也有点不可能了。
而老奸巨猾的王罕,还挡在前面,封死了蒙古诸部西进的道路,成吉思汗铁木真,只能将自己的怒火,发泄到南边的金国头上,蒙古南下攻金的步伐,不可逆转的加快了起来。。。。。。。。
而这一年,大秦大将军赵石统兵北上草原,收服鞑靼诸部,与漠北草原霸主乃蛮部交战,连战连捷,以一支孤军,深入草原千余里,并在与乃蛮部的战争中,杀敌无数,逼迫乃蛮人汗帐迁移,虏获牛羊马匹,部众无数,几乎将乃蛮部从中间割裂开来,并获得了压倒性的优势。。。。。。。。
这一年,蒙古诸部一个重要的组成部分,克烈部,分裂了开来,克烈部汗王王罕的儿子桑昆率领部众西迁,并向大秦表达了臣服之意。
而这一年,大秦西北归义王所统辖之吐蕃低地所在,也是风起云涌。
在大秦一力支持之下,吐蕃低地的骑兵显得是那样的强大而不可战胜,他们在这一年,开始了对吐蕃高地的猛烈进攻。。。。。。。。
他们在和吐蕃高地各个部落的战争中,占据了完全压倒性的上风,他们接连击败各部联军,杀的吐蕃高地各部联军闻风丧胆。
他们所到之处,杀死部落首领,释放奴隶,几次逼近名存实亡的吐蕃王庭所在,搅的吐蕃高地天翻地覆,一片狼藉。。。。。。。。
天阳之子,李匪之名,在吐蕃或奉若神明,或视为魔鬼,已是名闻遐迩。
翌年,归义王李匪继续率军进攻吐蕃高地,近两年的战争,让吐蕃高地残破不堪,高地诸部皆是元气大伤,本是锦衣玉食的各部首领和寺庙僧众,尽皆衣衫褴褛,如同乞丐。
但随着战争的进行,分裂已久的吐蕃高地各部渐呈连结紧密之势,持续数百年的横征暴敛,奴隶起义接连爆发,寺庙供养太过丰足,僧众渐渐变得贪婪无度,等等矛盾,尽皆暴露了出来。
而在战事不利之下,吐蕃各部涌现出了一大批要求改革的青年贵族和将领,他们在战争中成长了起来,等到情势越发不利之下。
一些在战争中渐渐得到实权的青年贵族和将领,联合了起来,几个强大的部落几乎同时爆发了叛乱,最终这些青年贵族和将领以这样的方式从腐朽的部落首领手中,夺取了部落的权力。
当然,这个过程是无比血腥的,而这也是一场彻头彻尾的吐蕃内乱。
几个大部顺势联合起来,推举出了流着尊贵的王室血脉的哈萨重建吐蕃王庭,并在商议之下,减免税赋,释放大部分的奴隶,限制僧众的权力以及减少他们的供奉等等改革措施。。。。。。。。。。
于此同时,他们还向太阳之子,大秦归义王李匪表达了善意,并愿意派出使者,带着礼物,去拜见大秦的皇帝陛下,向他表达吐蕃高地各部的顺服之意。。。。。。。。。
吐蕃的归附,让大秦统一天下的进程翻开了崭新的一页,中原还在割据,但强盛的大秦,却已经收服了吐蕃高地,低地,蛮族以及包括鞑靼人,乃蛮人,蒙古人在内的许多草原部族,这样的功绩,让大秦成武初年,看上去是那样的强盛而又风光无比。。。。。
(这一章从下午一直写到晚上,真的艰难无比,也算是一个阶段性总结的一章,没说的,继续求月票。)(未完待续。索,!
第十一卷张弓北望射天狼第一千零六十三章秋深(继续求月票)
云外草原上天高云淡,秋风呼啸,大雁南飞,草木枯黄。
秋深季节,南北一同,皆为收获之季节。
南方汉人们收获着田间粮米,北方胡人收获着羊群马匹。。。。。
大秦成武三年的草原,战事已经基本平息,乃蛮人在舔着伤口,警惕着他们的敌人明年再次发动进攻。
克烈部分裂了开来,桑昆带领着部众在向西迁移,沿途的乃蛮人部落在他们的攻击之下,纷纷落败或者西迁,但分裂出来的克烈部部众也没有走出多远,他们选好了一处过冬的地点,便停了下来,这个冬天对于他们来说,无疑是一个艰苦而又难熬的冬天。
而在云外草原上,却呈现出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
马蹄声在草原上隆隆响起,震动着地面,这引起了迁移到这里,并啃食着草木,积蓄着过冬能量的兽群以及野马群惊慌四顾。
远方,旌旗招展之下,一支支骑队纵横驰骋,马上的骑士欢呼雀跃,纵情呼啸。
人数最多的一支队伍,马蹄阵阵,旌旗烈烈,在缓缓移动,正中猛虎旗之下,雄壮的骑士们盔明甲亮,腰佩钢刀,身背弓箭,环绕与大旗周围。
大将军赵石策马于猛虎武胜军战旗之下,按辔而行,身上铠甲铮铮,盔缨摇摆,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看上去心情很是不错。
这是一场围猎,在与乃蛮人战争平息下来,送走了大同来人,钦差使节以及不颜昔班一行,大军停驻于云外草原,开始变得无所事事起来。
乃蛮人没有了进攻的,鞑靼人恋栈不去,秦军将士在禁令放开许多之后,开始了与鞑靼人联姻的漫长进程。
征战数载,行程数千里。让这些远离故土的秦川男儿都感觉到了疲惫,思乡之情渐起,与鞑靼人联姻,交往,结成安达兄弟的渐渐多了起来。
军中将领们都是乐见其成。多有推波助澜之举。无疑,秦军将领们都觉得,这是个安抚军心的好主意。
而秦军将领们,也是鞑靼各部联姻的首选。很有些军中将校忍不住寂寞,讨了鞑靼人婆娘,往来于云中云外草原的信使也渐渐多了起来。。。。。。。。。。
半个月间,大将军赵石亲自主持的婚娶之礼,便有三桩。顺便也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大将军被这些秦军将士们视若神明,这个态度一旦明确下来,许多人紧跟着便是闻风而动,婚礼成了这些时日大军营地的主要节目,一桩连这一桩,到得后来,同日之间,竟然能赶上好几桩办喜事儿的。
如此,大军营地自然是一片欢腾。秦军将士思乡之情被这些喜事冲淡的几乎瞧不出听不见了。
相比秦军将士,鞑靼人的反应才真叫欢喜过头儿,一个月过去,未曾婚配的鞑靼少女从云中草原成群结队的赶过来,弄的大军营地莺声燕语。到处都是咭咭格格少女清脆的欢笑之声。
这里有鞑靼各部首领贵族们的推波助澜在里面,他们需要的其实很明白,大汗已经去大秦求取封号了,显然。以后鞑靼人将在大秦的战旗之下征战,和汉人的连结将更加紧密。汉人将来在鞑靼各部中的地位不言自明。
这个时候,趁着大汗还没有回来,和汉人的关系越是紧密,也许将来在汗帐中的地位便越高。。。。。。。。。。
虽然,依附于汉人,鞑靼人依旧要屈从于异族,但相比酷烈的金国人,慷慨而又友善的汉人,更得鞑靼人的拥戴。
鞑靼人在金国人麾下,更像是仆从,而现在,他们可以说是汉人的兄弟,当然,他们更愿意作为尊贵的大将军的仆从,就像是巴勒塞合部那样,将来不定还有封汗的机会。
但想归想,尊贵的大将军自从收服了巴勒塞合部作为自己的仆从部落之外,便没有向任何人表达过这个意思。
没有人敢于开口向那个尊贵无比的人请求获得这个荣耀,因为鞑靼人的大汗,是尊贵的大将军的侄儿,虽然他们并不知道汉人疏不间亲这句话,但基本的道理还是明白的。
所以,他们只能尽自己所能的,为部落的将来打算,和汉人联姻,是他们能想到的最简单而又直观的示好法子。。。。。。。。。
除了这个,另外更重要的一个原因就简单了,鞑靼人经过这许多年的内乱,元气不可能一朝恢复过来。
许多鞑靼男儿在内乱中战死,但妇女和孩子却是草原上最珍贵的财产,除了杀红了眼之外,女人和孩子很少会受到伤害。
所以各部现在的情形是,女人很多,男人却很少,他们非常需要精壮的男人补充进来,诞下健壮的孩子,为部落延绵血脉。
草原上有妻客一说,草原上的旅人,常常能找到歇脚的帐篷,并在帐篷中享尽温柔滋味儿,这不是说草原人无耻,或是女人天生什么的,而是草原上艰苦的生活逼迫他们这样做。。。。。。。。。。
唯一的目的,就是让部落壮大,将血脉传承下去,一切都是为了生存而已。
鞑靼人人口骤减,但女人却并不比最强盛的时候少上多少,甚至于有的部落中,已经出现了长成的少女找不到男人的情形,这些在大部落中还不很明显,但在很多中小部落里面,却已经成为了一个影响到部落生存的严重问题,甚至于一些部落中只剩下了女人和孩子,比如曾经救过赵石的额尔勒所在的部落。
草原上本来地广人稀,部落间的交往并不频繁,部落之间的婚娶一般都发生在部落贵族之间,带着浓重的联姻色彩,一般的牧民,多数是不会有这个机会的。
如果按照这个草原上平常的规律进行下去,不出十数年,一些鞑靼人部落就会消失在草原上,他们唯一生存下去的机会就是将自己融入一些大部,这样的话,他们才能生存下去,但不到万不得已,部落中的首领贵族们是绝对不可能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而当鞑靼各部在推举出汗王,并与乃蛮人开战之后。
这种情形完全的变了,云外草原上几乎看不到鞑靼人的部落了,他们都南撤回了云中草原,并尽量的靠近长城,以得到汉人的保护,甚至于,一些部落已经撤过了长城,内附于汉人地界。。。。。。。。
这样一来,各部的距离却是近了许多,消息传递也便捷灵通了许多。
当一些大部开始与汉人联姻的时候,许多部落都听到了消息,经过这一两年的时间,鞑靼人对于汉人已经并不陌生了,来自秦国的汉人的消息在各部传诵,连妇女和孩子,都开始试着讲一些简单的汉话。
一些脑子活络的鞑靼人,已经开始与南边的汉人做一些简单的交易,用毛皮和马匹,向汉人交换茶叶和食盐等物,这不但让鞑靼人对汉人更加的熟悉,而且直接导致了失去一个最大财源的吕梁群匪开始陆续下山,或为良民,或从军为秦人征战,当然,这是个意料之外的效果了。
话说回来,当可以与汉人联姻的消息传开,一些忧虑于部落将来的贵族们马上便行动了起来。。。。。。。。。。。
当然,秦人将士首选的还是未曾婚配过的鞑靼少女。
但这挡不住鞑靼各部的热情,失去丈夫的女人,虽然不能嫁给汉人,但还是能诞下孩子不是?这对于汉家来说,自然荒唐无比,但对于草原部族来说,却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于是,云外草原的大军营地骤然便热闹了起来,女人与日俱增,没到晚间,营地中便升起了处处篝火,鞑靼少女,妇人们载歌载舞,与男人们欢笑饮酒,之后营地帐篷之中,春光旖旎,呻吟遍耳。
秦军将士各个年轻力壮,火气旺盛,没有了军律约束之后,出现这种情形,真的是一点也不奇怪。
如此这般,秦军将领们却又开始头疼了,这样下去,大军军心到是没什么了,但却有着军纪废弛之忧。。。。。。。。
赵石也有些无奈,军纪这个东西,讲究张弛有度,有的时候,一旦放开,不是你一声军令就能解决的了的。
种七娘私下里更是笑骂,这大军到了草原,都被夫君带成什么样子了,一个个的,真不要脸,不过你要真问她,她也无法可想,只是笑言,不如给他们找些汉人媳妇,总不如那些草原女子随便钻人帐篷来的无耻。。。。。。
不过军中将领,皆出自国武监,脑子灵活的不在少数,
不几日,王彦召便来到帅帐,出了个主意,不如来上一次围猎,除了可以振奋军心之外,还能顺便以军律加之。。。。。。。。。
赵石一想,也勉强算是个办法,熬过这个秋天春情勃发的季节,到了冬日,大营怎么也应该安静下来了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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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卷张弓北望射天狼第一千零六十四章秋猎(继续求月票)
围猎在草原上并不少见,许多部落中年轻人的成年礼便是在围猎中完成的,射取的猎物越多,其中猎物越大或者越是凶猛,那么成年之后在部落中的地位也就越高。
北方草原上,并没有太多凶猛的动物,狼群和鬣狗是草原上的霸主,北方草原的气候,并不太适合体型过大的动物存在。。。。。。。。。。
野马,和野牛算是北方草原体型最大的猎物了。
当然,不可能射杀野马,所以可以捕捉的大型猎物十分有限,围猎之举常年,但也绝对不如常人想象的那么普通。
更多的部落年轻人的成年礼,则是捕捉野马,并加以驯服。
围猎的举动除了猎取猎物,给部落的年轻人以显示武勇的机会之外,还有着另外的一层含义。
那就是彰显部落的武力以及它的强盛。。。。。。。。。
强大的部族,一般都会在秋天举行围猎,像是漠北草原的霸主乃蛮部,便会固定的在每年秋季进行围猎。
在同克烈部进行战争的这些年,围猎之举更加的频繁,甚至有的时候会在春天进行,这边赋予了围猎另外的一个含义,使松散的部落联盟连结的更加紧密,让所有部落的勇士们,都亲眼目睹一下大汗的威仪以及乃蛮部的强盛,以加强大汗对各部的统治以及各部对汗帐的信心等等。
所以说,这是草原部族,仅次于部落会盟以及祭祀神明之外的一项重要活动。
相当于一次盛大的庆典。。。。。。
赵石对围猎所需要的章程和进程并不太明白,不过鞑靼各部却很踊跃,他们已经太久没有进行过这样盛大的庆祝了,唯一有些遗憾的是,大汗不在,但比大汗还要尊贵的大将军在这里,遗憾也就不能称之为遗憾了。
在和汉人连结的更加紧密之后,他们也需要一个场合。来表明自己的价值和忠诚,没有比围猎这样的庆典更合适的了。
当然,与普通意义上的围猎很不一样,参与这场围猎的,多数都是骁勇的战士。他们刚刚作战归来。浑身好像还都带着血腥味儿,这在草原上是不多见的。
有些鞑靼各部的贵女也都跟了过来,普通女子是不能出现在这样的场合的,鞑靼女子们骑着快马。或者拿着弓箭,和战士一起驰骋在草原上,尽情的显示着自己矫健的身姿和喷吐着奔放的热情。
或者躲在一旁,暗暗品评着哪个男人更加俊美,哪个男人又更加英武。以及哪个男人权势更加显赫。
围猎不会在一天完成,有的会一直持续到冬天到来,按照赵石的意思,在敌人随时可能进攻的情形之下,举行这样的围猎实在有些孟浪。
但乃蛮人会盟的消息传来,这样的顾虑也就减轻了不少,不过必要的防范还是要做的。
除了派出游骑和斥候,盯紧北边的动静之外,围猎的日子也定在半月或一月之内。
围猎之后。鞑靼人还建议祭祀神明,这是草原上大规模围猎之后,常常进行的一项重要活动,和大秦皇帝祭天一样,具有鲜明的政治意义。
当然。草原上庄严的祭祀活动,往往会弄的分外血腥,他们会用敌人的鲜血来祭祀神明,而不是什么牛羊之类的贡品。
赵石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下来。他并不在乎鞑靼人怎么庆祝这一年来的收获,只要他们表现出足够的顺从。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至于各部首领联名请求他来主持祭礼,也被毫无信仰可言的他一口答应了下来。
收服鞑靼人,让他们真正臣服于汉人的统治,必定是一个漫长的过程,现在他开了一个好头。
鞑靼人们在学习汉话,南边开始了一些商品的交易,一些鞑靼贵族首领们甚至在学习汉人的礼仪风俗,即便他不知道,这是同化一个民族的开端,但他也能感觉的到,这样的进程对于汉人来说很有利。
现在的大秦,还不足以支持更多的举措,比如说建立邬堡,比如说修路,比如说驻兵,又比如说保证大规模派兵北上草原带来的沉重的后勤补给的压力。
所以,得到鞑靼人的认同,并让他们时刻感受到来自汉人的影响和威严,便显得重要了起来。
而由他来主持神圣的祭礼,能够更加彰显他或者可以说是大秦在鞑靼人心目中的地位,这个机会很难得,他非常清楚这一点。。。。。。。。
他没有想太过于长远的事情,彻底解除北方胡人边患,那几乎是不可能的,历代王朝,贤臣名将数不胜数,他们都不能解决的问题让他来解决,那就是一个玩笑。
匈奴人没了,还有突厥人,突厥人没了,还有契丹人,契丹人之后又有女真人,女真人没落了还有蒙古人。
在一定意义上,草原还是草原人的天下,这是个不容争辩的事实。。。。。。。。
汉人在这个时代能做的,只能是让胡人臣服,而非是彻底消灭他们,在汉人强盛的时候,四邻皆安,衰落的时候,没什么好说的,烽火遍地,草原的胡人们必定不会太过老实。
做的再多,也不过能保证几代人的平安,草原永固,基本上只能存在于理想之中。
他的经历,也决定了他不会想那些看上去虚无缥缈的事情,他的野心,不在这个上面。。。。。。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在为灭夏之战做准备,成吉思汗曾经从北方草原伐夏,结果并不如人意,但大秦不同,大秦据有西北大片疆土,吐蕃,蜀中皆无掣肘,若草原上再能出一支奇兵。
灭夏之战,必能毕其功于一役。
所有的一切,都在为战争做着准备,至于治理地方,让胡人归心,都是附带而已。。。。。。
思绪飘扬中,队伍停了下来。
猎场已经就在眼前,鞑靼人和秦川男儿在纵马飞驰,随着一只只猎物到底,变成战士们的收获,阵阵欢呼声响起。
秋风呼啸,辽阔的草原之上,战士们在尽情的显示着自己的勇气和精湛的技艺,常人很难想象,大军围猎时的壮观恢弘的场面,只有身处其中,才能感觉到那是怎样一种如火般让人热血沸腾的场面。
马蹄声阵阵,千万人纵情欢呼啸叫,来回驰骋。。。。。。
天色将晚,篝火已经点燃,尊贵的人都聚集在了大将军赵石身边。
一只只最为肥硕的猎物由最英勇的战士献到最尊贵的人面前,对于双方来说,这都是一天中最为荣耀的时刻。
勇武而又年轻的武士,脸上放光,拘谨而又恭敬的陆续到来,笨拙的将猎物献上,他们会得到奖赏,或是一柄钢刀,或是一张良弓,这些足以让他们回去炫耀,或者是在之后的日子里,将这得到的东西挂在帐篷里,逢有来人,便向其夸耀。。。。。。。。。。
只有其中最勇猛的战士,才能得到大将军的垂青,给予他们成为自己亲兵的荣光。
无论是汉人士卒,还是鞑靼人勇士,都为这个机会而眼红,四天过去,尊贵的大将军身边多了十几个新鲜面孔,他们中间有鞑靼人,也有秦川男儿,他们换上新衣,盔甲亮的能闪瞎人的眼睛,他们骑着骏马,倨傲的抚着佩刀的刀柄,背上背着弓箭,一切的一切,都是勇士们在梦里才能见到的场景。。。。。。。。。。。
这让这场几乎与部落迁移无异的大规模游猎在第二天就进行到了一个激烈的地步,秦人和鞑靼人之间,各个骑队之间,各人之间,竞相争竞,寻找着尽可能大的猎物来射取。
猎物一天比一天多了起来,从大到小,飞禽走兽,各式各样,应有尽有。
箭法精准,臂力最强劲的一个家伙,在大雁排空而过的时候,竟然一箭将领飞的大雁射了下来,正正穿过大雁的眼睛。
这个鞑靼人中的勇士,在将大雁献给赵石的时候,赵石瞧了瞧,也是有些惊异,心想,草原上的射雕手,不定还真能将大雕设下来呢。
之后这个鞑靼人神射手不但得到了射雕手的称号,而且成为了赵石的亲兵,在众人艳羡以及敬畏的目光中,站在了赵石的身后。。。。。。。。。。
晚间,处处篝火在草原上被点起,猎物被架到架子上,烤的滋滋冒油。
酒囊也从马背上摘下,到处都是男人粗豪的叫嚷声和欢笑声,当酒喝的差不多了,男人们会接着酒劲,互相争执,并在篝火旁边摔跤角力,并以此为乐。
而在中间那堆最大的篝火旁边,赵石居中而坐,鞑靼各部的首领贵族以及闲下来的秦军将领们围坐成一圈,并形成簇拥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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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卷张弓北望射天狼第一千零六十五章战歌(继续求月票)
草原的夜晚开始寒冷了起来,但点点篝火之间,这个临时营地的气氛却越来越是炽烈。<-》
草原人粗豪而又奔放的歌声在各处响起,并渐渐连成一片。
“我们骑着骏马,我们淌过河流,我们越过高山,我们放牧羊群,我们射取猎物,我们有着勇气,我们不畏惧任何敌人,荣耀归于天神,胜利属于我们………”
鞑靼人的歌声,如同这宽阔的草原一般,让人闻之便是心胸开阔,禁不住便要随之高歌……
鞑靼人歌声暂歇,一片欢笑之声,秦人将士也不示弱。
将血1065
也不知是谁,低沉沙哑着声音首先唱了起来………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声音低沉而又苍凉,可能想起了战死的同袍,带着些悲伤,却满溢着慷慨激昂之意……
随着声音响起,越来越多的声音加入其中,声音在草原的秋风中回荡。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这是秦人的战歌,千多年来,秦川男儿便是唱着这样一首歌,前赴后继,奔赴沙场,其中昂扬激烈,同仇敌忾之意,已经刻入了秦川男儿的骨子里。
他们反复的唱着,鞑靼人们渐渐没有了声音,他们瞅着这些汉人勇士,他们或者慷慨激昂,或者抽出刀剑,挥舞来去,有若疯狂,或者已经泪流满面,痛哭失声。
他们不太明白,为什么歌谣能带给这些汉人勇士这样截然不同的变化。汉人的历史沉淀,不是鞑靼人能够明白的。
这已经不是一首歌那么简单,这里面,凝聚了一千多年来,秦川男儿的鲜血和泪水。这里面凝聚了秦川男儿的勇气。凝聚了秦川男儿的情感,就像烈酒,越陈越香,经过一年多年的沉淀。其中表达的感情之浓烈,已经不能用简单的歌谣来形容,其中所蕴含的意味,几乎已经用言语无法表达清楚。
他们唱的已经不是一首歌,他们唱的是秦川男儿的战史。他们唱的是先辈用生命和鲜血写就的音符。
而他们,可以毫无愧疚的说,已经继承了先辈的意志,在用自己的生命和鲜血,灌注于其中,成为它的一部分……
凡是秦人将士,都不自禁的加入了进去,让自己饱含情感的声音,成为歌声的组成部分。即便是种七娘,也开始轻轻击打手掌,放声而歌。
秦人低沉的歌声,回荡于营地上空,听上去悲凉无比。却又能清晰的感受到了里面视死如归的豪情壮志。
鞑靼战士们渐渐也被感染,拍打着手掌,哼着歌谣的韵律,感受着这非同凡响的情感。
他们不懂汉人们用这首歌到底在述说什么。但当他们沉下心来。却好像能够看见,自己正骑着骏马,挥舞着弯刀,身边皆是同族的勇士,他们一同向敌人发起了冲锋,一同破开敌阵,一同击溃敌人,一同欢庆胜利,一同……收敛同伴的尸体……一同感受着胜利的喜悦,一同祈祷着战死的英灵早日回到天神的怀抱……
他们渐渐明白,这是一首战歌,汉人的战歌,他们甚至能感受到歌声中那古老的韵味………
歌声渐息,终至于无。
营地之中,久久无声,所有人,都好像在品咂着其中的味道,整理着自己的情绪。
将血1065
“汉人的歌,真奇特,像……是神灵的歌曲……”
蒙古少女眼中透着些迷茫,在兄长旁边小声喃喃,好像生怕打破这样的气氛一般。
“汉人本来就很奇怪。”粗鲁的兄长撇着嘴,胡须颤动着,努力的在表达着咱们也不差的意味,但他脸上奇怪的表情,却出卖了他,显然,他的半数心神还沉浸在汉人的歌声里面………
“我要学。”
“那可不容易,汉话很难学会的。”
“只要有人教,我就能学会。”
“谁能教克烈部的百灵鸟唱歌?”
“哥哥这是在恭维达达儿真吗?但一样要找人来教我……”
兄妹两个在窃窃私语着,作为妹妹的达达儿真逼迫着兄长,克烈部的使者,被安排在了赵石的身旁,一个象征尊贵的位置。
奎帖木儿无奈的看着两兄妹,和汉人相处的越久,便越能发现他们的不同于草原男儿之处,就像这首歌,能将忧伤和慷慨完美的融合在一起,也不怪克烈部的珍宝将之说成是神灵的歌曲。
他本来是要回去克烈部的,留下图撒合和达达儿真在这里,他不但要禀报鞑靼人已经完全依附于汉人的情形,而且还要求得桑昆王子的命令,是否有与汉人联姻的意思。
此事已经不能再耽搁了,因为鞑靼大汗已经向汉人的皇帝请求封号,并与汉人连结的越来越紧密,克烈部是否要在其中争取一个自己的位置呢?
只依靠安达的情义,并不牢靠,而且显得过于脆弱了,鞑靼人因为和汉人大将军的联姻,结束了内乱,圣狼的子孙再次拥有了在鞑靼人中汗王的权力。
汉人如果越来越强大,那么鞑靼人也会随之壮大,将来一旦击败了乃蛮部,也许鞑靼人会取代乃蛮部在草原上的位置,成为一个可怕的部族。
如果是那样的话,有意西迁的克烈部也许必将与鞑靼人争夺草场,那么汉人的态度便是至关重要的因素。
这些都是将来的事情,但却必须现在考虑,也许有些虚无缥缈,乃蛮部依旧雄霸于北方草原,鞑靼人还很弱小,但现在的克烈部也绝对称不上强大。
而鞑靼人毕竟是一个部族,克烈部只是蒙古诸部的一部,相比之下,内乱多年的鞑靼人比克烈部占有的优势要明显的多。
而这样的优势,将随着日升日落,冬去春来而越来越大,鞑靼人正在努力的讨好他们的新主人,脱离了蒙古诸部的克烈部是不是也要做出改变呢?
这些忧虑,随着在这里的见闻,也越来越深,他迫不及待的想回到王子身边,跟王子讲述他在这里看到的一切,还有汉人有着怎样的决心和意志。
但他的行程还是耽搁了下来,因为这场盛大围猎,能够更好的观察一切,体现一切。
现在,汉人的歌谣让他震撼,图撒合兄妹两个在歌声中听出了美好和豪情,但他却在其中察觉出了血腥的味道。
战歌,为战而歌,也许悲伤,也许慷慨,但当他们唱起这样的歌谣走向战场的时候,也许他们都是红着眼睛的,也许他们是渴望闻到鲜血的味道的,那个时候,可没有悲伤存在的余地,那个时候的汉人战士,只想看到敌人的鲜血。
将血1065
可怕的汉人,篝火明灭之间,奎帖木儿心里下了定语。
寂静之中,赵石站了起来,他手里端着一碗酒,高高举起,然后将其洒落在地上。
所有人赶紧都站起了身,看着他的动作。
赵石的声音浑厚,传遍这里所有人的耳朵。
“祝战死同袍,英灵不远,能够回归故里。”
秦军将领们同时将酒碗端起来,洒向草地……
“祝战死同袍,英灵不远,能够回归故里。”
赵石将酒碗往旁边一伸,种七娘立即上前,将酒碗斟满。
赵石再次将酒碗高高举起,“祝我们能功成名就,凯旋而归。”
说罢,将酒碗凑到嘴边,仰头一饮而尽。
将领们将酒碗斟满,纷纷举起,大声重复,“祝我们能功成名就,凯旋而归。”
之后纷纷将酒一饮而尽……
声音传开,四处的秦军将士听了,陆续站起身来……
“祝我们能功成名就,凯旋而归……”
一声声传开,秦军将士声音越来越齐,到得后来,几乎是同声而呼,声音震荡四野,直上云霄。
鞑靼人们都是不明所以,即便是懂得些汉话的,对于汉人的成语也只是一知半解,丝毫不知道汉人在说什么。
但围坐于篝火之旁的贵族们,还是能隐约瞧明白,尊贵的大将军先是敬了大地,然后再敬部下勇士,这很符合草原的规矩,引起的声势,又是如此的振奋人心。
于是,草原男人们,纷纷仿效,或敬天神,或敬大地,或敬勇士,酒水顺着他们的喉咙,进入他们的肚腹,燃烧起来的却是满腔的豪气。
男人们的笑声再次响起在草原上,之前寂静氛围立时被打的粉碎。
“这才是真正的英雄………”草原少女喃喃自语,眼中再无旁物,随即,她便悄悄退后,将身子隐没于黑暗之中,粗心的兄长,却丝毫也没有发觉,身边的妹妹已经没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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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卷张弓北望射天狼第一千零六十六章深意(继续求月票)
篝火旁边,传来一阵欢呼之声。
这是鞑靼各部挑选出来的力士在向尊贵的大将军献艺,一个个健壮的鞑靼人jīng赤着上身,露出黝黑虬结的肌肉,将对手,或是被对手狠狠摔倒在地上。
胜利者享受大家的欢呼,失败者黯然离场。
这种古朴而又直接的搏击方式,最能激起男人的热血,欢呼和尖叫声接连响起,场面越来越是炽烈,足以击败草原夜晚的寒冷。
当最后一个勇士胜出,并跪倒在赵石面前,将头深深埋在草地上。
赵石站起身来,撤下身上的披风,弯腰披在对方身上,欢呼声顿时来到了一个巅峰。
等到赵石又将自己斟满nǎi酒的酒碗递给他,jīng壮的草原大汉已是激动的满脸涨红,将酒碗高高举过头顶,并向四周转了一圈,这是在夸耀着自己所得的荣光,然后才在许多人的艳羡目光一饮而尽。
鞑靼人大汉重新跪倒在地上,将酒碗恭敬的送回到赵石手,并结结巴巴的道:“请求您,收留。。。。。。吉赤在您。。。。。身旁,为您。。。。。。。遮挡风雪和刀箭,为您。。。。。。。追击敌人,为您。。。。。。拾取猎物。。。。。。”
质朴而又彪悍的鞑靼大汉献上了自己的忠诚,这样的事情已经发生了很多次了,鞑靼人的jīng英,正在向赵石身边汇集,这是赵石举行此次围猎所未想到过的,也算是此次围猎的意外收获。
当然,这是好事,赵石坦然接受了下来。
鞑靼大汉欣喜的站起身来,并接受了另一次欢呼,骄傲的披着做工jīng美的玄sè披风,站到了赵石的身后。
种七娘撇了撇小嘴,凑到赵石耳边,埋怨着。“夫君到是大方,那可是柔儿亲自缝制出来的,照着京师最好的样子做的,夫君到好,转手便送了人。。。。。。。。”
妻子温热的气息吹拂在赵石耳畔。让他有些痒。笑着微微转头,“恁的小气,心意我记着就是了,将来回长安。弄上些好皮子,挨个给你们制上两件,不就成了?”
种七娘鼓了鼓眼睛,心里道了一声,不解风情。。。。。。
脸上却笑的娇媚异常。“那要夫君亲手缝制才成。”
赵石就笑,“做好了怕是你们也就没人愿意穿了。”
种七娘其沮,狠狠的推了推丈夫的胳膊,以示自己的不满。。。。。。。
接下来,烤制好了的猎物,也开始被切下来,放在盘子,端了上来,劳累了一天的人们大口咀嚼着肉食。相互随意的谈笑了起来。
当吃的差不多了,鞑靼贵族首领们以及秦军将领们开始轮番上来给大将军敬酒。
以赵石现在的体魄,寒暑不侵,千杯不醉了。
于是来者不拒,一碗碗的酒水如同倒进嘴里一般。进了肚囊,却面不改sè,从容的接受着一个个鞑靼贵族和首领的敬意,以及部下的奉承。
没有见过赵石豪饮的鞑靼人。尽皆叹服,心里更添敬畏仰慕。。。。。。。。
在草原之上。得人尊敬的除了天生尊贵的贵族们之外,一个就是作战骁勇的战士,一个就是能喝酒的好汉。
赵石如果是以普通人的身份来到草原,一定也不愁吃喝,而且会在各部受到礼遇,如果他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是到了北方草原,那么现在的他,也许已经成为草原上最强大的部族的领袖,而当他现在率领千军万马来到这里的时候,则天然的便让人产生出额外的敬畏。。。。。。。。
草原清冷的月光照耀之下,篝火在烈烈燃烧,许多鞑靼人喝的已经醉醺醺的,开始结伴唱起草原歌谣,并围着篝火跳起草原舞蹈。
他们的歌声辽阔而悠远,他们的舞蹈粗犷而有力,无论歌声还是舞蹈,都充满了对天地的敬畏以及对草原的热爱之情。
秦人将士们旁观着,欢呼嚎叫,但无论鞑靼人怎么邀请,也不会去加入他们,并非矜持,只因为汉人的男儿,无论怎么高兴,也不会为旁人献舞,在汉人地界,男人可以耕种,可以读书,可以行医,可以作战保卫家国,甚至可以经商等等。
但他们绝对不愿给人跳舞谋生,因为那是地道的贱役,甚至不在三教流之内的低贱行业,与娈童无异,为人所不齿。
草原风物不同,不论男女,都是能歌善舞,秦人将士无话可说,但他们可不愿加入其,在同袍那里留下笑柄,以后还怎么做人不是?
当然,也有战舞一说,可惜,这里的秦川男儿,可没人学过那个。。。。。。。
赵石这里,都是贵族,自然更要矜持一些,或者会哼唱一些歌谣,但没有人献舞以助酒兴。。。。。。
“nǎi酒真难喝,也亏你们喝的那么爽快高兴。。。。。。”种七娘抿了一口nǎi酒,伸了伸舌头,小声在嘟囔,她将门出身,少时又少人能够管束,喝酒自然不在话下,但草原上的nǎi酒,她是真喝不惯。
“草原人不侍耕种,放牧为生,除了拿nǎi子酿酒,还真想不出他们能喝什么?”
“草原如此贫瘠荒芜,要什么没什么,夫君为何恋栈不去?妾身有些不明白,自古以来,无论汉唐,皆强盛无比,却未有人曾想过尽据草原而有之,何也?于妾身看来,非不能尔,唯不愿尔,漠南漠北,除了草木羊群,一无所有,朔风凛凛,滴水成冰,夫君为何恋栈此间不想归去?”
“若只为北疆靖平,以夫君威势,遣一上将率军北来便是,何必夫君亲自于此领军?”
“夫君耽于草原,迟迟不归京师,若有何变故,有鞭长莫及之忧啊。。。。。。。”
“再者,原未定,诸国纷纷,难道夫君不想要那扫荡天下,平定原之功了吗?”
这是一直以来,她心里的疑问,其实也是朝堂许多人心的疑问,大将军赵石借长安之乱的功夫,一举奠定了他的地位,但迟迟不回京师,在外间一两年还成,还可借此向新帝表明忠心,但两年已经过去,还是不想回京,难免会有人忘了大将军威势,弄出些幺蛾子出来。。。。。。。
这个疑问早已想问,但一直不得其便,今rì也不算很好一个机会,但她已有些忍不住了,窃窃私语间,才有了这一番长篇大论。
也不愧是种七娘,说的这些,条理清晰而又明白,语气不重,却颇有劝谏之意,其慷慨之意,若不看人,不听声音,这样的见识,这样的气魄,谁也想不出,会是出自一个女子之口的。。。。。。
有意忽略了秦军北上最重要的目的,不过在她看来,大秦如此的强盛,聚集兵力,一举荡平西夏,除了道路阻隔,可能要费上一番手脚之外,当年西夏大破三十万秦军的可能绝对不会出现在今时今rì,,西夏非是当年的西夏,大秦也不是当年的大秦了,那么在草原上浪费功夫,也就显得不那么可取。
赵石愣了愣,扭头瞧了瞧种七娘,只见妻子目光灼灼,脸上满是英气和凝重,不由想起当年两人初见之时那位纵横金州,无有忌惮的世家少女。
心不由暖暖,伸手抚了抚妻子的额前的秀发,却换来种七娘不满的闷哼声。
不由哈哈一笑,也不顾旁人惊异的目光,指着前方便道:“这里天高云淡,原野辽阔,物产是少了些,但却并非你所说的那么不堪。。。。。。。”
“相比汉人地界,这里确实贫瘠无比,而且生活艰难,但在这里。。。。。。这里连通西域,这里可以和大同往来,这里再往西去,还有着肥沃的原野,足可耕种养马。。。。。”
“最重要的。。。。。。。”赵石压低了声音,“这里天高地远,是无法无天之地,只要扫平草原诸部,可不又是一片大好疆土?”
最后一句,虽未说的明白,但却另有深意。。。。。。。种七娘只是略略一想,便一下睁大了眼睛,天高地远,无法无天,想到这两个词儿,她心里顿时掠过一个念头,据地称王。。。。。。
再想想夫君当初交好李匪,助其称霸吐蕃的事情,心里差不多已经明白了过来,这又是夫君为自己和家人经营的一个退路了。。。。。。
心里震惊之余,却也暖意融融,这样恢弘之气魄,也只有自家夫君才有,试问天下英雄,又有哪个能如此这般?
她这个时候是真想偎进夫君怀里,撒撒娇什么的,不过这个场合实在不合适,让她很是遗憾,只能白了夫君一眼,将自己满腔的柔情蜜意借着眼神传递过去,顺便告诉自家夫君,妾身什么都明白了。
当然,她并不知道,也许她猜到了一些自家夫君的心意,但却相差很多,自家夫君的目光,从来都还是紧紧盯着遥远的东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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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卷张弓北望射天狼第一千零六十七章强弱(继续求月票)
当篝火旁的秦军将领以及鞑靼人们敬过大将军,开始互相敬酒并笑闹的时候,这场围猎后的篝火盛宴,才算来到真正酣畅的时刻
赵石和种七娘夫妻两个也不再交头接耳,种七娘慢慢退后,离开了赵石身边,因为她知道,之前那些展示荣耀的时刻,更像是在走一个场面,而现在,才来到男人们借着酒劲开始攀交情的时候。
来寻自家夫君说话的肯定很多,她在旁边让丈夫分神不说,旁人也会觉着别扭,尤其是这些草原胡人,真个是些将女子当做自己财产的混账东西,她自然不愿呆在那里碍眼,当然,归根结底,还是不想让丈夫留下一个外表威严,心中软弱的样子给别人。
在汉人地界,爱惜妻子,在一些人眼中就不算什么褒奖之词,在这些胡人眼中,更是如此
不过当她退到后面,她就又后悔了,非但身边马上围了些胡人贵女,一个个怯怯的,却还是大着胆子过来跟她套近乎,当然,她们说的话,她一句也弄不明白,还得旁边懂胡语的侍卫讲解,说话那叫一个费劲儿。
除了这个,更让后悔的事还在后面呢
图撒合,今天的收获怎么样?赵石笑着问正在大口的灌着奶酒的图撒合。
这个蒙古青年其实和他的岁数差不多,小也小不到哪儿去,但按照汉人的规矩,却要叫他一声叔父,谁让他十几岁的时候,便与桑昆,合撒尔结为了安达呢。
不过这里到底是草原,胡人对于父亲的安达会保持一定的敬意,但要让他们将你看做是自己的长辈,却还要拿出些本事来。
以赵石现在的身份地位。自然不用说了
图撒合立即放下酒碗,抹了两把嘴巴,这才恭敬却又有点沮丧的道:尊敬的将军啊,图撒合不得不向您抱怨,这次围猎的人太多了。比猎物还多。图撒合若不和人争抢,哪里会有很多猎物,图撒合本来还想猎取一只最好的猎物,献给您呢。但现在看来,却只能看长生天的意思了。
他说的很诚恳,也确实很沮丧,但这话说的可恨有喜剧效果,他旁边的奎帖木儿当即就大笑了起来。赵石也是失笑,想了想,好像这次围猎的人确实有些多了,没有收获猎物的人很多。
尤其是这样的一场围猎,没人愿意去射取野兔之类的小东西,还不够人笑话的呢,这样一来,几天下来,没收获一只猎物的人大有人在。
这么想着。赵石心道,看来这场围猎也应该到结束的时候了吧?这样扫荡下去,云外草原以后很可能就看不到大的猎物奔跑的情景了呢,那对环境破坏得多严重啊,明显。他的思路开始飞了起来。
这时奎帖木儿被图撒合狠狠捶了一拳,终于收住了笑声,正容道:尊贵的大将军,您在这场围猎当中。不但收获了忠诚,而且必定将威严洒遍这片草原的每一个角落。您的智慧和取得的功绩都是那样的耀眼,也许并不需要人再为您的头顶之上增加光芒,但奎帖木儿还是想问您
您对草原部族到底有着怎样的想法呢?奎帖木儿曾经读过一些汉人的书,汉人和胡人之间,好像有着天然的仇恨,当然,您的仁慈和慷慨,都是奎帖木儿亲眼见证,不过随着时光流逝,草原部族和汉人之间,真的能够相安无事吗?
赵石愣了愣,这是他自从北上草原以来,听到过的最有见地,也最尖锐的一番话了。
赵石审视般的瞅了一眼这个一直以来,作为克烈部和他之间的联络之人的蒙古人,心想,蒙古人崛起于东北草原,也许并非只是适逢其时
蒙古人中的人才还真的很多,他们一个个叠加起来,构成了蒙古帝国崛起的基石,无疑,眼前这位应该就是其中一个吧?
赵石想了想,回答道:你说的有一定的道理,但你说错了一句话,汉人和草原部族之间,并非是什么天生的敌人
只是他们之间,有着差异罢了,汉人耕作,草原部族放牧,不管哪个强大起来,都不会容许对方来冒犯自己的尊严,那么最好的办法是什么呢?
不用奎帖木儿回答,图撒合在旁边就大咧咧的来了一句,弱小的家伙不配享有草原,当然是击败他们,让他们顺从于我
赵石轻轻抚掌,笑道:说的不错,你看,多简单一个道理,就像草原部族之间的征战,弱者没有说话的权力。
奎帖木儿目光幽深,喃喃道:您现在已经非常强大
赵石点头,却又摇头道:我与你们的王子,图撒合的父亲结为安达之时,我们大秦正在跟金国交战,虽然占据了上风,但却还不能击败金国人,将他们彻底驱逐出我们汉人的土地
就在那个时候,我来到了草原,并见到了图撒合的父亲以及合撒尔这样的蒙古英雄,而在那时,我就在想,蒙古人一定会强大起来,比鞑靼人,乃蛮人还要强大
您的远见和智慧向来让奎帖木儿钦佩无比。奎帖木儿恭维了一句,很诚恳。
赵石摆了摆手,你不知道,那个时候我也在想,当我带领大军来到草原的那一天到来的时候,不知道蒙古诸部是不是有我想象的那么强大?
奎帖木儿震惊的看着眼前这位汉人中当之无愧的英雄,身上这才真正升起了几许寒意,对方话语中的自信和骄傲,以及喷薄欲出的野心是多么的明显啊,他不自禁的心想,原来那个时候,他便将草原部族当做敌人了吗?还是在和两位蒙古英雄结为安达的那样一个时候?
他的冷酷和那个人真像,而其野心恐怕是那个人也不曾拥有的吧?
赵石的话还没有完,我来草原的那一年,草原上的风很疾,鞑靼人和乃蛮人逐步交恶,蒙古诸部虽然英雄很多,但正在战乱之中,其中的一位蒙古英雄还求得了乃蛮部的帮助,要战胜他的兄弟。
西夏人已经没落了,但他们还占据着草原上最肥沃之地,金国人虽然在和我们作战,但他们依然在影响着北方草原部族,他们的军队中,总有草原部族战士的身影出现。
你看,那个时候汉人虽然分裂着,但草原部族何尝不是如此?而当我带兵重回草原,草原上依旧战乱不休,不过蒙古诸部却已经统一在了一个人的战旗之下
所以,不要想什么相安无事了,强者对弱者的征服,不需要任何的理由,强大便是唯一的理由,我对草原部族没有任何的偏见,我的麾下,有一半都是鞑靼人战士,我对待他们很公平。
他们为我作战,为我流血,我便赏赐他们,如果有一天他们背叛了我,我照样要惩罚他们,说实话,女真人才是汉人真正的仇敌,我早晚有一天会杀光那些女真人,契丹人的,但草原部族不同,在我眼中,只有强大和弱小之分。
就像图撒合说的,弱小的家伙不配享有草原,只有顺从于我,才能自有在草原上放牧,悖逆于我的,便是我的敌人。
奎帖木儿深深的垂下头,恭敬的道:您的话,好像天上的雷霆,震撼我的心神,贤明英武如您,不会有人胆敢违逆您的意志的,奎帖木儿必定会将您的话带给王子,我想,王子会给您一个明确的答复
赵石欣赏的看了一眼奎帖木儿,这是一个很好的使者,他在用这些话来试探他的态度,却又能不让人心生厌烦,这在如今的蒙古人当中,应该是极为少见的人才。
即便是在如今的大秦,也应该算是一个人才了。
希望木华黎,忽难两个能够不负所托,不然的话,这样的人才都聚集到那位铁木真的旗下,将来对付起来,可要困难许多
他并没有讲述汉人儒家的那些仁者无敌的大道理,那在草原上将是软弱的代名词,仁慈的主人,在汉人地界会非常受人拥戴,并能得到所谓的民心。
但在草原上,只有强大的实力,以及用刀枪和鲜血拼出来的威名,才更让人敬服
又和两个蒙古人喝了些酒,这个时候,让种七娘后悔的事情才开始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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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卷张弓北望射天狼第一千零六十八章舞者(最后一天求月票)
细碎的银铃声乍然响起,随着夜晚的秋风,荡漾在夜空之下,篝火旁边,就像一个顽皮的精灵,若隐若现,却绝不断绝。
随着银铃声越来越是悦耳,越来越是清晰,大笑的男人们止住了笑声,喝酒的男人放下了酒碗,说话的男人则住口不言,所有的目光都在逡巡着,寻找着声音的来源。
终于,一个身影从黑暗处出现在篝火照耀之下,白袍随着秋风飘舞,辫发随着主人的律动纷纷飞扬。
她伸展着柔软的肢体,摇动着手臂,手腕上的银铃被摇动出一连串清晰的韵律,于是,她便踏着这单调却清脆的节拍,飘了过来。
篝火之畔,彻底静了下来,只有悦耳的银铃声在不住的响起。
达达儿真。。。。。长生天啊。。。。。。。粗鲁的兄长这才惊醒,左顾右盼,身边哪里还能找到自家妹妹的身影?回过头来看向场中,任他再是粗心豪爽,心里也是滋味莫名,克烈部的珍宝,恐怕要保不住了。。。。。。。
已经来到篝火旁边的舞者,身体好像轻盈的没有一点重量,肢体轻柔的伸展,优美的好像天上的精灵下到凡尘俗世,但又好像随时要冲天而起,排空直上,回到神明的国度。
赵石眯着眼睛,场景似曾相识,蒙古人的雁舞,没有经过修饰改动,天然而成,即兴而舞,更是显得质扑纯真,原始古拙。
双臂在摇动,就像大雁振翅欲飞,柔韧中带着难言的强劲,银铃随着双臂的舞动,迸发出一连串清脆的音符。
光亮好像被她一个人所吸引,月光落在她的身上,让她身上的普通白袍镀上一层银辉,篝火的光亮,也落在她一个人身上。仿佛火焰也随着她在欢快的跳动。
银铃声猛的一顿,接着便劲急起来,随着她身姿旋转,连成一体,一刻不停。大雁终于振翅而起。直上云霄。
赵石知道,当旋转结束,这场别开生面的清舞,便会来到结尾。有些短促,却令人印象深刻,蒙古人到不愧被称为能歌善舞的民族。
他的目力很好,辫发遮掩之下的面孔他瞧的很清楚,而且。也知道那一双美眸从来不曾离开过自己这个方向,也许就在自己身上。
他并没有多少的不自在,草原上总是强者为尊,女人们尤其崇慕英雄,而他,无论身份地位,还是自身勇武,在这里都没人比得上,没有什么比这个更能吸引草原女子的目光了。。。。。。。。
并非自作多情。这是一种自信到骨子里的表现,他的心态,早与当初来到草原之时大不相同了,若当年换做是现在的他,说不定直接便带着琴其海回到大秦。哪里还用她千里来寻?
对于这样飞来的艳福,恐怕许多男人都要欣喜一番,然后再自欺欺人,情情爱爱的。非要弄到飞娶不成的地步,然后再勉为其难的成就好事。
但他哪里管那么多。当初家中几个妻妾,范柔是自小订下的婚事。
惜红是景帝送给他做侍女的,后来才成了他的妾室,李金花不用说了,那是他自己讨来的媳妇。
种七娘嫁进府中,便带着浓郁的政治联姻的色彩,她的父兄,皆可为助力,种家门阀,与他连结日渐紧密,便多数是这场联姻带来的效果。
至于琴其海,是因缘巧合,若非鞑靼人内乱,估计这位汪古部的公主对他再是有意,也不会远渡千山万水的来大秦寻他。
他们之间,相见之时,估摸着敌友都很难分的清楚。。。。。。。
公主府中女子,身份再是尊贵,容颜再是娇媚,一腔深情满蕴,但到底取的还是天长日久的交往。
他不能说是薄情寡义之人,但对于女色,确实并无多少追求。。。。。。。。
比如他现在,便只是在心里琢磨的是与克烈部联姻的可行性,木华黎的消息还没回来,若是克烈部真的投靠了蒙古诸部,与克烈部的联姻也就没什么必要了,至于娶了一个女子,便能让克烈部回心转意或者被那个雄才大略的铁木真所猜忌,想都不用想。
所以,这优美的舞蹈,在他眼中,却失去了应有的色彩,被冰冷的利益所取代,无论当初青楼中优雅宁静的乐声,还是府中众多如花娇颜,都不能动摇其心。
草原的夜色再美,也美不过长安夜色的繁华盛景,草原的水再是甘甜,也不如承恩湖畔公主府内一杯清茶来的清凉舒心。。。。。。。
这样的一个人无疑大煞风景,更辜负了草原少女的精心准备。
但银铃之声并未因如赵石所料般停顿下来,劲急的旋转慢慢舒缓了下来,少女的舞姿随之一变,她的双臂高高举起,于头顶拍出一声脆响,足下轻踏,接着舞动之间,击掌之声不断,足下踢踏,身躯略弯,似做恭敬状。
随着舞姿的变幻,银铃声变得更加清脆响亮,和着击掌之声,竟然生出了很强的节凑之感,这才是草原上真正的舞蹈,喷吐着热情和奔放,舞者的目光注视着这里,一直没有离开,双眸之中渐渐好像有火焰在跳动,充满了灼人的热力和渴望。
凡是见过草原舞蹈的,都会明白,这是在邀舞了,男人们没有动地方,多数是因为自惭形秽,还是的是自矜于身份。
但在场的可不光都是男人,还有早已后悔没有鼓起勇气,在那个尊贵的人面前献上一舞,如今却是纷纷变得跃跃欲试的贵女们。
随着银铃和掌声越来越疾,好像表达着主人的不耐和不容拒绝的骄傲。
一个鞑靼人少女终于忍不住,站起身来,拍掌应和着,踏着欢快的步点,进入场中,一个两个,贵女们纷纷站起身来,加入其中。
片刻之后,篝火旁边便已经多出了许多活泼靓丽的身影,她们尽情的伸展着自己腰肢,并将自己的热情融入到舞蹈之中,她们手挽着手,在篝火之旁旋转不休。
嘹亮悠长的歌声在此时响起。
碧蓝的天空,一眼望不到边际,白白的云朵,飘过头顶,蜿蜒的长河,流淌着甘甜的乳汁,美丽的草原,孕育了长生天的女儿。。。。。。。
我们骑乘骏马,纵情奔驰,却追不上你的脚步,我们张开弓箭,射出热情之火,却射不穿你的心灵,强大的勇士啊,请你停驻你的脚步,让我跟随于你,请你张开怀抱,让我偎依你的胸膛。。。。。。。
我心上的人儿,请不要再次离开,我将为你奉献我的全部,只为留下你在我的帐篷。。。。。。。。
唱的是情歌,一会儿肯定要献酒,献给谁,谁便是她的心上人了,男人们立时爆发出一阵笑声,有的跃跃欲试,想要夺得这个草原精灵的心儿,有聪明的,则不时看向那位最尊贵的人,心想,这个夜晚,这位尊贵的大将军的帐篷中,肯定不会太过寂寞了。。。。。。。
她在唱什么,她在唱什么。。。。。。后悔中的种七娘咬牙切齿,见旁边那个据说学胡语学的飞快的机灵家伙这个时候却傻呆呆的瞅着场中翩翩起舞的狐狸精们,根本不知道回答自己的问话,气更是不打一处来。。。。。。。。。
顺手给了他一拳,嘭的一声闷响,直接将其打晕,并恨恨道:做你的美梦去吧,混账男人。。。。。。。。。
就知道招蜂引蝶。。。。。。。小狐狸。。。。。。。碎碎的念叨着,慢慢又回到自家夫君身后,狠狠的捅了一下赵石的腰眼儿。
赵石浑身上下现在真可谓是如钢似铁,若无其事的回过头来,正看到妻子龇牙咧嘴,显然是弄痛了手指。
不由笑笑,拉过她的手揉了揉问,干什么?
种七娘气恼的白了丈夫一眼,嘟着嘴问,好听吗?这个女人唱的是什么?
赵石呵呵一笑,自己几个妻妾当中,就她好使个小性子,范柔儿正经大方,总怕别人说她不像个正妻,李金花成熟稳重,琴其海大大咧咧的,人缘最好,惜红温柔如水,靖佳公主看上去雍容华贵,但私下里却是热情似火。
只有出身世家的种七娘,更像是秦川女儿,颇带着些泼辣性子,不过分寸往往把握的不错,不惹人厌烦,反而会成为夫妻两人的情趣所在。
说起来,这些年风风雨雨,自己常年在外,还真就是她,跟在自己身边的时候最多。。。。。。。。。
看她吃醋的模样,心里不由升起些内疚,笑了笑道:不用管她,事情还没定,咱们不闹那个心。。。。。。。
听着丈夫笨拙的安慰,种七娘心中气恼顿消,扑哧一声乐了出来,扬起头,眼中带着赵石常见的狡黠,该闹心的是夫君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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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七娘说到这儿,开始掰着指头数落,有了个琴其海,柔儿就已经够烦恼了,说话都不知怎么跟她说,再加上一个,嘿嘿。。。。。
金花姐姐年纪大了,虽然有了女儿,可还想要个儿子呢,若是再进门个十五六岁的小丫头,金花姐姐一定苦恼为什么不晚生些年呢?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君恨我生迟,我恨君生早,夫君看,你和金花姐姐正调了一下,回去之后,可要好好安慰,不然姐姐可要伤心的呢。
还有琴其海,这妮子心大,多个妹妹到也没什么,不过鞑靼人和克烈部要是见了阵仗,可有夫君头疼的了。。。。。。。。。
大长公主殿下还没进门,若是听了这个消息,恼火起来,夫君可要小心,别让她把宫里的手段用出来。。。。。。。。
惜红不用说了,她最没主意,好哄的很。
赵石笑笑,不过还是被说的有些不自在了,身子动了动,还没说你自己呢吧?
妾身嘛。。。。。。种七娘哼了一声,妾身管不住夫君,回去只能和夫君一起落埋怨了,不过夫君可要记得,七娘。。。。。。年纪也不小了,可还。。。。。
说到这里,脸色红了起来,住口不言。
赵石自然明白她的意思,却只能苦笑,这事儿可说不准,这么多年了,自己膝下也只得一子一女,若是搁在后世,也许还能想些别的办法,现下嘛,却只能看天意了。
子嗣单薄,自己再是显赫,后继无人之下,家门也兴旺不起来。在见多了京师的门阀世家之后,他的观念已经彻底的转变成了这个时代男人的思路。
而他也想有个坚强的儿子,在自己之后,来为家人遮风挡雨,自己现在这个庶长子。。。。。。嗯。就算了吧。太过于文弱了些。
好了,过些时候,咱们一定生个像咱们一样,勇冠三军的儿子出来。
种七娘脸更红了。但却重重点头,她和夫君的儿子,会比他的双亲更加勇武,将来一定是国朝栋梁,这个她是坚信不疑的。
有着歌舞助兴。场面更加热闹了起来,有些年轻一些的鞑靼贵族,开始借着酒劲,加入到篝火旁边去,和少女们一起载歌载舞。
歌声已经止歇,但那身着白袍,满头发辫的身影,依旧是那么醒目,谁也掩盖不住。鞑靼少女们成为她的陪衬,男人们则用满是仰慕的目光在望着她。
在赵石不远处,一位中年鞑靼贵族不禁感叹,若是当年那颗汪古部的明珠在这里,一定能盖过她的光彩。,她的歌声,可是连天神听了都要动容的呢。。。。。。。
显然,这位当年或许也是琴其海的追逐者之一。不过旁边的人没等他说完,一下便捂住了他的嘴巴。向赵石这边望过来,见这边没有什么动静,才放开了手,并恶狠狠的教训着自己的朋友。
在草原上,觊觎别人的妻女,往往会引发血腥的争斗,而那女人的丈夫如果身份尊贵无比,则觊觎者很可能会被当即砍掉脑袋。
这样当场赞美旁人的妻子,旁人可不会觉着高兴,实际上与挑衅无异。
喝多了的男人没有道理可讲,那边很快便争执了起来,并引起很多人的注意。
好在,这个时候有更吸引人目光的事情发生。
蒙古少女终于停下了舞蹈,并从人群中脱离开来,在众目睽睽之下,大方的来到赵石面前,并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一只酒碗。
图撒合没有动,而奎帖木儿机灵的赶紧上前,用酒囊将酒斟满。
蒙古少女脸上满是健康的红晕,带着薄薄一层汗水,闪着光儿,但光芒更亮的则是她那一双眸子。
来到赵石面前一步左右,赵石甚至能隐隐闻见一缕缕处子的芳香。
赵石站起身来,这个夜晚无疑的完美的,他强悍威严而具有统治力的形象,已经灌注到鞑靼人的心里。
如果能体面的将这个场面应付过去,那么他的形象会更加有血有肉,这都是这场围猎的意外收获。
他并不紧张,也不拘谨,只是看着蒙古少女将酒碗端到胸口,他太过于高大魁梧,而蒙古少女却娇小很多,与种七娘类似,努力的伸直胳膊,才能将酒碗端到他的面前。
但蒙古少女的话却直接的可怕,到是显示出了蒙古少女的倔强。
尊贵的汉人英雄,英明的统帅,注定会成为征服者的您,克烈部桑昆的女儿达达儿真向你敬酒,请不要辜负她的心意,喝了它,达达儿真所有的一切,便都是你的了。
她在说什么,她在说什么,种七娘左顾右盼,想找个明白人,可惜,这个时候可没人给她翻译,都在瞅着站立的两个人,就算是跳着舞蹈的人也都停了下来。
蒙古少女的直接让赵石愣了愣,随即便笑了笑,并没有急着伸手,而是问道:你的父亲是我的安达,你的哥哥就做在我的身旁,可我好像并没有从他们嘴里听说什么,没有他们的祝福,你的话。。。。。。我还是当做没有听见的好。。。。。。。。
蒙古少女依旧伸直着胳膊,将酒碗差不多快递到赵石的嘴边了,眼中闪烁着坚持和倔强,脸上却绽开笑颜,自信的道:没有谁能阻止达达儿真选择她的男人,达达儿真也不会选错男人。。。。。。
而强大如您,还会惧怕我的父亲和兄长吗?
不,没有人能让我畏惧,但我尊敬他们。。。。。。。我只是怕你后悔。赵石说着,顺手接过酒碗,一饮而尽。。。。。。。。。
蒙古少女笑了起来,并接过空碗,炫耀般的朝旁边挥舞了一下,换来男人们的大笑声,回身的蒙古少女顺势挽住赵石的胳膊,达达尔真从不会后悔什么,长生天会指引于我。
赵石笑笑,他说的后悔可不是对方所想的那个,草原人到汉地生活就像是汉人来到草原一样的不适应。
辽阔的草原让草原人见不得狭窄的街巷,没有纵马奔驰一天也不见尽头的草原,他们到了汉地,很快便会尝到寂寞拘束的滋味儿,就像琴其海,可是过了好长一段日子,才勉强适应了汉地的生活。
即便是这样,若没有靖佳公主时常邀她出去散心,恐怕早就闹出病来了。
异地他乡,人地两生,思念故土的情怀可不是汉人所独有的。。。。。。
蒙古少女有着主见,而且颇有些固执,能够私自便将终身大事定下来,但她可不会想到那么长远。
不过克烈部的珍宝的灵慧之处,却是不用担心,在男人们的欢呼声以及女人们嫉妒的目光中,挽着赵石的胳膊,让他坐下。
自己则又斟满了一碗奶酒,欠身送到种七娘的面前,达达儿真敬姐姐一碗酒,以后达达儿真便要和姐姐一起生活,还请姐姐接受达达儿真的敬意。
她又在说什么,她又在说什么。
种七娘深恨自己来到草原这许多时候,竟然没有去学学胡语,不然就算阻止不了什么,也总能听懂旁人在说什么吧。
她请你喝酒呢,管你叫姐姐。。。。。。
赵石摸着下巴,有些尴尬的翻译着。
事已至此,种七娘也不想那么多了,方才蒙古少女挽住赵石的胳膊,她就明白,这些胡人女子,和汉人女子是大不一样的,做出什么来,都不稀奇。
还算有些礼数。种七娘嘟囔了一句,却还是忍不住心想,若是这碗酒不喝,说不准,便能让家中将来少上一口人?
不过那到底是想想而已,她虽然泼辣,性情偏于直爽,但到底出身世家,不会做出不识大体的事情来,即便是当年千里入京,将折汇那小子折辱了个够,也是看到两家渐行渐远,折家已不可依靠的情形之下,才做出的事情。
所以这个时候,心中虽有不满,却还是站起身来,大方的接过酒碗,将酒水喝了个干净,心却在想,这个酒可真难喝。。。。。。。
事情颇为圆满,当然,这是在胡人眼中,秦军将领多是艳羡,大将军果然能者多劳,到了这不毛之地,也能受到美人青睐,这事传回去,可不又是一桩佳话?
蒙古少女的笑声好像就没停过,这个时候挽住种七娘的胳膊,摘下自己手腕上的银铃,亲自给种七娘带在手腕之上。
种七娘心里撇嘴,但却大气的从腰间摘下能工制作,锋利无双的短匕,塞到蒙古少女怀里,不过同时心想,哼,要讨好的人可不止我一个,等回到家里,你就知道,送的这玩意,可拿不出手,琴其海进门的时候,还送了好多的东西呢,一个铃铛就把人打发了,果然没见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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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卷张弓北望射天狼第一千零七十章夺旗(月初求月票了)
欢乐总有尽时。
弯月如钩,渐至深夜,篝火渐渐暗淡,男人们都喝的醉醺醺的,陆续回去自己的帐篷安歇。
无论秦军将领,还是鞑靼贵族,都纷纷告退,随着篝火旁边人群散去,秋夜的草原终于渐渐安静了下来。
图撒合眼睛已经有些睁不开了,吐出来的也完全都是酒气,今晚喝的可是不少,望着旁边犹自自斟自饮,丝毫没有一点醉意的身影,浆糊一般的脑袋不由想到,莫非他喝的是水?
目光再转,看到妹妹在那里衔着枯草,没有一点睡意的眼中再没有旁人的样子,心里总是有点不舒服。。。。。。
刚嘟囔了几句,听说阿爸的安达最是勇武,不如。。。。。。。。便被奎帖木儿捂住嘴巴,拉着回去了帐篷。。。。。。。。
秋夜的草原寒凉无比,但赵石却觉得很是舒爽。
加上他最喜安静,这样能独自一个安安静静喝酒,不虞有人打扰的时候,却是不多。
于是回头对着妻子笑了笑道:这里怪冷的,你先回去,我在这里呆会儿,想些事情。
种七娘已有些困倦,闻言伸展了下手臂,就待答应,不过瞥眼看到蒙古少女,不由翻了翻白眼儿,心想,这可不成,这小狐狸等自己离开,不定就能钻了夫君的帐篷,这些胡女可什么事都干的出来。
赵石见她神色,哪里还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不由失笑,带她一起回去,让我安静一会儿。。。。。。。
种七娘这才转嗔为喜,点了点头,嘱咐了一句,夫君也早点歇着,不要喝的太多,防着伤身。那妾身就先回去了。
其实她也是多虑了,草原上等级森严,钻人帐篷或是留宿外人这种事儿,多数都是些妇人以及贫苦牧人家的女子干的,贵族却是少有。反而。相互嫁娶女儿,多数要显得分外的正式。
像达达儿真这样的身份,私定终身的几乎没有,一个是因为她出身蒙古诸部。在草原贵族中,属于最粗鲁的一些人了,一个则是自身极有主意,并不太顾忌父亲,兄长。或者祖父阻挡自己的决定。
不过到底是正经的蒙古贵族,在没有真正成为对方妻子之前,钻男人帐篷的事情,是绝对干不出来的。。。。。。。
种七娘不晓得这些,就算知道,也总是要防患于未然嘛,此时她站起身来,来到蒙古少女的身旁,推了犹自痴痴发呆的少女一把。打了个手势。
蒙古少女自然不愿,草原夜色如此美丽,能多和心上人儿多呆一会儿,哪怕只是看他喝酒,也是好的。哪里愿意离去?
少女情窦初开,多数都是如此,自古皆然,不用奇怪。至于有的人会说,刚见了几面。哪那么快就喜欢上了,谈得上什么情窦初开吗?
那可就是大错特错了,草原上的女子与汉家女子迥异,热情奔放,感情炽烈而又直接,看上了就是看上了,别问是看上了对方的权势,还是看上了对方的英俊还是武勇,或者是看上了对方的体贴。
无论原因多么简单,多么荒唐,只要动了心,便会如飞蛾扑火般,全心投入,草原的艰苦生活,以及从不停止的纷争,还有草原上的奇风异俗,以及她们卑微的地位。
让她们对眼前的一切都千万分的珍惜,能抓牢在手里的,便从不放弃,,可以说,无论贵贱,草原女子是最怕失去的一群人,也是最可怜的一群人。
不过,蒙古少女刚嘟囔了两句,种七娘一把已经将她拽了起来,别看她娇小玲珑,但一身蛮力却非是蒙古少女可以抵挡。
少女尖叫了一声,还待挣扎,早已被她提了起来,一把夹在自己腰间,施施然的在众护卫目瞪口呆之中,向帐篷方向行去。
远远的,还能听闻蒙古少女愤怒的叫声,但不一会就没了声息,显然是被这位强悍的将军夫人制服了。
赵石嘴角牵出一缕微笑,回身对着护卫道:留下两个人,其他都去休息吧。
程书奇立即吩咐着,还是留下了六个人,退在黑暗之中,将大将军护卫在中间,这才让人其余人等都去歇息。
静谧的草原月色之下,篝火已经燃尽,渐渐暗淡,只剩了些灰烬,随着秋风飘散在空中。
赵石抛开诸多心事,静下心来,只是不停饮酒,享受着这空旷与宁静的感觉,这对于他来说,已是难得的享受了。
远远传来胡琴弹奏之声,胡人的歌声苍凉悠远,却让这草原之夜显得更加多了几分别样的味道。
不用去想天下纷争,不用去回忆过往,不用去考量前途纷扰,更不用去琢磨军国大事,阴谋诡计,就这样一个人在月光之下,独坐而饮,身心愉悦,几欲沉溺其中,一直坐到天明。。。。。。
终于,酒囊已空,赵石望了望渐至当空的明月,微微喟叹一声,叹的也不知是酒少,还是这等安详的时候太过短暂。
他缓缓站起身来,伸展了一下身躯,将干瘪的酒囊和空空的酒碗都扔在草地之上,负起双手,向帐篷方向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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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原上响起震耳欲聋的欢呼啸叫之声,万千将士,密密麻麻围成一个大大的圆圈,各色旗帜迎风飘扬。
而在中间空旷之处,两匹河东健马正在飞掠而过,马上两个娇小的身影挥鞭纵马,你追我赶,几乎齐头并进。
在她们的前方一个不高的土丘之上,一杆大旗插于其上,烈烈舞动。
十余日的围猎,已经行将结束,不过还要来一次盛大的庆祝,比如说摔跤,赛马,夺羊,比试箭术等等。
而眼前这场比试,却在庆祝开始之前,已经将气氛带到了一个高潮,欢呼鼓劲的声音,此起彼伏,震动四野。
谁能夺得旗帜,其实人们并不在意,在意的只是这样的场面实在让人赏心悦目之余,也是热血奔涌,作为这场盛大的庆祝活动的开端,最是合适不过。
竞逐的两个人都是身份尊贵,一个是尊贵的大将军的妻子,一个是克烈部的珍宝达达儿真,却都是难得一见的女中豪杰。
这样两位女子的争竞,可比男人间的你来我往好看的多,也更具有传奇色彩。
种七娘,出身大秦将门,弓马娴熟自不必提,克烈部的公主达达儿真,生出草原长于草原,在弓马上估摸着犹有过之。
两女纵马疾驰,如箭破风。
若是正常角逐,角逐的并非只是马力,还可以弓箭对射,当然,用的会是无头箭,更可用木棒或者其他什么,互相击打。
但这两位身娇体贵,赵石允她们纵马夺旗,以是不得了的让步了,怎么还会让她们以弓箭对射,或是手持兵刃殴斗?
所以,最终比拼的还是对战马的控制。
实际上,种七娘坐下骏马与她常年相伴,而达达儿真骑着的,却是这几日刚刚挑出来的河西战马。
而现在两人并无多少差距,几乎是齐头而进,看上去势均力敌,实际上种七娘在马术上已经输了一筹。
上了马的蒙古人,不论男女老幼,几乎便能与战马合为一体,因为他们本身就是马背上的民族,他们迁移的时候骑在马上,放牧的时候骑在马上,出行的时候骑在马上,回家的时候骑在马上,作战的时候在马上,休息的时候依旧在马上,玩耍的时候更是在马上。
所以,并不出乎意料,渐渐的,达达儿真已经开始领先。
疾驰之中,辫发飞扬,满是兴奋的红晕的小脸儿上,挂着得意的笑,不时还能回头瞅瞅,身子却随着战马的起复,好像贴在马背上一般,随之而动,好像没有一点的重量。
种七娘咬着牙,心中大恼,这个小狐狸,竟然还敢耻笑于她,于是拼命的催动战马,奈何,马力虽比对方强劲,但骑术之上,真的是略差一筹,两个马身,再没有落后,却怎么也追不上去。
战马疾驰,小丘眼见便要到了,蒙古少女眯着双眸计算着,略微收紧马缰,马速略减,战马前蹄扬起,一下窜上小丘。
但在旁人眼中,其实并未能看出速度减慢了多少,战马好像一下便窜了上去,如此精湛的骑术,在草原上也不多见,立时便引起一阵欢呼赞叹之声。
就这一下,又拉开了一个马身。
率先登丘,率先来到大旗之下,蒙古少女一勒马缰绳,战马人立而起,,蒙古少女此时一只手已经抓住了旗杆,借势翻身下马,没有一丝的停顿,就像从马上飘了下来一般,接着便要用力拔旗。
红扑扑的小脸上,得意之色更浓,笑容更如同草原鲜花般绽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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