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卷张弓北望射天狼第九百三十一章见客
赵石看着不颜昔班,好半晌,才道:先前我问你,回到草原你有什么打算,看来,这就是你的打算了?
不颜昔班握了握拳头,他觉得手脚有些麻木,已经在路上想了许多遍,跟人商量了许多遍的那些话,这个时候好像都忘的差不多了。
畏惧和不安在纠缠着,就像是树木和藤蔓,怎么也分不开,勇气在那并不算严厉的目光下如雪浴阳光般消逝,快的好像一不留神就全都溜走了。
他不敢再迟疑下去,鼓起最后一点勇气,抬起头,姑父,你答应过我姑姑的。。。。。。。
他不知道,他现在的样子就像是个受了委屈,还要接受长辈训斥的孩子,带着点倔强,但剩下的恐怕也只有害怕和不安了。
赵石嘴角牵起一丝笑意,轻轻摇了摇头,没有多少失望的感觉,在他眼中,不颜昔班确实是个孩子,没有经历过足够的风雨,被仇恨所蒙蔽,甚至没有多大的志向,性格和他的父亲类似,软弱而缺乏决断。
所谓的鞑靼人的王者,所谓的圣狼子孙,所谓的尊贵血脉,都不是一个人成功与否的根本凭仗,因为这是一个纷乱的世道,尤其是草原上,狼群在游荡,猛虎在窥伺,汰弱留强的丛林法则,从来没有如现在般清晰而又严酷。
不颜昔班虽从小便在草原上长大,但说实话,他没经历草原朔风足够的吹袭。如果他就这样被放到草原上,不久的将来,他一定会被人撕个粉碎,实际上,在他看来,鞑靼人想要恢复自己的荣光,需要一个强而有力的领袖,就像现在正在东北翱翔的那位成吉思汗一样。
年轻的不颜昔班,显然并不能承担这个责任,但这也符合他的预期。汉家王朝,从来不需要一个强大到足以威胁自己的草原部族,即便不颜昔班是他妻子的侄儿,也是不成的,因为他可不想,在不久的将来,由自己亲自砍下对方的头颅。
不用提醒我,我还没老到连自己说过什么都忘了。。。。。。。。
赵石摆了摆手,打断不颜昔班的话头。接着道:这次回来,你应该带回不少的。。。。。。。。人马吧?
不颜昔班涨红着脸点了点头。在这位姑父面前,他的进退失据是如此的明显,他有些屈辱的想,如果有一天,他能足够的强大。。。。。。。。
好像看出了他的心思,赵石眯了眯眼睛,不让自己那丝轻蔑流露出来,而是道:嗯,部众或是奴隶。草原上应该是这么称呼的,你已经拥有了一些部众,这很好,但他们生活的怎么样?是不是都很。。。。。。。辛苦?
你没问问他们,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
不颜昔班手心里全是虚汗,他一直不能将自己的紧张很好的控制住,他只能顺着赵石的话答道:这些年他们过的很不好。。。。。。。他们。。。。。。听说我回来了。所以愿意跟在我的身边,许多人都想跟随我建立一个强大的部落。。。。。。。
赵石笑了,不颜昔班攥紧拳头,目光终于直视赵石道:难道姑父怀疑他们的忠诚。还是以为不颜昔班根本建立不起一个强大的部族?
赵石并不回避他的目光,而是盯着他的双眼道:所以,你便能对我无礼,嘿,用汗王一样的身份来跟我说话,是吗?
不颜昔班的脸一下就白了,身子打了个激灵,这是他和老塔赞都没有预料到的,只是一个礼节而已,却引起了赵石这么严厉的斥问,好像犯下了天大的错误一般,他有些迷茫,不知自己错在哪里。
赵石身子向后靠了靠,接着道:你走之前,我跟你说的什么,你根本没有想过,你也累了,还是回去好好想想。。。。。。。。。鞑靼人。。。。。。
赵石笑着摇了摇头,也许有人跟你说了什么,女真人怎么怎么,契丹人怎么怎么,乃蛮部又是如何如何,他们都是怎么对待你们的,所以汉人也会一样,所以,今后要提防汉人,不能再像对金人一样顺服,你自己想想,这不是很可笑吗?
赵石挥了挥手,并不打算再说下去,因为他还不知道现在草原上到底是什么情形,鞑靼人的处境到底如何,所以,这番谈话注定也没有个明确的结果。
来人,预备酒宴,我要款待来自远方的客人,让木华黎过来作陪。。。。。。。
转头看向有些失魂落魄的不颜昔班,笑着道:不管怎么说,回去好好想想,我是你的姑父,难道还会害你不成。。。。。。别想了,一会儿让我见见你的部下,看看他们是否有你说的那么忠诚。
不颜昔班勉强挤出些笑容,点了点头,他的脑子现在乱糟糟的,确实需要好好整理一下自己的思绪。
但不可否认的是,这位姑父就像一座高耸入云的大山,让他时刻的望而生畏,他不由自主的在许多地方,都在模仿对方,但就算是模仿,也是失败的模仿,他从来不曾想过,自己能翻越这座高山,他只能在山下仰望,羡慕,嫉妒,或是钦佩,仰慕等等等等情绪在他心中纠缠不去。
而现在,他头一次想要迈出脚步,踏上登山之路,却被迎头浇了一个透心凉,滋味可想而知。
很快,酒宴便摆了起来,也没换什么地方,正厅这里地方足够大,现在来回禀事情的人也少了许多,而大将军见客的时候,更是不会有人来打扰什么。
不一时,那些形貌迥异的鞑靼人部落首领便都被请了过来,木华黎头发还是湿淋淋的,显然正在沐浴,却也立即赶了过来,看到这个场景,嘴角抽动了一下,杀气在眼中一闪而过,显然,他不认为这些肮脏卑贱的家伙有资格坐在大帅面前畅饮,那是汗王才会有的荣耀才对。。。。。。。。
坐在那里真的就像一座山似的汉人大将军,以及奢华的厅堂,外间林立的彪悍士卒,一切的一切,都让鞑靼人们感到由衷的敬畏。
鞑靼人们开始乱纷纷的开始见礼,有的五体投地,表达了足够的恭顺与敬服,有的则是行的标准的鞑靼人见客的礼节,这是还有些底气的。
赵石面无表情的端坐于上,就像在见自己臣子的君王,威严而又不可冒犯,他深沉的目光在一个个鞑靼人身上掠过,每一个被看到的人,都会不由自主的弯下身子,表达出自己的谦恭。
木华黎瞪视着这些家伙,他突然想起当年初次去到汪古部的时候,在众目睽睽之下,有个鞑靼人的别企曾嘲笑蒙古人肮脏的靴子,踩脏了鞑靼人的羊毛毯子,心里不由愤怒的想,这些卑贱的家伙,傲慢而又无礼,一会儿一定要找个机会,将那个最无礼的家伙弄出来宰杀掉,让这些家伙知道,冒犯大帅的威严是多么的愚蠢和不可原谅。。。。。。。。
不颜昔班在一个个的为赵石引介,鞑靼人的名字并不好记,而赵石也无需记住这么多的名字。
而鞑靼人的窘迫处境,在他们的装束上已经可见一般了,这里的,都是大大小小的部落的首领,但穿的却好像大同街道上的乞丐,都秃着前额,后面梳着辫子,不要将他们和后世的鞑子想象成一样的,他们更像是一群野人,辫子也多数是从披散的头发中弄出几绺来,编在一起而已。
这是额尔勒,别台的儿子,大帅还记得吧?
赵石定睛瞧了瞧眼前这个趴伏在地上的鞑靼人,回想了一下,终于泛起了笑容,点头道:怎么会不记得,你的父亲别台还好吗,记得你还有个妹妹对吧,当初若不是你们,我可能就要去见你们的天神了呢。
他说的是蒙古语,所有的鞑靼人都惊异的望着他,强大的汉人的首领,竟然会将蒙古语,是蒙古人吗?
草原上各部的语言虽都不同,但大多都来自突厥语系,变化并不算多,这种来自于后世的蒙古语,却还能用,当年赵石去到草原上的时候,说的也正是这个。
众人多数不明就里,不过羡慕是理所当然的,多数人都心想,天神在上,额尔勒真是被天神赐福了,竟然救过这样尊贵的一个人的性命,难怪圣狼的子孙对他是那么的亲切和尊重,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呢,眼前这位尊贵的无法想象的人竟然还去过草原吗?
而这时,额尔勒已经红了眼睛,哽咽道:您还记得我们。。。。。。。但我的阿爸和妹妹都已经去了天神那里,再也回不来了,不然的话,他们一定会高兴的跪倒在您面前,亲吻您的靴子的。。。。。。。。。。
(到将血吧转了一圈,果然是书评区不能比的,那里人真多,过后就想,不是吧,兄弟们,都看盗版?)
今天太忙,更新估计要晚点了
。。。。。。。。。。
第十一卷张弓北望射天狼第九百三十二章震慑
赵石摇头叹了口气,十几年前,额尔勒还是个后生小子,现在看,却已经垂垂老矣,不是岁数的缘故,而是艰难是生活将人折磨成了这个样子,看来也不用问他的部落怎么样了,连部落的首领都是未老先衰,父亲妹妹都没了,部落里还能剩下什么来呢。
想了想,赵石扭头对不颜昔班道:“不颜昔班,今后额尔勒便是我在草原上的使者,要有一整片草原给他用作放牧之用,他今后行走于草原各部的权利是我赋予他的,任何敢于冒犯他的人,便等同于冒犯于我,你知道吗?”
十几个鞑靼人,多数都露出了钦羡之色,在他们来到大同之后,已经不再怀疑汉人的强大,残暴的金国人,真的被他们赶走了。
而强大的汉人的首领说的每一句话,也许在将来,都会在草原上成为天神的意志,他所垂青的人,也必将成为草原上最为尊贵的人之一。
额尔勒,一个小的可怜的部落的首领,就这么受到了眷顾,天神啊,什么时候自己的部落才能有这样的机会呢?
想到这个,许多人脸上都露出了些狂热,强大的汉人将帮助鞑靼人重新在草原上奉行天神的旨意,而他们,作为第一批顺从于圣狼子孙的部众,将来一定也会得到的更多,这对于每一个鞑靼人来说,是无法阻挡的一种诱惑。
而他们在看到这一切的时候,也明白,圣狼的子孙拜倒在了汉人的脚下,就和传说中曾经拜倒在天可汗的脚下的祖先一样。
当明白了所发生的一切的时候,他们不可避免的生出许多的念头,圣狼子孙的血脉固然尊贵,但汉人却能凌驾于其上,将来该效忠于谁呢?
这个选择在现在看来,是无足轻重的,因为圣狼的子孙已经与强大的汉人结下了姻亲。这在草原上,是仅次于向天神盟誓的牢固联盟,所以不用现在不用考量如何去选择,不过,在将来的某一天。这种联盟断开的时候。这种选择必将摆在一些目光长远而又据有野心的鞑靼首领的面前的。
鞑靼老人,如今不颜昔班的塔赞冷眼瞧着这一切,心中默默的叹了一口气,年轻的汪古部王子。将能带领他们走向何方呢?
现在看来,这位尊贵的汉人首领,所表达出来的所有一切,都意味着鞑靼人将来可能会有另外一个主人,那就是汉人。
鞑靼人被金国人欺压了如此之久。现在却又要拜倒在新的主人的脚下,难道这就是鞑靼人注定了的命运吗,天神啊,难道你就不能给予鞑靼人一个自己选择的机会吗?
“这是我在为自己选择的塔赞,也将是我的部落的别企,兀儿图。”
鞑靼老人躬身施礼,赵石目光落在他的身上,上下打量着,心想。年轻的鞑靼王子真的是太心急了,去了草原一趟,不但带回了部众,而且还选择了自己的塔赞。
他曾经去过汪古部,知道塔赞对于汪古部意味着什么。那是一个相当于汉人的辅相的位置,大汗身边最亲近的智者,他们每一句话,多会对汗王产生影响。
就像当年的那个老人。麻里孩,自己本身便是一个大部的首领。鞑靼人的别企,再加上塔赞的身份,即便是汪古部的汗王阿剌儿汗,对他也是言听计从,而且他还是汪古部继承人的老师。
也许,不颜昔班回来变得不一样的地方,根子上就在这个家伙身上,赵石不由想到,愚蠢的家伙,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赵石嘴角牵起一丝微笑,扭头看着不颜昔班,用蒙古语道:“不颜昔班啊,你竟然在这个时候为自己挑选了塔赞,是想用来当自己的老师吗?”
不颜昔班抿了抿嘴唇,从回到大同城之后,所遭遇的场面是他从来不曾想到的,显然,这位姑父对于他所做的一切,都很不满意。
却又没有明白的告诉他,到底是哪里不满意,但。。。。。。。鞑靼人的汗王,不应该有自己的意志吗,现在的他有些惶恐,甚至在想,如果姑姑在这里,就好了。。。。。。。
他无奈的点头,还是道:“兀儿图是我见过的最睿智的鞑靼智者。。。。。。。”
旁边的鞑靼老人已经有了不祥的预感,金国人的残暴让他记忆犹新,他知道自己给了年轻的王子怎样的建议,现在看来,显然让这位尊贵的汉人将军很是不满。
他有些胆战心惊的再次躬下身子,“尊敬的将军,兀儿图想您献上自己的敬意,兀儿图只是一个普通的老人,不配来引导尊贵的圣狼子孙,但。。。。。。。。”
赵石摆手,笑的冷了起来,“在这里,我看到的都是年轻人,他们大多成为部落的首领不久,也许。。。。。。。上任的首领,都战死了,我说的对吗?”
许多鞑靼人神色黯然的低下头,显然赵石猜的八九不离十,赵石轻轻拍了一下桌子,接着道:“那么,你能告诉我,为什么你能活的如此长久的秘诀吗?”
鞑靼人老人其实并不算很老,也才五十出头而已,但他确实是这些鞑靼人当中最老的一个,他的脸色瞬间苍白了下去,他知道对方之后想要说些什么,他想要辩解。
但这个时候,不会有人给他辩解的机会,赵石冷笑了一声接着道:“天神的子孙,以战死为荣耀,能活的这般长久,又是在草原纷乱的时候,我猜,一定是有其他什么原因,让你的部落能生存下来。。。。。。。。我想,不用猜了,你应该是玷污了你们的天神赋予你的一切,所以才能活到现在,并跟随在不颜昔班的身边。。。。。。。。”
“木华黎。”
木华黎跟随赵石日久,哪里会看不出大帅是动了杀心,心中大是欢喜,当即便站起身来,“末将在。”
赵石微微抬手一指已经面无人色的鞑靼老人,冷冷的道:“当年你去到汪古部的汗帐中,那些后来的背叛者是怎么说的?”
木华黎咬着牙,用凶狠的目光扫视着所有的鞑靼人道:“回禀大帅,他们说,木华黎踩脏了他们的毯子。”
赵石冷笑了一声道:“怯懦的人,不配站在我的面前,木华黎,你知道该怎么做吗?”
根本没有任何的犹豫,在这些鞑靼人惊骇的目光中,木华黎已经大步走了出来,顺手拔出腰刀,一刀斩下。
鞑靼老人甚至没有来得及惊呼出口,一颗人头已经滚碌碌滚在地上,鲜血喷洒,无头的尸体,晃了晃,才栽倒在地上,泊泊而出的鲜血,瞬间染红了一大片地方,场面血腥而又惊悚。
赵石目光冷厉如刀,扫过所有的鞑靼人,鞑靼人首领们,一下子已经惊呆在那里,谁也不会想到,早前还羡慕对方一步登天,现在却已是人头落地,只因为他活的比旁人老,天神在上这是什么样的一个理由啊,而这又是怎样的一种残暴啊。
还没有缓过神来,就已经有人扑通一下跪倒在地上,,接着,便再没有站立的人了,除了呆若木鸡的不颜昔班。
赵石哼了一声,厌恶的摆手,“把他拖下去,流血总是让人厌恶,但不自量力者的鲜血也总是比旁人流的快些,多些。”
赵石的声音在大厅中回荡,在鲜血的衬托下,威严之处比方才盛了百倍,“鞑靼人曾经辉煌过,占据的草原也曾经丰盛过,但现在。。。。。。。你们还不配拥有曾经的一切,所以,我来帮助你们,不要将这种赐予看做理所当然,鞑靼人的战士,必将为我挥出自己的弯刀,以获得你们的汗王以及我的奖赏。。。。。。。”
“我会赐予那些勇敢的人草场奴隶,但要记住,怯懦的人,将不会拥有生存的权利,汪古部将在草原上重新建立,鞑靼人也将拥有自己的汗王,我们是汉人,但我们打败了金国人,金国人的一切,将来都将是汉人的,即便是你们鞑靼人,也是一样。”
他的目光逡巡而过,最终定在不颜昔班的脸上,他站起身,走过去,拍了拍失魂落魄的不颜昔班的肩膀,心想,这应该是个不错的教训,让他明白,不当的言语和姿态,会引起怎样严重的后果。
嘴上却笑道:“你选的老师,并不合适,我会替你另换一位,现在,招待你的部众吧,想来他们的忠诚会更加真诚一些,木华黎,你替我作陪。。。。。。。。。。。。”
漫步走到大厅门口处,扭头又道:“额尔勒,过来,陪我出去走一走。。。。。。。”
额尔勒的心情可谓是大起大落,在他简单的头脑里面,是怎么也不会想明白,这发生的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
听到自己的名字,他下意识的站起身来,小跑着来到赵石身后,敬畏的低下自己的脑袋,就这么默不作声的跟着赵石出了大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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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卷张弓北望射天狼第九百三十三章问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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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京留守的府邸自然不小,甚至比赵石在长安的府邸还要大上许多,,而金人经营大同已久,建筑装饰虽偏于粗犷,不过却也自有其独到之处。
不过在大同边塞之地,有这样一处地方,有这样的一种享受,对于守卫边塞的军人来说,却太过于奢侈了。
走在府内曲折的小径之上,周围亲兵的身影若隐若现,额尔勒在他身后亦步亦趋。。。。。。。。。。
北地天气已经寒凉了下来,不过对于他来说,实在算不得什么,听着身后小心翼翼的脚步声,赵石不由想起当年在草原上经历的那场暴风雪,想起那个时候见到的鞑靼人。
还有之前第一次东征时,在汾水之畔,见到的那些向秦军军阵发起冲锋的鞑靼士卒,不由心想,也真够失败的,鞑靼人已经式微如此,还妄想争个名分,也不知是怎么个心理。
不颜昔班在汉地这么多年,回了草原一趟,就有那么大的变化,难道一个草原部族的汗王,就真的让人那么心动?
被金人驱使时,他们默不作声,为金人拼死效力,轮到汉人,就让他们生了许多妄想出来,还真是记吃不记打。
这个下马威也许立的太早了些,他想着,若是再晚几年,让不颜昔班的部众更加强大一些,那个时候,再行立威,杀的人虽然多了些,但应该能让他们记得,汉人虽有别于金人,手段上也有些差异,但目的是不会变的。
不过转念又想,但那个时候,也许不颜昔班会成为最大的那块绊脚石。最好的办法,就是彻底让汪古部成为历史,让其他人取而代之,那样一来,鞑靼人必定会屈服于兵锋之下。成为汉人在草原上的忠实鹰犬。
在两个种族之间。不会有太牢固的联盟关系,一切都是以利益出发,到了那个时候,自己的手是不会软的。即便琴其海会伤心,但只要瞒住了她也就是了。
但现在嘛,立威早了些,效果很难让人满意,也许会让不颜昔班过早的生出异心也不一定。
想到这些。赵石皱了皱眉头,接着想到,鞑靼人现在的情形,估摸着也已是穷途末路了,想那么多其实无谓的很,他当年承诺扶不颜昔班登上鞑靼人的汗位,做到便是,将来鞑靼人再是强盛,还能强过如今的汉人。。。。。。
长远的事情。还是要找南十八,杜山虎他们商量一下,怎么对待这些草原部族是一件大事,也是一件在不久的将来会产生深远影响的大事。
一味的怀柔是不成的,草原人就像是狼。养不熟的,那么就只有分化他们,让他们相互间不停的仇杀,在需要的时候。将那些最强大的消灭掉,或者驱使他们。冲向更遥远的地方。
比如说,西域,或者更北边的地方。
渐渐的,他心里已经有了些盘算,如今草原上的部族,其实就是几块,鞑靼人虽然没落,但还在云中云外草原上游荡。
乃蛮部在更北边的地方,这是一个强大的部族,好像已经存在很久了,据说还的突厥人的后裔,可以说是如今鞑靼人的远亲。
接着便是王罕的克烈部,这个时候克烈部应该还不能划到蒙古人中去,他们是一个强大而独立的部族,如果到了这个时候,还没被铁木真所吞并,那么蒙古人的实力其实并不算很强大。
再就是蒙古诸部了,经过这么多年,应该已经逐渐的强大了起来,也不知道他们和塔塔尔人的交战怎么样了,如果塔塔尔人彻底的失败了,那么接下来很可能便是金国。。。。。。。。或者克烈部。
西北那边,有西夏,听说还有西辽,契丹人的王国。
草原上的部族好像并不算太多,比起唐时来,少的几乎可怜,当然,也许是强盛的大唐并不容许太过强大的部落出现在草原上的缘故。
这么说来,唐时的一些手段,却是可以借鉴几分的。
草原上部族稀少,也就意味着这些部族的强大,对于刚刚崛起的汉人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
所以,既然已经来到大同这里,鞑靼人必定会成为他手中的利刃,不断的消弱那些强大的部族的力量。
鞑靼人之后,应该是乃蛮部还是西夏人呢,这还要更多的探报来支持所作出的选择。
想到这里,他回身招手,让根本不敢走的太近的额尔勒上前,并笑着道:额尔勒,这些年都是怎么过来的,跟我说说,不用怕,让那些不知道敬畏的家伙们见鬼去吧,你曾经救过我的命,这样的恩情,在草原上应该获得怎样的报答呢?
额尔勒惶恐的低着头,想了半天,才讷讷道:尊贵如您,只要一句话,就能让千万人流血,能获得。。。。。。。。您的赞赏,就是。。。。。。。赐给额尔勒最大的荣耀了。。。。。。。。
赵石摇头失笑,拍打了额尔勒的肩膀一下,你到是不贪心。。。。。。。
跟我说说,这些年草原上都发生了什么,我记得,十几年前的鞑靼人,虽然并不强大,但说起来。。。。。。。也并不畏惧强大的敌人,而且也还知道,怎么回报帮助过他们的人,但现在你再瞧瞧,为什么鞑靼人会变成这个样子呢?
额尔勒紧张的搓着自己粗糙的大手,半晌才道:汪古部没有了。。。。。。。没人能再统领所有的部族。。。。。。。那些有着豺狼心性的人,开始挥舞着弯刀,争夺草场牲畜,不再将彼此当做兄弟,这些年。。。。。。。草原上鞑靼人所流的血,比以往都要多,也许。。。。。。汪古部重新。。。。。。。。。小王子还年轻,请您。。。。。。。。。
不要搀和这些。。。。。。。。
赵石笑着摇了摇手,即便是你的主人,你也应该记住,一些事情不应该是你可以参与的,知道吗?
额尔勒低下头,点了点,又满怀期望的抬起来,您会帮助我们重新找回失去的荣耀吗?
赵石无奈的点头,当然,这是我的承诺,永远比金子还要真切。
接着他一把拽住想要跪下来的额尔勒,笑着道:别为了这些大事操心,对于我来说,我们汉人有句老话,叫受人点水之恩必当涌泉相报,比起帮助鞑靼人来,怎么能让我的救命恩人过的更好,才是现在我最关注的。
好了,你可以跟我说说,现在草原上,到底是个什么情形了吗?
额尔勒已经不知道该怎么来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了,他重重的点了点头,想了半天,才道:自从那些该死的家伙背叛了我们,鞑靼人的日子便不好过了。
这些年,金人好像并没有怎么出现过,到是麻里部,被卡勒部联合乃蛮部,偷袭了他们,他们被赶去了很远的地方,不过那些该死的家伙不值得同情。。。。。。。。
现在,卡勒部是鞑靼人中最强大的部落了,不过他们在为乃蛮部作战,听说和东边的克烈部正在厮杀争斗。。。。。。。。
赵石插话道:现在鞑靼人怎么样?
额尔勒摇了摇头,黯然的道:我们已经失去了天神所赐予的荣光,如果不是小王子找到了我们,我还以为,天神已经遗弃了我们,草原上的鞑靼人部族已经越来越少了,我听说,连一个超过千人的大部落也很难再找到了,许多部落被卡勒部吞并,然后年轻的战士便会被派到东边去,去为乃蛮部流血,但却什么也得不到,该死的卡勒部,将来他们一定会被天神的怒火烧成灰烬的。
赵石心想,克烈部竟然还在,那么东北的蒙古诸部在做什么?那位雄才大略的成吉思汗变得仁慈了吗?
随后他便问道:听说东北的蒙古人越来越强大了?
额尔勒点了点头,草原上的消息传的比赵石想的要快的多,随着一些迁移的部落,消息往往在不经意间便会传出很远。
是的,听说成吉思汗打败了他的兄弟札木合之后,又征服了强大的塔塔尔人,金国人还要给他封号,但他拒绝了金国人,铁木真已经成为蒙古人中真正的英雄。。。。。。。
赵石想了想,神色温和的问道:那么,你觉得鞑靼人现在还能不能恢复当年的荣光呢?
额尔勒想也不想,重重的点头,会的,有您的承诺和帮助,鞑靼人早晚会重新成为草原的主人。。。。。。。
赵石似笑非笑的道:那鞑靼人对于帮助过他们的人,会有什么回报呢?
额尔勒冥思苦想,他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能无私帮助你的,只有你的兄弟,显然,这个尊贵的人并非鞑靼人的兄弟,那么要求回报也就是很正常的一件事了。
半晌,他终于涨红着脸道:额尔勒只是一个百夫长,不知道怎么说。。。。。但我想,现在鞑靼人能回报您的。。。。。。。。只有他们的忠诚。。。。。。。
赵石瞅了额尔勒几眼,不由哈哈大笑,拍打着额尔勒的肩膀道:额尔勒,你比那些所谓的尊贵的人,看的可都要清楚的多啊。。。。。。。。。。
第十一卷张弓北望射天狼第九百三十四章论赏
大秦成武二年九月,接连两场大雪下来,北地已是银装素裹,一片雪白了,而天气也进入了一年中最寒冷的时候。
北风呼啸着,在北国大地上掠过,卷起积雪,肆意的炫耀着自己无与伦比的威能,将整个北国大地变成冰雪的世界。
大雪一降,也彻底断绝了诸国动兵的可能,大同守备终于可以松懈下来了,又有近半数秦军南返,到太原过冬,让大同又冷清了几分。
二十万大军,终于散的差不多了,燃烧了多半年的北地烽火,在此时也彻底落下了帷幕,秦人以辉煌的胜利,尽情的展示着自己的强盛。
不论后周,还是西夏,金国,都被秦人的强悍所震惊,本来以为秦人内乱,日渐高涨的主战之声在各国朝堂上迅速的消失了,接着便是议和的声音席卷朝野内外。
即便是损伤惨重,半壁江山都没了的金国,也再没有了往日的骄横声音,女真,契丹贵戚们,惶惶不可终日,好似最后一块遮羞布也被彻底撕下的女人,暴露出来的都是柔弱的内在。
陈腐的气息飘荡在金国上下所有的地方,已经被金银女色,朝堂争斗耗尽了所有的力气的金国权贵,终于放下了那点最后的狂妄和矜持,在九月中的时候,议和使臣来到了太原,向太原秦军递上了议和文书。
金国的反应如此迟钝,在于大秦将领来说,已经是司空见惯,正好赶上种怀玉率兵回镇太原。
雄武军此战出力不多,但连年征战,京军的战力彻底已经被边军所抛开,种怀玉回镇太原,雄武军也要拔营回京。
经此一战,京军参与对外征伐的机会将越来越渺茫了,即便是所谓京军精锐的雄武军。在战阵上的表现也只能用不堪大用来形容了,遑论其他跌经变故的京军各部了。
当年风光一时的羽林左卫,更是已经风流云散,却是为边军各部提供了不少的人才,如今北来各部中。羽林左卫出身的将领可着实不少。
以大将军赵石为首。杜山虎,张锋聚等,却都是出身羽林左卫的朝廷大将,但相比如今左卫的落魄。这些人却已经都成为大秦之栋梁,军中之干城,不得不说,世事变幻,无人能够预测的了。
而金人议和使臣来的也是正好。雄武军回京,顺便将这些使臣送到长安便是,一年过去,又是北地冰封的时节,但金人使臣的心情以及境遇却只有比上一次更坏。
这一次,他们也没了什么底气,唯一反应激烈的言辞,也不过是指斥秦军北来,一路上对女真人。契丹人的屠戮令人发指云云罢了,但曾几何时,契丹人,女真人席卷北地的时候,又何曾手下留情过?
这种无意义的指责。也只能表明,金人色厉内荏,已经被秦人杀的怕了而已。
赵石并未随军回转,而是留在了大同。来年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一来一回徒耗时日而已。再者,如今和景帝在位时有了很大的不同。
成武皇帝李全寿对他的信重非是当初景帝可比,让他可以放心的施展拳脚,但皇家之人,谁说的好呢,当今陛下是那么好相与的人吗,赵石是万万不信的,能面不改色的弑父杀弟的人,又岂是表面上看来那么简单的。
不过是情势使然罢了,皇帝陛下需要他这样一位大将军震慑军中异声,而他赵石,也需要来自皇帝陛下的支持,放心的在外征战,所以才是这么一副君臣相得,其乐融融的样子。
这个时候,确实要比当初景帝在位时要舒服的多,不用时刻警惕来自长安的风刀雪剑,更不用担心,皇帝陛下突然间动了疑心,便弄出许多的幺蛾子出来,那种如牵线木偶般的日子,赵石可是记忆犹新。
景帝陛下的那些手段,让他难受的厉害,也正是如此,最终才闹了个一拍两散。
不过成武皇帝李全寿的心思,他也猜不很透,他只是知道,经历过那场大乱,应该能平静几年才对,不过将来的事情,不好说的很,后路还是要留足才行,将自己的身家性命寄托于皇帝陛下身上,那无疑是最愚蠢的想法。
他写了几封家书,让种怀玉顺便捎到太原,由刘忠国带回去,等到两场大雪下来,赵石在大同的日子其实是更加的清闲了。
军中粮草齐备,过冬的物什也早已预备好了的,加上太原府知府,大同府知府也已经到任,之前都到大同来拜见过了,然后才去上任,如此,民事也也就不用他再操心什么了。
到是大同府知府到来的时候,圣旨也一起到了,加大将军赵石为河东宣抚使,总领河东军政事,嗯,和唐时朔方节度使差不多,管的地盘也差不了多少。
当年平蜀时,赵石也曾领过这样的职务,行的也是节度使事,但这一次,不同之处在于,那时是临危受命,地方官吏虽也在他的辖下,但他可顾不上什么地方政事,其实还是领兵将领。
但这一次,却属于论功行赏,如果他愿意,整个河中已经都姓赵也不是没有可能的,新鲜地道的一个节度使就此出炉了,只是没人那么叫而已。
听着大同府知府左一个使君大人,右一个使君大人,被人叫惯了大帅,大将军的赵石觉得分外的新鲜,同时也觉得很别扭,心想,这是一下子成了文人头子了不成,想想自己那一手自己都看不过眼的书法,顿时觉着,这个文人头子自己可能名不副实的紧,还是不要太过狂妄才好。
而这位曾经任过太子少傅,后来被赶出东宫,到南边转了一圈的成武皇帝心腹之臣,还带来了成武皇帝李全寿的口谕。
却是开玩笑般的在解释,论功行赏之际,朝堂上又吵了很久,症结之处还在他这个大将军的身上。
有的说加其爵位便好,但有的人又说了,现在已经是一等侯,再加可就是公爷了,这才打下一个河东,之后以那位的本事,战功一定还会接踵而来,难道最后要封王不成?
有人则说,一等侯其实还可以加上开国两字的,但接着又有人反驳,区区两个字,能赏大将军今日之功?
最终争论的焦点还是回到了大将军的职位上,三品大将军,在职衔上已经不可能再加了,国朝没有一品二品大将军的旧例,开国太祖皇帝,也曾经说过,之后三品文武臣工,已是位极人臣,何需再有尊荣,前车之鉴不远,此为国朝祸乱之源矣。
由此,大秦文武大臣,具以三品为终,不再有一二品文武大臣的职位。
而赵石的冠军大将军号,已经是三品顶阶,无法再加,既然虚衔不成,便只有实打实的职位了。
这又是一番争吵,最终才定下了河东宣抚使的职位,有的大臣歪嘴,说大将军功高,可以荫其子孙家眷嘛,不用那么费事,这个提议却是得了许多人的支持,不过最终,皇帝陛下还是以激励前方将士为由,为赵石选了这个职位。
说到这儿,这位四十多岁的大同府知府大人,还神神秘秘的压低声音道了一句,陛下让我转告使君大人,之前旧约,陛下一刻不曾忘怀,还望使君大人放心任事,将来陛下必不负当初之言。
瞧着这位知府大人的神色,好像什么都知道了似的,但赵石却明白,这位也就是传个话而已,什么天下群山,吾与君共之的话,就算李全寿再没脑子,也不会对旁人说起的。
这些在赵石看来,都不算什么,皇帝陛下笼络人心,加官进爵什么的,都是信手拈来,实在算不得什么。
到是最后这位知府大人的一句话,让赵石心中微暖,原来皇帝陛下还惦念着他的家中之事,想要给他的妹子指婚,顺便加个县夫人的爵位,又有皇帝陛下作保,想来有不少人家会欣然受之的。
赵石想了想,这到是个不错的主意,妹子年纪已经不小,拖下去也不是办法,当然,二十多岁的年纪,在后世正是青春年少,恣意飞扬的时候,又是官宦人家出身,别说离过婚,就算有了孩子,都得抢手到排队上门提亲才对。。。。。。。
但在这个年代,二十多岁的姑娘,又是个弃妇,就算有他这么个兄长,人家也不好找的很了。
有名望的,在乎名声,有权势的,多数不愿被人说趋炎附势,年轻而又有才干的,二十多岁没婚配的,你上哪儿找去?
除非赵石亲自出面,以势压人,成到是能成,他现在的脸面,即便是朝中大臣们,也不敢随便驳了,但如此嫁过去,能过好日子才见鬼了呢。
见赵石微微点头,这位已经艳羡的无以复加的知府大人顺杆就爬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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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卷张弓北望射天狼第九百三十五章贤能
不瞒使君大人,下官家中三子,虽无才无德,至今闲赋在家,却也知礼守诺,不曾有亏于做人道理。。。。。。。犬子今年二十有八,丧妻已有三年,无妾室在侧,只余一女承欢膝下。。。。。。。。
这位知府大人,也是读老了书的,说到这里,已是满脸通红,显然,脸皮并不算厚,有些老实,这个阵仗许也是头一次经历,若非这个儿子让他记挂于心,断不会说出这等话来的。
赵石愣了愣,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心想,这是读书人拉下脸来了,估摸着是为了儿子操心,心肠还算不错,不然在他印象之中,读书人保媒也有不少,但为自家儿子当面保媒的,却少之又少,而且这个媒好像并不算太美好的样子。。。。。。。
这位知府大人越发的局促了起来,和先前谈笑自若的样子大相径庭,不过看在赵石眼中,却是觉着顺眼不少,读书人都端着架子,让人望之生厌,这位能将此事当面说出,其他的到也罢了,这诚心嘛,到是足金足两。
二十八岁,丧妻三年,无有妾室,赵石已是有些心动。
这时两人目光相对,不约而同的,都是抿嘴一笑,赵石神色温和了下来,笑道:大人不容易,咱们离着长安万里之遥,还记得家中儿女,却是让赵石多有惭愧了。
知府大人多聪明的人,听话知音,心中已是大喜,连连谦逊道:使君大人说哪里话来,谁不知使君大人至孝之名,这样的称赞,出自使君大人之口,让下官可不敢当的很呢。。。。。。。。唉,说起来,下官家中这个孽障。才干是不用提了,考了个秀才,便说什么再也不进考场了。。。。。。。。。。
这到也罢了,之后便醉心于书画花草,半点的上进心思也无。着实让下官愁白了头发。若非人品上还说得过去,从不出去招摇,惹是生非,对妻女也爱护的紧。不然的话,下官断然不会在使君大人面前开这个口的。。。。。。。
赵石笑着摆手,如此说来,岂非让赵石没脸见人了,大人又不是不知道。我家中那个妹子如此也算是名满长安吧,说起来,也是我这个做哥哥的没看顾周到,这个妹子自小跟在我身边,旁的到也没什么,寒门出身,少了些家教,性子上可算不得贤淑,很有些倔强的。加之经此一事,心灰意懒,照我之前看啊,这辈子青灯古佛的可能会稍微大些。
知府大人听了这些,笑着摇头道:下官家中。可也非是豪门贵戚,说起来,若是此事能成,多数还是下官高攀了呢。再者说了,旁人或是不知其中情由。下官却是知道的,若非如此,大官又怎会轻易开口?
赵石点头,想了想才道:咱们离京万里的,说了肯定不算,这么着吧,若是大人真有这个意思,不管最终能不能成,大人之心,赵石尽自知之,就算不成,也不会留下什么埋怨之心。
说到这里,顿了顿,才接着道:这样吧,经了前事,我也是被弄的心惊肉跳的,不如让令郎入宫,到太皇太后娘娘面前走上一趟。。。。。。先跟大人说好啊,强扭的瓜不甜,令郎若是自己无意,此事就此作罢,就当我从没听说过,若是他自己有意,就让太皇太后娘娘相看一下,大人看这么着,还成吗?
知府大人大喜道:如此甚好,那下官就立即修书一封回家,让那小畜生自己考量一下,不管成与不成,下官都要多谢使君大人厚爱才是。
他在东宫日久,是知道这位大将军在当今陛下心目的分量的,这事本来在陛下出口时便存在了他的心里,已经算是琢磨了有些日子了。
东宫旧人,加上能与大将军结亲,对于他的仕途,好处都是显而易见的,当然,有许节的例子在前,他也是慎之又慎,若非自家那小畜生虽颇有主意,但却实实在在是个好静老实的性子,不然的话,这么凶险的一门亲事,借给他个胆子,可也万万不敢自己往上靠才是。。。。。。。。。
思来想去,觉着有七八分的把握,这才敢思量此事可行与否,不过让他没有想到的是,竟然会是如此顺利。
大将军赵石之名,声震朝野,他虽然远远见过几次其人,但从来不曾打过交道,照名声看,应该颐指气使,富贵逼人才对,不过今日一见,相谈之下,却让他一颗心完全放回了肚子里。
都说百闻不如一见,古人诚不欺我也,大将军位高权重如此,却还能如此平易近人,已属不易,这事提出来,不但不以自家儿子无才无德,碌碌无为而有所不满,还能直截了当的把话说到这个地步。
可见官场传闻,多有谬误,就算此事不成,交情看样子也已结下,而自己这个大同知府,也就好做的多了,这事看来还真的做对了。
若是成了,那才叫皆大欢喜,自家那小畜生看样子是没多大的出息了,若能一生平平安安,得陛下,大将军庇护,富贵荣华可能要差些,也可能要有些人说嘴,但这样的一辈子下来,也是多少人梦寐以求却还求之不得的呢。
一件大事落定,他这里已经有些坐不住了,只想快点回去写上一封书信,叫人送回长安家中,宜早不宜迟,瞅陛下那热心的样子,若是给旁人捷足先登了,自己可就空欢喜一场了不是?
但赵石可没有放人的意思,这事八字没有一撇,加之他离着也远,帮不上什么忙,再说出了个许节那样的家伙,他对自己的眼光也深有怀疑,所以也就先放下了。
不过这事到底是件好事来的,对这位知府大人,也就存了几分好感,之后谈起大同诸事来,也不介意跟他多说两句,提点一下对方要注意的东西。
这对于刚到任的知府大人,是有着莫大好处的,这位知府大人稍后便安下心来,心里更是欢喜,知道自己之后任事,可要方便不知多少了,就说这满大同的秦军官兵,有了大将军的吩咐,也断不会跟自己为难,之后施政,还不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吗?
而他这个知府,处于大同这样的位置上,若是大军攻伐,军功恐怕也是少不了的,如此一来,将来前程还用说吗?
两人谈谈说说,更显融洽,这位知府大人早已知晓,眼前这人不通文墨,偏又心有丘壑,最是务实的一个人,他自家也非是食古不化之辈,所以言谈之间,将读书人风花雪月的那一套收了个干净。
而来之前,他已经想的好了,这番谈来,却只扣住两个,一个便是修路,这无疑和了赵石的胃口,大军征战,困于道路,往来不便,这是制约大军粮草辎重的一个大问题。
知府大人这修路的意思,可不正和当今时宜,至于让知府大人苦恼的人手,赵石笑着指向北边,大同新定,不宜征发劳役,但北边的胡人却有很多,近两年,当有足够的人手,供人役使,也就是说,之后的一两年间,草原上的胡人,将是秦军的主要目标。
第二个,就是农耕,大同这里是一个盆地,周围多山,但可耕之地也有不少,若沟渠便利,将来所出供大同府百姓所用,当是足够,说不定,还能为大军进兵,供应些粮草呢。
这两件事说出来,都能得到赵石的赞同和肯定,觉得虽还不知这位知府大人才干到底如何,但要是能将这两件事做好,便也能不愧贤良一说了。
知府大人苦心孤诣想到的两件事,果然得了大将军的赞赏,心中多少有些得意,说的也就更详尽了一些。
两人相谈,也渐渐顺畅了起来,临到晚间,大将军赵石留其在府内用饭,之后更是亲自送出府门,对于这位知府大人来说,这一趟走的,真是不冤,也算是为自己到任知府,开了个好的不能再好的开头,出京之初,可是断不会想到会如此顺利的。
知府大人欢喜无限,急急回到居所,立即写信回长安不提,赵石回到府中,心情也是不错,转念想到,成武皇帝李全寿施政还不知怎样,但在这个知人善任上,却比景帝强出一条街也不止。
想起当年雄心勃勃的景兴皇帝,到了后来,已是变得好大喜功,多疑善变,任用臣工,多数已不思其人是否贤能,作为如何,只知道巩固自己皇位为先,当年雄心,还能剩下多少真的不好说。
不过那些都已经过去了,他也只是稍有感慨而已,转瞬间,便已想到自家妹子的婚姻大事,心想,这信该怎么写,自家妹子改嫁,也不知她自己同意不同意,再有,太皇太后年纪也不小了,说不定要老眼昏花,瞅不清人。
还是得跟靖佳那里说一声,让她抽空入宫瞧瞧才成。。。。。。。。。
第十一卷张弓北望射天狼第九百三十六章权势
十月间,朝廷封赏终于到了大同,大同将士各个加官进爵,能够进入朝廷录功名单的将士,赏赐尤为丰厚,新帝登基,不吝爵赏的意思,表达的很是清楚
一时间,大同秦军上下,欢腾一片,大将军赵石随即下令,全军好酒好肉,大贺三日,大同整个算是沸腾了起来
这样的赏功酬劳在景帝年间是罕有的,前方将士浴血敌前,最后所得往往不能尽如人意,前方将士,早有微词,这在赵石率兵征战河中,返京之前,表现的尤为突出
不过,这样犒赏三军,也算是新朝新气象,新帝到底登位有些仓促,其间变故太多,用这样的手段,来安抚前方将士,也是题中应有之义
而这也并不算附和朝廷规制,属于像大赦天下那样的法外之恩,听着让人心潮澎湃,其实将来,也不会太过多见,还得按照秦军的规矩来,那才是长远之计
说起来,这一年烽火遍地,征伐不休,虽说战果辉煌,但大秦也有些筋痞尽了,新皇登基,本应该大赦天下,开取恩科
大赦天下不用说了,开始时杀的人头滚滚,朝堂上下,胆战心惊,然后才赦免了一些人,效果还算不错,在吐蕃低地内附的大势之下,朝堂上没有多少异声传出
但那一晚的变乱,景帝突然驾崩,到底是留下了首尾,现在没人说,将来可说不准,铲除王氏一族的后遗症,也开始慢慢显现,朝堂之上的空缺现在还没有补齐,尤其是一些至关重要的位子
需要才干,需要资历,不是什么人都能坐上去的,这般一来,朝堂上未免有些混乱私底下的角力也渐渐多了起来
而军中折家失势的苗头和影响在慢慢发酵,折家在军中势力根深蒂固,简直就是另一个军中的王氏,虽在张培贤,赵石联手打压之下没生出什么乱子来但折氏肯定是不满意如今的情形的,现在隐忍不发,只不过是在等待时机而已
这样的军中隐患,最让人头疼不过就像是种家,失势那么多年,崛起却也只在几年之间,世家大族的底子,根本不是常人能够想象的到的而折氏尤胜种家一筹,将来如何,真的不太好说
大将军赵石又给人开了个坏头,谁知道大将军折汇会不会照猫画虎来上一次,帝王与臣下,臣下与臣下之间的较量,还长远着呢,如今看上去,更像是开了个头儿而已
再说开恩科的事情因为这一年征战连连,朝堂不稳,恩科也没开成,西北,河东都打下了大片的疆域需要很多的低阶官吏来主理民务
这对于大秦官场来说,本来是一件好事,各家门阀豪族,也欢欣鼓舞但人才的匮乏也开始困扰着大秦上下,尤其是金人的地方官吏多不堪用更不敢用,贪渎受贿,横行不法,这样的官吏,在大秦早就掉了脑袋,在金人这里却已经是常态
所以降顺的金国官吏,能用来治理地方的,可谓少之又少,多数都是以其降顺有功,遂不计前嫌,撵了回家了事
这样一来,官吏的缺口可就大了去了,当初平蜀之后,很是让大秦朝堂上下焦头烂额了一番,其中最头疼的便是低阶官吏的任用,如今十年过去,这个问题显然还是未曾很好的解决
一统天下,说起来简单,但其中故事,却又有几个人能真正说的明白,想的周全,这事军中将士,是帮不了忙的,还得看朝廷怎么来处置,不过到如今,河东一些地方还是军人在暂时代管着,这是不争的事实
而大同知府,太原知府的府衙,都还只是空架子,属吏寥寥,大同府知府大人仗着与大将军赵石相谈甚得的关系,涎着脸,向大将军府请援,主要就是一个意思,要人,朝廷派人过来的时日遥遥无期,治政却是只争朝夕,所以也只能请求大将军援手
大将军赵石也是无奈,这样的人才他手底下也没几个,于是乎,一些国武监出身的将领就成了首熏借给了知府大人
还真别说,国武监出身的这些将领,并未给大将军丢脸,处理民事虽是生疏有加,却上手的很快,一个个又是允文允武,与大同守军上下,又极为熟悉,办起事来,那叫一个麻利,一个多月下来,已是将大同府知府衙门给撑了起来
知府大人大喜之下,甚至想上书朝廷,将这些人从军职转为文官,这样的情形并不算少见,但对于这些军中将领来说,却都不甚情愿
知府大人又一次到了大将军赵石面前,商谈的便是此事,赵石想了想,最终摇头道了一句,此事断然不可,于军心不利
知府大人自然不甚满意,不过等他回到居所一想,差点扇自己个耳光,这都什么事艾真是犯了糊涂了
大将军已是河东宣抚使,军民统管,若再让手下军兵,由武职转文职,这是想干什么?真的想在河东另起炉灶不成?想到这个,他这冷汗是一下子就冒出来了,自己的话有些多,可不要让大将军以为自己要设谋于人才好
他这里之后算是彻底偃旗息鼓下去了,不过是偶尔感叹,如今这些属吏不能常于属下效力,为民造福,实在是令人颇为的可惜,这些年轻人,一个个朝气蓬勃,办事干净利落,都是难得一见的人才,大秦能有这样的人才为国效力,可贺可贺,但却不能造福于民,可惜可惜
他这里没了多少旁的心思,但正为属吏缺缺而头疼的太原府知府知晓了此事,当即是一拍桌子,大骂大同知府只知道近水楼先得月,却为什么不知会自己一声,让自己苦恼如此之久,更是对几个幕僚,恼火儿万分
要知道,如今的大将军赵石可是还管着民政的,向他要人,可不是正好,何必一天一封奏章的向朝廷讨要,让陛下以及朝堂的大人们心烦不说,还道自己无能呢
这样的事情,就没人提醒自己一声,何其的可恶
于是,太原府知府大人顶风冒雪的亲自赶到了大同,求见大将军,为的就是一个,要人
赵石日子过的很是清闲,听了这个,苦笑着道了两句,大同边镇重地,让军人梳理民务也就罢了,太原那里,你让军中将校过去,岂非是添乱吗
但太原府知府大人被此事已是困扰良久,竟是不肯松口,这人虽非东宫旧人,在朝中的根基却比大同府知府还要深上几分,更与李士芳交好,性情耿直,又不脱秦川之人豪爽
当即便道了一句,大将军可不能厚此薄彼,下官临行之前,李文华还曾交予下官书信一封以为引荐,但下官未曾交予大将军,想的是凭我才干,必有一番作为,何用这等手段,以博前程?
大将军若再是推脱,下官也只能厚着脸皮,让李文华再修书一封于大将军了
赵石一听,得,这位也是有来历的,不然底气不会如此之足,官场中事,他参与的并不算太多,这样交通往来的故事,经历的也是少之又少,其实追根究底,还是他于朝堂之事,比较疏离的缘故
而今情势不同于景帝在时了,他的权势,也已更上层楼,若非他这次匆匆离京,上门请托的人将不会再如以往,寥寥无几不说,来的也多是军中故交了,如今想要托庇于其门下的,可不是一位两位
若景帝在时,这两位知府大人都要顾忌三分,与大将军交通往来,让人捉住把柄,应景的时候,可就很是不妙了,但现在两人上门,却都干脆的很,潜移默化之间,赵石的地位和权势,实际上已经得到了许多人的认同,从这两位知府大人的姿态间,其实就可见一般了
赵石将太原府知府大人送了出门,又叫亲兵护送其回太原,回到府中不由暗想,这么下去,军中将校,都成了治理地方的小官小吏,那还得了
这还只是两位知府,等到消息传开,来要人的可就不知道是些什么人了,这个宣抚使,当来当去,别当成了光杆大将军,这么巧妙的削夺兵权之法,不是李全寿那小子故意的吧?
当然,这只是个玩笑了,不过他没经历过这个阵仗,难免觉着不好应付,和这些地方官吏打交道,完全不能等同于领兵打仗,让他感觉有些棘手
不免更是觉着,大将军府改成宣抚使府,威严淡了几分,不能阻人上门了,这么下去可不成要不,出去走走好像也是不错
两位知府大人可是不知道,就这么几次下来,竟是让出了名不好冒犯的大将军赵石生出了躲避之心,若是知道了,还不得惊掉了下巴
第十一卷张弓北望射天狼第九百三十七章兄弟
外间北风呼啸,大帐之中烧着炭火,却是温暖如春。
宽阔的大帐之中,点了两堆篝火,一堆小些,上面架了两个锅子,一锅炖的牛肉,一锅煮的羊汤,旁边那堆大的篝火上面,架着一只狍子,烤的金黄,兹兹而下的油脂滴在篝火上,总能爆出碗大的火花儿。
张锋聚大咧咧的坐在篝火旁边,就着个碟子,不时进到锅子里夹些烂熟的牛肉出来,入口大嚼,那边几个亲兵围着狍子,拿着短刀不时的片下狍肉,捡嫩的给将军送过去,自己等人吃的也是酣畅淋漓。
张锋聚这里吃的满嘴冒油,时不时灌上一口酒,和几个亲兵大声谈笑,好不逍遥。
大帐厚厚的帘子一掀,冷风顿时钻了进来,而帐中的酒肉香气以及烟熏火燎的气息也随之急急奔跑了出去。
味道立时冲的进来的咳嗽了几声。
张锋聚回头,一见来人,赶紧站了起来,他那几个亲信衙兵,顿时便脸色大变,跪倒了一地。
来的人不用问了,除了大将军赵石也没别人。
张锋聚咂摸着嘴,讪笑着迎上去,“大哥怎么来了,也不叫人知会一声,莫不是来捉小弟饮酒的,那可就是大哥的不对了啊,小弟这些日子忙的食不知味睡不安寝的,好不容易找个空闲,喝了点暖暖身子,就让大哥给逮个正着。。。。。。。。。。。”
赵石没管他的唠叨,一把拽下披风,扔给身后的亲兵,朝那边努了努嘴,吩咐了一声,“不用顾忌我,你们也辛苦了,都坐那边去,暖暖身子。”
四个亲兵低头称是,转过头来。已是眉开眼笑,都眨巴着眼睛,朝着张锋聚行了一礼,这才迈步走向火堆旁边,顺便踢了张锋聚几个衙兵几脚。让他们站起来。
一下子。帐内的气氛就活跃了开来。
赵石则随手一巴掌,拍在张锋聚脑袋上,“今晚就呆你这儿,明日周遭转转去。没想到还来对了,陪我喝两杯,咱们可是好长时间没聚过了。”
张锋聚一听,脑袋被拍的虽有些晕,但立马眉毛都好像笑飞起来了。伸手拉着赵石便来到火堆旁边,大呼小叫着:“去去去,再搬两坛酒来,大哥过来,一定要喝个痛快的。”
赵石治军极严,这个是出了名的,但随着领兵日久,对军中情弊了解越来越深,也明白了宽严相济的道理。这个时代的军伍,到底不能和后世相比,很难做到真正的军纪严明,一丝不苟。
便如军中不得饮酒这一条,战时自然是令行禁止。不过一旦闲下来,就另当别论了,军中汉子,虽不能说嗜酒如命。但都好这一口,管的太严。你让这些精力旺盛的家伙干什么去。
而现在年关将近,又是天寒地冻的,身在北地军营当中,难免要起思乡之情,也正是征战在外的将士最脆弱的时候,些许出格的地方,实在不能多说什么,只要别闹出大乱子,其他的也就听之任之了。
到是张锋聚随他日久,知道他的脾性,怵的很,饮酒被逮个正着,自是忐忑不已。
这会儿将心放到了肚子里,已经是乐开了花儿,他是标准的喜欢热闹的性子,嘴里都不带停的,一边埋怨大哥不知早来一会,不然的话,袍子耳根儿上的血,最是补身,说不得趁热给大哥弄点,也让大哥尝个新鲜。
一边又说自己这些日子如何如何辛苦,连大同城都没进过几次,听那些轮流进城的家伙吹嘘,大同的青楼女子与南边大异,不通多少礼仪技法,却豪爽的让人欢喜,尤其是那身子,各个强健,很合军中汉子的胃口,自己困在军营当中,竟然此时还不曾见过,真真气煞人也,等等等等。
张锋聚这话唠的本事可不是吹出来的,唠唠叨叨一如个老太婆相仿,旁边那些衙兵听了,都是嘿嘿偷笑,张将军这是又要吃挂落了,这已经成为了大帅和张将军相见的常见戏码,每次都是一般,张将军也不长个记性。
不过今日大将军的兴致显然不错,嗯,好像好的有些过了头,听张锋聚唠叨,还笑着插话,“真是这般,哪天你带我去转转,见识一下北地妖娆的颜色,好像也是不错。”
不光这些衙兵听的呆了,便是张锋聚也楞了半天,缓过神来,偷眼瞧了瞧赵石神色,好像不是在说假的,顿时大喜,以为自家兄长今日总算是开窍了,不过转念又想,定然是这次没带妻妾出来,憋闷的厉害,所以才起了旁的心思。
想到这里,不由连连点头,笑没了,“成成,大哥只要愿意,别说那些妓家了,就算是两家女,投怀送抱的也不是手到拈来?哪天咱们兄弟,就一起逍遥一番,也好为这大同边塞,留下点佳话什么的。。。。。。。。。。”
他这里已经有些胡言乱语起来了,赵石笑了笑,军中汉子,征战日久之下,想的无非就是酒和女人,这没什么稀奇的。
而今大同冷清的厉害,这里在未来几年,必将是出征草原的,这么下去可不成,所以要想个什么法子,治理一番,如今攻守之势大异以往,所以大同边塞重镇的地位也就随之降低了不少。
到是有可能成为粮草聚集的所在,所以越是热闹繁华,对今后大军征战越是有利。
事实上,大同府知府大人的一席话,是真的抛砖引玉,让他随之兴起了这个念头,而他想的更远,更深。
秦军在北地的名声他不用问也能知道,杀出来的名声,再响也只能起震慑之用,对于秦军来说,好坏参半。
就像蒙古人,庞大的帝国在杀戮和鲜血中建立起来,几十年间,便已经支离破碎,不剩下什么了。
而秦军来到大同之后,碰到了许多的问题,地方官吏不足,守军四散于各处关隘,战力被严重消弱,人才不足在大同府知府,太原府知府,两个人先后来到大将军府请援后,就已经清晰的摆在了他的面前。
解决这个问题其实并不复杂,就是人,人多了,人才自然也多,大秦在万里之外,事事都靠朝廷,定然是不成的,所以还是得自己想办法。。。。。。。。。
他对民政上的事情并不熟悉,不过两世为人,见识上却非旁人可比。
所以要多走走,多看看,说不定就能来个灵光一闪呢,而今大同新定,其他的都还罢了,在大同街上晃悠最多的,恐怕就是秦军官兵了,这些家伙的去处也好找,一个是酒楼,一个就是青楼楚馆。
到这两处去瞧瞧,也许会有所收获也说不准。
张锋聚可不知道他这个心思,心里只想着,大哥若是开了窍,今后自己的日子怕是要好过许多。
不过他这小聪明也从来不缺,转过头来就敲定边角,“大哥,咱们可说好了啊,咱们去逍遥,可不能让嫂子们知晓,不然,小弟。。。。。。。。嘿嘿。。。。。。”
不用想了,其他几位嫂子也就罢了,只那种七娘是他不敢轻易招惹的,定是怕过后被种七娘找上门来,被痛打一顿都是轻的,落了自家脸面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可才是真正的大事。。。。。。。。。。
赵石瞧他鬼头鬼脑的样子,不由有些微恼,“军心如何,年关可就要到了,别给我添堵啊。。。。。。”
张锋聚嘴角抽动了一下,心想,这又是恼了,不然不会突然就问这个,脸上却笑的欢实,摇头晃脑的道:“有我在这里,那些王八蛋闹不出乱子,大哥尽管放心就是,老杜在南边呆的怎么样,这回没捞到功劳,心中定然郁闷,大哥应该过问他一下才对。”
他这里当即便将老对头给卖了,赵石摇了摇头,“他比你稳当,还是操心你自己吧。”
张锋聚被噎的直想翻白眼,暗暗发狠,这次朝廷赏功下来,他又进了一步,离大将军之位也只一步之遥了,心想,等自己也成了大将军。。。。。。。
不过想了半天,也没想出自己成了大将军之后,会怎么着,难道还能越得过这位大哥去不成。。。。。。
赵石也饿了,说了两句,也开始据地大嚼了起来,不一时,便将一锅烂熟的牛肉吃了个精光,又喝了些羊汤,终于垫了个底。
袍子本来就不大,这些人吃上两圈,也只剩了个骨头架子,赵石有些不满,又让人去宰杀了头羊羔,切了些牛肉回来。。。。。。。
这一晚,兄弟两人对饮,喝了不少,吃的更多,张锋聚问起他为何突然到了城外大营,赵石如实说了,就是个不堪其扰,所以才到外间转上一圈。
张锋聚也是喝的多了,当即笑了个前仰后合,连连赞叹,还是那两位大人有本事,竟然将大将军从府中给赶了出来。
看他笑的得意而又无良,赵石差点动手,将这小子扔火堆里去,烧成灰儿算了,省的在自己耳边不停呱噪。。。。。。。。。。
第十一卷张弓北望射天狼第九百三十八章走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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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赵石便带人往别处转了过去,张锋聚也上来凑热闹,陪着一起就过来了。
大同城外,漫山皆白,这是真正的北地边塞风光,掺不得半点的假,北风呼啸间,也是冷的厉害,离滴水成冰也差不到哪里去。
大同城北,两处大营,一处在张锋聚的,一处则是张钰在统领,这个来自金州的年轻将领,并不算是秦军将领中最年轻,最耀眼的,但沉稳之处,便是一些宿将也比不了,如今俨然已经可以独当一面。
连赵幽燕这样跟随赵石日久的家伙,都要屈居于其下,并无多少怨言,可见其人之能。
秦军辎重大营已经撤回了城内,一半南返,一半留守,整日在为大军粮草奔波,这次大军征战,辎重营虽说并不算出彩,但大军能顺利的抵达大同城下,并一战而下,辎重营之功,功不可没,是个人便心里有数的。
再者说,辎重营的攻城利器也实在不少,也就是像太原,大同这样的雄城能挡得住,其他的州府县城,多数都是一鼓而下,没有辎重营施展的机会,不然的话,以那投炮恐怖的威力,以及成群结队,填挖够好的辎重营兵卒,小一点的城池,根本禁不住他们折腾。
而杜橓卿一介文人,到了此时,却已经成为了秦军中一员不可或缺的大将,将赵石麾下的辎重营牢牢握在手中,更是梳理的井井有条,而在大同战后的一段日子里,费心竭力,大同城能如此快速的平静下来,杜橓卿居功至伟,赵石是心中有数的。
并未入营,一行人只在营寨旁边绕过,略略看了看。便欲转向城西,据张锋聚说,城西有几座寺庙道观,据说很是灵验,即便是大同战事过后。纷乱之际。也有人去上香还愿,香火很是不错,不如过去转转瞧瞧。
赵石这次出来,也没有什么明确的目的。自无不可。
大同周遭的寺庙道观并不算少,赵石也早有听闻,这些寺庙道观大多都是辽人金人所建,也许是这些家伙杀人杀的多了,心中有鬼所致。所以崇道拜佛,以赎前恶,但哪里又一刀下去,砍下那颗头颅来的痛快。
经此一战,河东之地,也许还有些女真,契丹人在藏匿,但多数已被秦军清扫一空,秦军上下忠实的执行了赵石的命令。对女真,契丹人毫不手软,只大同城下,就有几万女真,契丹人人头落地。这么杀下去,以女真,契丹两族的人口,能有几个万人?
赵石这里也是下定了心思。要将北地所过之处的两族铲除干净,这两族在北地罪恶深重。以他们的鲜血和头颅,能最快的最大程度的获取北地人心,这个赵石毫不怀疑,所以,有杀错无放过,就是这么简单。
放转过营寨边角,便见大营营门敞开,一行人从中策马而出。
赵石定睛看过去,不用怎么细瞧,只瞧那些人的袍服,就知道,是碰到那些羁留于大同的鞑靼人首领了。
那一次宴饮之后,赵石便再未曾召见过他们,只是让木华黎陪着这些家伙四处转转,没有他的命令,也就没谁敢放这些鞑靼人北归,至今还逗留在大同城中。
不颜昔班到是随后又来请罪,估计也是被吓的不轻,老老实实的,再不提什么鞑靼人如何如何,当初承诺如何如何,只是战战兢兢的,丝毫没了往日那许多想头。
说实话,赵石看他那个样子,是有些失望的,但也未尝没有点安心,鞑靼人在他的盘算当中,占有一个很重要的位置。
将来必定是他伸向草原的一只手,这只手有力一些,是他希望看到的,但如果这只手拥有了自己的意志,不愿再为他效劳,他也是不答应的。
不颜昔班所表现出来的野心和报仇欲望,都不能让他满意,尤其是年轻人,不知道多想多看,耳根子还软,很容易便会失去控制,可以想见,这么下去,定要为自己和族人带来灭顶之灾。
所以他不认为不颜昔班已经具有了统领部族的能力,这个年轻人对于草原情势以及自身的处境,好像并不怎么清楚。
单纯的以为,姑父会帮助他,甚至这种帮助会是无私的,这不是很可笑吗?
赵石还未曾想好,到底怎么来处置这些鞑靼人,所以暂且将他们留了下来,至于草原上的那些部众,有秦军在看管着,还能散了不成?
到了来年春天,也就是下决定的时候了,不颜昔班。。。。。。。。。。还是很让他头疼的。。。。。。。
见到是这些鞑靼人,张锋聚在赵石旁边先就撇起了嘴巴,嘟囔着,这就是不颜昔班那小子带回来的鞑靼人,看上去和乞丐差不多啊,到是他们送过来的牛羊肉,还称得上鲜嫩,大哥,这些家伙留下来真的有用?
赵石瞅了他一眼,有用没用,总归试过才知道,当初咱们在汾水河畔,看到的那些鞑靼人可凶悍的紧呢。
张锋聚摇着脑袋,那会儿也没看出他们怎么着来,冲起来就像没头的苍蝇,都是被金狗当刀使的家伙,不如一起杀光了算了,咱们打仗可用不到这些散兵游勇,没的坏了咱们的军心士气。
赵石眯着眼睛,并不在意张锋聚口中轻蔑的语气,耐心的道:刀握在自己手里总比握在旁人手里强,你不知道草原现在有多乱,有了这把刀,咱们才好从草原上切下些肉回来,再说了,西夏人的河套富饶之地,可还等着咱们去取呢,这把刀用好了,取河套岂非易如反掌?
听了这话,张锋聚立马两眼放光,接着便是连连点头,大哥说什么是什么,说不得,以后要对这些家伙好些,哪怕将来给咱们带带路,比什么都强不是。
你到是不贪心。。。。。。。赵石玩笑了一句。
那边的鞑靼人已经瞅了过来,之后便是几声惊呼,顿时一群人快马来到近前,离着还有老远,一群人便已经翻身下马,丝毫不顾这里积雪遍地,立时便跪倒了一地,杂七杂八的说着话,敬畏而又惶恐无比。
当先的正是木华黎和不颜昔班。
木华黎见礼之后,立即站起身来,来到赵石马前,一把牵住马缰绳,那种如见神灵的眼神,赵石麾下所有人,都模仿不来。
见赵石身子微动,他立即便俯下身去,赵石也不犹豫,踩着他的肩膀,便下了战马,随后下来的张锋聚脸上神色有些怪异,心想,这要是放在军中任何一个将领身上,都将是极大的侮辱,但。。。。。。胡人可就说不好了,记得也不是谁跟自己说过,见过这等场景,不过今日亲眼所见,还真的。。。。。。。不知说什么好。。。。。。
见自家大哥神情随意,满面威严的样子,心里虽有些不舒坦,但也是佩服不已,这样一员上将,他也真的下得去脚,放在其他人身上,荣华富贵,赶紧拢在身边还来不及,怎会如此作践。
不过看到木华黎这小子惊喜中带着与有荣焉的样子,张锋聚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草原人的风物,看来真得去见识一番了,这等的忠心,汉人中可是不见一个。。。。。。。
不过到底是有些看不过眼,上去一把将木华黎拉起来,笑道:木华黎,听说你小子去了草原,回来也有些日子了吧,怎的不来找我喝酒,难道大帅是你的主人,他的兄弟你就不管了吗?
木华黎被踩了一脚,不但未有丝毫屈辱之色流露,反而是欢喜无限,笑的脸上都起了褶子了,给张锋聚见礼之后,低声笑着道:将军,这次去草原没把差事办好,回来可不敢四处乱转,身上又有大帅的差事,所以还请将军恕罪。
张锋聚熟练的攀上木华黎的肩膀,你小子这汉话说的是越来越好了,大帅听了,肯定高兴。。。。。。。
不等他把话说完,木华黎已经瞪着眼睛惊喜道:真的?
张锋聚彻底无语,同情的拍打着木华黎的肩膀,我说木华黎啊,以后多来向咱讨教,大帅是我大哥,他的脾气,我最清楚,到时候咱们边喝边聊,定让大帅以后离不得你。。。。。。。。。。
木华黎张开嘴笑了,连连点头道:那可就多谢将军了,过后一定找将军去喝个痛快。。。。。。。。
那边厢,赵石已经让鞑靼人都站了起来,叫过不颜昔班,低声问了两句,随后朝众人招手道:走,难得清闲,都陪我转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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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卷张弓北望射天狼第九百三十九章道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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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同城内的寺庙道观也有不少,不过在大同大乱时,多数被大同百姓哄抢一空,要知道,北地的寺庙道观,都很有些资财,尤其是围城日久,僧众道士还肥头大耳,气色很是不错的样子,让人见了,难免生出歹心。
别看百姓平时礼佛崇道,很是虔诚的样子,但真要到了性命交关的时候,谁又管他佛祖如何,三清又如何,先填饱自己肚囊,保住性命才是真的,过后可以再想佛祖道祖的忏悔自家过错便是,反正佛祖不是说了嘛,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而寺庙道观最多的地方其实就是金人行宫里面,一场大火下来,根本没剩下一间。
而大同城内其他道观寺庙,也多遭了人祸,道士僧人跑了个精光,事后,还曝出几家佛寺道观的僧人道士吃人头的传闻,乱世之中,怪事是层出不穷,连佛道之属也不能免。
大同城西最有名的自然是禅房寺了,据说在几十里外的丈人峰处,听着好像一处极为险要的关隘一般,那是一间唐时建造的大寺,辽人女真人都有扩建。
但离着太远,赵石没有那个闲情雅致,在这样的天气里跑出数十里去拜佛,今日出游,也不过是兴之所至罢了,参佛引道之心,是全然不会有的。
所以转悠了一圈,还是来到城西五六里处一处小道观的门前,这里青砖绿瓦的,修建的颇为素净。
秦军围城时,还以这里当做过驻军之地,有人曾建议赵石将帅帐放在此处,但赵石没同意,大军征战,与佛道之气不合,用通俗的话说,就是大军行的是杀伐之事。来来回回的传报多的是,大家见帅帐竟然是一座道观,多数会生出些古怪的念头来,于军心不利罢了。
这道观里的道士也是乖觉,大军来到这里。道士们就闭门不出。后来也不知是真的缺粮,还是怕秦军军兵到观内抢粮,一个须发洁白的老道士挟着两个小道童,还曾拿着银子给军兵。说是要买粮什么的,胆子可谓不小。。。。。。。。
这么一行人二三十人,皆身怀利刃,胯下皆有健马代步,弓刀俱全。想不惊动人是不可能的。
不用人上前叫门,观门已经打了开来,一个中年道士出门迎候,看着这些形色各异的人等,不免有些惊恐。
不过许是见惯了女真权贵出行的派头,虽惊却也不乱,见众人驻马于前,便上前一步稽首道:各位施主请了,贫道清元。请问各位施主此来,是上香还是还愿。。。。。。
赵石翻身下马,众人随之,赵石朝他点了点头,道:咱们路过这里。过来瞧瞧,上香还是还愿,转过再说,怎么。不上香不还愿便不让进去了吗?
赵石魁伟的身形,显然吓了这道人一跳。又看出此人必是众人领头的,赶紧低头退了一步,道:不敢,能得诸位施主赐临,小观已是蓬荜生辉,来,施主还请诸位里面请。。。。。。
小道观里面确实侍弄的不错,虽是冬日,几株腊梅摇曳生姿,若是到了夏天,苍松翠柏也是不缺。
和长安那边不同的是,这里地方虽说清爽,但别致就不用提了,一切都是简简单单,不脱被人粗犷,分成正殿,偏殿,后殿的几处所在。
有些屋舍,自然是给道士们休憩之用,正殿偏殿的都供着雕像,香火嘛,好像也还不错,天寒地冻的,正殿香炉里的香灰竟然还积了厚厚一层。
中年道士小心在旁边伺候解说着,后来又进来几个道童,都是十几岁年纪,探头探脑的在后面张望,满眼都是好奇,却无多少惧意。
也是,大军围城都亲眼见了,何况这二三十个人。
这里头鞑靼人信奉的是他们的天神,木华黎口里总能冒出长生天来,军兵们干的都是掖着脑袋的活计,信佛崇道的也没几个。
到是张锋聚,大大咧咧的,说什么入了道观寺庙,总要拜祭一下,也好为自己讨个平安云云,不过你只要见了他说话的样子,就知道这家伙没心没肺,纯粹是为了穷开心而已。
在道士那里讨来了香烛,自顾自的去上了一炷香,估摸着他连拜祭的是哪位都不太清楚,只是在嘴里煞有介事的念念有词,也不知在叨咕些什么,让人很想在他屁股上来上两脚。
上了香,又拜了两拜,这才转身,向自己亲兵示意了一下,一个亲兵不情愿的在怀里掏了掏,弄出一块大块银子来,递给了道士。
道士手里一沉,暗自掂量了一下,足有十几二十两之多,顿时眼睛就有些放光,显然,道士也是要吃饭的。
不过虽然赵石等人都是一身便装,但张锋聚几个从军营出来,都是一身军服,这道士心里也是有数,这群人中虽有些是胡人,但其中旁的那些,定然是秦人权贵了。
本就不敢怠慢什么,这时见了银子,更是欢欣了几分,再者说了,被大军围住那些时候,虽然提心吊胆的厉害,但也知道,秦人好像并没有传说中那么可怕。
对于不相干的人等,还算和善,与女真,契丹人总喜欢迁怒于人大不相同。
得了银子,中年道士笑着就将一行人往后院领,嘴里也不再那么寡淡,一边呵斥着道童,一边笑着说自家观内虽然清净,但观内做的素食,却是附近出了名的,连城内几间大寺大观也比不得,过会指定让几位施主尝尝,也好讨个口碑。
这话说出来,不像个道士,到像个酒楼跑堂的。
张锋聚在赵石身后,对着不颜昔班,和木华黎两个挤眉弄眼,意思是说,看看看看,你们得跟老子学学,白花花的银子出手,立马就有吃喝上来,奉承话也让人听着舒服不是。。。。。。。。
赵石免去表情,不过却是在想,这些僧人道士的,到是聪明的紧,不过若不聪明,在这边塞之地,怕是也活不过去。
在观内转悠了一圈下来,却也能觉出几分神清气爽来。
回想起当年入蜀之初,有那么个老道士当街拦路,神神叨叨的要给自己看相,最终被清虚道士围住,很是打斗了一番,据说那老道士身手很是不错,还是河洛有名的剑手,草莽之间,总能见到些奇人,也不知这道观之内,有没有江湖中人藏身其中。
转着这些古怪的念头,无可无不可的随着道士来到后面一处清净所在,一个须发洁白的老道士已经等在了那里,中年道士引见,这就是道观的观主,道号凌云道士,很大气的一个名字。
这凌云道长又是一番气度,比这颇有些贪财的中年道士可要有礼的多了,对于道士和尚什么的,赵石并无恶感。
老道士束手邀客,赵石摆手让众人随着那些道童自去,自己领着两个亲兵随老道士进了里面一个屋子。
一杯清茶,几样点心,看来这些道士日子过的还算不错,赵石坐定,笑着开口道:谈佛论道就不必了,道长年岁不小,见识定然广博,不如跟我说说这北地故事,让咱也涨涨见识如何?
老道士捋着胡须,笑起来,十分的和蔼,到真有那么几分飘然出尘的意思,可惜,遇到的是赵石这样的俗人,谈佛论道是真的不必了,赵石对此是一无所知。
看施主面相,定是大富大贵之人。。。。。。
赵石笑着摆手,打断他的话头道:看相也免了吧,我这人不敬鬼神。。。。。。。
道士也不恼,依旧笑眯眯的道:鬼神皆由心生,心诚则鬼神自在,心坚则鬼神自去,心意澄明,则如鬼若神,一听便知施主非是凡俗之人啊。。。。。。。说起来,老道虽痴活这些年岁,见到施主这等人物也算一桩幸事。。。。。
不过施主既无求而来,老道却也只能让施主无获而去了。
装神弄鬼,赵石心想,这话还不就是一个意思,你来历尊贵,就不要拿咱们小人物逗乐子了成不成,不过在人家嘴里说出来,就是有种玄之又玄的味道,老道士将这小地方经营的不错,看来还是有些手段的。
这场面他是头一次经历,想起当年汾水河畔,李士芳传旨而来,却误入野寺,差点被野和尚给当肥羊宰了下酒,不由暗想,若是换了李士芳在这儿,可不就对了这老道士的胃口了,随便屠宰,估摸一点旁话都无的。
心中暗笑,即是闲来无事,他也不在意跟这个老道士聊上几句,手中转着茶碗,目光在老道士身上转了一圈,不过瞅了两眼,总觉着哪里不对劲儿,目光闪烁,心道,不会如李士芳般碰上匪类了吧,如今这世道,可真说不准呢。
想了想,手里温热的茶碗便觉着有些扎手了,遂笑道:我既然来了,怎么会无获而回,道人莫非觉着我是好欺之人吗?
第十一卷张弓北望射天狼第九百四十章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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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的赵石,一旦咄咄逼人起来,并不用如何锐利的言语,或是其他什么动作,也许只是一个暗示,便能让人胆战心惊,而当他明白的做出威胁的时候,已没有什么人能够无动于衷。
那是一种积蓄已久,一旦爆发出来,就会让面对他的人感到无所适从的气势,随着他的权势来到一个巅峰,这种气势也好像凝固在了他的身上,时刻的提醒别人,不能轻易冒犯,不然,后果很是难料。
这位看上去仙风道骨,云淡风轻的老道士,虽也阅人无数,但在赵石目光逼视之下,也是如坐针毡,心中暗叹,坏了,对面这人别看年轻,好像来历可大不简单,如今兵荒马乱的,看上去这个时候还算风平浪静,但秦人初临贵地,不定就要来个新官上任三把火。
这火不要烧到自己的小观才好,不然的话,自家多年心血,在刀枪面前,可就要毁于一旦了,糟糕,实在是糟糕。
这时赵石目光在他身上不停转悠,不对劲的感觉也越来越明显,赵石蹙着眉头想了想,灵光一闪间,便明白了过来。
这个老道士自从跟自己见面,就没听到过他的脚步声,再一瞧这对坐的架势,分明是浑身蓄力待发。
不过奇异的是,以如今自家感知之敏锐,竟然感觉不到对方的敌意,不然的话,这人初一见面,就能让自己升出警觉才对,不会一直到现在,才发觉不对劲的地方。
这么说来,也就是没有敌意了,但为何如此的紧张,事出反常必为妖,赵石不由兴致大起,这一趟走来,看来真是好像不是无获而回的样子呢。
既然明白了这些,赵石移开了目光,游目四顾,随口道:“都说草莽之间,多有奇人异士,今日一见,果然如此啊。”
老道士脸上虽然还带着笑,背后却是冷汗直冒,知道这一回,怕是真的引起了对方的疑心,加之他本来心中就藏着事情,不知对方来意之前,总是存着些小心,所以这会儿真的有些心惊肉跳了。
手一抖,茶水已经撒了出来。
赵石转过头来,目光再次落在他的脸上,就像看着自己的猎物,似笑非笑的道:“听说道士善卜算,入乡随俗,这回我来给道长算一卦。。。。。。。”
于是端详着老道士的神色,半晌才道:“看道长这面相,一生虽颇坎坷,却无大碍,所以才苟活至今,不过如今心衰神弱,难免为外邪所侵,近日必有大祸,度不过去,可能还会连累他人,可惜。。。。。。。。可惜了这座小观,本是个清净地方,奈何却要招惹血光之灾呢。”
老道士越听越惊,手脚微动,赵石不以为意的笑道:“江湖草莽,总有豪杰暗伺于内,但在我面前,却皆如土鸡瓦犬。。。。。。。”
说到这里,手中力道微凝,往桌子上轻轻一顿,小小一个茶碗,却端端正正嵌入了桌子,接着赵石伸指一碰,杯子立即碎裂开来,茶水淋漓而下。
赵石轻叹了一声,“微末之技,不值一提,不过想来对付一些宵小,到也够了,当年我见过一人,飞天遁地,如鬼如神,好像叫什么方火羽的,竟然来谋刺于我,差点在他手下吃了大亏,不过后来。。。。。。。。。你猜怎么着,我派大军围他在汉水之畔,终是逼得此人自刎而死,想来世间这样的人,也不是随处可见,道长说是不是?”
老道士瞳孔已经缩成了针尖大小,盯着茶碗碎裂的地方猛瞧,惧色再无遮掩,清晰的流露了出来,再瞅瞅赵石,心想,这人年纪如此之轻,怎么会。。。。。。。
方火羽啊,这人当年可是大名鼎鼎,在北地江湖绿林之中,简直是无人不晓,若这年轻人说的是真的,三清在上,什么时候世间竟出了如此一个怪物,在方火羽手下还能生还。。。。。。。方火羽死了?
那人当年在北地纵横无敌,让多少人胆落心寒,即便是自己的那些师兄弟们,也有几个伤在他的手下,几乎是毫无还手之力,若非几个师兄弟功夫不济,不值得那人下死手,不定早就成了地府冤魂。
不想,在今日这样一个时候,听到此人死讯,像方火羽那般天下顶尖的江湖人物,可不也就是大军围剿才成。。。。。。。。
心念电转之间,已经没了侥幸的心思,长舒了一口气出来,脸上笑容重现,却多了几分苦涩。
“这位将军,怎么称呼?”
赵石抿了抿嘴唇,心想,这次出来闲逛,竟然无巧不巧的到了这里,还真说不定有意外的收获呢。
“我姓赵。。。。。。”
老道士想了想,猛的眼睛一亮,在赵石身上打量了一番,下意识的一拍额头,“都说秦人大将军赵柱国勇猛无敌。。。。。。。”
说到这儿,却是晓得自己有些失言,赶紧起身,躬身见礼,讪笑了两声道:“大将军亲临小观,凌云未能远迎,还请大将军恕罪。”
如今大将军赵石威名盛于北地,何况是这刚经过战乱的大同,大同上下,谁人不知,秦军主帅,北地魔王赵石的名字。
这是真真正正用鲜血浇灌出来的名声,透着浓浓的血腥味儿,却也让人闻风丧胆,如老道士这般,乍然知道自家面对的便是百姓口中盛传的那位大魔王,还能站得住脚的,已算难能可贵,换了旁人,定然会是筋酸骨软,瘫倒在地上或是屎尿皆流,都不稀奇。。。。。。。。
赵石稳稳当当的坐着,摆手道:“不用如此,你可还有话对我说,好让我有得而去。。。。。。。。”
老道士满脸的苦笑,搪塞之言,话把可是被人给抓死了,又是这么一位。。。。。。若是不能满意,那卦象多数要变成真的,人家在大同城下杀的是尸山血海,自家一个小小道观,真的不会比人家一根指头硬上多少。
不过他心里也是埋怨,你一个大将军,走到哪里报个名号还不是心想事成,偏偏弄什么微服私访的把戏,老道也七老八十的人了,再这么一惊一乍的,不用三清祖师召唤,自己弄个棺材板,躺进去也就完了。
而知晓眼前这位就是秦人最大的那个权贵,老道士的心反而放了下来,事到临头,还有什么好说的,只能说那些家伙太过倒霉而已,自己可不会跟他们一起陪葬,说不得借着这个机会,还能有些收获也说不定呢。
那些家伙野心不小,但总让人觉着鬼鬼祟祟,抗金也就罢了,秦人难道不是汉人,也来算计,不知道存的是哪般的心思,本来他还在犹豫,那些人也不好轻易招惹,但今日这个机会来了,做出怎样的决定也就不问可知了的。
老道士能在北地活这么大的岁数,还能自己建上一座小观,虽然不大,但总归比那些衣食无着的野道要强的多了,这聪明圆滑的劲头还能小了,若真是修道有成的人物,也不会在大同城外这么近的地方修建道观,为了可不就是个香火嘛。
老道士还开门往外间瞧了瞧,见两个亲兵死死把住门口,这才安心而回,重又坐定,苦笑道:“将军勿怪贫道疑神疑鬼,只是。。。。。。。。。我道门也不清净,不敢瞒将军,此事存在贫道心中日久,压的贫道快喘不过气来了,既然今日将军亲来,贫道也没什么好说的,俱说于将军听便是。。。。。。。。不过。。。。。。。”
赵石一听这意思,扬了扬眉头,老道士的仙风道骨再也骗不到他,自然这个意思也就明白的很了,微微颔首笑道:“有话直说无妨,如今。。。。。。本官领有河东宣抚使之职,军政大权皆在本官手中,若真有收获,区区回报,自不在本官眼中,瞧你也是聪明人,本官麾下,求贤如渴,之后自有人会前来与你商谈。。。。。。”
老道士喜色上脸,又是起身一礼,这才压低声音道:“将军有所不知,小观向来清净,也有些香火,贫道与那些女真权贵也无瓜葛,在这里日子过的还算踏实,不过就在去岁初夏,有人寻了上门。。。。。。。”
“那也是个道士,却脾气暴躁,贫道与世无争,只想将人打发走了了事,但那道士不依不饶,说什么奉了道门领袖之命,到这里来传道布法,看上了贫道的道观,要让这道观换个观主云云。”
“这道观乃贫道心血所聚,怎能让了于人,那道士强横,一言不合,就拳打脚踢,将道观里的道童道士打倒了好几个。”
“贫道也有些微末功夫在身,又事关根基,自然不会相让,与那道士较量了一番,侥幸胜了一招,贫道瞅出那道士一身的江湖气,不像什么道士,到像个匪人,贫道不愿招惹这些江湖是非,便也点到为止,那道士到也干脆,转身便也去了,不想,前些日,那道士带着两个人重又找上门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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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石皱眉听着,渐渐已经有了些眉目,是金人谍探吗?猛的他又记起,种怀玉好像说过,围大同时,有几个道士曾窥视军营,当时自己也没在意,不过这时想来,莫非那几个道士就是几个金人探子。
不过金人已是日暮穷途,几个谍探到是翻不起多大的风浪来,怕的还是这些江湖人,仗着身手高强,刺杀军中将领,这到是不得不防,看来,将那个小女人带到北地来,而不是留在长安,应该是没做错了。
老道士还在说着。。。。。。。
“那几个人找上门来,这次到是没再提抢占小观的事儿,而是要贫道。。。。。。。当个耳目,要说,查查金人如何如何,贫道断无二话。。。。。。。”
“这北地之上,河东之地,金人横行已久,百姓莫不怨愤,即便贫道这样的方外之人,也不能免的,若这些人真是哪家义军中人,贫道也当礼敬一二,当个耳目,出些气力,探探消息又算得了什么?”
“但这几人说来说去,却是说秦人残暴。。。。。。。自北上以来,使北地生灵涂炭云云,贫道便觉着味道有些不对了,王师北来,解民于倒悬,北地汉家百姓翘首以盼,已有数百年矣,何来生灵涂炭一说。”
“但这几人凶神恶煞,若是对上一个,贫道还有些胜算,不过三个人,若是翻脸,这一观之人,断无性命留下,贫道也只能唯唯诺诺,虚与委蛇一番,待几个人走了,贫道左思右想,难以委决。。。。。。。”
“正巧。今日将军亲临,贫道见将军如此英武,见事又明,深自为北地百姓庆幸之余,也只能据实以告。还望将军念在小观上下。皆乱世遗人,苟活性命至今,多有不易,非是奸徒恶匪之流的份上。维护一二。。。。。。”
赵石摸了摸下巴,此事不算小,但也绝对称不得什么大事,一些跳梁小丑而已,大动干戈却是不必。到是眼前这个老道士,聪明圆滑,看上去有几分见识,如今大同人才稀缺,民心也绝对称不上稳当。
这个人,这个道观,若是能用的恰当,好像大有可为的样子,他这次出来。便是琢磨着另辟蹊径,能让大同这里迅速安稳下来,在未来的两三年内,兴旺繁盛,以为征伐之基。
这个道士到是可以用一用。但怎么用,用在哪里,还要回去细细想过,这个时候。他深自觉得,自己身边的幕僚谋士。是真的缺了一些。
行军打仗时并不觉得,一旦碰到这些突发奇想的事情,就没个人能够商量,这已经不是第一次有这种感觉了,长安变故前后,这种感觉都很清晰。
想到这个,他也只能心里叹息一声,不光大秦现在缺人才,自己身边何尝不是如此,不过像南十八,孙文通,陈常寿这样的人才,真的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事情,今次出征,一为隐秘,二来长途跋涉,三来长安总觉着乱纷纷的,需要留下人来关注朝野动向。
所以几个人都没带在身边,看来那句老话还真是有道理,打天下以治天下难啊,若是以往,下了大同之后,他早将地方庶务甩手扔给地方官吏了,但现在身为河东宣抚使,又被两位知府大人烦扰许久,也终于意识到,今时不同于往日了。
想到这里,他自嘲的笑了笑,心思转动之下,到了消了将这个老道士交给天妖那个小女人来处置的念头,目光在老道士脸上逡巡了一圈,道:“维护一二。。。。。。举手之劳而已,若是道长所言不假。。。。。。。虽非什么大收获,但也不是一无所得,这般一来,到是本官欠你个人情,就是不知道长这方外之人,可有所求啊。。。。。。。。”
说到这里,也不管老道士瞬间便浮起一脸的喜色,欲要开口说话,他这里已是长身而起,轻笑了一声道:“这道观里的饭食也就算了,本官公务繁忙,也就不多留了,改日再登门造访,道长须要记得,本官最恨欺瞒于我之人,来日若晓得道长话中有半点虚假,这满观上下。。。。。。。。。。嘿嘿。。。。。。”
赵石冷笑了两声,迈步已经来到门前,推开房门,深吸一口外间冰冷的寒气,大步而出,只留下几声满带杀气的笑声,犹自在房中回荡。
老道士脸色变幻,手上不自觉的用力,却是揪下几根银白的胡须下来,顿时疼的呲牙咧嘴,却不敢有什么怠慢,赶紧随在赵石身后,出了房门。。。。。。
一行人从道观里出来,已是方当正午,张锋聚满脸的晦气,嘟囔着连饭也未吃一口,就急急的回去,为什么啊。
赵石却并不理他,心里寻思着之后该怎么做,已是翻身上马,一带马缰,当先而行,一行人紧随其后,迤逦而去,只留下几个道士在门前,躬身相送。。。。。。。。
。。。。。。。。。。。。。。。。。。。。。。。。。。。
行出一里多远,张锋聚凑了过来,“大哥,又是谁惹恼了你了,观中的臭道士?听说那老道士人模狗样的,很有些本事手段,怎的到了大哥这里,却。。。。。。”
赵石瞪了他一眼,随之皱起了眉头,目光在周遭逡巡而过,这里远远可以望见秦军军营,旁边几个土丘,并不算高,上面长着稀疏的林木,在太阳光的照射下,雪白的积雪反射着光芒。
赵石眉头微挑,抬腿一脚,已经将张锋聚踹了下马,不光是张锋聚猝不及防,就是旁边的人,也是一下睁大了眼睛,根本不知发生了什么。
但就在这一瞬间,弓弦响动,两点寒星,已经从小丘树林当中飞射而至。
若是换做一年多以前的赵石,定然在一瞬间能感觉到危险,但绝对不会如此从容,不过如今的赵石哪里是当初可比。
回了长安一趟,多年不曾突破的般若劲已至大成,浑身上下,劲气内蕴,虽说不是飞花落叶皆在感知之中,但危机临头时的感觉已经是分外的清晰。
有了准备,应对起来便从容的好像演练多年一般,一脚将张锋聚踢了下马,脑袋微侧,箭矢利啸声中,一支劲急的箭矢已经擦着他脸庞飞了过去,瞬即扎入旁边一个亲兵的肩膀,透衣而入,随之在肩膀后侧飞出,没入一匹战马的颈侧,鲜血飞溅,战马长嘶,队伍立时便乱了起来。
而赵石几乎是刹那间,一只手已经来到胸口处,一把将一支射向他胸口的箭矢牢牢握在手中,箭尾雕翎急速而又不甘的颤动着,,却再也无法前进哪怕分毫,最终软弱无力的停了下来。
赵石目光如电,瞅向树林方向,冷笑了一声,“五石弓,好手段。”
林中显然伏有刺客,而见赵石无恙,大惊之下,也是不甘,弓弦响动的嗡嗡声如此的清晰,又是两箭齐至。
这一回,赵石更是从容,只是拿着手中雕翎微微拨打,便将两支好像根本用肉眼无法看清的箭矢挑了上天。
而就只这片刻功夫,木华黎好像受伤野兽般的怒吼声已经响起,“护住大帅,护住大帅。。。。。。”
无论是赵石身边的亲卫,还是张锋聚身边的衙兵,都可谓是身经百战的精锐,骤然而至的刺杀,让他们惊怒非常,却根本没有多少慌乱,根本不顾中箭倒栽下马的同袍,而是一瞬间便向赵石身边围了过来。
四箭过后,赵石身边已经被围的风雨不透,刺客也失去了再次下手的机会。
此时张锋聚豹子一般从地上跳了起来,脸上全是暴怒之后的狰狞,翻身上马,也不跟其他人打招呼,一把抽出腰间佩刀,纵马便向林中冲了过去。
而这个时候,木华黎已经摘下身上长弓,挥舞了一下,将一个挡在自己身上,满脸惊慌之色的鞑靼人首领抽下马去,一带马缰绳,随着张锋聚便冲向了树林。
赵石皱了皱眉头,他可不想两员大将就这么死在刺客的手里,要知道,方才感觉了一下,那可是地道的五石弓射出来的箭矢,相当于这个时代中的狙击枪。
“围着我干什么,快去保护两位将军,不要让刺客走了,不然我宰了你们。。。。。。。。”
“不颜昔班,愣着干什么,让他们围上去。”
林中弓弦再响,赵石心里抽动了一下,只想骂娘,张锋聚这个兔崽子,自己这个大哥在这里,有他自行其是的余地吗?
果然,一点寒星奔着张锋聚就过去了,另外一支箭矢,取的竟然还是他,他身旁的亲兵根本不管这些,牢牢将他挡在中间。
顿时,箭矢透入一个亲兵的前心,从他背后飞出,鲜血飞溅当中,那亲兵一声不吭的从马上载了下去,箭矢停也不停,只是转了方向,向赵石腰侧袭来。
赵石随手捉住,感觉到箭杆上的温热和滑腻,眼中已是杀气弥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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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卷张弓北望射天狼第九百四十二章刺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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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马刚刚起来速度,木华黎已经抽出背后雕翎,搭在弓上,轻轻一拉,便是半弓,手中一松,箭矢飞射而出。
都说蒙古人骑射天下无双,确实也是有道理的,木华黎箭术之精准,冠绝全军上下,这是不争的事实。
箭矢离弓,半弓出箭,力道自然不足,但却足以将射向张锋聚的箭矢撞歪,五石弓射出的箭矢,带着特有的利啸声,从张锋聚肩头擦过。
张锋聚眼睛眨也未眨一下,策马狂奔直接便上了小丘。
五石弓,如此短的时间中,开弓三次,已是常人难及,放在军中,也是有数的射手了。
赵石呵斥着,将身边这些环绕不去的亲兵衙卫赶出去,往小丘方向围了上去。
鞑靼人也都缓过神儿来,在不颜昔班的呼喝声中,抽出弯刀,摘下弓箭,纵马呼啸着向小丘围了过去。。。。。。。
小丘上传来一声呼哨,接着便是马蹄声响,向小丘后方隐没。
赵石驻马不动,盯着小丘方向,他已经经历过几次刺杀,其中最凶险的一次便是在蜀中剑门关内,那方火羽赤手空拳就差点取了他的性命,其他几次虽都遇上的是弓箭攒射,但凶险之处反而不及方火羽半分。
这一次又是什么人,有什么目的,赵石挑了挑眉头,不会是老道士口中的那些人吧?真是作死,用这等江湖手段,行刺大军主帅,难道真以为自己奈何他们不得?
不过最让他关注的,是这些人为什么人效力,是金国,还是后周,或是其他什么杂七杂八的人等,北方道门领袖。。。。。。。看来金国人居多了,最好是能捉住活口,不然还要耗费人力去查。
他到是笃定的很,这些江湖草莽,身上虽然都有些功夫,是人们口耳相传的勇士,但在军中身经百战的兵卒围剿之下,跑也跑不到哪里去。
马蹄声渐远,突然,赵石又打量了小丘之上几眼,嘴角泛起冷笑。
他此时身旁只留下五个人,两个人正在救治那被射穿了肩膀的伤兵,其他三个,紧紧护卫在他身边,警惕的四处观瞧。
就在此时,小丘侧面一处地面突然隆起,长啸声中,一条大汉已经从下面钻了出来,如此严寒的天气,此人竟只穿了一个兽皮坎肩,****着一双肌肉虬结的臂膀,从雪中钻出来,却是一刻不停,迈开大步,便朝这边冲了过来。
身形魁伟,却快如奔马,双腿急速的在雪中奔走,竟将积雪踏的纷纷扬扬,好像一条长龙般猛冲了过来,声势极为骇人。
好像应和一般,小丘一颗大树上,一个白色的身影在哈哈大笑声中一跃而下,落在地上,悄然无声,如滑行般向前窜出,身如电闪,不一时,便已下了小丘,竟是点尘不惊,彷如踏雪飘飞一般。
几个亲卫不为所动,那两个救治同袍的,立即起身,翻身上马,护住赵石侧后。
声东击西,计划好像还很周密。。。。。。。。。
“下马。”赵石喝令道。
几个亲卫毫不犹豫,立即随他翻身下马,随即将战马赶开,这些亲兵都是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军中精锐。
两个刺客虽都声势骇人听闻,却并不能让他们动容分毫,只牢牢护在赵石周围,眼睛中也慢慢浮现出血丝,显然临战在即,都是兴奋异常,根本没人顾忌自己的死活。
最先冲到近前的不是离的近的那个赤膊大汉,而是从小丘上冲下来的白色身影,这人一身白衣,脸上还蒙着一块白布,只露出一双精光闪闪的眸子。
虽无那赤膊大汉的声势惊人,却快的如此诡异,好像有人拉着他在雪中飞行一般,在赤膊大汉到达之前,便已经来到近前。
面对严阵以待的赵石亲卫,速度竟不稍减,在腰间一抹,便已卷起漫天寒光,赵石身前的两个亲卫对那令人眼花缭乱的寒光根本视而不见,只手持腰刀,一个直上直下的一刀劈下,一个合身而上,就势往前捅了过去。
这就是军中搏击之术,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在战场上,,最简单的动作,往往才最具有杀伤力。
但对上这些江湖豪杰,虽然杀气犹有过之,却有些过于简单了。
那白色身影只是扭动了一下身子,两个亲卫已经闷哼了一声,身上溅起点点血花,竟是在一瞬间,不知被刺了多少剑在身上,如此快剑,在江湖中也是少有之极的,想来名头必是不小。
不过毕竟只是江湖功夫,快则快矣,剑术也是精湛,但并不能让生死决于一瞬,两个亲卫和他擦身而过,伤的虽都不轻,但却都无性命之忧。
军中士卒悍恨非常,不顾身上伤痛,立即便想扭身过来,但那赤膊大汉已经到了近处,如雷般的怒吼了一声猛的蹦了过来,半空之中,屈膝抬腿,一脚蹬在一个亲卫的前胸上,骨骼碎裂当中,那亲卫猛的睁大了眼睛,却并未在巨力踢打下飞出去,而是一把将对方的腿抱了个结实。
这就是军中士卒,那种狠劲绝对不是常人能够想象的。
那赤膊大汉显然也被惊了一下,身子立马顿了一顿,从空中被拽落下来,另一个亲卫此时已是一刀斩了过去。
裂锦声中,那大汉的兽皮看见已经被斩裂开来,被渗出继续血水,显然,这大汉一身筋骨已经练的如钢似铁,刀锋斩上去,也不过是受了些皮外伤罢了。
还没到正主身前,竟然被几个兵卒伤了,让这赤膊大汉暴怒非常,怒吼声中,一拳已经击打在那伤了自己的兵卒肋部,打的对方身子猛的一抖,接着便又是一拳,将对方身体彻底锤飞了出去,脚上使劲一甩,将那死死抱住自己大腿的兵卒也甩了开来。
说起来麻烦,其实发生这一切,也不过是在电光火石之间。
那白色身影并未管身后发生了什么,直接朝赵石贴了上来,耀眼的寒光再次填满众人视线之内。
三把长刀从不同方向,急斩而下,但在痛哼声中,三把长刀几乎同时落在地上,一个亲兵怒吼一声,合身便扑了上去,显然是想以命相搏了。
但领子一紧,已经被一只大手拎住,向后甩了出去。
赵石咆哮了一声,“都给我让开。。。。。。。”
寒光一敛,露出那白色的身影,口中还轻笑了一声,“狗官有些气概,今日就让你死个痛快。”
这时那大汉也已到了身前,笑声如雷,“跟这狗官废什么话,宰了再说。”
赵石面露冷笑,四下望了望,四个亲卫或死或伤,不是他早不出手,而是这些亲卫职责所在,根本不容他出手,不然今日绝对不会有这般死伤出现,便是两个伤了手腕的亲卫,也还凑在他身旁,随时要护在他身前的样子,便是那被他甩出的,也正爬起来,晕头涨脑的就往这边走。
那两个家伙各自说了一句,已是觉着有些多余,猎物就在眼前,迟则生变,那赤膊大汉显然性子更急一些,咆哮了一声,便猛的扑了上来。
赵石等的就是这一刻,肩膀左右晃动了一下,将两个亲兵撞开,见那大汉猛的一拳砸向自己胸口。
赵石的身子一下便定在了那里,手臂轻抬,那大汉一拳便已经砸在他手臂上,赤膊大汉狞笑,心想,自己这拳头可不是吃素的,一拳足以开山裂石,力毙奔马,因为他的绰号就叫铁拳开山,几乎所有的功夫都在这双拳头上,他相信,这个秦人狗官就是生着一双铁做的胳膊,也得被锤弯了,之后便是这狗官的死期。
但他脸上的狞笑猛的便僵在了那里,因为这一拳锤上去,砰的一声大响,却好像真的锤在了铁块上面,拳头剧痛,手腕都咯吱一声,好像断裂了开来。
但这还不算,赵石冷笑一声,一把将他的拳头握在了自己手中,使劲一攥,骨头碎裂的声音,是如此的清晰而又悚然,那赤膊大汉猛的睁大眼睛,终于忍不住,放声惨叫,因为这一握之下,赵石已经将他的拳头握的稀碎,整个都变了形状。。。。。。。。。
赤膊大汉放声惨呼之余,甩动着右边的胳膊,下意识的,左边拳头已经猛的砸向赵石的头部,这不是什么功夫,而是人在痛极之下的必然反应。
赵石哼了一声,将这大汉的左拳也顺势抓住,照猫画虎,骨头碎裂声中,那赤膊大汉鼻涕眼泪齐齐留下,惨叫的声音都嘶哑了下来,两眼泛白,身子一软,竟是直接痛晕了过去。。。。。。。。。
兔起彼落,电光火石之间,一条如此生猛的大汉,在赵石面前,便如孩童般被制住了,而赵石喜欢的,其实也正是这样的对手,傻乎乎的跟他拼气力,赵石相信,如今世间能比他气力更加恢弘的,已是绝无仅有,即便是方火羽复生,也是不成。。。。。。
第十一卷张弓北望射天狼第九百四十三章刺客(三)
(,,以为今晚赶不出这一章呢,没想到阿草现在码字速度是越来越快,哈哈。)
那白色身影瞳孔猛的缩小,从大汉出手,到大汉倒地,也不过是转瞬间事,不是他不想出手,而是来不及,他身手再快,也快不过相遇的两个人。
赤膊大汉埋在土中,没有看见,但这人却是见到了的,这个秦人将军举手之间,不但将五石弓发出的箭矢握住,拨打开来,这份眼力和手段也是超凡脱俗,但他万万想不到,以赤膊大汉的一身横练功夫,只一个照面,就已经伤在此人手下。
心中大惊之下,手中寒光又起,在他停下来的时候,赵石已经看见,此人手中握着一把软剑,舞动起来,花哨的紧,但这种东西,就算刺中要害,估计也一时死不了,威力却是降低了不少。
但赵石又不是受虐狂,怎会让他刺在身上。
寒光乍现,脚步方动,这人眼前一花,一个黑影已经迎面而来,他知道,来的不是秦人狗官,而是自己的同伴被甩了过来。他一身功夫,一多半儿其实还在身法之上,身子立即旋转开来,不退反进,与被甩过来的赤膊大汉擦身而过,点点寒光,已经往大汉身后撒了过去。
但他眼前却是一空,根本没人。
他心中一惊之下,身旁已是狂风扑面,一只大手,快如闪电,攀上了他的肩膀,随即就是一紧,如钢构般抓了下去。
但让赵石意外的是,手上使劲一抓,却好像抓住了一条游鱼,撕拉一声,竟只是撕下了一条衣袖,白色身影却已经脱了开去,转瞬间,软剑呼啸之声充满了耳际,眼前寒光闪烁,瞬间便袭了上来。
赵石怒吼一声,展臂横挥而出,胳膊上一痛,已经与软剑接触了一下,以他现在筋骨之强健,与利刃相接,不过是在臂膀之上留下了一条浅浅的口子。
但持剑之人却只觉一股沛然莫御的力道从剑上传来,他手中软剑,柔中带刚,本是一等一的卸力兵刃,但在如此力道之下,猛的完成了几个诡异的角度。
虎口巨痛之下,嗖的一下便从他手中飞了出去,赵石就像甩脱了一条蛇,一下便将差点缠上自己胳膊的软剑给甩了出去。
接着右手疾伸,抓向对方的脖子,白色身影尖锐的叫了一声,显然,这一下虽然没伤到他,却将他吓的不轻,而且手掌上鲜血淋漓,如此巨力撕扯之下,看来是脱了一层皮下来。惊叫声中,白色身影根本就是违反了一般的常理,上身动也不动,却猛的向后滑出了几尺,正好避过赵石的擒拿。
然后。。。。。。。这个一身白衣的家伙便扭转了头,根本不顾身后还有怎样的袭击,脚下发力,顿时便窜了出去,几个闪动之间,已经出去了老远,这逃命的功夫,可是一等一的拿手,此时倾力而为,更是快的好像一个白色的影子,在雪地上疾驰而去。
赵石闷哼了一声,转身便向战马奔去,顺便一脚,踩在那赤膊大汉的胸膛上,那大汉口中立即吐出血沫子,胸膛整个瘪了下去,已是死的不能再死。
赵石毫不停留,来到战马之前,翻身上马,双腿一夹马腹,战马嘶鸣一声,猛的窜了出去。
直到疾奔出数十丈远,声音才传过来,你们都去营盘,派兵随后过来。。。。。。
剩下的三个亲兵对视了一眼,两个人同时奔到战马旁边,翻身上马,缀着赵石便追了下去,剩下的一个,安抚了那伤兵一句,也翻身上马,却是往军营方向去了。
那白色的影子快比奔马,在雪地上急行向前,赵石纵马疾驰,竟然一时间也赶之不上,心中恼火之余,却也不能不佩服,江湖草莽之中,多有奇人异士,今天算是又开了一次眼。。。。。。不过可恶的是,这些家伙无法无天,竟然都干起了刺客的行当,怪不得,当年大秦有下了禁武令,阻了曳落河,将秦境之内的江湖中人,几乎清扫了个干净,这些家伙,各个身怀绝技,都是杀人放火的行家,杀官造反的班头,不狠狠整治一下,真的是不知马王爷有几只眼。
纵马疾驰之间,赵石看了看方向,却是往西来了,以他如今的身份,孤身一人追踪而来,实际上有轻身犯险之嫌,换句话说,不值当的,所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即便追上了,对他也无多大益处,反而有可能遇到凶险。。。。。。。。
但这刺客在他面前杀人夺命,若真这么让人走了,却是断然不会甘心的,再者以他如今的身手,若非大军围困,遇到什么人,也是无惧,这样的信心,一如当年万军之中,欲取他性命的方火羽类似。
寒风扑面而来,但赵石仿如不觉,只不停踢打马腹,催促座下战马向前,眼睛死死盯住不远处晃动的白色影子,心里冷笑,看你能跑到什么时候。
功夫再好,也不可持久,他就不信,两条腿竟然真的能快过四条腿去,当然,就算你能快上一些,还能这么跑上一半天的功夫?你真以为自己是方火羽呢。。。。。。一追一逃之间,不一时的功夫,便已经来到了那处小道观。
前面那白色身影来到道观院墙前面,根本不带停顿的,脚尖在院墙上点动了两下,身子便如狸猫般上了院墙,一弯腰,便隐没于院子当中,接着院子里便响起几声惊呼。
赵石暗自咒骂了一声,一带马缰绳,绕过道观的院墙,继续向前。。。。。。
果然,道观并非这人的藏身所在,赵石策马绕过道观,那身影早已从道观后面院墙翻出,继续向西奔走,还不时回头观瞧。
不过听见后面马蹄声,那人估摸也是诅咒连连,脚下却更快了几分。
不过赵石想的是真不错,两条腿就是快过奔马一时,也不可能一直这么快下去。
再过盏茶功夫,那白色的影子终于渐渐慢了下来,赵石嘴角泛起冷笑,双腿用力,马蹄声却又急促了几分,显然已是倾尽马力,不再留什么余力了。
距离渐渐缩短,赵石甚至能听见那人越来越粗重的喘息声。。。。。。。。
不过这个时候,前面一处所在终于进入眼帘当中,那是一处佛寺,比之小道观可是要大的多了,竟然还能看到几座佛塔从寺庙中冒出头来,显然,这处佛寺不比那小道观,恐怕香火上要胜出多多才对。而佛寺周遭,竟然还住着些人家,赵石在马上眯着眼睛望着那里,心想,不会是追到贼窝里了吧。
果然,前面那人好像看见了救星一般,渐慢的速度竟然一下提了不少,径直往佛寺方向奔了过去。。。。。。。
又追了一段,赵石估摸着,好像在此人进入佛寺之前,应该是追不上了,不由一勒马缰绳,战马嘶鸣声中,停了下来。
他不甘心是真的,不过也不会真个为了一个小小的刺客追入险地当中去,之前追踪不止,是知道,凶险就算有,也不会大到哪里去。
但这间佛寺这么大,藏身于其间或是埋伏有其他人等,可就不是小凶险了,自己费劲儿,不如等大军过来,将这里围住搜上一番,就算搜不到人,经过这场刺杀,大同周遭的寺庙也好,道观也罢,定然要清理上一番。
等到他招来专门对付这些人的人手,定要让这些鬼祟之辈无有藏身之所。。。。。。
后面马蹄声消失,那白色的影子回头张望了一下,却是一个没注意,脚下虚浮,滚倒在了地上。
赵石冷笑,这等伎俩,只能说明,这寺中就是贼窝,想要诱他追过去罢了。果然,见他不动,那白色的影子立即翻身起来,也不跑了,哆嗦着,从下摆上撕下一大块布来,裹在自己胳膊上,可不是嘛,让赵石撕下一条袖子,连带里头的棉衬内衣,都给撕了下来。
而逃命这许久,又是如此严寒的天气,估计滋味不太好受才对。
这时情形有些诡异了起来,本来两个一追一逃,急的都跟什么似的,但如今却是对峙于不远处,两人目光相交,激出一连串的火花,但谁也没再动弹。
那人见赵石不动,半晌之后,已是明白,此人怕是不会过来涉险追人了,气极之下,不由尖着嗓子破口大骂,估计被人追的如此狼狈,还是头一遭,骂声顺着寒风,进入赵石的耳朵。
赵石早就听出来了,这人是个女子,之前声音还有伪装,粗重不少,显得有些怪异而已,但被自己撕下袍袖的时候,那声尖叫却是真真切切,只能出自女子口中。
赵石掏了掏耳朵,侧过脑袋,这动作显然是让那女人很是不爽,一连串的狗官从她口中冒出来,不过翻来覆去,也就那么几句,听的赵石都要烦了。
女人不自觉间,向前走了两步,赵石突然一催战马,向前而来,两人距离猛的便缩短了不少。那女人被唬了一跳,掉头就跑,跑的有些急,加之一路狂奔,歇下来时,脚下已经发软,再好的功夫也已经去了一半儿,踉跄了两下,骨碌碌的滚到在地上,这下肯定不是假的了,伴随着一声尖叫,摔的是极其狼狈。。。。。。。。。
第十一卷张弓北望射天狼第九百四十四章大笑
见此情景,赵石哪里还会跟她客气,催马向前。
那女人惊慌之下,连滚带爬,情急拼命之下,速度竟然极快,不过等她站直身子的时候,赵石已经离她只有五六步远近了。
听到后方马蹄声好像就响在自己耳边,根本不敢往后面瞅上哪怕一眼,脚下用尽全力,向着寺院院墙就冲过去。
此时赵石离她又近了一些,赵石有些可惜,今日便服出来,身上没带刀弓兵刃,不然这个距离,一刀下去,定然能将这个婆娘劈成两半。
不过战马速度越来越快,堪堪已经追到女人身后,赵石一个附身,一把向女人脖领子抓去。
堪堪抓到,立即便往后一带。
但那女人好像也知道生死就在顷刻之间,虽然和赵石只交手两个照面,但却已深知,自己非是这个秦人狗官的对手,尤其是若被人抓住,实是十死无生,所以脖领子上稍微一紧,女人立即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生死关头,竟然还能猛然发力。
又是一声清脆的裂锦之音,一身雪白的外袍,在这种大力撕扯之下,顿时就被撕成了两半,一半儿抓在赵石手里,一半留在女人身上。
甚至于,女真人内里棉衬,也被撕了一大片下来,露出里面雪白的皮肉以及一根刺眼的红绳,那是肚兜的系带。
女人感觉背后凉飕飕的,简直是亡魂皆冒,连头发根都好像立了起来。
而赵石却是大恼,接二连三的失手,让他有些火气上头。
女人面临生死迸发出来的潜力着实不可小视,身形闪动间,终于在赵石战马之前冲到寺庙墙下。
寺墙不是很高,却也绝对不矮,但对于这个女人来说,也不算什么。依葫芦画瓢,脚尖在院墙上点动两下,身子已经顺势飞了起来,一手搭在了墙头上,翻身就欲过墙而走。
赵石此时已经到了。左手一勒马缰绳。战马狂嘶声中,前蹄扬起,踏在寺墙之上,赵石上身整个站了起来。伸手便抓向女人的小腿。。。。。。。。。
女人的小腿纤细而又结实,当然,此时此刻赵石哪里会管这些,手刚一触到对方的腿部,猛然便握住向下拉动。
又是那种奇怪的感觉。不知怎么,手中就好像握住了一条滑溜之极的活鱼,一滑一挣,就脱了手。
布匹撕裂的声音赵石已经听腻了,不出所料的,手里又握了些破布,顺便还撸下一只靴子,赵石怀疑,若这么下去。他将这个女人脱光了,也不一定能将女人给逮住。
扑通一声,在墙那边响起,伴随着的,还有一声如释重负。夹杂些喜悦和痛苦的闷哼声,死里逃生的感觉,可不就是那么复杂而又简单嘛。
女人此时喘着粗气,爬起来靠在墙边上。浑身发软,心更好像能随时挑出腔子一般。不过她知道,那个王八蛋肯定不会这么快翻上墙过来的。
横练的家伙都用的是笨功夫,翻墙越脊对他们来说,不如让他们拆墙来的容易。
女人惊魂稍定,浑身上下都泛起酥软的感觉,身上几处凉冰冰的,因为缺氧而有些眩晕,带着点迷茫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扫过,顷刻就猛的睁大了眼睛,红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开来,她张嘴就又是一声尖叫。
但背后的墙壁震动了一下,女人骤然惊怒之下,没怎么反应的过来,不过外间又是一声大响,墙壁狠狠的再次震动,女人一下子站起身,转过身来,往墙壁看去。
就这么一耽搁,墙壁已然猛的炸裂开来,一只大手,从墙壁缺口处探了进来,索命般一把抓向她的胸口。
女人浑身被砖石碎片打的生疼,尘土迷住了双眼,心里却已经明白了过来,这。。。。。。。这个王八蛋竟然真的把墙给拆了。
下意识的,身子已经往后窜了出去,胸前一凉,女人已经顾不得这些,咳嗽着,流着眼泪,掉头就跑,虽然踉踉跄跄的,却跑的飞快,几步之下,就已经绕过了正殿,没了踪影。。。。。。。。。。。
赵石从墙壁缺口处大步而入,低头看了看手里抓着的东西,心里诅咒了一声,除了那剩下的半片袍服之外,竟然还有一抹红色夹杂在其中,显然是将那女子的抹胸给拽了下来。
晦气,赵石暗骂了一句,将东西顺手扔在了地上,四处逡巡,女人却已经没了踪影,后方传来些惊呼,显然是女人朝那个方向跑了。
赵石也无心再追,从墙壁缺口处出来,翻身上马,往来路上便走,骑在马上,这个时候,想想这一路追踪,竟然差点真的将一个女人脱的精光,嘴角不由泛起笑意,笑意不断在脸上扩散,最终,一连串的大笑猛然爆发出来。。。。。。。。。。
这么大的动静,寺庙中的和尚们早已被惊动了起来,也就是冬日午后,这座寺庙才会如此安静,不然的话,像这样的新鲜事,不定要有几多人围观在侧呢。
而到了这个时候,寺庙中终于纷乱了起来,庙门打开,围墙处也有不少身影晃动,一些光头和尚终于出现在庙外。
而此时,两个肇事之人,一个已经进了寺庙深处,一个策马远去,只能看到个影子了,和尚们议论纷纷,诸般猜测纷涌而至,不多时,寺庙的主持方丈便吩咐众人散去,寺庙重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安详。
赵石迤逦而行,汇合了两个追上来的亲兵护卫,也不走太远,叫一个人回去传令,带着两一个亲兵来到小道观这里,径自入了道观。
见了老道士凌云,命他派人守在道观门口,见到人再来回禀,又让道观中的道士为亲兵处置伤口,自己则来到凌云老道士的屋子内,饮茶等候。
他这么快去而复返,而且亲兵还受了伤,加之之前有人从道观中横穿而过,老道士已经有了诸般猜想,却是一脑门子的冷汗,心中庆幸,幸亏自己先见了这位秦人权贵,不然的话,不定就要将这笔账算到他的头上。
于是,伺候的愈加周到殷勤,恨不能将赵石当成祖师爷给供起来才好的。
用不了多少时候,那个中年道士已经脸色苍白,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禀报,外间有大军将道观给围住了。
随后,就是火急火燎的张钰带着亲兵卫士闯了进来,见到赵石安然无恙,真是乍惊乍喜,身子都被唬的有些发软了。
当即一个军礼下去,大帅。。。。。。。。让大帅受惊,末将实在罪该万死。。。。。。
赵石微微摆手,起来吧,张将军,和木华黎都回去了吗?
张钰回道:还没有,不过末将已经派人沿着痕迹追了上去。
赵石颔首,随即吩咐道:你带人往正西走,有座佛寺,给我围了,进去搜上一搜,若有可疑之处,全寺上下,一个都不能放了。。。。。。。。
张钰领命而去,他这里听到大帅遇刺的消息,真正的是大惊失色,带着些人马就赶了过来,大队军兵其实还是后面。
见大帅安然无恙,这才算整个放下心来,不过大帅就在他军营不远处遇袭,对于秦军上下来说,惊魂一场过后,便是难言的耻辱涌上心头,就像有人伸手捅了马蜂窝,引起的震动,绝对不是这些刺客能够预料的到的。
就说张钰,多沉稳个人,此时也是恼羞成怒,出了道观,铁青着一张脸,翻身上马,吩咐一队兵卒留下护卫大帅,带着其余数百人马,就往西面疾驰而去。。。。。。。
过不了多远,便已经瞅见了寺庙,寺庙里的和尚还不知大祸临头,一些人正在破损的围墙处搬石运瓦,准备将寺墙休整一番。
而大队秦军士卒已在张钰挥手之下,疾奔而至,不用再多吩咐什么,一队队的秦军绕着寺庙的寺墙便将寺庙围了起来。
等到后面大队秦军到达,将整个寺庙围个水泄不通,寺庙的主持方丈什么的还想说些什么,张钰挥手,如狼似虎的秦军士卒已经一拥而上,将惊慌失措的僧人们一个个按倒在地,拳打脚踢的捆了个结实。
接着便是一处处大殿,一处处屋宇的搜过去。。。。。。。。。。
不过时,便已经有人从中跑出来,手上拿着些什么,递给张钰,又禀报了些什么,张钰冷笑了一声,喝令将寺内僧人一体擒拿。
同时,命军中斥候循迹追踪,留下一部分官兵,将庙里抄了个底朝天,又命人将所得之物送回给大帅,自己则坐镇庙中,等候命令。。。。。。。。。
就此,一场席卷河东的风波由是拉开了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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