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卷天下兴亡谁人晓第七百八十一章议和(三)
(阿草不是为挑毛病而挑毛病,多数时候都是看的郁闷了,才吐槽一下,不过书友批评的也对,挑别人短处的毛病要不得,好,阿草以后不挑了,快快乐乐写书,快快乐乐,呵呵,其实阿草。。。。。。多数时候还是写的烦了,为了凑几个字数,这才。。。。。。。哈哈,别质疑阿草的品质啊,次数并不很多,顺带发泄一下,就当是心理调节了,是不是有些黑暗,影响到读友了?
成,下次阿草死命的夸,多简单个事儿。。。。。。。)
榆次北,一行人马在寒风中迤逦而行。
队伍人数不多,只十数人罢了,披貂裘,御健马,腰悬弓刃,背插雕翎,若是平日,北地之人一瞧便能知道,又是哪家贵戚出猎,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的。
但时至今日,秦军北来,连场厮杀,太原府以南到榆次,平遥等处,已然是十室九空,人烟绝迹了。
凛凛寒风当中,一行队伍默默前行,周围冰雪遍地,人兽无踪,如同一副满卷苍凉的画作,铺展在人的眼前。
行不多时,队伍渐渐停了下来,前面一片空旷,满目冰雪,但还是可以轻易瞧见地面之上的各处起伏。
那不是什么山野丘陵,那是成堆成堆的人马尸首,有的堆积在一起,有的平铺在地面之上,寒风呼啸而过,就像是万千冤魂在不甘的呼号嘶叫,战马不安的嘶鸣着,摇首摆尾,好似能从中体会到它们的畏惧。
数只受惊的秃鹫扑棱棱的飞起,在天空中盘旋往复,不时传来尖锐的鸣叫声,不愿轻易舍弃这些冬日里难得的食物。。。。。。。。。。
苍凉凄冷。。。。。。
骑士们翻身下马,陆续跪倒在地上,不停叩首,压抑的哭声从队伍中响起。
不多时,骑士们重新翻身上马,继续前行,队伍中不时传出发音古怪的歌声,歌声粗犷悲凉,所有北地诸族都知道,这是女真人超度战死亡魂的招魂之曲,女真人的祖先们曾无数次唱起,为他们战死的勇士招魂超度,但多数时候,在北地诸族的心里,这更像是女真人胜利的宣言,因为那个时候,战场上诸族战士的尸体往往会几倍于女真人的,伴随招魂曲响起的,往往是女真勇士充满野性的欢呼声。
雄踞于北地的大金,在无数次这样的场景中,渐渐走向强盛。
但现在,满目所及,遍野之上,皆是金国战士的尸骸,再也听不到啸聚而来的女真勇士的嚎叫,再也听不到召唤女真战士的低沉号角声,有的,只是呼啸而过的北风,以及那满是悲伤压抑的招魂曲,在旷野之间回荡。
一曲挽歌,不知是为这些亡魂所唱,还为这日暮西山的老大帝国而歌,也许。。。。。。。他们凭吊的不仅仅是这些满野战魂,也在凭吊着北地大国昔日的辉煌吧。。。。。。。。。。
独吉思忠紧了紧身上的披风,他有些冷,比当年少年时着上身,在库勒尔冰川上打滚还要冷,他想尽快离开这个鬼地方,但却不得不时刻勒住马缰绳,慢慢前行,因为践踏战死勇士的尸体,是不可饶恕的,更是不吉利的。
他不知道这一处战场,到底埋葬了多少金国将士,起码有数万吧,他估摸着,接着便任由悲痛,愤怒,恐惧的情绪淹没了他,直到榆次隐隐在望,他才渐渐清醒了过来。
因为他还有太多的事要做,南边的汉人渐渐变得强盛起来,甚至于让人觉着胆寒,但这不重要,因为他熟悉汉人,那个强大的西秦,现在还无暇与大金在北地争锋,这一场大战,更像是那些汉人将军们野心的体现。
因为汉人的目光,首先注目的,永远是他们口中的中原,那里远比北地肥沃的土壤,也有生活富裕的黎民百姓,还有一个个比上京还要繁华的大城,汉人的皇帝只有占据了那里,才能被称为天下共主。
汉人们为了这个,会不停的厮杀,直到出现一个令所有人畏惧的汉人大国,也就汉人所说的一统天下,或是什么定鼎九州,才会将目光投向更远的地方。
大金曾经也有这个机会,但可惜的是。。。。。。。。。先祖们并没能征服那里,而现在。。。。。。。大金却已经无力南向了,而汉人的一支偏师,便让大金十余万将士埋骨荒野,大金虽说拥兵百万,但。。。。。。。。却还有几个十万可供驱使?
为今也只能希望,汉人相互厮杀,能够耗尽他们的力气吧。。。。。。。
独吉思忠暗自叹了一口气,如今让他最担心的不是汉人如何,而是。。。。。。。太原精锐一战而败,几近于全军覆没。
这根本不是吃了一次败仗那么简单,当年秦人北来,与大金决于汾水之畔,大金战败,之后秦人退去,但。。。。。。。北地却被搅动的风起云涌。
鞑靼人借机脱离而去,蒙古人崛起于漠北,对大金也是阳奉阴违,西夏人再不提称臣之事,黄河以南的后周,也断绝了岁贡,几乎一夜之间,大金就已经四面皆敌,而那一战,大金不过小败而已,并未损伤元气,却已经让情势糟糕如此。
而今败的是太原精锐,又败的是如此之惨,太原重镇,自大金立国以来,从未有一日像今日般空虚过,对金国全军上下的士气的打击,更是无可估量。
之后蒙古人,鞑靼人,西夏人又会如何?他知道,这一败,已经将大金推到了悬崖边上。。。。。。。。。。。
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大金,又有多少仇敌准备在大金虚弱的躯体上咬一口。。。。。。。。鞑靼人,西夏人,还不足以撼动大金的根基,但蒙古人。。。。。。。。
太祖皇帝以数千骑起兵,十数年便打败了强盛一时的契丹辽国,蒙古人呢?
这个念头在太原府一战过后,便会时常出现在他脑海之中,大金自立国以来,便从不曾放松对漠北草原诸族的警惕,但到得如今,却还是走到了这一步,他有些不敢想象,在对阵汉人军伍都能败的如此之惨的大金兵勇,是不是能抵挡得住那些披着兽皮,骑着矮小的草原战马,蜂拥南下的草原战士。
世事维艰,穷途末路。。。。。。。。。。
想到这里,这位女真人中少有的睿智之士终于悚然而惊,国事艰难,身为大金重臣,怎能如此怨天尤人?
再一想到,回到太原就病卧在床,好像老了十岁的好友至交,独吉思忠不禁黯然神伤,忠臣良将,如今大金还剩的几人?值此非常之时,自己大好男儿,有用之躯,却更需努力振作,怎能如此消沉?
长长吸了一口气,他精神不由一振,心中清明,当务之急,还是尽快与秦人定下和议,之后助皇上重整朝纲,清理内政,也未尝不能开创一番中兴局面,大好河山,祖宗心血,怎能轻易予人?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
想的明白,之后行程也就快了起来,第二日晚间,一行人马,便已来到汾州城下。。。。。。。。。
。。。。。。。。。。。。。。。。。。。。。。。。。。。。。。
天色将暮,汾州城内的接风宴还是进行当中。
赵石眼睛微眯,坐在座位之上,对于厅中喧哗之声几乎听而不闻,貌似不堪酒力的样子,但不论军中将校,还是两位钦差大人,又有谁不知道,大将军赵石其人千杯不醉的酒量与他那赫赫战功比起来,名声却也不遑多让的。
而两位钦差大人却是真的喝的差不多了。
礼部侍郎王正清年迈体弱,加之旅途劳顿,连番畅饮下来,已经是醉眼迷离,说话都大了舌头,估摸着,再几杯下去,就得钻桌子底下去了。
段德好一些,尚能支撑,但也已经喝的面如关公,说话也有些辞不达意的意思了。
汾州众将还是闹哄哄的劝饮,几如文人写词作赋,花样多的不带重复的,文人之饮和这比起来,估计就算醉仙李白亲来,也得被灌翻在地不可。。。。。。。。。
赵石目中余光在两位钦差大人身上一扫,嘴角泛起一丝冷笑,接着便一挥手,斥道:胡闹,钦差大人面前,怎能如此放浪形骸?
厅中立时便是一静,闹的再欢的领兵将领,这个时候也如老鼠见猫,息了吵闹之心,只猛的挺直身形,聆听大将军教诲。
一时间,厅中只剩下赵石淡淡的声音,行了,两位大人已经不胜酒力,到此为止,都散了吧,记得,不要因酒误事,不然的话,军法从事。
是。
甲叶声响大作,众将齐齐躬身称是,无有一人磨蹭,随即便鱼贯出了大厅,几乎眨眼间,便散了个干净,竟是没有一个,回头望上两位钦差大人一眼。
钦差奉旨而来,如皇帝陛下亲临,这场面无疑有些篡越,但两位钦差大人已经喝的昏头涨脑,哪里还顾得上这个?
赵石微微一笑,吩咐道:来人,给两位大人上醒酒汤。。。。。。。
折腾了半晌功夫,赵石只耐心的等着,厅外堂下,护卫钦差大人北来的段从文青白着一张脸,在转悠来转悠去,不时朝厅上望望,有些憋屈,又有些心惊,久在军旅的他,从见到杜山虎的那一刻开始,便已经深刻的察觉出了河中众军的排外以及隐隐的抗拒。
即便是他挂着赵大将军旧部的名头,对于现在这支秦军,也显得分外的格格不入,他知道,百战之精锐,往往让外人难以插进手去,但还是让他感觉有些别扭和不舒服,好像这一趟北来,真的站在了大帅的对面了?
他有些委屈,大帅率兵北来,点兵之时,点了杜山虎,点了张锋聚,点了张嗣忠,点了胡离等人,却独独没有调他段从文到帐下听令,这能怪他吗?
自己在潼关,得了张大将军赏识,张锋聚几人却备受责难,也许。。。。。。。。在那个时候,自己和其他人便有了隔阂了吧?
加之自己家事,父亲与兵部尚书李承乾越走越近,也让人有了顾忌?
但这些能怨得了他吗?
真他娘的。。。。。。。。。。段从文在心里不禁咒骂了一声,刚才杜山虎,张锋聚几个过去的时候,还微微点头,算是还存了些情分之意,但其他人嘛,却都视如不见,即便看过来的目光,也都带了几分敌意和戒备,那可都是曾经并肩杀敌的同袍啊。。。。。。。这他娘的都是什么事儿啊。。。。。。。
逢此之时,对自家执拗的一塌糊涂的父亲,终是起了几分怨尤之心。。。。。。。
大帅请段将军入内说话。。。。。。。。
段从文一个激灵,他胆子向来不小,但这个时候竟有些紧张。。。。。。。。。。
迈步进了大厅,瞅着堂上主位喝的满脸通红的父亲,他有些哭笑不得,大帅没给他在厅上设位子,许还是留了些情面,不然的话,眼瞅着老夫被人灌成这样,他这个当儿子的,又该如何自处?
末将拜见大帅,大帅一向可还安好?一个军礼下去,头深深的埋在地上,心里百味杂陈,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
你也是一路辛苦了,起来吧,坐下用些酒食,暖暖身子。。。。。。。
声音听不出喜怒,给段从文的感觉是熟悉中带着些陌生,但在赵石帐下效力七八载,从羽林左卫重建,到东征,再到征伐蜀中,即便这些年未见,再一近距离听到这个声音,他还是按捺不住心中的激荡,眼圈微红,大帅。。。。。。末将。。。。。。。。
千言万语,好像都塞在喉咙里,就是说不出来。
赵石微微一笑,声音和缓道:行了,我清楚你的才干,也知晓你的为人。。。。。。。。这些年,在潼关军中,没给咱们羽林左卫丢脸。。。。。。。你官职未足,不要想那么多,赶紧起来,吃些东西,等你父亲酒醒了,看到你这个样子,说不定就得把钦差大臣的派头拿出来,岂不麻烦的很。。。。。。。。
暖心的话不用多,只这两句,便已让段从文胸中块垒尽去,差点没掉下泪珠来,赶紧用手抹了抹,郑重其事的磕了几个响头,这才讪讪站起身来,望向这个年纪比自己还小上许多的大将军,却如同在看自己的父辈。。。。。。。。
大帅瘦了。。。。。。。
瘦了就对了,率军御敌,若还能胖了,那才叫怪了呢。。。。。。。
大帅,末将听闻您率兵与金狗大战了一场,战报上不很明了,这一战。。。。。。。。
虽胜尤败。。。。。。。这次可是中了金狗的计了,险些没让人围在太原,全赖众军死战,这才没让金狗讨了好去,但这死伤,也差点承受不住,所幸的是,金狗精锐也是一战而殁,太原现在就是一座空城差不多,要是再多些人马,取了太原也是轻易。。。。。。。。
胜了便是胜了,经此一战,大帅必定名传天下。。。。。。。大帅,末将愿重回大帅帐下听令。。。。。。。
这个不用提了,张大将军对你赏识有加,并予你重任,只要你踏实下来,你将来前程,未可估量。
末将还是觉得。。。。。。。
咳咳,就在这个时候,咳嗽声响起,赵石慢慢挺直身子,段从文抿了抿嘴唇,也不在开口说话,因为咳嗽的,是他的父亲,显然,这位父亲大人不愿再听他说下去。。。。。。。。
这汾州的美酒,果然烈的很呢。。。。。。显然,段德的酒意已经去了不少,话里也带了些弦外之音。
赵石笑笑,举起酒杯,一饮而尽,段大人说哪里话,这酒段大人喝不惯?这可是地道的秦川烧酒,段大人竟然尝不出来,难道是秦川的酒到了河中,就变了味道了。。。。。。。。。要说啊,这北地的酒是烈,哪日老大人有暇,赵石寻来一些,让大人尝尝便是。。。。。。
各有深意,话头都不算太软,秦川男儿,本就硬朗,唇舌之争,也往往会带上些火药味儿,并不奇怪。
人呢,都去哪了?老夫还想跟他们痛饮一番呢。。。。。。。那边厢,王正清也已经有些清醒,不过好似只醒了一分,眸中带着茫然,依旧是醉意十足的样子,说出来的,自然也是醉话了。
段德瞅瞅王正清,无奈的翻了翻眼睛,心道,这还真应了那句老话,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此来河中,到了人家的地方,真真是处处受制,掣肘非常了,这下马威吃的,真叫没有一点的脾气。。。。。。。。。。
第十卷天下兴亡谁人晓第七百八十二章议和(四)
喝酒喝到神魂颠倒,烂醉如泥的没几个,多数人都是酒醉心明,有的人管不住自己,借酒壮胆,闹的天翻地覆,其实啊,心里清明着呢,而有的人则相反,酒醉之后,老老实实,比平日还要安静的多,此类不一而足,大家都明白,也就不必多说,其实归根到底,还是自制力的问题。
段德官场中人,在这个上面自然不同于旁人,酒意再浓,心中所想所思也比常人缜密的多,只是反应要比平日迟钝上一些罢了。
而他现在已然明了,之前接风宴上种种,不过是赵大将军略略表达自己的不满之意而已,不然的话,大秦军中最是等级森严,一种将领怎么会有胆子明目张胆的灌钦差大臣的酒?
他不知道这位大将军心里到底怎么想的,因为以往实在没和这位大将军打过交道,所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之前听闻的那些关于赵大将军种种,却是做不得数了,所以还需自己两人与这位大将军深谈一番才成。
但话说回来了,他可不愿这个时候谈什么,身为观军容使,又加兵部侍郎,钦差大臣,对于这些桀骜不驯的军中大将,一定要恩威并施,断不能委曲求全,不然的话,许就成了一生笑柄,对于自己宦途不利的很。
而此时此刻,气势已失,谈什么都不合适,加之酒醉。。。。。。。谈的深,则可能落下话柄,谈的浅了,却不如不谈。。。。。。。。。
不过显然,这位大将军支开众人,可不就是有了相谈一番的意思。。。。。。。。
心念电闪间,段德已经手扶额头,做酒意上涌状,大着舌头道:秦川佳酿到了这晋地,也变得性烈如火,老夫身有皇命,怎还敢碰这地道的北地烈酒?大将军的好意,老夫心领了,哈哈。。。。。。。。
老夫二人,今已有酒,加之年纪老大,不堪劳顿,还得劳烦大将军,为我等安排宿处,歇息一番。。。。。。。。。
这就是著名的酒遁了,但赵石哪里会如他的意,笑道:这天气确是让人承受不起,两位大人一路辛劳,是该好好歇一歇。。。。。。。。不过,兹事体大,皇命为先,而议和之事,也非小事,本想着两位大人初来河中,于河中,河东情势不甚了了,借此难得闲暇之机,斗胆多嘴几句。。。。。。。不过既然两位大人不堪酒力。。。。。。宿处早已预备好了,那就等两位大人歇好了,再谈其他?来人呀。。。。。。。。
慢。。。。。。。。
段德急忙出声止住,心里已经咬牙切齿,别看只是简单的几句话,却句句皆有深意,为官这些年,他怎会听不出来?意思很简单,要想聊聊,那就现在说话,不然的话,等你歇好了?我这里说不定就没工夫了呢。。。。。。
议和之事,真的耽搁不起,朝中国母新丧,伴随着景兴新政诸般波澜,再加上方兴未艾的储位之争,大秦看似强盛,但根基却有了动摇之势,这个时候,与外敌议和,实乃朝中头等大事,怎能拖延,又如何敢拖延?
这些领兵在外的军中将领,真真是不顾大局,跋扈到了极点。
心里如此想着,脸上神色已经板了起来,之前的种种顾忌,也自觉不自觉的抛在了一边,他到想看看,此人到底存的是个什么心思。
瞬间,朦胧酒意,已经一扫而空,目光在自家儿子身上扫了扫,隐含严厉,示意段从文出去,这等事,不是段从文这样的身份能够与闻的。
不过让他差点气歪鼻子的是,这小畜生对自家老子的眼色视如不见,却望向了赵石,赵石微微点头,他才起身躬身道:末将告退。
被儿子下了面子的段德心里怒火狂涌,偏偏这个时候,旁边当啷一声,段德转头看去,那位身为钦差正使的王老大人,却已经趴伏在案子上,碰倒了酒僎,砸翻了杯盘,也不知是真的不胜酒力,还是装的,反正是一副不省人事的模样了。
这个老狐狸。。。。。。。。。。。
装睡?照样拉你下水,段德脸上抽动了一下,当即道:这里只剩我等三人,大将军有话不妨直说,议和重事当前,我等三人还是要同心协力才好,不然皇上怪罪下来。。。。。。。
这个自然。。。。。。。赵石点头,大人可知现如今河中,河东情势?
正要请教。段德迅速进入了状态。
赵石说话不紧不慢,一切尽在掌握之中,听说两位大人在解州驻留了一段日子,那两军阵前之事,应该瞒不住两位大人吧?
段德点头,轻描淡写道:听说了一些,详情不甚了了,总不如从大将军口中听闻,来的可信。
赵石也不在这区区讽刺言语上跟他计较,只是继续道:太原府一战,我率军倾力而出,尽歼金人太原守军十余万众,金人河东兵马,除大同守军外,其余已不足虑,嘿嘿,这个不算,太原乃金人河东粮草重镇。。。。。。。。这个段大人可能还不知道,大战之时,我命人潜入太原,一把火,将太原粮草烧了一半,来年。。。。。。金人的日子可不好过的很了。。。。。。。
段德当即吃了一惊,这他还真不知道。。。。。。。。心里不觉大喜,但随后,望着赵石,目光凝聚,问道:大将军是想说。。。。。。。
赵石摩挲着手中酒僎,直视段德,沉声道:我怎么想无关紧要,我只想问问,两位大人奉旨而来,欲与金人议和,这和到底想怎么议,还请段大人给我个实话。。。。。。。
段德紧皱眉头,沉吟良久,这话真不好说,半晌,却是反问道:大将军以为呢?
赵石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也幸亏喝了酒,不然现在段德一定是满脸通红,议和的名声不太好听,将河中归还金人,那就更不好说了,但他和王正清商议良久,还就打的是这个主意。
而这其中利弊,两人琢磨的也很清楚,陛下以及朝堂众臣的意思,以及当今天下大势,都决定了,现如今的河中,只能是一块有如鸡肋的飞地,不如早早弃之,专心于争霸中原,事实上,这就是大势,换个人来,也得如此。。。。。。。。。
这话好说不好听,两人必定要担些骂名,但这不算什么,只要陛下不说什么,朝廷诸公不说什么,那么他们也就有功无过,于两人前程有益无损,反而是这位大将军,在国母新丧之际动兵,就算立下战功,也纯属鲁莽之举,加之还要分担议和骂名,于其军中威望的损伤,实在难以估量。
这算盘,打的很精细的。。。。。。。
但心里的盘算是一回事,被这样当面质问又是一回事,就算段德脸皮再厚,当着这位大将军的面,有些话也说不出口的。
见对方久久无语,赵石嘴角牵起一丝冷笑,随即扬眉道:原来两位大人也没想好,那。。。。。。。。赵石改日再向大人请教?
嘲笑加威胁,让段德脸上火辣辣的,议和钦差,来之前怎么会没有全盘谋划?
实际上,并非赵石言辞有多犀利,能噎的人一愣一愣的,而是自古以来,议和便是朝堂之上的头等苦差,不管是谁,不论才干如何,只要掌了议和之事,就得准备受上一番夹板气,因为不论结果如何,从中挑毛病简直太容易了,软弱了不成,强硬更不成,无所作为得过且过,也不成。
就像这次,朝廷定下的底线便是将河中归还金人,赵石本不善言辞,但就此事指责起来,那叫一个理直气壮,在言谈之上,自然也就占尽便宜。
段德抿着嘴角,还是强辩道:大将军睿智过人,怎会不知议和之事,还在个议字上面,我等三人商议,还要与金人商议,最终到底如何,现在又哪里说的清楚?
这就是偷换概念了,赵石笑笑,并不上当,当即便接话道:段大人莫要欺瞒于我,两位大人身负皇命而来,怎会没有半点计较?只是不愿与赵石说罢了,大人莫要忘了,圣旨上好像说了,要赵石与大人协王大人共掌此事,赵石没听错吧?怎么?大人难道想直到议和事了,便只告知赵石个结果不成?
被赵石连番挤兑,段德眸中终于现出了怒意,紧紧盯着赵石,良久无语,赵石哪里会怕他,一分不让的对视过去,眼睛都不带眨的,心里更是暗道,娘的,要跟我翻脸?好啊,老子正好借机让你滚回长安去,事情可就轻松多了。。。。。
瞬间,气氛好像凝固了下来,段德胸膛起伏,到了这个地步,谁来也不能让他主动示弱,这个脸面如果丢了,传了出去,他在兵部岂不沦为笑柄?
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草堂春睡足,窗外日迟迟。。。。。。。。。。
吟诵之声突然响起,带着点沙哑和慵懒,但更多则是突兀的感觉,出声的自然不会是旁人,正是那一直伏案不起的王老大人。
只见这位老大人歪带着官帽,袍服上也尽是酒渍菜汤,睁着一双满是血丝的老眼,茫然的望着四周,半晌,才好像清醒了过来。
没人了。。。。。。。。哈哈,恕罪恕罪,老夫量浅,失礼失礼。。。。。。。
啰啰嗦嗦的,却立马让厅中剑拔弩张的气氛一扫而空。
老大人可是有福之人啊,竟在此处睡了一觉,当真让段某佩服。段德满肚子的火气,当即便刺了一句。
赵石也不甘人后,老大人年纪大了,可要保重身体为好,这北地的天气恶劣的很呢,一旦。。。。。。。。。可让我等如何是好?
一个比一个狠,饶是这位老大人老谋深算,也是听的眼皮子一跳一跳的,两个小兔崽子,给你们两个解围,却不领情,真真是不当人子。。。。。。
抽抽着老脸,扶正官帽,掸了掸袍服,这才讪笑道:赵将军,我等此来,实为解百姓于倒悬,一路行来,河中百姓流离,民生凋敝,老夫感慨良多啊。。。。。。还请赵将军鼎力助我,息了兵戈,救河中百姓于水火,于国于民,功莫大焉。。。。。。今日天色已晚,老夫看,就到此为止吧。。。。。。。。。改日,改日咱们再细谈如何?
赵石扫了他一眼,年老成精的王八蛋,说的到是冠冕堂皇,也不知还能活几天,却来趟这趟浑水。。。。。。。。。
想到这里,故作不甘状的嘀咕了一句,您到是菩萨心肠,金国的百姓,和大秦的百姓到都是百姓,但相差可大了去了。。。。。。。
声音不大,却能清晰的传入段德两人的耳朵,这话可算是将王正清的老脸都揭开了,城府再深,也不由怒从心起,眼睛一瞪,就要说话。
但赵石不给他这个机会,大声道:来人,去请杜将军过来。。。。。。。两位大人,杜将军做事细致稳妥,两位大人的饮食起居,都是他来安顿,若有何不妥之处,尽管明言,赵石军务在身,明日再与两位大人相谈。
赵石已经打定了主意拖延,但事情就是这般,计划总赶不上变化快,杜山虎匆匆而来,先向段德两人施礼,这才伏在赵石耳畔道:他娘的巧了,方才北城来报,城外金人议和使臣到了,大帅看。。。。。。。
赵石先是一惊,眼珠儿转转,接着便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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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卷天下兴亡谁人晓第七百八十三章议和(五)
王正清愕然,段德愕然。
金人议和使臣竟然在这个时候到了,这也太巧了些吧?
接着两人便有些狐疑,凝重的对望,目光闪烁,心思却都差不多,真的假的?
吃了一连串的下马威的他们,不自觉间变得多疑而又谨慎,这其实也正是赵石想要的,论起玩弄别人的心理来,当世恐怕无人能与他相比。
但他毕竟不是神仙,金人议和使臣的到来,同样出乎于他的意料之外。。。。。。
不过几个人虽然心思各异,却都是深有城府之人,不多久,便都想到,金人经此一战,不但丢了河中,而且也是元气大伤,大秦因种种原因,想要同金人议和,金人又何尝不想获得喘息之机?
事实上,金人情形要比大秦恶劣的多,太原空虚,粮草不济,河东经此战乱,田地荒芜,百姓流离失所,已渐呈糜烂之势,虽还坐拥雄兵数十万,但强敌环伺,金人又怎敢再与大秦倾力而战?
这么算下来,金人迫不及待的来与大秦议和,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这些东西差不多都是明面上的,几个人不可能想不到,而明白了这些,王正清,段德两人心中不但恼怒尽去,反而有了些欢喜,要知道,谁先提出议和,谁便失却了先手,之后再谈议和,大秦必可居高临下,占尽先机,这个消息,对于两位议和使臣来说,不可谓不好。
两人之后望向赵石的目光,便都复杂的很了,有羡慕,有嫉妒,藏的最深的,却还是忌惮。
以数万偏师,再加河中新成之军,连番血战下来,竟然逼得拥兵百万的北地大国低头乞和,天下名将,不外如是,如此的威势,如此的战功,必为天下所知,也必为天下人所记,这怎能不让人羡慕,不让人嫉妒?
相比他们两人,赵石心情却是不错,金人议和使臣到的有些突然,但却是好事,不然的话,他便得送段德两人入金,议和之事也就多数不在他控制之内了,若是朝廷一意如此,那样的话,除非使出一些激烈的手段,不然两国和议终是阻止不了的。
而现在,金人议和使臣到了汾州,自家地界之上,无论拖延,还是其他什么,可要方便的多了不是?
这个冬天,反正无事可做,就跟这些王八蛋耗上一耗,大不了,他娘的借着护送议和使臣入京的名头,老子跟着你们去长安。。。。。。。赵石咬着牙想。。。。。。。。
消化了这个消息,赵石首先开口道:金人议和使臣已到,该怎么做,还请两位大人斟酌。。。。。。。。
段德心里哼了一声,到这个时候,你到知道让咱们斟酌了,这变脸的功夫可不比那些积年老吏差呢,不过旁边这位老奸巨猾的家伙才是议和正使,方才你不是喝醉了吗,这会儿应该酒醒了吧?
王正清则眯着眼睛,沉吟了片刻,冷静的道:我二人此时不宜与之相见,还得劳烦赵将军。。。。。。。。最好能试探一番金人使臣。。。。。。。。来意。。。。。。。。
话音顿了顿,之后说话终于带出了几分诚恳的味道,赵将军,你我同殿为臣,所作所为,无非为君为国而已。。。。。。。陛下托将军以腹心,老夫二人也奉皇命而来,如此,我等三人,当同心协力,为君分忧,为国解难,不然的话,陛下怪罪下来,我等三人岂不是有负君恩,有愧于朝廷。。。。。。。将军以为然否?
赵石点头,开始搭台阶,老大人说的不错,方才赵石多有孟浪,还请两位大人不要见怪才好,此次太原府一战,军中伤亡太大,十万河中子弟,伤亡近半,这些人上阵拼杀,为的是什么?还不是金人暴虐,受尽欺压之故?
赵石也怕,金人狡诈,而朝廷诸位大人一时心软,把河中。。。。。。。。。呵呵,也是赵石想多了,要知道,朝廷诸公皆德才兼备之士,怎能干这亲者痛仇者快的蠢事?若真是那样,我大秦再临河中,又有何面目再见这一地汉家百姓?
朝廷诸位大人,还有两位老大人,当然能想得到这些,之前些许孟浪之词,多有得罪,莫怪莫怪。
段德僵着脸笑了,相比他,王正清的笑容便自然的多,还连连点头,将军忠君为民之心,尽人皆知,老夫又怎么会怪将军?
显然,论起脸皮厚度来,无论段德,还是赵石,比起这位宦海沉浮数十载的官场老泥鳅来,都要相形见绌了的。
赵石面上带笑,心里却已冷笑连连,金人议和使臣既然到了,这两位钦差大人也就不是那么重要了,为国事计,为私意计,都不能让金人知晓大秦已经派出了议和使臣,还正好碰在了汾州。
也算你们倒霉,这趟差事注定是要白走一趟了。。。。。。。。。。
显然,两位钦差大臣也想到了这个,在赵石告辞转身离去之后,不时对视着,都蹙起了眉头。
议和使臣不是什么好差事,但空走一趟,甚至没能到得对方境内的议和使臣,对于像他们两位这样身份的人来说,就更不是值得庆幸的事情了,之前升起的些许喜悦,在利弊得失的计较中渐渐淡去,代之而起的,则是几分苦涩,还有不甘。。。。。。。。。
段德是来赚取资历的,能够主导与金国的议和诸事,对于他的前程来说,无疑将是浓墨重彩的一笔,之后入枢密院,以如此资历,当无人能与他争那枢密副使之职,种从端老迈,又不得当今陛下看重,卸任枢密副使之职也就在这两三年间,能争竞此位的人并不少,一个区区观军容使,远不能让他超越同侪,他的资历是有大缺陷的,那就是为政一方的经历。
像种从端,就曾任职于兴元,利州等处,即便不得陛下欢心,也能任职枢密副使,更无人能有异议,而他,资历就显得太过简单了,曾在边关领兵,接着下来,便皆在兵部任职,若不是依附于李承乾,可能他也只能在兵部右侍郎的位子上终老而已,哪能如现在般,晋兵部左侍郎,又有望入枢密院任职?
而一旦能接任枢密副使,便可稍稍脱开李承乾,这才是他隐藏的最深的心思,在他眼中,兵部尚书李承乾刚毅有余,略略疏于才干,这个不算,其实最致命之处,却是此人专断独行,私心太重,偏有德望不足。
如今是得陛下信重,将来呢?即便当今陛下念旧情,使其权重景兴一朝,然后呢?新帝登基,还容不容得下他?
实际上,就是一句话,看似显赫,根基却有不足,颇有幸进之嫌,偏又不知中庸收敛之道,锋芒太露,早晚必成祸端。
与之差相仿佛的,便是方才那位赵大将军,而人家胜在年轻,又与太子交好,但比李承乾还要凶险的是,此人功劳太著,行事更加张扬,与太子交好,将来也便注定要卷入皇位之争当中,这样手握兵权,功劳赫赫的军中大将,才是历代帝王最忌讳的人物。
在他看来,此人下场,只有比李承乾更惨的份儿。。。。。。。。。。。。
所以。。。。。。。枢密副使之职他势在必得,只有到了那个位置,才能略略与李承乾相较,是继续虚与委蛇,还是渐渐疏远,皆可从容许多,之前,他只想谋一任外放,脱开朝堂争斗,但现在,他也只能感慨,宦途之上,变化莫测,世事往往难如预料,且不进则退了。。。。。。
而今金人使臣突然到来,他们的身份可就有些尴尬了,和金人使臣在汾州相商议和之事?想也不用想,如果那么干了,与卖国求荣无异,赵柱国虎视眈眈,之后一纸奏疏,就能让他们二人身败名裂。
但就这般回去,他却哪里甘心?
而这个时候,钦差正使王正清的心思动的绝对不比段德少。
但此次奉旨而来,和段德不同,他虽说身负皇命,但他最关注的却绝对不在议和之事上面,他能为议和正使,多数还是身份使然罢了,而他来河中,和议是一回事,比议和更重要的是,他来是为了看一个人。
长安王家,门阀之族,垂有百余年,乃大秦一等一的簪缨大族,唯一可惜的是,一直以来,受制于大秦疆域,根本无法与大唐盛世之时那些世家大族相比。
景兴新政以来,更压的像他们这样的大族豪门喘不过气来,而首当其冲的便是他们王家,近两年,风云变幻,大秦国力是蒸蒸日上不假,但让王家上下倍感凛然的是,整个王家却在走下坡路。
不管其他几家如何,反正王家已经清晰的感受到了来自皇帝陛下的忌惮和打压,而王家上下也知道,陛下不满的不是王家的权势,而是在景兴新政中所扮演的角色,而前两年有王家子弟参与的羽林左卫哗变,就像一根导火索,一下子便引燃了陛下的怒火。
而伴随着景兴新政的持续推行,加之陛下越来越不满几家的明里暗里的牵制,王家的日子也必然是越来越不好过,权势地位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
如此变局之下,王家该何去何从,家族中人商议之下,也只能咬牙在皇上的注目之下,渐渐靠向二皇子,这是无奈之举,几乎便是行险一搏。
大秦皇位之争,历来便不是温情脉脉的,也从来不会是平平稳稳的,总是要流许多的血,在刀光剑影当中选出最贤明的那位出来。
虽说当今陛下正值盛年,皇位之争还早的很,此举看似愚蠢,但也正因如此,王家才不敢等,等下去只会让王家受创更深,受创更重,也许五年十年之后,王家在当今陛下的阴沉目光中,已经失去了参与朝政的机会。
还不如趁绳索加身之前,奋力一搏,好在,大秦历代帝王,对于子嗣夺嫡之事,只要别闹的太过不堪,多数都会容之纵之,这样的纵容,让大秦朝政一直不太安稳,但无疑,也确实让大秦的继承之人们,都不会是无能之辈。
而大秦的历代帝王,都会牢牢握住军权,让诸子争斗不至失去控制,直到水落石出之际,才会将权力整个交到中意的皇子的手中。
如此,便给了臣子们机会,祸福难料之下,像王家这种只想自保的大族豪门,也能一直游离于漩涡之外,但这一次,却不成了,只能投下重注。。。。。。。。
谁都能感觉的到,这必将是大秦开国百多年来,最大的一场变局,强盛的大秦,已经露出了一统天下的雄心,显然,在这之前,英武的帝王,要先刮去身上最后几处伤患,甚至不惜拖延一统天下的脚步。
不幸的是,王家正是这几处伤患中的一个。。。。。。。。。。
而到了如今,再想退出去,也晚了,想起在那件事当中,也许王家出了力,王正清就是一后背的冷汗。
事情做的隐秘吗?恐怕未必,留下的破绽极为明显,是行事的人谋划不够周密,恐怕也未必,破绽更多像是故意留下来的,死无对证是不假,但王家却已经没了选择,成则也许没有多大的好处,不成?亡族之祸许就在顷刻之间,陛下容不得王家,太子那里,更容不得王家。。。。。。。。
这已经成了悬在王家头上的利剑,每一思及,王正清都会感觉到一股发自肺腑的寒意。
而此次来到河中,与金人议和是正事,私事却需仔细观瞧那位大将军的种种,不为旁的,只为这人从景王府时,便与太子亦师亦友,据闻,两人更有同窗之情,只此一条,便足够王家上下视之为敌了,更何况,此人还手握兵权,在军中之威望日盛一日,手中更掌管着让人忌惮不已的猛虎武胜军。
可以说,除了此人,如断太子两臂,这也正是如今王家极力谋划的一桩大事,而此人恃宠而骄,行事横蛮跋扈,并非无懈可击,而重要是,怎么才能一击致命。。。。。。。。
反而是和议之事,对于他来说,无可无不可,他到更希望,那位年轻气盛的大将军当即阻了和议,那样一来,可就不知省去了王家多少手段了。。。。。。。。
看着比段德轻松的多,但心思却存的只有更深,更加的隐秘。。。。。。。。。
。。。。。。。。。。。。。。。。。。。。。
两人各想各的,到宿处的一路上,都是默默无语,陪同两人一起过来的杜山虎,更没半点巴结两人的心思,两人不说话,正好,他也懒得跟这两头酸人敷衍,将两人安置下来,又派了两个心腹校尉领着一队军兵在这里听命,之后向段从文点了点头,便扬长而去了。
可以说,两位钦差大人在汾州所受之冷落,根本便是不加掩饰的,但现在这两位,却再也无心计较这些。
到了宿处,两人略略梳洗了一番,段德便急急寻到了王正清这里,左右望了望,便开门见山的问道:金人议和使臣已到,大人欲做何打算?
王正清此时抿着热茶,望了望神情肃穆,却隐带焦虑的段德,心里冷笑,在他眼中,段德那点心思,真的是一点也藏不住,无非是不愿空走一趟罢了。
想入枢密院,也许还惦记着更上面的位子,省省吧,与李承乾打的火热,李承乾入了中书,已是名正言顺的议政之臣,心腹再主枢密,真以为这大秦是你们家的不成?
时无英雄,遂使竖子成名,李承乾多大的本事,就像学曹操了?
心里不屑,但面上却不动声色,还带出些苦笑来,道:段大人,你还想让老夫怎么办?也幸亏咱们没出汾州,金人议和使臣就到了,不然的话,与金人议和使臣迎头碰在半路,咱们可就闹大笑话了,老夫现下这冷汗出的,止都止不住,哪里还能想及其他?看来,段大人胸有成竹,许是有以教我?
段德暗骂了一声,老狐狸,真真滑不留手,但这话却不能不接,有些话,也不能不说出来的。
老大人,陛下许我等议和重事,以本官看来,和议大事,你我二人,责无旁贷。。。。。
哦?王正清目光闪了闪,段大人的意思是。。。。。。。。。。
金人议和使臣一到汾州,两人也就不方便露面了,他不会以为段德想不到此节,但听段德的口气,好似要另辟蹊径,他的心也拎起来了,别要跟着这位官迷受累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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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卷天下兴亡谁人晓第七百八十四章议和(六)
第十卷天下兴亡谁人晓第七百八十四章议和
〃跟读者们说一声对不起,阿草母亲病逝,半年多来,阿草根本无心,也无暇写作,老人家的离去,对阿草打击很大,不说这个了,人的一生总要经历这些,生活却还要继续,以后阿草会努力更新,虽然时常断更,但这本书倾注了阿草很多心血,总是要给大家以及自己个交代的,请大家放心,再有,衷心感谢那些一直关注阿草,支持阿草的读者们)
大秦咸宁六年的冬天对于大战方歇的河中来说,无疑是个寒冷的冬天,数万河中子弟战死沙超给本就缺少丁口的大门小户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阴霾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场胜利得来是如此不易,上面更是浸满了河中以及秦人北来将士的鲜血,却是无疑给这片在胡人治下百余年,也被胡人蹂躏了百多年的残破之地瞬间注入了强大了活力
自唐末乱世到如今,胡人屡屡入寇,河中之地也屡屡首当其冲,河中男儿们放下锄头,拿起刀枪,在这片古老而又肥沃的土地上与敌人厮杀不休,无分贵贱,无分良庶,抛头颅洒热血,为了这片土地,为了身后的家人老鞋虽死犹荣
无奈,朝廷暗弱,中原到底分崩离析,契丹人来了,他们挥舞着弯刀,纵马而来,将本来繁华的城市村镇变为一处处人间地狱,再多的鲜血,也无法阻挡契丹铁骑的脚步,契丹人,终于在名义上拥有了这片土地
但河中子弟并未就此屈服,在那数十年间,河中风起云涌,遍地烽火,他们杀死辽人派来的官吏,劫夺辽人的粮草辎重,多少慷慨激烈的河中男儿,即便家破人亡,即便肝脑涂地,也不曾稍稍低下自己的头颅,因为他们记得,自己是汉人,曾经让天下俯首的汉人
不知过了多少岁月,河中渐渐变得荒芜,他们也渐渐看到了消,因为他们眼睁睁看着这些茹毛饮血的契丹人渐渐变得没落,渐渐变得衰弱
辽人亡了,但河中子弟望眼欲穿,却并未盼得王师北来,来的却是比契丹人更加凶残,也更加暴虐的女真人,中原依旧诸侯割据,烽烟不休,而女真人却是那般的强横不可一世
他们渐渐变得绝望,麻木,因为河中子弟的鲜血已经流干,他们食不果腹,他们饥寒交迫,孩子生下来便没有了父亲,新婚的妇人瞧不见自己的男人,白发苍苍的老朽再也看不到自己的儿子,一切的抗争,都失去了意义
这一次,他们选择了屈服,他们跪下了自己的双膝,木然瞅着那些残暴的征服者们在生养他们的土地上横行无忌,双膝一旦着地,便不曾直起来,他们眼睁睁瞅着女真人抢走他们的女儿,媳妇,杀死他们的亲人,奉上最谄媚的笑容,以免灾祸落在自己头上,将屈辱与愤怒深深藏在心里,等待着那萌芽的一天
而这一天,一等便是数十年,还好,这一天终于来了,十余年前,秦人北来,败女真人于汾水河畔,虽然秦人还是走了,但总归是让女真人知晓,汉人不是猪狗膨,河中虽说越发荒凉,百姓日子过的越发困苦,但女真人却是来的少了
而十余年后,秦人再次北来,一切都不同了,河中男儿终于拿起了刀枪,用数万人的鲜血作为印证,河中,这片汉家热土,终于不再为胡人所统治
这一天让人等的太久,惟其如此,才越发显得珍贵,河中盛时,有民百万户,而今,却已剩下不足二十万户,何等的惨烈,又是何等的悲凉?
数万青壮喋血沙超对于现在的河中来说,无疑已到了极限,可以想见的,这个冬天过去,春日来临,又有多少户人家生计维艰,又得有多少人家粥儿卖女才能苟活于世
但这个冬天,却让河中百姓看到了真正的消,这个冬天是如此的不同,彷如涅盘重生,再也不用的女真人的官吏来家中收税,也不用将家中女儿藏个严实,只用算计着来年下个力气,多整理出几亩荒地,咬紧牙关,待到来年秋收,便也能让一家老小吃饱,活下去,只要活下去,日子便会一年年好起来,没有了女真人,凭什么不能过上好日子?对于他们来说,这个冬日寒冽的冷风都充满了不一样的味道
而那些热血澎湃的年轻河中汉子们,在大胜的消息传来的第一时间,便已经开始打起了收拾行装的念头,他们呼朋唤友,在家中父母妻儿不舍的眼神中默默收拾好行李,睁着红红的眼睛,迎着寒风,与一群群同样衣衫破烂,同样不惧风雪,满腔激烈的北地汉子们结伴,向着城镇方向而去
从军,从军,杀胡,杀胡,为了荣华富贵,更为了自己的儿子不用低头屈膝于异族,自己的女儿不会为人所侮辱,也为了过往那些不堪回首的屈辱日子,七尺男儿,即便战死沙超也总好过如以往那般苟活
于是,惊人的一幕在河中大地上演了开来,在这北地最寒冷的时节,各处早已酮了的募兵之处,挤满了年轻力壮的河中汉子,他们木着被冻的满的血口子的粗糙大脸,操着河中特有的腔调,笨拙而又焦急的与募兵的秦人打着交道,目的却只有一个,从军,杀金狗
而那些稍微消息灵便一些的,则吼叫着询问,猛虎军缺不缺人,因为他们听闻,在北边打那场大胜仗的时候,战场上所有将士,都呼喊着猛虎这两个字,而也正是如同这两个字化身般的大将军,大英雄,率领着成千上万的人家,将女真人的军队赶回了太原府
无疑的,猛虎这两个字便好像带了一种无法言喻的魔力,成为了河中百姓心目中神话一般的存在,而加入这样一支军伍,对于这些年轻的河中汉子来说,也将是无比神圣的
和别处战事结束的时候的不同还有很多,比如本应充塞于路的饥民根本不见踪影,甚至比河中往年都要少上许多,这也好理解,河中人丁日少,荒芜的土地太多太多,从大秦起兵北来到现在,年余光景,根本不用怀疑,秦军在这片土地上得到的帮助真的是太多太多,兵员,粮草,随着金人节节败退,最终一败涂地,河中所受战乱之苦却是微乎其微,有了大片的土地,政令也是得当,饥民也就没有产生的道理
随着战事结束,可以想见的,来年即便负责耕作的只是些老人孩子,妇人,也已足够一家之用,没有女真人压在头上,汉人百姓的生活只会越来越好
没有乱兵肆虐,没有饿殍满地,,更没有什么义兵,冬天下了几场雪,更是象征着来年是个好年景,如此这般,河中这里比起战乱之后的蜀中残破无已的景象来,反而要强上许多,只是底子太爆想要恢复当年盛时景象,却也不知是猴年马月的事情了
而面对河中子弟的从军热潮,负责募兵之事的秦人官吏将校们却是既有些震惊,却也满心的无奈
为什么?这个其实也好理解,募兵大事,本非一挥而就,别说此时天寒地冻,根本就不是募兵时节,就说没有朝廷允可,谁敢擅自募兵?之前所募兵员也就罢了,那是大将军与张大将军硬要来了,而就算如此北来大军损伤惨重,若想补充兵员,也不能在河中这里肆意行事的
而补充战损之事,其实也早已报了上去,但谁也知道,正逢国丧之际,兵部那里的回信什么时候能到河中,只有老天爷才知晓了
于是,早就关门歇业的各处募兵所在快马四出,往报解州,往报大将军处,让这个冬日分外的热闹了起来
回信到也不算太慢,大将军这次行事到是多了几分循规蹈矩,只征一万民夫,其余遣还乡里了事,负责官吏这才算是有了主心骨,迅速行动了起来,加之朝廷那边到底没闲着,派遣的官吏陆续到任,多是当年跟随秦军南撤的河中人,熟门熟路,却是分外的好用,此时,由军人主导的河中政事,也慢慢交了出来,一番措置下来,随着年关将近,河中才渐渐恢复了平静
到了这个时候,便是再后知后觉的人也察觉的出来,这场波及南北数国的较量,终于落下了帷幕,后周乞和使臣已经到了大秦,金人求和使臣到了汾州,秦人顾盼自雄,呲着犹自滴血的獠牙终于笑了,胜利的果实是如此丰硕,远远出乎秦人的意料之外
河洛膏腴之地,河中千里沃土,尽自收入囊中,对于早已将蜀中天府之国纳入掌中的秦人来说,这一次的胜利,无疑消去了他们心中最后的犹疑,大秦一统天下的战车好似已经没有谁能够阻挡,当然除了他们自己
而这个时节,金人求和使节却已经在汾州待了月余光景了(未完待续
第十卷天下兴亡谁人晓第七百八十五章议和(七)
第十卷天下兴亡谁人晓第七百八十五章议和
汾州的冬夜凄冷寒峭,城内城外的军营时不时传来刁斗之音,为这寒夜平添几分肃杀,近来汾州热闹了些,但一到晚间,却压抑的厉害
不是因为旁的,只因晚间伴随着点点火光总有哭声在各处响起,而不明就里,偏又近来心惊胆战的愚夫愚妇间,便流传出不少鬼怪之说,当然,最让那些信鬼信神的百姓深信不疑的,就是之前在北边那场大战,死了太多的人,秦人,河中人,女真人,契丹人,这些都是什么人?都是些青壮男儿,逢的又是刀兵之祸,死后若是没个动静,那才叫见鬼了呢,嗯,可不就是见鬼了
当然,这些鬼怪之言只不过是民间臆想罢了,事实上,许多人都知道,那许多哭声都是从各处秦军军营中传出来的,那点点的火光,也是那些军兵将士在祭奠战死沙场的同袍旧友而已
将军百战身名裂,惟愿一缕忠魂能归故里罢了
深深庭院之间,一条人影静静立在寒夜之间,仿佛要融入其中一般,久久不曾动上一动
大人
有人蹑手蹑脚来到身边,轻轻道了一声,手里却是捧着一件貂裘
那人影缓缓转过身来,轻轻摆手,口中发出一声轻叹,不过随即,旁边一所宅院中传来啪的一声脆响,终是打破了这寂静的寒夜,紧接着又传来几声咆哮,跋扈而暴躁的嗓音在寒夜中传出老远
煞风景啊
人影喃喃道了一句,顺手接过属下奉上的衣袍披在身上
哈鲁,你觉着这里跟以往有何不同了吗
肃手而立的大汉愣了愣,好像连比这黑夜还黑的大胡子都透出了迷茫,直过了半晌,才憋出了话来,大人,这里冷了些,还是回屋去吧,小心身子着凉,那些汉狗可不会
黑暗中摇了摇头,去,叫张大人过去劝劝,大晚上的闹个什么?还嫌丢人不够怎的
名叫哈鲁的大汉苦笑了一声,立即转身而去,不过心里却也在嘀咕,也不知这些汉狗到底打算干什么,自来到汾州,就被圈在了这里,也不怪完颜大人气恼,杀也不杀,放也不放,这见鬼的日子什么时候才能是个头啊
小院中恢复了宁静,独吉思忠又呆立良久,思绪万千
他本就是女真族中少有的聪敏之士,所以他并不着急,观眼下情势,汉人此刻没有动静,那议和之事其实也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但他此刻的心绪却完全无法轻松下来,汉人,蒙古人,西夏人,都乃大金劲敌,汉人已经打到了河中,以后河东诸地全在汉人兵锋之下了
西夏人虎视大同已久,如今是连年入寇,而反观大金,却已无力进军河套,攻守早已易势
蒙古人崛起于漠北,连塔塔尔人也已宾服于蒙古铁骑之下,那位传说中少年坎坷,靠着八匹马起家,如今已经坐拥漠北半壁江山的成吉思汗,之后会将弯刀挥向哪里,真的是不好说
想到这里,他不由回想彷如英雄末路的完颜和尚,尚自支撑着病体,将他寻来说的那一番话
一败再败,军心士气已不可用,不能再打了
议和之事,势在必行,若能说动陛下,存壮士断腕之心,可将河东付与秦人,以大同换西夏称臣,我则退守东北,以待来日
秦人,西夏,世仇也,两国如今虚与委蛇,共抗于我,一旦首尾相接,间隙必生,两虎相争,我守各处狭道,进退自如,坐山观虎,以收渔人之利
而后休养生息,专心于东北蒙古诸部,得之,可为臂膀,除之,可清心腹之患
西夏小国,国内不靖,人心不齐,非是秦人敌手,之后必败,穷途末路之时,定央我大金出兵救援,到得那时,攻守之势,又易,兵锋何指,陛下一言决之
一字一言,锥心泣血,若照此行之心潮澎湃,但却只为嘴角添了一分苦笑出来,腹有良谋,却又如何?
河东,太原,大同,皆祖宗基业,就这么轻轻放下?别说陛下,朝中群臣哪个会甘心?谁又敢堂而皇之的提出来?
一旦话说出口,必成众矢之的,人头落地事鞋还要遗臭万年,他自问是没这个勇气的,于是,他在完颜和尚眼中看到了失望,不甘以及了然,之后完颜和尚的身体好像整个垮了下来,他走的时候,那位以前彷如铁打一般的女真汉子已经是病骨支离,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死了也好,待罪之身,一生英名,尽数化为流水,像他那样的豪杰,若是身体尚可,也只会说一句,可惜不能殁于战阵吧?
想到此处,独吉思忠眼圈微红,更有几许愧疚在心中闪过,两人相交几十年,虽说一文一武,却能相交莫逆,不为别的,只为两人都有一颗拳拳报国之心而今想来,还是自己差了一筹,心怀之中藏了私念,不然
但这又能怪得了谁呢?天下间事,本就如此,多少事有利于国,却也不得行之,为何?只为天下人皆怀私念罢了,明知不可为而为之,除了身败名裂,还能得到什么?为国计,为天下计,当留有用之躯,以待来日
他的心慢慢平静了下来,既然议和之事已定,接下来要琢磨的,就是议和条款了,既然不能舍了太原大同,那便一定要秦人退兵,可秦人和周人虽一样是汉人,打的交道却少,能如周人般便是打了胜仗,也如打了败仗般的可以随意欺辱吗?
而此次议和正使也不是他独吉思忠,而是旁边宅子里的完颜录真,像许多女真贵戚一样,一个暴躁而又愚蠢的家伙,份属三王子一派,随着陛下登位日久,朝中储位之争也在逐渐显露苗头
而女真人的政争,与南边汉人不同的很,激烈而又凶险,一个不慎,便是灭门之祸,也只有这些不怎么聪明,却偏偏野心极大的家伙还敢参与其中,像独吉思忠这样的人,自然是敬而远之的了
还好的是,这完颜录真虽自大惯了,又与其他在盛京呆久了的废物们一般,丝毫不将汉人放在眼里,但这次来,却定是得了嘱咐,大事小情都不敢瞒着他,虽说是正使,却只挂个虚名罢了,决议之权还在他的身上,不然的话,他对此次合议到底能议成什么涅,可就一点底都没了
不过,可不能再这么下去了,此次与秦人打交道,和议是一回事,他想看的,还是秦人的国势到底到了什么样的地步,真的就能如战阵之上般万众一心?是否有机可乘?再有就是要看民心气运,也许,回去之后,要到南京,与那位坐镇南京的秦人叛将交一交心了
不过想来,也不用再等多少时日了,不管怎么拖延,秦人朝廷终归不会无动于衷才对,来人也就在这几日了吧?也许已经到了,到了消那位秦人的大将军犯一下糊涂,干出些蠢事出来此人领兵之能实在可怖可畏,若能借机除了,可就是邀天之幸了,可惜,往日疏忽,未能在秦人朝廷上结下些善缘,不然的话,现如今到是可以好好利用一番才对
王大人可是已经有了计较?
灯火明暗,就像如今段德段文芳的心情,这些时日,百转千回之间,诸般对策萦绕在他的心头,却没一条能让人满意的,思来想去,入枢密院任职还是少了些底气,但金人使节的到来,却堪堪阻住了最终的一步
他心里明白,议和是个苦差事,名声也不算好,但只要办成了,结果符了上意,即便有些骂名,得罪些人,也是值得的,而最重要的是,谁都明白,入中书,枢密院这样的地方任职,一个看的是身家底蕴,就像那些大阀世家子弟,朝野之间,盘根错节,机会自然比旁人也就多了
再有便是功绩,其实值此乱世,想要功绩也是轻易,尤其是兵部这样的地方,就像他段文芳,随军东征,添为观军容使,功绩自然是少不了的
但话说回来了,就算有些功绩,却也不足以支撑他在枢密院站稳脚跟,任得要职,缺憾却又明显,非是才干不足之类,而是他这些年宦途经历所决定的
他虽也曾在军中任职,但却从未领兵一方,而在兵部任职,一步步升迁上来,也没有独当一面的机会,再有,更是缺少主政地方的经历,这般算下来,在旁人眼中是个什么样子也就清楚的多了,换句话说,资历尚可,却乏威望
威望不足,可以才具补之,什么时候展露才干?那还用说吗?放在眼前,自然便是议和大事了其实,换句能理解的话说,像中书,枢密院这样的地方,家世,人脉是最重要的,如果你没有,那么只能跟人比才干了,而在这样的地方,什么叫才干?
不是吟诗作画,更不是什么大公无私,品性端方就可以的,而是要看审时度势,掌控大局的能力,而无疑的,议和之事考量的正是这个,如果能主导议和事成,又能不失国体,入枢密院得任要职也就没了最后一丝障碍,这才是他如此热衷于此的根底所在
但金人议和时节偏偏这个时候到了,对于大秦来说,自然是一件好事,但对于身负议和使命,准备孤身入金,展现才具的段德来说,却是不啻于当头挨了一棒
偏偏这里又是河中,那位大将军的地头,许多手段哪里使的出来?这些时日下来,更是防贼一样的防着他们,两国议和使臣离的到是不远,但却如隔天堑,没有一丝一毫的机会予人
偏偏,有些事情心里想得,却断断不能宣之于口的,不然一顶与外使私通款曲,卖国求荣的帽子就能压下来,这在后周也许是常有之事,但在大秦,估计先得就被唾沫淹死
本来还打着在这里拖延些时日,等朝廷旨意一下,顺道随金人使节回长安,途中也许还能有些机会,但这些时日下来,朝廷旨意迟迟未到,两人再拖下去,可就显眼儿的很了,王正清到没什么,但他段德身上可还挂着观军容使的差事,这里若再拖延不休,河洛那边的正事却也耽搁了,没准儿那些正功心切的家伙们能干出什么来呢
如此这般,也难怪他焦灼如此,而奇怪的是,自打知晓金人使节到了汾州,开始时,眼前这个老狐狸还如他一般想着对策,但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这人却是越来越是敷衍,胸有成竹?
段德心里多少有了些不安,今夜对酌,终是忍不赚问了出口,话一出口,他其实也就后悔了
果然,那边王正清手拂须髯,微微瞄了他一眼,似笑非笑,摇头晃脑的道:说起来,老夫已十余载未曾离过长安了,未想到,竟然在有生之年,还能来到如此远的地方这北地风物,到底不同于八百里秦川啊
段德眼皮子跳了跳,心里也不知是怒是忧,但他心性向来坚忍,根本不理对方话中的调笑讥讽之意,反而豁出去般紧接着便问了一句,王大人,可是京中有了消息?何必敝帚自珍,说来听听,将来许是有何回报也说不定呢
这边王正清听了,瞳孔立马缩了缩,过了半晌,才呵呵笑了起来(未完待续
第十卷天下兴亡谁人晓第七百八十六章议和(八)
第十卷天下兴亡谁人晓第七百八十六章议和(八)大将军应该要回京了吧
如同呢喃般的一句话,却好似一声雷鸣在段德脑海中炸响,半晌,才苦笑摇头,也是自己太着紧议和之事,加上河中大雪,道途多艰,消息不畅,竟是忽略了这个
也许现在,河洛张大将军那边,也早已经起身准备回京了吧,再加上赵柱国赵大将军,两位大将军回京,还都是身具百战之功,挂着兵部侍郎的职衔,朝廷拿什么来犒赏?
若换了是他,仔细想想,怕是要从两人之中选一个封侯了吧,大秦立国百余载,有过几个侯爷?加上那位香侯,也不出五指之数,一瞬间,浓浓的羡慕和嫉妒在心底不由自主的升了起来。
再往下想,又不得不苦涩的承认,在这样的情势之下,入枢密院任职恐怕非是良策,跟这两位大将军比起来,谁也明白高低轻重,这两位,入诸部,必酬一部之主,入枢密,一个枢密副使总要有的,那他段德还争个什么劲儿?也没他争的地步
至于说等这二位重返军前,嘿,诸国求和,战事也都停了下来,那些骄兵悍将们也要加官进爵,这等笼络人心的好机会,自然不会再落到两位大将军的头上,这两位重返军前的日子,也不知是什么时候了
心中重重叹息了一声,如此一番人事变幻,真真是好大的题目,也难怪,自从来了河中,不论朝廷,还是李承乾李尚书那里的消息便拖沓的让人难以忍受了,感情大家伙都是思量呢。
自己可好,竟在如此关节时候,还拖延在河中而不自知,真真是一叶障目,若是早早回去,说不定有什么转机,但现在嘛,却只能在这里眼睁睁瞧着了。
不过随即往深了再想想,突的又生出几许幸灾乐祸的心绪出来,无他,他这是想到,年关都快到了,圣旨竟然还未到河中,就算赵柱国现在启程,估计抵达长安的日子也是年后了,这里面的意味可就多了。
宦海沉浮这些年,凡进京述职,年关头上进京,和年后进京,就算差上一天,意思也将是截然不同的,嘿,这位赵大将军的处境恐怕也非是如今看着那么光鲜吧?
茅塞顿开,却又无可奈何,这种感觉任谁也不喜欢,本来段德还想多问上两句,但转念一想,王家都是什么人?现在又在做什么,再想到那些隐隐约约的传闻,顿时心头一凉,失去了说话的兴趣
不提段德这里的纠结,此时此刻,大将军赵石也在接待一位特殊的客人。
这人身形平常,相貌平常,浑身上下,其实就没有一处出奇的地方,偏偏还带着一股商人般的油滑,长着一张笑脸,怎么看怎么平庸,怎么看都像是个劳心费力,都没大出息的小商人。
就是这样一个人,却能得赵石单独接见,屋中没有一个不相干的人在,这身份自然特殊的很了。
这人从长安来,带着得胜伯府的家书,路引之类,也都是得胜伯府出具,但这人赵石以前却从未见过,自然也不是得胜伯府中人。
若非身怀隐秘,也自然不会如此谨慎
小人带来一个口信,大将军请屏退属下
在赵石灼灼目光之下,此人躬着身子,言语神态间却再没有方才被人带进来时的卑怯模样,眼神中带着机警,在窗棂之间扫了几眼。
此时,赵石一身轻袍,高大魁伟的身形就算坐在椅上,也如一座高山相仿,如今的他,可不就是河中一座高山,不但阻断了北方胡人窥伺中原的目光,也令南边汉人中的英雄黯然失色。
方经大战,又掌河中权柄,磨砺之下,这些年常驻于长安繁华之地,又心怀杂物,办得武学,而养成那些韬光隐晦之气已是消了个干净,彷如宝剑出匣,俨然气势已蓄到了巅峰一般。
只蹙着眉头微微向窗外一扫,暗夜之间,便是传来一阵响动,显是伏在暗处的侍卫尽都离的远了些。
你说
饶是屋里生着炭火,来人也是打了几个寒战,不知怎么,一股凉意从心头升起,如芒在背的感觉让他不敢稍动一下,因为他相信,外间的人虽说离的远了,但只要他稍有异动,定是万箭穿心的结果。
殿下身边,可没这多精锐值守
不过这样的心思也只是一闪而过,之后便恭谨的低下头来,压低声音道:殿下让小人传话于大将军,风雨欲来,让大将军早作准备
殿下还说若得登大宝,天下群山,吾与君共之
短短一句话,不光来人汗流浃背,便是赵石,身子也猛的一颤,长安城里,竟然已经到了如此地步?
他有些不相信的眨了眨眼睛,接下来便是漫长的沉默,能来到他面前,身份自然不是假的,但这样的话,虽只一个口信,却重如泰山一般,压的人喘不过气来,如泄露出去想到这儿,赵石眼底深处,已经漫起了杀机。
殿下还有什么话要你相传?半晌过后,赵石盯着来人慢慢道。
那人好像笑了一下,缓缓摇头。
又是一番沉默,屋内的空气都好像凝滞在了一起,京中到底发生了什么,竟至于此,心中惊涛骇浪过后,便是接踵而来的疑惑。
以他想来,家书几乎每隔一个多月,便是一封,从未断绝,朝野隐秘或是少了一些,但大事却从未提及过的,怎么会难道是宫中又出了什么幺蛾子?景帝正值春秋鼎盛,身体应该不会出岔子才对,莫不是皇后去世,李全寿疯了?
看着来人静悄悄站在那里,再没有说什么的打算,他知道,就算问也问不出什么来了,也是,只这两句话,就已经是天大的干系,再有什么,也应是另外派人过来了吧?
天下群山,吾与君共之,虽说一字之差,却也是好大的口气了,不了解实情,他不会有所决断,他在等着朝廷的旨意,以他的判断,朝廷旨意就算再磨蹭,也该到了,无非就是交卸兵权回京述职罢了。
这不但是常理,而且已经不止一次发生在他身上,皇家的人,说的再好听,,也是在将其他人当做棋子,他不惮于作个棋子,试问天下间,又有几个不是棋子的?只要不是弃子,那就成了。
景帝这个人他已经跟了有十几年了,怎么会不明白这个人是个什么模样?这位皇帝陛下念旧是真的,但心性多疑也是真的,不过这位陛下对于旧人,做事一般不会做绝,不到万不得已,最多也就是个削夺权柄罢了,没了权柄,只要不犯忌讳,也能得一生尊荣,就像王虎,在南边不也是活的好好的?
说起来,有这样一位皇帝,也是大秦的福气,但李全寿赵石在心里摇了摇头,年轻人,一天一个变化,就算几个月前才见过,但谁知道现在的这位殿下是个什么模样?
好处虽大,不到万不得已,让他做出什么来,是想也别想不过既然有这样的话在,做些准备也是无妨,谁知道那些狗养的在长安又闹出了什么大事?
他的头顶上,可是结结实实顶着太子同窗的帽子,若不能未雨绸缪,事到临头,估摸着,可能死都不知怎么死的
你先下去吧,先在这里安心住下,殿下让人传信于我,定是心腹之人不过殿下可要你再传话回去?
见来人默默摇头,赵石心中已是了然
翌日,大将军衙府之内,有家人暴病而亡,尸体悄无声息的埋了,到也没引起多大的波澜
又过两日,河中有传驿兵卒三三两两过了潼关,事情平常,只是这些传驿兵卒走的都很匆忙,且各个身形壮硕,并有健马随身,透着几许不平常罢了,不过天寒地冻之间,又逢年关将近,谁又会去多管这些吃苦受累的家伙呢?
而谁都不晓得的是,这些兵卒过了潼关,立即便都换了常人衣物,分散而去,谁也不知道,这些人到底去了哪里,见了些什么人
而这个时候,朝廷宣旨钦差,也终于到了河中,但此时此刻,除了那些几乎是被软禁在汾州的金人使节之外,不论是赵大将军,还是两位在汾州蹉跎,尴尬万分的王正清及段文芳,心思却都从议和大事上移了开来
(凌晨加更,
第十卷天下兴亡谁人晓第七百八十七章宣旨
宣旨的是个太监,赵石也见过,毕竟这些年常于宫中行走,宫中大大小小的太监虽多,但管事的其实也就那么几个,而能来河中宣旨,地位不会太高,但总不至于太低就是了,自然是熟面孔。
但宫中错综复杂的关系等闲人哪里弄的明白?也就是脸熟而已,谈不上什么了解。
这位冻的脸青唇白的大太监表现的也是中规中矩,与各人不远不近,板着一张脸,照本宣科的宣读圣旨。
开始也没什么出奇的,都在人意料之中,歌功颂德之言,抚慰众军之词,华丽是华丽,却也就那么回事,朝廷叙功,也少有在圣旨上细说的。
之后便是诏大将军赵石回朝叙功,其他诸将封赏,还要等兵部行文,这都是题中应有之义,也不细说。
出人意料的地方在后面,观军容使段德迁河中抚慰使,总理河中政事,礼部侍郎王正清迁河中督察使,协理河中政务。
晋杜山虎为镇声将军,兵部郎中,河中处置使,总理河中军务。
设河中镇军,张锋聚任汾州指挥使,河中镇军副指挥使,镇守汾州。
大将军赵石卸猛虎武胜军指挥使一职,由副指挥使种怀玉接任,种怀玉晋扬威将军,河中镇军副指挥使,率兵镇临汾。。。。。。。。。
段德可谓是惊喜交加,没想到峰回路转,最终竟是得了天大的好处,一地抚臣,就这么落在了自家头上,事前一点风声也没有,颇有大为常理的地方。
一般说来,像这样的地方大员,必定是先进京述职,面见陛下,得听教诲之后,才会由中书行文任命。而今却是拉壮丁般将他推了上去,不但官位晋了半品里面的好处可不是一句两句能说的明白的。
河中虽然残破,又有金人虎视眈眈,但越是这样的地方。才是施展才干的好地方。
他这里心中惊喜。几乎不能自抑,而王正清那边,虽紧紧绷着一张脸,但眼角眉梢的喜色。却并不比他少了,只是这边厢却多出了几分不甘和无奈罢了。
王家要是本是主政河中,奈何,却让段德适逢其会得了这么个大便宜,唉。世家大族,表面光鲜,但在朝野之间如履薄冰的艰辛,外人哪里又能明白?
正所谓成也萧何败萧何,世家子弟,在景兴一朝,想要兴旺门楣,却又谈何容易?
不过场中除了他们两人,其他加官进爵的却疏无半点喜色。虽未露出半点愤愤不平之色出来,但目光却都瞅向了跪在头里的大将军赵石。
可不是嘛,论起功劳来,在场中人,谁又能比得上赵石?但这。。。。。。。旨意。却是赵石在河中的权柄剥了个干干净净,也许回京之后另有封赏,但旨意中的猜忌之意却是清清楚楚,这些人都是赵石心腹。心里哪里舒服得了?
赵石此时虽面无表情,但心头也已升起了几分怒火。隐隐的,一丝不祥的预感也如影随形般萦绕不去。
再回想起这一路至今,拥立之功立下,却立马被遣去潼关,几番生死,立功还朝,接下来平蜀之战,却只得了个传旨钦差的名头,到也算适逢其会,尽心竭力,才立下了平蜀大功。
但接下来呢,卸了羽林左卫指挥使一职不说,在长安一呆就是数载,还挂了个狗屁的羽林中郎将的虚衔,好不容易,辛辛苦苦将武学建成,又逢战事,还未出征,武学祭酒的职位就交给了旁人,不说中间还有平定羽林左卫兵变之功,到了潼关,嘿,却只能是一路偏师。。。。。。。。。
而今血战数场,终是占了河中,更逼得金人遣使求和,可就这么轻飘飘的一张纸,就削去了自己所有权柄,真真是让人心寒到了极处,好好好,咱就回长安瞧瞧,什么在等着自己。。。。。。。。
宣旨太监也感觉到了气氛不对,加快了语速,其实也就剩下最后几句了,是要大将军赵石护送金人求和使节回京。
等到念完了圣旨,将圣旨托着交到赵石手中,脸上笑的已经和花儿似的了,并一把掺住赵石的胳膊,大将军劳苦功高。。。。。。。地上凉,快起来,快起来。。。。。。。
说着也不顾身份,弯下腰,为赵石掸了掸膝盖上的尘土。
赵石如今城府日深一日,虽心里不舒服的厉害,却还是笑了出来,一把抓住对方的肩膀,硬生生将这位大太监给拎了起来。
这个可不敢当,公公怎么称呼?
奴婢王诚,表字定言,若大将军不嫌弃,直呼奴婢表字便是。。。。。。一边谄笑说着,一边动了动肩膀,但只觉对方一只大手如铁钩般抓住自己肩头,纹丝没动,眼底不由闪过几分惧色。
早就知晓这位大将军的凶名,在宫中也见过几次,也从未敢上前搭过话,这次来河中宣旨,本就是宫中诸人眼中一等一的苦差,也就是他这人老实,才被大家伙儿推了出来,途中也打定主意,什么宣旨钦差,可断断做不得准儿,尤其是在那位大将军的面前。
但这圣旨。。。。。。。。。唉,老天爷保佑,这位大将军千万别将一腔邪火儿发在他身上才好。
之后设宴便是为宣旨钦差接风,这位王公公更是丝毫不敢拿大,胆战心惊间,是酒到杯干,不一乎,就将自己灌的烂醉,连临行前陛下嘱咐的敦请大将军上路的话都没敢说,直接昏天胡地的被人抬了下去安置。
接着段德,王正清两人也以不胜酒力为由退席,赵石挥退众将,只留下几个心腹说话。
大帅,今后如何,我等唯你马首是瞻便是。
本有许多话要说,但最终,杜山虎还是只来了这么一句,两人多年相交,不必多说什么,其他人也是点头。
我到不担心这个。。。。。赵石摇头笑了笑。军中派系林立,自古皆然,而现如今他南征北战也有十几个年头了,在军中根基已成,削夺权柄?哪里是那么好夺的?除非将他的旧部一网打尽。不然的话。只是职位变更,却是无济于事。
大帅,可是京中出了什么事情?没听说啊。。。。。。。可恼的是,却便宜了那姓段的和姓王的。莫不是他们暗中使坏,嘿,之后定叫这两个老王八好看。种怀玉义愤填膺。
张锋聚也是咬牙切齿,大哥,要不咱们几个一起上书朝廷。议和就议和,咱们也不管,就说河中新定,有匪人作乱,离不得大哥。。。。。。。
赵幽燕马上火上添油,阴着一张脸便道:几个金狗就在眼前,不如。。。。。。。同时做了个下切的手势,接着道:如此,金人必有异动。也好让那些心怀莫测之人清楚,河中若是没了大帅,谁来也不成。。。。。
不过,不等赵石斥责几人如同悖逆般的胡言乱语,已经有个怯怯的声音道:几位将军想陷大帅于不义否?大帅率我等浴血敌前。功劳有目共睹,若行此阴私之事,以保自身权位,于国为不忠。于那些战死将士为不义,如此不忠不义之事若是做下。置河中诸军于何处?又置大帅一世英名于何处?
众人怒目看去,却是居于众人下首的一个年轻人。
张钰。赵幽燕咬着牙吼了一声,你个吃里扒外的王八蛋。。。。。。。。猛的站起身来,就要上去饱以老拳。
够了。赵石皱眉,喝止赵幽燕。
大帅,朝廷之上定有小人作祟,若大帅就这么回去,旁人还道我河中军中无人,日后欺压起来,岂不更是变本加利。。。。。。有人抗声道。
什么叫骄兵悍将,这才叫骄兵悍将,他们不是对朝廷有了不臣之心,不过一旦群情激奋,这些百战而还的家伙们顾忌确实比那些文人要少上许多,而且什么事情都干的出来,话赶话的,热血上头,什么后果就都不顾了。
自古以来,这样的例子不在少数,不必赘述什么。
你们。。。。。。。你们想陷大帅于死地。。。。。。。。那边厢的年轻人也是涨红了脸,他在这些人当中,资历最浅,跟随赵石时日也是最短,平日里,本没有他说话的份儿,不过这个时候,却是倔强的扬着头,丝毫也没有认错的意思。
都给我闭嘴。赵石重重一拍桌案,瞧瞧你们出的馊主意,还不如个年轻人看的明白,岁数都活到狗身上去了,你们想干什么?想谋反不成?
他心头本就烦乱,这时被众人吵的更是不耐,冰冷的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过,瞧的众人一个个低下头去,再不敢抬起来,才算作罢。
河中这里不同旁的地方,民心远未到安定的时候,只不过金人欺压太甚,这才让初来的咱们立定脚跟,但之后嘛,还得看穿衣吃饭,肚子吃不饱,衣服穿不暖,河中就依旧不是咱们大秦的河中。。。。。。
金人损兵折将不假,遣使求和也不假,但女真人是个什么德行?一旦兵精粮足,翻脸定然比翻书还快,你们这些人留下来,要把河中守好了,这才能对得起此战死难的将士。。。。。
你们为我鸣不平的心思我明白廷有自己的章程,再说了,让我回朝叙功,这功还没叙呢,你们鸣的哪门子不平?
再说,我今年二十有五,等得起,早晚有重回河中的那一天,到得那时,嘿,你们却被金狗打的灰头土脸,是对得起我呢,还是对得起今日死难的万千将士?
嘿,都忘了大帅的年纪了,末将等一定守好了河中,等大帅回来,带着咱们杀他狗娘养的。种怀玉谄笑符合。
这就对了。。。。。。。赵石也笑了起来,指点着种怀玉道,朝廷用人还是有分寸的,你们瞧,不怕死的张佩官在汾州,胆小怕死的种清哲躲在后头。。。。。。
这时气氛彻底轻松了下来,张锋聚也呵呵一笑,打趣道:处置使府一定是设在解州,那杜猛林又算什么?
山虎一翻白眼儿,不过转过来,便正色道:大帅何日启程,用什么人,一起吩咐了吧,今夜大帅若是不累,末将想与大帅再喝上几杯。
赵石微微点头,旁人那里,即便是张锋聚也无二话,这是要私下交代些事情了。
木华黎,张钰。
末将在。
你们两个各挑一千人出来,记得,不准挑精锐,嗯,就从受了伤,但不重的人里挑,不要分秦人,还是河中人,也不要分猛虎武胜军,还是禁军,只要愿意跟着回去顺道养伤的,都成,不过。。。。。。。事先都说好了,这一战下来,大家功劳都是铁打的,谁也抢不走,在河中老实呆着,加官进爵不在话下,但跟我回去,可就说不准了,让他们自己想好了,你们两个也是,都想清楚了,明白吗?
末将明白。
大帅,不如让王览,赵幽燕这两个小子跟着,他们都是老人儿。。。。。。。
不用,他们两个这次也能弄个将军当当了,跟我回去做什么?都在这里带兵,再者说,王览伤重,现在还躺床上呢,亏你说的出口。
张锋聚讪讪闭嘴,但心头的忧虑却只有更甚的份。。。。。。。。。
他哪里知道,此时赵石心里已经有了些打算,若说之前还只是预感,现在旨意一到,他心中的担忧好像就已经被证实了,朝中定然已经生变,只是长安中的自家人没有发觉罢了,只盼这场风波来的晚些,不要让人猝不及防才好。。。。。。。
至于什么时候走,年关之后再说。。。。。。。。赵石摸着下巴缓缓道。
♂♂
第十卷天下兴亡谁人晓第七百八十八章惊异
灯火如豆,几碟家常小菜,一个锅煮,腾腾的冒着热气,周围散落着几个酒坛,一如当年巩义县,两人彻夜对酌时的情景。
杜山虎手捻着酒杯,醉眼朦胧,心里在暗自感慨,年纪到底大了,才饮了一坛,便已不胜酒力,若放在二十年,不十年前,怎么也能喝个四五七坛才对。
老了啊,想我家那小畜生都已成亲生子,要说,咱们当年在巩义时,他才多大?转眼便是十几年过去了,当年的小小旅帅成了大将军,我这个庆阳弃将也快成大将军了,旅帅,你说说,咱们这一辈子是不是没白活?
赵石脸色如常,以他的酒量,再喝倒十个杜山虎也是绰绰有余,听杜山虎这么一说,回想当年,心中微暖,笑笑道:白活不白活,还要看你最想要的是什么。
杜山虎哈哈大笑,不住点头,旅帅说的总是有道理,男儿在世,想要的什么?可不就是荣华富贵嘛,这么说来,老杜这一辈子不算白活,可惜。。。。。。。
说到这里,神情微黯,老杜三十多岁才投在旅帅帐下生些年,跟在旅帅身边,那才叫痛快。。。。。。。想当年。。。。。。
猛林,我们巩义有句老话,只有老朽之人才总愿回想当年之事,而有志之士,看的是现在及将来,不是我说你,你才四十多岁,至少还有二十年功业可建,别在我跟前充老啊。。。。。。。。。
杜山虎眼睛一亮,到了他这个年纪,最怕的其实就是年华老去,自古英雄如美人,不许人间见白头,这话他愿意听。
比起旅帅来,可不就是老了吗?不过。。。。。。。这老也有老的好处,西北张大将军年迈。但却安安稳稳做了这么多年的延州指挥使,大将军王佩,嘿,年纪也不小了,但灰溜溜回去之后。还能继续作他的殿前司指挥使。旁人都说是。。。。。。其实啊,在老杜看来,朝廷上下,就是喜欢其老成持重。还有种大人,那可真真是当年太子一党,为太子做了多少事,再瞧如今,枢密副使作的有滋有味儿。再遍观中书,六部,枢密,别说四品以上了,便是五品六品的年轻人又有几个?
说到这里,杜山虎已是眼眶微红,却还是接着说道:旅帅啊,在您面前,这里也没旁人。老杜不怕说些犯忌的话,自旅帅从军至今,老杜都瞧着,看着呢,以旅帅的功劳。封侯封王算得什么?但到如今,也不过是三品大将军,得胜伯。。。。。。
想当年在巩义的时候,咱就听旅帅说过。天下间的对手多了,打完后蜀。后周,南唐,灭了金国,西夏,还有南边的大理,西边的吐蕃,再不行,南边丛林,北边大漠,部族多如牛毛,再往远了说,西域诸国,过了那里,还有泰西诸国,天地之大,不愁没有对手。。。。。。。。
那时老杜便知道,旅帅的志向根本让人无法企及,只要风云际会,定非池中之物。
说这些做什么?赵石举起酒杯,一如往常般干脆的一饮而尽,酒水入喉,辛辣刺激着咽喉,就像是着了一把火,心道,杜山虎是喝多了,不然不会如此唠叨,还有些前言不搭后语。
但这些年,能在他耳边唠叨的,除了老娘,也没几个了吧?也不知是那河中烧酿的缘故,还是其他什么,只觉心中暖暖的,却没有往常般不耐烦的感觉。
这些道理不用你说,大家伙儿都明白,还是那句老话,不招人妒是庸才,王佩?在禁军一呆就是十几二十年,都呆废了的人,不用提了,西北张大将军,自折大将军去后,西北哪儿还打过像样的大仗?到现在,我看啊,西北精锐已是昨日黄花,拿不出手儿了。
种大人。。。。。。。被人防着防着,就已垂垂老矣,好在,还能终老长安。。。。。。要我说啊,这就是前车之鉴。。。。。。。。。
杜山虎此时一拍桌子,着啊,老杜想说的就是这个,这些年起起伏伏,老杜才算瞧明白,这当官儿,就和打仗一样,你退上一步,旁人就进一步,到时候一退再退,军心士气没了,仗也就打输了。
所以说,退不怕,在退的时候一定要打赢几仗,下面的人才有心气儿,不会退的惯了,遇敌就掉头跑他娘的。
而到了咱们这个地步,想退,大家伙儿有时也不答应的,朝廷忌讳什么,陛下忌讳什么,咱们都清楚,但那又能怎的?咱们为国征战,不顾生死,问心无愧,怎能一味退却,那样的话,岂不是让人瞧的小了?
赵石目光深沉,这些话就好像锤子,一下下的敲的他的心上,不过嘴上犹自道:什么进进退退的,从巩义,到如今,你还能不明白我要的是什么?
明白,怎么不明白?杜山虎晃着脑袋道:大将军至孝,顾妻儿。。。。。。。嘿嘿,多少人瞅着呢,不然的话能放心得了?
浓浓的嘲讽意味在酒气之间飘荡,当争则争,不争那来的荣华富贵,哪来的妻儿平安?
只有争到旁人不敢来争,不敢来抢,咱们才能平安喜乐,才能再想着干出点什么,青史留名,旅帅可能以为这是醉话,但这可不是老杜一个人的意思,其他人不敢说,只好老杜来说,若没了旅帅你,咱们这些人,还不够人家上嘴唇一碰小嘴唇的呢。
赵石心里一惊,有些恍惚,什么时候开始,盯着眼前这个一路走来,不离不弃的心腹大将,从什么时候开始,下面的人竟然有了这样的心思?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些家伙竟敢存了这样的想头?
都不要命了吗?他一直以为,虽说自己身边有了这样那样的各色人等,势力渐成,但总觉着,各人都有家室,一旦到了危急关头。能挺身而出义无反顾站在他身旁的,又能有几个?
但现在看来,却有待商榷了的,像杜山虎这样沉稳厚重又带着几分军人般的油滑的家伙,能说出不是他一个人的意思。那肯定就不是一个人两个人。而他们到底是怎么想的?看这样子,有些人是将身家性命都押在了他的身上了,还道方才众将说出那些胡言乱语都火气上头的缘故,这会儿看来。却是未必。
朝廷那边还不知发生了什么,这里就来个军心不稳,饶是他这样一个人,此时背后也是冰凉一片。
好像不认识一般,眼睛死死盯着杜山虎。眼底却已冰寒一片,再没有一丝一毫的暖意。
这下杜山虎可也受不了了,酒意随着汗水一股脑的冒了出来,连连摆手,旅帅,旅帅,咱先不忙着恼。。。。。。
你说。赵石是真恼了,他是个控制极为强烈的人,这会儿在他眼皮子底下。一群人竟然背着他搞七搞八,由不得他不恼火万分,更让他心惊的是,他两世为人,却都在军旅中讨生活。怎能不明白这事的凶险?
咱们吧。。。。。。。杜山虎说话有些吞吐了,赵石积威在他们这里已是极深,见赵石这副模样,不自然的。便有了畏缩之意,这还就是他。若是其他人,恐怕更是不堪,杜山虎心中不由大骂,这群兔崽子,可是把老杜给卖了。
不过事到如今,话却不能不说,身后是一群直可托付生死的同袍弟兄,眼前是自己真心敬服的旅帅,若话不能说透,生了隔阂,才是不美。
所以只有硬着头皮接着道:旅帅。。。。。咱们就是想着。。。。。。旅帅年纪轻,朝廷防着是防着。。。。。。但却能带着咱们走的更远,旅帅总是忍让,也不是办法。
话是越说越顺溜,就如当年,旅帅带着咱们这些老兄弟进了京,宫里闹出多大的事情?咱们豁出性命后呢,功劳那么大,可好,没几天功夫,就把咱们赶出了长安,若非旅帅带着,咱们还有几个人能回得了家?
那会儿咱们即不属西军,也不属东军,受的是夹板气,就算有旅帅带着,您瞧,到最后,还是陷陷被金狗围了,援兵呢,狗娘养的,一个都不见,若不是旅帅亲自断后,大家伙儿又同心同德,那一战啊,咱们就都得成了他娘的他乡之鬼,但好些老弟兄,连个尸首可都没找回来。。。。。。。。。
接着又怎样,大功劳有了,魏王回京,咱们得到了什么?又去蜀中,传他娘的狗屁圣旨,一来一回,死了多少同袍,把蜀国都灭了,回了长安,屁股还没做热,就把咱们拆的七零八落,那会儿咱们这些老弟兄就不服气,那么能打的羽林左卫,就交给了王虎那个窝囊废?咱们到都是加官进爵,但凭什么旅帅就弄了个虚衔的羽林中郎将?
那时候一些老弟兄私下里便嘀咕,朝廷处事不公,枉费了旅帅一片忠心,李承乾那老匹夫到是官运亨通,咱们在前面打生打死,他在后面升官发财,凭什么?凭他年纪大?我呸。。。。。。。。。
这次咱们舍生忘死打下河中,又有人上赶着来抢功劳,还让?让他娘的让,旅帅不发话,咱们没辙,不过却也得准备准备了。。。。。。
帅您也别恼,咱们都是你手下使出来的,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儿,只是长安城两座城门在咱们弟兄手里,不说羽林左卫,就说雄武军,羽林右卫,换什么人统领,也有些自己人可以使唤。。。。。。
旅帅,你别这么看着老杜,咱们可不是想谋反,这是退路。。。。。。说到这里,杜山虎也不自禁的压低了声音,这次回去,若还是那般,咱们也就心寒了帅在长安呆的不痛快,不如出走旁处。。。。。。老杜知道,吐蕃那边旅帅有些安排,到时直奔吐蕃便是,沿途自有人接应。。。。。。
到时候,咱们这些老弟兄也都辞官不做,怕是朝廷那些人巴不得呢,咱们到吐蕃汇合,天高皇帝远,自由自在,旅帅若还想打出一片基业,咱们也没二话,灭了吐蕃国祚,听说西域别有一番风物,大家伙儿也想去瞧瞧,咱们不像旁人,咱们是念旧情的,不找大秦的麻烦,嘿嘿,到时天高地阔,看谁还敢来抢老子们的功劳。。。。。。。。
赵石听的眉毛都扬起了老高,这群家伙,想的可够长远的,不过怎么就在这家伙身上找不到一丝忠君为国的痕迹呢?
这一丝疑虑之后困扰了他很久,其实很简单,自唐末乱世以来,诸国林立,虽儒家大道还占了主流,但对于这些军前将士来说,连年征战下来,今日西夏,明日后周,隔一天又是金国。
汉人和汉人,胡人和胡人,汉人和胡人,杀做一团,不论黎民百姓,还是军中将士,都是朝不保夕,一个个集团产生消亡,如同过眼繁花一般,文人口中的忠君爱国之说,在王朝变幻之下,连他们自己都少有相信,就更何况这些军中的厮杀汉了。
这还是在大秦国力蒸蒸日上之时,若是国势衰颓,不定这些领兵大将们能干出什么来呢,到底赵石在这里时日尚短,不能理解这种深层次的东西也在情理之间的。
所以这些话听在耳朵里,除了惊异之外,真的没有旁的什么情绪,这和谋反也真的没有什么区别,看着杜山虎两眼放光的样子,赵石一时间,讶然无语。。。。。。。
此时他脑海中只闪过一个念头,陈桥兵变。。。。。。。。。他隐隐有些担心,这些异想天开的家伙,哪一天真的弄出一件黄袍来,非要穿在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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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卷天下兴亡谁人晓第七百八十九章家书
正月初二,陛下大宴群臣,封赏尤厚,大将军张培贤,晋枢密副使,定阳侯赏赐无数,折汇,晋大将军,一等伯,镇洛阳。。。。。。。
接下来便是一连串的名字,多为此次东征将士,但此次大军出征,大秦铁骑,纵横无碍,虽有小挫,却斩获无算,也终于来到封赏有功将士的时候了。
至于朝臣有人升迁,有人归老,也在情理之间,比如,枢密副使种从端,身体已经大不如前,早有意辞官归老,这个赵石是知道的,但有些奇怪的是,急急送来的家书上面,并未提及种从端再次上书辞官的事情,还有西北张祖,这次并未回京述职,已是缠绵病榻,不良于行了,所以在这个时候,直接递上了请辞的折子,只是朝廷还没决议让谁来接任,所以还拖着罢了。
而借着此次赏宴,中书,枢密院,六部,上上下下,也多有恩赏,比如老对头兵部尚书李承乾就晋了大学士,加一等伯,荣宠有加,其余像同门下平章事李圃,枢密使汪道存这样位极人臣的,加官是不可能了,但晋爵还多有余地,这次也得了不少好处,尤其是荫家中子弟数人,更是让人晓得,这二位也是荣宠不衰。
这都没什么稀奇的,平蜀之后,也有过这么一出,想来随着大秦的疆土越来越广,这样的事情还有的瞧呢。
而景帝陛下有意再次改动年号,终是为群臣所阻,这位陛下自登基以来,好像便有了改年号的嗜好,显然,朝中群臣对于频繁改动年号,致使纪元混乱,是深恶痛绝的,尤其是钦天监这里,反对的尤为激烈。所以此事终是不了了之了。
而过了年关,时间也来到了咸宁七年。。。。。。。
对于家书前面这些东西,赵石其实只是略略观之,有点心寒,要知道。自大战结束到年关。有近三个月的时光,若朝廷有意,足够召他回京了,但直到年关末尾。宣旨钦差才来到河中。
估算一下,这些钦差从长安启程的日子,估摸着是刚好将金人议和使臣到了河中的消息送抵长安的时节,这般一想,怎不让人心寒?
张大将军能顺利抵京。他赵石立功不下于张培贤分毫,却拖延至今,虽说已经经历了数次,但赵石心里哪里舒服得了?加之河中军心为之不稳,连杜山虎这样的人都。。。。。。难道真如旁人所言,退让太过了?
也非是他不想争,只因前几次那都是什么时节?年纪太轻,威望不足,加之朝野间根基薄弱。争又能争到什么地步?
实际上,他暗中的手段少使了吗?不然怎能以团练身份入京,怎能领兵平蜀?又怎能建成国武监?
皇帝陛下,朝野群臣,难道几次忍让真的给人以赵大将军可以随意拿捏。肆意在他手中抢功的印象?
就因为赵大将军年轻,赵大将军景王府旧人出身,所以就会对陛下忠心耿耿?那你们可是大错特错了,赵石脸上露出一丝冷笑。。。。。。。。。
许节兄弟外放。。。。。。。。休妻。。。。。。。二小姐自刭。为下人所救,回府修养。。。。。。。。朝中许有变故。请大将军速速回京。。。。。。。。
这里已是家书末尾,赵石略略看了看,大脑还没转过劲来,刚想将家书放下,接着手便僵在了那里,许节?二小姐?自刭?
不相信般眨了眨眼睛,重又将家书拿在眼前细瞧。
多日郁积在心的怒火,终于一下子被点燃开来,脑袋上青筋直跳,猛的站起身来,咯吱一声,桌子已经矮了半截下去,青石地面,吭的一下便在桌脚的位置上碎裂开来,一条桌腿,也咔嚓一声断了。
桌子猛的倾倒在地,发出一声大响,如困兽般来回走两步,接着便是一脚,将桌子踢飞了出去,撞在窗棂上,将窗棂撞的粉碎,大半截桌面飞出去,传来一连串的响动。
外间传来一阵惊呼,接着便是长刀出鞘的声音连成一片,久经战阵的侍卫们虽惊不乱,呼喝声此起彼伏,只片刻,就有人猛的撞破屋门,闯了进来,还有一连串保护大帅的声音夹杂在里面。
滚,都给我滚出去。
咆哮声中,闯进来的侍卫狼狈的退了出去,透过窗棂,都是赶到近前的衙兵们惊愕的面容,不过随即便都作鸟兽散,谁也不敢多停留一步,就算是一直跟着赵石到如今的显锋军老人,也不曾见大帅如此暴怒过,一个个缩着脑袋,跑的比谁都快。
不一刻,种七娘便被找了过来,让她大吃一惊,且有些恐惧的是,整个赵石处置军务所在的书房,就好像被狂风肆虐了一遍,连墙壁都破了一个斗大的窟窿出来。
而自家夫君,就好像困在笼子中的猛虎一般,在狼藉一片的屋子中喘着粗气,转来转去,脸上狰狞的模样,看上去分外的吓人。
种七娘也没敢进去,屋内散发出来的怒火好像能把空气都点燃了,所有人都是心惊胆战,便是种七娘也不例外。
怎么回事?
今日值守在外的木华黎脸色发白,不知道,刚刚还好好的,不知怎么就。。。。。。。
种七娘往屋子方向瞄了瞄,她可是冰雪聪明,立即便想到了什么,沉声吩咐道:全都退出去,让他们管紧嘴巴,今日之事,谁若泄露半点,军法处置。
等人都消失在眼前,种七娘又站了一会儿,这才轻手轻脚的来到门边儿,不过也没什么门不门的了,寒风顺着空荡荡的门口,还卷着些木茬子,在屋里撒着欢,吹起满地的残骸,又为这里添了几许凌乱。
种七娘紧了紧身上的披风,迈步走了进去。
勉强笑着,饶是她自诩女中豪杰,不让须眉,这个时候也是心肝儿直颤,夫君大人这一怒。真的天崩地裂,妾身都被吓着了呢。
小心翼翼的如同进了别人家里的小贼,眼珠儿也转悠着厉害,慢慢靠近过去,浑身都绷的紧紧的。怒气勃发的赵石就好像一头凶兽。眼睛中迸出来的,全是毁灭的光芒,即便亲近如她,也觉着这么近身过去。实在凶险的很,一有不对,马上掉头就跑才行。
还好,也许是寒风肆虐,能给人降温的缘故。也许是发泄了一通,怒火不如方才之盛了,谁知道呢,反正没什么意外发生。
直到轻轻环住那结实而又满含力道的腰,将脸轻轻靠在自家夫君的背上,感受到那熟悉的强而有力的心跳,种七娘的心才终于安稳了下来。
声音加意柔软了几分,这是怎么了?谁惹的夫君如此,咱们砍了他脑袋便是。自己在这里发火儿又算个什么?怪吓人的。。。。。。。。。
感觉赵石呼吸又粗重了几分,种七娘赶紧收紧自己双臂,整个贴了上去,别恼了,什么事儿没解决的发子?你这一恼。小心气坏自己的身子,你瞧瞧,连木华黎那个杀才都被你吓的不敢来劝呢。
赵石也已经冷静了下来,他这人从来不会失去理智。只不过自从接到太子李全寿的传信之后,便仿佛有一颗大石头压在了心头之上。加上前些日与杜山虎一番谈话,更是让他心头蒙上了一层阴霾。
而这封家书,就好像一根导火索,彻底点燃了他的怒火,发泄过后,心绪也迅速沉静了下来。
山雨欲来风满楼,而风波却总始于青萍之末,脑子开始转动,而在这样的关节时刻,家中出事,给他的联想就太多太多了。
许节,一介酸儒,谁借他的胆子,敢休妻?龙有逆鳞触之必怒,不管这事儿涉及到了谁,在他看来,都已经是死人了,他更不介意,让自己的怒火烧的更旺些,必定,也必须用鲜血来让自己还有某些人冷静一下。
李金花已经交卸羽林右卫指挥使一职,种七娘随他出征,种遂迁殿前司副都指挥使,去了蜀中,赵布宗回京,卸殿前司指挥使一职,掌羽林左右卫兵权,其实和羽林中郎将也差不多了。
而被贬兴元的王虎也已逢赦回京,虽说闲居长安,但被重新启用也只是早晚的事儿。
随他一起出征的猛虎武胜军伤亡近半,再说,圣旨之上,是让猛虎武胜军驻守河中,还削了他的指挥使职务。
长安令尹岳博早就升迁,去了蜀中为官,现在的长安令尹衙门,应该是二皇子的天下,二皇子的生母乃是皇贵妃曲氏。。。。。。。。
这样一来,他于数年间在长安营造的势力几乎被抹了个干净,这是陛下的意思,还是其他人的,其实并无多少区别,也许,长安城里已经修好了牢笼,就等着他这头猛虎入笼呢。
现在,他已经百分百肯定,定是太子李全寿那里出了岔子,只是太过隐秘,所以家中留守的陈常寿等人没有发觉。
宫中也肯定出了变故,不然的话,徐春那里不应该一点口风不露,不过,徐春这些年在宫中春风得意,若自己一直留京不出也就罢了,而自己领兵在外这么久,有了什么心思也不奇怪。
还是那句话,别看他在军中威望已成,但在朝堂上面的势力,还差的远呢。
种从端没有急着递辞呈,恐怕也是觉察出了什么,而种七娘不在长安,种遂又外放了出去,朝堂上势单力孤,一言不发,到是明哲保身的良策,估摸着,也是在等他回京好做打算呢。
本来他还想着再拖一段日子,将河中一些事料理一番,远远的瞧的清楚一些,准备充足一些,再回长安。
但现在嘛,他感觉有些人已经迫不及待了,再等下去,不定回到长安的时候,天地都已经变了颜色。
好吧,既然戏台许是已经搭好,那就让咱瞧瞧,到底谁能吃了谁。。。。。。。。
轻轻拍了拍妻子经历了北地风霜,却依旧柔腻滑嫩的小手,家里面出事了,嘿,我那妹子被人休了回家,还抹了脖子,幸好,被人救了下来,现在啊,家里不定闹成什么样子了呢。
啊?种七娘长大了嘴,她到是隐隐猜到,是家里出了事情,不然夫君不会如此失态,许是老太太那里。。。。。。。。但怎么也不会想到岔子出在这儿,而赵石淡淡的语气,让了解夫君对家人是怎样一种着紧的她,心中直冒寒气儿。
怎么会?许节哪儿有那么大的胆子。。。。。。。。。不对,定是有人从中作梗。。。。。。。。
嘿,没什么分别,许家。。。。。。不去说他。。。。。
种七娘听了,心里知道,夫君越是如此轻描淡写,估摸着,是将许家恨到骨子里去了,随即她便想到了旁的,莫不是京里出了什么事?
赵石望着窗外,喃喃道:本来以为,长安沉闷,远不如外间来的清净,现在看来,却是错了,京师才是精彩纷呈之地啊。。。。。。。。是该到回京的时候了,就让咱们再给它添点颜色上去,你说好不好。。。。。。。。
语气清淡,却隐隐渗透了一丝血腥味的话语,让出身世家,对政局再是敏感不过的种七娘隐约有些害怕,紧了紧自己的手臂,低声道:夫君去哪里都好,只要记得,七娘总会守在夫君身旁,不离不弃便罢。。。。。。。。。。。。。
好,让木华黎传令下去,咱们后日启程,再把杜猛林叫来,有些事还要跟他说说,还有那两位大人,总呆在汾州还以为是我软禁了他们呢,让他们随咱们一起启程,送他们到解州上任,至于那些女真人,找几个铁笼子来,除了正副使节,都装铁笼子,这会儿不羞辱他们一番,也不知得等到什么时候咱们才能再回来呢。。。。。。。。。一切都准备停当了,咱们就回长安京师。。。。。。。
悄悄问一句,还有月票没了,能进百名以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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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卷天下兴亡谁人晓第七百九十章归途
虽说着急回京,但也真不是一时半会的功夫。
尤其是河中道路失修久矣,从临汾到解州的官道,还是大军来到河中,为大军运送粮草方便,这才稍微休整了一下,但一二月间的北地,大雪初融,天气又不算暖和,就算是官道,行进也是艰难的很。
所以直到二月初三,队伍才堪堪来到解州。
这次回京,赵石只带了二千人马,本来打算都带着回长安的,毕竟是凯旋归来,队伍之中又护送有金人使节,这点人马,其实真的不算多,但后来和种七娘一合计,朝廷情势不明,带着这些百战余生的军兵回京,不定又要生出多少事端,在局势未曾明朗之前,还是谨慎些的好。
于是两人已然决议,到了潼关,便从潼关那里征调人马护送,只带数十心腹,其余皆遣回河中听用。
到得解州,见了南十八,孙文通两位,这两人,一个大将军府长史,一个大将军府司马,却是总管河中政事年余,将河中诸事梳理的井井有条,不但让前方大军没有半点后顾之忧,且在迅速恢复河中元气上,也有不少独到之处。
还是那句老话,是金子到了哪里都能发光,开始时两人是有些手忙脚乱,但随着两人对政务的熟悉,却越干越是顺手,加之赵石全权委之,少有掣肘,两人更是放开拳脚,现如今俨然已是河中一方重臣的做派。
但毕竟还是大将军府下属,朝廷那边,开始时着眼于河洛,冷眼观之的也多,后来到是陆续派来了些地方官吏,对两人行事表示了一定程度上的认可,但许是忌惮大将军赵石,或是其他什么缘故,却一直未曾加封于两人。
直到宣旨钦差来到河中,才定下了河中主政的人选。对这两人却是提也未提一字,这么算来,两人却是白干了一年多,放到后世,还不得闹翻天了去。但实际上。这两位各怀心思,却都无意于宦途。
自从大军东出,南十八这里隐约就已经流露出了去意,恐怕心里着紧的。还是后周那边,孙文通性情刚直,但却一直不忘故国,心思有点难测,不过却能看的出来。对于加官进爵什么的,也是心思缺缺。
两人都不用商量的,大队人马一到,他们处置政务的官衙已经空了出来,一应文策,也都整理的清清楚楚,让旁人难以挑出一点毛病,也就是没有官印官服什么的,不然估计也要挂于堂上。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对了,叫挂印封金,与这个情形其实差不了多少。
对于好似来摘桃子般的两位,两人都是客客气气的。想让这两人少说一句不成,但想让这两人多说一句,更是难比登天,这些时日。段德,王正清两人对于河中诸将的冷淡早已深有体会。所以对这两人的做派,也就当见多不怪了。
不过段德两个这些时日大喜过后,心里也是发苦,两人都知道,官场故事,要想做好官,其实就是上下应酬,人情往来,人情都捋顺了,才能施展拳脚,不然的话,你就难受去吧。
而可以想见的,两人在河中的日子还长着呢,但河中这里的留守军将,都是大将军赵石的人,地方官吏,两人还一个都不认得,让眼前这两人引见?
你没喝多吧?你道这是正常的官场交接吗?看来啊,就得他们两个联手,一点点梳理了,当然,请朝廷派些心腹官吏下来,才是当前急务,唯一让两人庆幸的是,这一年多来,河中实际上施行的是军管,不少军中将士被抽调出来,梳理民务。
其实,能做的事情简直太多了,只是南十八,孙文通两人没有大义的名分,许多事也只能眼睁睁瞧着罢了,比如金人府县划分分外随意,沿用的还是辽国旧制,数十年不变,随着一些河道变道,村镇迁移,早已变得面目全非,到了该改动的时候了。
此类的事情多的很,为保大军无后顾之忧,南十八,孙文通两个尽力为之,其实许多地方作的也只是表面功夫,要想改动,除了要看朝廷的意思之外,还真的需要像段德,王正清这样常驻河中的地方大员不可。
所以说,战乱后的土地,才是施展才能最好的地方,两人只要能定下心来,其实不愁没有施展拳脚的机会的。
但如今没人关心他们两个那些心思,两人也有自知之明,并不多做纠缠,立即埋首政务,为自己以后施政努力去了。
而赵石这里,到了解州,没有急着启程,而是先安顿了下来,至于那位呲牙瞪眼,看上去便外强中干的金人议和正使,完颜大人,抱歉,还没出河中呢,一边呆着吧你。
至于独吉思忠,以赵石这个历史盲人,压根就没听说过他的名字,当然,也不是没听说过,探子回报上到是有的,只是种种缘故下来,对于这人,赵石也无心理会了。
几仗下来,在他看来,金国,已如年华老去之人,苟延残喘至今,非是还有多少余力,而是自家后方不靖的缘故。
什么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什么带甲百万众,不光在赵石这里,便是河中诸将眼中,也不过是待宰羔羊罢了。
而这个女真人才干再大,官职再高,在滔滔大势面前,又算得了什么?
不去管那些被折腾的上吐下泻的女真人,到了解州,稍事安顿,赵石便与南十八,孙文通两人入密室相谈。
实际上,也谈不出什么来,南十八说的好,大帅离京日久,于朝堂变幻不甚了了,陈常寿体弱多病,困于府中,怕是得些消息,也已经迟的不能再迟,于事无补,而当务之急,就是速速回京,不能再拖下去了。
回到长安,有种从端种大人可以打问一二,再有,靖佳公主那里,拜访一下也是无妨,香侯府的女人虽然麻烦,但宫掖秘闻知道的可着实不少,看着以往的交情上,透露一二,也没什么。
还有魏王那里,在长安呆了这许多年,虽与软禁无异,但毕竟位份摆在那里,现如今,只要赵石问一句,那边也断没有拒绝的道理。
可惜的是,这些年种家虽元气略复,但与盛时相比,还是差了不知多少,实力又多在军中,不然的话,种家才是赵石最可依靠的臂助才对。
赵石本来已经有了许多心思,而听了南十八一番话,才渐渐变得越发清晰了起来,不过在之后许久,他才琢磨过味儿,南十八最关键的话绝对不是种从端,靖佳公主,或是香侯府的女人什么的,而是魏王这里。。。。。。。。。。
魏王是什么人?谁都再清楚不过,这样一个人,以赵石的身份,避之唯恐不及,哪里有上门的道理?
但南十八就这么说了,显然,也是在暗示赵石小心些什么的意思在里面。
文人就是如此,总是把话说一半,藏一半,从来不会让人捉到把柄就是了。
而这时,赵石也想不到那么多,孙文通对大秦朝野中事并不熟悉,但对国武监却是感情深厚,也提了一句,国武监创立至今,大帅居功至伟,如今国武监生员多任职于军中,但也有不少行走于六部,而大帅麾下多有国武监生员,私下着人打问,不定便有所收获。
加之国武监祭酒齐子平,乃景王府旧人,蜀中又曾于大帅帐下听令,找个闲暇时候,去与其叙叙故旧之情,也是不错。
一番密谈下来,赵石心中焦灼稍减。
翌日,便由解州启程,南十八两个还有一些庶务需要交接清楚,所以延后了两日,便急急带着些从人,启程南下。
一路无话,不几日,过了黄河,赵石一行人终于来到阔别已久的潼关。
相较过去的一年多,潼关冷清的多了,就像个被丈夫遗弃的少妇,门庭冷落,哀怨中带着几分凄清。
不过想想也就知道,河洛之地已陷,河中尽在掌中,潼关这处秦川门户的作用却是变得可有可无了,估计稍后,也有可能变成粮草重地也说不准,不过现在嘛,在初春的阳光之下,却显出几分可怜巴巴的味道出来的。
迎接赵石一行的乃是信任潼关镇守使王缨,此人赵石自然见过,魏王旧部,当年潼关内三营统领,彻彻底底的魏王心腹大将。
这人虽有些生不逢时,更是站错了队,但值得庆幸的是,当年魏王被迫回京,魏王旧部星散,但随后便是伐蜀之役,过了没几年,又有东征之举,随着这些战事,加之当今圣上皇位渐渐稳固,对于这些魏王旧将的防范也就松懈了下来。
这不,当年差点谋反罪名加身的魏王心腹,却还是走到了潼关镇守使的位置上,不过深想一下也是明白,恐怕。。。。。。这人的作用还是为了掣肘那位镇守洛阳的折大将军所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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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卷天下兴亡谁人晓第七百九十一章归家
王缨有些出乎意料的热情,这位头花已经花白,显然这些年并不算好过的大秦悍将,在此次东征中,也可以说是舍生忘死,率兵大小十数战,立下的战功一点也不让于人。
对于他来说,幸运之处恐怕是在于,与他争竞最为激烈的悍将折溪战死在了洛阳城下,加之折汇升迁,这才侥幸得了这个位置。
稍稍有了扬眉吐气的机会,收拢一些这些年一直如同孤魂野鬼般的魏王旧部,也不指望再做升迁,扎扎实实的经营潼关,对于他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而对于赵大将军的热情,估摸着也不是得了魏王指点,而是出于自觉根基不足,又有折大将军在前,想要广结善缘,异日有个好歹,也能有个退路的意思。
基于这些缘故,谈起当年潼关故事,这位潼关守将避开一些敏感的话题,颇多感慨之余,更是加意亲近。
也许这些吃的苦头太多,早没了当年的刚烈性子,赵石这里才稍稍示好,那边就已经受宠若惊,根本不顾眼前这位大将军的岁数跟自家子侄差不多,眼眶红着,就差说出引为平生知己之类的话出来了。
如此这般,事情就好办多了,赵石方一开口,王缨这里已然满口答应,在自己麾下,调出一千精兵,充当此次回京护军,听赵石言及手下带来的都是军中伤患,想留在潼关养伤,待得好了,再回转河中。
这话出口,王缨却是大喜,借着酒劲,开始诉苦,他这个潼关守将是真不容易,折大将军临走,还是在潼关安插了两个副将,这也在情理之中。毕竟折汇心思缜密,怎么可能将自己的后路完全交给与自己颇不对付的王缨手上。
所以王缨在潼关能使唤的人真的不多,张大将军在时,为人宽厚,军中之人尽知。他们这些人的日子还能好过一些。而可以想见,随着张大将军进京述职,之后打交道的,就是折汇了。比之张培贤,折汇的心胸,那还用说吗?
隐晦的诉完了苦处,便是央求大将军能不能将手下这些伤兵留在潼关,要知道。他手下兵额还缺着近半,若是能得了这些百战余生的河中将士,也就再不用随时看人眼色,日子也就逍遥多了,再加上,这也算与河中上下结下了交情,也能让折汇等人更加忌惮一些不是。。。。。。。
当此之时,这样的好事不要太多,赵石自然乐意之极。只是略做为难状,王缨已经开始大包大揽,兵部行文自有他去打点云云。
赵石便顺水推舟的应允了下来,可谓是皆大欢喜,王缨可没想到。自己传书兵部的同时,差不多已经是一脚踩进了当年同样的坑里,在自己根本不知情的情况之下,被划分了阵营。若是知道这个,估摸着已如惊弓之鸟般的他。再借十个胆子,也断不会多此一举的。
而此时,让他大喜过望的,不但赵大将军言辞和善,丝毫没有因当年之事对他有何芥蒂,且还白白得了两千精锐,更让他佩服的是,赵大将军根本没打算留下什么领兵官儿,竟是在其中挑出伍长以上的三十多个将校,就这么把两千人扔给了他。
这可是一份天大的人情,若说之前这位魏王旧将还只是些逢迎之意的话,这会儿却是真心多了几分感激之情出来。
由于赵石急着启程,所以并未在潼关多做停留,这时也已经出了河中地界,对于金人使节就要礼遇一些了,征调了一些骡马,厢车,让那些魁梧的女真大汉驾着,随在队伍之中也就行了。
其实,自从到了解州,一路上总想找机会与赵石谈上两句的独吉思忠就彻底沉默了下来,他已经在这位年轻的惊人的大将军那冷漠的姿态中读出了点什么,接着又在解州城下,看到那令人吃惊的论罪碑文。
以他的眼光,如何瞧不出来,这碑文一旦立下,女真豪杰若再想重回河中,除了如当年般杀个尸山血海之外,其他再没有半点可能。
而如今在河中的土地上,估计也已经满目皆是仇恨的目光了吧?大金辖有北地百余载,始终警惕的其实还是汉人,契丹余孽可以融入到女真的血脉当中,汉人却不行。
汉人的丁口实在太多了,若手中没有弯刀,胯下没有健马,他们根本不可能得到这一片山河沃土,而汉人,也许只靠着他们的双手,以及不断的通婚,就能淹没整个女真一族,所以他们不能不警惕,也不得不警惕。
科举,汉人不能参加,当官,也得以女真,契丹为首,不准汉人百姓拥有铁器,不准汉人大族之间婚配,等等等等。。。。。。。
但这些虽说让女真人得享百年国祚,却也养成了他们骄奢的性情,更将一代代女真儿郎养成了废物。
而如今,汉人大国终于露出了自己的獠牙,大金根基却在这一次次的失败当中摇摇欲坠,他仿佛能看到,在不远的将来,那些平日微不足道,卑贱如泥的汉人拿起手中的一切,将大金淹没在洪流之中。
女真人牧马,汉人耕种,多好的想法,可惜,女真人现在又有谁愿意去牧马?而汉人呢,又有哪个甘受欺压?
至此,他在不奢望于这个年轻的大将军能如后周那些汉人般,会对他们这些使节假以辞色,也更不会奢望,这个汉人将军能对女真人心慈手软。
此人心志坚宁,乃世间不可多得之大将,也是大金之大患,若不除之,将来。。。。。。。。。若让此人重回河中,对大金来说,实是不堪设想。
赵石自然不会忽略那双时常从队伍中扫过来的阴郁目光,但他不在乎,内忧外患,内忧往往比外患更让人无可奈何,也更让人难以防范,还未回到长安,风刀雪剑便已扑面而来,其中凶险,经历过数次的他又如何能不明白?
长安,这座古老的城市,承载了历史无数的积淀,也见证了无数的阴谋和背叛,以前如是,现在如是,将来还是如是,古老的民族,就是在这样一番番洗礼中浴火重生,无数失败者的冤魂在哭嚎,无数胜利者带着染血的桂冠走向巅峰。
这是一座伟大的城市,也是一座吃人不吐骨头的地狱之门。
赵石已经做好了准备,等待着风雨的到来,一路走来,也许他少了些初到贵地时不顾一切的锋锐,但却多了无数的追随者以及让人不容忽视的地位身份,他相信,没有能在他挟着辉煌的战功以及荣耀回到这里的时候,毫无顾忌的对付他。
现在的他,就像一座高山,虽然还有人站在他的头顶,但也没几个人能有力气爬上来了。。。。。。。
事实也证明,他这种颇为自负的心思并不算离谱。
大秦咸宁七年二月末,大将军赵石挟金人议和使臣还朝,礼部侍郎沈延年率礼部官吏郊迎于道,布置车马仪仗,兵部侍郎成峦率羽林众将奉上美酒佳肴,沿路,更设有香案,迎接大将军凯旋还朝。
宫中大太监于道途之侧宣旨,诏大将军赵石还家探亲三日,三日后,皇帝陛下将于宫中设宴,为大将军洗尘云云。
一切的一切,看上去都是那样的美好。。。。。。。。。
但回到得胜伯府,一切就都便了模样,一番忙乱自是难免,接近两年未曾还家,整个得胜伯府看上去到没太变样,虽初春时节,略有萧瑟,但亭台阁榭,屋宇脸面,见惯了北地的苍凉,这时才仿佛真切的感受到,真的是回到家里了。
不过,也不出人意料,得胜伯府内的气氛实在多有压抑,即便是进进出出各色人等都带着满脸的喜色,但这欢喜,却都好像找到了主心骨般的惊喜居多。
在石头娘泪眼婆娑当中,在留家妻妾欲言又止的忧郁神情当中,赵石知道,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而旅途的劳累,也根本无法熄灭他心中的火气。
愤怒往往来源于仇恨,但暂时好像找不到仇恨的对象,却只看到家人的眼泪,这让他尤其愤怒。
愤怒的人常常容易失去理智,但这个愤怒的人幸好是他,他的理智总是能将愤怒硬生生压下,所以说,理智的人的生活中常常充满痛苦和无奈。
而现在的赵石就有充足的时间来体会这种痛苦和无奈,先是安慰了自己的老娘,接着边吃饭边与几个妻妾论些别后之情。
对于他一直想知道个清楚的话题,包括他自己,谁也不曾提起,都在等着机会,所以就算满桌的酒菜是那样的丰盛,也无法引起他半点的食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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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卷天下兴亡谁人晓第七百九十二章家聚
用过晚饭,送老娘回去,又说了一阵子话,这才带着妻妾回到后院宿处。
久别重逢,对于女人来说,自然有着千言万语要说,但家里乍逢变故,连年关都没过好,丈夫征战在外,自己等人不能帮其分忧也就罢了,家中还闹出这等事来,除了不怎么懂汉人规矩风俗的琴其海之外,其他人都是心怀愧疚,有再多的话,也只能憋在肚子里,默默的不言声了。
赵石坐定,早有人准备好了香茗,在河中因陋就简惯了,回到府中,可谓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赵石还有些不习惯。
到得下人侍女都退出去,屋子里立时便是一片安静。
饮了一口热茶,身上的疲惫稍微缓了缓,这才一个个仔细看过去。
种七娘不用说了,千里随他回京,忙前忙后,刚一坐下,眼睛就已经眯了起来,头也开始一点一点的,显然是乏的厉害。
两年不见,范柔儿看上去可是真不一样了,她年岁本来就小,一天一个样也没什么奇怪的,二十出头的妇人,与两年前相比,却要端庄娴静的多了,只是灵动的眼神显示出,性子还未定下来。
不过这时看上去,也颇有几分憔悴之色,可见,家中大妇不是那么容易当得的。
李金花产后自然丰腴了许多,这里她年纪最大,带兵上过战阵,又曾手握大军兵权,加上脸侧一道长长的伤疤,气势实疏异于世间寻常女子,此时正容危坐,淡蓝色的眼眸一眨不眨的望着赵石,眼中的思念和牵挂与当年无异,且那微带愧疚的神色,也与当年差相仿佛。。。。。。。。
惜红微垂着头,手里绞着帕子,这些年养尊处优,府中的事也渐渐放了手。一腔心思却都转到了儿子身上,所以这位当年的景王府歌姬却是雍容日甚,形象上比范柔儿更像是得胜伯府的女主人一些的。
琴其海,这位草原上的明珠,艳丽无双。赵石府中少有人能及。又与靖佳长公主交好,时常结伴出游,扑面而来的异域风情,少有人能抵挡得了。此时在长安早已名闻遐迩。
这个时候,湛蓝的眼眸中,蕴着的都是情火,若非府中出了事,旁人都是忧心忡忡。又居于汉地久了,懂了些汉人的内敛与礼节,估计早前一见面,就能扑上来,亲吻他的面颊,用自己最炽烈的热情,来抚慰丈夫疲惫的身心,才不管旁边都有些什么呢。
至于丈夫的妹子如何,她是真没怎么放在心上。草原上的规矩,侮辱了主人的家人,天神作证,也许只有用鲜血才能让仇恨消逝,让受到伤害的家人得以慰藉。根本不用多想什么的。
赵石一个个瞅过去,心中稍安,一路上,已经想的清楚。家里的事情,怨不得家中这些女人。临走时,他确实将家中大事,交给了李金花和陈常寿两个。
但李金花那时已经有了身孕,之后生产,定也顾不过那许多来,陈常寿身体本就不好,加上范柔儿在巩义娘家挑了个侄儿,过继到了陈常寿膝下,估摸着,有半分精神都落在刚得的小儿身上了。
以后还得着力寻些人手才行啊,陈常寿身子太弱,南十八存了去意,李博文更好,当起了府中账房先生,长安城波诡云谲之地,少人坐镇怎么成。
本来开口想问妹子的情形,但转念间,便道:命人把君玉叫过来,还有咱家的小千金,我可还没见过呢。。。。。。
果然,一句话,屋里的气氛便松泛了下来,惜红紧着起身,都在外面等着呢,扣儿还没大名,就等着老爷回来亲自取。。。。。。。。。
一边说着,一边出去叫人。
片刻功夫,已经十岁,初有少年模样而又满身文气的赵君玉当先进来,跪倒在地,口称父亲大人,他身后,亦步亦趋的是个乳母,怀中抱着个小小的婴儿,正睡的香甜。
起来吧。。。。。。仔细瞧了瞧自己这个长子,还是不由恍惚了一下,虽说两年未见,也有父子血脉连结,但还是觉得,自己这个儿子少了几分刚强,看来是照着文人的路子一头扎下去了。
不过令人满意的是,儿子身子还算健壮,读书也没什么不好,起码多明白些道理,只要别弄成个酸秀才,做什么,也就由着他了。
见儿子有些拘束,显然,满身征尘的他让赵君玉有些畏惧,不由又是暗自摇头,这么养的府里,早晚成了废物,不如等过了这段,送到国武监磨砺一番。
心里转着念头,微微点头,明日到书房来,有话问你。
是。
接下来,赵石的心思可就都放在自家女儿身上了,从乳母手中轻轻抱过婴儿,细细瞧着,终于有些眉开眼笑的模样了。
扣儿,闺名?怎么取了这么个名字?
其他几位妻妾看他这个样子,心里自然发酸,不过这个时代,也就是如此模样了,子凭母贵,母凭子贵,再是平常不过,想怪丈夫偏心?省省吧,还不都得怪自己肚子不争气。
不过见丈夫终于有了笑模样,几女可都是松了一口气下来,范柔儿抢先笑道:还说呢,扣儿抓周的时候一把抓了扣子,怎么也不松手了,一脸抓了几次,都是这般,弄的大家伙儿都笑,咱们府里的千金,日后女红定是一等一的,金花姐姐过后气恼的很,禀过母亲之后,索性取了这么个名字。。。。。。
李金花脸上微红,生产下这个女儿之后,确实有些郁结,加之抓周时闹了笑话,让性子爽利的她对这个女儿多了几分不喜,不过毕竟血脉相连,加之此时见丈夫的欢喜模样,心里柔情满满,稍许芥蒂也就不翼而飞了。
接着话便道:夫君不喜欢,改了就是。
母亲可是说了,这个名字挺好,女儿家家的,身娇肉贵,取的名字越平常越好。。。。。。惜红笑道。
赵石抱着轻若无物的小小婴儿。也不是他怎么偏心,而是此时和当初得了儿子的心境已大是不同,那会儿多的恐怕除了初为人父的欣喜之外,更多的就是稀奇了,所以逗弄起婴儿来。也有些没轻没重。
现在手里的是自家女儿。满心的都是喜悦和为人父的疼爱,也不求女儿长大了怎么出息,只求能平安就好。
不改不改,小名给家里人叫。自然越顺口越好,大名要个好的,我已经早就想好了,就叫织星,你们说。好不好?
也许是声音太大,婴儿一下醒了过来,黑亮的眼珠儿转了转,扭了扭小身子,嘴巴一瘪,便放声大哭起来。
赵石却已哈哈大笑,看见没有,自己都明白,这个名字取的好。一下就醒过来了。
众女再也憋不住,一下都乐了,连赵君玉在旁边都暗自撇了撇嘴,瞧着那被父亲抱在怀中的婴儿,多少有些羡慕。
夫君起的名字。自然是好的。。。。。
众女纷纷附和。
闹了一阵,乳母抱着刚得了大名,便哭醒过来,估计是不太满意的女婴。随着赵君玉告退出去。
赵石饮者香茗,惜红。七娘累了,扶她休息去吧。
吩咐了一句,打发了已经困倦不已的种七娘和惜红出去,这才提起了正事。
妹子是怎么回事,听说还抹了脖子,现在怎么样了,你们给我说说。。。。。。。。。
屋内一下静了下来,范柔儿动了动嘴唇,眼眶已经红了,琴其海湛蓝的眼眸一瞪,那人该死。。。。。。不是他们拦着,琴其海一定去割下他的头来献给你。。。。。。。
赵石呵呵笑了,颇为赞许的点点头,琴其海立即眉开眼笑,李金花则无奈的翻了个白眼,这位草原女子说的可是实话,一点自夸的意思都没有,到时便拔了刀子的,也让得胜伯府的上上下下彻底的见识了草原胡人的凶悍和野性。
不过这里可是汉人地界,不是无法无天的草原。
正经的话还得李金花来说,此事颇有蹊跷,让人也是猝不及防,也都怪我。。。。。。。
赵石摇了摇头,打断她的话头,我没有怪你们的意思,先说事情。
嗯,真的是一点征兆也没有,快到腊月的时候,妹妹还回来说,岁末官考,那许节得了佳评,说是要外放什么的,妾身等也没在意,上面有三叔支应,许节再是无能,也该到升迁的时候了。。。。。。。。。
再说,陈先生说。。。。。。。夫君大人估摸着即将回京,也就是腊月里的事情,妾身们自然欢喜,对妹妹也就有些疏忽。。。。。。
谁知道。。。。。。。。腊月里。。。。。。嗯,也就是腊月十几的时候,妹妹的贴身丫鬟就突然跑了来,支支吾吾的,就说要求见母亲,看她那样子,谁敢让她见啊。。。。。妾身亲自逼问,这才吐露出来,妹妹出事了。。。。。。。
妾身带人过去的时候,妹妹已然重伤,那许节也不见个踪影,妾身气急,护送妹妹回府急急救治,也派人四处去寻那许节,但得的消息却是,此人已经离京上任去了。。。。。。
妾身当时便觉着不对,后来细问了那边的家人,才知道,许节已经走了有半个月了,突然捎回一封信来,却是一纸休书。。。。。。。。。。
说到这里,李金花眉毛都立起来了,恨声接着道:怕是休书早就预备好了的,只等离京够远,就捎回来,让咱们追无可追。。。。。。妹妹当初怎么就嫁了这么个卑鄙小人?
赵石脸上的肌肉抽了抽,休妻?总要有个缘故吧?
李金花摇了摇头,黯然道:无后。。。。。。
赵石缓缓的吐出口气,闷声又道:许节去了哪里为官?
河中。。。。。。
赵石皱了皱眉,但见李金花缓缓摇头,却是明白过来,不是自己刚刚打下来的河中,而是大秦的河中,那里。。。。。。。以往应该是韩家的天下,现在情形要复杂的多,因为当年十万百姓,多数都被安置在了那里,有不少大族随军而还,接着便是子弟纷纷出仕,其中最有代表性的就是崔家,那是地道的百年大族,虽在胡人治下许久,备受欺压,早已不复当年风采,但底蕴却深厚无比,十余年过去,现如今河中低级官员中,充斥着这些大族世家子弟。
这个王八蛋到是找了个好地方。赵石冷笑了一声,便不再多说什么,这人其实是蝼蚁一般的人物,只要他这个大将军不倒下去,他一个小小的地方官儿,就算躲到天涯海角,他照样能将人揪出来。
妹妹那里情形如何?
妾身等轮流陪着,劝了这些时日,到也有些。。。。。妹妹到是没了死志,不过,这个坎儿还得她自己迈过去,既然夫君回来了,明日便去瞧瞧,平日里,妹妹最敬夫君这个兄长,夫君说一句顶得妾身们千言万语的。
嗯。
见赵石应下,李金花接着道:府中之事,妾身等定尽力而为,夫君不必太过挂心,外间事,夫君却要小心。。。。。。此事一出,妾身便觉着不对,而夫君迟迟未归,更添妾身忧虑,陈先生那里也是如此,本想着等夫君归来,再说此事于夫君听才急急写了家书,,而今夫君方自归来,可见朝野间有了变故,加之。。。。。。。休书才到,满长安已经传的沸沸扬扬,定有小人作祟其间,妾身斗胆,已经命人详查,过两日应有些眉目,还望夫君斟酌行事。。。。。。。。
赵石眯着眼睛,微微颔首,好,做的不错,这两年,辛苦你们了。。。。。。
一句话,即便是李金花,眼睛也红了起来,范柔儿在旁边已经噼里啪啦的掉下了金豆子,只有琴其海,终于忍不住,挨了过来,牵着赵石的手,我的丈夫,天已经黑了,咱们歇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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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卷天下兴亡谁人晓第七百九十三章家人
一夜无话,久别重逢,自然享尽温柔滋味。
第二日起的有些晚,其中缘故就不用细说了吧,洗漱完毕,赵石的精气神儿就已经变得不一样了,旅途疲惫一扫而空,浑身上下,只觉精力弥漫,真如脱胎换骨一般,不得不说,现在他的体质,和妖孽也没多大分别了。
也没什么人入府打扰,也不奇怪,连皇帝陛下都说三日后于宫中设宴了,其他人等,又有谁敢在三日内来打扰大将军休息?难道你的事情比皇帝陛下的事情来的还要急些?官场中人,论的就是个尊卑贵贱,讲究的就是个规矩方圆,不然的话,结果肯定是个吃不了兜着走。
不过赵石这里肯定闲不下来,平蜀回京,还能享受几天闲暇,但这次回来,暗流涌动,朝不保夕的感觉是如此的强烈,让他怎么能安的下心来,不过别人不能上门来找他,他呢,也不可能方一回京,就去四处拜访,只能在家里等着入宫见驾而已。
暗自琢磨了一下,先去陪老娘用了早饭,陪着说了一会儿话,转身出来,便让范柔儿带着去见自家妹子了。
石头娘身体也不大好,还是当年落下的病根,这些年又多少有些提心吊胆的,尽管生活无忧,尽享尊荣,但身体却越发的不成了。
这次的事情,开始时还都瞒着,但如此大事,怎么可能瞒的过去?而对于女人来说,被夫家休了回来,更是奇耻大辱,一惊一乍之下,在年关后就病了,等到赵石回来,身体才刚好了些,神情却还恹恹的,吃什么都不香。
赵石见了,心中更是大恨。
待得在府后一个清静小院中见到自家形容枯槁。了无生意的妹子,心情终是恶劣到了极处。
赵翠儿瘦的厉害,如今好像一阵风过来,都能被吹走似的,这会儿正扶着院内的一颗歪脖杨柳。仰头望着天空。直如木雕泥塑一般,都不带动地方的,旁边两个丫鬟伺候着,都已经冻的脸色发白。
赵石。范柔儿进来,这位眼珠都不带动一下的。
赵石皱了皱眉头,怎么就这么几个人伺候?
范柔儿有些委屈,低声道:小姑说想要个清净,不用人伺候。这几个还是劝了又劝才留下来的。
赵石翻了翻眼睛,行了,让人都出去,你也回去,午饭让人准备一下,午饭过后,叫南先生他们到书房。
等范柔儿带着人都出去,这才缓步来到赵翠儿身边。
就算这么一番动静,赵翠儿也还无知无觉。赵石心里抽了抽,他娘的,肯定是心理出问题了,这个妹子自小就跟着他,又是偶尔见了。还能想起那个在巩义县时,拖着鼻涕,在他身后像个小尾巴似的小丫头。
而随着年纪渐长,这丫头也渐渐长成了典型的秦川女子。性子爽利大方,泼辣中又带着和善。加之他这个哥哥渐渐位尊权重,生活优渥之下,更是让她有了几分谁也不惧的气质。
但现在呢,哪里还有之前的半点影子,哀怨悲切一如那些深闺怨妇。
赵石抬手轻轻搭上她的肩头,赵翠儿身子打了个激灵,终于算是有了点反应,眼珠儿动了动,收回望向天空的目光,回过头。
目光在赵石脸上扫过,好像不认识般盯了足有半晌,才蓦的就是一亮。
大哥。。。。。。。。
声音艰涩的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堵着嗓子,眼圈瞬间便红了,泪珠不要命的掉了下来,身子也在颤抖着,一声大哥,好像所有的悲伤和委屈都找到了宣泄口一般。
见她如此,赵石反而心中一松。
大哥。。。。。。。。。你真的回来了?
回来了,回来了。一边说着,一边轻轻将妹子拉到自己怀里,抱住了,动作有些生硬,但对于他来说,家人是世界上最值得他奉献全部力量的珍宝,做什么都是无所谓的。
显然,在他麾下将士眼中,这个大帅就是天上武曲星下凡,能带着他们去夺取一个个胜利,而在赵翠儿心中,这个大哥就是无所不能的神,分量迥异于旁人。
这不,果然如李金花所言,他这个大哥都不用怎么说话,已经让赵翠儿好像找到依靠般,将这些时日来积压下来的情绪都宣泄了出来。
赵石哪里不明白,这个时候大哭大闹一阵,对她的身体是有天大好处的。
所以任由妹子一头扎在他的怀里,撕心裂肺的放声大哭,一边哭还一边重复着,大哥,你怎么才回来之类的话。
直哭了个天昏地暗,声音才渐渐微弱了下来,最后只剩下身子一抽一抽的,其他声音都没了,赵石低头一看,却是已经在他怀里睡着了。
轻轻将赵翠儿抱起来,送回屋子里,在院子里停了一会儿,脸色变幻,最后残留下来的只剩了隐隐的狰狞。
径自出了院子,吩咐守在院外的丫鬟婆子,再去挑十个人过来,等二小姐醒了,告诉她,我过来和她一起用晚饭。
是,老爷。
。。。。。。。。。。。。。。。。。。。。。
来到书房,赵君玉早就等在这儿了。
这个时代,父子相对,少有温情可言,大家信奉的只有一个,严父孝子,抱着儿子又蹦又跳的男人是绝对不会被人看做是慈父的象征的,如果官场中人那么干了,一旦被御史台揪住,说不定还得丢官。
赵石来到这个时代久了,自然而然便已经融入其中,像他这样前世无牵无挂之人,也不介意做出任何改变,既不纠结于两个世界规则的不同,也不会找这样那样的缘由来求得心理安慰。
对着儿子,脸板的死紧,和抱着女儿时完全像是两个人,一般来说,叫年少的儿子进书房,除了考校课业之外,就是劈头盖脸,鸡蛋里挑骨头般的一顿训斥了,这是严父的典范形象。
但赵石不成,估摸着现在自家儿子在课业上的功底,要比自己深厚的多,考校个什么?让自己丢脸吗?
所以只有训话了。
最近可还是练武?
回禀父亲,一直练着呢,教习说,过上几日,便能教授马上的功夫了。
赵石微微点头,两年不见,这孩子少了许多的稚嫩,说话的条理性也越来越好了,接着便略略问了一句,课业如何?
陈先生说,孩儿足可进试了,但以孩儿的身份,却不用着急,还要先问过父亲大人的意思才行。
你自己又做何想?
孩儿想着。。。。。。。小小的少年犹豫了一下,脸现纠结,最后还是咬着嘴唇道:孩儿想,父亲您以军功立身儿进学应考,难免有人说虎父犬子,孩儿不打紧,却怕坏了父亲英名,所以,孩儿想进国武监,不知父亲意下如何?
赵石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不过之后便也了然,儿子的那点小心思是瞒不过他的,这孩子自己恐怕对文章要比对刀剑感兴趣的多,但他这个做父亲的好像过于强大了些,让这孩子在文武两途上选择起来,有些纠结。
不过十岁的孩子,就能想到这些,着实不容易,心里其实已经有些满意,只是面上却不露分毫,文武殊途,两者兼顾的必是天纵之才,你觉得你自己是吗?
少年摇了摇头,有些疑惑。
赵石接着道:你已经不小了,我呢,也不想拘着你,不过想做什么,先要想清楚才好,若想习文,便随陈先生他们专心读书,若想当个武人,我便送你入国武监,不过无论选哪般,你都是得胜伯的长子,我常年在外,以后家中之事,就得你来多做照看。。。。。。。好了,回去好好琢磨一下我说的,男子汉大丈夫,千金一诺,决定下的快些,心肠要硬些,才能走的远些。。。。。。。。。
父亲大人教诲的是,孩儿定谨记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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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儿子糊弄走了,不自禁的自己也松了口气,径自回了后院,到李金花处逗弄了一会儿女儿,又让李金花说了说如今府中的情形。
如今府中护卫人等多数已经换了一茬,当年从巩义带来的显锋军旧部多已放了出府,如今只要不是殁于战阵,大小都有个官职了。
如今护卫府内的,江湖绿林高手,差不多都是蜀中赵幽燕举荐而来,有十三四个的模样,府中家将的来源有些杂,有种七娘带过来的种府家将,有李金花的随扈军兵,这些人大多出身羽林卫。
护卫内院女眷的,多是香侯府的女兵,当然,还有几个老人,要么是显锋军旧部出身,要么是巩义团练出身,这些才是赵石最信得过的。
而这次回来,他还带了三十几个衙兵护卫,清一色都是猛虎武胜军军卒将校。
身为军人,最先问的自然就是这个了,之后说起的,什么府中收支,人事上的安排等等,就当是闲话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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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卷天下兴亡谁人晓第七百九十四章抽丝
午饭又是一大家子人一起用的,其实人也不算多,说起来,得胜伯府人丁并不算兴旺,用句通俗的话来说,得胜伯府才兴旺几年?与那些正经的世家大族差的远着呢。
加起来,血脉至亲也不过十数,与赵石的官职不相匹配的很,府中各色人等到是不少了,京中宅产也有十几二十多处,加上历次赏下来或是旁人送的田产之类,够这一家子或几辈子都没问题。
不说这些多余的话,一家人用饭,终于有了些其乐融融的模样,许是知晓儿子去了后院,也打问过了,晓得女儿那里心结稍解,虽还不愿露面,但有这么哥哥照看,总不至于再寻短剑什么的,老夫人这神色间郁结也少了许多,给儿子夹菜,跟儿媳也能说笑上几句,气氛比之昨日,可是好了不知多少。
用了午饭,又说了一阵子话,赵石这才从内院出来,来到书房所在。
南十八,孙文通,陈常寿,李博文几个人已经早早候在了这里,见他来到,都是躬身行礼,有的称大帅,有的口称伯爷,行礼完毕,这才随着赵石鱼贯进了书房。
众人坐定,自有人奉上香茶。
等到闲杂人等都出去了,几个人都正襟危坐,只等赵石开口说话。
嗯,惜身,身子最近可好?
陈常寿其实还是那个模样,一脸的病容,精神头不错,三十许开四十的人了,文文弱弱的,一身文气,看上去反而比实际年龄要小的多。
这时听赵石动问,带着几分愧色道:伯爷。。。。。。。。惜身有负所托啊。。。。。
其实也正如赵石所料,这两年他过的太舒坦了些,他们夫妇两人一直无有所出,喜爱孩子已经到了有点变态的地步了。
可巧,范柔儿投其所好。从巩义家中那边挑了个刚出生的侄儿过继在了两人膝下,这下子可是把两个人欢喜坏了,整日价都在围着孩子转悠,而这两年战事顺遂,京师上上下下。皆是欢喜鼓舞。多少大事,都是前方战阵上的,朝野之间,再未如当年般风波鼓荡。他这里也就松懈了下来,连得胜伯府大门都少出去了。
不过到底非是常人,赵翠儿的事情一出,立即便嗅出了其中不同一般的味道,加之前些时。太子密令人扮成府中家人,往河中送信的事情,他心中大惊之余,却也没有多少对策。
斟酌再三,其实也就是让不让大将军回来,不过转念一想,远避河中乃下下之策,不说朝廷答不答应,这么做无疑会授人以柄。于是,当机立断,便给河中送信,让大将军速速回京。
听他这么一说,赵石摆了摆手。不用自责,该出的事儿早晚要出,就像咱们当兵的,明伤不怕。就怕暗疮,一旦生了。不定什么时候就要了命,而今发作,只要将脓水挤出来,也就成了。
好了,说说,查的怎么样?
陈常寿苦笑点头,对于自负的他的来说,这次是真的疏忽了,若因小伤而成大病,才叫百死莫赎。
微微定了下心神,这才接着道:不能查下去了。。。。。。
哦?赵石蹙了蹙眉头,其他几个人也都注目了过来。
陈常寿沉吟了一下,这事一出,惜身便已觉不对,所以除了给伯爷送信,催伯爷回京之外,邀了几个好友,刻意探问了些京中秘闻。。。。。。。。。
有那么几桩事,惜身觉着有些诡异,后来猜测了一下,心中忐忑,便将派出去查问的人都收了回来。
一个便是,前些时,刑部有那么几个捕快暴毙,虽没问姓名丧过后,京中有些传言,东宫王大人之死多有可疑。。。。。刑部也查过,但没有结果,这几个捕快之死,许是便跟那件事有关了。
南十八这时插话,早就听闻,如今王氏与二皇子越来越是亲近,咱们临行之前,不还听说,二皇子欲求娶王氏女为妃,为陛下所拒呢吗,看来啊,传言终归非是空穴来风。
李博文胖了许多,看来日子过的比旁人都要舒服,这时一如以往,晃起自己的毒舌,插话道:既然如此,太子殿下为何还要以王氏之人为心腹?要我看啊,王家还是在两头摇摆,估摸着,也是被人坑了,这才尽心为一边办事,要我说啊,这些世家大族,除了心黑手狠厚脸皮之外,还有什么?
孙文通不甘人后,翻翻厚厚的眼皮,就像一头牛被噎住了似的,世家大族,确为世间大害,但这些人里面未尝没有英雄豪杰。。。。。。。
见两人硬生生将话题扯的远了,陈常寿咳嗽了一声,所以,惜身觉着,这个时候查不查都已是细枝末节,这是一次试探,外间传言很快,满长安估计都已知晓,大将军的妹妹被人休了回家,查出什么来,也于事无补。。。。。。
再者,太子据说由于心伤皇后之逝,闭门于东宫读书,连年关大宴也不曾露面,到是二皇子,在宴间往来应酬,据说应对得体,仪范雍容,很得陛下欢心,这么一来,就算查到谁的头上,又能如何?
众人都明白他的意思,储位之争,而种种迹象都表明,太子好似处在了下风,至于其中缘故,有了方才的铺垫,众人也都猜出了几分,一下子,众人心里都是咯噔一声。。。。。。
良久,南十八点头,惜身所言极是,不过咱们可以猜一下,许节,微末之辈,也没什么胆量,敢这么做,许是有了依靠,以现在大帅的位份,能给许节许下承诺的人并不多,首先自然是王家,王家位在中枢久矣,根基深厚,可以给他些好处。。。。。。。
但这还不够,大帅出身行伍,旧部遍布各处,许节虽不聪明,但自上次事后,当有些思量的,军中之人行事,哪能有文臣护得住他?
而在军中,与大帅不睦的,折家算一个,兵部尚书李承乾算一个,这两人,大帅要小心了,折汇估计要往洛阳坐镇,等此人一去,京中留守的折家人等,也是个麻烦。
至于那位李大人,现在正春风得意,不过大帅可以放心的是,此人虽与大帅有隙,但此人谨小慎微惯了,加之久居长安,不脱官场习气,储位之争,他或许会做些什么,但要让他大动干戈,可就难了。
现在唯一可虑的是,大将军张培贤。。。。。。。。还有近在咫尺的大将军王佩。。。。。。。
众人心情沉重,却都是点头,抽丝剥茧之间,南十八寥寥几句话,已是将情形说了个明白,真真不愧其人善谋之名。
不过,两位大将军,一内一外,只是听个名字,其实就有压的人喘不过气来的感觉的,而这两人在军中的威望以及人脉,恐怕非是现在的赵石可以比拟的了的。
最让人担忧的是,储位之争,其实最要紧的地方还是在于当今陛下,再看当前的桩桩件件,当今陛下的心思实在难说的很。
沉默良久,赵石才缓缓道:这么说来,就清楚的很了,看来啊,凶险虽有,却是不多。。。。。。。。。。。大将军王佩?
他笑容中带出些许轻蔑,不用去管他。
伯爷,莫要小瞧了此人,此人在殿前司禁军中经营多年。。。。。。陈常寿不禁劝了一句,估计是生怕赵石因此次东征,这人损兵折将就把此人瞧了小了。
赵石嘴角微翘,不必担忧,我自有安排就是。。。。。。到是大将军张培贤,此人常年驻守潼关,而今回京,真的会如此不智,搀和进这等事里面?有些不信的摇了摇头。
南十八似笑非笑的道了一句,大帅怎么忘了,当年魏王在潼关的故事,张大将军在外虽有宽厚之名,但内实隐忍,以伺良机罢了,此等样人,往往谋定而后动,一动便是雷霆加身,让人万劫不复,大帅千万小心才是。。。。。。。。。
赵石闻言,心中悚然,沉声道:好,先不管这些,后日陛下宫中设宴,先瞧瞧情形再说。
这时,陈常寿则幽幽道了一句,伯爷,此次入宫,赏赐必多,这些都不算什么,但陛下若有意让大帅出任延州指挥使,大帅不妨立即答应下来。。。。。。。
远避西北,到也不失为一条良策。南十八首先点头附和。
陈常寿却接着便道:伯爷若能成行,京师再多风雨,也便与伯爷无干,为家中妻子计,伯爷千万莫念太子旧情,而陷自身于险地。。。。。。
赵石心里已经毫不犹豫的做出了决定,但面上却犹疑了半晌,才道:这个自然。
但其间若出了波折,京中有缺,或是其他什么,以令大帅不能脱身,我想,便是陛下改了主意。。。。。。们也就只能另做打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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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卷天下兴亡谁人晓第七百九十五章见驾
晚间,到后院陪妹妹用了晚饭,赵翠儿看上去终于活泛了许多,虽还有时会发愣,但总归能说些话出来了,赵石也不好说什么,尤其是许节的名字,更是提也没提。
小院里也终于有了些人气,新调过来的丫鬟婆子,知晓老爷对这位小姐的看重,无不尽心尽力的服侍,又有几位夫人时常问询,到也不虞出什么差错,而赵翠儿这次也没再将人赶出去。
不过想想也能明白,数年夫妻之情,对于女人来说,不是那么好割舍的,在这样一个时代,男人负心绝情的常有,女子却是不同,名节二字几乎贯穿每个女子的一生,被夫家休回来的女子,结局往往都是凄惨无比,让每个女子都是望而生畏。
而这还是在民风开放的大秦,若是在南边,结果估计往往只有一个。
出了妹妹的小院,赵石也暗自叹了口气,他多少想的有些简单了,看这个心伤难愈的样子,也只能等个一年半载的,再寻个人嫁了,这回却要好好挑一挑,读书人决计不成,都是什么狗屁玩意嘛。
要不怎么有那么句老话呢,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读多了,道理没懂多少,良心却已经坏了。
由此想及自家儿子,又有些不喜,暗自发狠,若这个小畜生长大成人,敢干出这等事来,必定打断他的狗腿。
心情不好,到几个妻妾处各自转了一圈,最终跑到女儿那里寻了些安慰,多少解了些心中郁结。
三天的时间,眨眼即过。。。。。。。。
当宫中太监来宣旨召大将军入宫的时候,赵石早已准备妥当,随即起行。
这一次,赵石才算真正体验了一下,身为朝廷大将军,应该有的威仪和气派。而大将军应该有的全套仪仗也顺便赏赐了下来,前前后后看过去,足有二三百人,列队行于街市,无论士绅百姓。避走不迭。避不开,立即便跪倒于路旁,大礼参之,真真是威风到了极点。
闲话少说。不一时便到了宫门处。
入宫的程序也越加的繁琐,抬眼望去,皇宫巍峨如旧,沿路所见,却已与旧时大不相同了。很多地方,都已翻新,太监宫人往来之间,也能见衣衫华美,也比两年前热闹了不只一分。
据说,即便这两年前方战事延绵,还是选了一次秀女,以充宫掖,而皇后大丧。办的也是极尽奢华,别说在正德年间,便是景帝登位的前十年间,也断不会如此的。
赵石打量着,思量着。陪在旁边的大太监笑语晏晏,极尽谄媚之能事,指点着那些多出来,或是翻新的地方。一一详述,不过所见之处。也不过皇宫一隅罢了,赵石可是听闻,皇帝陛下这两年新纳的妃子很是不少,本来膝下单薄,但只这两年,便多了两位皇子,好几位公主了的,也不知皇宫后面,又多了几处殿宇。
皇后在时,宫内风气尚节俭,尊礼仪,宫禁森严,却又有宽厚仁爱之名,即便是赵石这样的人,也颇为佩服的,而今嘛,这宫内看上去虽还是那般,但细节处却已不同的多了,皇贵妃曲氏赵石是见过几次的,那是怎样一位妖冶艳美的女子啊,行事与皇后自然不同,也没什么道理可言。
体会着皇宫中种种不同于以往之处,建成不过数年的勤政殿却已隐隐在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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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大将军赵石入殿。。。。。。。
太监拉长了尖细的嗓音高声道,声音在殿中回荡不休,虽说也算司空见惯,但赵石身上还是起了些鸡皮疙瘩,死太监,暗自咒骂,脚下却已迈步向前。
臣赵石,参见陛下。
免礼平身,来人啊,为朕的大将军看座。笑声在不远也不近的地方传过来,熟悉中带着点陌生,却早已不再能对他产生怎样的压抑感了。
站起身来,微垂着头,直到坐下,才匆匆抬眼看了一眼。
已经年近五十的景帝安然坐在那里,好像从来不曾变过,但两年未见,变化还是有的,身子有些发福了,精神头很好,也丝毫看不到因皇后崩逝而留下伤痛郁结的影子,凛凛威严中怎么都透露着神采飞扬之色。
想想也能明白,大秦国势蒸蒸日上,铁骑纵横间,天下束手,作为大秦帝王,创万世之基业的机会就在眼前,有谁能按捺住心中的野望?
而在大秦国内,景兴政革也渐入佳境,国武监,国子监,再加上科考而来的寒门读书郎纷纷入朝为官,对原有的世家大族造成的冲击绝对不是一句两句能说的清楚的,由此产生的连带反应便是,阻挠种种变革的力量越来越若,障碍也越来越少。
前方战事无日或休,但蜀中元气正在迅速恢复,国库从所未有的充实,大秦现在最缺少,反而成了人力。
西夏,大秦世仇,如今已经屡次遣使,想要称臣,却因种种缘故拖延下来,大金,后周,这样以往在秦人眼中的庞然大物,却也低头俯首。。。。。。。
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美好,而一切的荣光,都将归于帝王,带着头上的光环,品味着胜利果实的甘美,即便是帝王之遵,也要沉浸其中,有些不可自拔了。
就像普通人家,一旦多了余财,也要穿金戴银,炫耀一番,如今宫内宫外的特异之处,也就没什么好奇怪的了,帝王也是人,大臣们也是人,不是吗?
想起河中的冰天雪地,想起大雪漫天中血肉横飞的战阵,想起战后遍布山野的尸山血海,赵石微不可察的蹙了蹙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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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厢,景帝也在打量着这个依旧是那么年轻,却已沉稳如山的景王府旧臣,征尘未去,眼角眉梢间依旧可以可到些许煞气,而那在两年间征战沙场,重新磨砺出来的锋芒气度。却是更胜往昔几分。
景帝不自禁的有些紧张,是的,就是紧张,眼前这个景王府旧臣浑身上下,总是带着几分危险的味道。当年如是。现在也如是。
不同之处在于,一路走来,比起当年,即便是挟平蜀之功归来的国朝新贵来。已然不能任意处置了。
拥立之功,东征时摧城拔寨之功,平蜀之功,创立国武监之功,平左卫之乱之功。建猛虎武胜军之功,北渡攻金之功,十几年征战,可谓是攻无不克战无不取。
哪一件功劳,都让人不能不赏,哪一件功劳,都让人不能不加其官,晋其爵,即便拖延来去。还是让他走到了今日地步,大秦几位大将军中最耀眼的一位,也是最年轻的一位。
这样一个人,怎能不让人觉得危险?
将来,你就是朕的霍去病。当年戏言,犹在耳畔,然霍去病北逐匈奴,封狼居胥。却也英年早逝,那么他呢?
一丝的紧张。转瞬即逝,但还是让帝王隐隐有些愤怒,帝王的尊严受到了触犯,不过,雷霆之怒,却只能压在心里,因为他知道,对于这个臣子,朝廷亏欠良多,而让他紧张的,不过是这个臣子会怎样看待朝廷之后的措置。
赵石的沉默,也让他感到不安,他本就是多疑之人,一旦心中生出一些念头,就再也控制不住。
是不是他觉着朕亏待了他,是不是觉着功劳比张培贤还要大,想朝朕要赏赐,是不是把那个许。。。。。。。对了,许节离京的事也怨在了朕的头上,是不是对朝廷迟迟不肯宣他回京有了不满?
种种猜疑,就像野草般生了出来。
而这对于赵石来说,绝对不会是一件值得称道的事情,帝王这么猜测臣子,臣子的下场也就可想而知了。
幸好的是,赵石有那样几个幕僚,不论是陈常寿,还是南十八,对于帝王心术再是熟悉不过,也早就多有嘱咐。
待得坐定,不用景帝开口,赵石便已低头笑道:恭喜陛下。。。。。。。
哦?景帝惊疑,刚想慰问劳苦的话也都噎在了喉咙里,只能道一句,喜从何来。
赵石这时才微微抬头,一来,臣在河中便听闻,陛下又喜得龙子,臣心中自也欢喜,只是军情紧急,唯有督促众军,戮力杀敌,以为陛下贺礼,今为陛下奉上,还望陛下恕了臣迟贺之罪。。。。。。。。
景帝心中一松,已是喜上眉梢,这话确实听着顺耳,不由笑着道:难得你还记得这事,既然是一,就有二了,说来听听,说的不对,朕可是要罚的。
这样的君臣相见,却是大有别于往昔,即有不同,那么其中味道,却只有天知晓了。
二来,前方将士开疆拓土,不顾生死,朝堂诸公勤于王事,不计荣辱,我大秦当兴,一统天下之势已成,此为大秦之喜,更为陛下之喜,臣为大秦之臣,陛下之臣,自当为陛下贺之。
一句句,都搔在痒处,景帝大喜之下,抬手点着赵石道:柱国之言,虽合朕心,但这都是哪里学来的,搁在以往,爱卿恐怕说不出吧。。。。。。。。
臣句句真心,还请陛下明鉴。
景帝轻轻摇手,朕知爱卿心意。。。。。。不过。。。。。。。。
景帝话锋一转,河洛大捷,河中大捷,众人之功,皆已厚赏,只爱卿未获酬答,你可怨朕?
漫声说来,还带着几许笑意,但不经意间,一缕目光已经牢牢锁在赵石身上。
微臣惶恐。这个时候,赵石自然不会有半点犹豫,带着些愕然,微臣只知道,领兵杀敌,做好分内之事,以酬陛下圣恩,而陛下定也不会忘了臣之辛劳,朝廷论功行赏,自有臣的一份,早也好,迟也罢,争功抢攻之事,断不会去做,因臣知道,如此陛下反而不喜,功劳可能就没了。。。。。。至于怨望之心,陛下,臣对天发誓,是万万不敢存此念头的。。。。。。。
诚惶诚恐间,已经离座跪倒在地。
半晌,若有若无的审视目光终于收了回去,看来真是吓的不轻?景帝神色缓了下来,这次的笑声,却能听的出来,彻底轻松了下来,行了,出去一趟,怎的变成了磕头虫,这要传出去,当是什么好名声吗?赶紧起来,坐好说话。。。。。。
爱卿的功劳,朕是记得的,但议和,乃是大事,无爱卿坐镇河中,朕心中无底。。。。。。好了,不必如此惶恐,即便你于国丧之时,擅自用兵,朕可说了你半句?爱卿乃朕之有功之臣,朕自然不会有功不赏,怎也要全了爱卿尊荣,也给天下人瞧瞧,只要有功于社稷,朕是不吝爵赏的。。。。。。。。。
是,臣从未怀疑过什么,臣只知道,忠于陛下,功劳便不会落在空处,只是,这次与金人浪战于野,臣轻敌在先,致累数万将士,战死沙场,所以才诚惶诚恐,想着功劳不要也罢,只求陛下能厚赐死难将士便好。
不用如此,朕已知晓,爱卿虽有小错,但无伤大雅,若非此战,金人骄横,怎么轻易乞和?爱卿非但无罪,还有大功,至于战死将士,自有朝廷旨意,你就不用多管了。
是。
来人,移驾宜春殿。
早有小太监尖着嗓子喊道,移驾宜春殿。
声音一声声传出去,勤政殿中立时一片纷扰。
景帝起身转首笑道:朕已命人设好酒宴,为朕的大将军接风洗尘,来,随朕同去,正好也说于朕听听,河中府县情形。
是,谢陛下隆恩。。。。。。。
这第一关,总算是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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