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卷张弓北望射天狼第一千章冲击(继续求月票)
(一千章了,哈哈。)
在纳赤呼尔温绝望的望向天空,前面的地面上,人马的尸体四处横陈,密密麻麻的箭矢插在地上,好像成就了一片蒿草丛林。
纳赤呼尔温带着最后一排战士,疾驰而入那片已经被鲜血染的通红的地方,接下来,如同雨点般的箭雨落下,在那最后一刻,纳赤呼尔温狂呼着天神的名字,将速度战马的速度再次提高,草原上的夏风在这个时候像刀子一样割在脸上,他感觉从来不曾这样纵马疾驰过,简直好像能飞起来似的。
但他还是觉着身上凉了几下,他的声音也随之戛然而止,秦人能够洞穿铁甲的箭头,毫无阻滞的穿透了他的皮袍子,深入他的身躯,带着鲜红的热血,从他背后穿出。
他确实是飞了起来,那是箭矢的力量,将他从战马上带飞了起来,他最后看到的,是那匹自己最钟爱的骏马,在草原上也只多跑了几步,便插满了箭矢,哀鸣着滚翻在地上,健壮的前蹄立即断折开来,鲜血好像喷泉一样涌出。。。。。。。。
不过这也是他最后所看到的东西了,黑暗涌来,遮挡住了一切的景象,就好像黑夜在这一刻突然降临在草原上。
他身躯猛的震动,一口鲜血猛的从他口中吐出来,乃蛮部千夫长,有名的勇士,纳赤呼尔温就这么死了,甚至于还没有真正见到自己的敌人。。。。。。。。。。
。。。。。。。。。。。。。。。。。。。。。。。。。。。。
其实,最先与敌人接触的。也正是鞑靼人,鞑靼人的左翼。非常之混乱,这是不用细说,即便是不颜昔班的大汗亲军,在这个全军突进的时候,也是混乱的。
他们不适应这样的作战,这个毫无疑问,部落与部落之间,没有任何融合在一起的迹象。他们各自为战,虽然士气并不低落,但大战开始之后,军令的混乱,以及部下的难以约束,让他们好像乱糟糟的蚂蚁一般,冲向了敌人。
和他们身边严整的秦人军伍。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如果对面的乃蛮人能全力攻击他们,胜负自然十分明了,即便他们全军而动,会凭着庞大的人数优势,将前排的乃蛮人淹没在自己的身躯之下,但在遇到严阵以待的敌人有序的攻击的时候。也就是他们覆灭的时候了。。。。。。。。
不过,乃蛮人在秦军的攻击之下,混乱程度并不比他们低多少。
面对着顷刻之间,便让两个千人队几近全军覆没的秦人铁骑,四处皆是乃蛮各部战士的惊慌的呼叫声。。。。。。。。
他们的声音。却被淹没在震耳欲聋的马蹄声中,秦军此时已经全军向前。数万只马蹄踏在草原湿软的土地上,好像能将整个天下掀翻在自己面前。
秦军骑兵军阵在涌动,在澎湃,杀气终于在这一刻蓄积到了巅峰,并猛的爆发了出来,也顺便撕开了所有的面纱,将自己狰狞的面目整个暴露在天地之间。
在震动天地的马蹄声中,秦军战士的喊杀声开始响起,并逐渐汇聚成一片,竟是将天威般的马蹄声遮盖了下去,响彻云霄。。。。。。。。。
冲上去,所有人都冲上去。。。。。。。。
向来来沉稳的乃蛮军统帅,可克薛吾撒卜勒黑,也已经失去了以往威严凝重的仪态,他嘶吼着,咆哮着,抽出自己的弯刀,使劲的在头顶挥舞着,并打算带领自己的亲军向前移动,好给大军以明确的指示。。。。。。。。。
但在他的身边,年轻的鲁乌尔阿拔脸色苍白的死命抓住他的马缰绳,再也不顾忌将军的威严,大声吼叫着,拦住将军,拦住将军,传令各部,前面的向前突击,拦住敌人,后面的各自游战。。。。。。。。。。
将军,将军,赶紧传令啊,不然就来不及了。。。。。。。。。我们没有做好全军决战的准备。。。。。。
他已经顾不得悔恨什么,只想将大军的损伤降到最低,只要他一想到,自己遇到的那些异族人冲锋起来的情景,他便已经对大军获胜失去了希望,也许,从一开始决定跟这些异族人决战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失败,这个念头从他脑海中一闪而过,之后便被焦急和惊恐所取代。。。。。。。
可克薛吾撒卜勒黑终于在护卫的喊叫声中暂时冷静了下来,他的眼睛已经变成骇人的红色,他感觉脚下越来越剧烈的震动,周围密密麻麻的乃蛮战士脸上都带着惊慌,他们中的许多人,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只是前方那越来越大,如同天神发怒,降下雷霆一般的声音,以及异族人那越来越近,的特殊嚎叫声,让他们越来越是不安。
虽然各部首领已经开始在传令,并聚拢战士,准备作战,但六万多人的大军,想要快速的反应过来,并及时应对敌人的冲击,几乎是不可能的。
战前的松懈,以及对于固有的草原骑战节奏的熟悉,都让他们无所适从。
不过到底是乃蛮人最英明的统帅,安静下来的他立即做出了判断,并厉声道:鲁乌尔阿拔,拿着我的大旗,去带领右边所有的战士,一定要尽快击败前面的鞑靼人,我这里会尽全力拖住敌人。。。。。。。
鲁乌尔阿拔有很多话要说,他想告诉将军,再多的战士,这么打下去,也不可能拦住那些异族战士的冲锋,他还想告诉将军,和鞑靼人厮杀,击败他们并不困难,但也无法在短时间内彻底击溃他们。
他更想告诉将军,那些异族人的军队绝对不会陷入混战,中间还有左边的战士根本无法拖住他们。
但在这样一个时刻,面对可克薛吾撒卜勒黑将军那双通红的目光,他无法再多说什么,只是种种的点了点头,无非拼命罢了,乃蛮部的勇士,没有怕死的懦夫。。。。。。。
他重重的点了一下头,并狠狠的拍击着胸口,天神保佑我们,获得胜利的曙光。
说完,挥手便从旁边将军护卫的手里夺过大旗,扭转马头,向右方军中奔驰而去。。。。。。。。
可克薛吾撒卜勒黑收回目光,命令道:去,叫那些巫师们做法,召唤天神的力量来帮助我们。
去告诉哈离合真将军,叫他说什么也要挡住敌人,凡是逃跑的人,一律射杀。。。。。。。。。
给勃罗,沙勒坦,塔勒,库尔黑车传令,让他们各带两个千人队散开,寻找敌人软弱的地方,并加以攻击。。。。。
所有亲军卫士,随我上前,阻住敌人。。。。。。。。
在秦军前锋距离乃蛮人军阵还有数百步的时候,乃蛮人大军终于算是有了反应,一排排的战士根本没在容出距离,便纷纷催动自己的坐骑,一窝蜂般开始向狂冲而来的秦军迎了上去。
而在乃蛮人的右翼,一杆大旗终于来到了阵前,有些惊慌的乃蛮人战士看到这杆旗帜,立时爆发出一阵狂呼声。
那是将军的战旗,将军来到这儿了,所有人都是精神振奋,可克薛吾撒卜勒黑将军的威名以及他的威望,让所有右翼的无论部落首领还是乃蛮战士都只知道,站在这个战旗之下,便没有敌人能够击败他们。
大旗却没有任何的停顿,继续向前,向着鞑靼人扑过来的方向迎了上去,不用传令,许多战士狂呼着将军的名字,随之催动战马,跟在大旗之后,向敌人猛扑而去。。。。。。。
虽然先接战的是鞑靼人,但的无序让他们的脚步必然会越来越慢,无法对敌人形成真正的威胁。
真正的冲击只能发生在秦军的正面,离的近了,战马的速度已经来到最大,风在身边呼啸,马鬃毛在飞扬,马蹄踏在地上的鼓点,已经练成一片。
纵马飞驰之中,秦军已经彻底将出战的乃蛮人军列淹没撕碎,来到足够近的时候,已经归刀入鞘,并重新摘下弓箭的秦军战士再次张弓。
这在中原征战中,第二次骑兵张弓的机会,几乎是不可能有的,但在草原,却成为了现实,弓弦的响动声密密麻麻连成一片。。。。。。。。
箭矢在惊悚的呼啸声中,一拨拨的升上天空,几乎再没有任何的停顿,天阳光也被箭矢遮挡的斑斓无比,并在地上留下了一个巨大的阴影。
别说乃蛮人,即便是秦军将士,也不曾见到过这等宏大而又惊悚的场面,几乎比步兵的军中连射还要壮观三分。
箭雨落下,血雨纷飞,箭雨丝毫没有停顿的迹象,还在向乃蛮人阵后蔓延,直到前面的秦军放下弓箭,抽出风刀,在阳光下反射出一片光林的时候,箭雨也未停下,他他们的头顶呼啸着而过,落向敌人的头顶。
即便是阵后的大将军赵石在奔驰中仰头看见这等景象,也有些头皮发麻,脑海中闪过地毯式轰炸这样的名词。。。。。。
第十一卷张弓北望射天狼第一千零一章血色(继续求月票)
胜利总是青睐于更有准备的人。。。。。。。。。
毫无疑问,秦军比乃蛮人更有准备,尤其是在迎敌的战术上,他们做足了功夫,并预计到了许多可能会发生的情景,无疑,乃蛮人反应的迟钝,是他们预计中最有利的一种情况,也就是乃蛮人被打懵了。。。。。。。。
如果在没有准备的情形之下,秦军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从容发出这样犀利的打击,如果乃蛮人稍微有准备一些的话,也不会容许敌人第二次张开他们的弓箭。
但战争里没有如果,乌云笼罩在乃蛮人战士的头顶,下来的却是让人胆寒的箭雨。
鲜血不要命的喷洒在草地上,称霸草原已久的乃蛮战士在惊恐中被射成刺猬,甚至不能对敌人挥出一下弯刀,射出一支箭矢。
刚刚想发动反击的乃蛮人彻底的被打懵了,前排的战士不住倒下,连战马都无法保持站立的姿势,方才还活生生的健壮乃蛮战士,下一刻被成为了鲜血淋漓的尸体,奇形怪状的倒在地面上,上面却插着一层被染红了的雕翎。
箭雨在蔓延,在这样的场面面前,前排的乃蛮战士迅速的失去了勇气,并调转马头,践踏在这样的时候不可避免的发生了。
本来稀松的乃蛮骑兵阵型,被一层一层剥落下来的同时,却变得拥挤了起来,就像一个被吹起的气球,却总也无法逃脱那一层薄薄的阻碍。。。。。。。。
箭矢穿透人体的声音。战士的惨叫声,战马的哀鸣声。以及失去勇气的战士的哭嚎声,这就是乃蛮人阵前的主旋律。
不过片刻之后,旋律的节奏便被彻底的打破了。
秦军前锋各部骑兵,在将战马的速度提到最高之后,一头撞进了乃蛮人的前军当中,人仰马翻,因为战马带起的速度,长刀毫不费力的割裂所过之处的一切一切。乃蛮战士的鲜血,顿时大量的喷洒出来。
秦军所过之处,竟然腾起了一片血雾,面对根本没有让战马跑起来的骑兵,秦军战士们就像是在训练中砍倒一个个木桩上吊着的稻草人一般,将所过之处的乃蛮战士齐齐砍翻下马。
长刀切开人体的声音是如此的响亮,又是如此的恐怕。乃蛮战士的惨叫声连绵成一片,汇聚成一首能让人恐惧到精神失常的交响乐,乃蛮人好像下饺子般,舞动着手脚,从战马上跌下去。
有的失去了头颅,身子一下栽落下马的同时。血雨喷溅而出,持续不绝。
有的胸前腹部被切开,内脏在重力的作用下,稀里哗啦的流在地面上,像是下了一场恐怖的雨。
有的失去了胳膊。鲜血在伤口处喷射而出,就像管不住的喷泉一般。各式各样常人一生恐怕也难以见到的场景满目皆是,也顺便将这处战场彻底的变为了地狱。。。。。。。。。。。
秦军就像是已经疯狂了一样的野兽,一头扎进乃蛮人的军阵当中,掀起一片的腥风血雨,并依仗着速度,不断的突进进去,杀向更深的地方。。。。。。。
令人恐惧的箭雨终于停止,但让乃蛮人大量失血的时候才刚刚来临,无数的秦军士卒挥舞着犀利的风刀,从各个缺口处蜂拥而入。
他们几乎是无可阻挡的,骑兵的战阵,永远不会如同步兵一样密集,但如果他们如同步兵一样,站在原地等待敌军的冲锋,那么骑兵将变得一无是处,到处都是漏洞,到处都是缺口。
秦军士卒毫不费力的从缺口处涌入,并将缺口变得分外的恐怖,而进入乃蛮人军阵的骑兵,根本不用放缓速度,便能一路杀向前方,因为缝隙真的太多太大了,这是容留给战士冲锋之用,但却最终留给了敌人。
秦军如同洪流般涌入乃蛮人的军阵,刀光在疾驰而过的秦军士卒手中连成一片,当第三排秦军将士冲过去的时候,乃蛮人前军已是一片狼藉,在马背上几乎再也看不到乃蛮战士彪悍的身影,他们全都变成了地上支离破碎的尸体,手上而不死的人都是少之又少。
甚至于,乃蛮人前军所在的那一片地方,被弄的雾气腾腾,而那雾气,却是血红色的,因为到这个时候,很多乃蛮人战士流出的鲜血喷射在空中,竟然还没有落下。
秦军士卒在那些无主的战马身边飞掠而过,冲向敌人纵深。
战事的顺利,几乎超乎所有秦军将领的想象,这是一场屠杀,两万五千秦军将士针对数万乃蛮战士的屠杀。
在淹没了乃蛮人前军之后,,乃蛮人的抵抗也稍微剧烈了一些,但这个时候,已经没有谁能阻挡秦军获取他们的胜利了。。。。。。。。
从天空望下去,秦军便像是不可阻挡的潮水,奔腾咆哮着不断向前,而作为堤坝的乃蛮人,则显得那般的软弱无力,潮水在向前蔓延,没有一刻停息,无论乃蛮战士做出怎样的努力,也不能阻挡潮水的势头。
秦军掀起的血狼,迅速漫过了乃蛮人的前军,向他们的中部弥漫开来。
骑在高大的河西马身上的秦军左翼前锋士卒,已经杀的浑身是血,便如一个个从地狱走来的恶鬼,将阻挡在他们面前的一切全部摧毁撕碎。
在秦军战士疯狂的嚎叫声中,已经成为血色的风刀不住的挥舞,左右斩出,将一个个根本还没有反应过来的乃蛮战士砍翻下马。
乃蛮部的武士们,几乎是徒劳的喊叫着,无目的的射出他们的弓箭,挥舞出他们的弯刀,但失去速度的骑兵,在疯狂冲击而来的敌人面前,软弱的就像是孩子在玩耍。
一个个健壮而彪悍的乃蛮战士一脸不可置信的掉下马去,捂着伤口,痛快的嚎叫着,随即便被蜂拥而来的秦军铁骑踏为一地的肉泥。。。。。。。。
没错,这就是一场屠杀,一如鲁乌尔阿拔所想,在秦人铁骑面前,在乃蛮人选择跟他们正面较量的那一刻起,结果便已经注定。
在强大的汉人铁骑之下,没有胡人能够在正面战胜他们,汉人用了几千年,为自己的军队量身打造了一整套的体系,胡人虽然各个都是天生的战士,但他们散乱的指挥系统,以及一塌糊涂的战场纪律,让他们根本不可能在跟汉家精锐的正面较量中获得胜利。
而在他们的祖先对汉人的一次次胜利中,也表明,他们只能依靠环境或是自己坚韧的生命力,来战胜汉家军伍,当然,他们也可以期待在汉家王朝的衰弱中,取得一些看似辉煌的胜利,但那些胜利,并非基于胡人的勇武,而在于汉家儿郎的虚弱罢了。。。。。。
大地在震动,铁骑在奔流,箭矢在天空飞舞,长刀在战士手中挥动,鲜血在流淌,残肢断臂在抛落,战死的战士栽倒在马下,受伤的战士在哀嚎,失去主人的战马在悲鸣,而生命正在迅速的消逝。
这是一场盛宴,死神的盛宴,战争的残酷在这一刻来到了一个巅峰,而作为伴奏的,便是战场上那首残酷的交响乐。。。。。。。。。。
而在这个时候,更加可怕的是,秦军后军跟进,也已经将速度提升了起来,他们踏过那片满是血色的之前乃蛮大军前军所在的地方,将还算完整的乃蛮战士尸体踏的粉碎。
到处都是血腥味在蔓延,连草原呼啸不停的夏风,也无法吹散如此浓重的味道,踏过那一片地方的骑军战马,马蹄子都是红色的,看着让人分外的恶心而又惊悚。
但已经彻底将杀气释放了出来的秦军士卒却疯狂的呼嚎着,踏过这一地的狼藉,冲向乃蛮大军的纵深之处。。。。。。。。。
秦军正在向胜利狂飙突进,但他们的盟友鞑靼人却已经陷入了苦战,说的苦战不算准确,只能说是乱战。
战场的另外一侧,简直便是乱作了一团,两族战士确实在拼命搏杀着,想要压过对手,但他们只能混战成一团,鞑靼人依靠战马带来的速度,开始时很是占了上风,但随着越来越多的乃蛮战士冲上来。
他们的优势迅速消失,阵型也变得混乱了起来,乃蛮人并不比他们稍强,但他们的将军战旗在这里,他们的士气也只能用疯狂来形容,因为战场的宽阔以及他们同样混乱的阵型,让他们根本无法看到中间以及另外一侧的大军已经陷入怎样一个凄惨的境地。
他们只是高呼着天神的名字,跟着那杆战旗向前,向前,再向前。。。。。。。。。
鞑靼战士虽然也充满勇气,但和这样狂热的对手相比,无疑要逊色许多,他们刚刚经过内乱,他们刚刚聚拢在大汗的旗下,他们并不像秦人那般充满必胜的信念。。。。。。。。
在混战之中,他们的战马渐渐失去了速度,他们的身躯渐渐疲惫,他们。。。。。。。他们几乎看到了失败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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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卷张弓北望射天狼第一千零二章战场(继续求月票)
赵三春只觉得眼前一空,阳光竟然有点刺眼,在他的视线里,一切都是红色的,红色的草原,红色的阳光,还有远方红色的天空。。。。。。。。
他和他的战马一样,剧烈的喘息着,身上脸上满是汉水,但他们的汗水却也是血红色的,而且还很粘稠。
他下意识的想要勒住马缰绳,但多年的训练以及战阵生涯,让他马上清醒了过来,制止了自己愚蠢的下意识行动。
任由战马继续向前奔跑驰骋,他的前面其实还有很多身影,好像正在远离他的视线,但他没有去管那些,他扭转有些僵硬的脖子,向身后瞧了瞧,然后便咧开嘴,傻笑了起来。。。。。。。。
他跟不知道,他这一笑起来有多骇人,红彤彤的脸上,还在滴滴答答往下流着红色的液体,嘴巴咧开,露出里面的牙齿,竟然也是浅红色的,就像一只吃饱喝足的饿狼。
当然也没人关注他这带着诡异和惊悚的笑容。。。。。。。
赵三春觉得很高兴,他也确实有理由高兴,因为他是第一个穿透敌阵的人,他很疲惫,因为太多次用力挥舞,手臂有着撕裂般的疼痛,不过他知道,这不要紧,最多也就是肩膀胳膊肿上些日子罢了,就像当初操练那样,这种疼痛对于他来说,很熟悉,用力过度而已。
他高兴于自己还活着,也高兴于自己又立功了,他知道。第一个穿透敌阵的人,虽然不会是首功。但功劳也是不小,还高兴于,好像仗打赢了,不然不会能够如此轻松的穿过敌阵,要知道,之前看到敌人那密密麻麻的军阵,他头皮还是有些发凉的。
而现在,他却已经来到了敌人的阵后。好像还有敌人逃走了,所以说,仗八成是又打赢了。
他琢磨着,自己甚至任由战马向前,开始琢磨着这次回去,能不能娶个婆娘,生个娃儿什么的。
这可是当初他想也不敢想的事情。要知道,那会儿他连饭都吃不饱,衣也穿不暖,就更别提娶婆娘了,跟着他当乞丐婆吗?
但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自从他长高了,虽然时常吃不饱,却生的很是高大健壮,可能是因为他时常抢其他乞丐的饭吃的缘故吧,所以才长的那般快法儿。
当然。时来运转的那一天是猛虎武胜军招兵,因为想混一口饱饭吃。年轻的他无知无畏的便想去从军。
那一天他记得很清楚,一个将军看到他的样子眉头就一皱,当然,那会儿他穿的不好,身上味道也不好闻,不过好像最终还是因为长的高大,就进了猛虎武胜军。
操练的虽然苦了一些,但总算能吃饱穿暖,有了这个,他什么都不在乎,他没名字,旁人都叫他大儿。
伍长看不过去,让他自己给自己弄个姓儿,他想了半天,觉着没有比姓赵更威风的了,因为大将军就姓赵,于是他就姓赵了,反正也没人去管他。
赵大儿这个名字很好记,也很好写,让他很满意,不过等他自己成了伍长,这个名字就总觉着不那么威风了。
所以他决定换个名字,也没什么好说的,在猛虎武胜军已经呆了三个春天,他喜欢春天,因为冷的要命的冬天时他过的最苦,所以就每天每日的盼着春天,而春天不像夏天那么热,也不用担心该死的冬天的到来。
于是,他就叫了赵三春。
没错,这是个长安乞丐的传奇,现在的赵三春,已经是个旅帅了。
在猛虎武胜军中,他的升迁绝对算不上快,那也没办法,他只会写自己的名字,也就是说,他不识字,这在猛虎武胜军军官中,绝对算是个异类,不过没办法,他脑子不太好用,请教了多少先生,却怎么也学不会。
再有,最重要的是,他不是国武监生员,能够做到旅帅的位置,不是因为旁的,而是实打实的战功,自从跟随猛虎武胜军北渡以来,他发现,自己最拿手的本事,可能就是杀人了,他好像天生就是为了战阵而生。
杀起人来,那叫一个斩瓜切菜,十个人也未必抵得上他一个,如果换做是个国武监生员,以他的战功,没准已经是个领兵校尉了,但他还只是个旅帅,那道坎儿稳稳的留在他前面,怎么也跨不过去。
这也就是猛虎武胜军,换个地方,都不会如此。
国武监出身的营正多次要将他弄进国武监再脱胎换骨一回,但赵三春却打死也不去,因为对于他来说,认字的过程,简直太痛苦了,好像还不如回去要饭呢。
对于这个像倔驴一样,但在战场上却凶神恶煞如鬼神附体一般的家伙,营正很是赏识,却也无可奈何,因为不管你的疾言厉色,还是好言好语,只要一提进学这两个字,这个家伙立即便会嚷嚷着回去要饭什么的。
这都成了他们这一营的笑柄了,连木华黎木将军都听说过,有这么一个不当兵,想回去要饭的家伙。
不过名字能传到木华黎耳朵里,说明他升迁的日子也不远了,只不过是因为在猛虎武胜军这里,想要带兵,并且带大兵,不认字,不懂韬略,那是不成的,这里几乎所有后来升迁的军官,差不多不是国武监出身,便是后来因功入国武监进学过,不管长短,几乎是清一色的国武监出身。
像赵三春这样的,绝无仅有,于此,也能看出这个家伙到底是如何的武勇了。。。。。。
不说这些废话,让赵三春高兴的还在后面,当他再回头瞧的时候,一条条血色的身影陆续破阵而出,看着那些一身狼藉的家伙。
赵三春这才觉着身上有些不舒服,在脸上抹了两把,看着血红的左手,还有右手已经断成半截,犹自不觉的风刀,赵三春嘟囔了一句他娘的,顺手扔掉了手里的残品,从马背另一侧的刀鞘中抽出另外一把寒光闪闪的备用品出来。。。。。。。。。
越来越多的骑兵冲出来,汇聚成流,而这个时候,木将军的大旗也已经出现在敌人阵后。
赵三春已经聚拢了身后一群士卒,都是他手底下的军兵,并很快找到了自己那一营,而且还看到了营正那张大脸,以及和自己一样魁梧的身形,没什么好说的,秦军的可怕之处就在这里,他们就像狼群一样,聚集在一起,并分工明确,伍长找到队正,队正找到旅帅,旅帅找到营正,很快便再次猬集在一起。
赵三春兴奋的挥舞起风刀,跟着周围的同袍们一起,发起胜利的欢呼,并很快接到军令,随着大队骑兵转向,有的冲向左方,有的冲向右边,有的追缴残敌。。。。。。。。。
乃蛮人败了,他们经历了一场他们完全不熟悉的战争,被强大的秦人铁骑突破,碾压,甚至没有任何的还手之力。
数万乃蛮骑兵,在两万五千秦军一往无前的冲锋中,被击败,被撕碎,被杀的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而这个时候,除了联军左翼鞑靼人依旧跟乃蛮人在纠缠之外,秦军的正面战场上,已然化作了森罗地狱。
草原已经被染成红色,鲜血依旧在泊泊流淌,汇聚成无数红色小溪,从湿软的草地上流过,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射出刺目的猩红颜色。
乃蛮战士的尸体,遍布于战场之上,面对接连而来的秦军碾压,除了乃蛮后阵以及边缘处的乃蛮人在见势不妙之后,选择了逃跑之外,战场上几乎没有一个或者的乃蛮骑兵。
在秦军的洪流之下,一切都被碾成了齑粉,受伤的乃蛮战士的呼嚎声已经沉寂,只剩下了秦军如同催命符一般的马蹄声以及交杂在其间的战马哀鸣的声音。
而秦军也彻底将这里化作了血肉屠场,乃蛮人的尸体很少有完整,多数都在马蹄下被弄的支离破碎,内脏,残肢断臂到处都是,血腥味儿几乎已经凝固在这里,任凭草原夏风怎么努力,也无法将其驱散。
秦军根本不用再像以往般,翻身冲杀,因为那里已经一片死寂,到处都是游荡的失去了主人的战马。。。。。。。
对于秦军来说,其实这一场大战已经结束了,胜利毫无疑问的属于他们,不过剩下要做的事情还很多,比如鞑靼人那边,却已经快撑不住了,不过乃蛮人想要彻底击溃他们,却不太可能,这就是草原人很少跟敌人如此决战的原因。
因为太乱了,到处都是敌人,到处又都能看到自己的同族的身影,甚至于,有些根本不能确定,是不是自己的同族,因为他们根本认不清楚,这样的情形之下,想要干净利落的击溃敌人,几乎是不可能的。。。。。。。
在秦人眼中,那是一处纷乱到无以复加的战场,分不清敌友,彻头彻尾的混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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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卷张弓北望射天狼第一千零三章活着(继续求月票)
秦军无论是将领还是士卒,根本无法想象,一场混战如果乱到一定程度,会是怎样一种情景,而鞑靼人和乃蛮人将这种情景切切实实的摆在了他们的面前。
进无法进,退无法退,箭矢在空中飞舞,草原战士在几乎是漫无目的的厮杀。
战马已经失去了速度,战士们的杀气也在不住消退,但没有人能够停下来,也没有人敢于停下来,四周好像都是敌人,四周也好像都是朋友。
武勇的家伙会活的长一些,但聪明的家伙会活的更长。
鞑靼人大汗的大旄就立在那里,而乃蛮将军可克薛吾撒卜勒黑的战旗在立在那里,遥遥相对,但谁也不可能再近一步,到处都是战士在厮杀,到处都是战马在嘶鸣,到处都是挥舞着刀枪的身影,到处都有战士在高呼酣战。
如果这是一群步兵,还可以理解,但这是一群真正的草原骑兵,却在这个时候,像步兵一样在作战,栽下马背的不一定就死,骑在马上的,也不一定有多少优势。
草原射手们精准的箭术在这个时候也失去了用武之地,精强的骑术,也早被他们抛到了九霄云外。
尸体虽然很多,但相对于战场上活着的人数来说,以及他们厮杀的时间来讲,实在算不上有多少,反而是受伤的人要多数几倍。
这是一处混乱的战场,这是一处冲进去就随时可能毙命的可怕地方,这是一处让秦军将士无法理解的厮杀之地。任由这般下去,最可能的结果便是。鞑靼人会被击败,但那也将是在天黑之后的事情了。
而草原的夜晚意味着什么,意味着鞑靼人即便被击败,也有机会逃走,也就是说,乃蛮人付出了巨大的伤亡之后,却只能任由伤痕累累的鞑靼人在眼皮子底下,成群的逃向远方。
也许是第二日清晨。胜利者会发动追击,也会追上一些鞑靼人,但战果绝对不会太大,相比较追击的胜利者,失败者逃走的速度恐怕会更快,不过鏖战了一天的乃蛮人还有没有那个力气追亡逐北,实在是一个问题。
不过没有那么多的如果。当秦军大军击败了当面的乃蛮大军之后,联军左翼的战事也就已经注定了结果。
胜利属于秦人,鞑靼人的联军,这个结果是不会改变了的。
大队的秦军铁骑开始转向这边,大战一场过后,秦军士卒有些疲惫。但士气却比战前更加高昂,因为他们战胜了不可一世的对手,因为他们战胜了几倍的敌人。
这个时候的他们,兴奋之下,几乎产生即使之后再面对同等数量的敌人。他们也能战而胜之的错觉。。。。。。。
这是自信心的膨胀,也是战后胜利者独有的感觉。
秦军的中军大旗在左移。大将军赵石的军令很快便传到各部将领,木华黎率部休整一个时辰,准备追击逃敌。
王胜保率军中围歼左翼敌军。
围歼,是的,就是围歼,当秦军击败了当面的敌手,中军各部顾不上打扫战场,便向左边围过来,并在乃蛮军阵后发动攻击的时候。
乃蛮人好像终于醒悟了过来,战败了,他们中许多战士甚至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但他们还是迅速的失去了作战的热情和决心,惊慌失措的到处乱窜,打算找一条生路。
鞑靼人也终于在混乱的战事中清醒了过来,立即士气大振,并向乃蛮人发起猛烈的反扑,但随即,不颜昔班,不鲁黑台,忽难都接到了军令,让他们收束部众,做好包围乃蛮人最后的力量的准备。。。。。。
一队队的秦军,在军官命令之下,已经形成围拢之势,准备拦截突围的乃蛮人。
战败了,这样惊慌失措的呼叫声,很快便传遍了乃蛮人的耳朵,许多乃蛮人部落首领不相信般的瞅了瞅天上的太阳。
太阳还没有整个升上头顶,也就是说,现在还没到正午时分,怎么会?怎么会?
这是他们中间大多数人的想法,而他们中间的大部分人,一辈子都没见过那么多的骑兵,而他们也确实抱着必胜的决心而来,因为他们不相信草原上有谁能战胜如此众多的乃蛮勇士,这么多的战士,即便纵马踏过去,也足以摧毁一个强大的部落了。
但就在短短的时间之内,面对一群比他们少的多的敌人,他们就被击败了?
混乱的战场,让他们根本无暇去顾忌中间的战场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结果不会因为他们无法相信而有任何的改变。
无论胡人,还是汉人,在战败之后的表现其实都差不多,在意识到已经战败的同时,第一个念头便是从这处战场中逃走。
如果他们早一些醒悟过来,也许他们逃走的几率会更大一些,不过现在,当秦军已经在他们的阵后列阵,并对他们形成包围的时候,这种几率也就几乎不会出现了,面对四散而来的逃兵,严阵以待的秦军将他们一个个砍倒射杀在草原上,并不比之前的战事困难半分。
失魂落魄的溃卒,并不比羔羊强上几分,也许他们还会临死挣扎反扑上一下,但给秦军造成的麻烦微乎其微。。。。。。。。。。
战场上的喊杀声渐渐微弱了下去,在秦军以及缓过劲儿来的鞑靼战士的围剿之下,逃走的乃蛮骑兵多数都化为了战场上的亡魂。
最终,许多忠诚的乃蛮战士聚集在了将军的大旗之下,虽然拿着那杆大旗的并非将军本人,但旗帜仍然在草原上飘扬,也就是乃蛮人最后的骄傲仍然留在这里。
那杆大旗在草原上四处游荡,想要突破包围冲出去,聚集在大旗之下的乃蛮战士也越来越多,冲击也越来越强劲。
但这只能是最后的挣扎了,秦军越来越多的出现在左近,将大旗周围的乃蛮战士一层层的剥下来,最终,围绕着大旗的,都是身着秦军浅红色军服的身影,在外围纵马疾驰,异族战士的呼嚎之声,不绝于耳。
鲁乌尔阿拔终于疲惫的停了下来,将那杆好像重若千钧的大旗拄在地上,年轻的乃蛮人仰首望天,并告诉自己,结束了,都结束了。
乃蛮人的荣光,不再属于自己了,他想高呼,让我们战死在这里吧,天神会见证我们的忠诚和勇气。。。。。。。。
但当他的目光落在周围那一张张惊慌且绝望的脸上的时候,他的喉咙好像被塞住了一般,这都是乃蛮部的勇士啊,他们来到这里,并与敌人英勇作战,而他们也已经尽了力。
敌人过于强大,他们战败了,战败是耻辱的,但。。。。。。。。自己真的不留下一条活路给他们吗?
而自己呢,自己想让部落更加强大,想让自己的名字传遍草原,这些志向还没有实现,就要战死在这里了吗?
失去了荣光,还可以夺回来,失去了地位,也可以再次用敌人的头颅换回来,但失去了生命,即便进入天神的国度,还能做什么呢,失败者即便战死,也将打上耻辱的烙印,天神会让一个失败者生活在他的荣光之下吗?
求生的渴望,在他的心中升起,再也难以抑制,并很快便找到了许多的理由。
抛下你们的弯刀,丢下你们的弓箭,我们将停止攻击。。。。。。。。。。
你们已经尽力了,无愧于勇士的称呼,现在,我们尊贵的大将军,允许你们投降。。。。。。。
劝降的声音响起,并很快便响成一片,是乃蛮人熟悉的鞑靼语,和乃蛮话差不多,他们自然能够听懂,也没有任何的意外,这是胜利者的宣言,也是胜利者的权力,失败者没能够选择的,只有战死和投降两条路。。。。。。。。。。
围在大旗四周的乃蛮战士们感受到了耻辱,于是握紧了手里的弯刀,但他们的目光却看向大旗方向,在大旗之下,鲁乌尔阿拔脸色变幻,目光在所有周围的战士脸上扫过,很多人都避开了他的目光。
在生死面前,即便是最英勇的武士,也很难为自己做出抉择,他们往往会寄希望于旁人先于自己做出决定,事实上,这已经是再明确不过的选择了。
鲁乌尔阿拔抿着嘴唇,手上的力道却渐渐放松,大旗轰然倒下,许多乃蛮战士如释重负,但哭声却在人群中响起。
一些不愿就此耻辱的活下去的战士,奋力从人群中挤出去,迎上那些趾高气扬的敌人,并将自己的鲜血洒在草原之上,而这,也是战场上最后的一丝血色了。
剩余的数千乃蛮部战士,陆续将弯刀,弓箭扔在马下,并翻身下马,跪倒在了地上,勇气以及战士的荣光,在这一刻,离他们而去了,不过,相比那些战死的同族,他们却最终活了下来。
虽然,迎接他们的命运也许并不美妙,但活着就有希望,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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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卷张弓北望射天狼第一千零四章所见(继续求月票)
投降的乃蛮人被驱赶着走向额拉姆河方向,当他们经过那片血肉混合,散发着浓烈味道的战场的时候,许多人都将恐惧表现在脸上。
鲁乌尔阿拔也同样如此,那里早晨的时候,还有着无数的乃蛮战士,他们骑着战马,高声谈笑着,说着自己对战场怎样的向往,等打败了敌人,又该如何炫耀,等等等等。
但现在呢,那里只有一地的狼藉,勇猛的战士,都化作了那里的一部分,向所有活着的人展示着战争有多么的残酷,生命在它的面前又有多么的微不足道。
这里的草场以后一定会很丰盛,就是不知道长出来的绿草会不会带着红色,鲁乌尔阿拔在恐惧过后,却有着这样一个奇怪的念头产生。
随即,他就沮丧的将这个奇怪到极点的念头抛出了脑海,他安慰着自己,这样一场战事,并不是自己能够左右的了的,而且自己带领勇士们,牵制了敌人,给许多人留下逃走的机会,也许,将军已经逃出去了吧。
他会记得自己的功劳,不去为难自己的父亲和家人还有部落吗?
他不知道,他想起那些满怀而已的首领贵族们的目光,他身上有些冷,身为草原贵族的一员,他很清楚,这些贵族们想的是什么,并会做出怎样的事情来。
当大军被击败,他们逃回汗帐的时候,会找出各种奇怪的借口来推卸自己战败的罪名,鲁乌尔阿拔想了想。自嘲的在心里一笑,败的这么惨。即便是将军,估计也要受到惩罚,又会有什么人能够逃脱呢?
他和其他几个首领贵族在一起,其他几个人都垂头丧气,不过鲁乌尔阿拔能够看的出来,他们都很高兴,自己还能活着。
而他们的地位,也许能保证他们能够继续活下去。他们被单独挑出来,也就意味着和别人不同,只要恭顺一些,在战败之后,贵族们往往能够安稳的活下去,这是草原上不变的规则。
再之后,是用羊群。还是用奴隶,只要价码合适,总归能将自己赎回去,当然,这还要看大汗会不会为他们这些战败者付出什么了。
如果大汗不愿意赎他们回去,那么他们的部落以及羊群。甚至是所有的一切,很快就会被别人瓜分干净,而他们也会成为别人的奴隶。
他们已经失去了勇气,以及作为战士的尊严,所以他们现在战战兢兢。一切都在为自己的生存而努力。
鲁乌尔阿拔虽然看的很清楚,但他也是一般的处境。和其他人并无两样,甚至想的也差不多,而他好像更加的危险一些,因为一直是他在统领右路大军,将军的战旗也一直攥在他的手里。
他不知道下一刻,自己会不会被愤怒的鞑靼人撕成碎片,更不知道,等待自己的命运到底会怎么样。
正午的阳光之下,战场终于恢复了平静,胜利者的欢呼声在各处响起,不过很快就又都消失了,因为这一战虽然经历的时间很短暂,甚至于赶不上一些小部落间的征战,但只看战场的话,你就知道,这场战事有多么的残酷了。
战士们很疲惫,甚至连欢呼的力气也没有多少了,他们在照顾自己的战马,并略略的打扫战场,实际上,那片血肉模糊的战场谁也不愿意靠近。
尤其是鞑靼人战士,他们觉得那里太血腥了,也许那里还残留着无数在尖叫的亡魂,所以他们不愿也不敢靠近那里。
而秦军士卒虽没有什么顾忌,但也不愿在血水和内脏之间跋涉,只是将敌人留下来的战马牵走而已。
当然,一些乃蛮人的战俘便在此时派上了用场,他们被驱赶着进入那片血红色的土地,并在中间翻找着什么,时不时便能发出惊恐的叫声,然后几个秦军士卒便会赶过去,如果只是惊恐的尖叫,那么迎来的一定是秦军士卒的拳打脚踢。
鲁乌尔阿拔注意到,很多时候,那些异族人的战士都是有收获的,他们会在乃蛮人战俘手中接过一把漂亮的弯刀,或者一些亮闪闪的物什,并很快便送到一边,堆了起来,很快,就成了一座小山,什么东西都有,最多的显然是金银珠宝和各种饰品,那都是首领贵族们的遗物。
当然,这些战利品中,那些异族人战士最看重的,显然是一些人的头颅,他们好像有这个爱好,割下这些头颅,并送到那杆耀眼的大旗所在。
很明显,是在邀功,不光鲁乌尔阿拔,其他几个贵族也很清楚这一点,因为在草原上,一些有着名声的勇士的头,也是很值钱的。
如果是他们,也会让手下的战士们割下来,兴高采烈的送到大汗或将军面前请功,那样的话,很可能会换来羊群和奴隶。
但现在,他们却是战败者,而他们过去的方向,正是那杆大旗所在的地方,这让他们脸色都有些发白,他们可不想自己的脑袋和那些倒霉的家伙混在一起或是成为别人的收藏品,甚至是酒杯。。。。。。。。
哈离合真的名字被他们隐隐约约的听到,几个人脸色又是一变,那是乃蛮部一个强大部落的首领,地位几乎能赶得上可克薛吾撒卜勒黑将军,并且还是大汗的女婿,虽然他的年纪比大汗也小不了多少。。。。。。。。
这是在乃蛮部中最具权威的几个名字之一,这样显赫的人也战死了吗?
几个人几乎不约而同的顺着声音望过去,一颗血淋淋,但显然已经破烂的人头,被人像珍宝一样抱着,很快便送去了大旗所在的地方。
那里环绕着很多的人,有鞑靼人,有异族人,显然,那里便是这些敌人的统帅所在的位置。
看样子就是哈离合真了,几个人对视了一眼,从对方目光中,却只看到了木然,没有多少震惊,也没有多少惊恐,更没有什么悲伤和黯然,因为这样的一场大战,败的又是如此之惨,就算听到可克薛吾撒卜勒黑将军的死讯,恐怕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和其他人不同的是,突然间,鲁乌尔阿拔很想见一见那位敌军的统帅,这会是怎样一个人呢,他想象了一下,却想象不出来,满脑子却都是可克薛吾撒卜勒黑将军威严的身影,因为在乃蛮部中,他只找到了这么一位可堪与敌军统帅相提并论的人物,但将军已经败在了他的手下。。。。。。。。。。
不过,可以想象的是,这个异族人的名字,将在草原上传开,令所有听到这个名字的人都感到惊惧和敬畏,因为他率兵打败了强大的乃蛮部。
而让鲁乌尔阿拔感到滋味复杂的是,可能这个名字是由那些逃走的家伙的口中传出去的,这真是。。。。。。。。一件让人感到耻辱的事情啊。。。。。。。。
他们的脚步不自觉的放慢,周围那些异族人士兵显然很不满,这些异族人战士身上犹自带着血腥味,不耐烦的呼喝着,推搡了他们几下,让他们加快速度,
很快,鲁乌尔阿拔便如愿以偿,他见到了那个人。
他们被带到大旗不远处,那些异族人战士停了下来,有人前去回报什么,接着他们便被带了过去。
其实已经离的不远了,只是有人挡住,看不清里面的情形,只能隐约看到,那里站着许多人,来来往往的人更多。
马蹄声在周围不断的响起,显然,这都是在禀报或者传信什么的,很繁忙,很多人在说话,但绝对没有任何嘈杂的意思,相反,这里显得很安静,矛盾的感觉,却让人能清晰的感受出里面的威严和不可冒犯。
在这一点上,将军的帐篷可要逊色许多了,那里往往会充斥着首领贵族们的叫嚷喧哗的声音,但这里,好像只有一个主宰,旁人连叫嚷说笑的权力也是没有的,鲁乌尔阿拔心想,这才是真正符合威严两个字的地方吧。。。。。。。。。。。
当他被带过去,并有人过来,一一搜检他们的身上身下,一点地方也无遗漏,才放了几个满脸通红的降人进去。
更加近了,很快,他们就见到了那个人,不过他们也被喝令停下脚步。
鲁乌尔阿拔也终于看清了那个人,那人是如此高大健壮,相比他的身躯,那些亮闪闪的盔甲袍服,都成为了摆设,就像是天神座下的力士,这是那个人给鲁乌尔阿拔的第一个印象。。。。。。。
年轻,这是第二个他注意到的。
一些人说着什么,那个年轻的异族统帅目光望这里瞟了瞟,冷漠而锐利的眸光,就像一把刀般扎过来,鲁乌尔阿拔不自禁的打了个冷战,便垂下了头。。。。。。。
这样的一个人,确实不会让任何人失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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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部落首领被带了上前,鲁乌尔阿拔不知道这个家伙的名字,只是面熟,作为一个部落的继承者,他还很年轻,多数乃蛮部强大部落的首领他还是知道的,显然,这个家伙并不在其中。
这是个傲慢而又聪明的家伙,鲁乌尔阿拔想着,傲慢是因为这个家伙从来不曾对他有过好脸色,即便是战败之后,也是如此,鲁乌尔阿拔能从他闻出那些部落贵族身上的陈腐味道,就像草原上的那些腐烂的尸体的味道。
说这个家伙聪明,是因为他一直呆在大旗之下,没有离开过半步,这让他活了下来,而这也可以称之为怯懦,不过活下来的人当中,又有谁能自称为勇士呢?
这个家伙还是那么傲慢,总是挺着腰杆儿,试图表现的更有勇气一些,怯懦者往往如此,也许就因为这样,他才被第一个选了出来。
剩下的人眼瞅着他走上去到了那个威严而又尊贵的年轻人面前,他弯下腰抚上胸口,常见的草原礼节,并不算恭敬,却足以表达自己的敬意,就像是汉人的稽首礼。
这一次,他显然并没将自己的聪明带上,他的身子刚刚稍微弯下,那个高大的异族统帅的身边,就已经站出了一个鞑靼人,这显然是一个鞑靼将军,身上还带着许多的血迹,显然是激战之后,刚刚回来。
他怒声呵斥,声音传出老远,鲁乌尔阿拔等人听的清清楚楚。
大胆的家伙。见到我尊贵的主人竟然不肯弯下膝盖,你不配享有主人的仁慈。。。。。。。。
而这个时候。那个异族统帅冷漠的挥了挥手,就像在随意的驱赶夏天的蚊虫,但结果却是让人惊恐的。
那个鞑靼人见了,一下便抽出了弯刀,上前一步,狠狠斩下,于是,那个傲慢而又聪明的家伙。甚至没明白,自己到底犯下了怎样的错误,便被砍下了头颅,那是很精准,力量又很足的一刀,根本没容出他躲避的余地,干净利落的一刀枭首。那个鞑靼人显然是一个真正勇武的家伙。
失去头颅的身体,喷射着鲜红,晃了晃,扑倒在地上,他的尸体迅速被拖走了,只留下一地的血腥在那里。
鲁乌尔阿拔身子颤了颤。却并不奇怪,他只是在心里想着,这位异族统帅有着和他威严相称的冷酷,草原上,战败者本就没有骄傲的权力。更何况,还是如此的惨败。鲁乌尔阿拔自嘲的想着,死在敌人弯刀之下,总归要比死在大汗的愤怒下要好上一些吧。。。。。。。。。
又有一个部落首领被带了过去,他的腿明显在颤抖,勇气在死亡面前,多数时候都会退却,在战败者身上,会彰显的更加清晰。
他毫不犹豫的跪倒在地上,并将头深深的埋下去,卑微的甚至不敢抬头看上一眼,鲁乌尔阿拔微微侧头,不忍看下去,他从没听说,乃蛮部的武士,什么时候被如此羞辱过。。。。。。。。也许是他们从来不曾失败过吧?
但他的下场并不稍好,那个年轻的异族统帅问了几句,隔得有些远,并未听清说的是什么,只是隐约能听出,那是蒙古人的口音。
鲁乌尔阿拔一下就想到了克烈部,难道这是克烈部有着威名的桑昆吗?想想又觉着不对,桑昆不会来到这里的,而且这的确是个异族人,相貌和草原上是很不一样的。
等他回过神儿来的时候,过去的那个部落首领已经被拖了开去,他很惊恐,却再没有嘶吼乞求敌人的怜悯,只是看他的样子,鲁乌尔阿拔就明白,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说的哪句话触怒了对方。
很快,一颗人头又是落地。
这个时候,鲁乌尔阿拔也觉得腿有些发软了,没有原因的残暴,才是最让人恐惧的,厮杀在草原上几乎是每日都在发生,几句口角也可能会带来杀戮,草原上的贵族们多数都很暴躁。
他们喝奶子的时候,如果味道不对,也许就要杀个女奴,他们的羊群少了一只羊,也许就要将放牧的奴隶拖死在马尾巴后面,他们在心情不好的时候,往往会拿鞭打奴隶来取乐。。。。。。。
所以草原上从不缺乏残暴的人,但在鲁乌尔阿拔看来,一个统帅,比可克薛吾撒卜勒黑将军更强大的统帅,应该在战后表现出足够的宽容才对,因为随意的杀戮敌方已经放下武器的武士,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草原上的战士很多,但对于每一个部落来说,年轻的战士都是宝贵的,即便是敌人的战士,也是如此,所以往往战胜敌人之后,会将对方的部落并入自己一方,尤其是那些勇猛的战士,更是会千方百计的收归自己的战旗之下,即便是对方的忠诚出乎意料之外的坚定,也会给以尊重,让其荣耀的死去,而不是这么随意的被砍下脑袋。
年轻的乃蛮人在恐惧之余,不由有些愤怒。。。。。。。。。
又一个首领被挑了出来,这人却已经脸色苍白的和死人相仿,这么一个个杀下去,早晚会轮到自己,鲁乌尔阿拔想着,他要活下去。。。。。。。
这个时候想要活下去,就需要更多的勇气和智慧,年轻的乃蛮人在心里祈祷着天神给予他所需要的一切,同时,一把将那个首领的胳膊抓住,自己则上前了一步。
所有的人都看向他,异族战士们有些诧异,被俘的首领贵族们看过来的目光像看一个怪物,但在这样的地方,这样的一个时刻,勇敢者总会得到别人的敬意,很快所有的目光中便带出了感激和赞叹,首领贵族们的腰不由都直了几分。
一个异族战士走过来,上下打量了年轻的乃蛮人几眼,面无表情的嘀咕了几句,转身便走,立即便有人过来,推搡着鲁乌尔阿拔跟了上去。
来到那飞扬的战旗之下,鲁乌尔阿拔看着那一滩血,垂下头,双手抚胸,大声道:乃蛮部百夫长鲁乌尔阿拔向打败我们的您献上敬意,并请求您跟他一个荣耀的归宿。。。。。。。。
赵石站在猛虎旗之下,他并不在意这些草原部落首领贵族,这一战很顺利,乃蛮部的骑兵虽然很多,但他们缺乏英明的领袖,更缺乏对秦军骑军的了解。
所以他们选错的对手,选错的战场,他们在战场上的表现,几乎一无是处,所以这一战才会这么顺利,甚至比他料想的要轻松的多。
不过乃蛮部并不会因为这一战而倒下,和一个草原大部的战争,不会一挥而就,广阔的草原,给了这些胡人很好的战略回旋的余地,让你根本不可能摧枯拉朽般的击败他们。
这一战乃蛮部遭受了重创,这个无可置疑,数万乃蛮战士埋骨于此,即便以乃蛮部的人口,也将疼痛万分,接下来可能不会有这样的战役了,赵石心里想。。。。。。。。
好在,和中原汉人诸侯相比,草原人的忠诚总会为强大的力量所影响,只要不断的消弱它,也许一个强大的部族很快就会分崩离析。
这一战本来他打算不留降俘,以达到尽快消弱乃蛮部的目的,但鞑靼人损伤太大了,以他们现在的虚弱,已经有些承受不住这样的伤亡。
战后不颜昔班和忽难很快便来到他这里,并劝说他留下那些还未战死的乃蛮部战士,而他们保证,这些乃蛮部的战士很快便会在鞑靼人的战旗之下为他们作战。
最终,那些幸存下来的乃蛮战士成为了鞑靼人的战利品,他们是作为奴隶,还是成为鞑靼人的战士,都有可能,这到底不是南边中原地界,许多规则,赵石并不能清晰的把握,打动他的其实只有一句话,这些乃蛮战士不会再逃走了,因为他们即使逃回去,也会背负战败被俘的耻辱,不是被杀掉,便会成为奴隶,还会连累到他们的亲族。。。。。。。。。
而他们留在这里,也许会被当做战死,亲人也许会平安的活下去,所以草原上战事之后,胜利者往往会得到很多奴隶和战士,这些奴隶和战士的忠诚也许会受到怀疑,但不用提防他们反抗或者逃走,就像汉人所说的,杀俘有干天和差不多,都可以说是一种风俗罢了。。。。。。。。。
而作为这些乃蛮部降俘的军官的部落首领和贵族,按照赵石的习惯,应该清除出去,一直以来,他们也是这么干的,在蜀中这么干过,在河中,河东,他也这么干过,直到大同之战,才算稍有收敛。。。。。。。。。
所以这些部落首领们被带到这里,命运其实差不多已经注定了,之所以还要问上几句,是因为他觉得,这些部落首领们也许有他想要知道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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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年轻的乃蛮将领,赵石微微瞥了一眼,虽然有点不同,但也只是有点不同罢了,年轻人总是要比老人有勇气,不是吗?
我的主人,他就是鲁乌尔阿拔,就是他,统领乃蛮人跟我们交战,他手里的旗帜应该是可克薛吾撒卜勒黑的战旗,一个值得尊敬的敌人。。。。。。。。
忽难并未再次出声呵斥,而是低声在赵石耳畔解释着,非但没有仇恨,还带着些敬佩,并不难以理解,草原人总是对那些强大的对手保以敬意,这是对敌人的尊敬,也是保持自己威严的最好法子。
打个比方,当蒙古扎答兰部首领,古儿汗札木合在十三翼之战后,将降俘烹死在热锅的那一刻,最为胜利者的他,便失去了对敌人最起码的尊重,也失去了诸部的人心,很多部落在目睹了他残暴的手段之后,便投奔了铁木真。
实际上,忽难说这些,也有提醒赵石,不要再杀下去的意思,那会让投降的乃蛮战士惊恐,并传出不好的名声,因为这位新主人威严太盛,他并不敢直说出来。。。。。。。。
赵石的目光终于落在了年轻的乃蛮人身上,并问了相同的问题,你知道乃蛮部有多少部落吗?
鲁乌尔阿拔当然不可能知道,乃蛮部很大,部落无数,哪里数的清楚,就拿更北边的一些部落来说,他们中间有蔑儿乞人,吉利吉思各部以及很多游牧部落。他们有的自称为乃蛮部部众,有的则附属于乃蛮部。却并不密切。
势力交替,你根本无法说的清,那里到底有多少部落是属于乃蛮部的。。。。。。。。
那你知道,乃蛮部有多少战士可以调动吗?
这个问题鲁乌尔阿拔就更没有办法回答了,即便是乃蛮人的大汗塔阳汗自己,估计也无法说的清,乃蛮部到底有多少战士可以为自己作战吧?
那我留下你,有什么用呢?
似是而非的蒙古语。意思却分外的明白,没有用的人便不必留下了,这自然不会是要放他走的意思,地上的那滩鲜血足以让年轻的乃蛮人知道自己若再不说话,会是个什么下场。。。。。。。。
他微微抬起头,鼓足自己勇气,如果您是说要征服乃蛮部的话。我想,您的弯刀以及弓箭上的鲜血已经够多,应该是表现您仁慈的一面的时候了。。。。。。。。
赵石笑了笑,但年轻的乃蛮人能从这位统帅眼中,看到冷漠和冰寒,就像草原的冬天。没有一点的温暖留下。
我的仁慈还不够吗?那么多的乃蛮战士活了下来,但你们这些所谓的首领,会做什么呢,我为什么要将仁慈加诸于你们的身上呢?
这个问题并不难以回答,不光鲁乌尔阿拔松了一口气。便是旁边的忽难以及目睹了秦军是怎样夺取他们的胜利的蒙古人奎帖木儿,都好像心中一轻。秦军的凶悍已经超出了他们的想象,如果战后还是那么残暴的话,这样的主人和盟友,会让所有人感到难以安心的。
果然,年轻的乃蛮人毫不犹豫的回答道:尊敬的统帅,战士顺从于您的强大,我们则屈服于您的宽容,我们会代替您,约束那些战士。。。。。。。。如果您想让我们替您作战的话,我们将非常愿意在您的战旗下去夺回我们失去的荣光,如果您不需要我们的忠诚的话,也可以让我们作为您的奴仆,继续活下去。。。。。。
当然,我们在乃蛮部的财富,可以让您多出一些羊群和战马来,但我请求您不要那么做,对于我们来说,回去之后,只会让家人感到羞耻,并会给他们带去大汗的怒火。。。。。。。
年轻的乃蛮人在紧张的组织自己的词句,活下去的念头没有一刻如这般炽烈,也让他的头脑分外的清醒。
而之前那些,并不足以说服别人,甚至于对自己今后的境遇也没有太大的帮助,不过他也终于想到了更好的说辞,如果您想征服这片草原的话。。。。。。。。。尊贵而睿智的您,应该知道,您的战士虽然勇猛,但数量并不多,而我大胆的猜测,您来到如此遥远的地方,并没有带来您的部众,虽然鞑靼人在您的战旗下作战,但。。。。。。。。
但鞑靼人还很虚弱,并不足以帮助您更多,所以。。。。。。。您需要更多的战士,更多的部众,来为您征服更多的地方,如果您有着这样的雄心的话,鲁乌尔阿拔将向天神起誓,将自己的忠诚献上给您,并为您誓死作战。。。。。。。
赵石听着,最后一句话确实打动了他,大秦缺少人才,这个问题已经越来越明显了,到了草原,还是这样一个问题在困扰着秦军。
看着这个年轻的乃蛮人,赵石不由心想,也许将乃蛮部的战士和部众,变为自己的部下,并没有那么的困难,民心这个东西在草原上好像分外的容易获得,因为这些胡人需求的很少,他们只要能在厮杀中获得必要的赏赐,就会为任何人作战。
而在这里,强大的实力会让许多人来投靠你,毕竟草原上多的是部落,但帝国却已经许久未曾出现过了,即便是乃蛮部,也只是有了帝国的雏形而已。
虽然已经有些心动,但他还是尖锐的问了一句,你的忠诚曾经属于你的大汗,而现在又要献上给我,当有一天,你面临生死的抉择的时候,我怀疑你的忠诚又将属于谁呢?
年轻的乃蛮人脸上羞红,不过他感觉的到,那双如同天空上的雄鹰般的目光正紧紧盯在自己身上,就像刀子一样,随时可能贯穿他的身体。
他抬起头,神色间虽然有着羞惭,但却表现的很是坦然,如果您能一直这么强大而又威严,鲁乌尔阿拔的忠诚将永远是属于您的。
紧接着,赵石便问道:你们的大汗难道现在已经无法保持自己的强大和威严了吗?
年轻的乃蛮人咬了咬牙,道:大汗轻率的选择了他的敌人,并轻率的派出了自己忠诚的战士,他的轻率,让许多战士再也无法回去他们的草原和帐篷,见到他们的妻子和儿女,而幸存下来的我们,已经尽力为他作战,并最终失败了,我们用鲜血和生命,验证了这忠诚的真假,而现在,即便是天神,也将容许我们放下这份忠诚,来选择自己新的主人的。。。。。。。
赵石沉吟了一下,移开了自己的目光,看向远方,微微点了点头,好吧,我收下你的忠诚,我容许你挑选一千个愿意跟随你的乃蛮战士,并带领他们为我作战,也不知道,当我命令你们向同族挥出弯刀的时候,你还能不能保证自己的忠诚不受影响。。。。。。。。
年轻的乃蛮人眼睛亮了起来,他不但活了下来,而且还取得了权力,他欣喜的跪倒在地上,并埋下自己的脑袋。
您的心胸,如草原一样宽广辽阔,请您放心,鲁乌尔阿拔向天神起誓,今后将在您的战旗之下作战,您的敌人,就是他的敌人,您需要他射出弓箭的时候,他绝对不会抽出弯刀,鲁乌尔阿拔的忠诚,将永远属于强大威严的您。。。。。。。。
既然已经饶了一个人,便不在意饶恕更多的人,赵石随意的挥了挥手,去吧,去告诉你的那几个同伴,在冬天到来之前,我将持续的进攻乃蛮部,对于乃蛮部草原你们比别的人应该更熟悉,所以,能够获得多少部众和牛羊,都取决于你们,对于立下功劳的人,我的赏赐是足以让他感到惊讶的。
年轻的乃蛮人并没有再流露出多少羞惭的神色,而是恭敬的叩首道:我想,在您的威严之下,他们是愿意跟随在您的身边,为您作战的,当他们重新获得部众与奴隶的时候,他们的荣光也就和您连在了一起,鲁乌尔阿拔相信,您的荣光将随乃蛮部的没落而传遍草原。。。。。。。。
瞅着年轻的乃蛮人随着自己的亲兵转身离去,赵石不禁笑着问身旁的几个人,我应该相信他吗?
奎帖木儿笑着回答:您不用怀疑什么,这本来就是勇士们最好的选择,奎帖木儿都有些羡慕他呢,能在您的战旗下为您作战,那将是何等的荣耀啊。。。。。。。。
对于汉人来说,这样的忠诚法则,是难以理解的,尤其在那些读书人眼中,可能要辩论上三天三夜,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但这里是草原,被汉人称之为翰漠之地的蛮荒所在,这里生活的人们在千百年的草原朔风吹拂之下,早已有了自己的生存方式,汉家礼教,真的不适合这里。
忽难也毫不犹豫的献上了自己的恭维,恭喜您,这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勇士,他的忠诚,将价值千金。。。。。。。
几个秦军将领在旁边听了,不由都在心里撇嘴,这些胡人果然无耻的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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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来临,草原上的温润感觉好像瞬间便消逝在了夜空之下,代之而来的是寒凉和冰冷。
追击敌人的秦军将士没有回来多少,也并不奇怪,草原太大了,也太过平坦,逃跑者很难逃脱追踪,追踪而来的人也很难快速的追上敌人,最后比拼的,还是人以及战马的耐力和坚韧。
战场上几堆很大的篝火燃烧起来,一直没有熄灭,浓烟滚滚,直上夜空,那是秦军将士在完成最后的工作,将敌人的尸体焚烧一空。
味道很难闻,烤肉的香气加上腥臭的气息,混合在一起,足以让任何人产生呕吐的欲望。。。。。。。。。
所以胜利的兴奋过后,疲惫和饥饿很快涌了上来,但真正有食欲的人并不多。
大军就地驻扎,伤者被迅速的送回了额拉姆河南岸,卡勒部的营地,那里的人现在估计也已经得到了大军获胜的消息,一定正在庆祝。
这样的大胜,在汉人地界足以称之为辉煌,而在草原上,简直就可以说是天神祝福的一方才会获得这样的一次胜利,虽然不能说是旷古绝今,却也差不了多少了,近十万人的骑兵决战,在如今的草原上,几乎是不可能出现的。
而秦军取得的战果,也会让所有听闻的草原人目瞪口呆。
中军大帐已经扎下,帐内灯火昏黄。
禀报大帅,战报差不多已经出来了。李之问恭敬的禀报道。这一战之后,他有许多事要做。但他最惦记的,还是自己弄出来的那些随军纪略。
而这一战,是用怎样的浓墨重彩来形容都不为过的,这无疑是一场大胜,而且还是在他亲眼目睹各种细节之处的大胜。
是汉人铁骑对胡人骑兵的胜利,是足堪载入史册的辉煌一战,纪略要写的简单详实,但这一战。李之问却打算多写上一篇评语,用赞叹和夸张的言辞以及华丽的辞藻才粉饰,他相信,这样的战事足以让远在长安的国武监中人不厌其烦的反复观瞧,并顺便将他李之问的名字记住。
而对于战果的统计,自然是重中之重,没有这样惊人的战果。这篇他准备花下大量的心血来完成的纪略将逊色不止一筹。
所以战果整理的很细致,虽然战事还并不算完全结束,当那些追击敌人的将士回来的时候,还会带来更多的好消息,但现在的战果,其实已经足够支撑他写出一篇赞歌出来了。唯一可惜的是,他不同诗词,强行照猫画虎,只会让他贻笑大方,不然的话。赋词以记其事,将是锦上添花的一件大好事呢。
念。
是。大帅。
李之问清了清嗓子,对于他来说,这是分外神圣的一刻,他很难做到像眼前这位大将军般镇定,所以才是这位大将军之所以是大将军,而自己只是一个幕僚的原因所在吧,他想着。
各部回报,此战杀敌三万四千余众,俘获六千三百四十二人,马匹,两万六千余匹,羊群,近十万只,各色金银细软,刀枪,茶叶,食盐,奶酒等物,无法计数。。。。。。。
李之问嗓子有些发干,这些东西足以晃花任何人的眼睛,即便是他在太原掌管粮仓,也无法想象如此庞大的战利品到底该怎么处置,那又该是怎样一笔财富。。。。。。。。。
如此众多的奴隶,马匹,茶叶,食盐,这些东西的价值,在中原也将是一笔一国皇室也无法拥有的庞大财富吧?
还有那些草原胡人们,喜欢佩戴的金银饰物,简直可以称之为堆积如山,很难想象,北边翰漠之地的胡人们会如此的富有和奢侈。
当然,这些战利品大多数都跟在乃蛮部大队骑兵之后,在乃蛮人彻底战败之下,根本来不及有什么反应,就已经被收入了秦人的囊中,一如中原征战获取敌人的粮草辎重一样,成为了秦军的战利品,顺便也彻底解决了联军的粮草问题。
所谓以战养战,也就是这般了。。。。。。。。。
我秦军官兵,战死六百五十六人,伤者一千八百七十七人,重伤三百八十一人,鞑靼人,战死四千七百余众,伤者。。。。。。
李之问顿了顿,有些尴尬的接着叙述道:几乎人人带伤。。。。。。。。。
都尉刘振战死,奋武校尉郑琦战死,御侮副尉战死者两人,果毅校尉战死者两人,其余,旅帅战死三人,队正伍长战死十六人,各级将校,重伤六人,其余皆是轻伤。。。。。。。。。
这些伤亡,相比战果,可谓是微不足道,而多数死伤,却都是冲锋途中,或是与敌人厮杀当中,掉下战马所致。
若非是骑兵决战,秦军的伤亡会更小,但也正是骑兵作战,才会创造如此辉煌的战果。
李之问继续道:木将军率兵追剿残敌还未回转,战果,伤亡还要改动,大帅是想立即将战报传回去,还是等木将军回来。。。。。。。
赵石摇了摇头,不急,等人都回来再说,嗯。。。。。。。。
赵石转念想了想,北上草原已经有些时日了,难保朝廷上又出现什么说辞,再加上张培贤那边也是急不可耐,所以捷报将是最好的消弭流言和那些不知所谓的谏言的武器。
所以他随即改口,吩咐道:先传回去吧,让人以八百里加急送回京师。。。。。。。。
李之问蠕动了下嘴唇,有些不情愿,他还想着将自己整理出来的随军纪略随捷报一起传回去呢,但他那点小心思,却不敢露出来,只好躬身道:是,小人马上细细整理,立即派人送回去。
。。。。。。。。。。。。。。。。。。。。。。。。
夜晚的草原上,升起了处处篝火,胡人们苍凉的歌声在四处响起,他们在吊念战死的武士的亡魂,希望他们能进入天神的国度。
歌声悲伤而又粗犷,在这天地之间回荡。
秦军将士,多数已经睡下,没睡的则三三两两的聚集在篝火旁边,偶尔窃窃私语着,许多人则愣愣的听着胡人的歌声,不由自主的便升起许多异域情怀,想起那些战死的同袍,有的人眼眶已经红了。
战死的同袍的遗体,无法带回大秦安葬,只能就地掩埋,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惟求这些战死的同袍们的魂魄,能最终归于故里罢了。。。。。。。。
许多地方响起哭声,为这片苍凉的草原又添了几许悲伤,大战过后的气氛并不如何让人喜悦,说到底,战争总是残酷的,给最终的胜利者留下的,也是满身的伤痕和难以磨灭的悲哀情怀。
不过到底是胜利者,比之凄惨的失败者,是有着本质的区别的。
很多地方也有笑声传来,他们在兴致勃勃的期待着之后的奖赏,悲伤的情绪在他们心间并不能驻留太久,他们渴望战胜之后享受胜利果实的那一刻的到来。。。。。。。。
而他们的统帅,大将军赵石,无疑也是慷慨的。。。。。。。。。
第二日,他便将那些鞑靼人招入了中军大帐,开始论功行赏,至于秦军将士的赏赐,自有朝廷颁下旨意,他们将得到的赏赐,丝毫不会比这些鞑靼人差了,甚至会更加的丰厚,而享受这一切的,将是他们的亲人和家族。
在如此大胜之后,加官进爵,光耀门楣已是题中应有之义。
而这些草原胡人的赏赐,却还要赵石自己来费心,因为这些家伙不是秦人,加官进爵之类的,对于他们来说,没有多少吸引力,比不上奴隶和羊群来的诱惑力大。
而赵石并不是一个吝啬的人,他知道,赏罚分明,才会让这些家伙一直保持他们的忠诚以及作战的热情。
六千余俘获的乃蛮战士,除了挑选出一千人交给新降的鲁乌尔阿拔让他带领,成为乃蛮降将的一面旗帜之外,其余大半都交给了损伤非常惨重的鞑靼各部,剩下的一小半,则奖赏给了卡勒部。
经过这一战,不颜昔班借助于自己姑父的威名,以及他所率领的秦军的勇猛和战绩,趁机在鞑靼人中立下了自己的威严,让追随他的各部首领们心悦诚服,终于找到了作为鞑靼人大汗的感觉。
他们虽然损伤惨重,但却获得了胜利,并得到了很多战利品,这足以弥补他们的损失,他们战胜了强大的乃蛮部,随着这一战过后,鞑靼人几乎可以不用担心,他们会失去自己的草原了,而乃蛮人的草原和部众,好像正在朝他们招手,对于为强大尊贵而又慷慨的大将军作战,好像也不是那么让人难以接受了。
至于怎样赏赐部属,赵石并不打算干涉,不颜昔班才是鞑靼人的大汗,他并没有架空不颜昔班的意思。
忽难把阿秃儿,鞑靼人中的异类,俨然已经分裂出来的卡勒部,在他的率领之下,为赵石作战,此时也终于有了丰厚的回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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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卷张弓北望射天狼第一千零八章赐名
忽难请尊贵的主人为部落赐名。。。。。。。。。
卡勒部已经换了主人,卡勒兀儿图以及他的子孙死的死逃的逃,鞑靼大姓如今其实只剩下了一个勒察部。
忽难的意思也很明显,一个就是去掉自己头上卡勒部这个带着耻辱标记的名字,二来便是从鞑靼诸部中脱离出来,不再接受来自鞑靼汗王的命令和征召了。
他当众提出此事,肯定是要犯众怒的,一旁的鞑靼各部首领们纷纷怒目而视,不过却也无可奈何,连不颜昔班汗都选择了沉默,其他人又能有什么办法呢,只能在心里诅咒卡勒部这些狡猾而又没有任何忠诚可言的家伙,天神一定不会让他们好过的。
除此之外,谁也清楚,卡勒部脱离鞑靼诸部已是无可挽回了,这一战,卡勒部几乎派来了部落里所有的战士,并付出了惨重的代价,而他们的首领,忽难把阿秃儿也早以尊贵的大将军奴仆自居,那结果还用说吗。。。。。。。
赵石想了想,看向不颜昔班,不颜昔班,忽难带领他的部众,作战很英勇,也为鞑靼人赢得了胜利,作为鞑靼人的汗王,我想,这个名字应该你来取才对。
不颜昔班眼睛亮了亮,他开始感觉到,这位姑父大人已经渐渐开始按照对待汗王的样子来对待自己了,但经历了这许多事情,他也终于明白,作为一个部族的汗王。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而做一个恭顺的汗王。更是艰难。
眼光一定要放长远,这是姑父曾经告诫自己的话,他也死死记在了心里,他在心头默念了几遍,这才笑着躬身道:忽难是您的奴仆,他的荣光,他的部众,以及他的一切。都将归属于您。。。。。。。。
话不用多,却已经说的够清楚了。
赵石微微点头,能令一个男人迅速的成熟起来,除了挫折之外,恐怕就是权力了,这才当上大汗几天,说话已经有了分寸。和那个国武监走出来的毛头小子已经完全不同,但想要真正成为鞑靼人的大汗,这些还不够。
他扭头环顾左右,鞑靼首领们纷纷垂下自己的目光,如果说之前这些鞑靼人对他这位汉人大将军除了敬畏之外,还有些别的念头的话。那么现在,经此一战,不但击败了强大的乃蛮部骑兵,而且还得到了丰厚的战利品,他们已经是心悦诚服。
对于鞑靼人的大汗。拜服在这样一个人脚下,已经完全视作理所当然。。。。。。。
赵石随即开口道:你的忠诚以及勇气。都值得犒赏,以后,你的部落的名字就叫巴勒塞合吧。。。。。。。
巴勒塞合,后世蒙古语,飞翔的老虎,飞虎。
这个时候虽有出入,但意思也是一般,这个名字很威风,忽难欣喜的埋下头去,我尊贵的主人啊,巴勒塞合部,将在您的战旗之下,忠心为您作战,并向天神起誓,永远不会玷污这个名字。
在众人羡慕嫉妒的目光中,只差没有放声大笑的忽难退了开去,这一战,他倾尽所有,终于得到了应有的回报,而他也坚信,跟着这位慷慨的主人,必定能巴勒塞合部的荣光传遍人们的耳朵。。。。。。。。。。
这算是一个插曲,虽然令鞑靼人并不那么舒服,但相比他们自己所得到的,这点不舒服也就是不舒服罢了,很快便被得到赏赐的喜悦所冲散了。
乃蛮部的俘虏,大部分都赏赐给了他们,这可都是些年轻健壮的战士呢,再加上获得的羊群,马匹,以及食盐,茶叶,还有大量的刀枪弓箭等物,各部可谓皆是满载而归。
对于尊贵的汉人大将军的慷慨,也再没有一个人怀疑什么,甚至在之后,很多人觉得,这一仗打下来,鞑靼人得到的东西太多,反而是尊贵的大将军什么也没有落下。
鞑靼人是知道感恩的,他们并不贪婪无度,对于带给他们这一切的人,他们应该有所回报。
所以,之后几乎所有鞑靼首领,都从自己的战利品中挑出了一部分,送给慷慨的大将军,赵石也并未回绝,痛快的收了下来,并交给巴勒塞合部部代管,那些羊群,奴隶,足以组成一个不大不小的部落了。
而就此,卡勒塞合部的特殊也彰显无疑,相当于大将军在草原上的仆从部落。。。。。。。
你们就这样满足了吗?我们与乃蛮人的战争还远未结束,乃蛮部的部众,羊群还等待我们去掠取,将来的草原上,将不会再有乃蛮部这个名字,你们还有这样的勇气,跟随我作战吗?
在胜利面前,懦弱的羔羊也会变得勇气十足,何况这还是一群几乎偏执的追求部众,奴隶,羊群,草场的鞑靼人,他们为此而征战,为此而厮杀,为此而背叛,为此而出卖,为此而忠诚,就像汉人对于荣华富贵的追求一般,他们所有的一切好像都围绕着这些在转悠。
不需要再煽动什么,不颜昔班便已经代表这里的所有人站出来,他大声道:在您的战旗之下,我有信心战胜所有的敌人,我想,乃蛮部败亡的日子不会太远了。
鞑靼首领们压抑着自己的激动,纷纷点头,他们的野心在随着这一战的胜利而高涨,强大的乃蛮部并非不可战胜,那么他们的草场,羊群为什么不能归于自己呢,这就是现在所有人心里想到的。
当然,唯一例外的一个人便是站在末尾,没有什么人愿意靠近他的鲁乌尔阿拔,一个乃蛮降将,他现在滋味复杂的瞧着这些鞑靼人,曾几何时,他们在乃蛮人眼中,还是那么的微不足道,与其说是盟友,不如说的乃蛮部的仆从。
但现在,却有了向乃蛮部发起挑战的野心,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成功,不过他们已经迈不出了一大步,他们几乎将六万乃蛮战士埋葬在了这片草原,乃蛮部又能拿出几个六万战士呢?
他一直以为乃蛮部的强大的,无可匹敌的,但当失败来临,挑战者一一出现,回首望去,他发现,也许乃蛮部并非自己想象的那么强大和不可战胜。
他有些担心,却又有些隐隐的期待,矛盾的感觉,几乎让他喘不过气来,这也正是投靠之人的典型特征吧。
之后,赵石将赏赐一一颁下,又严令他们,不准克扣战士们的收获,并趁此休整期间,分配各部的草原。。。。。。。
种种事情,一一交代下去,很快便来到正午时分,这才放了众人散去,不过看这些家伙那兴奋的模样,一定是要在大汗的帐篷里摆开酒宴,顺便将各部的战利品以及早已应该提及,却因战事耽搁了下来的草原划分问题,一一解决了。
不颜昔班出了中军大帐,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周围簇拥着的鞑靼首领们,一个个满面红光,终于是到品尝胜利滋味的时候了。
不颜昔班也很高兴,战争虽然远未到结束的时候,但鞑靼人终于有了希望,不是吗。。。。。。。
在高兴之余,他并未忘记立下功劳,在这个时候还在奔波忙碌的人,他立即命人去召来那几个正在安抚战士们的首领,尤其是不鲁黑台,以及大汗亲军的另一个首领,李刑。
可以想见的,之后会是一场盛宴,也是考验他这个汗王是否公正公平的盛宴,对于他来说,机会十分之难得,当然,这还要感激于自己的姑父,他将这个机会让给了自己。
他为自己前些时那些想法念头以及鲁莽的作为感到衷心的羞愧,姑父并没有食言,他确实将鞑靼人交给了自己,虽然,他要鞑靼人为他作战,但为强大的人作战,又有什么可以感到耻辱的呢。
鞑靼人自己无力保住自己的草原,而现在,他们能分享战利品,并有希望夺取乃蛮部广阔的草原,并取而代之,这是多么令人振奋的结果啊,即便是鞑靼人最强盛的时候,也不会期望于这个,但现在却有可能实现在自己眼前。
鞑靼人会逐渐强大起来的,他默默的告诉自己。。。。。。。。。
。。。。。。。。。。。。。。。。。。。。。。。。。。。
而这个时候,在李刑的军帐之中,两个人就着奶酒,亲兵将烤的焦黄的羔羊肉一片片片下来,给两个人端在跟前,吃的两人满嘴流油,连连说好。。。。。。。。
李刑世家子出身,虽然自幼从军,但他这样的人,即便粗鲁也粗鲁的十分斯文,吃的虽快,看上去却慢条斯理的,很有风度。
而他旁边的另外一位,就不管那么多了,纯是一副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的匪类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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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卷张弓北望射天狼第一千零九章功劳
擦了擦油腻的双手,王胜保端起酒碗灌了一口,打了个响亮的饱嗝,微微斜眼瞅了一眼李刑,貌似随意的嘀咕了一句,李兄弟,你说咱们这算是立功了?
李刑正吃的高兴,听了这话愣了愣,王胜保和他早就相识,不过两人交情并不深,王胜保这人名声不太好,脾气又很暴躁,与他这样的世家子可谓是格格不入的很了。
不过两人都是有才干有野心之人,又有着同窗之谊,都在大将军麾下效力,这么一来,这关系就算远其实也远不到哪里去,照后世的俚语,一起同过窗,一个扛过枪,人声三大铁,就占了两样,怎么也不可能太过疏远。
不过要说关系有多亲近,那也是胡扯,军中登基森严,如今大将军麾下骑军当中,谁又敢与王胜保,木华黎并列称之。
不过到了草原,机缘巧合之下,李刑这也算是稍稍露出了些峥嵘,将来成就未必比这两人差了,明眼人都能瞧得出来的。
大战刚过,木华黎率部追击残敌,尚未回来,其实剩下的秦军便由王胜保统领,这个时候王胜保找过来,李刑可不认为他只是单纯来自己这里混顿饭吃的,不过以王胜保的官阶,他也不敢怠慢。。。。。。。。
之前两人聊了几句,都是军中之事,没什么出奇的,两人私交不深,交浅言深的话也说不出来,加之两人出身殊异。其实话题并不算多,当年国武监事到是可以聊一聊。但王胜保并未将话题往那个上面靠,李刑就明白,这根本不是来套交情的。
听他这么一问,李刑心里就转着弯儿想这位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嘴上就问,王将军,你这是说。。。。。。。
王胜保咧开嘴就笑,什么王将军不王将军的。你要是瞧得起咱,就叫一声王大哥,说话也没那么别扭。。。。。。。我这儿啊,就是觉着有些不对劲儿。。。。。。。这不,军中除了木华黎那小子,也就你跟大帅最亲近,所以才找你来讨教一番。你要是再跟我客气,我转身就走。。。。。。。
说着说着,一张脸已经虎了下来,他这儿可唬不住李刑,李刑满肚子的狐疑,随即便问。王。。。。。。。王大哥这个。。。。。。。讨教可不敢当,有什么不对的王大哥你问就是了,小弟自然知无不言。
王胜保连连点头,有些不好意思的搓了搓手,咱心思不太够。就是觉着吧。。。。。。。咱们跟后周打仗,跟金狗打仗。都没二话,但跑到草原上来招惹胡人,杀的再多,朝廷论功行赏能轮到咱们?
说到这儿,觉着自己话里的意思不太对,立即连连摇手道:我可不是说大帅的坏话啊,就是想来问问。。。。。。。你小子可别把咱这话传给大帅,不然的话,老子。。。。。。老哥可不答应。。。。。。。。。。
李刑呲了呲牙,终于明白他这指的是什么了,这不但是担心功劳落不到实处,而且有为战死的将士不值的意思在里面。
建功于域外,听上去是不错,但并非所有人都是如此想法,这个事儿还真得跟大帅提一提,不然军心不稳,事情可就不好办了。
李刑谨慎的问了一句,王大哥,你这是自己的意思,还是听旁人说的,难道。。。。。。。
王胜保摆手,就是我的一点想头,与其他人无干,你也不用想歪了,咱们都是大帅使出来的人,大帅麾下军兵,各个都是好样的,大帅指哪里,咱们就杀到哪里,断不会让大帅丢脸。。。。。。。。。
说到这里,王胜保又有了些扭捏,这在粗豪的他的身上真是少见的很了,只是吧。。。。。。。。不知道大帅的心意,咱们打起仗来总不能闷头杀人不是,知道大帅在想什么,咱们怎么也得让大帅心想事成,你说是不是这么个道理?
李刑转悠着眼珠儿,这世家子肠子都是打着结出生的,片刻之后,李刑扑哧一声就乐了,他这里算是真明白了,这位王将军的来意再清楚不过,这是来揣摩上意来了。
王胜保和木华黎两人皆为大帅心腹大将,这个谁都知道,还有许多人清楚,两个人也较着劲儿呢,论起往日战功,木华黎牢牢压住王胜保一头,这个自不待言。
而今到了草原,人家木华黎是胡人出身,为大帅出谋划策,很是得了大帅些赞赏,而之前一战,又是木华黎所率右翼先突破了敌人左翼大军,可以说是又压了王胜保一头,如今更是将追缴残敌的差事抢了过去。。。。。。。。
这么一想,也就明白了,这是被压的十分难受了,才找上了他,李刑心里一松,只要不是军心不稳,那就都是小事儿。
不过想到这位以勇悍绝伦和脾气暴躁闻名于军中的王将军竟然动起了这样的小心思,如家里争宠的小妾似的,由不得李刑不笑。
王胜保这里却被他一笑给笑闹了,啪的一拍桌子,眼睛就已经瞪了起来。
李刑憋着笑,赶紧安抚,王大哥勿恼,要这么一说,小弟到是有些想头,就是不知道王大哥愿不愿意听了。
世家子这嘴上功夫,那就不用说了,一句话,就让王胜保怒火消了三分下去,虽然眼睛还瞪着,嘴上却已经说道:你说,你小子若是说不清楚,可不怪老哥着恼啊。。。。。。。
李刑也不跟他较这个劲儿,军中粗鲁汉子他见的多了,王胜保更是名声在外,你跟他翻脸,他比你翻的还快还狠,这都是些吃软不吃硬的主儿,若想成大事,这点心胸若是都没有,他趁早回去到自己祖父面前孝敬得了,还在这里打生打死干嘛?
李刑清了清嗓子,看了看周围,亲兵们早被王胜保赶了出去,不过他还是压低了声音道:大帅的意思不好猜,但大帅带咱们北上草原,为的是什么,想来不用小弟多啰嗦了吧?
王胜保点头,这个大家伙儿都明白,大帅有意于西夏,带咱们北上草原,别看现在打的乃蛮人,估摸着过些时候,将乃蛮人收拾的差不多了,就该剑指西北了。。。。。。
着啊。。。。。。。。李刑一拍巴掌,王大哥这不是挺明白的吗,怎么还说猜不透大帅的意思?
王胜保无奈嘟囔,这个老哥到是明白,但和乃蛮人打来打去的可就有些不妥了吧,我可是问了,乃蛮人可也不好惹,杀了这许多,等到乃蛮人回过劲儿来,还得接着杀,这得折腾到什么时候?就算杀光了乃蛮人,咱们还能剩下多少人马,凭什么跟西夏人再去争锋?
李刑沉吟了一下,这个恐怕军中没有哪个带兵官儿没有想过,只是不敢说出口,怕传到大帅耳朵里罢了,加之大帅在军中之威望已是牢不可破,许多人觉着,跟在大帅身后,就没有吃亏的时候,想那么多干嘛,这可不是一个人两个人这么想,估摸着连木华黎将军都是这么想的。
想王胜保,嘴上是这么说,但心底里,未尝不是和木华黎一个念头,只是为自己寻个借口罢了。
李刑琢磨着言辞,半晌才对已经有些不耐烦的王胜保道:小弟也是瞎猜,说的不对的地方大哥可别见怪。。。。。。。
你说你的,我听我的,谁要是去找大帅告黑状,就不是祖宗养的。
李刑咬着嘴唇,憋着笑,接着道:咱们打仗,腹背受敌乃是大忌,大帅率部征乃蛮,我猜原因有二。
一来,可消我腹心之患,防其趁我征伐西夏之时,趁隙来犯。
二来,乃蛮部乃胡人大部,部众众多,若能使其驯服,为我所用,我大秦必可不费一兵一卒,便得西夏牧马之地,若成,大帅之功业,定将列于青史,为后世子孙所仰望,我等能附于翼尾,何其幸也。。。。。。。。。。
王胜保要的其实就是这两句,顿时便是一拍桌子,我说呢,之前大帅还说要杀他个片甲不留,后来又改了口,看来以后咱们谁抓的人多,谁的功劳才是最大。。。。。。。
李刑连连点头,还不敢笑出来,憋的很是难受,但他说了这些,也不是真的想给王胜保解惑,他这里也打着自己的算盘呢。
小弟这里还有第三呢,王大哥要不要听听?
说,快说,还是你们这些世家子心眼儿多,以后咱们兄弟,可要多多亲近,大哥有什么做的不到的地方,你要多多提点一下。
不敢不敢,大哥勇武过人,深得大帅信重,哪里是小弟能比得了的,嗯,这第三啊,想我大秦如今已尽有蜀中,河洛,河中,河东诸地,已有形胜天下之势,但如今大哥可知我大秦最缺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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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卷张弓北望射天狼第一千零一十章螟蛉
我的大秦最缺的还是人才。。。。。。
世家子不是白当的,消息之灵通,非是旁人能及。。。。。。。。
文武人才不去说他,只说我大秦军中,当年伐蜀之时,大帅麾下多少兵卒,再瞧如今陷太原,下大同,都是多少兵马?
王胜保也不笨,点头道:兵越打越多,也越打越强。。。。。。。
李刑摇头,大哥只看到这个?如今大秦各部镇军,殿前司禁军,加上京师各部,这么多的兵马,已是当年倍余,但可够了吗,远远不够,我大秦需要兵卒冲锋陷阵,蜀中当年大乱,元气未复,河中,河东本就是地广人稀之所在,又为金狗祸害的不轻,征兵也只一时之计而已,还得休养生息为重。。。。。。。
再说河洛,到是物埠民丰,但现在民心未附,乱子层出不穷,用不上的,到是北方草原这里,胡人虽悍野难驯,却都是天生的战士,这回大哥也应明白大帅率兵北来的目的所在了吧?
王胜保连连点头,跟李兄弟说话,果然是长见识,这些胡人虽然跟咱们打仗不成,但操练一番,断不会比麾下儿郎差了,弄个十万八万的出来,纵横天下,绰绰有余。
李刑一伸大拇指,王大哥果然好豪气,小弟现在就在为大帅操练草原精兵,虽然有了些眉目,但以后还需王大哥多多帮衬才成。。。。。。。
王胜保嘿嘿一笑,站起身来。道:成,以后有事只管说话便是。不过。。。。。。。大哥这手底下得用的可就那么几个,他们要是愿意来你这儿,大哥没有不放人的道理,若是不愿来,啧啧,大哥也没法子,强扭的瓜不甜,你说是不是?
也不待李刑再说什么。抱了抱拳道:大哥军务在身,就不多留了,以后再找兄弟喝酒耍乐。。。。。。。。
说罢,转身大步来到帐子口,掀开帘子,径自钻了出去。
李刑直愣愣瞧着,嘿。就这么走了,这说的口干舌燥的,他娘的竟然跟老子耍赖,谁说这是个混人来的,心眼未必比旁人少了。
李刑愣神半天,才是苦笑。心情更是大坏,心里话,就知道这些家伙没一个好相与的,说着说着怎么就给忘了呢,李刑啊李刑。世家子的好为人师的臭毛病还是没改多少,看吧。这下让人赚的,真他娘的丢人。
正沮丧间,亲兵进来禀报,不颜昔班汗请他到汗帐说话,李刑弄了几块已经差不多冷了的羊肉到嘴里,狠狠咀嚼,就像在咬某人的肉一般,之后才收敛心情,去见不颜昔班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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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秦成武三年五月间,长安城西,承恩湖畔,已是夏风习习,杨柳依依,满目葱茏,加之国武监,公主府等处屋宇连绵,林木遮掩,行人来往于其间,着实是一片盛景。
公主府前,车马来去,却要比往日热闹许多。
不过今日也确实不同于往日,因王虎父子坏事,皆被斩于街市,大长公主殿下虽然未受其累,但却也是真正的守了寡,门庭也着实冷落了一些时日。
不过毕竟已经过去快两年了,再说大长公主殿下与驸马感情并不和睦,这是人所共知之事,所以公主府自今年开春之后,便又恢复了旧观,府前桃林,不禁行人驻足观景,承恩湖畔,也少了许多军兵把守。
唯一可惜的是,近两年靖佳大长公主殿下少有抛头露面的时候,也再不出游,于各处留下芳踪行迹,也便少了许多的佳话。
不过朝野尽知的是,靖佳长公主殿下荣宠依旧不减当年,甚至犹有过之,而朝野动荡之际,有许多人将心思动到了这位大长公主殿下身上。
殿下新寡,但要是能攀上这位大长公主殿下,那可是家族的福分,至于被砍了脑袋的王虎父子殷鉴在前,却是没有几个人在乎的。
王虎父子为什么掉了脑袋,大家伙都清楚,相比鲁莽而又愚蠢的王虎,大家也自信不会重蹈其覆辙。
不过当宫里传出,谁谁谁在陛下面前碰了一鼻子灰之后,那些起了攀附之心的人,顿时便都偃旗息鼓,没了为了大长公主择选良人的声音。
不过大长公主殿下的门庭却还是渐渐热闹了起来,因为这位殿下不但深受当今太皇太后喜爱,更是深得两朝帝王看重,使得朝野动荡丝毫不能影响其人,而且,这位殿下还与权势显赫的大将军赵石交好。
这样一个人,其实已经脱离开了公主身份的束缚,很多时候都可以逍遥自在的过活了,如果想要参与朝政的话,也没有谁能阻止得了,更没有人能够忽视她,甚至连皇帝陛下也不成。
所以说,能得这位殿下青眼相看的人,于仕途的助力不言自明,趋炎附势,乃世人之本性,当初景帝在位之时,便有多少人以见靖佳长公主殿下一面为荣,而今只有更甚,前些时,朝野动荡不休,多少人都想要拜于殿下门下,以求庇护,而长安城西的公主府,俨然便是第二个香侯府般的存在了。。。。。。。。
但今日公主府的热闹景象,却并非为了这个,而是因为大长公主殿下有添丁之喜,这么说容易让人误会,不是说大长公主殿下生了孩子,而是这位殿下终于难忍膝下寂寞,收养了一个女婴。
其实很多人都知道,这个女婴在公主府已经有些日子了,但今日,大长公主殿下终于决心收养这个女婴作女儿,更有那知情之人还知道,这个女婴有个很有趣儿的闺名,叫实心。。。。。。。
如果跟着母姓的话,就叫李实心。。。。。。。。
这算是大喜之事,不但已经在皇室报备,而且宫中的贵人们纷纷备礼贺之,太皇太后娘娘还送来了重礼一份儿,给这小小的孩童,之后封为公主或郡主,县主什么的,都是题中应有之义。
这孩子生下来命虽然不太好,却实有大富大贵之像,不用想就知道,大长公主殿下百年之后,很可能便是这个小小的婴儿继承公主府基业,至于能不能保住长安城西公主府的荣耀,就要看将来际遇了,当然,没有谁怀疑,只要大长公主殿下还在,这孩子锦衣玉食,荣华富贵一样都不缺的。
而今日,就是大长公主殿下收养螟蛉的大礼之日,真正能知晓这个消息,并能来贺喜的人不多,却也绝对不少,大多都是皇亲国戚,当然了,许多人都是送了贺礼,为了避嫌起见,并未亲来。
不过即便如此,公主府门前也足可以用车水马龙来形容了。
能够在旁观礼的人寥寥可数,还是那句话,有资格的人大多没来,没资格的人想进去瞧瞧而不可得。
不过也有人怀疑,这是驸马的遗腹子什么的,算算岁数也差不多,至于为什么闹这一出儿,也好理解啊,王虎父子犯的什么事,谁都清楚,那不但将当今圣上得罪的死死的,而且还是大将军赵石的死敌,得罪了这么两位,抄家灭族都轻的。。。。。。。。。
要真是驸马的亲生女儿,任是大长公主之尊,也不能不委曲求全,要真是那样的话,这孩子呀,活不长。。。。。。。但这心思也就只能在心里想想,可断不敢跟旁人说。
其实这才叫知道的人不猜,不知道的人瞎猜,他们也不想想,长公主殿下若是有孕在身,当初怎么会一点动静也没有。。。。。。。
不过这都无关紧要,随着府内传出礼成的声音,大长公主府就又多了一位女主人出来,因为国丧还没有过去,公主府也不便留客欢饮,所以热闹过后,许多人便都兴致勃勃的说笑着纷纷离去。
没什么不高兴的,公主府大喜,多数人不过是来凑个热闹,更有许多人是不想失了礼数,真正想要攀附的反而没有几个。。。。。。。
公主府正厅之中,观礼之人到都还在,除了宫里派来的太监女官之外,礼部尚书方谦赫然在座,这里就数他地位最尊,其他王府,郡王府派来的世子什么的,位份虽尊,无论权势还是地位,都不能与他相提并论。
礼毕之后,多数人贺喜几句,便都纷纷告辞,方谦却是除了礼节性的起来,目送这些皇亲国戚走远之外,并没有半点离去的意思。
喧嚣过后,今日一身盛装的大长公主殿下也露出了疲色,本来今日心情便并不怎么好,总是时时想起那位已故的闺中好友,难免要黯然神伤,又闹了这一阵子,确实有身心俱疲之感。。。。。。。
不过尚书大人亲来主礼,已是有些出乎意料之外,人家不走,肯定是有事相谈了,她自也不便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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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卷张弓北望射天狼第一千零一十一章朝野
待得人都走的差不多了,靖佳公主让人将尚书大人引到偏厅,奉上香茶,自己到后宅换衣梳洗,这才重又来到偏厅与尚书大人叙话。
方谦也无不耐,端坐饮茶,只是偶尔有些愣神。。。。。。。。
见大长公主殿下来到,赶紧起身施礼,靖佳公主回礼,两人坐定。
靖佳公主换下了盛装,此时一身翠绿色的宫裙,少了几分雍容,多了几分闲适,细长的丹凤眼微微眯着,捻起茶碗,抿了一口香茶。
这才随意的问道:尚书大人公务繁忙,却能拨冗前来主礼,本宫在这里多谢了。
方谦已五十出头年纪,鬓发花白,不过这些年权位稳固,礼部又不像兵部,户部那样忙碌,人保养的很是不错,皮肤白皙,目光凝聚,没有半点的老态,加之一身的儒雅,威严内敛,着实让人一见之下,就有风采卓然之感。
不过对着这位十几年来,一直荣宠不衰的公主殿下,他不敢有一点的怠慢,凛凛然如对大宾,此时更是赶紧谦逊道:殿下德厚有福,而今膝下有依,不但了了宫中贵人们一桩心事,下官等也是欢喜非常,此来主礼,正是下官分内之事,不敢劳殿下记在心上。
靖佳公主转了转眼珠儿,自那冤家出京,开始时都以为去了吐蕃,后来才知道去了河东,跟金人打仗去了,她这里可是被唬了一跳,之后书信来往。多有埋怨之语,还道他只瞒了自己。
想着他在两军阵前。军务繁忙,又颇多凶险之处,心中忧虑,但只要一想到他府中那几位定是知情,只让自己在这里担惊受怕,她便有些不舒服,所以鸿雁传书之余,却也在字里行间透出醋意。
不过后来也知道。他府中那几位也都被他瞒着他,这才重又欢喜,偏又觉着之前所作所为有些不妥,别让他觉着自己倚仗身份,傲慢无礼,偏好歪缠才好,接下来传出去的书信。便规规矩矩,让定军侯府那边带过去了。
不过这两年过的虽是清净了些,但府中有了个小丫头,又能时常接定军侯府中几位过来说说话,日子到也不算寂寞。
只是她也记得,当日长安大乱有着怎样的凶险。自己束手无策,还需他来分心照看,所以这两年虽少出府,但宫中却去的很勤,于朝野间事也颇为关注。
这两年朝野动荡之势渐息。要说大秦帝位更迭,总要闹出一些乱子来。但这一次,闹的太大了,先有大将军赵石被构陷入狱,后有数万边兵涌入长安。
接下来,景帝遇刺身死,皇贵妃成了凶手,长安王氏,百年世家,一朝过后,便是抄家灭族,烟消云散,之后的事情就更不用提了,人头滚滚而下,一位大将军掉了脑袋,一位大将军被从阵前调回,接着便被打发去了西北。
如此种种,遍观大秦历代帝位传承,也没闹出过这么大的乱子,看上去,几乎就等同于谋逆。
不过让人吃惊的是,如此天大的乱子,朝野纷争竟然在短短两年之内便平息的差不多了,当然,逢有吐蕃低地内附,算是略略压下了朝野不安到了极点的气氛。
之后西北捷报频传,大将军赵石更是率兵北进,下太原,陷大同,直接便夺下了金国半壁江山,如此大捷之下,也终于让朝野群臣们意识到,窝里反没什么意思,目光也都转移到了别处。
加之这两年李圃,汪道存相位稳固,六部尚书,参知政事,参知军事,这些朝野重臣,多还是当年景帝一朝的老人,并没有多大的变动,所以人心渐稳之下,朝野间的气象,也终于平静了下来。
尤其是景帝年间,越演越烈的派系之争,也是一扫而空。。。。。。。。。
有见识的人这个时候也终于意识到,当今陛下虽然年纪轻轻,但雄才大略之处,并不让于先帝,而就其心胸决断而言,连最挑剔的人也不得不承认,先帝可能要逊色不止一筹。。。。。。。。
这些都是朝野大势,在如今靖佳公主的心中,说是洞若观火有些夸大,但多数都是了然于心的。
话再说回来,眼前这人也算是景王府旧人出身,这在景帝一朝,是一朝可以富贵,一朝可以身败名裂的身份。
景帝对景王府旧人多念旧情不假,但遍观当年景王府中人,其实处人头地的,也就那么几位,其余皆是碌碌而已。
当这几位,王虎弄的几上几下,最终还是掉了脑袋,其实只看他这一个,便知当初景帝到了最后,竟然是无人可用。。。。。。。
也许不是无人可用,而是没有谁真正值得他信重了,景帝用人之意,她也不好评说什么,但最后竟然用了王虎这么个蠢物,加上居心叵测的韩文魁。
一朝身死,李承乾,方谦皆是漠然以对,大将军赵石更是与之反目成仇,中间又有王氏,曲氏,折氏兴风作浪,真真是众叛亲离,而像李圃,汪道存,张培贤,种从端这样的能臣大将,最后也没再说什么。
可见,景帝一朝到了最后,派系之争已经弄的人们筋疲力尽,群臣隐隐已是多有不满在心,只是不敢表露出来而已。
而这几个景王府旧人,在景帝一朝却饿弄的各个疏离,其实也多是景帝用人之故了,齐子平在国武监逍遥,李承乾与赵石素有间隙,方谦游离在外。。。。。。。
这么说来,那个时候过的最是安逸的就要数这位礼部尚书大人了。。。。。。。。。
靖佳公主心里暗笑,任你不粘不靠,这下也该是到吃苦头的时候了,她是知道的,相比兵部尚书李承乾,这位礼部尚书大人好像更不好过一些。
当今陛下的性子,她的清楚的很的,李承乾虽与大将军不睦,但当初陛下在兵部任事的时候,李承乾对其并无半点不敬,也没怎么搀和到储位之争中去,尤其是大将军入狱的时候,更没有落井下石。
所以陛下能容得下这个人,加之便是心胸再是宽广,也不可能任由朝中诸臣对大将军俯首帖耳,留下这个人,便是有稍稍制衡之意。
这个不去说他,但礼部尚书方谦。。。。。。。。在陛下心目中,可就未必瞧的那么顺眼了呢,陛下喜欢那种敢作敢当,性情偏于耿直,有棱有角的臣子。
比如李圃,比如汪道存,比如李承乾,比如种从端,就算是大将军折汇,虽然陛下厌恶其人行事,但也有欣赏的地方。
但方谦不在此列,温润圆滑,谦谦君子,这在外人眼中,多是要赞上一声的,但在当今陛下心目之中,恐怕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这番此人登门,估摸着是有了难处,靖佳公主心想,是来投靠的吗,不见得,以其尚书之尊,再是没有脸皮,也不会拜在自己门下,那就是有了极为难的事情了。。。。。。。。。
想到此处,靖佳公主展眉笑了笑,青葱般的手指掐了一缕头发,把玩着一缕秀发,刹那间的荣光,让方谦都愣了愣,赶紧低下头去。。。。。。。。。
前些日听说,议和之事已定,方大人这是终于闲下来了?
方谦品了一下,这是要逐客了?
心里微微苦涩,虽非一朝天子一朝臣,但当初,可没有这般不招人待见,不过他这次来确实是有事的,遂道:回禀殿下,议和之事,确实已经定下来了,后周每年予我大秦三十万岁币,金国。。。。。。。
靖佳公主笑着轻轻摆手道:方大人,本宫深居简出,从不闻于朝野大事,还请方大人慎言。
方谦老脸红了红,都道靖佳公主兰心蕙质,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顺着话音才刚想试探一下,便被堵了回来,只得无奈作揖道:下官失言了,还望殿下不要怪罪。。。。。。。
随即想了想,若再绕圈子,不但有失自己身份,而且还让大长公主殿下看轻了去,想到这个,方谦告罪一句之后,便稍稍坐直身子,接着道:不瞒殿下,下官此来,除了为府上贺喜,并锦上添花之外,还有一件要事想向殿下讨个主意。。。。。。。。
靖佳公主抿了抿嘴唇,眼中狡黠之色一闪而过,随即便多了几许笑意,她觉得这位方大人颇为的有趣儿,在此时登门已属冒失,而今开口向自己求助,,就更不知所谓了,因为本就没那个交情嘛,她不相信,方谦宦海沉浮多年,想不到这个,这是病急乱投医还是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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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卷张弓北望射天狼第一百零一十二章迁陵(求一下月票)
方大人说笑了,还是那句话,本宫深居府内,换做平常人家,不过是个不懂世事的闺阁女子罢了,方大人乃一部尚书,朝野重臣,心中自有丘壑无数,多少大事皆是一言而决,又何必来扰本宫清净?在本宫这里,又能讨得什么好主意呢?
靖佳公主轻声慢语,回绝的相当干脆,这些景王府旧人啊。&119;&119;&119;&46;&100;&121;&122;&119;&56;&46;&99;&111;&109;。。。。。除了那个冤家之外,其他几个在她困厄之际,可是没有一个曾伸出援手过,加之这些人牵扯众多,又不为当今陛下所喜,她可不愿跟这些人瞎掺合。
方谦也是无奈,这事若是能找个旁人商量,他断不会登公主府的大门,公主府为什么尊贵至此,他是清楚的,只因除了跟大将军赵石有些干连之外,这位大长公主殿下一直谨守本分,并不参与朝野政事。
只这一条,便甚得人心,也为公主府平添许多佳誉,而到得现在,清居长安之外,又是当今陛下的姑姑,遍寻当今的各位公主郡主,便是来王爷们也都算上,又有哪个如她般活的逍遥自在?
所以,若非事情赶在头上,他是不会来登公主府的门庭的,这可不是唐时那些那些公主和贵人们,参与朝政,得享尊荣,如今的公主府,贵就贵在清净两个字上。
像他这样的朝野重臣,登门求教,与自家声望,颇有损伤,而人家自然摆出来的就是这个姿态,所以拒绝也在情理之间。并未出了他的意料之外。
但还是那句话,不来不成啊。他可想了多少日子了,朝野之间,能给自己出个主意或是帮衬一把的,也还就是这位公主殿下。
回想一下,还是自己根基薄弱,景帝在位时,自己并未怎么精心经营,这也是他能在礼部扶摇直上的缘故。但现在新皇登基,一旦有为难之事,却也找不到什么亲近之人可以商量,若是大将军赵石此时在京,他到是可以登门去拜访一下,说一说自己的事情,但大将军赵石身在千里之外。是不成的。
而其他几位景王府旧人,他不愿沾,也不敢沾。。。。。。。。。
想到此处,心中多有苦涩,不过还是作揖,正容道:殿下。此事事关社稷朝局,还望殿下以天下为念,听下官将话说完可好?
靖佳公主愣了愣,这话有些重了,她细长的眼睛眯了起来。眼珠儿转悠不停,想着是一走了之。还是。。。。。。。。
最终她微微颔首,天下社稷,方大人言重了吧。。。。。。。本宫人微言轻,又是女子之身,恐是担不下这样的担子。。。。。。。。不过到是可以说来听听。。。。。。
方谦心中一喜,多谢殿下。
靖佳公主将手拢在袖内,坐直了身子,说吧,本宫到想知道,到底什么事能难为的尚书大人来寻本宫一个女子出主意,这可是新鲜的很呢。
这话就很大气了,方谦收敛心情,说道:陛下欲要迁陵。。。。。。。
靖佳公主一下便蹙起了眉头,话不用多,只这一句,她便明白了原委,这事知情之人不多,但她就是其中一个,皇后大丧,皇帝大行,相隔不过一年半载,而最终闹到如此地步,究其根底,还在皇后突然崩殂这件事上。
之后种种,若是皇后娘娘还在,断不会闹出那等惊天动地的事情来。
曲氏如今已为当今陛下除去,但事情的余波却还久久未平,一个就是宫中,当初曲氏权倾后宫,并连结长安王氏,想要为二皇子谋取太子之位。
宫中之人,参与的不是一个两个,等到成武皇帝登基,扫清朝野大敌,转回头来,便开始清理皇宫内苑。
下手可谓是毫不留情,当初皇后身死,身边的太监宫女多数被派去西山守陵,但有那么几个人还是留下了,等到皇帝陛下缓过手来,这些人一个个都消失在宫禁之内,即便是西山守陵的那些宫女太监,也很是受了连累。
加之在曲氏显赫之时,那些上门巴结结交的,也都倒了霉,后来有十余名宫妃在皇帝大行之后,自缢而死,又有不少太监宫女因细故被打死的,驱逐出宫的,可不是一个两个,而被打入冷宫的宫嫔妃子,也就不用一一细数了。
不过宫内多数都是皇帝陛下妻妾奴仆,谁都明白,皇帝陛下这是余怒未消,当相比外间人头纷纷落地的景象,宫内那点事儿,却没人愿意再往里面搀和了。
但常自进宫陪伴母妃以及太皇天后娘娘的她却知道,宫内死的人,比外间也少不到哪里去,当今陛下侍母至孝,甚至已经到了偏执激烈的地步,这个她最是明白。
而那些都还罢了,皇帝陛下想要将母后的坟茔从皇陵之中迁出来的心思,虽然外间一点声息也没有过,但她这里却明明白白,而当今陛下对先帝的恨意,这些外臣又怎会明白?
这还真是一件大事,将皇后娘娘的陵寝迁出来,那先帝呢,自古以来,好像也没这个道理,一旦这么做了,刚刚平静下来的朝野估摸着又要闹的沸反盈天。
而她也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位尚书大人心事重重,却没有一个人能够给他分忧,却要来登公主府的大门了,这事恐怕只有他一个人知道,若是传出去,首先倒霉的就是他这个礼部尚书。
靖佳公主眉头微蹙,沉吟了一下,才道:这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情了吧?
方谦立即点头,心道,果然是问对人了,这事儿殿下还真知道,嘴里让着苦水,随即便说道:殿下原来已经知晓,陛下早有此意。。。。。。。只是内外之事众多,下官一直拖着,但如今。。。。。。。。。
他不说,靖佳公主也明白过来了,议和之事一定,礼部也就闲下来了,所以麻烦事重又找到头上,也难怪这位向来温文尔雅的尚书大人焦头烂额。
你们就不知劝一劝,你等读了那么多的书,一说就是辩才无碍,怎的怎的,到了这个时候,本事都哪儿去了?
方谦脸皮不厚,立即便红了,以其尚书之尊,被人这么训斥埋怨的时候,到也不是没有,但面前这位。。。。。。。可是位公主殿下,不过这位大长公主殿下嘛,也只能受着了。
下官无能,劝是劝了,但陛下之意甚坚,下官。。。。。。。人微言轻,劝不动啊。。。。。。。若非万不得已,下官也不会来扰殿下清净不是?
哦?
陛下已经说了,半月之内,要臣想个合乎礼仪的法子出来,若是不成,陛下就要寻钦天监的几位大人入宫说话呢。。。。。。。方谦满脸的苦涩,之前入宫,当今陛下说的可不止这些,听的他是心惊肉跳,知道陛下已经不耐,若真的没有对策,恐怕就要拿自己出来做法了。。。。。。。
自己做事向来尽心,又不连结党羽,谨守自身本份,不知为何,陛下好像却多有不喜,这一次若是不能将事情办囫囵了,怕是尚书之位就不那么稳当了。。。。。。。
听了这话,靖佳公主也是哭笑不得,找钦天监几位说话,这是要篡改天意吗?到真像是当今陛下的做派,胆子大的吓人,好像丝毫也不顾及后果似的。
陛下要。。。。。。。阻是阻不住的,不过北边最近应是有战报回来,应还能拖上些日子,怎么也得将国丧过去,再做道理不是?
方谦当即便愣了愣,朝廷战报还没到,公主府反而得了消息,深想一下,方谦立即一后背的冷汗,不过随即就想到,公主府和定军侯府常有走动,不定是那边家书上说了些什么也不一定,心下稍安。
不由探问道:听闻大将军已经率部北上草原,可是又有大捷?
靖佳公主笑笑,没言声,心里可是甜蜜着呢,北边书信往来不便,但还是能按时传回来,可见那冤家是很上心的,有时候比朝廷战报都要快上几分,不过想到草原朔风凛凛,加上那里又是琴其海的故乡,靖佳公主也时常心有怨念,当年便跟着人家跑去了那么远,这回干脆,直接带兵过去给人家报仇去了,真真是让人心里不舒坦。。。。。。。。。。
方谦立马也去了探问的心思,可能是北边又要有大捷传回来了,但于礼部来说,能不能拖下去,还真不好说。
随即他便一咬牙,殿下,此事这么拖下去,终归不是办法,还请殿下怜下官一片忠心,为下官出个主意才好。
这脸皮算是终于拉下来了,靖佳公主却是微恼,方大人尚且无计可施,本宫一介女子,又能有什么好法子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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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卷张弓北望射天狼第一千零一十三章女眷(求月票)
最终,礼部尚书方谦从公主府离开的时候,心中微于沮丧,不过此来到也不算没有任何收获,他若有所思的上了自己的轿子。
脚上跺了跺,轿子起行,他掀开轿帘,又瞧了瞧红墙绿瓦的公主府,要说此行的最大的收获,并非是知道北边今日将有消息到达长安,而是大长公主殿下的态度。
虽说被拒于千里之外,但他能感觉到,大长公主殿下并非如外人想的那般清净呢,朝野中事,多是一点就透,连迁陵这样的大事,也好像比自己这个礼部尚书知道的还清楚。
这样一个女子,真的就打算蛰居于承恩湖畔,终日赏花观景,逍遥度日不成?
方谦摇了摇头,这位也是一位奇女子呢,再要深想一下,这公主府若这是一间清净之地,何来那许多荣宠嘉誉,无外乎行事多有分寸,进退有度罢了。。。。。。。看来啊,日后还要多多走动一些才好,今时今日,这朝堂之上,也容不得什么君子行径了,若再是那般,不如辞官回乡,还能落个好下场,好名声。
但自己真舍得下这满目的繁华,回乡冷冷清清度日不成,方谦不由自嘲一笑,看来,自己府中那几个幕僚,也该换一换了,那几位啊,也只能谈下诗词歌赋,花草鱼虫什么的,真要让他们出主意,有助于自己仕途,却都是不成。。。。。。。。
正浮想联翩之际,轿子颠了颠。停了下来,方谦掀开帘子瞧了瞧。离开公主府并不远。
随同前来的老管家这时凑过来,低声禀报道:老爷,前面是定军侯府的马车,看上去应该是些女眷,您看。。。。。。
方谦头疼了一下,他最烦的就是路上碰上官员女眷,尤其还是那些三品大员们的女眷,让与不让。都是不好,总要费些唇舌心思,要是碰到本人,还就好说了。。。。。。
不过这次他是轻装简从而来,到也不用费太多的心思,摆手道:让一让吧。
轿子在路上移开,定军侯府那边的车队很大。不然也不会把路给堵住,不过很快,老管家又回到道:老爷,那边把路给让开了,请咱们先过。
方谦当即一皱眉,老管家跟随他多年。看他神色,就知道他在想什么,立即回道:老爷,咱们什么都没说,那边可能。。。。。。。是瞧出咱们是尚书府的下人。所以知道您在轿上,才让的路吧。
方谦脸色稍和。吩咐了一声,走吧,你过去道声谢,对了,探问一声是哪位侯府夫人,代我问候一声。
等老管家去了,轿子往前走,方谦才醒悟过来,顿时一拍脑门,真是糊涂了,我问候人家女眷算是哪般?
之后只能苦笑,今日进退实在是有失分寸,不过有失分寸就有失分寸吧,不把陛下那边搪塞过去,这尚书也当不了几日了,好名声坏名声的,还在乎那许多作甚?
行进中的马车中,有声音传来,嘻嘻,尚书大人问候夫人安好。。。。。。
一听那笑声,便知这是个秦川女儿,笑声中便能带出几分飒爽出来,不说了,出声说话的,正是种七娘,赵石妻妾之中,也只有她能这么快抓到话把,并肆无忌惮的拿来取笑。
好了,快到公主府了啊,你小心点,若再取笑那位,可没你好果子吃。
能这么说她的,恐怕定军侯府之内,除了李金花也不会有旁人了,此时的她一身便服,不过却是短装打扮,干净利落,眉目飞扬,透着难掩的英气,没办法,如今重掌羽林卫,若是让那些下属看见她女装打扮,会有损她的威望。
不过这些年也是这么过来的,到也没有多少不适之处,只是此时怀里趴着个小小的婴儿,咿咿呀呀的,话还说不清楚,不停在她怀里扭动,两只乌溜溜的大眼睛,四处寻摸,一看就晓得,这也不是个让人省心的主儿。
那边种七娘又被数落,却是条件反射般便哼了一声,你恁也无趣,还不如跟后面的琴其海一起呢,那丫头虽然有些缺心眼,但瞅着就让人高兴。
李金花伸手将婴儿又深入小嘴里的手指拿掉,不以为意的随口道:扣儿啊,不要跟你这个姨娘学,多大的人了,还跟个孩子似的。
说着说着,自己也扑哧一声乐了,小小的婴儿见母亲笑了,也咧开小嘴,呀呀的傻笑起来,挥舞着小胳膊小腿,就往母亲怀里钻,这粘人劲儿,也不知跟谁学的。
种七娘却是咬牙切齿,看着这孩子,又多少有点羡慕,想到自家年纪可也不小了,膝下如今也还没有个一儿半女,心里不由又是埋怨,他这常年在外的,什么时候才能是个头呢?
看这母女两个笑的你亲我亲的样子,一股酸意不由自主就上来了,没好气的道:你再这样,我可真去寻琴其海了啊。。。。。。。
李金花笑容不止,瞅了她一眼,多少能明白她心里的烦躁到底由何而来,这么大的脾性,也就我还能受得了你,你问问琴其海,多爽朗个草原女子,在你面前也要提着些小心。。。。。对了,夫君惦念家中之事,以后写书信的时候,少跟他提烦心事,草原上那般凶险,怎的还让他分心,你这孩子气什么时候才能改改?
种七娘呲牙,恨不能啃她一口,不过当年还好,如今李金花重掌羽林卫,膝下又有了女儿,不知怎么,肃容说话的时候,威严之处却比往日还要多上几分。
一来二去,她这里便真的有点畏惧了,当然,她自己是一点也不承认的,非要找个理由的话,就是这些年,家里家外,多数被李金花压在下面,日子久了,就觉得矮了对方一头而已。
虽然想要说两句狠话,但话到了嘴边,却成了委屈的埋怨,他在外面逍遥着呢,上次送信的人回来,我可是仔细问了,你不知道吧,他在草原还收了。。。。。。。。。。。收了个棕发碧眼的胡女当女奴,你能想象那女人的样子吗,我可想不出来。。。。。。。
啊?李金花也猛的一瞪眼,眉毛立马立了起来,连怀里的女儿都被她吓的不敢动弹了。
怎的早不跟我说?
种七娘撇了撇嘴,跟你说就有用?那里是草原,离长安何止万里,也就是他,才能跑那么远,你问问大秦上下,谁敢带兵向北一直杀下去,就算大家伙儿都知道了,除了心里难受之外,还能怎的?飞过去瞧瞧吗。。。。。。。。。。
李金花终于语塞,这回换她咬牙切齿了,心道,大军北征,竟然还能找到这么特异的女人,想想种七娘说的棕发碧眼,不定狐媚成什么样子呢,真真算他有本事。
咬牙切齿的想了半天,才出声道:不成,夫君在外不知冷热的,咱们也放心不下,当初真该有个人陪着。。。。。。。。我听说,过几日殿前司禁军有一队人马要往河东运粮,不如辛苦妹妹一趟,跟着去北边瞧瞧,草原上不知是个什么蛮荒景象,多个人在身边照看也是好的,妹妹说呢?
种七娘闻言,差点跳起来,根本掩饰不住,眼儿都弯成了一条缝,心想,哎呀,真是糊涂了,这消息应该早点跟她说嘛,不过现在也不算晚,随即拍手道:姐姐所言极是,妹妹一定去看牢了他。。。。。。。。。
待得看到李金花似笑非笑的眼神,顿时知道,这话八成是逗自己玩呢,这下她可恼了,娇巧的身子一下就如豹子般跳了起来。
砰的一声过后,接着便是一声痛呼,种七娘抱着脑袋便蹲在了车厢里,眼泪都差点冒出来,以她的气力,不但自己痛的厉害,车厢也差点被她撞个大洞,晃了三晃,颤了几颤才又稳住。
对面那娘两个惊了惊,然后就都无良的笑了起来。。。。。。。
我跟你拼了啊。。。。。。。。种七娘红着眼眶,抬起头,恶狠狠的威胁着,大有恼羞成怒的架势。
李金花也已经笑出了眼泪,连连摆手,道:行了,行了,瞧把你给急的,我又没说不让你去,不过这事不能跟夫君商量,我看啊,最终还要落在公主殿下身上,所以啊,到了地方,可不能胡闹,不然热闹了人家,我看你啊,就老实的呆在家里算了。
种七娘揉着脑袋,重又坐好,能去她就高兴,哄个公主高兴,还能比哄自家老爷子高兴还要难上几分不成?
不过看那娘两个的小模样实在有些恼人,不由凑过,一下将小人儿从李金花怀里抢了过来,咯咯一笑,来,姨娘跟你亲近一下。。。。。。
说罢,将小人弄在怀里,一顿的揉搓,小人不但不怕,还咿咿呀呀,笑的越发的欢了,还真是个神经粗大的小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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