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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河边草     将血txt下载     将血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卷天下兴亡谁人晓第八百一十一章驸马

    (二更,继续求月票。。。。。。。。。)

    穿过桃林,来到公主府大门之前,门前靠着墙边,却挺着一溜车马,一些仆人在车马周围守候。

    李士芳瞧了两眼,心想,难道公主殿下想要出行?但男仆好像多了些啊。。。。。。。

    不等他想明白,却已经有人一溜小跑过来,却不是来见他李大人的,而是来到女官面前,跪下就磕头。

    李士芳有点诧异,退开两步,打量了一下,这是个年轻人,青衿小帽,却是簇新的衣袍,面容还算端正,看上去是个读书人,但这做派,怎么瞧也是人家的狗腿子。

    此时这人笑的连眼睛都没了,嘴里更是一叠声的道:芍药姐姐,可算又见到您了,几年不见,您怎么就一点不见老。。。。。。。

    奉承话一箩筐,但李士芳却是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急忙又退后了一步,心想,哪里来的无耻之徒,竟然还芍药姐姐,真想吐他一脸,不过转念间,便已明白这些人的来历了,王虎回京,虽没听说带着儿子家眷,但想来是王虎急着回京,将家眷落在后面,看这模样,是王虎那驸马儿子到了?

    心里不由更加厌憎,至于这厌憎从何而来,根本不用解释,估摸着如今长安城里的读书人晓得了,头一个反应,定然也是如此。

    这女官正是靖佳长公主殿下的贴身女官,芍药。二十多岁了,也不曾嫁人,看来是打算终老于公主身边的了。

    她这里也惊了惊,定睛瞧瞧,这才认出来人是谁,立即俏脸一板,但却不见任何故人重逢的喜色,冷冷道:还道是谁,原来是你回来了,赶紧起来。这里是什么地方,让旁人见了,又成何体统?

    李士芳幸灾乐祸,不想立马遭了池鱼之殃,只见那人陪着笑脸,讪讪的起来,眼睛却向这边瞪了过来,其实他早就瞧见了李士芳,见这人穿着一身常服。也不见怎的华美,身上还沾着些草枝之类的东西。袍服褶皱,衣冠不整,先就起了轻视之心。

    此时吃了挂落,却想在李士芳这里找回来,对着李士芳,他可又是一副嘴脸了,侧过脸,冷冷的瞄着,这位怎么没见过?衣冠不整。一瞧就不是好人,芍药姐姐怎么会与这等人一处,公主府什么时候连这种人也能进了?

    芍药不喜,也有点后悔,早就知晓,今日那位驸马回来,怎么就赶巧碰上了呢。还恰好遇到这个厌物,立即呵斥道:住口,此乃公主殿下贵客,岂是你能无礼的?公主府又什么时候是你能做主的了?

    此人转脸又带笑。陪着小心,奉承话张嘴就来。

    芍药不理他,回身歉然道:下人无礼,还请大人不要见怪才好。

    那人脸上怒色一闪而逝,看着李士芳的目光却越发的阴冷了起来。。。。。。。。。。

    李士芳笑了笑,心里想,有仆如此,那位驸马爷好像心性也是大变了,这位驸马他是见过两次,其中一次还是在吃花酒的时候碰见的,若以前还可以说是同道中人的话,现在嘛,在南边呆久了,难道成了纨绔子?

    无妨,只是下人还需管教,公主府样样都好,就是一点,公主仁厚,对下人却是太过疏于管教了。

    那人听了,当真是怒不可遏,但芍药一句大人还是起了作用,这人嘴唇动了动,终是没再嚼舌头。

    看样子芍药对此人是深恶痛绝,却是笑着回道:公主仁厚,本是咱们这些人的福气,就是有些不知惜福而已,却让大人见笑了,来,大人这边请。

    两人径自在这人身边走过,这人脸色一阵青一阵红的,却还是挪动脚步紧跟了上来。

    芍药引着李士芳入了府门,后面那人却让门口女兵拦住,那人也不敢造次,只能恨恨作罢,李士芳不由回头看了一眼,心想,公主府这回算是不得安宁了吧,也不知道还能不能与公主殿下单独相谈,看这样子,却是有些悬了。

    他摸了摸怀里的书信,心里暗自咒骂,头一次给人传书来往,可别办砸了才好。

    李士芳再也无心打量周遭景色,闷头跟着往前走,芍药这里好像也满腹的心事,也不多话,旁边的两个侍女,也绷紧了小脸儿,看不到半点如花笑容了,显然,这次来的真不是时候。

    不过未走多远,几个人却是迎面而来,当先一人,李士芳只是远远一瞧,就已经暗道了一声,倒霉,来人不是旁人,正是王虎的驸马儿子,至于叫什么,李士芳是真想不起来了。

    要说他也算是景王府旧人出身,因为当今陛下还是景王的时候,与他相交来往很多,堪堪也沾了个景王府旧人的边儿。

    与王虎没有多大的交情,但在景王府旧臣当中,就是这个王虎,总给人以家奴的感觉,这其实也怪不得旁人,王虎以前办的那些糟烂事儿,也实是让人生不出多少敬意。

    得志时猖狂,失势时凄凄惨惨,可不就是家奴的样子?在李士芳这等文人眼中,就更是如此了。

    算起来,他还算是这位驸马爷的长辈,不过显然,这位驸马爷是不认得这位长辈了,而且这位一看就知道心情很是不好,因为酒色过度,显得比实际年龄要老的多的面容上,挂满了寒霜。

    他身后还跟着两个人,可不是什么仆人,李士芳瞄了瞄,就认出,其中一个是长安李家的人,另外一个有些眼生,不过那股满不在乎中带着傲慢的气息他可是太熟了,这也是哪家的公子了。

    跟着的两个人脸色也不好,都带着点尴尬和不甘。

    迎面碰上,再想避开是不可能的了,不待来人到跟前,芍药便已微福施礼,两个宫女也已跪倒在地。

    李士芳撇了撇嘴角,退到一旁,礼就不用了,他心里还烦着呢,别说是眼前这小子,就算是正经的驸马爷,他对上也不过微微抱拳了事罢了,驸马是什么职位?皇家养的小白脸罢了,除了那韩文魁,还有哪个值得旁人礼敬的?

    看着几个人过来,李士芳心里还有些幸灾乐祸,这是吃了闭门羹了,连下人都没让入府,带了两个狐朋狗友来做说客,那可真是小瞧了这位长公主殿下,当年一番风波,这位长公主一跳就从宫中跳了出来,遍观大秦百年,也从未有一位公主能像这位一般吧?

    虽说不知其中到底有何隐情,但这位公主出宫之后,便与大将军赵石交从频密,连公主府都是大将军赵石亲自督造的,这样的女子,若是简单了,世上还有不简单的人吗?

    也是他太显眼,又逢了这个当口,那几位来到近前,打头的驸马看也不看这些宫女一眼,直直就盯上了他。

    怒气更是扑面而来,这是什么人,本驸马才出京几年,这里就什么人都能进了?还道公主冰清玉洁,不想贱。。。。。。。。。

    李士芳厌恶的偏转头,心道,怎么口气和外面那个一样?真是有其主便有其仆。。。。。。

    也不用他说什么,驸马旁边的李家子弟就已经脸色大变,一把拽住好悬没扑过去的他,大声道:请驸马慎言。

    而他旁边的另一位,上下打量了李士芳几眼,脸色变幻,凑到驸马耳边,轻声嘀咕了两句,离的这么近,李士芳听的清楚,什么翰林学士,什么礼部左丞,李文华之类的,这是在背英雄谱吗?

    那边厢的芍药猛的站了起来,柳眉倒竖,已经开始发飙,驸马方才说的什么?我没听清楚,请驸马再说一遍。。。。。。。

    驸马是真的没地位,如果驸马娶的这位公主很得陛下爱宠,那他在外面可能会好过一些,但在公主府内,则更加的没地位,更何况,眼前这位驸马爷还是戴罪之臣的儿子,又不得公主殿下待见,可以说,这位在公主府中的地位,别说芍药这样的女官,就算普通宫女,估计也要比他境遇好上许多。

    驸马被人拉着便走了,别看怒气上头,这回却是没敢再回头瞧上一眼。

    芍药回身,略带歉然,却还夹杂些怒气的瞅着李士芳,所谓家丑不可外扬,这回让李士芳瞧了一回笑话,若出去乱说,将大大有损于公主府清誉。

    李士芳是真的不耐烦了,终于拿出了自己的威仪,正容道:不必多说,速带我去见公主殿下。

    驸马的出现,让他厌憎之余,却是多了几分凛然,王虎回京,起复有望不提,难道还想覆水重收,让自己的儿子继续入住公主府?

    这人以前德行便是那般,从兴元回来,未见收敛,却只有更加张狂,希望陛下别昏了头,不然说不定,就毁了公主殿下一生。。。。。。。。。。

    (香侯府府主是由无父无母的孤儿从小养大来传承的,府主一生不嫁,嫁人了,便不能再任府主,好像前面说的很清楚,唉,还是太久了,阿草也记忆模糊了,不过应该是这样设定的。)

第十卷天下兴亡谁人晓第八百一十二章公主(三更,求点月票)

    长公主殿下住的地方看上去很普通,既没有殿宇连绵,也没有回廊九曲的景致,这里李士芳是头一次来,他相信,若没有怀中书信,估计他一辈子也不会在这里见到闻名长安的长公主殿下。

    这里有一片竹林,摇晃着在春风中抽出笋牙儿,显得有些过于幽静,长公主殿下的寝居之所就在竹林不远处,是一座。。。。。。嗯,暂且呼其木屋吧,因为外表看上去全是粗大的树木捆扎而成,李士芳心里暗道,也不知冬天这样的屋子怎么住人,里面得冷成什么样子。

    侧面不远处,有泉水咕嘟嘟的冒出来,形成一片热气腾腾的小小池塘,这是温泉了,有水自池塘中引出,引入另外一个屋子,估摸着是长公主殿下洗漱的所在。

    一片竹林,一小块池塘,六七间屋舍,这就是全部了。

    这里真的很普通,普通到若非旁边女官解说,李士芳都有些不敢相信,长公主殿下会住在此处,于是,心中仰慕之情更盛,也暗怪大将军赵石,怎么会给长公主殿下的宿处造的如此简陋,甚至可以用粗苯来形容。

    而此时他所仰慕的靖佳长公主殿下正斜倚在榻上,有些疲累的轻舒一口气,很是满意的扫视着自己命人建造的木屋,心道,应该差不多了吧,上次琴其海可是说了,与他住的地方一模一样,几乎瞧不出什么分别。

    这人已经回京好些日子了,也没个消息。不过还好,没忘了这边儿,想到这儿,越发的期待起来,来人到底会带来什么呢,一封信,或是一个什么信物?

    想到这些,狭长的丹凤眼不由带上几分妩媚。

    她也是从前面刚回来,外袍还没有脱,本来打发走那人。心里也满是恼怒,将侍女们都赶开,想着清净些,但回到这里,却是立马平静了下来,果然娘亲说的对,有个人想着,念着,许多不快也就消磨掉了。

    但娘亲还说。时光如水,年华转瞬即逝。女人家是等不起的,想到这儿,她不由歪了歪头,晕上双颊,此时,那个见不得,听不得的驸马早被她扔到九霄云外了。

    这般想着,心中安宁,渐渐生了困意。带着嘴角的微笑,就这般小憩了起来。

    芍药轻手轻脚进来的时候,见的就是这么一副美人春睡图,她偷偷瞧了瞧,心里也暗赞了一声,殿下好美,不忍吵醒了殿下。瞅了瞅这模样古怪的屋子,也是腹诽,这样难看的屋子有什么好的,偏偏殿下就是喜欢。这么就睡了,也不怕自己着凉,一边心里埋怨着,一边轻轻来到卧榻旁边,给公主殿下盖上被子。

    靖佳公主眼帘微颤,还是惊醒了过来,有些恍惚的睁开眼睛,随即清醒,忍不住白了扰人清梦的芍药一眼,被人从如此香甜的梦境中拉出来,心中不由微恼。

    殿下醒了?李大人已经到了,正在前厅等候。。。。。。。芍药也是微恼,自己粗手笨脚,还是将殿下弄醒了。

    靖佳公主坐起身来,长长伸了个懒腰,乌黑的秀发披散在肩头,衣裙凌乱,那份慵懒带着惊人的美态,让芍药也不禁愣了愣,心里不由自主的想,此景当可入画,只是有哪个画师能见到殿下如此情形,可惜可惜。

    来,帮我梳妆,简单些,衣衫也不用换了,别让人久等了。

    芍药掩饰般的低头,随着靖佳公主来到梳妆台前,为她开始梳理妆容,见公主殿下兴致很是不错,也放下了心来。

    半晌,却是小心翼翼的问道:殿下。。。。。。。奴婢在回来时,碰到了驸马。。。。。。。。

    靖佳公主专注的瞅着镜子中的自己,随意道:嗯,见过了,刚刚回京,便妄想住到府中来,被本宫打发了。

    见殿下说的随意,芍药也放下了心,这是殿下心里有数呢,驸马好像变了很多。。。。。。

    靖佳公主冷笑了一声,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只不过本性现在才显露出来而已,王虎起复心切,就来算计本宫,着实可恨,若非是这么个时候,本宫定饶不了他。

    芍药一边拿起一个钗子,插在公主鬓角,一边道:殿下要不要进宫。。。。。。。

    靖佳公主歪着头,看着镜中的自己,有些不满意,拿起一个银丝额冠,戴在头上,随口道:现在入宫,于事无补,说不定,陛下还会训斥于本宫,到时哪里还有转圜余地?不如拖着,照那人的性子,没几天,就能原形毕露,到时本宫也好说话。

    再说了,现在宫里曲妃主理宫务,本宫也不愿看那些小人嘴脸,而今宫里又多了沈才人,不定怎么乌烟瘴气的闹呢,唉,皇后去的。。。。。。。随他们去吧,以后你们也小心些,别太招摇了,如今陛下越来越难说话,你也别一口一个入宫的,在宫里呆了那些年,还没厌烦怎的?

    芍药唯唯诺诺,手上加快速度,整理完容妆,又梳理一群,说是简单,直过了小半个时辰,才算打理的差不多了,临出去,又为公主殿下加了一件披风,这才出门,招呼侍女随殿下见客。

    李士芳坐在前厅,等的百无聊赖,他喝了不少酒,一杯杯香茶喝下去,到是让他精神不少,不过喝茶喝的喉咙也有些发痒,心想,看这辰光,莫非还想留我在这里吃晚饭?也不知那些仁兄被招待到了哪里,若是大家一起,绝对不会如现在般无聊,该是热闹许多,不过却是不会见到公主殿下的寝居所在原是这般独特,可见,世间事,实是难以两全。

    正胡思乱想间,厅外已经有宫女娇声道:公主殿下驾到。

    李士芳赶紧站起身来,整理衣冠,心里却想,屋宇虽异,但规矩还是那些规矩,没有一点新意。

    待得靖佳公主姗姗而来,他已经深深一礼下去,下官李士芳,参见长公主殿下。

    因为没穿官服,虽口称下官,但礼节上行的却是士子之礼。

    靖佳公主笑的雍容华贵,摆手道:李大人不必多礼,本宫冒然相邀,还望大人不要见怪才好。

    李士芳谦逊道:不敢,如今能得殿下相邀之人,翌日,于长安必是声名鹊起,此乃下官受宠若惊才对。

    靖佳公主失笑,大人到是会说话,请坐,来人,看茶。

    李士芳如今满肚子都是水,又听到看茶两个字,心里不由想,要是加些果子就更好了,可惜,这不是自己家,而是公主府,不是他想要什么就有什么的。

    靖佳公主坐定,待侍女们准备停当,便挥手斥退众人,让芍药在厅口守候,只许远观,却不许任何人近前。

    待得厅中清净下来,李士芳偷瞄了几眼,实际上,靖佳公主在宫中时,他也不是没有见过,不过那时,虽也觉着公主殿下姿容非凡,世间难得,但却未怎放在心上,宫中绝色多了,却非是臣下所能觊觎,何况还是位公主殿下,那就更要避而远之了,若一不小心,成了驸马,那还叫冤枉。

    不过待得靖佳公主出宫,自建了公主府,一时间,可谓是闻名遐迩,随着承恩湖畔公主府的名声越来越大,几乎成了读书人心目中的圣地,即便是李士芳,也再难抑制,心生仰慕之情。

    实际上,这个好理解,要不怎么说,男人都是贱骨头呢,这名声大多就是来源于像李士芳这样的家伙,越是争着抢着,才越是能勾起他们的征服欲望。

    这时与公主殿下单独相处,李士芳心里,着实有些心潮澎湃,眼珠儿转悠着,只觉得如在云端,搜肠刮肚,想找些恭维话出来,但往日那些话语,用在寻常女子身上还成,用在眼前这位举手投足间,带着难言的贵气,便是一颦一笑,也能让难以生出半点亵渎之心的殿下身上,真真是俗不可耐。

    而从第一眼见到公主殿下,他就觉着,眼前这位殿下,与宫中女子真的很不一样,想了想,却是感觉,这位殿下身上的威仪,竟和陛下有那么几分相似,这么一想,李士芳激灵灵打了个冷战,彻底的清醒了过来。。。。。。。。

    靖佳公主到是没什么,皇帝近臣在她而言,除了其中一位,其他皆是泛泛,引不起她心头半点涟漪,而眼前这位,虽然在长安有些文名,但八百里秦川,多的是热血男儿,却不以文风见长,以文名而要上宠的事情少的很,自杨感之后,好像还没谁能继其于后。

    而眼前这位,不过是个信使罢了,若非看在那人份上,连公主府的门儿也是进不来的。

    这就是不参与朝政的好处了,以她的身份,实可傲视王侯,不假一点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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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卷天下兴亡谁人晓第八百一十三章着凉(一更,继续求月票)

    尝闻翰林学士李文华,善文史,精辞赋,博学多才,文采风流,本宫闻名久矣,往日于宫中相见,恪于礼节,不便相谈,总引为憾事,今日听闻大人引好友踏青至此,冒昧相约,还望不要见怪才好。

    靖佳公主娓娓道来,好似真的没有其他异处一般。

    李士芳心中微喜,但也知道,这不过是客套之言而已,当不得真,素闻长公主殿下好野游,知礼仪,识进退,今日一见,过是名不虚传,便是客套话,也让人如沐春风,升不起一丝怨怪之心。

    李士芳受托而来,虽仰慕长公主风仪,但却知晓事情轻重缓急,自己实不便于此多留,而文人心性,今日一见,觉得能见这位长公主殿下一面,已是无憾,却不能让这位长公主殿下觉得自己是位登徒子才好。

    微微抱拳,谦逊了一句,殿下过奖了。。。。。。

    说着,从怀中拿出书信,上前双手奉上,文华受人之托而来,不便久留,这便告辞,望殿下恕罪。。。。。。。

    靖佳公主微微一笑,将书信接过放在旁边桌上,轻声道:多谢大人,今日款待不周,多有失礼之处,大人勿要见怪,来日再请大人过府相叙,以为谢礼,来人呀,送李大人出府。。。。。。。。

    芍药进来,躬身道:殿下,李大人几位好友已经延至避尘阁,李大人是先行出府。还是与好友相会,还请殿下示下。

    靖佳公主笑道:也好,去取那副吴道玄的开元秋狩图来,你随李大人一起过去,就说本宫微恙,不便相陪,这副道玄真迹留在本宫手中也是明珠蒙尘,还请诸位贵客赏玩,文会总有案首,这副图。便当彩头,赠予其人。

    芍药应是,命人去取东西,旁边李士芳一听,两眼不由放光,吴道玄的画作,千金不易之物,这位殿下转手就送了于人,真是大方。

    不过心里也是埋怨。自己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怎就不能送了给自己?

    靖佳公主这时却是对着他微微颔首。本宫就不送李大人了。

    说罢,转身便缓缓而去,李士芳赶紧躬身目送,见长公主殿下的身影消失在自己视线之中,想了想,好像不对,转头望向桌案,却发现,那封信已经没了。不由对这位长公主殿下的仰慕又增了几分。

    靖佳公主回到房内,卸下妆容,脱掉外袍,挥手斥退侍女,这才从内袍袖口中取出信来,此时她额头上已经出了一层细汗,压抑了这多时的急切心情。终于释放了出来,快手快脚的掰开漆封,抽出里面的信来,心里砰砰直跳。一双丹凤眼也眯成了一道缝,细细观瞧。。。。。。

    一看却是大惊,愣了半晌,捂着嘴笑了个前仰后合,最后连眼泪都出来了,才捂着急速起伏的胸脯,勉强停住。

    心想,早就听闻他的字写的不好,不想竟一至于此,真是好笑,不过。。。。。字虽丑了些,难得是这番心意。。。。。。。想到这里,脸上微红,暗骂,字这般丑法,就来当面说话好了,怎的还要自曝其丑?虽这般想着,却不知自己嘴角的弧度弯的到底大了许多。

    一个字一个字看下去,脸上笑意越发温柔甜蜜,其实这封信是谁写的,不用说大家也能明白,而大将军赵石能说什么,开始不过说了些问候之语,但在此时的靖佳公主心目中,那位却是心里挂着她的,这就好比情人眼里出西施。

    这位公主殿下心已许之,这些平平常常的话,却觉着字字对心,也句句流露着情谊,显然,智商下降了不是一点半点。

    信不算太长,看完了,靖佳公主支住下巴,眉头轻蹙,终于有了些烦恼,由于不涉朝政,她知道的真不多,便是送信来的李士芳,她之前也不晓得竟然与大将军赵石交从往来,地位超然是超然了,却不接地气。

    半晌,她站起身,来到书桌旁边,一边沉思,一边磨墨,铺开纸张,拿起笔来,又是一阵沉思。

    千言万语,根本不知从何说起,这个时候,她才意识到,自己虽然有意于君,但那人却从未向自己表露过心意,再者说了,还有个驸马在,若话说的直白了,是不是会给人以轻浮孟浪,水性杨花之感呢?

    不过她到底聪明灵慧,只想了一会,嘴角就又露出了笑意,放下笔来,起身在室内踱了几步,伸展腰身,照了照镜子,歪头看了半晌镜中人影,青葱般的手指一点,笑道:自古美人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你可不要等白了头发再后悔啊。。。。。。

    说罢,自己却先笑了,素手抚着脸颊,静静的盯着镜子,却觉镜中之人美则美矣,总是少了些妩媚,不满意的扭动了下腰身,又摆了个姿势,还是不甚满意,不由有些懊恼,心道,听说宫中沈才人美的颠倒众生,还甚得陛下宠爱,不如改日进宫瞧瞧,说不定能学点什么。。。。。。。。。

    想到这里,却有暗呸了一声,见了面,还不够费精神的,能学到什么?芍药怎么还不回来,有些事还等着她去办呢,这丫头,不会也思春了吧?

    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不觉间又回到床边,爬上床,将信拿过来,又看了一遍,咯咯的笑着在床上打了个滚儿,笑罢又有些懊恼,这人也不知多说两句,两年未见,就这点话要说?真是个木头。。。。。。。。

    她这里又笑又闹,若是此时有人见了,长安读书人钦慕的长公主殿下竟然是这么个疯丫头,也不知会作何想法。

    外间传来脚步声,房门轻响,芍药回来了,她立即将信曳进枕头底下,自己则斜斜靠在床头。

    不过进来的芍药还是被她吓了一跳,乌黑的秀发凌乱不堪的披散在肩头,薄晕满颊,内袍也已经松了,从领口处露出一丝白腻,闪动着诱人的光泽。

    这是病了?同样对男女之情一知半解的贴身侍女很惊讶,也很惶恐,她知道殿下很多事,也明白殿下的任何心意,甚至比殿下自己还要明白。

    今日来的人传了一封信过来,她知道那封信是谁写的,实际上,在得知这件事的时候,她有些欣喜,毕竟殿下的心意没有白费,但也有些恼恨,恼恨那人有妻有妾,还来招惹殿下,不过想想,好像也怪不得那人。。。。。。。。而且那人对殿下着实不错,不但冒了天大干系,使得殿下不必远嫁西夏,且还亲自督造了公主府,也为殿下造了一处世外桃源。

    但不怪他又能怪谁?是他让殿下有了烦恼,是他让殿下有了思念牵挂,也是他让殿下每每不顾风雨,形影相吊,更是他,让殿下如今出游都少了,而今还是他,惹的殿下。。。。。。。着凉了这是?

    赶紧道了床前,嘘寒问暖,还将手放在公主殿下头上,摸了摸,觉着确实比自己的额头烫许多,更是惊慌。

    殿下哪里不舒爽?要不,请大夫过来瞧瞧?

    靖佳公主哭笑不得,也被她弄的有些心烦意乱,本宫好好的,请什么大夫,行了,明日你去定军侯府一趟,就说本宫想念琴其海了,邀她过来小住几日,顺便,也请李将军过来,本宫还没见过侯府千金呢,一起带过来,给本宫瞧瞧。

    芍药大恼,急道:那人有什么好,值得殿下如此,殿下身子要紧,还是过两日再说吧。。。。。。。。

    不过随即见公主殿下脸色不对,知道殿下这是要发火儿了,立马改口,是是是,奴婢明日就去定军侯府,将人请来,不过殿下,咱们还是找大夫过来瞧瞧吧。

    靖佳公主摸了摸脸,确实有些烫,不由更羞,红晕扩散,却是连白皙的颈子也红了起来。

    芍药更加惊慌,你瞧你瞧,肯定是着凉了,就说这木头怎抵得砖瓦。。。。。。。。

    行了行了,本宫并无不适,你还有完没完?靖佳公主大羞之下,不由也恼了。

    芍药无奈,只得细加照料,拽过被子给殿下盖上,又使人送来热茶,扶着殿下喝了几盏,靖佳公主也不好再说什么,任她施为,身上出了一层汗,觉着粘腻腻的,难受的很,不由想,自己真是自作自受。。。。。。

    旁边芍药还在唠叨,殿下,那人真的那般好法?奴婢怎么就不觉得呢?见了几次,只觉得那人。。。。。。威严的厉害,让人害怕。。。。。

    两人可以说自小便在一起,名虽主仆,实则与姐妹差不多,言谈也就多有不羁之处。

    靖佳公主叹息一声,拽着芍药的手道:母妃曾说过,男人啊,在女人眼中其实没有好坏之分,只有瞧着顺眼,还是不顺眼的分别,瞧着顺眼的,就好些,不顺眼的,总是对人好不起来,都说姻缘天定,到也不是没有道理,有些女人运气好些,找了个顺眼的,但那男人却不一定对她好,反之亦然,然这世间男女之情,又岂是几句话能说的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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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卷天下兴亡谁人晓第八百一十四章内衙(二更,继续求月票)

    宫内,内衙。

    大太监,内衙少监徐春大惊失色,,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怎会如此?

    自十几年前一场宫变之后,内衙人事变幻,却再未出什么大的风波,一个是内衙受创极重,在随后平蜀之战中出力甚微,内衙上下,心里都蒙了一层阴霾,致使许多下属开始自行其是,不听内衙指使。

    二来呢,内衙变故,让当今陛下刻骨铭心,加之内衙实力大减之下,出力甚少,所以陛下也不再以内衙耳目为重。

    之后除了让亲信之人掌内衙权柄外,也只偶尔听听内衙探闻,于是,在正德年间曾兴盛过一阵子的内衙,却是没落了下来,也就没什么好折腾的了。

    到得徐春上任内衙少监,内衙元气略复,徐春年纪轻轻,又得陛下宠信,心里也有一番抱负,掌了内衙权柄,自然要有些作为,招揽些人手,安插些亲信,长安的风吹草动,此时已大多瞒不过内衙的耳目了。

    只是徐春志不在此,常年在陛下身畔,耳闻目染之下,目光早已不在长安这处方寸之地,金国,西夏,后周,南唐,这才是年轻的内衙少监大人的目标所在。

    而让徐春烦恼的,并非是内衙人事混乱,人手不够指使,人才不多什么的,而是内衙在外间的谍探首领们,听调不听宣的态势。

    实际上,这还是要拜当年那场宫变所赐,那时内衙群龙无首。接下来,新帝登基,对内衙又是一番清洗,而当年王灵鼻率领入宫的,又都是内衙精锐,其中各处内衙首领就有五个,可以说,整个内衙精华,都差不多毁在了皇宫内苑之中。

    还在外面的内衙头领们也多数隐匿了起来,这些人都是什么人。只要藏身起来,真的不好找,后来寻出来的也就小猫两三只,还都是些倒霉透顶的家伙,非是内衙之人多有本事。。。。。。。

    之后朝堂尘埃落定,但内衙却已经一片狼藉。

    曹太监虽然忠心,但年纪确实老了,又没有多少野心,掌管内衙期间。对内衙所属管的也很宽松,只要能送些消息过来。不至于让陛下问起,无言以对就行。

    这么一来,还能有好?没几日,他手下那些比猴儿还精的家伙们便找准了这位的脾气,外间消息不断,也不知是真是假,反正够上面使唤就成,那些隐匿起来的探子头儿们再没现身,但任你派下去什么人。也再指使不动手下人等,再明显不过,这些家伙们藏是藏起来了,但却不愿放下手中权柄。

    等到徐春上任,却是悲剧的发现,自己只能在长安城还能施展些手段,外间事。传来你也只能听着,不传你就不知晓,内衙在地方上的谍探俨然已如诸侯割据一般了。

    试探着派了两个人下去,一个直接灰溜溜回来。说是差点没了性命,不知是切词狡辩,实则怕的厉害,自己跑回来了,还是真的如此。

    第二个更好,下去之后到是没事儿,却三天两头的送信过来哭嚎两句,更是不知,这个在京中时很是有些才干的家伙,到了地方上为何如此无能,还是说,已经与人同流合污,只是蒙混自己这个内衙少监呢?

    当中尤为让人可恼的便是蜀中赵飞燕,此人如今也已是内衙一个传奇,此人出身蜀中悍匪,后被收罗为朝廷所用,乃当年王灵鼻属下,当年宫变,此人也是参与了,却聪明的临阵倒戈,留了一条命下来。

    当然,后来在内衙很是落魄,后来随军往蜀中,那时蜀中谍探十去其九,实在凶险的厉害,果然,去的三个人,到了蜀中没两天,就已经死了一双,唯一剩下来的就是这个赵飞燕。

    此人也是吓破了胆,留在兴元就再没动地方,直到吴宁大将军入了成都城,此人也没再入蜀中一步。

    显然,这人已经闻出了什么味道,而那时内衙混乱,也无人关注他这么个小人物。

    再到后来,蜀中风云突变,入蜀大军危如累卵,旁的不甚了了,只是知道此人不知怎么,就出现在了大将军赵石的身边,后来没什么可说的了,这人在大将军赵石麾下好像变了个人似的。

    不但寻到乱匪老巢,且还联络蜀中豪杰,一举围死了那魔教第一高手,武林中让人闻风丧胆的方火羽,之后立下的那些功劳简直能让人眼花缭乱,内衙密报上面,就算平蜀之役过后数年,他还让人假扮蜀国太子,引得一些蜀国余孽如飞蛾扑火般自己来投。

    可以说,此人手上染满了蜀国忠臣孽子的鲜血,心黑手狠,狡诈如狐,这就是此人给徐春的印象。

    而这人在蜀中经营了小十年,已然稳如泰山,手下耳目遍布蜀中各处,蜀中绿林豪杰,不是投了此人门下,便是对此人畏如蛇蝎,不敢稍加违逆。

    这样的土皇帝,根本不是新上任的徐春能动得了的,但徐春根本忍不住自己的心动,蜀中是什么地方?

    北临西夏,西就吐蕃,东接后周,南唐就更不用说了,近在眼前,若能收服此人为己用,内衙也必定就将是另外一个样子了。

    他心里也是埋怨,现在人家自成一体,格局已成,若是几年前,能动一下手脚,可不比现在谋划要容易的多的多?

    而如今,却只能示之以恩,至于以威凌之,是想也不用想了,那个家伙手底下的人手,人多势众,几乎占了内衙十之六七不算,且还都是蜀中一等一的豪杰,据闻,此人手下,最心腹,却是当年一些拜火魔教余孽,当然,这也只能是传闻罢了,不过想来,也是八九不离十,但就算你知道如此,还能怎的?上门质问,还是传书斥责,都是徒劳而已。

    如今只能拉拢,还不太好下手。

    当然,这都是自他上任以来,纠结的一些事情,如今使他大惊失色的,不是外间这些让他头疼的谍探们,而是长安这里出了大事。

    实际上,是内衙在长安的谍探出了事情,在外人眼中,到未必能引起多大的波澜,但谁知道呢?长安城最不缺的就是聪明人,一丝的风吹草动都可能做出大文章来,就更别说,此事还闹的满城风雨呢。

    不用多说什么,出事的正是定军侯府。

    据手下说,定军侯府昨日一天,就处置了三十几个家奴丫鬟仆妇,其中十几个被打断了腿,和着剩下的,一起赶出了定军侯府。

    当然,这里面,有近一半都是宫中赐下去的,定军侯府的人手下没留什么情面,但却还是给宫里的贵人传了信,言道,这些人仗着自己身份,在府内结连成党,弄的府中其他下人敢怒而不敢言。

    而昨日,更是有人不知受了何人指使,在饭菜中下毒,欲谋大将军子嗣,府内正在严查此事,大将军一怒之下,做事有失分寸,还请宫中贵人们恕罪云云。

    这些人,有太后赏赐下去的,有皇帝陛下亲口御赐,还有太子殿下赐下的,五花八门,而发生了这种事,宫中贵人们觉得丢脸还不够,又能说些什么出来?

    但徐春却是知道,这些人,十之八九都是内衙耳目,损些人手不怕,让他吃惊的是,大将军竟然做的如此决绝,竟是一副要将府中内衙耳目一扫而空的架势。

    约定俗成的规则被打破,对于内衙人等来说,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无疑,在那些朝堂大人们眼中,内衙密碟,就像是讨厌的苍蝇,虽遭人厌恶,也微不足道,却已经习惯了他们的存在,而这些苍蝇有些时候也是用处的,能将一些垃圾吃干抹净,还能传传花粉什么的。

    这就是内衙存在的基础,他们和后世的锦衣卫完全不能相比,甚至连前朝控鹤府之类的地方也不足以相提并论,因为他们没有实际的权柄。

    但现在,有人开始摇动他们的根基,明着告诉他们,府中容不得朝廷耳目,这真的是个坏榜样,若无应对,很快,京中许多人家便会效仿,内衙的存在,也就失去了大部分的意义。

    这无疑是赤裸裸的挑衅,内衙也别无选择,只能反击,不然也许不用旁人动手,陛下那里的怒火就足以让内衙烟消云散了。

    但做出此事的不是旁人,而是战功赫赫的大将军的话,徐春背后一片冰凉,向陛下哭诉?陛下会怎么说,几乎不用想,根本不用想着陛下将火发在大将军头上,定是要怪内衙养了一群废物。

    但若什么都不做,陛下知晓了,还是要怪罪的,这个时候,他是真的后悔了,不该那般敷衍于大将军赵石,以人家如今的权势,连陛下都要忌惮万分,何况自己这样的小人物?

    (月票,这一章回头看了看,阿草自己也觉着废话有些多,但阿草绝对没有凑字数的意思,只是写着写着,就这么下来了,以前有人说过这个问题,但阿草就是没办法改,还好,最近够努力,码字比以前要多不少,情节上进度也就快一些,要不然这对不起书友们的支持。)

第十卷天下兴亡谁人晓第八百一十五章内衙(二)(三更,继续求月票)

    安夫子,今日生意如何?茶博士面上带笑,彷如老友般招呼着进了茶肆的枯瘦中年人,进来的人确实很瘦,就像一根瘦竹,一身读书人的打扮,飘飘荡荡的,显得他更加瘦了几分。

    这位被称作安夫子的读书人,手里拿着一杆布幡,已经折了起来,看不见上面写着什么,摇摇晃晃的进了茶肆的门儿,睁着一双昏黄的好像随时可能熄灭的烛火般的眸子,懒懒的回应,唉,世道艰难,今日竟然未发一文利市,张老头,这帐能不能赊着?

    茶博士对这位十年如一日,总到自己茶肆来喝茶的老主顾已经分外的熟悉,好像多年老友一般,以秦人特有的豪爽和痛快道了一声,你来就成了,还谈什么赊不赊的?

    安夫子就笑,他笑起来就好像竹子上突然多了些枝节,看上去有点可怕,但茶博士已经见的惯了,自然而然的见怪不怪。

    安夫子拖着步子,好像乏的已经走不动的样子,来到一张椅子上一屁股坐下,舒服的吐出一口气,开口道:听说你这里来了蜀中新茶,快沏来让咱尝尝。。。。。。

    茶博士胡子一抖,不满意了,你到是真不客气,这蜀中新茶刚到了一日,你就听说了?

    安夫子坐在那里,就好像一根竹子,折了半边,好茶,自然是给方家尝的,若非你张老头烹的一手好茶,你道我愿意来这里给你唠叨?

    话不好听。但茶博士张老头就愿意听这个,眉开眼笑间,连花白的头发都好像放出光来,行,冲你这句话,今天这茶我请了。

    见他转身到后面烹茶,只剩一个招待客人的小厮,眨着眼睛,有些不解的想,每次这位安夫子来。都是这么一出儿,掌柜不累,他都累了,但不知怎的,这戏码每次都能让这位穷的好像什么都就只剩下一身青衿的安夫子喝上店里最好的茶,自己也恭维了几次,却只能瞅见掌柜铁青的脸以及迎头而来的暴栗,真的很奇怪啊。。。。。。。

    这个时候,安夫子却好像已经睡着了。看上去只有一起一伏的胸脯,还说明这个人还活着。

    小厮不由就想。若是安夫子就这么死了,茶肆可要省下不少钱,自己工钱是不是会长一些呢?

    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这位安夫子自从他来了,就常来这里饮茶,也有五六年了吧,之前可能时候更久,也许。安夫子会比他活的还长,有时候他不由自主的就会这么想,他还知道,这位安夫子是个读书人,家就住在左近那条巷子里,但要说安夫子叫什么,他是真不知道。安夫子就是安夫子,好像没有名字一般。

    安夫子没有娶妻,也没有什么亲戚,许是为了生计。平日里什么都做,教教旁人家的孩童,到街上卖字画,今天看上去,是给人算命去了,嗯,这位安夫子还是个风水先生,左近很有名的风水先生,可能赚的钱都买了茶吧,所以穷成这个样子,要是那样的话,也算是个茶痴了呢,不过自己可不能像他这个样子,自己是要攒钱娶媳妇的。

    就在他浮想联翩之际,茶肆门外,脚步声响,一个年轻人大步便走了进来,这个年轻人可是有股气势,虎虎生威那种,腰杆挺的笔直,长的虽说普通了些,但眉宇之间,却蕴着满满的英气,眼神盯着谁时,让人觉着有些可怕,就像被狼盯住一样。

    小厮见那年轻人望过来,先便打了个冷战,还好,年轻人的目光一下子便移开了,小厮不敢怠慢,赶紧上前招待。

    年轻人往店里瞄了瞄,径自来到一张桌子前坐下,要了一盏茶,两碟小菜,这样的饮茶的人很多,掌柜的就常说,这些人是糟蹋了好茶,看来这位大爷,也是个俗人,小厮方才受了惊,这时不由愤愤的想。

    年轻人喝茶很快,吃的也快,不一时,便将面前的东西一扫而空,什么都没剩下,活像个饿死鬼投胎,扔下几文铜钱,结账出门,径自走了。

    这位客人很奇怪,小厮一边收拾东西,一边想着,但哪里奇怪,他又说不上来,就好像。。。。。。。。嗯,安夫子这么奇怪。

    掌柜的烹茶很慢,小厮见过的,眼花缭乱,又是手势啊,又是火候啊什么的,很让人头疼,据掌柜的说,这是祖传的手艺,教不得旁人,小厮也没心思学这个,只想尽快的攒够了钱,娶个婆娘才是正经。

    直过了半个时辰,茶才烹好,显然,那个年轻人喝的茶,是掌柜的糊弄的结果。

    茶端上来的时候,不用叫,安夫子就已经睁开了眼睛,脸上现出陶醉的表情,就像自己数积蓄时候的样子差不多,小厮在旁边看着想。

    安夫子美美的饮了一口,张老头则得意的站在他旁边,就像一个打了胜仗的将军。

    就这样,安夫子还不满意,嘟囔了一句,可惜无棋。。。。。。。。

    张老头脸色黯了黯,可能是在后悔,自己以前未学上两手,不然的话,现在会更得意也说不定。

    安夫子喝茶很慢,这是在品味道,喝茶在他来说,已经是一种感悟,那是一种旁人无法理解的境界,周围人来人往,声音或喧哗,或吵闹,却都无法动摇他的心境,若有方家再次,定然会吃上一惊,这样的定力,已然近似于禅道,以茶入禅。。。。。。。。。

    不过茶终是要喝完的,大半个时辰过后,安夫子叹息了一声,含着满嘴余香,挥手跟张老头道别,迈着轻快的步子走了,好像这个时候的他,是一天中最有活力的。

    安夫子安步当车,回到了自己所在巷子,来到家门前,打开院门,就在推开门的一瞬间,他眉头皱了起来,枯瘦的手顿了顿,接着还是推开了院门。

    如往常般走进院子,回身关上院门,插的紧紧的,毕竟是一个人住嘛,自然要谨慎些。

    随后放下手中的布幡,缓步来到屋门之前,推开屋门,天光照进屋子,也照在了那个年轻人的身上。

    年轻人依旧是那么锐气逼人,两只眸子闪闪发光,直直盯在安夫子的身上。

    屋中多了个大活人,而且还如此健壮危险,安夫子却平静的好像什么都没有看到,也好像早就知道,有这么个人会出现在屋子里,昏黄的眼珠都没有什么颤动,就这么一步迈进了屋子。

    年轻人终归是年轻人,微微一笑,露出两排雪白的牙齿,伸手入怀。

    也就在这么一刻,安夫子已经顺手将屋门关上了,年轻人只觉眼前一暗,手刚在怀里掏出一件物什,清风迎面,手中一轻,物什已经被人夺走。

    年轻人一惊,习惯性的,伸手便往腰间摸去,但却摸了个空,心中不由更惊,但眼前一亮,屋门竟又被打了开来,阳光照进来,年轻人已是两眼昏花,险些没流出泪来。

    安夫子的声音冷漠,就好像根本不是出自他的口中,你已经死了两次。。。。。。。。

    年轻人大怒,涨红了脸,伸手揉了揉眼睛,渐渐恢复了过来,忍住怒气,却见安夫子立在门口处,把玩着手里的物什。

    在下奉命而来,你怎的如此戏耍于我?话是气话,不过心里却已经毛骨悚然,这个时候好像才明白,自己以后要打交道的人是什么样的家伙。

    安夫子没搭理他,只是低头看着手里的东西,这东西是个小印,通体殷红如血,下粗上尖,形状又好像一把小剑,血红的小剑,底部篆刻的只有一个字,年轻人看过,是一个刺字,弥漫着杀气,红的像血一般的刺字。

    再抬起头的时候,枯瘦的安夫子还是那个没人知道名字,什么都干一些的安夫子,只是说出来的话,却一点也不像以前那个安夫子了。

    看来赵飞燕那小子是越活越回去了,给老夫传信,竟然用了军中之人,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家伙儿,他这是。。。。。。作死吗?

    那昏黄的眸子里,好像燃烧起一团鬼火儿,显得那般阴森可怖,有了这样一双眸子,安夫子自然也就不是以前那个安夫子了。。。。。。。。

    但年轻人并不畏惧,因为他从不知畏惧为何物,但他察觉到了眼前这个人的可怕,比战阵上他所遇到的任何敌人都要来的可怕和危险。

    他知道这个人的底细,但从未想过,世间会有这样的人,和鬼一样的人物,而这个人就是当年内衙第一刺客,林暗草惊,安盛。。。。。。。。

    老子姓万,叫万春年,京兆万春年就是老子。。。。。。。。。。。年轻人受辱般咬牙切齿道,这不是给自己壮胆,而是他本人坚信,自己的名字,在将来必能传遍大江南北,让所有人都记住这个名字。。。。。。。

    撞破南墙要开新书了,这个家伙好像要改写东幻,不过我还没去看,有兴趣的可以等等,接近于白金作者,文笔比阿草强,给他宣传一下,增加些人气。。。。。。。。

第十卷天下兴亡谁人晓第八百一十六章内衙(三)(四更,继续求月票)

    孟万年是个胖子,真的很胖,连彩玉坊西边专门给各家暗娼养猪的吴老四都承认,自己养的猪虽很肥,但也不会比孟胖子肥上一丁半点,很多人都在背后说,这个胖子一年浪费的米粮,足够一家五口吃上几年的,没有这个胖子,大家的日子肯定要比现在好。

    彩玉坊很多人都认为这个说法很对,因为孟胖子太招人恨,孟胖子不只是个胖子,还是彩玉坊最大的一群混混儿的头目。

    这个胖子好像是突然出现在彩玉坊这一片的,头一次来,便到彩玉坊最大的青楼要了二十八个菜,六坛最好的美酒,连带还召了两个青楼红牌姑娘。

    那时候孟胖子还没有现在一半肥瘦,而他吃的也是霸王餐,但孟胖子的拳头可一点不胖,而且很硬,将那青楼豢养的打手青皮砸的哭爹喊娘,一半人被砸倒在地上,另一半都被这个胖子吓破了胆。

    但彩玉坊的青楼,哪里是那么好招惹的,每年闹事的都不少,但吃亏的多数不会是青楼,因为这里是京师长安,大秦首善之地,玩乐可以,但闹事嘛,还是先睁开狗样瞧好了,这可不是什么乡下地方。。。。。。。。。

    于是乎,长安令衙门的差役来了,不过来了是来了,过不一会儿就又走了,因为孟胖子在领头的耳边瞧瞧说了几句话,领头的好像不怎么相信,孟胖子瞪眼,晃了晃拳头。那差役头便退缩了。

    就凭着几句话,孟胖子硬是糊弄走了三拨官府中人,后来才有人传言,这胖子竟然是香侯府中人,这就难怪那些人走的那般利落了。

    要知道,彩玉坊是什么地方?这里的酒楼,茶肆,做的最多的,可都是皮肉生意,要说长安城中最不待见这个地方的。肯定是香侯府莫属了。

    香侯府中人在这里闹事,谁知道是怎么回事,就算不太相信的,也不愿多事什么,不过是打了几个人,吃了点东西而已,如此小事,值当的把自己搭进去?

    于是乎,这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胖子得意了。叫来青楼的掌柜,只伸出一根肉乎乎的手指头。掌柜的铁青着脸,猜了个一千两,闹这么大的阵仗,身份好像还很不一般,这压惊银子自然也不会一般了。

    但这胖子摇了摇头,在掌柜的要翻脸的当口,轻轻道了一个数,一百两,就要一百两。多了不要,少了也不行。

    当时那掌柜的就好像在看一个傻子,一百两,也就是一桌花酒的钱,自然不会放在掌柜的眼中,要知道这位好汉只是想在这里讹一百两银子,何至于闹成现在这样?当然了。想在此处讹一百两银子走,是要有本事的,没看见你的本事,怎么会给你钱呢。这是个悖论,不用多说什么,当然,后来这位掌柜知道,傻的其实是自己。

    这个自称是香侯府出身,而且拳头很硬的胖子凭着这股子带着点狡猾的蛮横劲,从彩玉坊最大的青楼讹了一百两银子出来,而且还能全身而退,没少一根寒毛。

    而这个可恶的胖子好像喜欢上了这个地方,第二天,他又出现在第二家青楼,点了许多酒菜,还要姑娘相陪,昨日的一出即将重演一遍的时候,聪明的青楼掌柜命人拿出一百两银子,直接奉上,胖子心满意足的走了。

    到第三日的时候,胖子根本不用进门,那家青楼的掌柜已经命人等在门口,直接奉上一百两银子打发了他走,还生怕他不满意,弄了几个食盒给他带上。

    于是彩玉坊出现了百年难遇的场景,让这个胖子横行无忌的不短的一段日子,当然,胖子也是有底线的,讹过一家,就再不登门了,不然的话,肯定是要犯众怒的。

    就算如此,胖子也成了彩玉坊人憎鬼厌的存在,而最让人不可忍受的是,有些人竟想效仿于他,多数下场比较凄惨,别憋着火儿青楼打的个半死,送官了事。

    但这么下去,总归有一天,彩玉坊诸家青楼还是要忍无可忍。

    就在这个时候,胖子消停了,估计着,是彩玉坊的青楼楚馆被他讹的也差不多了,银子赚了也不知多少,所以也就自己销声匿迹了。

    不过,两个月后,大家就不这么想了,这个该死的孟胖子竟是暗中召集了一些混混儿,与青楼做起了生意。

    这生意也简单,一家青楼五个打手,一月一百两银子,童叟无欺,却不介意强买强卖,许多青楼捏着鼻子也就认了,但有些却忍不住了,直接捅到了香侯府那边儿,这会儿消息已经传开,大家也已明白了过来,就这个胖子干的龌龊事儿,能是香侯府中人?打死也是不信的。

    香侯府那边儿果然来了人,几个满身戎装,脸带煞气的姑娘,许多人都等着看好戏,冒充别家也就算了,竟然冒充香侯府的人来青楼之地坐地分银,多数人幸灾乐祸之余,也是佩服这个胖子的胆魄。

    但令人目瞪口呆的是,香侯府的姑娘们找到胖子,胖子也不知又编了什么瞎话,竟将这些姑娘们给糊弄走了,走的时候,姑娘们面色十分古怪,兴师问罪的气势早没了踪影,就像是知道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样。

    没有人知晓这胖子跟人家说了什么,香侯府那边自此再无动静。

    在众人惊疑当中,胖子更加的肆无忌惮了起来,几个最勇悍的青皮一半拜倒在他面前,一半儿被打断了腿,自此再无人敢于和孟胖子作对了。

    不过还好的是,孟胖子这人买卖还算公道,一百两一个月,保你平安,把持了彩玉坊最兴旺的那几家青楼,手下养活了一些人,却也不算太多,又找了几家看着不错的,也就不再折腾什么了。

    事情没有做绝,更没有搅的乌烟瘴气,看着很规矩,彩玉坊这样龙蛇混杂之地,从来不乏奇人奇事,而这个孟胖子,无疑便是奇人之一。

    这个胖子食不厌精脍不厌细,对手下还很大方,很快就站稳了脚跟,随之,让所有人吃惊的是,胖子很快跟那些到自家青楼楚馆收账的账房们厮混在了一起,很快就和他们称兄道弟了起来。

    这些账房都是什么人,大家都清楚,这一下,胖子是彻底变的不好招惹了,那些见过没见过的官差衙役们,对他也开始变得点头哈腰了。

    这回,孟胖子终于变成了彩玉坊一个活着的传奇。。。。。。。。

    而这些年来,孟胖子更加富贵,也变得更加的肥胖了起来,整个人在街上见了,准有人将其当做一个肉球,恨不能上去踢上两脚。

    今日孟胖子闲来无事,带着从人手下,在彩玉坊到处转悠,时不时便会有人点头哈腰的作揖拜见,手下们与有荣焉,各个抬头挺胸。

    但孟胖子却蔫蔫的,有些没精神,有个心腹不由上前献媚,哥哥,听闻隆德楼来了个东边的厨子,做的一手好菜,咱们去喝上两杯解解乏?

    果然,孟胖子眼睛一亮,大气的挥手,走。。。。。。。。

    其他几个人嬉笑跟上,多数人心里懊恼,怎么能忘了哥哥好这一口呢?该死,该死,看来这眼力见还得练啊。。。。。。。

    不一时,众人来到隆德楼,不用说了,孟胖子在彩玉坊的名声,比如今名满长安的沈才人都响,不管是小厮,还是龟公,皆是可着劲的巴结,连白天不怎露面的掌柜都睁着惺忪的睡眼出来奉承了几句,回去之后再也睡不着,只可着劲的吩咐,把人招待好了。

    几口菜尝下来,孟胖子果然高兴了,把一群手下赶出别的地方,自己对着满桌的酒席大快朵颐。

    就在此时,门帘一挑,伺候的小厮陪笑着道:孟爷,外面有人说要拜见您老人家。

    孟胖子头也不抬一下,嘟囔着,让他进来嘛。。。。。。。

    小厮走了,片刻,一个年轻人掀开帘子,迈步便行了进来。

    孟胖子依旧没有抬头,什么事,说。

    顾着吃呢,根本不愿浪费一点时间。

    年轻人长着一张圆脸,怎么看都是笑眯眯的样子,不过腰身挺直,身上的气息与万春年极为相似,因为他们本来就是同窗,出自一个地方,那就是国武监。

    延州程书奇,拜见孟爷。

    孟胖子好像有些意外,这口气,可根本不像彩玉坊这地界能出来的人,抬头终于看了一眼,看着那张圆脸,马上便有了些好感,笑的眼睛眯成了一道缝,来,坐下,有什么事咱们吃着说。

    程书奇也不客气,不过坐下之后,笑着从怀里取出一块布来,破破烂烂的,上面还沾着些暗红色的东西,有人说,这东西是孟爷的,嗯,不对,应该叫纪梦春,纪爷的,叫在下将这东西给纪爷送来。。。。。。。

    眼前这个胖子,却是当年内衙有智狐之称的计谋之士,而当年内衙中那个风度翩翩,俊美如玉的智狐,如今却已肥胖如猪,而且还成了一群青皮混混儿的头目,就算当年故人见了,估计也再不会认得出当年内衙以诡诈闻名的智狐了。

    (月票,有点错误,本来是延州万春年,京兆程书奇,想改,但没好像没法改了,所以换换吧,见谅。)

第十卷天下兴亡谁人晓第八百一十七章天香(一更,继续求月票)

    (感谢各位书友打赏。)

    就在程,在隆德楼偏厅中见到吃的满嘴流油的孟胖子的时候,隆德楼中一个不起眼儿的小厮已经溜着门边儿出了隆德楼,左右张望了一下,穿过街道,绕过巷子,在巷子深处一家挂着粉红灯笼的门户前停了下来,开始轻轻叩门。

    这样的人家,彩玉坊随处可见,游戏花间的浪荡儿都清楚,挂着粉红灯笼的,都是些暗娼,所谓暗娼,做的自然是皮肉生意,赚的散碎银两,不上名册,不交税赋,只要偶尔出些小钱打点一下左近人物便成了。

    彩玉坊这样的人家不少,其实与青楼楚馆也形不成竞争关系,要知道,那些开门做生意的青楼动辄就要几十上百两银子,平常小人物怎么付得起?

    所以彩玉坊暗娼们的生意着实不错,许多上京赶考的士子,或是下九流的人物,大多还是游荡于花街柳巷之间,寻找这样的暗娼人家消遣。

    这些人赚的其实都是小钱儿,朝廷差役们也就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德行不好的,会偶尔上门,讹些辛苦钱什么的,但大多差役不会去干这种缺德事儿,反而会时常上门照顾生意。

    这样的门户,一般都是独门独院,也不在乎门面位置,招揽的都是些熟客,偶尔才有生面孔上门,做起生意来绝对公道,一桌酒菜,两壶浊酒,春宵一度。贵的时候,也不过是七八分银子罢了。

    就像这一家,落在巷子深处,着实不怎么起眼儿,门户也小,不晓得的,哪里会往这里转悠?而大白日的,这里更是门庭冷落,不见一个人影了。

    小厮看上去却是熟门熟路,上前敲门。不一刻,里面便传来脚步声,里面传来些响动,接着门开了一条缝,一个男人探头往外瞄了瞄。

    待看清了人,却是张嘴就骂,你个小王八蛋,大白日的就扰人清净,毛还没长齐。来这里作死吗?

    小厮也不怕他,白着眼睛便道:小爷找的是花姐姐。你个狗东西把乌龟头伸出来作甚?

    彩玉坊最不缺的就是这等小人物,对骂起来,三天三夜也不带重样的。

    两人对骂两句,若是平常,以秦川男儿的血性,定是拳脚相向,但这两位看上去没什么动手的意思,反而熟的很,就是打招呼的方式有些特别而已。

    男人骂骂咧咧的打开门。小厮骂骂咧咧的走进院子,直奔正房,掀帘便进,好像回到了自己家中一般。

    里面一个长的并不难看,岁数也就在十八九的样子,浑身风尘气的女子已经从内屋中迎了出来。

    小厮在屋中只呆了片刻,出来之后。又与外面的汉子骂了两句,摸了摸口袋里新得的银子,这才神清气爽的走了。

    而屋中的这位花姐姐却是也梳妆打扮了一番,出来跟汉子嘀咕了两句。留下汉子看门,自己从小院的后门溜出,左顾右盼,搔首弄姿的出了后面巷子。

    女子显然对这一带很熟,穿过四五条巷子,横过两条大街,来到一处气派的所在。

    显然,这也是一座青楼,名字也大气,天香楼。

    从正门这儿绕过去,来到天香楼后面的巷子里,这里门户不多,只有两个,其实连通的都是天香楼,这样的大青楼,后面总是有着成片的宅子。

    女子也不迟疑,上去便敲起了门。

    门开,女子嘀咕了两句,守门儿的调笑着在她身上摸了两把,才领着她进了门儿。

    过了这个院子,那人回去看门儿,又换了人领着,这一次,直转的女子差点晕了,才来到一处小院所在,女子不由心想,这大地方,就是气派,也不知得过多少时候,才能来到这样的地方做生意,一定好赚的很,显然,这地方还是她头一次来。

    小院门边上坐着个头发半白的老头儿,木着一张脸,望着天空,好像根本不知道身边发生了什么,但人来的时候,这人头便低下了,但没人察觉的是,这人低下头,身子却是纹丝没动,就好像那个脑袋和他的身体是分开的一般,女子有些奇异的感觉,却不知从何说起,不过是个看门的老头罢了,也不值得她注意什么,她全副的心思,如今都是院内的人身上,她期待着见到那个人,期待着得到那个承诺,甚至越靠近院子,她的心跳的越快,身子还有些发抖,紧张的她,竟然看上去有些端庄的样子了。

    不过让她吃惊的是,领路的管事来到老头面前,谄媚的躬下身子,掌柜的,歇着呢?

    老头转动了一下眼珠儿,看了他身后的女子一眼,没什么动静的就又抬头看天,好像天上能长出花来似的,天香楼的掌柜竟然是个糟老头儿,还是这么一副样子,实在与女子想象中的天差地远。

    她挪着步子,挤出笑脸儿,想着上前讨好儿两句,却被那管事瞪了回去,女子心里不由暗恼,你个下人,狗眼睛瞪什么瞪,等姑奶奶哪天成了天香楼的红牌姑娘,看不收拾死你小子。

    好像接近了这个院子,让女子的心气儿也高了不少,连带着,刚才还敬畏不已的天香楼管事儿都不放在眼里了。

    进了院子,那管事却留在了外面,只是盯了她几眼,警告意味很是明显。

    女子战战兢兢的打量着周遭,静悄悄的,好像春风到了这里,都被什么阻隔了一样,一点动静也掀不起来,让人很惊悚的感觉。

    女子不由害怕的想,如果自己住在这样的地方,几天恐怕就得疯了。

    其实院子很普通,院子里很明亮,甚至能清楚的看见屋中正堂上摆放的香案,供的什么?女子不由有些好奇,挪着步子靠近过去,显然,上面是一个灵牌,女子身子打了几个激灵,更添了几分害怕,觉着这院子阴冷恐怖,鬼气森然。

    还好,就在她忍不住转身想跑的当口,屋子里传来了人声,进来吧。

    只简简单单三个字,好像充满了魔力,让女子心里一松的当口,天地都变了颜色,阳光变得温暖,周遭那可怖的气息也一下便消了个干净。

    女子晃了晃脑袋,有些惊讶,但还是赶紧迈开步子,来到屋中。

    她也是乖巧,进了屋,先是朝那灵牌拜了拜,其实心里直在念叨,是旁人叫奴家进来的,不是奴家自己想进来,冒犯的地方,你一定去找旁人,别找到奴家这里来。

    声音再次传来,女子觉得,这声音中多了一丝愉悦,心里得意,果然那穷书生说的不错,礼多人不怪,有时还能得些好处,不过,这声音是哪传过来的?

    女子左右瞧了瞧,竟然没见任何门户,心里大寒,回头紧盯着灵牌。。。。。。。

    那胖子又做了什么?

    她这里没动静,声音又再响起。

    这次女子是真的吓坏了,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身子抖的筛糠相仿,还好没晕过去,结结巴巴的回答,奴家。。。。。。。奴家只是知道。。。。。。。。孟。。。。。。。。孟爷见了人。。。。。。。。那人很。。。。。。。。很年轻,听隆德楼的。。。。。。。。的。。。。。。说,那人应该。。。。。。。是位军爷。。。。。。。。

    怕什么?既然到了这里,也与我说了话,自然能给你想要的,记得你曾经发过的誓吗?

    女子更是害怕,心想,老娘到是想不怕,但还是怕的要死,不会今日真的要死在这里吧?

    不怕。。。。。不怕。。。。。。。奴家记得。。。。。。真的记得。。。。。。。。。

    记得就好,事情已经说了,你想要什么?

    女子眼睛亮了亮,惧意稍减,心想,难道是位鬼仙?还是很灵验那种?

    想了半天,才诺诺道:奴家。。。。。。。奴家想在。。。。。。。天香楼做生意。。。。。。。

    这个要求可不高,但她确实怕的厉害,不敢狮子大开口,要是惹的人家恼了,自己的性命还要不要了?但在天香楼这样的地方做生意,却是她根深蒂固的执念,顺口便说了出来。

    隐约传来一声叹息,也不知是失望还是欣慰。

    你到是知足。。。。。。。出去跟管事说,准你在天香楼挂牌。。。。。。。记住,管好你的嘴巴,像你这般的聪明人不多了,我不想以后少上一个。

    女子出来的时候,背后已满是冷汗,但脸上嘛,却已是春花怒放,喜滋滋的了,她好像能看见,白花花的银子滚滚而来,待攒够了银子,自己就弄个小楼儿,招几个姑娘,不用再伺候那些臭男人了,她的要求真的不算高。。。。。。。。

    (月票,历史类真的好像没落了,月票排行榜首页就小猫四五只,前十只有月关依旧坚挺,这么下去,和科幻类快画等号了,真是伤心啊,历史题材,难过了。。。。。。。。)

第十卷天下兴亡谁人晓第八百一十八章南宫(二更,继续求月票)

    出去的时候,管事已经换了一副面孔,不但话说的多了,而且其中开始夹杂着一些恭维话儿,女人强压着自己的得意,跟管事的套着近乎,心想,到底是不一样了,这狗东西刚才还朝老娘呲牙瞪眼,现在却已经来巴结老娘了,看在你小子乖巧的份儿上,老娘不多和你计较就是,想到这儿,不由更加期待到天香楼挂牌的日子了。

    不过路上的时候,却是碰到了人,两个人在前面领路,显然这是天香楼的下人,后面三个人,都很年轻,稍微老些的,也是三十多岁的样子。

    当先的那个青年人真的太引人注目了,女人想不看都不成,这个青年人穿着到也普通,长相也没什么出彩的地方,其实这些细节女人根本没注意,因为这个青年人的身形实在高大健硕的让人吃惊。

    他走在那里,就像一座移动的山,将所有人的光芒都遮盖的严严实实,让人感觉着就是一座山,不可能逾越的大山。

    两个领路的,压低脑袋,双眼看路,一点回头的意思也不敢有,女人从来没见过这么威风的人,当然,以她的身份,也不可能见得到这样的人,她也只瞅了一眼,便不敢再瞧,跟在管事的身后,躬着身子便退到了路边。

    直到这一行人过去,她才舒了一口长气,心好像能跳出来似的,不由心想,老天爷,本想着,那次在路边偷瞧了一眼王家公子。觉得那才是真正的男人模样,鲜衣怒马,仆从如云,但没想到,世上竟然还有这样的男人,看一眼,就能让人透不过气来,若是能跟这样的男人春风一度,老娘死也甘愿。。。。。。。。这天香楼还真的来对了,虽受了些惊吓。收获却是不少,而且等日后老娘成了头牌,这样的男人,也应该能见到一俩个吧,女人心里有点不确定。。。。。。。。

    那管事却比她见识多的多,心说,今天有些邪门儿,大白天的,就有贵客上门儿。也不知是哪位姑娘的恩客,能勾动这样的贵客的心思。估计用了几日,便能赎身了的。

    他拽了尤在神游天际的女人一把,赶紧走,不定一会儿掌柜就有吩咐下来。

    女人不敢多事,被管事领着走远了。

    白天的天香楼很安静,看上去与普通大户人家差不多,甚至更冷落一些,其实彩玉坊白天就是这个样子,直到黄昏时节。彩玉坊才会渐渐苏醒过来。

    一行人走的不慢,但却不是去哪位姑娘的宿处,而是直奔方才的小院而来。

    这青年其实不是旁人,正是大将军赵石,小院的主人,是很特殊的一个人,赵石琢磨了些日子。最终还是决定,自己亲自走上一遭。

    本来打算晚上过来,但彩玉坊不同旁的地方,晚上更加的人多眼杂。那次他头一次来彩玉坊,就闹的人尽皆知,第二次来,也差相仿佛,这里龙蛇混杂,还不如白天来清净一些,就算落在有心人的眼中,大将军赵石无所事事,白天逛一逛彩玉坊,也不算多大的事情不是?

    也果然和他想的差不多,白天的彩玉坊冷冷清清,连街上的人都不多。

    进了天香楼,这里也没人认得他,找到对的人,说上两句暗语,拍出五百两银票,就被人带着来到了这里。

    这些程序在赵石眼中实在简陋的不值一提,他心里也有些奇怪,这样一个人,藏在天香楼,竟然会无人发觉,当然,在这样一个时代,这样的事也不是不可能发生。

    据说见过此人真面目的,便是内衙中,也寥寥可数,连此人是男是女,赵飞燕都不晓得,只是听闻,此人复姓南宫而已,绰号天妖。。。。。。

    也只因他在蜀中一方独大,才让此人自己寻了上门,来人说话也很有意思,言道,内衙中人,本当守望相助,赵大人既然收拢了那许多内衙故人,定不介意多上一个。。。。。。

    赵飞燕当时很是吃惊,也怀疑这样一个人为何找上自己,而来人又说,赵大人身在蜀中,咱们远在京师,只是从旁处听闻赵大人急公好义的名声,这才寻上门来,若是赵大人不便,也就算了。

    赵飞燕一想也对,不过这人竟没离开京师,让他又吃了一惊,不免联想众多,他可是听闻,这人在那场变故之前就没了踪影,还道是死了呢,要知道,当年那场风波,内衙中失踪的人可不是一个两个,多数都是知道了风声,被灭了口,尤其是这个人,知道的东西太多,内衙变乱,根本不可能满过此人的眼睛,之后又没在王灵鼻身边见到此人的身影,估计是被灭口了。。。。。。。。

    想不到的是,这人竟然没死,也没离开京师,这个时候冒出头儿来,也不知想干什么?不过他最后还是点了头,以后小心些就是了,难道这人还能到蜀中来对他不利?

    就这么,两边算是有了来往,这天香楼说起来,还有赵飞燕的份子在,还从蜀中弄了几个蜀女送到长安来过,对于这人,没有人会不小心翼翼,便是赵飞燕,和这人交往,也是提心吊胆。

    而赵飞燕还知道些隐秘,也说的清楚,此人与他的遭遇差不离,不过以前干的不是打家劫舍的买卖,而是个江湖骗子,据说此人能化身千万,骗的人倾家荡产,也让人寻不到一丝蛛丝马迹。

    后来此人胆大包天,竟然骗到了辰王府上,在那里弄走了一件物什,让辰王大怒,寻到内衙门上,说什么也要将这人找出来。

    而内衙恰恰有一位追踪之术天下无双的王灵鼻,据说就算是王灵鼻,也追踪了此人一年多,才将此人捕拿归案,被官府逮住那有什么好说的,自此,这人就入了内衙。

    这些都是赵飞燕听闻,做不得数,赵飞燕也说的明白,此人怕是与内衙还有着千丝万缕的干系,若无变故,最好忘掉有这么个人。

    赵石也想忘掉这么个人,因为这个人一瞧来历经历,就让人感觉不值得信任,这真是一个多面间谍的好材料,当时赵石就是这么想的。

    但现在,长安暗流涌动,需要他做出一切能做的努力,于是这个人重新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之中,他府中确实太需要一个这样的人了,而这样的人才之罕见,实在不是一句话两句话能说的明白的,尤其是在这个时代。。。。。。。。

    所以他亲自来了,看看这个人,行的话,就用,不行的话,之后这个人就是个死人。。。。。。。

    能这么顺利的见到此人,赵石其实是很惊讶的,要知道,这样一个谨慎的人,是轻易能见到面的吗?这本身就有点诡异。

    赵石提着些小心,兴致也不很高,因为这个人给他的印象并不好,让他能回想起很多不愉快的回忆。

    来到小院前面,显然,这里已经得了消息,坐的门前的老头儿已经站了起来,他佝偻着腰,抬起眼皮瞅了赵石一眼,那是一双凶光闪烁的眼睛,几乎没有任何的掩饰,即便是老头儿,也凶的像一匹老狼。

    赵石得到的待遇自然不一样,老头转身开门,引着赵石进入小院,等赵石身边两个护卫想要进去的时候,老头瞪了一眼。

    两个年轻人好像比他更凶,战场上磨砺出来的杀气,毫不犹豫的在眸子中喷薄而出。

    赵石摆手,淡淡道:你们两个守在这里,任何人不得入内。

    是。两个年轻人应道,随即两人便像两个门神,站在了门口左右,那两个领路的下人见了,心想,果然是贵客,这不,都快将这里当做自己家了,还那么自然而然,能有这番气度的,可不就是贵客吗?

    进到小院里,赵石随意的打量了几眼,便大步向前,来到正堂所在。

    那老头儿已经守在了屋外,却未进来,赵石瞅了几眼香案,他可是一点惧意都不会有的,不出意料的,声音传来。

    客人是南边来的?

    赵石笑了笑,也不答话,干净利落的上前一步,一把将香案上的灵牌抓住,微微用力一扭。

    一声轻响,一道暗门已经在旁边的墙壁上露了出来。

    赵飞燕。。。。。。。。。。。尖利的声音让赵石想起宫里那些太监,不过这声音中充满了愤怒和惊慌,就像被堵在了屋里的。。。。。。。嗯,老鼠。。。。。。。

    一条人影在暗门中飘了出来,快的出奇,只一闪,便落在地上,连点动静都没有,显然轻身功夫不错,再一闪动,已经向屋外飘了过去。。。。。。。。。

    (月票,十步是阿草扑街作品,喜欢的人不多,实在撑不住,就放弃了,在那个时候,阿草就知道,东幻,西幻什么的,不适合阿草,还是老老实实写架空历史吧,于是就有了将血,谢谢书友夸奖,但放弃了就是放弃了,捡起来是不可能的,呵呵。)

第十卷天下兴亡谁人晓第八百一十九章天妖(三更,继续求月票)

    身影很快,就像被风刮起的一片树叶,但赵石更快,因为他根本不用动地方,只一伸手,便将树叶捉在手中,但这毕竟不是树叶,而是一个大活人,装神弄鬼的大活人。

    他掐住了这个人的脖子,还有余暇在想,可要轻些,别将脖子拧断了,但再轻也轻不到哪里去,身影痛苦的闷哼了一声,差点没这一下弄的晕过去。

    但江湖人物,拳脚上总是有些造诣的,脖子上好像套了个钢箍,身子骤然悬空,只这一下,普通人哪里受得了,这位身子却灵巧的像一只猫,手立即攀上了赵石的胳膊,稍一调整平衡,抬腿便眼花缭乱的在赵石胸口蹬了好几脚。

    但他可不是方火羽,动作虽快如闪电,声音也砰砰作响,但实际上,力道对于普通人来说是够了,对于赵石来说,用蚍蜉撼树来形容,是一点也不为过的。

    身子纹丝不动,手上也没松,这人身材矮小,被他抓在手里,就好像抓住了一只张牙舞爪的猫相仿。

    说起来麻烦,其实从赵石打开暗门,到这人冲出,被赵石抓在手里,也只不过是瞬间的事情。

    屋子门口的那老头儿这个时候才发出一声怒吼,猛的直起腰杆儿,这时你才能发觉,老头骨架大的惊人,并不稍逊于赵石,一声怒吼过后,身上筋骨毕露,衣服被起劲撑起,有的地方,竟然猛的撕裂开来。

    老头儿根本没有停顿,就像一头凶兽般冲了进来。带着猛恶的风声,撞入赵石怀里,肩头正顶在赵石胸膛之上,发出一声大响。

    然后。。。。。。。。就飞了出去,当然,飞的不是赵石,老头用比他来时还要快的速度飞出了屋子,砰的一声滚倒在地,摇晃着站起来的时候,嘴角已经溢出鲜血。

    但这人当真悍勇。只晃了晃脑袋,又怒吼了一声,用更快的速度冲了回来。

    但明显,这人脑筋不太好使,根本没有任何变化,就这么直愣愣的撞在赵石身上,大响过后,屋子都好像摇动了一下,这一下。赵石身子晃了晃,退后了一步。老头却飞的更远,摔的更狠。

    老头儿却起的越发快了,鲜血从嘴巴,鼻孔淌下来,他根本抹都不抹一下,只是瞪着那双凶光四射的眼睛,又向屋子里冲了过来。

    实在难以想象,这还是刚才木着一张脸,傻呆呆的望着的天空的那个老头。此时的他,更像是一个冲向强大几乎不可战胜的敌人的勇士,没有半点畏惧彷徨,只想着将强大的敌人撕个粉碎。

    住。。。。。。。。。住手。。。。。。。。

    老头虽然无畏,但有人已经快不行了,赵石手中掐着的那位已经开始翻白眼儿,手死命的抠着赵石的大手。却不能让自己舒服哪怕一点。

    加上老头两次三番的撞击,赵石的大手不自禁的开始收紧,这位终于忍不住,用最后一口气儿叫唤了起来。

    就好像扯线木偶一般。急冲而来的老头儿,身形戛然而止,那张已经扭曲的可怕的脸上也露出了焦急的神色。

    快,快放下来,要死了,要死了。。。。。。。老头儿语无伦次道。

    赵石这时才把手中之人往地上一扔,看着软倒在地,捂着脖子拼命咳嗽的家伙,皱起了眉头,心想,她是谁?

    没错,就是她,这是个小巧玲珑的女人,身上却披着一件袍子,所以跑起来好像飘似的,袍子很华美,上面还描着金线,但穿在这么个小巧的女人身上,累赘可想而知,赵石心想,若是没这件袍子,你也许会跑的更快些的。

    连赵石都有这种想法,这个女人穿着之怪异也就可想而知了。

    女人跑出来的时候,其实还带着些零碎,比如头上带着一顶珠冠,上面几颗珠子颤巍巍的,虽不明亮,但却感觉很温润,一看就不是凡品,还有她手里本来还攥着几颗宝石,腰间别着一把短剑,袖口里也藏满了金珠玛瑙。。。。。。。。。

    不过经这一番折腾,珠冠滚在了地上,宝石散的到处都是,短剑也掉落下来,袖口里藏的东西四处飞舞,弄的赵石更加神色古怪,这让他想起了传说中西方巨龙的某些爱好。

    女人哭了,她就坐在赵石脚下,刚从生死边缘爬回来,呼吸也刚平稳一些,便捡起身边的珠冠,仔细瞧了瞧,然后就哭了起来,一边哭,还一边四处捡拾散落的东西,没捡起一样,神色就不停变换。

    如果完好,就会笑一声,如果损坏,哭声便大一点,眼泪不要命的流着,让人怀疑,她的眼泪永远也流不干。

    老头也早就没了方才猛恶的样子,竟然讪讪的走进来,蹲下身,帮着捡东西,却被女人冲过来,一把推开。

    都是你,都是你,早说挖个地道暗门出来,你就是懒的做,至今才挖了一半儿,不然怎么会被人捉到,你这个笨蛋,就知道打架,打架,赶紧给我滚出去,踩坏了我的宝贝,你赔的起吗?

    老头挪着步子,满脸惧色,诺诺连声,陪着不是,真的就出去了。。。。。。。。。

    赵石无语的瞧着两个旁若无人的家伙,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他见过形形色色的人,但现在见到这么两位,才知道,真的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世上多的是自己没见过的生物,比如眼前这两位,他已经很久没有体会到被人忽视的感觉了,久的连他自己都快忘了上次被人无视是什么时候,但今日算是开了一回眼,尝了一次新鲜。

    见这两位都再没半点跑的意思,他到也不着急了,左右瞅瞅,也没个坐的地方,也就站在那里不动了。

    女人忙碌着,东西渐渐被她收集齐全,仔细而又专注的模样,像是在干什么大事业,赵石这时才算想起来,赵飞燕曾说过的,据闻,天妖爱财,就是不知真假。。。。。。。。

    但天妖是个女人,还是这么一个娇小玲珑的女人,真的让人怀疑,自己是不是找错人了?

    直到地上再见不到散落的东西,女人终于歪着头瞅了过来,眼神非常愤怒,是的,非常愤怒。

    如果愤怒可以杀人的话,赵石已经死了无数次了,可惜,赵石还是站的好好的,瞅着这个女人,赵石渐渐皱起了眉头。

    不对吧,方才一切事发生的太快,他没看清这女人长的什么样子,打斗一番过后,这女人趴在地上乱爬,只能看见一头黑发,这会儿抬起头,阳光照进来,照在那张脸上,赵石有点死心了,看来这女人真的不是自己要找的人。

    因为女人长了一张娃娃脸,岁数不太好判断,但赵石估摸着,怎么也就是个二十出头吧,而那个天妖,十余年前便闻名于内衙,之前更是在内衙呆了数年之久,这么算下来,天妖哪里会是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

    女人相貌看上去只是普通,但那双眼睛,真的灵动的有些过了头儿,就没有老实的功夫,转来转去,好像有无数心思在她脑海中转动,配上她娇小玲珑的身材,怎么瞧都好像是一只从森林里跑出来的小妖精。

    你就是天妖?赵石有些不死心,居高临下问了一句。

    女人此时就像一只护雏的母鸡,将那些零碎东西拢在自己身边,上下打量着这个好像把所有光线都遮住了的巨人,眨了眨眼睛,还是很愤怒,这个傻大个儿不但弄痛了自己的脖子,而且毁了自己几件珍宝,这个该死的家伙,女人眼珠儿转动,心里想,用个什么法子弄死这个家伙呢?

    不过随后她眼珠又转动了起来,仔细打量这个人,终于眼睛一亮,从地上蹦了起来,站直了身子,不过就算站的再直,她也不到赵石的胸口,心里不由更加愤怒,没事长那么高干嘛,仰的脖子又开始疼了,真见鬼。。。。。。。。。

    不过小嘴儿却已经欢快的道:小女子南宫虹,见过大将军。。。。。。。。。。

    姓南宫,这个姓不多见,应该和那人有些关系吧?还能立马认出我来,难道见过?赵飞燕这厮传的消息?想到这儿,又朝屋外的老头瞅了一眼,若非这个家伙凶悍的好像没长脑子似的,到是比这个女人更像一些吧?

    南宫虹就像个机关消息似的,一碰就动,瞧赵石脸色,立马向屋外招手,进来,进来。。。。。

    老头儿很听话,立即便跑了进来,南宫虹一把拽过他来,笑道:这是家兄,南宫无忌。

    今天见的奇怪事太多,赵石也见怪不怪了,但却摇头道:你不是我要找的人,说,天妖在哪儿?

    老头眼睛中凶光闪烁,南宫虹却歪着头想了想,目中满是狡黠之色,道:这里非是说话所在,还请大将军移步一叙。。。。。。。

    (月票,三更了,阿草这些天够努力吧?来都夸一下。。。。。。。。。)

第十卷天下兴亡谁人晓第八百二十一章天妖(三)(二更,继续求月票)

    小女子被人斩了一刀在背上,他被人在胸口拍了一掌,背后打了三拳,拼着一股狠劲儿才抱着我冲出去,要不是京中事情太急,又自忖我们跑不了多远,自己快马回京,放了手下来追我们,当年定难逃那厮毒手。

    咱们在山里躲了些日子,等追兵都回去了,才又出来,在京兆地界,根本不敢找什么大夫,咱们伤势太重,也行不了远路,就在长安县殿前司禁军大营旁边赁了间宅子住下,左近都是官兵家眷,也没人敢到这里来查咱们是什么人。

    他也不会干什么,花光了我带出来的东西,勉强将伤养的差不多了,便收那些军中子弟教些拳脚度日。

    小女子的伤却养了有多半年,才能下地走路,可把人憋坏了。。。。。。

    小女人摇头晃脑,看来那会儿确实是憋闷的厉害。

    等小女子能走路了,也不敢再在那里逗留,因长安发生了大事,殿前司禁军调拨频密,来了许多生面孔。。。。。。

    在外间游荡了些日子,咱们身子还是有些撑不住,这笨蛋又不知节俭。。。。。。

    小女人说到这里,眼眶也带了微红,鼻子抽了又抽,显然那段日子过的实在让人不堪回首,赵石却想,这小骗子走到哪儿,还不是哪儿遭殃?能吃的苦头才怪。。。。。。

    不过,随后人家就解释了。咱们不敢去做以前的营生,若是让人找上门儿来,就咱们两个连伤带病的,跑都跑不了。。。。。。

    就这么,来回走了有一年多,还好,一个忠心的下属竟然没有遇难,寻了过来,日子才算好过些,但咱们也不知长安闹的到底怎么样了。但景王登基,咱们是听得了的,想来王灵鼻那厮不会好过了去,心事总算稍微放了下来。

    但内衙中事,实在不好说,咱们也不敢回去打听什么。。。。。。。。直到偶尔碰到一位传信的内衙密碟,与我那下属还算有些交情,咱们这才知晓,王灵鼻已经死了。内衙也已经天翻地覆,根本没人再来寻咱们的麻烦。。。。。。。

    欢喜过后。咱们那下属说,出京之前,他把妻儿都藏了起来,这个时候风声过去,他要回京瞧瞧。

    咱们也没地方去,又舍不得他,便一起回了京师,回京之后,感觉京师到是比之前平静了许多。也就安顿了下来,也没想回什么内衙,谁知道那里还有没有之前的仇家?

    咱们那下属妻儿安好,很是高兴,便寻了故友,略微打探,又在衙门里找了个差事。打算安稳过日子了。

    但咱们也要吃饭,又不想引人注目,实在有些为难。

    这个时候,咱们却无意间见了两个王灵鼻之前的手下。大惊之下,就想出京逃命,还是那下属打探了一番,才过来告知,现如今,蜀中谍探都在赵飞燕手下,赵飞燕这个人咱们是知道的,但不想,这人却是在王灵鼻死后得了势,将之前王灵鼻那些侥幸未死的手下着实收罗了一些。

    当初可没看出,这小子还有今日,可要比咱们聪明多了,以前就是个劫道的,怎么会。。。。。。。。

    说到这里,小女人转着眼珠儿瞅了赵石一眼,心想,要早知道这样,咱们现在可不是也能大富大贵了?

    也是之前吃的苦头太多,心有余悸之下,咱们就想,既然朝廷不念旧恶,放过了这些家伙,咱们又没跟着王灵鼻干坏事,凭什么再过那等颠沛流离的日子?

    不过咱们实在是不想回内衙那阴森地方了,给的俸禄还不够买一小块石头的呢。。。。。。

    说到这儿,瞅了一眼桌子上的包袱,又有点心疼了,显然,她口中的石头可不便宜。

    后来,咱们就找上了赵飞燕,这人还算大方。。。。。。。于是就有了这座天香楼,不过内衙里没一个好人,这不,暗地里就将咱们给卖了。。。。。。

    小女人咬牙切齿的道,不过眼珠儿一转就又得意上了,哼,他可不知道我的本事,还以为自己做的多隐秘,都他答应收留咱们开始,我就知道,他在京师的耳目肯定不止咱们,定然还收留了一些其他内衙除名的家伙,这当中,也还有我的功劳,离京的时候,一把火烧了内衙的一处书房,里面存着的就是内衙文案。。。。。。。。

    孟胖子觉着变瘦了我就不认得他是谁了?也亏他能狠得下那个心,把自己弄的和条猪似的,但他可不知道,头一次露面,我就去瞧了两眼,不用两眼,其实一眼我就认出他来了,他当年左手受过伤,所以动起手来,他左手有些慢,但也正是慢,劲道也足,拳重如山,谁也不敢挨上他的左拳头。。。。。。。。。

    他以前还是个和尚,身上多出那么多斤肉来,我也不敢确认,于是找了两个姑娘,趁他睡熟的时候拨弄他的头发,看见了戒疤,这才确认,姓纪的不动歪心眼儿,改动拳头了。

    后来小女子又找了找,张矮子当了屠户,不过那手快刀来切肉却是正好儿,安盛成了安夫子,还瘦成那样,真让人想不到,不过那身阴森森好像鬼似的样子,一点也没变,就是不喝酒,改喝茶了,要是吃素就更好了。

    也幸亏这个家伙好像跟王灵鼻挺不对付,不然的话,咱们可能就没那么好命了,要知道,王灵鼻是属狗的,盯上你甩不掉,但还能跑得了,但被这个家伙盯上,你就不用想甩掉他了,因为你的命已经不是你的了。。。。。。就是不知道,这家伙对上魔教方火羽,是他能寻隙一剑要了方火羽的命,还是自己被方火羽一掌拍扁了。。。。。。。。。。

    说到这儿,小女人还打了个冷战,估计这个安盛,实在有些可怕。。。。。

    赵石听到方火羽的名字,身上也起了一串的鸡皮疙瘩,心想,你根本没见过方火羽到底有多强,除了天赋异禀,实在找不到什么话来形容这样一个人,这样的人气机感应之下,他实在不相信,世间能有刺客能行刺得了此人。。。。。。。

    宋员外乐善好施,可谁又能想到,这厮以前可是绿林道上的班头,打家劫舍不算,往往所过之处,鸡犬不留,这人肯定跟老天爷关系不浅,不然到现在还没死真的说不过去。

    长安令尹衙门的捕快老是在街上转悠,看的我都腻了,那个威风凛凛,正气凛然的钱捕头,连容貌都没变,就是留了一脸的络腮胡子,就觉得没人能认得出来了?

    他以前可是内衙中有名的好手,最爱女色,不然的话身手也许会更可怕,但现在瞧瞧,人家连妻妾都没一个,姑娘都不找了,过的日子可真清苦,要不是曾来天香楼买过消息,我都不敢相信,还道他是内衙安插在令尹衙门的密碟呢,竟然也上了赵飞燕的船,看来啊,内衙那些人的眼睛真的是瞎了。。。。。。。。

    一连串报了十几个名字,赵石越听越心惊,因为这些名字他都听过,也都在那张名单之上,难以想象,她是怎么找见这些人的。

    赵飞燕要是在这里,也得下巴掉地上,背后还得冒凉气,他可是千辛万苦才将这些人安插下来,不想却能被人一一认出,并无半点差错,估计若是知晓某人有如此妖异的手段,他才不会让这人留在京师,甚至于,都不会跟这人有半点纠缠。

    赵石轻轻鼓掌,心里很是满意,天妖,于内衙掌探报梳理,深得上官赏识,这就是赵飞燕能说给赵石听的,其他一概不知,这样的人很危险,却也非常的有用,现在赵石更加确定这一点。

    而他也确认,眼前这个小女人就是他要找的人,这小女人在他面前好像真情流露,什么都没藏着,但赵石并不认为,一个在江湖上以行骗为生的女人,到了自己面前就会老实下来,这更像是应聘,江湖上讲,就叫投名状,用这个时代的话来说,应该就卖弄才学,以得人青眼。

    于是他便瞅着得意的和什么似的小女人道:我听人说,天降大妖,善变幻,识天机,知祸福,怎么我找到门上,却好似一点也不晓得?这相貌,真的是你本来面目?你多大了?

    到底没忍住,问出了最后一句。

    小女人立马不高兴了,扭着身子翻着白眼儿,好像在说,女人的年纪是女人最大的秘密。

    小女子知晓有人去寻安夫子,也晓得有人去寻张矮子,宋员外他们,也知晓早晚有人会寻到天香楼来,之前还听说有人寻到孟胖子那里了。。。。。。

    但我见那些人都没走,凭什么这次还是我逃?躲来躲去的也没意思。。。。。。。。

    不过大将军还是把小女子吓了一跳,还以为赵飞燕怕小女子从中作梗,和王灵鼻一样,翻脸无情,派了个好手来要人命呢。

    要早知道是大将军亲来,小女子受宠若惊还来不及,哪里敢做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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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卷天下兴亡谁人晓第八百二十二章天妖(四)(三更,继续求月票)

    自小女子入内衙,破金人三处密点,获六人,杀十四人,破西夏十六处密点,获密碟三十八人,杀伤无算,破后周六处密点,获后周谍探二十五个,杀六人,破南唐,后蜀密点各一,一网成擒。。。。。。。

    查官员贪贿渎职者七十余桩,太子魏王相争,其下阴司无数,内衙所得,不过一二,各府家宅密事,往来人物,如此种种,文档案牍,浩如烟海,小女子皆曾于闻。。。。。。小女子愿为大将军耳目,查朝野内外之情,诸国风云变动。。。。。。大将军若能得小女子之助,定能如虎添翼,不为屑事所扰。。。。。。。

    小女人说的神采飞扬,好似天下之事真的没有什么能瞒得过她似的,也为赵石展开了一副瑰丽宏伟的画卷。

    但赵石心里却嗤之以鼻,这女人心眼确实不少,这个时候还想糊弄于他,情报整理分析确实很重要,但受限于时代格局,根本做不到与时间同步。

    比如说南唐发生了一件大事,探子在第一时间就知道了,但传回大秦,总要个一两月的时间,等自己反应过来,再加布置,又要花费许多时日,很可能事情早就已经时过境迁,得到的消息也如同一张废纸。

    也就是说,出了大秦的一亩三分地,甚至离长安稍微远些,比如说蜀中之类的地方,这位天妖的作用就也就大大的消弱了。

    后世鼎鼎大名的锦衣卫,其实恐怖的地方也不在于情报收集与分析上面。而在于它的权柄,当它权柄受限的时候,落魄的也和孙子似的。

    而锦衣卫最威风的时候,威势也只来源于以言入罪这一条,甚至不需要证据,就能捕拿朝廷命官入狱,掀起腥风血雨,臭名昭著的诏狱,让朝野上下,人人自危。但这绝对不会是情报收集部门的职能。

    在大秦,乃至于这个时代,也绝对没有他们生存的土壤,也只有明朝那一个个性格扭曲的皇帝,才能制造出那样一个个烂摊子,锦衣卫不够,又有东厂,西厂,内厂冒出来。从未有一个朝代,能像明朝一样。让太监乱政贯穿整整一个朝代。

    废话少说,虽说赵石对小女人的作用并没有太长远的期待,但如今,他却需要这样一个人在自己身边,为将要到来的疾风骤雨做好准备,尤其是长安城内,他需要一些耳目,并把这些耳目所得的消息梳理出来。

    他自己肯定是不成的,一个是太过显眼。二来呢,他自觉也不是那块材料,他所专精的,更像是训练刺客,标准的执行人员,也许自己能收集些情报,但与那些专职之人相比。粗糙的像是蓝领工人。

    就像赵石训练的那些国武监斥候,这些斥候历练一段日子,无疑便可成为军中精锐,但他们的行事风格如何就不用多说了。他们更加擅长的是,制造混乱,然后找准目标,一击得手,立即远扬千里。

    秉承的也自然是赵石最擅长的那一部分,管他们叫刺客,肯定是侮辱了刺客这个行当,管他们叫军人,不如说他们是军人中的土匪,情报收集什么的,和他们沾点边儿,但就像远房亲戚,有点关联,但各过各的,守望相助还成,但断不可能混为一谈。

    说了这么多,其实就一句话,他现在需要这个女人效劳,但于长远来看,还要瞧这个小女人的忠心以及能力,能在如今渐渐有了雏形的大将军府中占什么位置,真的不好说。

    赵石坐在那里沉吟半晌,小女人左顾右盼,眼珠儿转的好像算盘珠子似的,从没停止过,不一会儿,终于将眼神盯在了桌子上的包裹上面,不动了。

    赵石心里一动,他需要的是忠诚,这也是他最大的顾虑,不过亲眼见到这个女人之后,他对这个女人的会不会产生忠诚这个情绪有着巨大的怀疑。

    要说王灵鼻谋逆,这个女人可是事先就知道了,但却没有知会任何人,只打算自己逃出京师,从这一点上就可以看得出来,这女人也许除了她的哥哥外,就不曾相信过任何人,尤其是官府中人。

    但这女人好像贪财之名却是名副其实,逃命的时候都不忘带上那许多零碎,可想而知,在这女人心目中,性命肯定是很重要的,但比起财宝来,她会把性命稍微看轻一些,勉强算是并列在了一起。

    这个赵石相信,小女人并非是伪装出来,好像天性如此,根本抑制不住。

    察觉到了赵石那好像要将人看穿的目光,小女人终于有些不自在了,伸出小手摸了摸自己脸蛋儿,歪着脑袋道:这就是我,没有装假,他们之所以不晓得我的样子,是我不想让他们看到,总是躲着他们,内衙里没一个好东西,要是知道天妖是这么柔弱个小女子,肯定要千方百计的算计我,也不会听我的指使。。。。。。。

    王灵鼻狗鼻子虽好使,但眼力不成,他需要我的眼睛。。。。。。。

    解释了半天,却总没说自己的年纪,不过算一算,赵石也能大概猜出来,这女人同他岁数差不多,巨乳算不上,但童颜这一项,却占了个十足十。

    赵石目光闪动了一下,微微一笑,摸了摸怀里,那里有一块玉石,据说是难得一见的珍品,忘了是谁送的了,这个时代,都有腰间佩玉的习惯,据说能辟邪,范柔儿就给他选了一块,还自己织了丝带网兜,给他挂在腰间。

    但赵石不喜欢身上挂着些晃来晃去的东西,出来便揣在怀里,这个时候好像正能派上用场。

    随手从怀里掏出那块晶莹剔透,好似能看得见里面云气幻化的佩玉,在手上颠了颠,小女人眼珠这回是彻底不转了,嗯,不是不转了,简直就是随着那块佩玉在动,眸子中放射出的全是篡夺的欲望。

    这块玉据说价值连城,就算是。。。。。见面礼?赵石笑着将手往前一伸。

    小女人离的刚才还远,但自从赵石拿出这块玉来的时候,她就已经不知不觉的挪动脚步,凑了上来。

    赵石话音未落,这边已经和脚上装了弹簧相仿,噌的一下扑了上来,轻身功夫也用了出来,比方才逃命还快上那么几分,几乎是用抢的,从赵石手中夺过佩玉,旁若无人的对着阳光照了照。。。。。。。。。。

    小女人眼泪当即就下来,裂了,竟然裂开了。。。。。。。。

    这回和方才还不一样,是真的伤心欲绝,一把用小手揉着玉佩,好像要将那条裂缝揉没了才甘心,一边却是抽搭的越来越厉害,最终变成嚎啕大哭,好不凄凉,如果再在地上打两个滚儿的话,赵石相信,自己绝对会掉头就走,不带有半点犹豫的。

    不过这个时候他才尴尬的想到,刚才一番打斗,好几次都是胸口中招,这块玉佩没碎都是老天爷保佑了,指望着能完好无损,真的有点不现实。

    赵石不由自主的瞅向那个未老先衰的老头儿,南宫无忌正好幽怨的望过来,两个人目光一对,老头儿目中凶光又是一闪,赵石也冷哼了一声,敢跟他呲牙,方才是手下留情,你当你的命是铁打的?就算是铁打的,他也能一拳头给锤扁了。。。。。。。。

    小女人哭着哭着,就突然暴走了,跳起来,就飘到了老头面前,轻身功夫又用出来了,接着就是一顿没头没脸的捶打,老头不敢还手,更不敢逃走,只能抱头蹲在地上,任人拳脚相加。

    都怨你。。。。。。。。都怨你。。。。。。。。这么好的东西。。。。。。我还头一次见。。。。。。。。。都怨你,都怨你,打架,打架,打架。。。。。。你打啊,你打啊。。。。。你把我打死算了,赔我,赔我,你赔我好东西。。。。。。。。

    赵石静静扭过脸,心想,这些亮闪闪的东西,还真就是这女人的死穴,那种出自本能般的收集欲望,根本就不是人能伪装出来的,但他可就有点担心,若是旁人将珠宝什么的放在她的面前,难保不会因为这个将自己都卖了,遑论是其他什么人了。

    都说女人善变起来很可怕,不过一旦执着起来,将更加可怕,而在这个女人身上,两种极端性格融于一体,完美的体现了出来,赵石见过善变的女人,也见过执着的女人,但像眼前这位,真的是头一次见到,也许,这根本就是世间仅有也说不定。

    (还是求月票,今天是身心俱疲,码了一晚上的字,更了两章,又上了一天的班儿,回到家里,脑袋都昏昏沉沉的,看来啊,熬夜还是不成,还是得上班的时候抽动码一些,下班之后全力码字,才能保证时间分配。

    很多书友都说天妖这几章写的好,我想了半天,暗笑,原来大家心里都有一点阴暗的地方存在啊。。。。。。。。。。)

第十卷天下兴亡谁人晓第八百二十三章天妖(五)(一更,继续求月票)

    满脸泪痕的小女人终于安静了下来,拿着那块玉好像怎么都看不够,看一眼,嘴角就翘一点,看一眼,笑意就多些,最终已是笑颜如花,让人觉着,天妖之名,到底名不虚传,非常人能及。

    我府中库房,琳琅满目,多有奇珍异宝,可任你挑上十件。。。。。。。。赵石接着加码,不过心里也是别扭,想到后世某些人的怪癖,浑身立马起了一串的鸡皮疙瘩,不过碰上了稀有动物,平日手段用出来也不是不成,但后患太多,还是得另辟蹊径才成。

    小女人不出所料的立马转过头来,两眼放光,好像都不经过大脑似的。

    老头儿很愤怒,心中暗骂,这个赵大将军实在不是东西,但却知道自己这个妹子天生如此,为了这个不知吃了多少苦头,也改不过来,就像他,打起架来,从来不遮不拦的怪癖是一样的,南宫家的人,好像都是如此,好酒,好色,好财的层出不穷,自己勉强还算是个正常的。

    赵石勉强笑着继续道:但。。。。。。。。你又如何取信于我?即有天妖之名,定不畏天地,不敬鬼神,如此到也逍遥,但也就无忠心可言,你曾出身江湖,当知道绿林间入伙还要投名状呢吧?

    小女人皱起细细的眉毛,眼珠骨碌碌转个不停,手里死死攥着那块玉佩,温润的感觉从手里一直传到心里,这块玉石是她所见过的最好的。她刚才闻了闻,上面还浮着几许清新的气息,这样的宝玉,就算是裂了一条缝儿,也是世间难得的珍品。

    她歪着头就想,眼前这位南征北战,定是抢了不少好东西在府中,想到那大将军府库中的珍宝等着自己去取,她根本抑制不住自己的欲望。。。。。。。真麻烦,江湖上的人。都是一言出口驷马难追,这人也太市侩了些,竟然还要什么投名状,难道让本姑娘去取个仇家的脑袋给他?

    小女人想着,了,从远的到近的,那些江湖传闻,内衙探报在脑海中转了个遍,有些有用的。但都缺了些分量,到这个时候。她竟然有些后悔,这两年日子过的好了些,不该偷懒儿,若是之前能把内衙掏空了,何至于现在竟无多少讨价还价的本钱?

    想着想着,突然间眼睛就是一亮。

    不如我嫁给你吧。。。。。。

    一句话,石破天惊,赵石愣了愣,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不由晃了晃脑袋,那边老头儿目瞪口呆,心里对自家妹子的景仰之情真是有如滔滔黄河,滚滚而来,不过还是捂上了自己眼睛,想找条地缝钻进去才好。

    小女人却不觉得这是多大的事儿,就好像给自己开了一扇窗户。觉得这个念头真的是绝妙无比,试想,自己若成了这家伙的老婆,那么他的就是我的。这家伙府里的东西还不是予取予求,想到这里,不由幻想着自己坐在一大堆珠宝上面睡觉的情景,小脸儿都差点发出光来。

    思路一开,嘴巴更是利落了几分,就像个后世推销员似的开始了游说,你瞧,都说夫唱妇随,你若娶了我,可是有很多好处的,我吃的很少,又能自己赚银子,我还保证,今后京中大事,绝瞒不过你的眼睛,就算皇帝老子住的地方一天倒几次马桶,我也能给你查的清清楚楚。。。。。。。。

    赵石脸上肌肉抽动,站起身来,走到小女人面前,低头瞅着她,你疯了?你觉着咱们般配吗?

    说完也是一扶额头,天阳光照进屋子,有点眼晕,自任大将军以来,手握千军万马,一言便可定人生死,遇到这种糗事机会真是绝无仅有,竟然被个小女人绕的有些晕了,心中有暗恼,赵石啊赵石,多少大事等着你去做,怎能在这里虚耗时日?

    想到这里,已经生了去意,至于这两位。。。。。。。。先带回府中再说。。。。。。。。。

    这号称天妖的小女人虽说是聪明绝顶的人物儿,但对男女之情显是不甚了了,且在江湖上厮混久了,对男女间事瞧的更是简单,之后又开了个天香楼,耳闻目染之下,竟是生出了许多古怪的念头,丝毫也不介意拿自己作为筹码的。

    要不怎么说呢,绝世之才,必有绝世之癖,但你要将她当做一般纯真女子,可就真的是大错特错了。

    见赵石居高临下瞅过来,她就明白自己显然加错了筹码,立马改口,但心里还是在想,老娘虽不说天生丽质,却总得说句娇小玲珑,聪明灵慧吧,你个傻大个儿,不过个子大些,官阶高些,财宝多些,还能有什么?般配?前面那些女人可从来没说过般配不般配的,哼,当老娘占了你便宜吗?

    想到行骗至今,好像也用过几次美人计的,结果都很不错来着,难道自己不成?说不得低头瞄了瞄自己的胸脯儿,想道,也不差什么嘛,估计是傻大个眼睛不好使,将凤凰瞧做了母鸡。

    心里虽这般想着,但嘴巴却已经转了方向,若想知情晓事,你那些手下不能用,一瞧便是军中出来的,人家先防了几分,怎能打听出什么消息?你派他们去寻人,更是错了,也定已让那些人警醒万分,一有风吹草动,都会鸿飞冥冥,不知所踪。。。。。

    天妖这名字虽不怎么样,却能安定人心,使那些人能为你所用。。。。。。。但你信不过咱们兄妹,既然不想娶了我,你说个法子出来,咱们听着就是。

    小女人脑子里的古怪念头很多,但说到谍探上,却是行家里手,条理清晰,脉络明白,但她哪里知道,赵石手下多是军人出身,不然怎会让屠夫去干算账的活计?

    小女人见赵石沉吟不语,心里不由得意,既然能劳这位大将军亲自前来,就定存必得之意,不会轻易放了他们兄妹,但越是如此,不也正说明,他们兄妹的重要不是?

    天妖之名,果然好用,当年却是胆小了些,不然也不会被王灵鼻追的如同丧家之犬,对了,还有那些珍宝,一定要弄到手,头蒙拐骗,在所不惜,小女人在心里大大的给自己加了把劲,绝对不能半途而废,更不能如当年稀里糊涂的被人弄进内衙般,再稀里糊涂的被弄进大将军府。。。。。。。

    赵石可不知道,小女人贪财不假,但贪财到了极致,是有着无穷动力的。

    赵石现在是冥思苦想,每个人都有弱点可循,但小女人这弱点,竟然让他有些无力,若用了这人,她就一定处在一个很关键的位置上,一旦为人所收买,破坏力简直是不可想象的。

    等他目光注视到躲在旁边的老头的时候,眼睛不由一亮,但小女人可聪明,歪着头,转着眼珠儿立马便道:他不成,大将军府要是多了个青楼掌柜出来,小女子定然也无所遁形。

    赵石暗恼,真想一巴掌把这小女人拍扁了事,不过大风大浪见的多了,就是有一点好处,当心里开始急躁的时候,会有所警觉。

    今天情绪有些不对,赵石蹙了蹙眉头,恼火儿和疑虑渐渐被理智所取代,反躬自省,其实原因很好找。

    自回京以来,事情一件接着一件,总觉京中气氛压抑的厉害,这个一来是从河中阵前归来造成的反差所引起的,二来,京中风波已现端倪,让之前毫无准备的他有些措手不及,难免心浮气躁了些。

    而今日来见这个人,让他觉着麾下人手还是缺的厉害,再加见到了真人,和自己想象中相差太远,又太古怪了些,难免让人心生烦躁。

    赵石目光闪烁着,心里却平静了下来,品味儿这这些以往多少有些忽略的道理,回到椅子上,一屁股坐下,眼睛瞅着这个女人,沉吟不语。

    小女人见他不说话了,气势比之方才,也收敛了许多,不再给她以刀架在脖子上的感觉,不觉心想,朝廷的大将军,果然和旁人不太一样,这样的人要是。。。。。。能和自己行走江湖,可就什么都不愁了,哪会像自己的笨蛋哥哥,只会带着自己逃命,偶尔打起架来发了性子,连自家妹子都顾不上呢。

    半天赵石没有开口,她这边百无聊赖,便把玩起手中的玉佩,越瞧越是喜欢,开始眼珠转动着还时不时的瞟赵石一眼,到了后来,索性将自己身子靠在赵石旁边的桌子上,全神贯注的欣赏起自己的新玩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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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卷天下兴亡谁人晓第八百二十四章天妖(完)(二更,继续求月票)

    很温馨的画面。

    co。。。。。。。。。

    高大健壮的男人,端坐在正堂主位,旁边桌子上斜倚着娇小玲珑的女人,低眉顺眼的,不远处还守着头发花白的老仆,外人见了,一定有些钦羡,多和睦悠闲的一家子,当然,如果不是在天香楼这样的地方的话。

    而此时,赵石已经意识到,自己有些心急了,练兵还需先规范士卒纪律,再强健士卒体魄,然后,教之以技,晓之以理,最后备之以兵甲,才能练出一支精锐来。

    想让一个人跟着你走,晓之以理动之以情那都是常态,想眼前这个女人,更不可能一挥而就,这就像交易,先交往两次,看看对方人品如何,再交易些零头,瞧瞧诚信,来来往往多了,才能建立起起码的信任,慢工出细活嘛。

    不过话说回来了,他的时间并不多,忍耐也是有限度的。。。。。。。。

    心中一定,伸出手指在桌子上敲了一下,将小女人的魂儿拉回来,这才开口道:给你一月时日,找齐人手,一个月后,我自会派人来寻你,有什么要说,现在尽管开口,过了今日,就只能派人传信了。。。。。。。。

    见小女人眼珠儿转的又开始加速,赵石赶紧道:想好了再说。。。。。。

    小女人开始有点不踏实了,甚至觉着那些金银珠宝正在离自己远去,让她揪心的不行。小女子想问一句。。。。。。。。

    赵石也沉下心来,天光还早,不急,说来听听。

    大将军为何改了主意?小女子兄妹两人,无凭无据,无根无基,大将军即心存疑虑,为何又变得痛快了?

    赵石脸上似笑非笑,知道话语权正在转移中,和个小女人勾心斗角。好像感觉也很不错,嘴上却道:那你说,应该如何做才能取信于我?别提婚丧嫁娶,我赵石虽然不是什么豪杰英雄,但讨女人回家是要过日子的,而非利之所趋,你若能取信于我,将来我用这些东西给你铺上一屋子,也是无妨。

    小女人手颤了颤。差点把玉佩给掉了,赶紧捧着抱在自己胸口。垂涎欲滴的样子,像极了眼巴巴看着主人讨要食物的猫儿,配上她那张娃娃脸儿以及玲珑的身材,实是能激起大多数男人的保护。

    不如大将军派两个人过来保护小女子?要不然,我这个哥哥虽笨拙了些,但还能看门守户,入将军府给大将军看个门儿什么的应该是成的。。。。。。。。。

    一下子,连自己带哥哥这是都要给卖了才甘心,方才的那点坚持在珠宝面前。果然都是浮云。

    不用。。。。。。。。赵石笑了笑,淡淡道:来日方长,我交给你的事,做的好了,自然便有好处,不成的话。。。。。。。想来这天地虽大,也存不住一个天妖的。我军中多有精擅追踪的好手,比那王灵鼻也差不到哪里去。。。。。。。。

    诱之以利,示之以威,这才是收罗属下的常用法子。之前他确实是想的多了。

    小女人皱了皱鼻子,显然很不满意,甚至有些恼火,当年王灵鼻不但捉住了她,后来差点还要了她的命,是很不愉快的一段回忆。

    不过转瞬好像想到了什么,眉开眼笑的道:好,就这么办了女子的俸禄。。。。。。。

    赵石笑道:十个物件,到我府里去挑,之后若事事办的让人满意,还有奖赏。

    小女人小鸡啄米般点着脑袋,越凑越近,甚至赵石鼻端都能闻到一股处子幽香的时候,小女人才晃着脑袋道:小女子谢过大将军,就一个月,您瞧着便是。。。。。。。。。不过,小女子现在需要些人手,请大将军先将那些人交予小女子手中,其他人等,小女子一个不要。

    赵石更痛快,站起身来道:好,就都交给你,记得,收拢人手之后,等着我的消息,不许乱动。

    小女人歪着头,笑道:大将军这就要走?来去匆匆,岂不落了痕迹?不如在这里待上些时候,再商量些别的,待到晚间,再回去不迟。

    赵石想了想,重又坐下,心情也彻底放松了下来,招手道:我饿了,弄些吃的来。

    小女人眨巴着眼睛,狡黠的笑,小女子这里不但有吃的,还有旁的。。。。。。。。

    一边说着,一边朝自家哥哥摆手,吩咐他们把丁香小筑收拾一下,将院子里的姑娘们都叫醒,就说来了贵客,让她们小心伺候,厨房那里也要拿出手段来,大将军不缺银子,用的好了,自然有赏。

    老头闷声答应,往赵石这里瞅了两眼,转身去了。

    小女人一垫脚尖,轻盈的飘到桌子上,晃荡两下小腿儿,有若顽童,但嘴里说的可一点也不好笑。

    大将军派人来回传信可有什么章程,一并说了,以免将来不便。

    赵石并非什么道德君子,对于逛青楼更无抵触,既来之则安之,今日一天,好像也只能耗在这里了,心想,玩乐一番,许对自己身心调节有些好处,前世执行完任务,不也是这么过来的?

    听了小女人最后一句,却又心中一动,道:有纸笔吗?

    好奇的小女人取来纸笔,赵石将阿拉伯数字,从零到九依次写了出来,递给小女人瞧了瞧,小女人倒过来正过来瞧了半晌,也是不明所以,显然是不认得的。

    赵石稍加讲解,小女人已是恍然大悟,这种简易的阿拉伯数字是什么时候传入中国的,赵石并不清楚,但他却知道,自己从来没见人们用过,想来还未曾出现在中原汉人眼中。

    小女人聪明绝顶不是吹的,只瞧了两眼,拿起笔来,在另一张纸上便默写了出来,竟是一点不差。

    赵石也不禁感慨,天地所钟,实让旁人羡慕不来。

    接下来,从一到一百,稍加讲解,小女人便已心领神会,还有空惊异的想,这是从什么地方弄回来的古怪计数法子,用之以筹算,可是方便多了呢。

    赵石并非是想教她数学知识,这些简单的数字,旁人也看不明白,用到的地方,也不是什么加减乘除之类,而是用于谍报传递,只能算是后世最简易的密码雏形。

    让小女人写了一诗,然后用数字标明,将诗中的字挑出来,连成一句话,小女人这个时候才算恍然大悟,果然是个好法子,即便被人得去,若不知那些古里古怪的数字,也只有徒呼奈何的份儿。

    其实,这个和藏头诗差不多,并不算稀奇,稀奇的是数字阿拉伯数字是印度人发明,后来经阿拉伯人传入欧洲,到了十二三世纪,才堪堪传入中土,但那个时候还未进行彻底简化的阿拉伯数字,在中原根深蒂固的筹码数字面前,彻底的败下阵来,直到几百年后,才随着西文东渐的脚步,占领了中国市场。

    而在如今,这样的数字就算是印度人,阿拉伯人见了,才只能是觉着似是而非,伤一番脑筋的,就更别说现在诸侯割据的中原乱世之人了。

    小女人的好奇心,支配着她的求知,很快便将这些东西都记了下来,其实这也正是阿拉伯数字的有点,简单易学,且比划简练,除了四这个数字以外,都是一笔成之,无论是中原的筹码数字,以及古希腊数字,在它面前,都显得过分笨拙了。

    不过半个多时辰,小女人就用的熟了,眼儿弯弯,很是得意,心想,本姑娘的最大本事就是过目不忘,从来没被人瞧出来过,这个傻大个儿也不例外。

    。。。。。。。。。。。。。。。。。。。。。。。。。

    赵石从天香楼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满天星斗的深夜了,喝了不少酒,但没一点醉眼,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脂粉香气,也算在温柔阵中滚了一圈,放纵了多半天儿,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身心也彻底放松了下来,果然,吃喝玩乐是男人必不可少的调剂。

    而他的身后,除了两个护卫之外,还多出来一个小尾巴,因为大名鼎鼎的天妖大人说了,一定要到将军府中见识一下,也要坚定一下自己的忠心。

    当然,不用问,将军府中对天妖大人最具吸引力的地方,肯定是将军府的府库了,而天妖大人也没说错,府库中那些琳琅满目的珠宝饰,确实能坚定她以前从来不曾有过的忠心。。。。。。。。。。

    两个侍卫对大将军进出青楼之地视若无睹,,甚至觉着,大将军应该多来上几次,才算正常,到是对大将军进了青楼一次,却多出了个矮子跟在后面有些奇怪,打量了一番,也没瞧出什么。

    矮子生的很不起眼儿,蔫溜溜的跟在后面,只要大将军不说话,两个侍卫是断不敢问为什么会多出一个人来的。

    就这么,三人上马,那矮子在大将军马前一伸手,便被大将军提了上马,坐在了大将军的怀里,两个侍卫当时便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脸色变得分外的古怪了起来。

    趁着夜色,三匹河西健马踏着轻快的蹄声,渐渐隐没于彩玉坊的夜色当中。。。。。。。。。

第十卷天下兴亡谁人晓第八百二十五章枢密(三更,继续求月票)

    三月初八的长安,春光明媚。

    “李大人来了,快上茶,为李大人看座。”同门下平章事李圃笑着站起身来相迎。

    兵部尚书李承乾施礼,客套了一句,便坐了下来,清茶一盏,李承乾也没多少心思喝,只是端起来沾了沾唇。

    那边厢李圃来回走了两步,才又坐下,带着些疲乏笑道:“这茶可还好?”

    其实问了也是白问,谁不知李承乾的出身?饮酒还成,品茶就非是他所长了,再好的差给他喝,也是暴殄天物,不过李圃也不是存了讥讽之心,只是单纯的客套而已。

    这些年过去,李承乾越发的城府深沉了,只微微一笑,便道:“李相又不是不知道,李元庆品茶,如牛嚼牡丹,多是应个景罢了,哪里品的出好坏?”

    李圃自失一笑,“此茶乃蜀中明园所出,于去岁贡物中,尤为陛下所喜,我这里有幸得了一些,李大人若不嫌弃,过后让人给大人送去一些。”

    李承乾抱拳,笑道:“那可多谢李相了。”

    不过目光闪动间,瞅瞅旁边无人,便笑着道:“方才来时,碰到张大将军,见其神思不属,若非枢密院那里生了事故?”

    李圃瞅了瞅他,心道,枢密院的事情能瞒得过你这个兵部尚书?却来问我,是幸灾乐祸,还是想插手于枢密院?

    心里这么想着,嘴上却道:“大将军也是在外领兵久了。如今多半是觉着受了束缚,过些日子再瞧,定是神采飞扬,无复今日愁苦。”

    玩笑一开,两个人都笑了起来。

    但两个人心底都明镜似的,张大将军前些日子可以说是风光无两,比之悄然回京的大将军赵石,那是尊荣了不知多少,皇宫赐宴,百官朝贺。赏赐无数,不但封了侯,而且还晋了枢密副使一职。

    若非太子如今暂被禁于东宫,一个太子少保也是少不了的。

    好像是顺遂的过了头儿,在府中修养了足两个多月吧,才履任枢密院,到底是做作给旁人看,还是真的旅途劳乏,旁人不得而知。

    只是趁热打铁的时机确实是过去了。到了枢密院,枢密使汪道存到是没什么。但还有个枢密副使种从端在呢,这位两朝老臣,宦海沉浮数十年,估计是还不服老,之前对张大将军两个多月未来枢密院任职便有些微词。

    等大将军真的到任了,两个人便打起了擂台,张大将军多年领兵在外,从未任职于中枢,种从端是什么人。是曾任过兵部尚书的人,有已任职枢密副使多年,哪里是张大将军能对付的了的。

    几个软钉子碰下来,张大将军碰了一鼻子的灰,而枢密院上下不是在看笑话,而是多数站在了种从端一边,种从端这些年在枢密院经营下来的威望。比之枢密使汪道存也不遑多让,何况是张培贤了。

    加之枢密院还有一位对张大将军不满的魏王,当年恩怨谁不清楚,大将军张培贤是瞅准了时机。从背后捅了这位魏王殿下一刀,之后领兵潼关,渐次才威风了起来,他当年在魏王麾下,也不过是个副将罢了。

    自张培贤上任,对枢密院诸事从来不怎么上心的魏王殿下却是按时按点的枢密院点卯,不为别的,就是跟张大将军作对去了,这更是让张大将军分外的难受。

    风光过后,却是如此步履维艰,同僚下属,几乎是群起发难,这个情形,不但他自己未曾料到,便是李圃,李承乾之流,又哪里曾想到过?

    张培贤有苦难言,将当年赵石平蜀归来,削夺兵权后的滋味是加倍的品尝了个遍,其实,这种情形在朝野间并不鲜见,多少有功将士回到京师,于兵部,枢密院任职,多少都有些磕绊。

    有些人挺过来了,有些人自此便没了声息,文武殊途在这个上面,表现的尤为明显。

    领兵打仗,和处理政务本来就是两码事,张大将军遭此困厄,其实也在情理之中,但还是叫许多人差点掉了下巴。

    李圃,和李承乾是什么人?他们心里却明白,此情此景不会太过长久,大将军张培贤乃陛下钦点,圣眷在身,种从端垂垂老朽,失位不在今年,便是明年,张培贤早晚会坐稳枢密副使一职,这个毫无疑问。

    至于请调大将军张培贤到西北接任张祖,出任延州指挥使的声音,根本不需理会,没有这个道理,尤其是陛下给了张大将军一个枢密副使的职位,断没有朝令夕改的事发生。

    说起来,枢密院闹的这些事故,不论同门下平章事李圃,还是兵部尚书李承乾,甚至于枢密使汪道存,却都是他们乐于见到的,大将军挟功而回,风头太盛了些,若不压一压,至朝廷诸公于何地?

    前方将士有功不假,但朝堂诸公殚精竭虑,勉力在后面支撑,难道就没有半点功劳?

    不得不说,这种心态听起来有些别扭,但实际上,这才是朝堂大臣们的真实心理,而按照道理来说,也是说得过去的,而这也正是朝堂文臣们对挟功而回的将军们有所抵触的根源所在。

    但两个人其实也明白,大将军张培贤不会倒霉太久,不然的话,不但他们不会答应,陛下那里也不会答应的,总不能寒了阵前将士立功报国的心才成。

    所以说,枢密院闹出的那点事,也就是能让张大将军灰头土脸一阵子,顺便压一压张大将军的气焰,过些日子,也就自然而然的会平息下来,至于最终张大将军能不能坐稳那个位子,还得看他自己的心性本事。

    想在朝堂立足,靠着别人毕竟不成,旁人都是打太平拳的,帮你说两句话还行,若让旁人全力出手助你,与张大将军有这个交情的人可是不多。

    而李圃也没说,张培贤来他这里,并不是诉苦的,想来张大将军也拉不下那个脸来,他这次来中书,是有公务在身。

    商议的是西北张祖另一位张大将军的去留以及接任人选的事情,这可是个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张大将军在枢密院境遇不佳也在此事上表露无疑,因为本来应该是种从端的差事嘛。。。。。。。

    没有什么结果,因为朝廷精兵强将全在河洛河中两处,无论是枢密院,兵部,中书,还是陛下那里,都无意现在从东边调兵回来。

    两国议和使臣确实是已经到了京师长安,但议和这种事,拖个一年半载的再也正常不过,所以河中,河洛的秦军将士,是有增无减,断没有调大将到西北的道理。

    一时间,朝中却是有些乏人可用了,也只能拖着,李圃是真心希望,西北张大将军的身子不要太糟,不然的话,头疼的又该是朝廷了,不过。。。。。。。。。他到是有意建言皇上,调了那人到西北,就是不知成与不成。

    两人相视一笑,默契的转开了话头。

    “这次邀李大人亲来,是有事想听听兵部的意思。”

    李承乾立即坐正身子,“哦,李相请讲。”

    李圃笑着道:“也非什么大事,只是金人,后周议和使臣都已到了长安,后周那里看样子是想拖一拖,等待后来使臣传信,再与咱们详谈,金人那里。。。。。。”

    说到这里,李圃摇了摇头,眉头也蹙了起来,“金人张狂,素为人知,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啊。。。。。。”

    李承乾冷笑,“金人已然日暮穷途,不足为惧,他们那哪里是张狂,实是不识时务,不晓礼节罢了,十几年前,那些金人使节来到长安,张狂不可一世不说,还于宫外设伏,刺杀朝廷命官,要老夫说啊,金人猪狗不如,实在该杀。。。。。。。。。。嗯,金人怎么说?”

    李圃身在中书,又为辅相,言谈间便多了些忌讳,不过心里也是同意的,微微笑着,但细观的话就会发觉,笑容有些冷了。

    “金人使节一口咬定,河中要交回金国,还要赔付岁币等等。。。。。。。”

    李承乾粗重的眉毛一张,冷笑道:“痴心妄想。。。。。。”

    不过目光一闪,便望向李圃道:“难道有人提议,欲答应了金人要求不成?若是如此,兵部这里却是要据理力争的,金人欲壑难填,战阵上打输了,还如此狂妄,若是赢了,还不得要咱们称臣?”

    李圃抚掌而笑,“好,要的就是李大人这句话,老夫也好在陛下面前进言。。。。。。”

    李承乾心里一惊,这话里有话啊,不过转念便想到身在河中的段文芳,也有些恼火儿,段文芳前往金国议和不成,便留在了河中,让他有些措手不及的感觉,要知道,这些年,段文芳一直想入枢密院供事,他也乐见其成,一力举荐,但峰回路转,竟然成了河中的封疆大吏,这可不是他出的力,到底是段文芳自己的主意,还是其中有谁的影子,也难琢磨。

    而段文芳去金国议和之前,便有上书,其中便有弃守河中之意,而段文芳偏偏又是他的心腹之人,这屎盆子扣的,李承乾心里大骂,段文芳这个蠢货。

第十卷天下兴亡谁人晓第八百二十六章鬼祟

    李圃这人到底方正,转脸便问了问兵部这里对议和有何建言。

    李承乾想了想,也不讳言,道:能议则议,不能议则战,方今天下,能与我大秦争锋者几稀,前方将士求战之心日甚一日,所谓军心可用,此正争雄天下之时,和议成了,只为休养生息尔,不能有亏国体,不能将士战心,和议不成,亦于我大秦无碍。。。。。。。

    不过我以为,金人狂妄自大,后周却软弱可欺,不若以兵势先迫周人定下和议,金人那里孤掌难鸣,只需静观其变就好。

    李圃颔首笑道:李大人此言,正合我意,来日向陛下进言,当与大人同往。

    李承乾心中一喜,抱拳道:多谢李相,朝堂有李相在,真乃社稷之福也。

    李圃摆手,稍稍谦逊,便又问道:赵柱国回京也有几日了,可去大人府上拜会过?

    李承乾笑了笑,缓缓摇头。

    李圃皱了皱眉头,大将军赵石回朝,虽无张大将军风光,但朝廷论功行赏,一点也不下于张大将军,封定阳侯,冠军大将军,虽无实职,但尊荣却已远超同侪。

    难道还是生了怨尤之心,不然的话,拜会枢密使,兵部尚书等人,也是应有的礼数,想到这儿,心里不免有些不快,更是暗道了一声,骄狂。。。。。。。。。

    瞅了一眼李承乾,有心想问问。赵石可有与其他人走动,但想到此人与赵柱国有隙,难保不会趁机说上些什么于他听,自己听也不是,说也不是,还要问难,也就不问了。

    不过现如今朝堂也是多事之秋,长安王氏那边很不消停,渐有与二皇子连结成党之势,皇后新丧。太子又受了斥责,被禁于宫中,想想最近听闻的定军侯府中的事情。。。。。。。。。

    此事不大可也不小,大将军的妹妹被人休了,却是成了许多人口中的笑柄,但这个笑话对于他来说,可一点也不好笑。

    好端端的,那个叫什么来着。。。。。。好像是姓许,是失心疯了还是怎的。就休了妻子,自己跑到河中上任去了?听说还是以无后这等事为由。这不是胡说吗?正妻无后,可以娶妾,难道将正妻赶下堂去,就是好名声了?

    这里面定是别有隐情了,想想赵柱国那时还没回京,李圃心里就有点心惊肉跳的感觉,储位之争啊。。。。。。。真的是无所不用其极。。。。。。。。

    想到这里,暗自告诫自己,李圃啊李圃。别看你现如今位极人臣,但若卷进此等事中,也随时便有巢覆之忧,而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切记,切记。。。。。。。。。

    李承乾自然不知道李相大人心里想的这么多,但他却没有半点就此事开口的意思,他与赵石有隙之事朝野尽知。

    此时开口。无论话好话坏,都不能取信于人,何苦来哉?在中书待的久了,比之以往。他可是要聪明的多了呢。

    李圃想的多且深,不由有了些头绪,缓缓道:大将军赵石有功于社稷,回京之后,履任何职,兵部应该有些章程了吧?

    李承乾愣了愣,难道这位与赵柱国有什么干系不成?

    不怪他这么想,以他想来,赵大将军的职位定然是要有的,但不急于一时,陛下那里的意思好像也是要缓一缓。

    这里面不但是有忌惮的意思在里面,而且前方将士求战之心越来越盛,这是好事,但对于朝廷来说,却也有些为难。

    朝廷看的是大局,军中之人看到的是功勋,天然便是有着差别的。

    朝廷想给这些骄兵悍将们套上笼头再说,将两位大将军召回京师其实就有这么个意思在里面,张培贤任职枢密副使,赵柱国这边,要小心一点,毕竟此人太年轻了,照陛下的意思,还是要压一压,所以不急。

    赵柱国如果是聪明人的话,就老实的等着,如果要闹出些事来,朝廷这里正好也就有了借口。

    李承乾想的很清楚,也很明白,自觉揣摩上意上面,应该是八九不离十。

    但李圃问出这么一句来,自然让他有所怀疑,但他主意已定,不会因为李圃一句话便更改什么。

    微微眯着眼睛,硬邦邦的便道:朝廷大将调配之上,兵部怎敢擅专,这还要看枢密院的意思,不如李相问问汪大人去。。。。。。。。

    这话里就有说道了,李圃与枢密使汪道存是好友不假,但要说两个人没有一点间隙,是谁也不信的,这些年,李圃与汪道存两人是走动越来越少,当然,这里面也有王不见王的意思。

    当年杨感为相时,身兼两职,压的旁人都抬不起头来。

    但杨感去后,当今陛下趁机将同门下平章事与枢密使分了开来,所以朝中又是一番局面。

    而李承乾却是知道,当年汪道存想与李圃结成儿女亲家,但却为李圃所拒,当时还是一桩笑谈来着,说李圃惧内,所以亲事才未成了,但试想一下,这么两家结亲的大事,怎会因妇人之言而作罢?不过是想保住两家颜面罢了。

    一个婉拒了亲事,一个落了面子,两家看着还和气,但自那以后,走动就越来越少了。。。。。。。。

    他将汪道存抬出来,就是要死死堵住李圃的嘴,话儿说的可不软。

    李圃微微一笑,心道,晓得你便会如此说,这么一来,赵大将军那边却好说话,让他去寻你打擂台便是,至于得罪些旁人,却也无关紧要

    两人又说了两句,李承乾便起身告辞,李圃也不挽留,起身相送,自杨感去后,中书之于兵部,掌控渐弱。

    不但如此,兵部尚书李承乾乃皇帝近臣,兵部一旦有事,便可直入陛下耳中,枢密院向来与兵部不睦,也就造成了中书有事,传兵部,兵部一看不满意,则便推诿到枢密院身上,实际上,枢密院又指使不动兵部,所以,兵部在李承乾任内,反正是有点独立于中书,枢密院之外的意思了。

    不过这也只是心照不宣的事儿,兵部如今虽权重一方,但钱粮紧紧握在中书手中,将士任免,大半儿职权归于枢密,大军调拨,兵部话语权要重些,但还是要与枢密院商议才成,这么一来,其实兵部是两头儿受挟,加之兵部尚书李承乾常以景王府旧人自居,又好权柄,多为朝堂重臣所不喜,所以说,兵部的日子并不算太好过。

    与其说是成了独立王国,实际上近乎于被孤立了出来,这等朝野政局,根子上,却在当今陛下那里,是好是坏,实在难以说的明白,帝王之术罢了。

    李圃自然瞧的明白,所以对李承乾这位兵部尚书并不稍假辞色,三言两语,便将李承乾打发走了。

    但李承乾身在局中,反而有些糊涂,回转兵部的时候,在轿子中便有些恼火儿,觉着以往自己以入枢密院或中书任职为荣,实在有些愚蠢,如今入了中书才晓得,什么事都要商量,什么事都要从长计议,什么事都要从众之议是多么的难受。

    受制于人就不说了,如今一入中书,他便有种孤立无援的感觉,无论大事小情,他到是能说得上话,但真的是附和者稀,而中书中也显不出他来。

    中书有同门下平章事李圃坐镇,几位参知政事皆是大族出身,六部尚书,吏部为首,户部次之,兵部再次,但人家礼部尚书方谦也是陛下近臣,职权上也并不下于兵部,如今还是用兵天下的时节,若是等天下承平,礼部定然一跃居于兵部之上的。

    工部每每都是哭爷爷告奶奶的角色,有了兵部在,也只不过多了个哭诉对象,人家一点也不在乎这个,刑部职权使然,疏离于其他诸部,朝堂之上虽然说话的分量轻些,但一到地方上,刑名之事却是重中之重,一点也轻忽不得的。

    瞧瞧,瞧瞧,兵部都快成他娘的后娘养的了,想到这里,李承乾不由喘了几口粗气,转念心想,是不是该和方谦方文谨多走动走动了呢?

    就在这时,外面有人谈笑,声音不高,但就在轿子左近,他自然听的真真儿的。

    听说赵大将军昨日去了彩玉坊。。。。。。。

    真的?胡说,你小子咱们又不是不知道,许见过赵大将军?

    就算没见过,但咱表弟可是羽林军校尉,见过大将军不只一次,昨晚半夜,他饮酒归家,亲眼见大将军从天香楼出来的。。。。。。。

    李承乾听到这里便是心中一惊,转念便是一喜,皇后大丧虽已过了有半年多了,但这头一年,别说嫖宿娼门了,连宴饮也是要禁的,当然,大秦律上本就禁止官员去青楼厮混,但这一条已经浮于表面,多数人是不会理会的。

    国丧过去也有多半年了,连皇帝陛下年关时也是大宴群臣,所以禁宴饮一说,也就是那么一说罢了,不过位高权重的朝堂重臣却不能视若无睹,一旦被人参上一本,一个德行有亏的罪名肯定逃不掉,别说去嫖宿了,他与赵石有隙,心里立即便想,要不要参上赵柱国一本呢?

    但。。。。。。。。宦海沉浮这么多年,李承乾的城府可不是闹着玩的,当时便清醒了过来,掀开轿帘,盯着两个方才谈笑的护军,冷冷呵斥道:这般轻浮,以后不用你们两个随本官出行了。

    不管两个脸色煞白的护军,李承乾眯了眯眼睛,心中冷笑,想借老夫的刀?行如此鬼祟之事,却是将老夫当成什么人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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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血介绍:
君不见,汉终军,弱冠系虏请长缨君不见,班定远,绝域轻骑催战云!男儿应是重危行,岂让儒冠误此生?况乃国危若累卵,羽檄争驰无少停!
赵石的一生,注定是在杀戮和鲜血中前行。
北至翰漠,南及丛林,大江南北,他到过的地方,都是烽烟四起,鲜血横流,命若草籽。
敌人畏惧他如魔鬼,部下敬仰他如神明。
但谁又知道,他就像一个迷路的孩子,一生都在不停的寻找属于自己的那条道路和那份荣耀?
当他回首望去,他史诗般辉煌的一生却漫布着血色,他是痛悔不已,还是只给人留下一个狰狞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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