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波澜
送走了这个表现的好像他才是下官的校尉,赵石心里也有些奇怪,要仔细解释起来,只有是李金华的那个大伯帮的忙了,也许是一种补偿的心思在里面,其实已经没有必要计较,当时临走的时候跟李树说的那些话说的自然都是实话,信任这个东西一旦失去,象他这样的人就永远不会给予别人第二次背叛的机会,这是长年累月养成的习惯,现在已经无法更改。
将这些念头抛去,有了足够的粮饷,赵石手下的军兵已经有一千之数,但那五百团练丁卒其实还不如说是壮丁,这和唐时的府兵差不太多,都是临时召集起来的人手,农忙的时候还是要各忙各家的,在赵石眼里是可有可无,对于兵贵精不贵多这样的观念已经深入骨髓的赵石来说,他要的是职业化的军人,而不是握锄头比握刀枪时间还长的农民,那么剩下的三百禁军以及加入的一百八十余人的显锋军旧部便成了他这支团练部队的所有实力了。
在胡全孝走后,赵石第一时间将衣物和军械发到了这些人的手上,并将驻地就选在了赵家村,由此赵家村开始大兴土木,不但要建出一个村落来,还要建立一个军营的。
于是银子不断花出去,从县城那边不断的请来工匠,风水先生以及陶工,关内的红土正是烧制砖瓦陶器的上佳原料,至于建房子所需的木料也大多都是就地取材,赵石将手下所有人手都投入了进去,再加上赵家村的村民,进度不可谓不快。
两个月很快过去,由于材料便给,银钱凑手。人手又多,营地和村落已经渐渐开始成型,相对于原来的赵家村房子的参差不齐,这个新的村落却是修地整整齐齐,中间留出宽阔的街道,街道两旁则挖出阴沟,用青石堆砌,房屋多为木制。用青砖做出围墙,一栋栋一间间,透着清新的木头香味,村民又从山上挖出一些小树陆续移入村落之中,这个时候虽然看上去还有些简陋,不如赵石想象的规整,但已经比镇上还要气派了。
这段时间,赵石也是身心俱疲,但精神头儿却是渐长,慢慢的体会着这种权力和责任交杂的感觉。权力所散发出来的诱人味道估计没有哪个男人能拒绝得了,但伴随着权力而生的便是责任,当你把握住权力,却没有一点地责任感的时候,那么权力很快就会离你而去。
随着一天天过去,赵石已经清醒的认识到了权力所带来甘美滋味。不管走到哪里。都有人毕恭毕敬的向他行礼,他说出的每一句话相对于别人来说便是命令,周围始终环绕着羡慕以及敬畏的目光,这些虽然看上去只是小事,但对于前世从来未曾真正掌握住自己过的赵石来说,这个变化简直可以用天翻地覆来形容,对赵石造成的冲击自然不小,但伴随而来的琐碎事情也渐渐多了起来。让赵石明白了一些在其位谋其政的道理。
相对于现代权力分散到很多人地手里。相互制约来说。这个时代的上位者的权力明显要大的多,就比方说对于赵石手下的人等。赵石便有生杀予夺之权,随时能以军法处置,少有其他的制约存在,权力之大甚至让赵石感到了几分惊异……
相对于赵石这里地景象,长安城中此时已是繁花似锦,人潮如流了。
相府后园,杨感正皱着眉头看着眼前地棋盘,他刚下早朝,本想着到后园中清静一下的,没成想却比人拉来下棋,他的棋力本来不弱,但他的心思如今都在朝局变换当中,根本不在这黑白之道上面,一盘棋下来却是被对方杀的七零八落,眼瞅着到了收官之际,却是把心思都拉了回来,想的却是别输的太过难看便是。
旁边站立观瞧的南十八却是面露笑容从棋盘上移开了自己地目光,看向和杨感下棋之人,杨感对面一个十六七岁地少女矜持地坐在那里,少女身形修长,穿着一身淡绿色的流苏长裙,上身坐地笔直,让整个身段显得越加的凹凸有致了起来,露在外面的肌肤红润亮泽,被午后的阳光一照,好像拢上了一层烟雾,散发着惊人的魅力。
少女这时小巧的嘴巴微微翘起,显示出几分自矜和得意,一双明亮如星的眸子紧紧看着棋盘,灵动的眼珠儿却骨碌碌乱转,显示出几许狡黠,显然心思也已经不在这方寸之间了的。
由是南十八已过不惑之年,目光在少女的脸上转了一圈,心中也不禁暗赞了一声,好一个才貌双全的女子。
这女子不是旁人,正是眼前这位大秦枢相的孙女杨倩儿,是京城中出了名的才女,杨感回府之后便将他招来说事儿,看样子是朝中又起
变化的,但这个丫头却连撒娇带耍赖将历来宠着他的这里,想起最近京师声名鹊起的那位人物儿,南十八却已经猜到了这个丫头打的是个什么主意了,见这爷俩个都是神思不属,却还在这里装个样子,南十八心里不由一笑。
果然,杨感思索半天,信手一挥,便抹乱了棋盘,在杨倩儿不依声中笑道:“说吧,又有什么事儿来找爷爷?可别跟我说你们那个什么小梨园会又出什么天大的人物儿,上次那个你爷爷可是见识了的,会作上几首诗只能讨你们几个小丫头的欢喜,在我面前连站也站不稳,还掉到了池子里,要我真是荐他个官职,还不定给我丢脸丢到哪里去呢。”
杨倩儿听爷爷说起这事儿,脸上也是一阵懊恼,不过接着便是狡辩道“还不是爷爷威严太胜,吓得别人连话儿都不敢说的,但大秦能比得上爷爷的能有几个?能在您面前从容不迫的又能有多少?若是您这样说,我大秦的官儿算起来也没有几个人入您法眼的了。”
杨感摇头笑道:“丫头不用灌爷爷的迷汤,你知道爷爷说的不是这个,满天下地读书人多了。但要说到治国平天下,可不是作上几首好诗便能胜任的,读书人不但要书读得好,还要修身,修心,审时度势,那人心性太过浅薄,就算是才学再好。成就也是有限,当真是荐了他,丢脸到在其次,说不准反而害了他。
你以后做事可要多多思量,再说你们几个丫头整日价和那些大男人混在一块儿,怎么说也有些不妥……
见爷爷又要教训于她,杨倩儿小嘴微微一翘,显然很有那么几分不服气,但随即便是笑颜如花,撒娇道:“爷爷又要教训人。爷爷的眼光自然是好的,我们可没那个好眼力,不过爷爷可别小看我们女孩儿家,那个解了庆阳之围的不就是个女子?听说她最近要回京?爷爷可要指派个人给我们引见一下,让孙女儿看看那位李家姐姐是怎样一个巾帼人物。”
杨感眼光一闪,却是指着自己的孙女儿笑着对南十八道:“南先生。你看看。我就知道她在这里等着呢。”
南十八微微一笑,却没有说话,他如今已经是杨感的心腹幕僚,便也收起了当初的那等娟狂,这样地场合不适于他来插话儿说些什么,他便也一语不发。
杨感毫不在意,回过脸来对着自己的孙女却是收起了笑容,接着说道:“李家的丫头这几日便能到京。不过你们几个丫头不能去见他。尤其是你。这几天给我呆在府里,知道了吗?”
杨倩儿没想到说的好好的。爷爷却转瞬间就变了脸,不由愣了愣神儿,但她心思灵动,虽然嘴上不说,心底里其实最是佩服自己爷爷的眼光和见识的,只是低头略一思索,便即给了爷爷一个灿烂的笑脸儿说道:“云儿她们还要在梨园请那位李武李大人来复会,把心思全用在了孙女儿的身上,看来这下却要失望了,孙女儿尊枢相大人之命,这就回房呆着,哪儿也不去,这下爷爷放心了吧?”
说完也不待杨感说话儿,在银铃般的笑声中,人却已经去地远了,惟留下杨感在那里摇头苦笑,但眼神中却都是满意的神色。
杨感这时转头扫了南十八一眼,道:“南先生,咱们坐下来聊吧。”
南十八欠身坐下,杨感一只手敲击着桌面,沉吟了半晌,这才说道:“太子回京已经四个月了,朝中也一直平静如常,先生怎么看?”
南十八笑了笑,他对这事已经想了很久,立即回道:“东翁,这就得从头来看了,太子出京是为了什么?”
杨感眼光一闪道:“太子监军军前,虽然有些挫折,但收获却也不少,首先平了庆阳之乱,再则李家跟太子如今交往甚密,看样子李家已经靠向了太子一边……
南十八摇头笑道:“十八却与东翁想的不同。”
“哦,怎么说?”
“太子此次出京简直是一事无成,您看,太子力荐折木河领军复援,可援军在平凉蹉跎了数月,图耗粮草,一事无成,还险些闹出兵乱来,表面上看是折木河无能所致,但细究起来,又何尝不是因为太子在军中的威望太低甚至约束不住手下的兵将所致呢?
至于解庆阳之围,就更是笑话了,太子身在平凉,如何去解庆阳之围?若不是李家的那个女子奇兵突出,说不准就让夏人占了庆阳去,这些事情明眼人一看便知,是太子运气,要不然这次他就没法儿收场地,既然大家都心知肚明,那皇上能没看出来?”
杨感笑着摇头道:“事情不能这样想,朝局繁复,有些事情就算大家心里明白,也是不能说出来地,李金华怎也是
下,这首功虽然是李家丫头的,但名声却归于太子,有话说的,就算是皇上,要想在这件事上发作出来,也不怎可能……
南十八微微一笑,好像一切尽在他掌握之中,“东翁您可是有些沉不住气了,太子去位是多大的事情?怎能一挥而就?再说太子在位那么多年,这一动得牵连多少人?
以枢相的位置,您能没想到这些事情?只是不愿朝局动荡罢了……
杨感苦笑。这位南先生言辞向来犀利,有些时候确实让人吃不消,微微叹了口气道:“还是先生知我,有些事情确实不能想当然尔,朝局此时确实不宜动荡的,不然外敌趁隙来攻,大秦内外交困之下……
不待他说完,南十八已经插话儿道:“东翁见识长远。非十八能及,既然东翁这样想法,那皇上是不是也是这等的心思呢?
若是太子能安于其位……太子,但现在看来……了。”
杨感心中一振,本来温和淡定地一双眸子立即变得犀利地好像一支利剑,定定地罩在南十八的脸上。
南十八却好像毫无所觉,接着说道:“这其实已经不但是太子地事情了,虽然折木河无能是大家都认定的事情,但平凉援军的表现会让皇上怎么想?
禁军尚且如此,那些边兵常年在外。边将大权独揽,是不是骄气比禁军还胜三分?太子在这个时候还想着在军中拉拢人脉,是不是愚蠢之极?
李家那个老三我也是见过的,才干到也有些,但最是势力又目光短浅的一个人,他靠向解了庆阳之围。在朝中势力大增的太子是意料中事。他这一动便是代表了李家,皇上会怎么想?
这几乎已经触动了皇上地底线的,如今没有什么动静,一旦有变,就是大变,皇上只要把当年的手段拿出三分来,太子一党估计连个反抗之力都没有的……万钧之势。闪电般稳住朝局。
所以。东翁啊。这个时候您千万要把握住自己,皇上是英明之主。所以绝对不会将一个烂摊子交到自己中意之人的手里,只要皇上下定了决心,这手段之酷烈估计将让人难以想象……”
杨感此时脸色变化,眼光注视着远方陷入了沉思当中……
此时的正德皇帝心思之复杂也不下于杨感多少,注视着跪在地上的李信,脸上的神色似笑非笑,很是复杂,过了半晌才道:“这么说来,那人在巩仪县了?”
李信跪在地上点头道:“没错,那人是在巩仪,老奴已经命人经兵部任命了那个小旅帅为巩仪团练,有他在,估计那里出不了什么岔子……
“你是说那个叫巩仪猛虎的旅帅吗?”
李信身子一颤,他到不是害怕什么,只是皇上地消息得到的如此之快,看来他们内衙之外应该还有……不敢再想下去了,直接低头道:“是。”
“不过一个小小的旅帅,看来你到是很看好他的样子?”
“老奴听到一个传闻,只是不知该不该跟皇上说。”
正德皇帝笑了笑,随意道:“既然是传闻,那就是当不得真的,不过说说也是无妨,朕不罪你就是。”
“老奴听说……石,只不过……把功劳夺了去,后来……认定庆阳平定之时,那李武尚押送粮草在庆阳二百里之外……
最可称奇地便是有人说李金花能得了这件天大的功劳却全是得那赵石相助……
正德皇帝挥了挥手,打断了他的话,神色间并没有什么意外之色,只是说道:“好了,你先出去吧,朕想安静一下,记住,这些传闻不许向任何人说起。”
等李信走出去半晌,正德皇帝回到书桌旁边,拿起上面的一张折子,只是略微扫了扫,叭的一声又摔在了桌子上,殿外的小太监探头看了看,却没敢进来。
正德皇帝抓起案子上的一块儿镇纸作势就要甩出去,但这块碧玉镇纸从手掌处传来的一股温润地感觉让他愣了愣,接着收回手臂,盯着那镇纸瞧了半晌,最后才喃喃道:“晴儿,好,朕就看在你地面子上再给他一次机会……
第七十七章 重阳
时间进入九月,夏天最热的时候已经过去,这个时候的天气相对于一千年后热的人要死要活,灾难频仍来说,只能用适合来形容了,尤其是进入九月份,天气就已经开始渐渐转凉,人们开始穿上一些厚重一些的衣服,以免自己着凉。
对于巩仪县的农人来说,去岁虽然经历了一场百年不遇的大雪,但并不影响今年的收成,而且年景还要好于往年甚多的,自然是人人心里都踏实的很,摩拳擦掌的等着收获的日子的到来。
九九重阳,这是个特殊的日子,九月九日正是阴月阳日,故名“重阳”。相传东汉时汝南人桓影,听到费长房对他说,九月九日汝南将有大灾难,赶快叫家里人缝制小代,内装茱,缚在臂上,登上高山,饮菊花酒,借以避难。桓景这一天全家登山,晚上回家,果然家里的鸡、狗、羊全部死掉。从此,民间就有在重阳节做茱代、饮菊花酒、举行庙会、登高等风俗。因“高”与“糕”音同,所以重阳节又有吃“重阳糕”的习俗。
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遥知兄弟登高处,遍插茱少一人。
相对于那些赵家村的村民,禁军的士卒大多都是外乡人,看着那些欢欢喜喜准备瓜果吃食的村民,赵石手下这些禁军士卒心里的滋味自然以黯然居多的。
这个时候的赵家村地扩建已经接近了尾声,甚至有人已经迫不及待的住了进去,两个村落如今已经连绵成片。在原来的基础上扩大了六七倍有余,房屋层层而立,其间绿树葱葱。街道宽敞有致人,虽然比起县城来还要小上许多地,但看上去却要比县城整洁的多了,再加上后面就是牛头山,前面又有清溪环绕,在景致上却又胜了县城一筹。
村民们看见已经渐成规模的村子,这心里面的自豪和欣喜自然是不能为外人道的,这样的建设速度在一个偏远的山村来说却已经算得上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奇迹了,再加上这样的村子还能叫村子吗?叫镇子还差不太多。对于这些将房子还有土地看得比什么都重要地村民来说,这无疑是赵家村家业兴旺的征兆了。
有这样地速度。一来是材料人手都很充足,二来嘛却要得力于赵石发明的一样东西了,这样东西在后世七十年代或是更早出生的人来说再是平常不过,但在八十年代后出生的城里人却就很少能见到了。“洋井”这个东西在看到过实物地人眼里自然是不算什么的,无论是结构,还是原理都是普通之极的,但在这个普遍的应用辘辘来作为取水的主要手段的时代,却只能用鬼斧神工来形容了。
人们怎么也想不到,将一根铁管插入地下。再在上面安上一个象是马匹一样地古怪东西。就能将水从地下抽出。方便而又快捷,真真是神仙手段才能形容地了。
这是赵石来到这里之后地第一个发明。当初他看见母亲用木桶在地井中艰难的取水,一桶水在用绳子拉上来地时候只能剩下半桶的时候,他就已经有了这个想法,这个时代的关中并不缺水,其实直到明朝中期,由于天气的原因,以及黄河的泥沙不住的郁积在一处,才造就了关中缺水的局面的。
虽然有了这样的想法,但在没有其他人帮助的情况下,他自己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出这样的东西来的,如今随军而来的四个铁匠却是帮他解决了问题,他只是在旁边略加指点,以这个时代的冶铁技术来说,制作这样的东西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虽然比赵石的要求要粗糙上很多,但也已经足够应用了,只是井中的活塞费了些功夫,这活塞应该是由胶皮制成,可以想见的,这里哪里会有什么胶皮,但也不是没有办法,最后却是用厚麻布代替了胶皮,效果上略差了些,而且长时间泡在水里,麻布会发霉腐烂,隔上一段时间便得更换一次,但总的来说也够用的了。
接下来挖下坑去,一直见到地下泉水的涌现,接着把管子埋入,当第一偻清泉随着后面的把手的上下摇动顺着出口处泊泊留出的时候,所有的人都欢呼了起来,在此之后,那些匠人们对赵石自然是佩服的五体投地,便是村民和那些禁军士卒们看向他的眼神儿也充满了崇拜。
取水方便,建造的速度立马儿快了起来,到了重阳之时,基本上已经可以收工了事了的。
每逢重阳,不单家家都要洒扫庭院,每门每户的门梁之上都会插上自家人登高采回来的茱,以示清除邪樂。
回到家里,村民们却也不顾疲惫,开始准备些过过节所需各样物品,重阳糕就不必说了,还有瓜果,生熟食之类的吃食,然后便是兴高采烈的等待庙会的开始了。
本来往年庙会皆在镇子上举行的,但今年赵家村出了个大有名头儿的人物儿,又是团练所在,还听说赵家村如今建的是有模有样,是人都想来看看的,所以庙会便选在这里进行。
大清早的便已经开始有临近村落的人们拿着各样东西陆续来到赵家村,这些人都是久不出门的乡下人,虽然离赵家村并不算远,但一年也不会到这里来上一次的,当看见新建的村落之时,自然是惊讶的合不拢嘴巴,再见到能吐水的“喷井”后,除了震惊之外,便只剩下了羡慕,看着那些得意洋洋的赵家村村民,都是心里话儿,自己的村子什么时候也能出上一个象巩仪猛虎这样的人物儿,自家的村子没准儿会变得比这里还要气派。
太阳高高升起,人流渐多,到了正午的时候,赵家村已经成了一片欢乐的海洋。人流滚滚而来,不单是镇子上地人,就是再远一些村子也有人慕名而来的。许多人摆开自家的特产,招呼叫卖,剩余地人们携儿带女,往来观瞧,嘈嘈杂杂之间,却是比过年还要热闹上几分的。
这样的庙会可不怎多见,新建的村子的街道之上竟是显得有些拥挤,后赶来的只好在村落外面摆开铺盖,这些人神情不免有些沮丧。更是打定了主意,下次庙会的时候一定要早些赶来的。
这次赵家村的庙会无疑使人们很是尽兴。唯一有些遗憾地就是从头到尾那位传说的神乎其神地巩仪猛虎都没有露面儿,没有见识到身高丈二,三头六臂的人物儿让人颇有些遗憾的感觉,有些富裕的人家却是看中了这里地景致以及新建的村落的气派。心里想着是不是要举家搬到这里来居住……
庙会之上还两处亮点,在新建的村落之中,一南一被坐落着两处建筑,赫然是一处庙宇,一处道观,这却是村子刚动工之时。不知从哪里得到消息的一个游方和尚和一个流浪道士便找了来。说要在这里传佛布道。
和尚是个圆脸和尚。一身褪了色的袈裟批在身上,左手托着钵盂。右手拿着禅杖,很有些宝象庄严地味道,道士是个清瘦地道士,麻衣步履,三屡长髯飘洒胸前,腰间还别着一把长剑,也很有些清逸出尘地气度,来到这里便直接找到赵石,声言愿意自己出资建立寺庙道观,而且文齐备,找不到一点的毛病。
赵石自然是无可无不可地了,他不信鬼神,却对这些道士和尚也无任何恶感,便也随意答应了下来,不成想,两个人没有几天,便即招来了两个头陀,三个小僧,几个道童,风风火火的将寺庙道观建了起来,比他们修建村落还要上心的多。
自打这寺庙道观建起来之后,这香火居然日日看涨,村子里的人们本来崇佛敬道的便不少,还有的家里既供着菩萨佛像,也供着三清道统,可谓是大大体现了华夏一族的信仰风格,只要有个念想,供的是哪家的神仙都无所谓的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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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两处寺院道观名声渐涨,就连镇子上的人也来参拜,更不知两人施了哪路的法术,后来连县城一些官吏富户也来这里烧香,还说那两位大师和道长都是神仙中人,灵验的紧,再到得后来,这里反而成了巩仪县香火极盛之地,这便是后话了,暂且不提。
庙会之上,人们自然不会错过这两处地方的,烧上一柱香来保佑自己一家之后的半年平平安安是大多数人的想法,两个神仙中人也颇会做买卖,早已弄了香烛摆在寺庙道观前面,再加上很多虔诚的信众的奉献,赚的是盘满钵满,很是让人眼红。
赵石此时的心思早已经不在什么庙会和村落上面了,却是在和杜山虎等人研究着手下的这五百士卒的训练章程。
赵石住的地方很是特别,到不是有什么稀奇的装饰之类,而是位置,在连接就有村落和新建的村落之间有一块儿山丘,说是山丘有些夸张,也便是平地鼓起的一块儿土包差不多,赵石喜欢在清静的地方居住,又不能离开军营太远,便在这里给自己建了一处房子。
这房子也很是稀奇,是赵石根据西方的木屋所建,在前世象他们这样的战士,在经过残酷的战火之后,都想找个清静的地方好好松弛一下绷紧的神经的,象那些雇佣军们,便在一些森林中拥有属于自己的度假木屋儿,不过中国的国情也决定了中国的军人不可能象他们一样奢侈,更何况是赵石他们这样的编外人员了,
赵石很有些木屋情节的。
如今大权在握,不利用一下他也不甘心,于是就有了这么一座算得上古怪的木屋出现在了这里,墙壁都是用粗木捆绑粘合而成,而房顶由于少了一些防雨的材料,却在木板之上铺上了一层砖瓦,乍一看上去确实有些不伦不类的感觉,屋子之中宽敞之极,赵石还让人给他建了壁炉,是用青砖搭砌而成,以作冬天取暖之用。座椅之类全部用木头制成,飘散着阵阵的清香,让赵石有些遗憾的是这里没有玻璃。就算有估计也不会用在作窗户这样的小事上面,只好用传统地硬纸来代替了,采光效果不是很好,让屋子里面有些昏暗的感觉。
屋子里还泛着潮气,不适合住人,石头娘带着两个女儿还照样住在原来的院子中地,这个时候人们则在赵石建的这个古怪的屋子中间的长条形桌子旁边围成了一圈儿。
相对于外面的喧嚣,屋子里的气氛却要沉重许多,先开口说话的还是杜山虎。“旅帅,禁军操典和镇军也差不多。每日照练就行了,哪里还用得着商量?”
其他人听了也都微微点头,若不是赵石带着他们建造房屋,在这期间。威信早已深入人心的话,早已经把不以为然表达在脸上了的,但如今嘛,几个人看着赵石却没有露出任何其他地表情来的。
赵石微微摇头,“我要地不是这样的兵士,今天把你们都叫来就是为了说这事儿的。”
杜山虎摸了摸脑袋。前些日子在禁军操练的时候他就看出来了。这位少年旅帅很有些不满意地样子。但一直以来,大家都是这么练的。应该没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啊,难道这位还真是神仙下凡来的?要按照天兵天将来操练大家?其他人差不多也和他是一样的疑惑,自然没有人在这个时候插话儿进来的。
赵石接着说道:“首先便是体力,若是我让你们一天之内赶到百里之外,你们中有谁能够做到地?”
赤魔是骑军出身,这个时候略一思索,便道:“快马加上中途休息,一天也不过能跑四五百里地样子,还得是军中地健马才行,不过跑到了地方,这马也就废了,我一天估计能行八十里……”
众人一听都是默然,这些人都是军中老兵,自然明白其中的道理,所谓行百里者半九十,八十里看上去和百里相差不大,但人真要走下来,最后地二十里耗费的时间和体力绝对和走八十里差不多少……
赤魔旁边的狐狸接道:“旅帅,您这不是说笑吧?大家都知道的,除非军情紧急,不然一天行军不得超过六十里,不然大家连刀都拿不起来,那不是等着挨宰吗?您这不是难为我呢吗?”
赵石笑了笑,众人心里都是打了一个寒颤,赵石很少露出笑容,不过他一旦笑起来,脸上的肌肉便不免有些僵硬,看上去略微有些狰狞。
“我要的便是大家走完一百里之后,还能拿起刀来跟人拼命,其实这不算什么,我曾见过有人一天翻山越岭走了一百里,独自搏杀了四十五人,既然别人能做到,那我们就没有理由做不到……”
几个人听了他这话,都是倒吸了一口凉气,但随即便有些不以为然,都以为他是情急之下,编造出来的假话,好让众人信了他的。
赵石一看他们的表情便知道他们心中不信,也不在这个上面多说什么,领军日在越久,他越是感到自己的年龄已经成了致命伤,他年纪太小,若不是种种机缘凑巧之下,这些人哪里会把他当回事儿。
但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只有展现出自己的实力才能让人真正信服的,于是接着说道:“我要的兵士便是一个人,也能让几千的敌军不得安宁,若是成队五十人,便能歼灭数倍于自己的敌人,不用说,你们还是做不到的。
还有,我要手下的兵士都会骑马,上马便能当骑兵来用,下马则就是步军,我还要他们能……
杜山虎听了这种种匪夷所思的提议,歪头注视着说话的赵石,看赵石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按照这些时日的观察,也知赵石这人很少有信口开河的时候,心中思索,若是赵石说的都能成为真的话,乖乖,试想一下,一群一天能强袭百里之外的敌人的军卒,各个还都精通机关陷阱,又都是能一个打十个甚至还精通配合,这样的将士,还有什么仗是打不赢的?天下精锐之说也不为过了吧?
这还训练是禁军,若是大秦的镇军那还得了?希望这位少年旅帅真的能做到吧,他可是拭目以待了的……
第七十八章 操练
兄弟们,古代的里和现代的不一样啊,古代以三百步概是现代公制里的百分之八十左右吧,好了,不解释了,找这些资料很头疼的,古代的计量单位很混乱,几乎每朝每代都有些变化,在这上面纠缠没有什么意义的。
还有,训练特种士兵并不是现代的首创,在三国时便有陷阵营,隋朝时的将领杨素每逢战阵便派小队人马冲阵……和现代的特种观念还有很多不同,但在军事上的应用并非什么不可能的事情,而阿草这里也并没有想将特种军队运用到古代正面战场的意思,能干的有许多嘛,比如袭营,侦查,碟探等等,好了,不解释了,不过还是要谢谢大家所提的意见……
快马一天跑七八百里确实有些夸张了,阿草在这里改过……
重阳过后,赵石便开始操练起了手下的这些兵士,在他看来,这些兵士的身体素质都好的没话说,和现代人羸弱的身体,跑个一千米大多数人都累的上气不接下气比起来,这里不光是战士,便是那些普通的百姓,在身体素质上也要比现代人强的多了,更加难得的是他们艰苦耐劳,只要命令下去,他们便会认真去作,少有偷奸耍滑之人的存在。
而赵石觉得现代特种战士和这些古代战士相比,优越性在于他们的武器装备以及所受到的系统化军事训练上面,赵石敢保证,将他现在手下的任何一个人拿出来,受到相同的军事训练。一定不会比那些普通地特种战士差了,甚至会犹有过之,其中少数人甚至能成为其中精英中的精英。
但按照赵石对现代特种军队的理解方式。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训练出一支独特地部队来,很多现代的军事手段在这个时代是应用不上的,全信息化的特种部队所要求的精确打击和行动作风无论如何也是和这个冷兵器时代一点边儿也不沾的。
赵石能作的便是尽力将他们的每一分精力都压榨出来,先让他们优越的体质尽量地能表现在战斗当中,别的赵石还没有想好,至于现代军队开始时要进行地军队阵型演练,正步走什么的,赵石压根儿就没往这上面想,这些人都是成熟的士兵。阵型演练几乎天天都在作,而且稍一琢磨。凝聚力便是极强的,根本没有必要从头做起。
“快,再来十圈,最后地五十人今晚没有加菜……”赵石站在新建军营的校军场边上。盯着场中拼命奔跑的五百名士卒,杜山虎等军官则在队伍中前前后后的吆喝着,一个个精壮的汉子赤裸着上身,满头满脸的汗珠子不住地往下淌,拼了命似地挪动自己已经僵直了地腿脚,估计他们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不能掉队。不能被别人落下。昨天那飘散着诱人香味地大块肉食馋的所有人流口水。但若是弄到最后的五十名,则只有馒头可以享用了。
这已经是重阳之后一个月的时候了。迅速增长的训练量,让象杜山虎这样的强壮的过了头儿的汉子也有些吃不消,就别说这些兵士了。
但所有人都没有什么怨言,训练之后丰盛的伙食,再不拖欠的饷银的保证,以及各队之间的暗中较劲儿,让所有人的精神头儿都很是充足。
每天前一百名还可以得到在第二天上山去狩猎的小小奖励,虽然也很是辛苦,穿山越岭,设置陷阱,藏形隐迹,甚至是各队相互追逐,但总要比这样傻乎乎在校军场中来回奔跑强的多了不是?
虽然这些天来这些在山上狩猎的队伍收获颇丰,但也满足不了一天下来累的和狗一样,胃口却大的惊人的大肚汉们。
所幸是和其他肉类相比,这里的猪肉简直便宜的惊人,原因也是简单,猪豕属于杂粮动物,在这个时代的大多数人看来,什么都吃,而且生活在猪圈中的肥猪是很难入口的,只要富裕些的人家,猪肉是上不得席的。
赵石在知道了这个之后,派人向周围村县收购生猪,几乎将周围数十里内的生猪都收购了过来,到了后来,有些人听说赵家村收购生猪,价钱虽然比牛羊肉要低的多,但总的来说比镇子上的价钱还要高上一些的,于是便有人陆续的赶着自家的肥猪来到这里售卖,到也省了赵石很多的麻烦。
到得生猪越买越多,怎么安放这些活蹦乱跳的家伙到是成了个大问题,赵石将手一挥,立即组织起人来围起了猪栏,一部分作种,一部分吃肉,看着在军营旁边多出来的小型养猪场,赵石也有些哭笑不得,不干不知道,这事情一干起来便是一件连着一件,前世时只是训练,执行任务,再训练,再执行任务,哪里有这
琐碎事情,如今才体会到了领军的辛苦,什么事情都了,什么事情都得想的周全,这才是五百人,若是五千人,五万人呢,赵石只要想想就觉得头皮发麻。
开始的时候这些当兵的还不愿意让猪肉入口,就连杜山虎也对此颇有微辞的,当兵在大秦来说是个不错的差事,若是在军中弄个一官半职的,却要比那些同级的文官还要受人尊敬的多,可以这么说,在这个时代,西秦的军队是所有汉人军队中战力最强,也最是骄横的,让他们来吃连寒家也不屑一顾的豕肉,却是有些困难的。
但不用说了,猪肉的味道大家都知道,不管是蒸煮炒即没有羊肉的腥气,也没有牛肉那么难嚼,味道上却是还要比牛羊肉要香上三分的,这些汉子训练了一天,早就已经饿的前心贴后背了,再闻到这样的香气,那口水流的就别提了。有第一个吃的,便有第二个,几天下来。这些人就离不开地了,都觉得平生美味唯有猪肉而已了。
一个月之后,这些军卒基本上开始适应了这样高强度的训练,到了这个时候,除了早晚各一次雷打不动的三十圈长跑之外,开始外加了多样化地其他训练,障碍跑,负重越野,攀登。格斗……现得特别突出的人提拔为伙长,队正。甚至是旅帅,这也极大的激发了这群士兵的竞争热情,虽然赵石本身不过是禁军旅帅,并没有资格自己任命旅帅的职位。但他手下的人手却已经大大超过了一个旅帅应该统领的人数,任命出五个暂时有实无名的旅帅来到也没什么大惊小怪的,不过伙长和队正却是实职地,不管你以前是干什么的,只要表现优异,那么就可能在下一轮中被选出。担任下级官佐。这样公正地做法就算是秦军中也是不多见的。普遍得到了这些士卒由衷的拥护和承认。
赵石并没有对现有的军制进行修改,一来是因为他确实还对冷兵器作战还有些生疏。经历过地唯一一次战斗便是在庆阳百里处的山丘上的那次了,那次的战斗让他看到了许多的东西,但一次两次的战斗并不代表什么,战争经验是从无数次战斗中来获得地,越是理解这些战争真谛地人对于军制地改革越是慎重,赵石相信,西秦经历了那么多次的战争,这样地军制自然有他的道理所在,将现代的一些东西生搬硬套在这里有时会弄巧反拙。
而且赵石还发现,在这些相对淳朴的士卒来说,升官儿发财才是他们需要的东西,是的,也许在现代人眼里升官发财是个贬义词来的,但在这里,一句封侯但在马上取便概括了这些士卒所有的心思念头。
这些士卒们就是这样想的,你若是想用什么军功章之类的没有半点实惠的东西来激发他们的荣誉感,那简直就是在做梦,不用跟他们说什么国家民族,春秋大义,他们不懂,甚至还会问你一句,西夏和大金里面大部分都是汉人,胡人确实该死,但那些胡人土地上的汉人呢?还有南方诸国和西秦的关系也不太和睦,他们都是汉人,他们之间在边界处和胡人一样冲突不断,甚至有时比和胡人积累的仇恨还多,这又怎么个说法来着?这个问题在现代也许很好回答,但在这里,对于这些每天拼命锻炼体魄,只为了晚上能吃上一顿肥美的肉食的士兵来说,他们最希望的事情就是要有丰厚的饷银,还能在战阵上割下几个敌人的脑袋以充军功,简单直接,其他的你便是说上一万次也没用……也许,只有在战阵上同袍们的鲜血,才能唤起他们对某一特定敌人的仇恨吧?
至于荣誉感,用这个时代的话来说,裂土封侯,起居八座,前呼后拥,吃好的,穿好的,让别人羡慕的眼睛发红,荣归故里,这些才是他们心目中的荣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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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解了这些,赵石心里唯有苦笑,现代人用保家卫国来激发士兵的使命感,来增强其凝聚力和战斗力,又是新闻,又是电影的,反而是人心越来越散,而这些古代人只用一句封侯但在马上取便将这些士卒的心抓的死死的,真真是不知是落后呢,还是时代所需。
于是思想政治工作也就没必要作了,只要将饷银按时发到他们的手里,每天吃好吃饱,便是再苦再累的操练他们也能坚持下来,一个月过去,这些汉子们的精气神儿完全的被激发了出来,一个个体力充沛,红光满面,整个都好像换了一茬人一般,就是那些显锋军旧部也都是眉开眼笑,一扫以前的颓丧之气。
又是一月过去,花样翻新的训练很得这些士卒的欢迎,尤其是赵石在详细的跟他们讲解并示范了现代格斗模式和人体上各个脆弱部位之后,徒手
即成了军营中这些精力旺盛,性子暴躁的家伙的最爱月时间下来,便有人已经基本掌握了其中要领,现代格斗说起来也很简单,在掌握人体生理结构的基础上,对诸如心脏,后脑,咽喉,关节等等脆弱器官进行打击。来达到杀死对手或是瞬间让对手失去战斗力的一种方法,许多电影上花哨百出的格斗场面只不过是一些哗众取宠的表演格斗罢了,真正运用起来。往往两个格斗高手会瞬间分出胜负,这是一种真正将进攻致于防御之上地杀人技巧。
传授这些人这种危险的东西的时候,赵石也是小心翼翼,他可不想因为传授了他们一门儿杀人技巧,便让自己营地内地士兵减少一半儿或更多,这些家伙们出手往往不知轻重,一个不小心就会致人于死命的,所以不能操切……
先是将杜山虎几个身体异常强壮的家伙拉出来,向所有人演示了击打身体上各个脆弱部位所能起到的效果之后。再告诉他们使力的轻重,哪里就算是力道稍微过重就能致人于死地。哪里轻微击打便会让人昏迷等等,并严重警告他们,除非遇到敌人,同袍之间的切磋一定要带好护具……
杜山虎几个在给赵石当完了靶子。就算是以杜山虎那强壮的不象人类的体格在之后的十多天里浑身上下就好像没有地方不疼地,这几个人再看向赵石的时候,目光都是饱含怨望,其中还夹杂着几分地畏惧。
尤其是杜山虎,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一个进入军旅不过半年多时间的山野少年。怎么会这样在他看起来阴毒到了极点的东西。但这个时候不是他想这些有用没有的东西地时候。他对于这个叫做格斗的东西的热情劲儿可不比军营中那些呆着没事就要对上几招以打倒别人为乐事的家伙们来的少了半分,不过他有些还是会心里奇怪。赵石到底想将这些手下的军卒训练成个什么样子?这个格斗虽然厉害,但在与敌作战时可不管什么用地,还有,前些天练地那些东西,怕只能让大家在逃跑地时候跑的快些吧?花样儿再多,在真正与敌接战时,看地还是谁的阵型更加齐整,谁的士卒更加的精锐,拼起来的时候就要看谁的刀子狠,谁更加的不要命了。
而从赵石安排的训练中却可以看得出来,这位少年旅帅打的主意却是想方设法在给敌人以杀伤的时候,怎么才能更好的保护自己的安全,这样的打算到也不算不对,但他在军中呆了这么长时间,还没听说有哪个将军告诉自己的部下打不过就跑的,哦,不对,原话儿是在运动中层层设防,消灭追击之敌,不过他是怎么听怎么别扭的。
两个月转瞬即过,这些士兵也起码有了些赵石印象中那些军人们的影子,也到了检验一下的时候了,此时秋天已过,已经进入了冬季,天气冷的很快,几乎是秋收刚过的功夫,整个北国大地上就已经草木凋零,晚间的时候已经那些光秃秃的树干之上就开始挂霜了的。
赵石站在离军营不远处的一块高大的青石上面,嘴里哈了一口白气儿,往远方出神了望了一会儿,这才跳下了石头。
此时他身边只有五个人,虽是天气寒冷,但一个个儿都站的笔直,赵石旁边的自然是杜山虎了,其他四个就是土根儿他们几个,现在算是赵石的亲兵吧。
看赵石下来,杜山虎将自己沮丧的目光收了回来,不过还是嘟囓了一句,“看也看不见了,估计那些家伙现在正跑的欢呢,我说旅帅,您就不能让我也领一队去玩玩儿?哪怕把他们四个交给咱也成,我一定把大旗给您扛回来……
赵石根本没搭理他,径自向军营走了回去,心里却在琢磨着应该请些专业些的大夫过来了,教完格斗之后,他虽然小心谨慎,但还是不出他所料的减员了六个,四个轻伤,恢复了半个多月,有两个没三个月是恢复不了的了,如今到了冬天,这胳膊腿上的骨头都脆的很,再靠这些人自己治伤,恐怕就该有残废的了。
“哎,我说旅帅,您别走啊,凭什么他们都能去,就将咱留在这里……
土根几个相视一笑,这位杜山虎杜将军他们算是见识了的,一天围在旅帅的身边,唠叨的象个娘们儿,但除了赵石对他代答不理的,其他人若是敢在他面前说上一句不中听的,那绝对是跟自己找不自在,看两人快步离开,四个人赶紧跟上,,身影渐行渐远,最后隐入了营地之中。
第七十九章 僧道
“和尚,你看这人如何?”说话的是个清瘦道士,他身边是个微胖的和尚,这里离军营不远,远远看着几个人回了军营,道士开口说道,语声清越,吐字清晰,和他仙风道骨的外貌到是相配的紧。
那和尚微微一笑,此时两个人站在寒风当中,身上只穿单衣,却不见两人有一丝的冷态,和尚面貌红润,怡然自得,道士脸色却是越来越白,但和苍白却又不同,好像带着一种让人无法琢磨的光晕。
这时和尚双手合什,“阿弥陀佛,此子与我佛有缘。”
那道士撇了撇嘴,心中觉得和尚恁的无耻,便转头不去看他,嘴里却揶揄道:“怕是和你这杀人和尚有缘才对吧?”
和尚见他揭自己的短儿,也不着恼,笑道:“杀一人若能救十人百人,和尚杀人便又何妨?臭道士,你不懂的,哈哈。”
道士听他这么一说,心里越发的有些气闷,只觉得平生所见之人以这个道貌岸然的和尚最是讨人厌恶,由是嘿嘿冷笑道:“你难道就没发现,这小子训练出来的人手好像是专门为了和我们这样的人过不去地吗?”
和尚还是不紧不慢。缓缓道:“这位小施主确是很有意思的,当年咱家……
“行了,我还以为你这秃驴没了脑袋上的三千烦恼丝。就真个把以前地事情忘了个干净呢,原来还是惦记着以前那点子威风……好了,跟你这贼秃费什么话,昨儿个咱又了结了两个,不过这两个人却与以前的有些不同……
他故意卖了个关子,但那和尚依然是笑眯眯的,就是不开口接他这个话头儿,让他一阵气闷,随手掏出一件物什扔在了地上。
和尚这时才神情微动。地上的东西是块木牌,以红绸作穗。一团红艳艳的火焰标志刺的他瞳孔一缩,“拜火魔教……”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个名字,上前一步,一脚便将那木牌踏了个粉碎。神情中再无方才的淡定从容,一张圆圆的胖脸上也泛起了几丝狰狞之色。
那道士这时立即退后了几步,全神戒备之余,心里也是暗自后悔,他和这个和尚虽然很是不对付,但却深知对方的秉性地。这人一旦发起疯来。便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治他不住的。原本没想着拿这东西出来,一准儿知道对方就是这个反应。但火气一起,就什么也顾不上了,他虽不怕这个和尚,大家相处多年,知根知底,在功夫上面也都半斤八两,交上了手,谁也压不到谁地,但这和尚一旦发起疯来,凭他那身登峰造极的硬功和那不要命的架式,任谁都得退避三舍……
和尚喘着粗气,眼睛却死死盯着道士,哪里还有半点高僧的风范,到象是一头盯着猎物地恶狼,半晌过后,和尚才恶狠狠道:“既然知道他们是魔教的,怎的不让咱家来动手?莫非是怕咱家抢了你的功劳?”
道士被他盯的有些不自在,却昂起脑袋道:“两个小喽罗罢了,谁杀不是杀?怎么?还想跟咱动手?贫道这些日子也正手痒痒的很呢,来,让咱看看这么多年贼秃你地功夫有没有长进来地。”
这时和尚却是一笑,脸上凶狠地神色立即消失了个干净,又恢复了方才和和善善的样子,好像换了个人儿一般,但言语间还是多了几分地肆无忌惮,“你个杂毛的身手咱家又不是没见过,看你那脾气就知道这些年也没什么长进的……这里是想干什么?难道也是来杀人的?”
“才一团火,问能问出什么来?不过八成儿是为了那人来的,看来我们得小心些了。”
“咱还怕他们不来呢,牛鼻子当年的胆气哪里去了?两个小喽罗就把你吓成这样,若是姓方的亲自来了,还不得尿了裤子?”
道士这回却是没有发火儿,只是用鼻子哼了一声儿,反唇相讥道:“十年前你在人家手里走不过十招,若是姓方的来了,你到是不会尿裤子,但恐怕得让人拍出屎来……
不待和尚说话,自顾自又接着说道:“和尚,别想那些有用没用的,咱们来这里是干嘛的,你我都清楚的很,现在
的身份,以前的事情记的那么清楚有什么用?这么多本来以为你已经看开了,没想到你还是这般的固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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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话一说出来,两人瞅着远方都是一阵默然,之后还是和尚叹了口气道:“你说的没错,如今咱们都是提线木偶,别人的手指头动一动,咱们就得跟着转悠,还充什么英雄好汉?
到是这个小旅帅很不错的样子……
说到这里顿了顿,瞅着道士,眼睛中露出了笑意,直到道士狠狠瞪了他一眼才接着说道:“你杀人的时候没注意旁边有别的人吗?”
道士愣了一下,接着没好气的道:“除了你这个秃驴没事儿乱跑之外,还能有什么人?”
和尚笑着摇头道:“你的功夫可是退步了,连身边有人窥探都觉察不出,若是那小旅帅的手中拿着一把弩弓,你还有没有命在真是难说的很啊……
道士心中一凛,脸上有些变色道:“你是说……”
和尚看他的样子。脸上的笑意更浓,点头道:“没错,就在离你百步不到地地方趴着。要不是咱家的江湖经验多些,还真发现不了那小子,嘿嘿,可别怪咱家没提醒你个牛鼻子,没准儿什么时候这小子带兵围了你的道观,牛鼻子你是跑都没处跑地。”
道士愣了半晌,脸色有些古怪,却并未生气,“秃驴。咱们来的时候他们不是说这个小旅帅的来历清白简单的很吗?这才多大的年纪,就能瞒得过咱家的耳目。这还叫简单?咱们是不是和送信儿的人说一下,让他们好好查上一查?”
“怎么?牛鼻子你又害怕了?不用怕,咱仔细的观瞧了一下,这小子确实有些功夫底子。但走的不是江湖路数,好像是从军中学出来地,毒辣的很,不是说这个小子去过庆阳一趟吗?可能就是那个时候得了军中高人地传授也说不定,你我以前是什么出身?都应该明白,军中最是藏龙卧虎。机缘巧合。有人教了他几招也是有的。没那个大惊小怪的必要。”
道士哼了一声,“传授了几招?我看是倾囊而授还差不多。你看看这小子手下那群人,这几个月来的变化你我都看在眼里地,若真个交上了手,十个八个自然不放在咱们的眼里,但那里有五百人,秃驴,你真个自信能从这群天天要跑上百八十里的家伙们手里安然脱身?到时候恐怕就你这身肥肉,打不死也得累死你。”
和尚听他这么一说,咂了咂嘴巴,没有接话儿,不过随即便笑了出来,“咱家这身功夫这么多年也没人能学了去,这个小家伙难得合咱家的眼缘儿,便收个入室弟子又能怎的,俗话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作徒弟的以后还能跟师傅为难?嘿嘿,要不要咱家帮你这个牛鼻子在徒弟面前说个好话儿什么地?让他留你一条老命?”
这番话说出来却是气地那个道士掉头就走,但嘴里也不饶人,“秃驴地无耻,不过就你那身苯功夫,人家也未必能真个看在眼里的,摇尾乞怜地事情我李天涯做不出来,你李洪武连这么没脸的话都能说得出口,真真是丢了大家祖上的脸面。”
那和尚听道士竟然叫出了两人的真名儿,脸上出现了几丝羞恼之色,嘴里喃喃道:“李天涯?李洪武?臭道士,还说咱放不下,原来你也记得这般清楚,嘿,当年咱抛弃妻子,出家当了和尚,还谈什么对不对得起祖宗……方向一会儿,转身也朝着自己的寺庙方向走了……
“旅帅,要不要跟咱打个赌,看看这群小子谁先回来,又是谁能夺旗?”杜山虎笑着对赵石说道。
赵石看了他一眼,道:“不知道。”
这次也算得上一次拉练了,五百人分成五队,在百里之外的一个山丘上插了一面旗,两队主守,三队主攻,主攻的以四日为限,若是四天之后,没有回转营房,就算是最后旗在他们手里,也算作是输。
至于主守的一方,三日之后,就可以将旗拔下送回,时间不限,但旗若是被人夺走了,不用说,他们也就是输了的。
最考验这群人的地方就在于他们五队人马,不管是主攻的,还是主守的,最终都只有一个胜利者,也就是说,这最终将是一场混战。
赵石给他们发下了木刀,上面裹以厚布,厚布之上图以面粉,一队出五个作为监察,身上被对手用木刀击中要害者立即退出,这当然和真刀真枪还有许多的差别,但也算得上是实战演练了的。
最终的胜利者赵石还许下了这个月饷银双倍发放的承诺,回来之后,酒肉管饱,
赏便是有罚的了,胜利者出现之后,最后到达营地,员退出者,不单饷银减半,之后训练的时间还要比别的小队多出一个时辰出来,这样一来,这些兵卒还有哪个不拼命出力的?
杜山虎早已经习惯了赵石的冷漠性子,他是个呆不住的主儿,让他在这里情等着别人回来,他是浑身上下都觉得难受。总要找出点事儿来干干的,见赵石搭了话儿,这兴致立马又高了三分。“旅帅,你怎么会不知道?赤魔那队人体力最好,也最能打,希望也最大,不过狐狸那队人最是狡猾地,稍一不留神,就得被他们算计了去,估计最后将旗扛回来的就在他们中间了,你说是不是?选一队吧。不过选之前得有点彩头才有意思,这样吧。若是我赢了,旅帅你下次就得让咱带上一队人耍耍,要是咱输了,嗯……
说到这里。摸着脑袋想了半天,也没想出能输给赵石点什么,此时才猛然惊醒,这个少年竟是好像什么都不在乎的,跟了他差不多半年,竟然好像还真不知道这少年旅帅想要些什么。看着赵石似笑非笑地盯着他。最终憋出了一句。“最多,咱今天晚上不吃肉就是了。”
这一句说出口。不光赵石身后的几个人肆无忌惮的哈哈大笑了起来,就是赵石也笑出了声儿来。
杜山虎脸色涨紫,恨不能抽自己个嘴巴,赵石如今在这些人眼里威严渐盛,他自然不敢得罪,但赵石身后的土根儿几个他却是呼来喝去的惯了的,立即把眼珠子一瞪道:“笑话我是不是?那老子就和你们赌一赌,我出二两银子,谁赢了谁就拿走,咱选……)他们一队了,老子可跟你们几个兔崽子说好了,赤魔这队不能选,其他的任你们挑,赶紧自己选一个,敢笑话老子,老子见过的死人都比你们见过的活人都多……
土根儿几个立马脸上地笑容没了,换上了苦色,二两银子?当一年的兵也不过就赚这些罢了,走了一趟庆阳,人人都是死里逃生,才弄了不过五两银子回来,这赌头儿他们可不敢接,不过面对着杜山虎连威胁带催促地,几个人却又不敢不答应,土根儿脑袋还算机灵,立即赔笑道:“杜老哥,您就饶了我们几个吧?二两银子那在您是小事儿一桩,我们不行啊,这不,前些日子小子才想说上一门亲,正想法儿攒银子呢,这要是输了,这婆娘是娶不成了,咱知道老哥心好着呢,总不成看着小子打光棍儿一辈子吧?”
一番话说的杜山虎是哈哈大笑,但随即就又恶狠狠的道:“老子管你那么多,又不是老子娶婆娘,不过你也别担心,当不住你小子运气好赢了呢……||选就给我选……
几个人愁眉苦脸地人人选了一队,这时赵石开了口,“我选赤魔头一个儿回来,怎么样?不过不是今晚,若是你输了,就一个月之内不准儿吃肉,行的话,我就跟你赌了。”
杜山虎喉头蠕动了一下,想起那香喷喷的猪肉排骨和肘子,有些犹豫不决,但随即想到赤魔和他手下那些身体壮的象牛犊一样的家伙们,再加上只要不是赤魔他们头一个回来,自己也就算赢了的,心里一定,“行,旅帅,就听您地。”
有了这个赌注,杜山虎作为庄家,想到这要是自己输了,往后地一个月那可真就叫个难熬了,也不顾天气分外地寒冷,自告奋勇等在营房门口,那样子让土根儿几个看了也是心中暗笑。
第一天天刚擦黑,一群人影儿便已经乱糟糟的出现在了杜山虎地视线里面,待得看清了领头儿的那个狼狈的黑大个儿,杜山虎嘴里怪叫了一声,“他***……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赤魔这一队,这些人如今可没有了半天出发前志得意满的样子,各个灰头土脸,神情沮丧,还有几个更是头破血流,看上去说不出的凄惨。
看着拼命摇晃自己领子的杜山虎,赤魔愣神儿了半天,他可不知道杜山虎在他身上可算是下了重注,看他这般的激动,还以为自己的老上司对自己期望颇深才会如此的呢。
羞愧之余,这个从高原上来的淳朴汉子是破口大骂狐狸卑鄙龌龊,不是好汉子来的,可见其是受了多大的委屈。
第八十章 收徒
这次的演练以戏剧化的结局结束了,首先出发的狐狸作为守方,却是在半路上和另外两支攻方的百人队率先袭击了赤魔这一队,三百人对一百人,对于这四支战力就算差也差不到哪里去的队伍来说,毫无疑问的,赤魔被首先淘汰出局,只是出了这个主意的狐狸也没好到哪里去,他们这一队虽然已经用了最快的速度开始脱离战场,但没想到的是另外两队的旅帅反应也不慢,在将赤魔这一队“消灭”之后,两队立马追了上来,之后便是一连串儿的追赶,伏击,袭营,最后在离小丘不过五里的地方,剩下不足一百五十人的攻方全歼了狐狸这一队人马,但时间已经过去了两天。
这些人休息了半天之后,向土丘发起了猛攻,随即便演变成了一团混战,最让他几队受不了的却是胜出一队的旅帅是那个平日里总是老实巴交,见人就知道憨笑的家伙。
都说老实人蔫坏,用在这个叫胡鹏的家伙的身上最是合适不过了,这人在追击狐狸一队的过程之中,每十里便悄悄的放下一个人,在小丘的混战之中将旗抢在自己手里的时候,其他人的任务就是一个,拼命阻敌,拿旗地则不管不顾的往回拼命的跑。接下来就清楚了,这样接力式的长跑让其他两队之人是眼睁睁的看着对方越跑越远,最后差点累的他们吐血也没追上的了,不过胡鹏这一队人回到营地的就是六个人,其他地全部被人“歼灭”在了路上。
结果有些出人意料,就连赵石自己也小小的吃惊了一把,因为胜利者靠的不是什么运气,也不是靠的什么实力。这些家伙所表现出来的狡诈,哦,不对,是灵活机智真真和他们平日里的表现大不相同,就算是赵石也不得不再次在心里感叹了一句,这人心真是最最难测的东西。
他手下的几个临时旅帅竟然没一个是省油的灯,在赵石看来,除了首先被淘汰的赤魔没有表现出相应地实力之外,其他几人的表现都可以说是可圈可点,其不管是在临时反应。心思灵活,还是在作战时表现出来的韧性,以及对胜利的渴望上,都已经超出了赵石的估计,给了他一个不大不小的惊喜。
接下来自然是该赏地赏,该罚地罚。杜山虎自然是一个月没有肉吃。而这一个月天天啃馒头所积累起来的怨气自然都让赤魔这一队人消受了,每天就差拿棒子赶着这一百人来训练了。
赵石按照这次演练中的各自表现,将五队人编了号,胡鹏这一队自然是第一队了,这个已经被冠上了蔫狼绰号的家伙,每天还是憨憨的笑,但脸上的得意却怎么也遮掩不住的了,队伍到了这个程度。赵石觉得也到了采取下一步行动的时候了。
于是第一队地禁军士卒地待遇开始了大幅度地上涨。让其他几队的人看了都是眼红不已。而随后,赵石宣布这样地演练将两个月进行一次。每次都会重排座次,这样的竞争机制在现代来说不算什么稀罕事儿,但在这里,只有主将的牙兵才会得到的待遇落在了普通军士的头上,立即极大的激发了这些士卒的训练热情,每天在校军场中,所有人都是训练的热火朝天……
到了晚上,赵石开始将这些队正,旅帅召集起来,除了总结一天训练的得失之处外,开始让杜山虎将真正战场上遇到的各种经验进行传授,自己则将他记得的各种古今战例拿出来,以供所有人进行军事推演。
这是赵石知道的培训军官的必由之路,但条件过于简陋,沙盘的没有,地图的没有,数据分析的没有……简,一群人只好靠着大家的想象力来粗略的分析一场战役中敌我双方的得失,往往直到深夜,一屋子的人吵的是面红耳赤,最后也没个结果,因为没有实物儿,战场上突发的情况太多,大家想象的不同,则战局也便完全两样儿,这些日子对于赵石来说有些难熬,也许是因为他还没有适应这些人的思维方式,在现代特种军事行动中,根据各个方面所获得的讯息,一场军事行动,若是没有九成的把握,要么就干脆放弃行动,要么所面对的就是一。
而在这些人看来,只要有五成甚至是四成的把握能重创敌人,那么他们就会毫不犹豫的复诸于行动,这样的冒险就算是在久经战阵的杜山虎等人看来,也是最正常不过的,让赵石算是明白了现代战争和冷兵器战争的又一个区别,好像所有人都在赌,赌对方比自己更愚蠢,赌谁犯下的错误更少。
赵石有些无奈,他手上的资源并不能还不足以支撑他建立一个标准的军官团体,在他看来,这样的情况之下,这些队正旅帅的提高都会受到限制,但好处也不是没有,这些人极其喜欢这样yy式的争论,那些地方禁军出身的家伙们在与几个老兵的谈话中快速熟悉了真正的战场和训练之间的区别,有时灵光一闪的奇思妙想还会得到那些老兵的赞赏。
一个月以后,这种模式便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性的东西,每天训练完之后,吃过晚饭,一群人便会聚集在屋子里面,将赵石提出的一场战役掰开了揉碎了进行各种设想,这时无所谓上下级,争论的话题也不尽相同,天时地利人和,样样都有。赵石一般都是在旁倾听的居多,并不参与到他们之间的争论当中去,但由于人数太少,甚至有很多的话题没有人能给出答案,那么这个时候,就会用到赵石了,和这些人比起来,无疑经过系统化学习的赵石的知识是系统而又全面地。见识之广博在当世估计也不作第二人想,无论是山川地理,还是人物风俗,都能说的清晰明白,一次两次大家还抱有些怀疑,都觉得一个出身乡野的少年怎会知道这许多的道理,但时间长了,便也习以为常了,赵石的威信便也春风化雨般自然的深植在了这些人的心里,这样一来。赵石却是闲不下来了,随时随地都会有人涎着脸凑过来问一些问题,而且还有越来越刁钻古怪的趋势。
这样地日子只不过两个月,赵石便有些受不了的了,此时已经到了年根儿上,村民们都已经开始准备年货。今年的年景还算不错。而且几乎家家都有余钱,这年便也过的红火儿。
趁着这个功夫儿,赵石招人将饷银提前发放了下去,并让这些操练了将近半年的士卒们休息几天,不过让想清闲一下的赵石始料未及的是,这操心事儿是一件接着一件。
这一日他回到家里,石头娘却是将他拉到了屋里,神神秘秘的将两个丫头都赶了出去。这才跟赵石说道:“石头。你姐姐也老大不小的了。该是找个人家的时候了,你认识地人多。看哪家的少年郎人不错,给挑一个出来,人只要长的周正,老实能干就成。”
赵石当即便有些头大,仔细想了想,说道:“姐姐不才十五吗?还早着呢,您着什么急?”
石头娘却瞪了他一眼,“什么早着呢,过了年你姐姐都到二八的年纪了,再晚就嫁不出了。”
对于这样的事儿赵石是一窍不通,就更不用说能当即说出什么人合适了,最后只好说道:“等过了年,我去找三哥商量商量,看看再说吧。”
石头娘虽然不满意儿子这样的说词,但也没有办法,其实这一年来村子里已经有几家过来上门提亲地了,他都以孩子还小,等过了这个年再说之类地话儿给推辞了,如今他们这一家在赵家村可已经非同往日了的,儿子带着数百兵卒就驻扎在不远处,亲家还是县里有名的富户,张家这门儿亲戚那是村里人早就知道的,说起来,象这样的一家子,虽然人丁单薄了些,但在巩仪县这么个地方,也算是数得上数儿的人家了,等闲人家现在还真不敢登他们家的门儿,前来说和的不是新搬来地富裕人家,便是镇子上有名有姓地,本村地反而没有一个,石头娘自然不敢随意答应的,不知根不知底地她怎么也不愿意将闺女嫁出去,其实她还是属意自己村子里的那些娃子们,但今时不同往日,赵石也是个官身了,在这个门当户对深入人心的时代,她最怕的还是落了儿子的脸面,这些话儿没法往外说,最后还是将赵石找来拿主意了。
赵石哪里知道还有这么多的讲究,顺水推舟的推给了张世文,石头娘自然是有些不满意的,心里有些怪儿子忘本的,可以想见的,张世文找的人家自然是县里的富户了,在张家住了那长的时间,她可是将这些大户人家的事情都看在了眼里的,娶个富裕人家的女儿回来作媳妇没什么,但若是将自家的闺女嫁到那些人家里去,她这心里是一百二十个不放心的。
最后不由嘟囓了一句,“我看你狗子叔家的二儿子就不错,人实诚不说,还勤
过去肯定能平安过日子……
听自己母亲这么一说,赵石也隐约明白了母亲的心思,赵狗子曾经救过他的命,他是很有些好感的,尤其是石头娘说的能平安过日子一句最能打动他的,立即答道:“行,那我明儿个就去跟狗子叔说说……
一下便把石头娘给逗乐了,这时猛然发觉,自己的儿子才刚十二岁,有些事情是根本不懂的,这个家里里外外却都得他来照看,心里一阵心疼,笑着拍了赵石的脑袋一下,眼中流露出来的都是怜爱之色,“哪里有弟弟给姐姐去说媒的道理?过了这个年,我去找你商家婶子,让她去给说和说和。只要你同意了就成。”
赵石刚咂摸了一下作为一家之主的滋味儿,院子外面却是响起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贫僧了然求见赵石赵旅帅。”
赵石的眉头立即皱的紧紧地,前些日子机缘巧合之下看到了那个道士杀人,当他看见那个仙风道骨的道士剑气纵横来去,砍瓜切菜一般将两个汉子搏杀在地的时候,他知道。自己好像遇到了传说中的剑客,拿那个道士和以前的自己比一比,他不得不承认,就算是自己体力和搏击技巧在巅峰状态的时候,面对面肉搏的胜率几乎为零,传说中的武学高手,如同行云流水般地动作,纯粹以杀人为目的的剑术,那一瞬间,在震惊过后。好像他和这个时代的距离又近了许多,如果能学到.o简直就是在赌自己的幸运值够不够高。
当那个道士杀完了人之后,精光四射的眸子在他藏身的地方扫过的时候,他背后出了一身的冷汗。他在生死之间锻炼出来的坚韧神经瞬间绷紧。浑身所有地感知都在警告自己不要让对方发现自己的行踪,在见识过了李继祖的勇猛之后,在那一刻,他才知道,也许在另外一个充满纷争的不同世界中,李继祖实在算不得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儿。
道士既然是这样一个剑客,那么可以想见的,这个和道士一起到来地和尚也不会象表面上看那么简单。他发现。自从闹过匪患之后。赵家村这里便成了个是非之地,形形色色地人都开始往这里汇聚。再联想到团练使衙门奇怪的表现,他甚至有了这里是不是将有什么宝藏或者通灵的宝物将要出土的古怪念头儿。
石头娘和村里人一样,信佛崇道,家里供着些杂七杂八的神仙之流,和尚来到这里自然是分外受她的尊敬的,恭恭敬敬的拉着赵石将这个微胖地得道高僧让进了屋儿。
在屋子里坐定之后,石头娘满脸是笑地出去招呼两个丫头准备茶水果子,年前家里有高僧光临,在石头娘看来是个好兆头地,招呼的好了说不准还能沾些佛气儿,自然是热情备至。唯恐怠慢地了。
屋子静了一会,那和尚瞄了一眼赵石,心里也暗自赞叹,这么大点的年纪,就这般的能沉住气,一点不见局促,还真是个天纵的人物儿。
心里这样想着,脸上却是微微一笑直接说道:“小施主,看了那天道士的功夫,可有兴趣随贫僧学些功夫来防身?”
赵石挑了挑眉头,却没有接话儿,只是定定瞅着了然和尚,所谓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功夫的诱惑是有的,但若是让他剃光了脑袋去当和尚,或是卷入到那些朝不保夕的仇杀当中去,都不是他所愿意的。
了然今天来这里,便已经准备好了说词的,见对方并不说话,却是淡淡说道:“贫僧出家已经三十年,但这身功夫却从未外传,今日起心收徒也不是没有原因的,一来看小施主无论是资质还是骨骼都是很是上佳之选,正是适合贫僧这门功法,二来嘛,贫僧还有些俗事未了,若是传了你这门功夫,还请小施主代贫僧了却尘缘,也就不惘咱们师徒一场了。”
说到这里顿了顿,也不待赵石回答,自顾自说了下去,“小施主先不忙回答,听贫僧将话说完,既然决定将功夫传给你,贫僧也便先说说自己的来历,这些说起来很是简单,但也有不为外人道的地方,所以不管小施主最后答不答应,最好不要向别人说起,这样不管是对小施主还是对贫僧来说,都是有好处的……
第八十一章 捉贼
贫僧俗家姓李,说起来你可能不信,贫僧出家之前是贵戚,领着左羽林将军的职衔儿,但贫僧这一支到了如今,虽然还堪信任,不过却已经是入不得皇家族谱的了,就算比那些外戚也有所不如的,后来
第八十二章 突破
“学武在于止戈。”
这是赵石赶了个大早,在和尚那里听到的第一句话,象他这样的人,心中自然是不以为然的,但他并没有反驳,只是瞅着神色严肃的了然和尚,等他说下去。
了然也盯着赵石看了半天,随即便是一笑,这一笑之间却带着些邪气儿,眼中却露出了满意的神色出来,接着说道:“这是你师祖教我学武时说的话,如今为师教你习武,自然要将他的话传到,以后等你收了徒弟,为师希望你也照此说上一句,这是师道,不可不紧记于心。
但是,师祖他老人家是得道高僧,虽是身怀绝技,但一生跟人动手的次数却屈指可数,即便出手也是为了逞强扶弱,这句话在他老人家说来自然是坦坦荡荡,无愧于心的,但为师却不行,为师出身你也知道,学了武功自然便想着杀敌立功,杀人便不在少数,但却从未想着什么止戈,后来年岁渐长,但这杀性怎么也改不了了,不过心境却也不如当初般功利……如今既然收了你作徒弟,这话就先对你说了,听不听的却全在你自己。为师这里没那么多的规矩,你如今入了军旅,劝你少作杀戮便有些可笑。所以,不管你走到哪一步儿上,为师却得在这里说上一句,你既然身为大秦子民,往小了说,就得护佑一方水土,往大了说,为国尽忠便也是你的本分,为师这里不收无国无家。不忠不孝之人,若是日后你作出什么背逆之事。为师便是拼了这条性命不要,也要将这身功夫追回来地。
还有一条,为师跟你三年,当年你师祖也是跟了咱三年。若是在这期间你没有练成般若劲儿的第一层功法,便即说明你资质不够,咱们师徒的缘分也就尽了。”
在这个时候,不管赵石心里怎么想,自是全盘答应了下来,不禁杀戮。不禁婚嫁。不用当和尚。一条为国尽忠还是大而化之,笼统地紧。赵石只是略一琢磨便点了头,对于武学的向往与热切只要是个中国人就能体会得到的,到了赵石这里自然也是一般无二。
自此,赵石便早起晚归,在这寺庙之中和了然学上了功夫,军营以及村中杂事都已经上了轨道的,自然都有人料理,也不用赵石再怎么费心,他如今只用专心一意的体会武学之奥妙的了。
在祭灶的前一天,胡鹏终于带着人回来了,他这一去却是去了三天,让本是信心满满的杜山虎着实有些担心,没有活口,只剩下五个冻得硬梆梆的脑袋,胡鹏几个更是人人带伤,说起事情地原尾来,胡鹏几个还有些不好意思,原来他们追出去数十里,斩了四个,但这剩下的最后一个却当真凶悍地紧,他们又追了十里才将对方追上,但那家伙一把短刀却是让他们十好几个人近不得身,人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挨了几下的,本来还想弄个活的回去,但这么一来,最后还是胡鹏一咬牙,用弓箭将那人射成了刺猬,所以回来时便是这般狼狈的样子了。
布置好了这些细务,接着便是祭灶,扫尘,除夕守岁,拜年,去年大雪,大家哪里有这个心思过年,今年则不同,赵家村兴旺红火地让其他的村子都眼睛发红,人口也从原来二三十户暴增到了百十多户,其中大部分都是受了伤的显锋军旧部,不管怎么说,人数一多,这年过的便也分外红火仔细。
这样一来,却是也分外的累人,祭灶以后,赵石就已经受不了这般的折腾,叫上几个人将家里里里外外清扫一便,算是完成了扫尘地任务,然后就一头扎进了村头里地寺庙里,从早到晚地不见人影了。
杜山虎等人听说赵石被寺里的大和尚收了徒弟教授武功,这心思也热络了起来,不过到了寺庙里,那了然和尚到也和颜悦色,只是直接说几个人练武地最佳年龄已过,练了也是白练,就将几个人打发了。
此时练武之人的规矩还不象后来般严格,再加上又是乱世,一般只要这个徒弟的资质还可,传上两手儿功夫也便再正常不过,至于品性行止,反而是次要的事情了,就拿杜山虎这些显锋军旧部来说,手底下都有些粗浅的功夫,可见此时尚武之风之盛行,但若是有人跟你说,你资质不够,练了也是白练的话,也便是说,再求也是无用的了,杜山虎几个在心里自然是要骂上几句秃驴有眼无珠的话,但之后便也不再纠缠。
了年之前,赵石那位岳丈大人又派人送来一百两银子吃食物品,拜年时还将自己的两个儿子派了来,本来应该是赵石前去探望的,他到也真拉得下这个脸来,自己到是没来,却是让两个儿子过来了一趟,最让赵石头疼的是他们还带着那个小丫头,石头娘一看未来的儿媳妇,这嘴便也合不拢了,立即派赵石的姐姐到寺院将赵石硬拉了回来陪了他们两天。
之后还有县里的诸位大人派来的人,张家的人都来这里凑热闹,又准备礼物回拜回去,直到年初六,赵石家里才又算是恢复了平静……
“我怎么跟你说的,步若张弓,腰若函松,赶紧把腰给我挺起来,一呼一吸皆要配合脚下,你的呼吸乱了。那怎么行……”
了然和尚的声音并不怎么严厉,但手里拿着的一根木棒却毫不留情,只要哪个动作不对。立马就是一下。
寒来暑往,时光易逝,又是一年匆匆即过,此时已是大秦正德三十年的春天了。
在寺院宽大地后院当中,赵石双手左右各平托着两块足有三四十斤的青石,身形有若游龙般在远中绕圈急走,汗珠子滴滴嗒嗒往下淌着,但他的呼吸却是绵长有力,丝毫不见半点局促。
一年下来。赵石身子又猛地窜了一截出来,身形看上去已和十六七的少年无异。古铜色的肌肤下面,一根根肌肉条理分明,随着他的动作,有脉络的不停颤动。看上去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别样的活力。
先是半年的硬功,按照了然的话说就是先要打熬好气力,疏散开筋骨,还弄来许多的药草,一半给他身上涂抹,一半却要内服。并细细跟他讲解这些药草地作用。并让他一一记下。其实说起来只有一个作用,固本培元罢了。不过所谓穷文富武,那是一点不假的,光这些药草,加起来怕不得万十多两银子才能下来,要是个穷人家,十辈子也积攒不下这多银子地,不过也不见和尚出去,过上几日便有人将这些东西送到,缺什么有什么,赵石也并不觉得奇怪,这和尚怕不是和前世的国安差不多,身后财力自然雄厚……
直到半年之后,了然和尚才正式开始教他吐纳的功夫,两月之后,赵石便已经初步的感觉到了传说中地真气,开始时按照赵石的理解,这股从丹田而起,在经脉中循环不休的真气更象是自己意识中的一种幻觉,但当他无意间运气挥手,一巴掌将一块儿坚硬的青石拍的四分五裂地时候,他才知道老祖宗地东西确实是真地。
—
接下来赵石的进境只能用突飞猛进来形容了,也不知他现在地身体确实是适合这门功夫,还是什么别的原因,在苦练之下,到了此时,一身狂猛爆烈的真气已是练到了般若劲第一层的顶峰,让了然着实吃了一惊,想当年他也是在三年间才到了这个境界的,他师傅已是一迭声的赞他学的快,没想到世间还有这般的学武天才。
要说这功夫吧,三分靠的是天分,七分靠的是苦练,赵石练武的刻苦劲头儿他是看在眼里的,心里也知道自己确实找了个不错的徒弟,但这个徒弟也费了他不少的心血,只教赵石将全身上下的经脉认个清楚就是件劳心费力的事情,还有那些晦涩难懂的口诀,对古文功底根本就是零的赵石来说,无疑就像是听天书一样,他便得时刻在旁细细讲解,也是费力不少的。
虽说这般若劲儿第一层并不算难,常人若是坚持不懈,总能略微窥些门径的,但要说半年之中,将第一层练到顶点,这若是在以前,他是怎么也不会相信世间真有这般的人物儿存在的。
只因这般若劲儿第一层练出来的真气刚猛暴烈,极难驾驭不说,就是每一运气吐力,浑身上下的经脉都好像火烤一般,这第一层之所以叫做“煅骨”便是如此了,所以一般人若要练这第一层多要循序渐进,才能稍微减轻些苦痛,这也是为什么练这般若劲儿之人必须得体魄健壮,超于常人的原因所在了,不然如此刚烈的真气足以让体质稍弱之人痛不欲生,百分百的可能便是在真气运行间走火入魔,生不如死。
眼睛瞅着场中一边急走,脸上的肌肉却不停颤动的少年,他这心里难免也得说上一句,心性坚忍世所罕见,能有这般的成就也便理所当然。
这半个月来,了然便让赵石停下了吐纳的功夫,到了这个眼看就要进入第二层的关口,和尚却是让赵石又练起了外功,这些天来他便也住在了寺院里面,什么人也不见,只是埋头苦练,只求早日突破这第一层煅骨,到达第二层炼魂。
说起来这般若劲儿虽然号称是佛门功夫,但前
名字却透着一股邪气儿,但功效却是赵石以前想也没只这第一层练下来,筋肉骨骼便已如钢似铁,力气也越来越是惊人,可见那狂暴的真气在给了他痛苦的同时,也在锻炼他的筋骨。以他的心性,这般有好处地事情再是痛苦万倍,也是要坚持下来的了。
今天这一圈奔走。体内的真气已是越发地暴烈,他自然知道,关口的突破就在眼前,自是不敢有半点的松懈,身形越走越急,身上的汗水被灼热的体温蒸发开来,却不散开,竟是在体表之上形成了雾蒙蒙的一层。
看到这样的情形,了然也是神色紧张。紧紧注视着场中急急奔走的身影,手中的木棒喀吧一声竟是被他捏地粉碎。
赵石身子骤然停顿。体内的真气蓦然一缩一顿,接着便是扩散了开来,猛然扩散开地真气寻经过脉,以前真气运行不到之处都是豁然开朗。这真气虽然狂暴,但每过一处闭塞的经脉便温顺一分,到得再回到丹田之时,本来狂暴的真气已经变得绵绵密密,生生不绝了。
气机牵引之下,赵石喉头涌动。一阵奇异的啸声破口而出。啸声先是低沉悦耳。渐渐地随着真气在体内每转上一圈,这啸声便高昂雄浑一分。到得九九归一之后,啸声已如龙吟虎啸一般震人心魄。
直过了盏茶时分,啸声才渐渐消去,赵石也是心中骇异,转头向了然看去,还想问问自己这算不算得练成了第一层,但看到的却是和尚满脸的震惊之色,显是也有些不知所以,便息了询问的念头,轻轻抛开手中的两块石头,微微活动了一下自己身体,却是换来骨节一连串的爆响,只觉得浑身精力弥漫,从没有这般地舒爽过。
了然这时才醒过神儿来,噌地一下便来到了赵石地身边,一把抓住赵石的肩头,急急问道:“身体感觉如何?是不是哪里有不对劲儿地地方,快跟师傅说说……
赵石微微摇头,“没事儿,身体感觉很好,就是……就是有些饿了……
了然现在想听的哪里是这些,刚刚听到的啸声明明便是他师傅口中说的炼气士初得堂奥时才会发出的雷音,也还说只有将般若劲儿练到第三层时才会发生的异象,他在第二层徘徊了数十年,由于第二层是精神修养上的凝练,因他早年和人争斗,挨了别人一掌,差点去了半条性命,最糟糕的是心中由此生出了对那人的惧怕之情,这第三层终是差了一线怎么也迈不上去,而如今竟然在徒弟口中听到了那昏思梦萦的雷音,这心里面的滋味也便可想而知了。
“打我一掌试试。”终是忍不住心中的急躁,了然急急说道,“别留余力。”
赵石听了却是一阵犹豫,自己现在的劲道就连他自己也不清楚的,要是一下子下去,把个师傅打死了,那可就真是不妙的紧了。
“没事儿,才练了一年的功夫,就想伤到为师,你还差的早呢,来吧,用全力。”了然将胸脯儿一挺,稳稳当当站了赵石面前,其实心里面也未尝没有一点的心虚,但急于知道赵石现在的进境,却也等不得以后再慢慢观察了。
赵石略一犹豫,便即上前一步,一掌拍在了了然的胸前,但是他可没听了然的,收了几分的劲道,但这一下下去,一声脆响,了然胸口的衣服已经被拍的粉碎,象落英般飞舞开来,至于了然,早有准备之下,胸口一颤一缩,便卸去了大半的力道儿,但随后从赵石手掌猛的生出一股大力,了然脸色一白,立即退后了一步,脚下青石铺就的地面啪的一声碎了开来,再退一步,嘴角处已经溢出了鲜血,身子一晃,随即稳稳站住了身形。
了然神色惨然,弯下腰来一阵咳嗽,嘴里却道:“果然.是不小……
赵石看了看自己手掌,有些难以置信,一年来的相处,和尚的武功如何他是再清楚不过的了,别说是一掌将他打的吐血,便是手中有刀,自己全力一刀下去,最多也便伤他些皮肉罢了,没想到现在……
正愣神儿间,院门嘭的一声已经碎裂开来,一道人影好似足不沾地般闪了进来,“和尚.了?”
第八十二章 突破
“学武在于止戈。”
这是赵石赶了个大早,在和尚那里听到的第一句话,象他这样的人,心中自然是不以为然的,但他并没有反驳,只是瞅着神色严肃的了然和尚,等他说下去。
了然也盯着赵石看了半天,随即便是一笑,这一笑之间却带着些邪气儿,眼中却露出了满意的神色出来,接着说道:“这是你师祖教我学武时说的话,如今为师教你习武,自然要将他的话传到,以后等你收了徒弟,为师希望你也照此说上一句,这是师道,不可不紧记于心。
但是,师祖他老人家是得道高僧,虽是身怀绝技,但一生跟人动手的次数却屈指可数,即便出手也是为了逞强扶弱,这句话在他老人家说来自然是坦坦荡荡,无愧于心的,但为师却不行,为师出身你也知道,学了武功自然便想着杀敌立功,杀人便不在少数,但却从未想着什么止戈,后来年岁渐长,但这杀性怎么也改不了了,不过心境却也不如当初般功利……如今既然收了你作徒弟,这话就先对你说了,听不听的却全在你自己。为师这里没那么多的规矩,你如今入了军旅,劝你少作杀戮便有些可笑。所以,不管你走到哪一步儿上,为师却得在这里说上一句,你既然身为大秦子民,往小了说,就得护佑一方水土,往大了说,为国尽忠便也是你的本分,为师这里不收无国无家。不忠不孝之人,若是日后你作出什么背逆之事。为师便是拼了这条性命不要,也要将这身功夫追回来地。
还有一条,为师跟你三年,当年你师祖也是跟了咱三年。若是在这期间你没有练成般若劲儿的第一层功法,便即说明你资质不够,咱们师徒的缘分也就尽了。”
在这个时候,不管赵石心里怎么想,自是全盘答应了下来,不禁杀戮。不禁婚嫁。不用当和尚。一条为国尽忠还是大而化之,笼统地紧。赵石只是略一琢磨便点了头,对于武学的向往与热切只要是个中国人就能体会得到的,到了赵石这里自然也是一般无二。
自此,赵石便早起晚归,在这寺庙之中和了然学上了功夫,军营以及村中杂事都已经上了轨道的,自然都有人料理,也不用赵石再怎么费心,他如今只用专心一意的体会武学之奥妙的了。
在祭灶的前一天,胡鹏终于带着人回来了,他这一去却是去了三天,让本是信心满满的杜山虎着实有些担心,没有活口,只剩下五个冻得硬梆梆的脑袋,胡鹏几个更是人人带伤,说起事情地原尾来,胡鹏几个还有些不好意思,原来他们追出去数十里,斩了四个,但这剩下的最后一个却当真凶悍地紧,他们又追了十里才将对方追上,但那家伙一把短刀却是让他们十好几个人近不得身,人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挨了几下的,本来还想弄个活的回去,但这么一来,最后还是胡鹏一咬牙,用弓箭将那人射成了刺猬,所以回来时便是这般狼狈的样子了。
布置好了这些细务,接着便是祭灶,扫尘,除夕守岁,拜年,去年大雪,大家哪里有这个心思过年,今年则不同,赵家村兴旺红火地让其他的村子都眼睛发红,人口也从原来二三十户暴增到了百十多户,其中大部分都是受了伤的显锋军旧部,不管怎么说,人数一多,这年过的便也分外红火仔细。
这样一来,却是也分外的累人,祭灶以后,赵石就已经受不了这般的折腾,叫上几个人将家里里里外外清扫一便,算是完成了扫尘地任务,然后就一头扎进了村头里地寺庙里,从早到晚地不见人影了。
杜山虎等人听说赵石被寺里的大和尚收了徒弟教授武功,这心思也热络了起来,不过到了寺庙里,那了然和尚到也和颜悦色,只是直接说几个人练武地最佳年龄已过,练了也是白练,就将几个人打发了。
此时练武之人的规矩还不象后来般严格,再加上又是乱世,一般只要这个徒弟的资质还可,传上两手儿功夫也便再正常不过,至于品性行止,反而是次要的事情了,就拿杜山虎这些显锋军旧部来说,手底下都有些粗浅的功夫,可见此时尚武之风之盛行,但若是有人跟你说,你资质不够,练了也是白练的话,也便是说,再求也是无用的了,杜山虎几个在心里自然是要骂上几句秃驴有眼无珠的话,但之后便也不再纠缠。
了年之前,赵石那位岳丈大人又派人送来一百两银子吃食物品,拜年时还将自己的两个儿子派了来,本来应该是赵石前去探望的,他到也真拉得下这个脸来,自己到是没来,却是让两个儿子过来了一趟,最让赵石头疼的是他们还带着那个小丫头,石头娘一看未来的儿媳妇,这嘴便也合不拢了,立即派赵石的姐姐到寺院将赵石硬拉了回来陪了他们两天。
之后还有县里的诸位大人派来的人,张家的人都来这里凑热闹,又准备礼物回拜回去,直到年初六,赵石家里才又算是恢复了平静……
“我怎么跟你说的,步若张弓,腰若函松,赶紧把腰给我挺起来,一呼一吸皆要配合脚下,你的呼吸乱了。那怎么行……”
了然和尚的声音并不怎么严厉,但手里拿着的一根木棒却毫不留情,只要哪个动作不对。立马就是一下。
寒来暑往,时光易逝,又是一年匆匆即过,此时已是大秦正德三十年的春天了。
在寺院宽大地后院当中,赵石双手左右各平托着两块足有三四十斤的青石,身形有若游龙般在远中绕圈急走,汗珠子滴滴嗒嗒往下淌着,但他的呼吸却是绵长有力,丝毫不见半点局促。
一年下来。赵石身子又猛地窜了一截出来,身形看上去已和十六七的少年无异。古铜色的肌肤下面,一根根肌肉条理分明,随着他的动作,有脉络的不停颤动。看上去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别样的活力。
先是半年的硬功,按照了然的话说就是先要打熬好气力,疏散开筋骨,还弄来许多的药草,一半给他身上涂抹,一半却要内服。并细细跟他讲解这些药草地作用。并让他一一记下。其实说起来只有一个作用,固本培元罢了。不过所谓穷文富武,那是一点不假的,光这些药草,加起来怕不得万十多两银子才能下来,要是个穷人家,十辈子也积攒不下这多银子地,不过也不见和尚出去,过上几日便有人将这些东西送到,缺什么有什么,赵石也并不觉得奇怪,这和尚怕不是和前世的国安差不多,身后财力自然雄厚……
直到半年之后,了然和尚才正式开始教他吐纳的功夫,两月之后,赵石便已经初步的感觉到了传说中地真气,开始时按照赵石的理解,这股从丹田而起,在经脉中循环不休的真气更象是自己意识中的一种幻觉,但当他无意间运气挥手,一巴掌将一块儿坚硬的青石拍的四分五裂地时候,他才知道老祖宗地东西确实是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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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赵石的进境只能用突飞猛进来形容了,也不知他现在地身体确实是适合这门功夫,还是什么别的原因,在苦练之下,到了此时,一身狂猛爆烈的真气已是练到了般若劲第一层的顶峰,让了然着实吃了一惊,想当年他也是在三年间才到了这个境界的,他师傅已是一迭声的赞他学的快,没想到世间还有这般的学武天才。
要说这功夫吧,三分靠的是天分,七分靠的是苦练,赵石练武的刻苦劲头儿他是看在眼里的,心里也知道自己确实找了个不错的徒弟,但这个徒弟也费了他不少的心血,只教赵石将全身上下的经脉认个清楚就是件劳心费力的事情,还有那些晦涩难懂的口诀,对古文功底根本就是零的赵石来说,无疑就像是听天书一样,他便得时刻在旁细细讲解,也是费力不少的。
虽说这般若劲儿第一层并不算难,常人若是坚持不懈,总能略微窥些门径的,但要说半年之中,将第一层练到顶点,这若是在以前,他是怎么也不会相信世间真有这般的人物儿存在的。
只因这般若劲儿第一层练出来的真气刚猛暴烈,极难驾驭不说,就是每一运气吐力,浑身上下的经脉都好像火烤一般,这第一层之所以叫做“煅骨”便是如此了,所以一般人若要练这第一层多要循序渐进,才能稍微减轻些苦痛,这也是为什么练这般若劲儿之人必须得体魄健壮,超于常人的原因所在了,不然如此刚烈的真气足以让体质稍弱之人痛不欲生,百分百的可能便是在真气运行间走火入魔,生不如死。
眼睛瞅着场中一边急走,脸上的肌肉却不停颤动的少年,他这心里难免也得说上一句,心性坚忍世所罕见,能有这般的成就也便理所当然。
这半个月来,了然便让赵石停下了吐纳的功夫,到了这个眼看就要进入第二层的关口,和尚却是让赵石又练起了外功,这些天来他便也住在了寺院里面,什么人也不见,只是埋头苦练,只求早日突破这第一层煅骨,到达第二层炼魂。
说起来这般若劲儿虽然号称是佛门功夫,但前
名字却透着一股邪气儿,但功效却是赵石以前想也没只这第一层练下来,筋肉骨骼便已如钢似铁,力气也越来越是惊人,可见那狂暴的真气在给了他痛苦的同时,也在锻炼他的筋骨。以他的心性,这般有好处地事情再是痛苦万倍,也是要坚持下来的了。
今天这一圈奔走。体内的真气已是越发地暴烈,他自然知道,关口的突破就在眼前,自是不敢有半点的松懈,身形越走越急,身上的汗水被灼热的体温蒸发开来,却不散开,竟是在体表之上形成了雾蒙蒙的一层。
看到这样的情形,了然也是神色紧张。紧紧注视着场中急急奔走的身影,手中的木棒喀吧一声竟是被他捏地粉碎。
赵石身子骤然停顿。体内的真气蓦然一缩一顿,接着便是扩散了开来,猛然扩散开地真气寻经过脉,以前真气运行不到之处都是豁然开朗。这真气虽然狂暴,但每过一处闭塞的经脉便温顺一分,到得再回到丹田之时,本来狂暴的真气已经变得绵绵密密,生生不绝了。
气机牵引之下,赵石喉头涌动。一阵奇异的啸声破口而出。啸声先是低沉悦耳。渐渐地随着真气在体内每转上一圈,这啸声便高昂雄浑一分。到得九九归一之后,啸声已如龙吟虎啸一般震人心魄。
直过了盏茶时分,啸声才渐渐消去,赵石也是心中骇异,转头向了然看去,还想问问自己这算不算得练成了第一层,但看到的却是和尚满脸的震惊之色,显是也有些不知所以,便息了询问的念头,轻轻抛开手中的两块石头,微微活动了一下自己身体,却是换来骨节一连串的爆响,只觉得浑身精力弥漫,从没有这般地舒爽过。
了然这时才醒过神儿来,噌地一下便来到了赵石地身边,一把抓住赵石的肩头,急急问道:“身体感觉如何?是不是哪里有不对劲儿地地方,快跟师傅说说……
赵石微微摇头,“没事儿,身体感觉很好,就是……就是有些饿了……
了然现在想听的哪里是这些,刚刚听到的啸声明明便是他师傅口中说的炼气士初得堂奥时才会发出的雷音,也还说只有将般若劲儿练到第三层时才会发生的异象,他在第二层徘徊了数十年,由于第二层是精神修养上的凝练,因他早年和人争斗,挨了别人一掌,差点去了半条性命,最糟糕的是心中由此生出了对那人的惧怕之情,这第三层终是差了一线怎么也迈不上去,而如今竟然在徒弟口中听到了那昏思梦萦的雷音,这心里面的滋味也便可想而知了。
“打我一掌试试。”终是忍不住心中的急躁,了然急急说道,“别留余力。”
赵石听了却是一阵犹豫,自己现在的劲道就连他自己也不清楚的,要是一下子下去,把个师傅打死了,那可就真是不妙的紧了。
“没事儿,才练了一年的功夫,就想伤到为师,你还差的早呢,来吧,用全力。”了然将胸脯儿一挺,稳稳当当站了赵石面前,其实心里面也未尝没有一点的心虚,但急于知道赵石现在的进境,却也等不得以后再慢慢观察了。
赵石略一犹豫,便即上前一步,一掌拍在了了然的胸前,但是他可没听了然的,收了几分的劲道,但这一下下去,一声脆响,了然胸口的衣服已经被拍的粉碎,象落英般飞舞开来,至于了然,早有准备之下,胸口一颤一缩,便卸去了大半的力道儿,但随后从赵石手掌猛的生出一股大力,了然脸色一白,立即退后了一步,脚下青石铺就的地面啪的一声碎了开来,再退一步,嘴角处已经溢出了鲜血,身子一晃,随即稳稳站住了身形。
了然神色惨然,弯下腰来一阵咳嗽,嘴里却道:“果然.是不小……
赵石看了看自己手掌,有些难以置信,一年来的相处,和尚的武功如何他是再清楚不过的了,别说是一掌将他打的吐血,便是手中有刀,自己全力一刀下去,最多也便伤他些皮肉罢了,没想到现在……
正愣神儿间,院门嘭的一声已经碎裂开来,一道人影好似足不沾地般闪了进来,“和尚.了?”
第一章少年
将军少时遇险,大难不死,一月不语,村人皆以为异,以鬼神论之,然将军怒而咤之,村人四散,后皆敬畏,将军时年刚满十岁,一怒之威竟至于斯,宁不异乎?
――――《大秦纪事――将军轶事》
赵家村赵猎户家的二娃儿最近总是愣愣的,这可把就这一个传宗接代的独苗的赵猎户给急坏了,把没看好孩子,让孩子掉井里的婆娘给狠狠打了一顿,十岁的孩子掉到寒凉如冰的井水里面,虽说没有磕着碰着,但救出来的时候浑身已经冻的发紫,气儿都快没了,又搓又揉的弄了一天一宿,总算是把大名叫赵石,小名叫石头的娃儿给救了过来,但平时追鸡撵狗别提有多活泛健壮的小石头自从醒过来之后却没说一句话,也许是让井水冻的久了,冰凉的井水渗进了石头的眼睛,盯着人看的时候,总是让人心里发寒,常年跟山中的野兽打交道的赵万山分明从这孩子眼里能看到只有护崽的母狼才有的凶光,这下可把赵万山给吓坏了,先是把村头儿那个半吊子赤脚游医给找了来,这位老先生可好,在赵石的身上又摸又掐的闹了半天,才慢悠悠的开口说了一通大家谁都听不懂的虚寒不胜,外邪入体之类的话,接着开了一张据说是祖传的方子给赵猎户,赵猎户只是匆匆的看了一眼,对于他来说,方子上面的字到是认识他,他却是肯定不认识这些字的了,但这却不耽误他连夜到二十多里外的镇子上面抓来了一大堆草药,但半吊子游医说的很是神奇,不过用在娃儿身上的效果却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儿,药吃了十天,却一点起色也没有,娃儿还是愣愣的,一个字儿也别想在他嘴里听到。
山村的人都信鬼神,到了这个时候,赵猎户赶紧又请来了村子里的赵半仙儿。
来到赵猎户家的赵半仙儿一口咬定孩子是被井中的水鬼上了身,非得请神驱邪不可,请神对赵家村所有人来说除了婚丧嫁娶之外算得上是个不大不小的新鲜事儿,请神那天全村老老少少的来了数十口,围着赵半仙设下的法坛,睁着一双双即带着些敬畏还满是好奇兴奋的眼睛注视着颇有些仙风道骨的赵半仙开坛请神。
但结局是尴尬的,也许是赵半仙法力不济,也许是水鬼法力高强,更也许是赵半仙的施法起了作用,谁说得准呢,在赵半仙折腾了半个时辰之后,一直安安静静的坐在法坛前面,几天也没说过一个字出来的孩子到先开了口。
“装神弄鬼,滚。”声音不大不小,也不怎严厉,但其中的寒意却让听到的人都是心中一凉。
正大跳滩舞的赵半仙当场石化,也不知道是谁大叫了一声,“鬼啊。”围观的人们顿时作鸟兽散,回过神儿来的赵半仙更是一蹦多高,脸色煞白,转身就跑,连滚带爬的样子简直就象是一只中了箭的兔子。
赵石看着迅速远去的人们心里也不知是什么个滋味,当他醒来之后就已经察觉出了不对,时空穿越这样的事情听起来有些不可思议,但在八十年代的电影中就已经开始了这一方面的猜想,到了二十一世纪,这已经不是什么新鲜话题了。
时空穿越可能还有些不准确,准确的说他是灵魂附体,他那具身经百战,坚韧的好像钢铁一般的躯体已经不知道到哪里去了,如今他的灵魂依然是那个冷漠奸狡的战士的,而身体嘛,却已经成了也不知是什么年代的一个小小孩童的脆弱身躯。
“娃,你可别吓唬爹。。。。。。。。。是你吗?石头?”赵猎户一家远远的围着赵石。
赵石扫了一眼,三个女人,那个看上去三四十岁的女人应该是这个孩子的母亲,两个小的一个是他的姐姐,一个是他的妹妹,,至于那个男人,就是这个孩子的父亲了,经过这几天,这些事情赵石自然已经一清二楚。
几天来,这几个人对他的关心和照顾到也唤起了赵石些许的遥远记忆,但那已经是他十三岁之前的事情了。
赵石牵动了下嘴角,算是笑了一下,“我没事。”虽然发生的事情有些诡异,穿越加灵魂附体这样的事情在他生活的年代已经不是什么新鲜话题了,但发生在自己的身上还是让他消化了足足有好几天的时间,他没有大喊大叫,常年的自律和如同钢铁般的神经也让他并没有问出这里是哪里,是什么年代之类的蠢话,他只是仔细的观察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一切,并得出自己的结论,这里应该还是中国境内,从人们的相貌和言谈中就可以轻易得出,甚至这里的人的口音应该属于西北一带的方言,不过这里的人们穿着古朴,头上还扎着抓稽,这当然不是现代人的衣着特征,从房屋以及陈设上面也能确定这并不是到处人满为患,污染严重的现代。
但赵石并不怎么在意自己的处境,他没有父母,没有妻子,甚至没有朋友,平常人所牵挂的一切对他来说都毫无意义,对他来说活在哪里又有什么差别呢?
到是现在的这副躯体让赵石很是满意,之前已经三十多岁,不管是精力还是体力都一天天衰退下去的赵石感受着这具新躯体中蓬勃的生命力,站起身来,在赵猎户一家惊愕的目光中长长的伸展了一下双臂,深深吸了一口清凉而且没有任何污染迹象的空气,嘴里喃喃道:“我还活着。。。。。。。。。。”
。。。。。。。。。。。。。。。。。。
一年的时间匆匆即过。。。。。。。。。。。。。。
山村背靠牛头山,牛头山因两个主峰遥遥相对,很像是一个硕大的牛头上的两只犄角而得名,山不很高,但林木茂密,更有各种飞鸟走兽出没其间,一到清晨,林间雾气蒸腾,飘飘渺渺,景致非凡,村子前面则是一条清澈见底的溪水蜿蜒而过,溪水并不很深,水流也并不很急,从西向东绕村而过,其间还有游鱼穿梭来去,溪水还有个很不错的名字,叫清溪,如此一来,有山有水,更显得村子所在之处风光秀美,景色宜人。
赵家村封闭而平静,生活在这里的人们秉性敦厚朴实,声气相通,家境虽然都不怎富裕,但人人乐天知命,与人为善,呆在这里的时间长了,更象是身处远离尘世喧嚣的世外桃源一般,有不知今昔何年之感。
这样平静的生活如果放在任何其他一个现代人的灵魂面前,大概都会有枯燥的感觉吧?不要以为风景秀丽,有山有水就是好的,落后的山村中还处在刀耕火种的时代,没有网络,没有电视电话,对于现代人来说,这里可能是个不错的旅游圣地,但要让人长住其间,十个里到会有九个受不了这里的清苦,剩下的一个也就是如同赵石这样的怪物了。
赵石少有的对这里的生活感到十分的满意,遭遇堪称坎坷曲折的他仿佛在这个远离尘世的地方找到了自己的港湾,那每每在午夜梦回之间沸腾如野兽般的杀机在日复一日的平静生活面前渐趋安宁,虽然不知这样的日子能过多久,但他已经不知不觉间将这里当成了自己的第二故乡。
山村虽然安静,不过却也不是没有外人来往,每年秋收过后都会有税官来到这里收取一定的税赋,这也使赵石知道了许多外面的信息,这里属西秦巩仪县治下,年代则是西秦正德帝二十五年。
西秦这个名字让赵石着实琢磨了几天,西秦在华夏历史上出现过,赵石对于历史不是十分熟悉,但五胡乱华这段历史他还是从书中读到过的,其中好像是鲜卑族建立的西秦政权,但之后问下来却又好像不是那么回事,众所周知,汉末三国征战,国敝民穷,又经魏晋南北朝,没一刻消停的时候,这才有了后来的五胡乱华,胡人建立的这些政权有十六个之多,但出现的都比较短暂,那个西秦从建立到灭亡满打满算估计也不过数十个年头罢了,但如今这个西秦却已经立国二百余年,当今皇上更是个不折不扣的汉人,这时赵石已经意识到在这个世界上,历史好像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变得不那么可靠了,这里是不是还是中国地界他不得而知,但至少这里已经不是他所熟知的华夏大地了。
赵猎户皱着眉头看着在院子中作着奇怪动作的身影,摇头叹了口气,自从一年前娃儿失足掉到了井里,险些丧了性命之后,也不知是受了惊吓,还是如同赵半仙说的那样是鬼上身了,娃儿反正变得和以前完全不同了,整日里也不见得能听到他说上一句话不说,和家里人也变得疏远了起来,这还不是赵万山最最担心的,娃儿没事儿比什么都强不是,但自吓跑了赵半仙之后,一年已经过去了,在这一年当中,娃儿的身体是越来越壮实,身高也猛的窜了一截出来,十一岁少年的身体已经快赶上村子中十五岁少年高矮了,这本来是件好事,赵万山本人就生的魁梧异常,再加上常年在山中猎取猛兽,身子更是壮健的很,儿子自然要随父亲的不是。
但小家伙的行动却越加的有些诡异了起来,自己制作了一些袋子,里面却装满了从河边弄来的石头,早晨晚上两次将这些东西绑在身上,绕着村子就是一顿折腾,直到筋疲力尽为止,这还不算,就像是现在,打拳踢腿,风声虎虎,招式虽然凌乱,但看那劲头儿,却好像直要取人性命一般,赵万山自己可没教儿子这些一看就是杀人取命的玩艺,现如今村子里的人可是已经在传,赵猎户家的男娃儿疯魔了,这样下去可怎么得了。
看来是该给娃儿说上一门亲的时候了,也冲冲晦气不是?赵万山暗自琢磨着。。。。。。。。。。。
。。。。。。。。。。。。。。。。
“石头,慢点吃,别噎着了。。。。。。。。。”石头娘轻轻的拍了几下赵石的背部,溺爱之意一览无余。
赵石默不作声,但狼吞虎咽的动作却也慢了下来,一年的时间,虽然有些困难,但他还是基本上适应了在这个家里的角色,不过长年累月形成的习惯不是那么容易更改过来的,他依然少言寡语,更加不会表现的象个十一岁的孩子,伪装成一个纯真的孩子?这样的事情他还真做不来,屋子里的两个小女孩儿对这个变得不一样了的弟弟(哥哥)也平添了几分畏惧,看向他的目光总是怯怯的,到是身为母亲的赵王氏还是一如既往的对他疼爱有加,这让许久没有体会过这种温情的赵石心中添了几分暖意。
“石头,我跟你说个事儿。”赵万山定定的看着自己的儿子道。
赵石默默的放下了手中的筷子,那种漫不经心流露在外的冷漠和淡然让赵万山心里好像堵了一块大石头,却又恼怒不得,对着这个和以前好像完完全全是两个人一般的儿子,尽管赵万山一万个不愿意承认,但要他象以前那般说打就打说骂就骂,就象是要让赵石扮成个小孩子一样的不可能,就如同现在,被这样一双冷漠的好像里面布满了冰雪还是其他一些冰冷的毫无温度的东西一样的眼睛注视着,就算心里满是恼火,这时也如同兜头被泼了一盆的冷水,浑身都是凉飕飕的,就更别提说出什么教训的言语来了。
“咳咳。。。。。。。。”赵万山咳嗽了两声,将一肚子的话咽了回去,转开了自己的目光,身为一家之主正当壮年的赵猎户暗自发出了一句儿大不由爷的感叹,算是对自己有些示弱的行为找了个不错的借口,但声音却还是不知不觉间带上了几许商量的味道在里面,“石娃儿,明天跟爹进城一趟,去见见你三哥,也该是给你。。。。。。。。。。。”
话还没说完,院门哐啷一声响,一个大嗓门已经嚷嚷了起来,“姨父姨母在家呢吗?小三儿来看您二位来了。。。。。。。。。。。。”
第二章亲戚
世文,张氏子,字宗行,将军兄也,初为税官小吏,时将军年少,与世文交好,世文不以将军贫寒,以妻妹妻之,亲朋皆以为异,独世文沾沾自喜,有人问之,皆笑而不答,后将军奋起,功业盖世,位极人臣,将军不忘旧恩,张氏一门皆显,余人皆叹张氏之显贵来之易尔,独不知世文之慧眼,诚为可笑。
――――《大秦豪门列传》
进来的是个二十多岁的胖大汉子,满是汗渍的脸上油腻腻的闪着光泽,手里还提着一些杂七杂八的物什,此人叫张世文,字宗行,名字虽然起的雅致,但怎么看上去也象是个拎着屠刀的屠户多些。
赵石知道来的这人是谁,算起来两家是亲戚不假,而且是正儿巴经的亲戚,赵万山的岳父家姓王,王家原来也是附近村子人氏,一样是猎户,但王家生了个好闺女,当然不是指赵石的母亲,这个好闺女就是现在赵石母亲的妹妹,据说当年十里八乡都知道王家出了只金凤凰,水灵的象一朵花儿一样,十几岁时就嫁给了县城里的大户张家的少爷,作了长房嫡子的正室夫人,真可谓是一跃上了枝头,人家肚子也争气,不数年间就接连诞下了三个大胖小子,这个张世文就是张家的老三了。
张家算得上是半个书香门第,祖上曾经中过进士,家道殷实,传到张世文父亲这一代上,虽然再没出过什么官儿,但巩仪县本就是个小地方,象这样的家族在村民的眼里就已经是尊贵的不得了的了。
赵石的父亲为人有些木讷,从出生到现在,连县城也没去过几次的人,用现代的话来说就是个老实巴交的乡下人,根本没有什么攀附的念头,有这么一门好亲戚,但却也不经常走动,到是身为巩仪县税丁的张世文在母亲的嘱托之下,到下面收税的时候经常顺便来这里看看,其他的税丁也得过他的嘱托,每次收税的时候,总是给赵万山一家些力所能及的照顾,这对于赵万山来说,自然感激的不得了的。
“世文,这人还真不经念叨,刚才还说你呢,吃了没有,在姨父这儿凑合一口,咱爷俩儿喝上点,好好唠唠?”赵万山热情的将张世文让进了屋儿。
到了这里,张世文却也没怎么客气,他经常隔三差五的来这里,又都不是什么外人,他也没有什么大户人家子弟瞧不起穷亲戚的毛病,先是将带来的东西都放下,招呼了赵万山和自己的姨娘几句,就坐到了桌儿上。
顺手摸了赵石脑袋一下,嬉笑道:“一年不见,石头已经这么大了,象个爷们儿了啊。”
赵石强忍着将对方的手拧断的冲动,脑袋一歪,躲过了对方伸过来的胖手,不是他不通人情世故,正常人的生活应该是怎样的他其实一清二楚,但战士的烙印在他的身上刻的太深,深的让他本能的排斥别人靠的自己太近,那让他有一种危险的感觉。
“吆喝?”张世文一愣,“才一年没见,石头就不认识三哥了?”
赵万山在旁边瞪了赵石一眼,就要说话,但他的婆娘却接过了话茬,一边给张世文布摆碗筷,一边解释道:“三娃子,都是你姨娘不好,一年前我没看住这孩子,让他掉到了井里,救出来的时候就剩下一口气了,还是老天爷开眼,没断了赵家的香火,总算把娃儿给救了下来,但。。。。。。。。。。。。”说到这里,女人抹起了眼泪,声音也哽咽了起来。
一说这些,赵万山心里也直犯堵,长长的叹了口气。
“有这事儿?”张世文的诧异和关心到没有半点虚假在里面,对于赵家这门亲戚他也看的很重,张家在巩仪县是有名的富户,各种各样的亲戚着实不在少数,所谓富在深山有远亲不是?但象赵家这样的亲戚可就少之又少了,平时别无所求,也不刻意巴结,逢年过节的,却总是托人将家中最好的东西送到县城,张家虽然看不上那点子东西,但这份心意却是难能可贵的很了,自然在张世文的心里,对这门亲戚也就高看不只一眼。
仔细的打量了赵石几眼,刚进屋时还没怎注意,这时一看之下,心里也有几分慌神儿,以前每次自己来之后,在自己面前撒欢一样的表弟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于是急急道:“都一年了?怎么不到县城通知一声,也好找个好点的大夫看一下,怪我,这阵子出了趟远门儿,真是。。。。。。。。。。”
“世文,娃儿没事儿,身体也比以前壮实多了,大夫也看过了,没什么大碍,就是性子变得有些。。。。。。。。。。好了,不说这些了,今天你来,姨父高兴,咱爷俩儿多喝两杯,我还有事想让你帮个忙呢。”赵万山明显不想在这个事情上多说,转开了话题。
又不自在的看了赵石两眼,张世文这才说道:“姨父,有事您就说吧,跟外甥您还客气什么?”
“这事也跟石头有关,就是。。。。。。。。。就是想给石头寻个婆姨。。。。。。。。。。”
这话说完,不仅张世文一愣,赵石在旁边听了,以他的性子也差点一脑袋栽地上,乖乖,他才十一岁,就算是听说古代人结婚比较早,但十一岁的小儿找个老婆是个什么样子,他一想还是觉得浑身发寒,他并非没有接触过女人,对于他这样的战士来说,舒缓战场和无休止的训练所带来的压力是必要的,而且方法有很多,而找个女人上chuang无疑是一个最直接而且是最有效的途径,但他还是无法想象十一岁的孩子后面跟着一个拖鼻涕的小丫头是个什么怪异的场景。
赵万山却不管自己儿子心里想的是什么,所谓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事向来是容不得小辈儿插嘴的,他接着说道:“我的意思是先给他定上一门亲,过个两三年等孩子大了再把人给娶过来,本来在村子里就有几个合适的,但。。。。。。。。。但现在就不好说了,娃变成了这样,我也不好意思跟人家开这个口不是?
不过世文你放心,娃儿身体上是一点毛病也没有的了,只是性子变得有些。。。。。。。。。有些古怪,不愿意跟人说话,但也不是要马上把人娶回来,再过个两三年,等娃儿大上一些,这毛病估计也改的应该差不多了,要是对方到时还是不满意,咱们也不强求,退亲就是了,绝对不会叫你难做。”
张世文听到这里,也只是犹豫了一下,就点头道:“行,我回城里寻摸一下,总得给石头找个合适的,不过,我看还是让我带石头回去看看大夫才好,姨父就他这么一个独苗,慎重些总是好的不是?
再一个,石头也不小了,总在村子里窝着也没什么出息,我看不如顺便到县学里进学,将来就算读书不成,也能长些本事,混口饭吃总归不是什么难事,姨父您看这样好吗?”
赵万山脸上立时乐开了花儿,一连声的点头道:“成成,有你这么个哥哥真是石头的福份,石头,还不谢过你三哥,愣头愣脑的,一点事儿都不懂。”
赵石嘴角抽动了一下,却没有反对,他虽然性子冷漠残暴,但行事却最是谨慎小心,听了两个人的对话,虽然起初有些震惊,但只是转念之间,就已经知道这些事情对自己并没有什么坏处,对于不关乎自己处境是否危险的事情,他向来是听之任之的,于是只是淡淡道:“谢谢三哥。”
。。。。。。。。。。。。。。。
插曲已过,赵万山和张世文两个推杯换盏,边吃边聊,都有了七八分的醉意。
这时只听赵万山说道:“娃儿他姨身子骨儿弱,我这里有前些天刚打的一只狍子,已经收拾干净了,你走的时候带上,给你娘补补身子,娃儿他娘这些日子可老是念叨着,说你这些日子也不来这儿看看,不知道你娘气喘的毛病好些了没有,你若是再不来,我就得带着她到县城去一趟了,家里就剩下三个娃娃,还真有些不放心呢。”
听了他这话,张世文一口将酒杯中的酒水喝干,却是叹了口气,脸色也阴沉了下来,赵万山一惊,“怎么,你娘的老毛病又犯了?”
张世文赶紧摇了摇头,解释道:“我娘他没事儿,唉,反正也不是外人,外甥就跟您说了吧,您可不知道,这一年我们家可是闹翻了天去了。。。。。。。。。”
“怎么回事?”
“您知道我那几个叔叔吧?”
“知道,到都是见过,他们。。。。。。。。。。”
“几个人年初的时候就闹着要分家,起初的时候我爹也没当回事儿,没成想,他们看我爹没吱声,是越闹越不成话了,我三叔竟然当着我爹的面冷言冷语的,您说我爹能不生气吗?几天下来我爹就病倒了,到现在还没好利索呢,您也知道,我岁数小,在家里又排行老三,说话根本没人听,我二哥就更不顶事儿了,我那些堂兄弟又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一家子人就差闹上一出全武行了,我大哥到是行,就是游学在外,我爹一病倒,家里一下就开锅了。
我一看不是事儿,就让二哥照看着家里,我则亲自到京城去将大哥找了回来,事情还算顺利,来去三个多月,事情总还没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我大哥的性子您老也清楚,最是有见识,能决断的一个人,那帮人在他面前都和老鼠见了猫儿似的,我大哥几句话就把家里安定了下来,不过我大哥一气之下,把几个闹的厉害的堂兄弟给赶出了家门,还强行把家给分了,总还是看着都是老张家的人,给几个叔叔留了几分情面,就算是这样,大哥还是被我爹骂了个狗血淋头,,说我大哥作的太绝,以后让人怎么看我们张家长房。
要我看啊,我大哥作的简直太对了,要说不对的地方就是对那些人太心慈面软了些,照我的意思,一点东西都不带分他们的,哈哈,让您老见笑了,外甥也就是这么一说。。。。。。。。。
就这么着闹闹腾腾将近一年,各房的情份这次也都闹淡了,见了面比陌生人都不如,我现在想起来心里就发堵,我都这样,就别说我爹了,病拖到现在还没好,也就是心里不顺给闹的,这次我算是明白了,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有些时候想起来,还是小门小户人家的日子过的爽利,没这么多的破事儿,但小门小户做梦又都想过上大户人家的日子,您说这世间的事情还真是难说的紧不是?”
赵石在旁边微微撇撇嘴,所谓人情冷暖,世态炎凉,这些在他那个年代表现的最是彻底不过了,他小时候跟着母亲遭过的白眼儿不计其数,自记事起就明白这个道理的了,张世文都二十多岁了,遇事一点担当都没有,还是跑了老远,把自己的哥哥给找了回来,还好意思说呢。
赵万山和张世文可没注意这个丁大点的孩子的小动作,两个人絮絮叨叨又是唠了半天,各家都有各家的难处,男人在这些事情上一般是不会和旁人深谈的,所谓家丑不可外扬嘛,但一来两家算不得外人,二来两人都有了些醉意,趁着酒劲儿,两个人长吁短叹,互相诉苦劝慰。
赵石在旁边静静听着,他接触生人的时候不是很多,对于这个时代的了解几乎一片空白,他又不是那种能与人顺利交流的人,现在他又是个十一岁的小孩子,就算是有话别人也不会对他深说什么,所以只好在只言片语之中,得到自己想要的消息了。
只听张世文这时说道:“今年也不知怎么了,日子过的就是不顺,您不知道吧,县里新来了个县丞,这其实没什么,老县丞人是不错,但岁数不饶人,告老还乡是大家意料之中的事情,但。。。。。。。。。。。但新来的这位大人。。。。。。。。。
唉,您也知道,县丞就管着我们这些税丁,但这位新来的大人可好,光家丁就带来了十好几个,还都是些家养的奴才,来了没两天,就开始琢磨着安插亲信了,县里哪那么多的好位子。。。。。。。。。。我看啊,再过些日子,我们这些税丁的日子就该难过啰。”
“还有。。。。。。。。”趁着熏熏的醉意,张世文好像要将所有憋在心里的话儿都说出来,“西边儿那个盐场盐监的位子也空出来了,嘿嘿,盯着这个位子的人可不只一个,咱们巩仪县产盐产煤,煤呢,一般小户人家也用不起,再加上还要支应别的地方,那里是个清水衙门,盐场可不同,家家都得吃盐不是?这里面的油水可足的让人眼红,县令大人,县丞大人,还有县尉大人可都盯着呢,前些年盐场哪里轮得到他们染指,都是些太监把持着,不过现在不同了,京城宫里的齐公公倒了霉,就栽在这盐场的上面,不光自己被砍了脑袋,下面的人丢了性命的也不在少数,就算是到了现在,盐场这个烫手山芋,也没有哪个大人敢接手,现在就摆在那里,但大家都得吃盐不是?于是就让下面的人现管着,等朝中的那些大人们商量出个办法来再作定夺,要我看啊,下面的人都争的头破血流的,就别说朝中的那些大人们了,这事一时半会还真定不下来的。
这下可好,到是便宜了下面的人了,这不,新来的县丞大人仗着家世已经和其他两位大人吵成了一个个儿,到现在还没结果呢,就是这样,才没腾出手来找我们税丁的麻烦,但事情总有完的时候不是?今后的日子啊。。。。。。。。。不定得怎么过呢。。。。。。。。。。”
第三章盐监
世杰者,世文之兄也,少年即存志高远,后游学四方,以方辅方文显为师,方公曾赞世杰曰吾弟子无数,唯杰得吾真传矣。
世杰初时名声不显,后得将军助,才展平生志向,成一代名臣,概叹世上千里马常有,伯乐不常有也。
时将军锋芒正盛,上有明君托以腹心,下有敢死之士听命于前,其间多有阿附者,余者更皆诺诺,唯世杰虽将军兄长,秉持公义,从不行谄媚之事,始得将军敬重。
后世杰殁,将军亲往祭奠,守灵三日,秦皇闻听,叹曰,世杰能得将军如此,死亦不惘矣。
――――《大秦名臣志――世杰传》
赵万山山野之人,对于官场上的事情知之寥寥,也不知该如何劝慰,只是频频劝酒。
赵石在旁边听的入神,虽然得到的消息不算太多,但对于巩仪县的情况也算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在赵石的记忆中,他十三岁之前的生活一直算得上很平静,但经过了那场突如其来的大祸之后,却让他明白,看似平静的生活,总是隐藏着这样那样的危机,就如同现在,生活虽然很是安宁,但谁知道以后会怎么样呢?
说来他现在并没有什么要出人头地的多余念头,他在现代的时候,十三岁之前最大的愿望就是让自己和母亲过上好日子,但十三岁之后,他最多的想法就是怎样才能活下去了。
这些念头在赵石的脑海中翻翻滚滚,但已经习惯于独自思索回忆的他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妥的地方,想到这些,只是让他更加明白一个道理,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慎密的好像计算机一样的思绪快速的计算了一下,这位三哥为人虽然太过随和了些,听这话里话外的意思,能力才干也实在有限,但对自己一家还算不错,家里也颇有些势力。。。。。。。。。
一个很好的退路,这个念头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
想到这里,赵石立即好像漫不经意的开了口,“这个职位应该是三哥的。”
对于孩子的话,大人们的第一个念头往往不是孩子说的对不对,而是孩子的话题是不是合乎孩子的身份和年龄。
赵万山愣了愣,却并未怎么当真,按照以往的性子,准是一巴掌拍过去,大骂上几句,但今天有外甥在,再加上娃儿现在判若两人的表现让他吃不准娃儿的心思,所以也只是笑骂道:“娃娃家家的知道什么,别胡说。”
张世文也没怎么当真,但他是个年轻人,性子随和,和人言笑不忌惯了的,这时却是笑嘻嘻的问了一句,“哦?石头怎么知道这个职位就应该是三哥的了?”
赵石在两个人的脸上扫了一眼,两个人的想法却也把握了八九不离十,在他想来,这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他至少有好几种方法来能达到想要的目的,但他却知道十一岁孩子的身份让他不能直截了当的将话说出来,略微犹豫了一下,低头说道:“听起来这就好像几家人人在争夺田产,分来分去谁都不满意一样,不如找个外人来帮忙,只要分的还算公允,大家又都能或多或少的占些便宜,他们也就都没什么话说了,要不然田地老是荒着,如果误了农时,大家都没什么好处不是?”只一年的功夫,他已经将这里的人的言谈举止学了个七八分相像。
张世文听了这些,初时还不以为意,但仔细一想,却立即张大了嘴巴,手里的筷子也啪哒一声掉落在了桌子上,要是别人说出这番话来,他最多也就是觉得主意不错罢了,但一个十一岁的孩子能想的这么深,能不让他惊诧万分?
这样古怪的反应吓了赵万山一跳,话他虽然听到了,但却也不怎么明白其中的关节,却是以为是赵石话里的什么地方得罪了他,立即一拍桌子,就要骂上几句。
冷不防却是张世文一把拉住了他,眼睛放光的看着赵石急急道:“三哥职小位卑,这个外人怎么看三哥也当不上啊?就算是当上了,职位也未必就是你三哥的,表弟再给三哥出个主意可好?”只是一会儿的功夫,他嘴里对赵石的称呼已经变成了表弟。
瞄了旁边的赵万山一眼,赵石却没有接这个话头儿,他虽然平时沉默寡言,看上去比自己的父亲还要木讷一些,但和赵万山不同的是,他心思灵动,是个彻头彻尾的聪明人,只是战场岁月消磨,性子比常人来的冷漠古怪的多罢了。
只这一眼,就已经表达了太多的意思在里面,张世文也不是傻子,却越发对这个一年不见就判若两人的表弟看重了三分,心里一个念头一闪而过,没想到自己这个表弟还是个聪明天纵的主儿,以前怎么就没看出来呢?不过在这个时候他却也并未深想,本来要是平时的话,他也未必这般失态,对方毕竟只是一个十一岁的孩子,就算是话说到了点子上,他也未必会立即向一个孩子请教该怎么办才好,说起来,张世文并没有什么了不得的野心,他和他大哥的志存高远不同,他最多只是想着能在家乡故里弄一份不错的差事,能在乡亲父老面前不落了脸面,又能养家糊口就行,这次他大哥回来,就想让他跟着去京师弄个差事干干,他是个乡土观念极浓之人,不愿意离开家乡到别处去,但情势如此,也由不得他不是,所以已经有些意动,但终究是不怎么情愿,今天他又多喝了几杯,再加上这些日子满脑子都为这些事情在烦心不已,乍一听这番话,正是说在了事情的关键之处,心里立即好像溺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的绳子,就算知道一个孩子未必能说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来,也要问个究竟出来的了。
“姨父别怪表弟,表弟自小就聪明,现在看来,将来不定能干出什么大事来呢,啧啧,只十一岁就能有这般见地,真是不简单,表弟快再给三哥说叨说叨,能有什么好办法没有?”
哪个父母不愿意听别人赞自己孩子的?赵万山自然也不例外,被张世文几句话一说,立时老怀大慰,笑呵呵的谦逊了几句,他也听不懂这些,更不认为孩子能真的说出什么东西来,孩子性子如今越发的古怪,今天能开口说这么多,不定是个好兆头呢,所以索性自斟自饮,不说话了。
“听说大哥回来了?”赵石却没说张世文想听的,只是问了一句看似不相关的话出来。
张世文到也不急,点头道:“是,你大哥回来已经有些日子了,只是家里一摊子的事儿,也没过来给姨父姨母请个安,实在有些失礼,还望姨父别要见怪才好。”要是平时他最多也就是点个头罢了,但对着这个镇定从容的好像不似孩童的表弟,他打起了一万分的小心,后半句虽然是对赵万山说的,但他的眼睛却没离开赵石身上半分。
“让大哥去拜访一下诸位大人们应该份量不一样吧?”这句话说出来,其实赵石心里也没底,那位没见过面的大哥听这位三哥说的可是威风的紧,但不知在外面也是这般,窝里横的人他见过的太多,谁知道这位是不是呢?
张世文闻听眼睛又是一亮,脸上却不由有些发红,他自知不论才干还是学识都照着大哥差的太远,不过让一个孩子轻易看出这些,还是让他觉得不自在,但还是问道:“然后呢?”
赵石心里算是对这位三哥死了心,真要是出了什么事情,这位三哥能帮得上多大的忙还真不好说,但话已经说到了这里,只好淡淡说道:“之后就要看三哥是不是知道几位大人的心思了,权力大的多分些,权力小的少分些,剩下的就是三哥自己的了,让别人满意就行,这上面就看三哥照顾的是不是周到了,我只是一个孩子,什么都不懂的。”说完也不待张世文再说什么,放下碗筷,径直出屋去了。
“是呀是呀,孩子能懂什么,世文别听他胡说,来咱们喝酒。”赵万山在旁边附和道。
。。。。。。。。。。。。。。
张世文急急赶回了县城,临出门的时候,却是礼数越加的周到,也不管赵万山夫妇的诧异表情,拉住赵石的手说道:“表弟啊,三哥这就回去了,不过放心,以后你的事情就是三哥的事情,等三哥的事儿办完了,一定给表弟找个如花似玉的婆娘,县学的事情那就更不是问题了。。。。。。。。。。。。”
不过这些话听在赵石的耳朵里,这番话到全都是张世文一番好意的,但听在赵石耳朵里却怎么听怎么别扭,遂斟酌一下,还是冷冷道:“三。。。。。。哥办自己的事情就是了,小弟的事情不用三哥。。。。。。。。。。。。”
话还没说完,却被赵万山一把拽到了旁边,这个粗鲁的汉子是当真急了,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数落。
但张世文却不以为意,虽然他不知道自己这个表弟为什么变化如此之大,但经他仔细观察之下,还是明白,以前那个漫无心机,只知道吃喝玩耍的表弟已经不存在了,如今站在他面前,满脸冷漠的孩子是个极有自己主见的主儿,虽然只是寥寥数语罢了,但却能说到关键之处,这样的心机和见地出现在一个自己熟识的孩子身上,让人惊讶诧异之余,却也再不能将对方以平常小儿般对待,但现在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现在他满脑子都是回去之后应该如何如何,他如今想到的就是先将自己的大事办完,其他的以后再说不迟。
“姨父莫恼,您放心就是,表弟的事情外甥自会尽心去办,若是外甥的事情成了,还要多谢表弟呢,外甥这就去了,姨父姨母保重,要不了多久,外甥再来看望您二老。。。。。。。。。。。”
。。。。。。。。。。。。。
不说赵万山回家如何数落赵石,单说张世文回到巩仪县城,在家里先是琢磨了好几天的功夫,将方方面面以前能想到的不能想到的都细细思量了一遍,这才先找上了自己大哥张世杰,张家三兄弟一母所生,感情甚好,张世杰本来想着这次回去要将自己的三弟带上,张世文的心思他也明白,但所谓大丈夫志在四方,二弟是个不成气候的,也就罢了,但这个三弟却还算得上机灵通达,虽然才干学识上差了一些,但在人情世故上面,也不比旁人逊色不是?总不能老是窝在这巴掌大的地方蹉跎了,家里留下一个人照看也就是了,反正家也分了,近期不会出什么事情,只要兄弟二人能在外面搏个一官半职的,还愁家里有人欺负不成?
既然有了这样的心思,张世文在县里的职位也就不很重要了,要不然,以他的阅历,即便是随便出个主意,也能让张世文在县里弄个不错的职位,哪里还用张世文自己烦恼?
但还没等他和三弟商量,张世文却先找上了他,将事情一说,张世杰思量了一番,劝了两句,盐场虽是个肥缺,但如今朝局动荡,这里着实是一滩混水来着,掺合进去实在不好说以后会出什么事情,但张世文正是火炭儿般的心思想把这个职位弄到手,又着实不想离开家乡,哪里听的进去。
又加赵石引导,自己添油加醋,说的有头有尾,闹的张世杰实在没有办法,只好答应了下来。
张世杰出面,只两天功夫下来,事情就已经定了下来,到也不是全都因为张世杰的缘故,一来是县里的三位大人吵来吵去自觉也不是个办法,二来经过这些日子,大家也都知道要想将盐监这个位子安插一个自己人实在是一件得不偿失的事情,得罪同僚不说,若是在这个事情上闹出什么乱子,丢官罢职都是轻的,风险太大了些。
官场之人一时间放不下这个面子,情势就这般僵持了下来,如今有张世杰出面作这个和事佬,几个人正是求之不得呢,再加上得了张世文私底下的许诺,几个人顿时轻松了下来,满口答应了此事。
第四章亲事
巩仪县县城并不算大,但也总是巩仪县人口最稠密的地方了,所以巩仪县有名有姓的大户人家都在这里有自己的宅子。
范府就坐落在巩仪县南城,说是范府,其实几座类似于山西大院般的房子围成的一个院落罢了,离府的规模还差的远。
范家老爷子叫范天养,如今已经四十七岁,但用一句现代的话来说却是吃嘛嘛香,身体倍儿棒,精神头儿更是足的可以。
“贤婿来了,红儿没跟你一起来?快屋里坐,来人,赶紧上茶。。。。。。。。”特有的洪亮声音,再配上他黑红的脸膛儿,壮健的身子骨儿,和张世文站在一起,看上去两个人到真像是父子两个。
屋里坐定,看着满面红光的张世文,范天养这个心里也是高兴的很,范家是从辽东逃过来的,那些杀人不眨眼的契丹人和后来的辫子兵可把东北那个好地方祸害的够呛,据范天养的爷爷说,范家一家二十多口人,到了西秦只剩下了兄弟两个,西秦这地方水土虽然不如东北的黑土地来的肥沃,但政治清明,一连几代都是贤明君主在位,内整朝纲,外却强敌,象范家这样的外来人也就越来越多,说的有些远了,言归正传,范家在巩仪县这个地方已经传了十五代,人丁却一直不旺,到了他这一代,就剩下了他老哥一个独苗,家业虽然也算是有了,一家人衣食无忧,但总是让他觉得有些缺憾,因为膝下只有两子,女儿到生了足足有八个,除了两个夭折以外,其他的都好好的,但女儿是赔钱的货,养老送终还得靠儿子不是?
范家是以塞外的皮货生意起家,如今到了范天养这儿早已经不做那提着脑袋赚钱的生意了,已经作拥田产,靠收取田租过日子了。
所以范天养活了大半辈子,得意的事情没几件,但能结上张家这样的亲家却是他做的有限的几件得意事中的一件。
张家是土生土长的西秦人氏,又算得上是诗书传家,这年头识字的人都少,象范家这样的土财主能攀上这么一门亲事自然让范天养得意不已。
现在他就更得意了,暗叹当年自己英明,拉下老脸来主动上张家提亲还真是做对了,张家的老三虽然不如老大,但比老二可强的多了,这不,几天不见,以前小小的税丁就已经成了堂堂的盐监大人了,这下出门想不风光都不行,想象着那些老朋友眼睛发蓝的样子,范天养这心里别提有多舒坦了。
想到这里,范天养眼睛已经笑的眯成了一个缝,大字儿不识一箩筐的主儿说话却文邹邹了起来,“贤婿今晚别走了,这么大的喜事儿咱们总得庆贺一下,让红儿她娘亲自下厨,咱们翁婿两个好好喝上几盅。”
“岳丈先不忙。”张世文心里盘算着,最后还是决定开门见山的把话说出来好些,于是直接说道,“小婿有一件事情跟您老商量,商量完了再说。”
“哦?”看女婿郑重的态度,范天养也把笑容收了起来,心里有些疑惑,这个女婿的秉性他是深知的,和他一样,是个最好脸面的,从和自己女儿结亲之后,从来没开口求过自己什么,怎么如今升了官儿,反而要来求自己不成?
张世文搓了搓手,到不是他扭捏,只是今天这个事情要是搁在张家也是个了不得的大事儿,听说当年父亲就因为在乡下看了一眼母亲,自此茶不思饭不想,受了很大的罪才最终把母亲给娶进了门儿,还把老爷子给气的差点把父亲给赶出家门,门不当户不对不是。
自他当上了盐监,表弟的亲事也就成了他的一件心事,他到没想太多,在他心里,表弟虽然年幼,但帮了自己这么大个忙,总要给表弟找个好人家的女儿才成,思来想去,最后灵机一动,想起妻妹今年才刚满八岁,正好和表弟般配,于是这才急急找上了门来。
“嗯,您老听我说,事情成不成都没关系,但您老听了千万可别生气,先考虑一下,今天小婿来您这儿是给人做媒的。。。。。。”
范天养听了这话乐了,盐监虽说不入官员九品之列,但说起来,却也算得上是真正的朝廷官员了,吃着比知县还多的俸禄,权力上却不受知县管辖,过手的银钱多的让人想象不到,是真真正正的肥缺,谁见了都得叫上一声大人的,当了盐监的女婿亲自来保的媒,那还能错的了吗?
“世文说的是婉儿那丫头吧?我正发愁这个丫头性子太野,没人要呢,给我说说,对方是个什么人家,多大了,咱们又不是外人,有什么话不好说的,看你那样子。”
“哦,小婿说的不是婉儿,是。。。。。。是柔儿。。。。。。”
“啊?”虽说如今定娃娃亲的不在少数,但范天养还是一愣神儿,他家里还有两个女儿未嫁,一个就是他说的婉儿了,今天正是十四岁,也算是到了适婚的年龄,另一个今年刚满八岁,还是个孩子,没成想这个女婿说的却是小的。
“柔儿今年才八岁。。。。。。”
“是这样的,小婿有个表弟今年十一岁,他是我看着长大的,人品是没得挑的,模样也算周正。。。。。。。就是家境。。。。。。差了些,但。。。。。。。我这个表弟非比常人,比起小婿来,说一句不怕您老笑话的话,在这聪明劲儿上,小婿是比也没法比的。。。。。。
本来表弟年纪尚幼,等过些时候出息了再寻良配也是不迟的,但我那姨父就这一个独苗,自然心急了些,就将这个事情托给了小婿,所以。。。。。。。”张世文第一次给人做媒,感觉别扭之余,说的也是吞吞吐吐。
俗话说人老精鬼老灵,范天养活这么大的岁数也不是白活的,当即问道:“你姨丈家里是?”
“猎户。”张世文干巴巴的说道,这事瞒也瞒不住,他也没想瞒着,但他也已经准备好了一些说词,接着说道:“听小婿把话说完。。。。。。。。您老也知道了,小婿已经当上了盐监,说实话,以我的本事,那么多眼睛盯着的位子轮也是轮不到我的,大哥又不肯帮忙,一心想让我到京城去,但小婿和大哥不同,是个不长进的,压根儿就没想着什么济世安民,大富大贵,咱也没那个本事更没那个命儿,京师繁华天下,是个好地方,但小婿也想的明白,帝王脚下,达官贵人数不胜数,咱去了那里,除了给人磕头作揖,还能干什么,想想就没意思的紧,还不如在乡里活的自在呢,但大哥的意思咱也拧不过不是?
可巧,前些日子,小婿到姨父家拜访,本来想的是临走之前问问姨父家里有什么要帮忙的没有,也没想太多,但我那表弟却指点了小婿几句,别看我那表弟年纪幼小,但只寥寥数语,就已经将困扰小婿多日的事情点的明明白白,俗话说的好,三岁看小八岁看老,我这个表弟家境虽然贫寒,但一看就是个能干出大事情的人物,赶巧我那姨父将表弟的亲事托付于我,小婿就想啊,巩仪县的女子虽多,也就咱家的柔儿能配得上这等的人物,所以就到您这儿来了。
如果您不答应,小婿也没什么话说,就只好让大哥在京师寻摸一下了,话说回来,等闲人家的女儿想要找我表弟这样的女婿,就算姨父答应了,咱也是不会答应的。。。。。。。
嗯,今天的事儿您老不管答应不答应,最重要的却是别让我大哥知道,我大哥的性子您也知道,要是知道这个主意是表弟给出的,一准儿得把表弟弄到别处去,表弟家里就他一个独苗,我瞅表弟的意思,也不是个愿意远游的人,我姨父姨母也未必答应,今天也就跟您老交个底,在我大哥面前表弟的事情我可是只字未提的。”
张世文的话范天养并不深信,象这样的事情,就是说上一箩筐的好话儿出来,也是在情理之中的,但他考虑的不是这些,既然是这个女婿亲自开的口,以前又从未求过自己什么,如今身份又已经不同以往,这个情面却是不好驳了的。
“要不。。。。。。。。让娃儿到这里来一趟,我亲自看看?”
“成,您老怎么也得亲自看看不是?过些日子,等我把盐场的事情忙的差不多了,就把他给您带来,不过先给您老说,我那表弟性子有些冷,不过有能耐的人都这样,没什么好奇怪的不是,还年轻不是,我大哥小的时候鼻子都差点长到天上去,现在您再看,说是谦和君子也不为过吧,呵呵。”
。。。。。。。。。。。。。
赵石自然不知道事与愿违,只因为自己的几句话,就弄了个比自己还小的媳妇出来,他现在静静的感受着身躯之内充沛的精力和力量之后,满意的接过旁边小女孩儿递过来的手巾,擦了下脸上的汗水。
这是他每晚必做的课程,自从他在一位教官那里学会了这套八极拳开始,就风雨无阻,算起来练了整整有十几个年头,可惜的是,他学会的太晚,身体上已然定型,要不然以他的悟性和毅力,早晚会有大成的一天,这是那位教官的原话儿。
那位教官自然想不到这个对近身搏击有着异乎寻常的天份的年轻人会有这般离奇的际遇,中华武术传到近代,在赵石看来已经徒具架式,在实战上没有多大的作用,八极拳也不例外,如果你在与敌人贴身肉搏之时,还用什么武术架式,那一定是找死的行为,当然了,也许民间有些武学高手在,但赵石没见过,就算是教他这套拳法的教官,要是你和他对练的话,使出来的也是标准的军队格斗技,只不过时不时能从一些招数上看出八极拳的影子罢了。
赵石之所以将这套八极拳练了那么长的时间,只是因为八极拳对于身体的协调以及力量的运用上着实有些好处,象是八极拳中的贴山靠,据说古代八极拳的门人弟子们常用身体去靠墙,靠树,威力极大,这就涉及到全身力量的应用,看上去着力点是肩部,其实是力从腰起,靠扭转之力将全身的力量集中在肩部,然后发力。
中华武术在实战上也许不如散打,唐手,或是什么关节技之类的东西,但在力量的运用上实在是有自己独到的地方,这也是赵石勤练不缀的原因所在了。
当然了,硬气功是军中必修的一门课程,不过一般说来,硬气功与其说是气功,不如说是让自己的痛感神经去适应外部击打所带来的疼痛,日子久了,确实能激发人体中的潜能,起到一定的效果,至于什么刀枪不入之类的传闻,那都是以讹传讹罢了。
赵石身旁的小女孩儿就是他的现在的妹妹了,乡下人起不出什么好名字,赵翠儿就成了小女孩儿的大名了。
女孩儿今年刚满六岁,到是和母亲长的很像,瘦瘦弱弱的,不过还算清秀,女孩儿到不是和赵石如何的亲近,不过以前跟在赵石身后玩闹惯了,现在虽然对这个变得冰冰冷冷的哥哥有了三分的惧怕,但习惯还是改不了,再加上赵石身上一种孩子绝对不会具有的成年式的沉稳,让小女孩儿莫名的有一种安全感,所以赵石现在身后就多了这么个小尾巴出来。
下意识的摸了下胸口,这里应该是每次大量运动之后都隐隐疼痛的地方,那是第三次执行任务的时候,由于一时心软而给他留下的纪念,一处几乎贯穿胸口的刀伤,给他这一下的是个看上去毫无危害的少女,所幸的是没有伤到心脏,但他还是在和死神争斗了整整十天,才把性命捡回来,自那以后,每到阴天下雨,或是剧烈的运动之后,这里都会隐隐作痛,不过这也疼痛也在时刻的提醒他,对敌再不留情,由此开始,赵石的狠辣和残暴性子才张显了出来。
但他没有摸到什么,触手之处一片光滑,感觉到的只有渐渐隆起的坚实的肌肉,赵石这才醒悟过来,自己已经不是从前的自己了,嘴角牵动了一下,勉强算是苦笑吧,越是不想记起的东西,越是牢牢的在你的记忆中占据一个靠前的位置,看了一眼怯怯的盯着他的小女孩儿,一年平静如水的生活,却不能将他从回忆中彻底解脱出来,他也曾经努力的想适应正常人的生活,但结果是可笑的,一个不算任务的任务就让他以前的努力全都白费了,不可否认的是,当他毫不费力的猎杀那些猎物的时候,他很兴奋,感觉很好,他知道,这是一种变态的反应,没有哪个正常人会在杀戮中感到由衷的快意,但他就是抑制不住这种感觉。
抛开这些恼人的感觉,赵石领着妹妹进了屋儿,若是被那个时空中的队友们看见的话,准能在赵石的背影中察觉出,如今的赵石比以前多出了几分人气儿出来。
屋门一关,将屋中的灯火之光关在了里面,院子也恢复了往常的平静。
正在慢慢蜕变中的赵石不知道,在遥远的北方,一个十九岁如同苍狼般的蒙古少年睁着一双被仇恨和野心烧灼成血红色的眼睛,庄严的对着布儿罕山向长生天发下了誓言,决定向强大的敌人蔑儿乞部开战,因为乞颜部的世仇蔑儿乞人抢走了他新婚的妻子,没有一个蒙古人能忍受这样的耻辱,按照长生天定下的规则,他将用鲜血和战刀来回报自己的敌人。
但这个在另一个时空中,曾经让大地染满血色的蒙古少年却也不知道,在那遥远的南方,汉人居住的地方,自己今后最强大的敌人正向往着平静的生活,努力消磨着身上的血腥味儿。
(这里的一些历史人物会出现一些混乱,YY嘛,没办法的事儿,大家就不要在这上面跟阿草较真儿了,还有,本来想将武术写的厉害一些的,但前些日子看了一场叫什么武林大会的垃圾节目,据说还是为迎奥运给准备的,上面是一些人争夺某某门派的出线权的比赛,我晕,武林高手要都是那个样子,我看中华武术不如改摔跤得了,耐力都差的要命,打斗上还不如街头打群架呢,郁闷,所以现在阿草实在严重怀疑武术的实战效果,所以也就将八极拳的效果弄得低了一些,大家就不要说什么了。)
第五章大雪
将军幼年丧父,承父业而猎山林,其时北方大雪遍地,将军年幼,上有长姐,下有幼妹,母于病中,艰辛可知矣。
然将军武勇天授,旬日之间,猎得熊豝,村民异之,皆言祖宗护佑,群以贺之,将军不语,以熊肉予村民,村民醇厚,皆拒而不受,将军言道,吾父去时,多得乡里之助,今以此偿之,毋须多言,村民感而受之。
将军时年十一岁,却有古豪侠之风,余不赞将军武勇,独叹将军意气,是以记之。
――――《大秦记事――竹齋志异》
赵石婚事被拖了下来,不是因为他本人的反对,而是因为这年的冬天,北方普降大雪,虽说刮风下雨都得看老天爷的兴头,和赵石没有什么关系,但接连几场大雪下来,本来还满嘴的瑞雪兆丰年的老百姓们却已经开始感觉到不妙了,突如其来的雪灾让县里的官员们忙的焦头烂额,西秦政治还算清明,在这场据说数百年不遇的大雪面前,一面开始准备赈济灾民,一面开始进入戒备当中,当然了,戒备的是北方的党项人以及西边的辫子兵。
雪灾对于这些游牧民族的影响要大的多,缺衣少食的游牧民族在经历了这样的雪灾之后,可想而知的,进入边关劫掠就成为了他们唯一的选择,但现在头等大事却是安顿灾民,边患就算有也应该是春天的事儿了。
巩仪县的地方虽然不大,但官吏也少,所以几乎全县的所有官吏都被调动了起来,首先就是要将囤积的衣物和粮食运到雪灾严重的地方去,再有就是等大雪停后,打通各处被大雪封阻的道路,一来联系各村各镇,发放救灾物什,二来为明春的援兵能快速到达边镇做准备。
赵石的婚事在这样的大前提下自然也就耽搁了下来。
赵家村下的雪开始时并不算太大,但到后来,一场接连两日的大雪下来,几家年久失修的房屋顿时塌了下来,所幸只是伤了几个人,并没有出现死人的,各家分派一下,将无家可归的人们领回自己家中安住,也就解决了问题。
粮食问题也到不算严重,各家中储存的粮食足够各家过了这个难熬的冬天,但取暖用的柴禾却成了个大问题,往年的冬天,都是人们进山伐些树木回来,所谓靠山吃山嘛,断断续续的总能过了冬日,但大雪一下,进山的路上的积雪几乎已经没到了人们的大腿上面,再加上周围全是白茫茫一片,如果现在进山,就算没给冻死,也得小心迷路不是。
大雪初晴,却是人们最最难过的时候,下雪之时还好些,天气不算怎样寒冷,但雪停之后,天气却骤然严寒了下来,这可不是现代经过二氧化碳的温室效应之后的天气,冰冷刺骨的寒风一吹,几乎好像要立时将人身上的暖乎气儿都带走一般。
不过两个月的时间,村子中就已经有几家断了炊烟,再下去肯定是要死人的了,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村中一些德高望重的老人儿们聚在一起一商量,将村子中的年轻人都叫了过去。
赵家村的人本就心齐,几个老人儿一说,年轻人们就都答应了下来,各家各户出一个壮劳力,组成了一个由二十多人的队伍,进山拾柴,这里还要照顾几家是独苗的,总不成断了人家的香火不是?
赵万山家里就两个男人,其实是一个半男人更准确些,赵石岁数太小,还算不得男人的,这样的家里本不应该出人的,但谁让赵万山是猎户呢?自然数他们几家猎户对山里的地形最是熟悉,又得防备野兽,自然是要跟去的了。
赵万山是个爽直汉子,别人只是一说,他也就立马儿答应了下来,临走之前还叮嘱赵石照看好家里,赵石漫不在意的答应了一声,按照他冷漠的性子,自不会表现出什么类似于担心和不舍的情绪。
事情几乎和当年一样,虽然过程并不相同,但结果却如出一辙。
一天之后,队伍回来了,一个个冻的脸青唇白,但人还是少了两个,赵万山就是其中之一。
当同行的赵狗子将赵万山的那张三石的硬弓交到赵石的手里的时候,赵石的母亲当即晕倒在地,两个年轻人自动将身上的柴禾放在了赵石家里。
“你爹掉进了雪坑里面,救出来的时候人就已经不行了,尸身没法带下山来,我们把他藏在山坡上了,过年雪化了,再起出来,进祖坟。
以后家里若有什么事情,只管去找叔儿,还有。。。。。。。。照顾好你娘。。。。。。。。。”
看了一眼默然无语的赵石,一同到家里来的赵狗子两人都暗自叹了口气,三家都是村子里的猎户,这年头猎户也是要是要在官府记上一笔的,也只有猎户手里才有弓箭和刀枪之类的家什,一到边镇吃紧,首先征召的也是这些猎户们,所以猎户和普通的村民有所不同,自成一个群体,他们自然和赵万山家里交情都还不错。
但这年头儿,过日子哪里有容易的,两人也都有一大家子人养活,平日给些照顾还行,若是说将这孤儿寡母的一家四口接到自己家里,那是想也别想。
“谢谢两位叔叔,请回吧。”赵石慢慢扶起自己的母亲,随口说道。
比起当年来,这两位还算是有情有义的了,当年他父亲死后,亲朋连见个面都好像不认识他似的,自那开始,赵石对于人情冷暖已经有了个充分的认识,现在话语虽然冰冷依旧,但心里下意识间对两人已经存下了几分的好感。
赵狗子两人对望了一眼,也都很是无奈,最后两人将自己拾到的柴禾分了一半放下,出了赵石家的门口。
“都别哭了,大姐烧些水来,以后生水不准喝,不准和进村的陌生人接触,吃饭是要将手洗干净。。。。。。。。,翠儿帮着大姐做饭。。。。。。。。”一边说着,一边将昏倒的母亲扶到了床上。
两个女孩儿大的不过十五,小的不过六岁,遇到这等惨事,早就失了主张,听了赵石的话,立时找到了主心骨儿,哭哭啼啼的开始忙碌了起来。
看着床上脸色苍白如死的妇人,听着外面两个女孩儿的哭声,屋子里是一片愁云惨淡的景象,对于这样的一家来说,失去了赵万山,就顶于失去了顶梁柱一般,如果床上的妇人再有个三长两短,这个家里就只剩下三个小的了。
但赵石想的却不是这些,生生死死他见过的太多,和这家人相处也不过一年而已,在他心里,根本谈不上什么感情,再说他有没有感情还是两说着。
不过他向来心思细密,别人想一步,在他这里就已经想了三步,他现在考虑的是,他需要这个身份,所以,这个家他还得亲手维持下去,来这里这么久了,这里的规矩他也多少知道一些,没有身份的人,也就是现代常说的黑户在这里简直是寸步难行的,对于人口的管制,这里好像比法律健全的现代还要严格上几分,脱离土地出走他乡的农民没有官引,那是要被当作逃犯对待的,所以自己孤身一人离开的念头被他彻底打消。
养活一家几口对于他来说不是什么难事,虽然由于这具身体因为年纪太小,气力还弱,但以他的本事,使一家人免于冻饿之苦实在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还有,大雪之后,往往意味着疫病开始蔓延,大灾之后便是大疫,这已经是一项规律,所以要想在这里生存下去,就得先做些防范。
还有就是食物问题,家里的存粮应付过这个冬天还是足够的,等雪化了要进山一趟。。。。。。
看这里山林的茂密程度,大雪开始融化的时候应该不会出现什么山体滑坡,或是泥石流之类的灾害,到是村子前面那条小溪有可能要发上几天水,应该也危害不到村子才是。
房子以后要修一修,那位三哥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是不是已经当上了盐监,没有盐是万万不成的。
仔细看了一下手里的大弓,对于他来说,这张弓是不错的,但稍微大了一些,试着拉动了一下弓弦,感觉自己力气还是弱了一些,弓箭对于他来说并不陌生,丛林之中,往往一张弓的威力要比枪弹还要大上一些,使用弓箭对于他来说不是什么难事。
看来雪化之后,还要去找那位三哥一下了,最。。。。。。。。。最好是能请人制作几个滑轮,要不然就干脆换上一张弓,不行,弓力太弱顶不得什么事的,希望以现在的工艺能制作出滑轮组吧,要是能的话,是不是要顺便弄把枪出来呢?随即他就打消了这个不切实际的念头,虽然制作滑轮的工艺和制作出一把简单的火yao枪需要的精密程度也差不了多少,但子弹上哪里去找?火yao更是没处去弄,还是弓箭来的实际一些。
。。。。。。。。。。。。。。。
既然决定在这里安定下来,赵石的念头立即转向了许多实际问题,将将来大概规划了一下。
。。。。。。。。。。。。。。。。。
失去亲人无疑是悲痛的,但生活就是这样,有失去有获得,人们不能老是活在过去之中,赵石的母亲王氏在大病了一场之后,也慢慢接受了失去丈夫的现实,王氏不懂什么大道理,但家里还有三个小的得她来拉扯,现实的残酷根本不会留给你缅怀过去的时间和精力。
作为家里唯一的男人,赵石也必须承担起更多的责任,照顾生病的母亲,安抚两个姐妹,这些繁杂的事情说起来简单,但如果赵石还是以前那个十一岁的孩子的话,说不准这个家也就垮了下来。
在村子中其他人的帮助之下,再有赵石指派着两个姐妹干这干那,总算是将这个难过之极的冬天熬了过去,等王氏病情好转,雪也已经融的差不多了,和赵石估计的差不多,清溪发了几天的水,那些在现代肯定要发生的诸如泥石流之类的自然灾害连影子也没有一点,赵石的心也算放了下来。
古代之人最是讲究孝道,赵石自己都快将赵万山的尸骨还在山上的事情忘的差不多了的时候,赵狗子却已经带着人手,勉强进山将赵万山的尸身起了下来,古代的丧礼无疑是繁复的,但也得看什么样的人家不是?所以赵万山的葬礼很是简单,也没有那么多的讲究,只是守孝还是要守的,至于说什么守孝三年之类的东西,那是读书人家才有的规矩,老百姓不讲究这些,也讲究不起。
只是过了头七,赵石就将孝服脱了下来。
“石娃儿,你要干嘛去?”王氏大病初愈,再加上前些日子娃儿他爹下葬的时候哭的昏天黑地,脸色自然好看不到哪里去,看上去只是比死人多了一***气儿似的,但现在她却死死拽住自己儿子的胳膊,眼睛中满是慌乱,其中还夹杂着一丝固扭的凶狠,声嘶力竭中吓的旁边两个女孩儿瑟缩着不敢靠近陌生的母亲。
“我要进山一趟。”
“你。。。。。。。你进山干什么去?”本来就已经隐约知道自己儿子企图的王氏心里格登一下,她不敢想象,若是自己的儿子再有个三长两短的,今后的日子该是个什么样子,嘴里下意识的问着,抓住赵石的手不免又用了些力气,好像生怕一松手,儿子就此不回来似的。
“家里的东西吃的差不多了。”一边说着,手臂挣动了一下,在这个家里,也只有王氏的话他还能稍微听上一些,和王氏交谈也是最多,也许是他从前有一个这样的母亲的缘故吧。
“你。。。。。。。。。你不能进山,到别人家借些粮食也就是了,你要是出。。。。。。。。。你要娘怎么活啊?”说着说着,王氏的眼泪已经流了下来。
“弟弟,你就别去了,家里的粮食还够吃些日子的,等过些日子,到镇子上把家里存的那几张兽皮卖了,还能支撑些日子,要不然,我去城里找三哥借上一些。。。。。。。。。”旁边传来女孩儿怯怯的声音,是赵石的姐姐赵起娣,但在弟弟冷冷的注视中,话头儿立止,低头不说话了,这个时代女人地位低,赵万山一去,家里就数赵石说一不二,这是陋习,但这确实是这个时代的铁律。
“那不是办法,欠别人的总是要还的。”
王氏慢慢松开了自己的手,他们虽然贫寒,虽然不懂什么大道理,虽然。。。。。。。但却是最不愿意欠别人情份的一群人,受人点水之恩,必当涌泉相报,欠别人的情总是要还的,就是这么简单。
但相比起儿子的性命来,这些又算得了什么呢,刚刚松开的手又紧紧抓了上去,但却抓了个空,王氏于是嘶声道:“娘和着脸皮不要,也不能让你进山去,娃儿,你还小,等再年长些,你干什么娘也不拦你,行不?”
但赵石却不为所动,转身对姐姐道:“给我准备些饭团,加些油脂。。。。。。。。。。。我最多去一月时间,照看好家里,有事儿就去找村里人帮忙,愣着干什么,快。”
第六章猎熊
山中积雪初融,白雪融化之后,立即又被冰寒刺骨的天气冻住,在地面上形成一层冰壳,让阳光一照,就像是地上突然多出了无数的灯泡,耀的人睁不开眼睛,不过到是给本就绮丽万分的雪后山林增添了几许亮丽。
不过看上去景致非凡,但若是走在山中,你就会感觉到这样的地方实在是糟糕透了的,有的地方冰壳并不十分坚固,一脚下去,冰面碎裂,下面的积雪立即没到你的膝盖,这要是在平地也没什么,但在这样的山中,却是凶险的很的,谁知道雪下面是什么?若是石头之类的最多崴上一下脚罢了,若是下面有坑洞或是树枝的断茬儿,那可是会要人命的。
赵石静静的蹲在一颗树的树杈之上,眉眼之处已经挂上了许多的冰霜,可见时间已经不短,事实上,他现在已经入山四天了,林中冰雪已经开始融化,因为大雪而躲起来的野兽也开始出来觅食,说起来他已经打到了三只野兔,还弄到了几只地鼠,但这并不足以让他出山而去,在他想来,最少也要打到一只比较大些的猎物才行的。
身体抑制不住的开始瑟瑟发抖,刺骨的冰寒正让他的腿脚开始麻木,接着就是深入骨髓的刺痛,赵石估算着自己还能忍耐多长的时间,他有着常人无法想象的忍耐力和钢铁般的神经,但现在的身体却肯定是还差的远的。
在这里,他发现了一只大型动物的足迹,他对于打猎并不怎么在行,他辨别不出这是什么动物,也许是老虎,也许是熊,谁知道呢,但根据留下的痕迹进行追踪却是他的强项,他只是听说动物一般不会在丛林中胡乱行走,和人一样,它们都有自己的范围和路线,一般不会有大的改变,所以他留在这里碰碰运气,他不缺少耐心,更不缺少时间,他在这里已经等了一天,他还将继续等下去。
缓缓站起身来,微微活动了一下四肢,掏出怀里贴身放置的皮囊,仰头灌了俩口里面成装的液体,随即混杂着辛辣的酒味和血液的腥味的气息弥散在口腔之内,刺激着赵石的味蕾,直达他的肠胃,一股暖流从心底升起,略微驱散了浑身的寒意,这是少量的水酒和经过粗粗过滤后的血液混合而成的东西,正常人是绝对不会这么干的,只那股味道就能让绝大多数人当场呕吐出来,但在这冰雪连天的山中,有什么能比血液和酒水更能增加身体中的热量呢?
轻微的响动传了过来,赵石眼睛一眯,身体缓缓的蹲了下来,将皮囊小心的放好,他知道,也许这么长的时间没有白等。
一会儿功夫,一个庞大的身影出现在了赵石的视线之内,这是一只成年棕熊,漫长的冬日让它的身体比照正常时瘦弱了许多,突如其来的大雪让天气更加的严寒,食物更加的稀少,也让这个山中真正的王者提早苏醒了过来。
它不时的在地上嗅来嗅去,期望能找到一些果腹的食物,还时不时的站起高大的身躯,发出警戒性的咆哮。
它的鼻子十分的灵敏,突然一股诱人的香味引起了它的注意,散发着香气的是几个看起来像是雪团的东西,它疑惑的拨弄了一下,有些警惕的四周逡巡了一圈,然后毫不客气的将几个雪团都吃进了嘴里,食物极是滑溜,入口之后,还没等它咀嚼一番,就已经进了它的肚子,对于胃口极大的它来说,这点东西实在不算什么,又四外找了一圈,再没有任何收获的它慢慢消失在了赵石的视线之中。
半晌过后,赵石慢慢的爬下树来,活动着自己变得异常僵硬的身体和四肢,用积雪搓了搓手脚,再吃了几口身上硬的好像石头一样的干粮,胃里一阵酸痛,赵石皱了皱眉头,熟悉的感觉让他失神了一下,当兵的没有几个是没胃病的,尤其是他们这样的特种士兵,有的时候可能十天半月也吃不上一顿象样的饭,还得时不时的搞一下饥饿训练,没胃病那才是见了鬼呢。
抛开这些并不怎么令人高兴的回忆,顺手抓起一把雪来抹在脸上,精神不由一振,到了哪里都得努力活着呀,更。。。。。。。更何况自己现在也是有家的人了,赵石的眼睛中露出了些许的自嘲。
接下来就是小心的跟踪,大雪为跟踪提供了最好的环境,显眼的脚印一直让他不即不离的跟在棕熊的身后。
两天过后,赵石终于听到了不远处棕熊那饱含痛苦的咆哮声,赵石并没有立即赶上去,他知道,这个时候的野兽是疯狂的,以他现在的体力和身体,在疯狂的野兽面前还没有足够面对面搏斗的实力。
又跟出了大约五六里远近,一天悄悄的过去,远方棕熊的怒吼声渐渐的衰弱下来,赵石这才小心的靠近上去。
庞大的棕熊这个时候已经倒卧在了地上,嘴里不时渗出鲜血,虽然身体还在不时的抽动,但谁也看得出来,这只健壮的棕熊已经快不行了。
赵石的脚步声虽轻,但野兽的本能还是让垂死的棕熊意识到了即将到来的危险,它努力的支起自己的脑袋,向着赵石的方向发出警告性的咆哮,但这个时候的它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再站起来了,腹内的绞痛带走了它大多数的力气,流出的鲜血更是让它的身体慢慢的变得冰冷。
。。。。。。。。。。。。。。。
当那还远远算不得强壮的身影出现在一直守候在村口的一家三口的视线之中的时候,泪水瞬间模糊了她们的眼睛,已经冻的有些僵硬的身体好像立时充满了活力,三个人跌跌撞撞的迎了上去。
。。。。。。。。。。。。。。。
“听说了吗?万山家小二猎回来一头熊。。。。。。。。。”
“这事儿谁不知道,刚才我还亲眼看到的,那熊怕不有千斤重,就是躺在那里也怪吓人的呢,自咱们祖上唐时来到这里,还没听说谁能猎到熊虎之类的猛兽。。。。。。。。。。”
“照说那万山家的小二自那次掉到井里之后就木呆呆的,没想到却有这大的本事。。。。。。”
“照我看啊,是万山在天上保佑着自己的娃儿呢,要不然,你说咱赵家村这么多代了,出过多少的猎户?就没听说谁能猎到熊的,他一个娃娃家家的,能有那本事去?再说,那大的一只熊,他一个孩子怎么可能弄得下山来?”
“也是这么个理儿,前些日子我去了趟镇里,听说石头的姨兄可是已经当上了盐场的大人。。。。。。。。。。。。。”
“你说的可是常来这里的张家小子?收税的张税官儿?”
“不是他还是哪个?不是我说你,张家小子也是你叫得的?这要是在城里,怕不得把你按在地上就是一顿板子。。。。。。。。。。。”
“那得是个多大的官儿啊?”
“听镇上的人讲,那可是和县令大人一般大的官儿了,见到县令都不用行礼的,那张家和万山家可是正儿八经的亲戚,你说要是没有祖宗保佑,万山家能攀得上这么一门亲?虽说现在万山去了,但有这么一门亲戚在,往后他家的日子也错不到哪里去。。。。。。。。”
“说的在理,说的在理。。。。。。。。”
乡野之人,最好谈论些家常里短的闲话,自赵石回到村里,不到半天功夫,村子里的人就已经全都知道了消息,啧啧称奇之余,自是不相信一个十几岁的孩童能力搏熊虎,最终都归到了神神鬼鬼上面。
。。。。。。。。。。。。。。
赵石可不知道这些,一连多日的山中生活,让他还略显幼稚的脸上多了几分风霜之色,虽然他的灵魂是那个如钢似铁的现代战士的,但毕竟身躯却还是个孩童,未加雕琢,经了这次磨练,在他的身上,立时多了几分锋锐之气,和之前已经大不相同了。
家里很是热闹,村子中听到消息的都会到这里看上几眼棕熊的尸体,尤其是那些孩子们,围在旁边怎么赶也赶不开的,棕熊的尸体已经冻的僵硬似铁,但俗话说的好,虎死余威在,这山中之王虽然死了,但那样子还是吓人的很,不时有孩童上前试探着摸上一把,然后惊叫着跑开,得意洋洋的在伙伴中一阵炫耀,将一个不大的小院闹腾的好像过年一样。
赵狗子两个猎户也听到了消息,他们对山中的猛兽熟悉的很,不过在看到棕熊的尸体的时候还是吃了一惊,他们知道,虽然大家都说山中之王是老虎,但实际上,一只成年的棕熊却是连老虎也要惧怕的猛兽。
两个人围着棕熊转了几圈,让他们百思不得其解的却是这只熊的身上没有什么伤痕,不过是嘴上有些血迹罢了,难道那个孩子是用拳头将它打死的不成?
两个人带着这种疑惑进了屋儿。
屋里还算清静,要进来的人到是不少,但王氏都以娃儿刚回来,累着呢,得好好歇歇之类的话给打发了出去。
但赵狗子两个人不同,平日里就是家里的常客,再加上人家也算是对自己有恩,丈夫的尸身都是他们给找回来安葬了的,再有就是这些日子没少帮了家里,见是两人来了,立即让进了屋里。
两人进到屋里,赶紧招呼两人的王氏,脸上犹自带着些泪痕,可见是刚刚哭过,赵石则坐在土炕上面正在吃饭。
“娃儿回来了,这下好了,你娘也总该是放心了,不过,我说石头啊,你年纪还小,怎么就自己进山了呢,还是这么个时候,一听说你自己进了山,可是把叔儿两个吓的不轻,赶紧带人去找你,到底还是晚了一步,看你足迹是一直往山里去了,你狗子叔儿当即就急了,大雪封山,那可不是闹着玩的,立马就要进去寻你,还是我死拖活拉的将他拽了回来。
你也别怪叔儿绝情,村子里这一冬天下来,算是你爹,已经没了四个人了,实在是不能再出事儿了,再说你狗子叔儿和我家里都有一大家子人要养活的。。。。。。。。。
说这些叔儿是要告诉你,你年纪也不见小了,应该懂些轻重才对,你爹去的早,一家子人就指望着你呢,旁的不说,就说你这次要是出个什么事情,让你娘她们今后靠谁去?说句不好听的,你这一支子人就算是绝后了,对得起祖宗吗?对得起你爹。。。。。。。。。”
说话的是赵家村的另一个猎户,他叫商延祖,是个外来户儿,不过娶了个赵家村的闺女作媳妇罢了,这个商延祖据村里人说是个归田的老兵,曾在西边和胡人打过仗的,在村子里面也算是个有见识的,所以和赵万山,赵狗子平辈论交之余,三人里却是以这人为主,这一进门来,没说两句的功夫,却是说道起赵石的不是来了。
赵狗子在旁边暗自拉了商延祖一把,心里话儿,娃儿刚从山里回来,又独自猎了头熊,这些话虽然对,但也不能这个时候说不是?
于是接过了话头道:“快跟叔儿两个说说,外面那头熊怎么回事儿,真是你猎到的?怎么身上一点伤也看不出来?不是毒死的吧?那可糟蹋了。。。。。。。。不过熊皮还能用的。。。。。。。”
赵石慢慢的将嘴里的饭食咽下,桌子上的菜就是一碟肉脯,一碟咸菜,还有家里剩下的几个鸡蛋了,但赵石依旧吃的极香,这会脑门儿上已经见了汗珠儿,坐在旁边的王氏赶紧拿来巾布,给他擦了擦,满眼都是心疼的神色。
“不是毒药,只不过是几个饭团,里面加些铁刺和钢针,也是那只棕熊雪天饿的狠了,要不然也杀不了它的。”语气虽然淡淡的,好像满不在意的样子,但听了旁边两人的耳朵里却大是不同。
饭团里裹钢针?这也太。。。。。。。。太毒了些吧?两个人不约而同的打了个哆嗦,打了半辈子的猎,还真没想到打猎能这么打的,在他们想来,打猎一个就是设置陷阱,再有就是弓猎了,自古以来都是这样,下毒的方法人们是不会用的,打猎是为了得到肉食和皮毛,中了毒的猎物,谁还敢吃不是?
。。。。。。。。。。。。。
接下来的几天里,赵石将熊肉分成了数十份,让王氏和两个姐妹一一给村中各家各户送了过去,这年头,虽说日子还能过得下去,但在这样的偏远山村之中,食物也不比金钱差到哪里去的,村人纯朴,再加上熊肉是人家孩子拼着性命才弄回来的,自是百般拒绝不受,但一来有食物储存不易这样的理由在,二来大雪封山,各家也确实需要粮食,在劝说之下也就都收了下来,这样一来,各家自然是感激非常,王氏一家在村中的地位好像要比赵万山在时还要高上许多了,就连赵石在村中走过,亲热中带着几许恭敬的招呼声就不曾断过,让赵石着实不自在了些日子。
第六章猎熊
山中积雪初融,白雪融化之后,立即又被冰寒刺骨的天气冻住,在地面上形成一层冰壳,让阳光一照,就像是地上突然多出了无数的灯泡,耀的人睁不开眼睛,不过到是给本就绮丽万分的雪后山林增添了几许亮丽。
不过看上去景致非凡,但若是走在山中,你就会感觉到这样的地方实在是糟糕透了的,有的地方冰壳并不十分坚固,一脚下去,冰面碎裂,下面的积雪立即没到你的膝盖,这要是在平地也没什么,但在这样的山中,却是凶险的很的,谁知道雪下面是什么?若是石头之类的最多崴上一下脚罢了,若是下面有坑洞或是树枝的断茬儿,那可是会要人命的。
赵石静静的蹲在一颗树的树杈之上,眉眼之处已经挂上了许多的冰霜,可见时间已经不短,事实上,他现在已经入山四天了,林中冰雪已经开始融化,因为大雪而躲起来的野兽也开始出来觅食,说起来他已经打到了三只野兔,还弄到了几只地鼠,但这并不足以让他出山而去,在他想来,最少也要打到一只比较大些的猎物才行的。
身体抑制不住的开始瑟瑟发抖,刺骨的冰寒正让他的腿脚开始麻木,接着就是深入骨髓的刺痛,赵石估算着自己还能忍耐多长的时间,他有着常人无法想象的忍耐力和钢铁般的神经,但现在的身体却肯定是还差的远的。
在这里,他发现了一只大型动物的足迹,他对于打猎并不怎么在行,他辨别不出这是什么动物,也许是老虎,也许是熊,谁知道呢,但根据留下的痕迹进行追踪却是他的强项,他只是听说动物一般不会在丛林中胡乱行走,和人一样,它们都有自己的范围和路线,一般不会有大的改变,所以他留在这里碰碰运气,他不缺少耐心,更不缺少时间,他在这里已经等了一天,他还将继续等下去。
缓缓站起身来,微微活动了一下四肢,掏出怀里贴身放置的皮囊,仰头灌了俩口里面成装的液体,随即混杂着辛辣的酒味和血液的腥味的气息弥散在口腔之内,刺激着赵石的味蕾,直达他的肠胃,一股暖流从心底升起,略微驱散了浑身的寒意,这是少量的水酒和经过粗粗过滤后的血液混合而成的东西,正常人是绝对不会这么干的,只那股味道就能让绝大多数人当场呕吐出来,但在这冰雪连天的山中,有什么能比血液和酒水更能增加身体中的热量呢?
轻微的响动传了过来,赵石眼睛一眯,身体缓缓的蹲了下来,将皮囊小心的放好,他知道,也许这么长的时间没有白等。
一会儿功夫,一个庞大的身影出现在了赵石的视线之内,这是一只成年棕熊,漫长的冬日让它的身体比照正常时瘦弱了许多,突如其来的大雪让天气更加的严寒,食物更加的稀少,也让这个山中真正的王者提早苏醒了过来。
它不时的在地上嗅来嗅去,期望能找到一些果腹的食物,还时不时的站起高大的身躯,发出警戒性的咆哮。
它的鼻子十分的灵敏,突然一股诱人的香味引起了它的注意,散发着香气的是几个看起来像是雪团的东西,它疑惑的拨弄了一下,有些警惕的四周逡巡了一圈,然后毫不客气的将几个雪团都吃进了嘴里,食物极是滑溜,入口之后,还没等它咀嚼一番,就已经进了它的肚子,对于胃口极大的它来说,这点东西实在不算什么,又四外找了一圈,再没有任何收获的它慢慢消失在了赵石的视线之中。
半晌过后,赵石慢慢的爬下树来,活动着自己变得异常僵硬的身体和四肢,用积雪搓了搓手脚,再吃了几口身上硬的好像石头一样的干粮,胃里一阵酸痛,赵石皱了皱眉头,熟悉的感觉让他失神了一下,当兵的没有几个是没胃病的,尤其是他们这样的特种士兵,有的时候可能十天半月也吃不上一顿象样的饭,还得时不时的搞一下饥饿训练,没胃病那才是见了鬼呢。
抛开这些并不怎么令人高兴的回忆,顺手抓起一把雪来抹在脸上,精神不由一振,到了哪里都得努力活着呀,更……更何况自己现在也是有家的人了,赵石的眼睛中露出了些许的自嘲。
接下来就是小心的跟踪,大雪为跟踪提供了最好的环境,显眼的脚印一直让他不即不离的跟在棕熊的身后。
两天过后,赵石终于听到了不远处棕熊那饱含痛苦的咆哮声,赵石并没有立即赶上去,他知道,这个时候的野兽是疯狂的,以他现在的体力和身体,在疯狂的野兽面前还没有足够面对面搏斗的实力。
又跟出了大约五六里远近,一天悄悄的过去,远方棕熊的怒吼声渐渐的衰弱下来,赵石这才小心的靠近上去。
庞大的棕熊这个时候已经倒卧在了地上,嘴里不时渗出鲜血,虽然身体还在不时的抽动,但谁也看得出来,这只健壮的棕熊已经快不行了。
赵石的脚步声虽轻,但野兽的本能还是让垂死的棕熊意识到了即将到来的危险,它努力的支起自己的脑袋,向着赵石的方向发出警告性的咆哮,但这个时候的它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再站起来了,腹内的绞痛带走了它大多数的力气,流出的鲜血更是让它的身体慢慢的变得冰冷……
当那还远远算不得强壮的身影出现在一直守候在村口的一家三口的视线之中的时候,泪水瞬间模糊了她们的眼睛,已经冻的有些僵硬的身体好像立时充满了活力,三个人跌跌撞撞的迎了上去……
“听说了吗?万山家小二猎回来一头熊……”
“这事儿谁不知道,刚才我还亲眼看到的,那熊怕不有千斤重,就是躺在那里也怪吓人的呢,自咱们祖上唐时来到这里,还没听说谁能猎到熊虎之类的猛兽……”
“照说那万山家的小二自那次掉到井里之后就木呆呆的,没想到却有这大的本事……”
“照我看啊,是万山在天上保佑着自己的娃儿呢,要不然,你说咱赵家村这么多代了,出过多少的猎户?就没听说谁能猎到熊的,他一个娃娃家家的,能有那本事去?再说,那大的一只熊,他一个孩子怎么可能弄得下山来?”
“也是这么个理儿,前些日子我去了趟镇里,听说石头的姨兄可是已经当上了盐场的大人……”
“你说的可是常来这里的张家小子?收税的张税官儿?”
“不是他还是哪个?不是我说你,张家小子也是你叫得的?这要是在城里,怕不得把你按在地上就是一顿板子……”
“那得是个多大的官儿啊?”
“听镇上的人讲,那可是和县令大人一般大的官儿了,见到县令都不用行礼的,那张家和万山家可是正儿八经的亲戚,你说要是没有祖宗保佑,万山家能攀得上这么一门亲?虽说现在万山去了,但有这么一门亲戚在,往后他家的日子也错不到哪里去……”
“说的在理,说的在理……”
乡野之人,最好谈论些家常里短的闲话,自赵石回到村里,不到半天功夫,村子里的人就已经全都知道了消息,啧啧称奇之余,自是不相信一个十几岁的孩童能力搏熊虎,最终都归到了神神鬼鬼上面……
赵石可不知道这些,一连多日的山中生活,让他还略显幼稚的脸上多了几分风霜之色,虽然他的灵魂是那个如钢似铁的现代战士的,但毕竟身躯却还是个孩童,未加雕琢,经了这次磨练,在他的身上,立时多了几分锋锐之气,和之前已经大不相同了。
家里很是热闹,村子中听到消息的都会到这里看上几眼棕熊的尸体,尤其是那些孩子们,围在旁边怎么赶也赶不开的,棕熊的尸体已经冻的僵硬似铁,但俗话说的好,虎死余威在,这山中之王虽然死了,但那样子还是吓人的很,不时有孩童上前试探着摸上一把,然后惊叫着跑开,得意洋洋的在伙伴中一阵炫耀,将一个不大的小院闹腾的好像过年一样。
赵狗子两个猎户也听到了消息,他们对山中的猛兽熟悉的很,不过在看到棕熊的尸体的时候还是吃了一惊,他们知道,虽然大家都说山中之王是老虎,但实际上,一只成年的棕熊却是连老虎也要惧怕的猛兽。
两个人围着棕熊转了几圈,让他们百思不得其解的却是这只熊的身上没有什么伤痕,不过是嘴上有些血迹罢了,难道那个孩子是用拳头将它打死的不成?
两个人带着这种疑惑进了屋儿。
屋里还算清静,要进来的人到是不少,但王氏都以娃儿刚回来,累着呢,得好好歇歇之类的话给打发了出去。
但赵狗子两个人不同,平日里就是家里的常客,再加上人家也算是对自己有恩,丈夫的尸身都是他们给找回来安葬了的,再有就是这些日子没少帮了家里,见是两人来了,立即让进了屋里。
两人进到屋里,赶紧招呼两人的王氏,脸上犹自带着些泪痕,可见是刚刚哭过,赵石则坐在土炕上面正在吃饭。
“娃儿回来了,这下好了,你娘也总该是放心了,不过,我说石头啊,你年纪还小,怎么就自己进山了呢,还是这么个时候,一听说你自己进了山,可是把叔儿两个吓的不轻,赶紧带人去找你,到底还是晚了一步,看你足迹是一直往山里去了,你狗子叔儿当即就急了,大雪封山,那可不是闹着玩的,立马就要进去寻你,还是我死拖活拉的将他拽了回来。
你也别怪叔儿绝情,村子里这一冬天下来,算是你爹,已经没了四个人了,实在是不能再出事儿了,再说你狗子叔儿和我家里都有一大家子人要养活的……
说这些叔儿是要告诉你,你年纪也不见小了,应该懂些轻重才对,你爹去的早,一家子人就指望着你呢,旁的不说,就说你这次要是出个什么事情,让你娘她们今后靠谁去?说句不好听的,你这一支子人就算是绝后了,对得起祖宗吗?对得起你爹……”
说话的是赵家村的另一个猎户,他叫商延祖,是个外来户儿,不过娶了个赵家村的闺女作媳妇罢了,这个商延祖据村里人说是个归田的老兵,曾在西边和胡人打过仗的,在村子里面也算是个有见识的,所以和赵万山,赵狗子平辈论交之余,三人里却是以这人为主,这一进门来,没说两句的功夫,却是说道起赵石的不是来了。
赵狗子在旁边暗自拉了商延祖一把,心里话儿,娃儿刚从山里回来,又独自猎了头熊,这些话虽然对,但也不能这个时候说不是?
于是接过了话头道:“快跟叔儿两个说说,外面那头熊怎么回事儿,真是你猎到的?怎么身上一点伤也看不出来?不是毒死的吧?那可糟蹋了……不过熊皮还能用的……”
赵石慢慢的将嘴里的饭食咽下,桌子上的菜就是一碟肉脯,一碟咸菜,还有家里剩下的几个鸡蛋了,但赵石依旧吃的极香,这会脑门儿上已经见了汗珠儿,坐在旁边的王氏赶紧拿来巾布,给他擦了擦,满眼都是心疼的神色。
“不是毒药,只不过是几个饭团,里面加些铁刺和钢针,也是那只棕熊雪天饿的狠了,要不然也杀不了它的。”语气虽然淡淡的,好像满不在意的样子,但听了旁边两人的耳朵里却大是不同。
饭团里裹钢针?这也太……太毒了些吧?两个人不约而同的打了个哆嗦,打了半辈子的猎,还真没想到打猎能这么打的,在他们想来,打猎一个就是设置陷阱,再有就是弓猎了,自古以来都是这样,下毒的方法人们是不会用的,打猎是为了得到肉食和皮毛,中了毒的猎物,谁还敢吃不是?……
接下来的几天里,赵石将熊肉分成了数十份,让王氏和两个姐妹一一给村中各家各户送了过去,这年头,虽说日子还能过得下去,但在这样的偏远山村之中,食物也不比金钱差到哪里去的,村人纯朴,再加上熊肉是人家孩子拼着性命才弄回来的,自是百般拒绝不受,但一来有食物储存不易这样的理由在,二来大雪封山,各家也确实需要粮食,在劝说之下也就都收了下来,这样一来,各家自然是感激非常,王氏一家在村中的地位好像要比赵万山在时还要高上许多了,就连赵石在村中走过,亲热中带着几许恭敬的招呼声就不曾断过,让赵石着实不自在了些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