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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大风起兮云飞扬第四百七十章秘闻

    还道贵客是谁,原来是南长史。。。。。。。

    。。”

    见到南十八,第一句话就让旁边的李博文嘴角一抽,瞅了一眼陪着赵石过来的陈常寿,心里却道,咱家大人这官场套话说的也真是“情真意切”了,这哪里还是当初那个上朝还要咱们几个琢磨着怎么说话才算得当,最后却是生背下来的那位大人啊。

    南十八一见赵石出来,立时便已站起身来,这做派和当初见到时那身脱也脱不去的名士风范有了很大的不同,他身材很是魁梧,笑的也分外的夸张,竟是当即深深一礼,“赵大人,十八此次是有求而来,可算不得什么贵客,知道大人如今公务繁忙,十八不想多说,只想与大人单独一叙。。。。。。。。”

    赵石到了愣了愣,他如今可是知道,这些文人士子,不管名气大小,说话都喜欢拐弯抹角,而且越是心机深沉之辈,说起话来,越是能弄的你云山雾罩,好像不如此,便显不出他们的高深莫测来,就像是府中的陈常寿等人,便是跟他回话,也都是先旁敲侧击一番,然后才会渐次深入主题,更何况旁人了?到是没想到眼前这位相府长史一见面就直奔主题,让他一愣之余,却是好感稍增。

    不过转念一想,能让眼前这人着急的事情,估计也不是什么小事吧,心里又是一紧,头却疼的越发的厉害了。

    陈常寿和李博对视了一下,都在对方眸子中看出了喜色两人在赵府中的时候都不短了,却是各管一摊事情,经历不同,性格有异,又都是信奉君子之交淡如水的文人,加上同为东主做事,隐隐间难免有些相竞之意,所以便也交情淡薄,这个时候却是头一次心有灵犀一般,齐齐一躬身了出去。

    待得花厅之上只剩下了石和南十八两人石这才微微点头示意,一**坐在了椅子上,身子虽还挺拔如故,但这些日子积累下来的疲倦却潮水般涌了上来,他不论今生还是前世身子都是强壮非常,很少有病痛之扰但此时坐下来,却是突然觉着背后有些泛凉,头也有些昏沉,心中暗惊,看来今晚一定要好好休息一下了,不然病上一场可不把什么事情都耽搁了吗?

    “南长史有什事情就直说了吧。。。。。。”两人坐定,都沉默了些时候石直接开口道。

    南十八微微沉吟,眸光在赵石脸上有些无礼,但并无什么侵略性今日前来,已是打定了主意的,对于眼前这位朝廷新贵自然也是知根知底,他不像其他人般,只会感叹此人年纪多轻,又得皇帝几许恩宠,前程有多么远大,他所看重的却是这位自入朝以来,所用人等来历各异,可以说是繁杂到了极点,但却都能人尽其用,此人出身寒门,能容得下杜山虎,段瑞等人也就罢了,毕竟同样都是没有家世背景之人,在军中相互扶助也在常理之间。

    但人麾下还有张锋聚。杨胜。折沐。李全德。费榷等人。这些人任一个拿出来。都是大秦家世显赫地年轻俊杰。这些人物到了谁地麾下都是打不得又骂不得。让人头疼地角色。但如今却都被这位年轻地大人压地服服帖帖。就算在西北声名卓著地拼命三郎张嗣忠如今也留在了左卫任职。

    其中还有张世杰。陈常寿。李博文这地文人谋士。张世杰秉性端方。是赵石表兄。生于小富之家。在他看来。其人之才不在为人幕僚之上。而应在朝野之内地。若能应时而动。将来成就不可限量。陈常寿地来历他摸不准。但其人之才略却不在他之下。也是三人中最难应付地一个。至于李博文嘛。听说是赵石从街上捡来地。这人在他看来。无半点君子之风。脱略行迹。心性有些轻浮。放在草莽之间。当是一个不折不扣地狂生。但此人见识却堪称驳杂。才干也是一等一地。。。。。。。。

    这些来历各异之人都聚集一个人地身边。这都说明什么?一个就是赵石手段了得。不然也难以让这些骄兵悍将。内有傲骨狂气地书生钦服。是天生手握权柄地料子。二来嘛。也是他最看重地。那就是用人不拘一格。不以身份来历而有何成见。人尽其才。人尽其用。这才是最难得地品性。世间人人皆知人才难得。但真正能做到海纳百川者。却是寥寥。这位少年将军处事虽还有生涩稚嫩之处。但有了这等容人之量。将来成就自然非小。这些到还罢了。他在意之处也不在此。也只要将来能有那么万一地机会了了他地心愿。肝脑涂地又有何妨?

    想到此处。他再不犹豫。却是解下腰间长剑放在桌子上。这才露出些许苦涩地笑容道:“大人看这把剑如何?”

    赵石扬了扬眉头。心里却是嘀咕了一句。难道又要送把剑给他。杨胜如此。折木清也是。冠礼

    还送了一把佩剑。私底下。皇长子李全寿足足送了刃。若不是深知自己暴力特征很是明显。身份又有些特异地地方。他准得怀疑这些人是不舍得送贵重地东西。于是拿什么宝剑赠烈士之类地话来糊弄他地。

    虽不知对方这是何意,但还是将目光定在那把看上去普通平常的长剑之上,剑长三尺左右,藏于鞘中,黑黝黝的皮鞘并无出奇之处,甚至有些地方已经磨的白花花的,往上看,剑鄂剑柄的地方也是简单,也无什么特异的装饰。

    这时南十八却是满满解开剑柄处的缠布,只见剑柄正面,刻着几个古篆,也亏他这几天读书识字,几个字到是勉强认得,江淮南氏。。。。。。。。

    江淮南氏石皱了皱眉头,不用问了,他对什么江淮南氏是一点印象也无的。

    “这把剑乃祖传之物。。。。。。”南十八抚摸着几个篆字淡淡道,脸上的神情似喜似悲,眼神变幻,有痛恨,有眷恋,更多的是一些沉重的让人喘不过气来的东西,可见这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在他心中的份量了,赵石并不出声虽说现在身子越发的不爽利还是耐住性子等待对方的下文。

    半晌过后,对面位相府长史才又镇定了下来,手掌用力一按绷簧,一抹寒光无声无息的离鞘而出,赵石一眼便能看出把剑比寻常将军们的佩剑要窄上许多,到是士子们平日佩带的饰剑一般无二就是说根本不利于劈砍,格挡,但这把剑要说是装饰之用,却又不然,剑身一出,虽无什么耀眼的光芒以及出人意料的寒意剑身上幽光沉沉,显见材质不是寻常之物兼剑脊之上刻着深深的血槽,其上隐有红光流转明就是一件不知缠绕了多少冤魂的杀人利器。

    赵石瞅着眼前这位南长将剑横在身前,专注的好像在研究稀世之珍上神情更加的复杂难明。

    良久过后,才南十八嘴里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仿若自言自语道:“我江淮南氏起于唐天宝末年,安胡儿作乱之时,家祖南遇公携弟子亲族十八人北上助官军守城,待得安史乱平,我祖上已积功至游击将军,但身边随他征战的亲人弟子却只余嫡子南礼,其余尽皆战殁。”

    “此时战事虽说稍平,但野上下尽是争权夺利之辈,不思收拾山河,只知结党营私,更引外族入境,肆虐北地,烽烟无日或停,我祖上率亲族弟子北上,本有一腔热忱,为赴国难,生死不计,但征战十余载,见过了种种人间惨事,长安,洛阳尽成焦土,数百万百姓流离失所,兼之身边亲人生死两隔,心灰意懒之下,辞官以归故里。”

    “然南氏在军中已有威名,家祖一柄长剑,也不知刺杀了多少敌军大将,身边弟子亲族人人习那刺击之术,往往敌军未动,大将便已遇刺身亡,其中就有安逆二十八将之二,由此,江淮南氏多出敢死之士,有古刺客之风的名声不胫而走。。。。。。。”

    到这些祖上的丰功伟绩,南十八上多了几许光彩,不过随后便有些黯然,“家祖辞归,当时大太监李辅国权势熏天,排除异己,削夺诸将兵权,麾下走狗多有奇人异士,也不知听谁说了南氏的名声,派人对我祖上百般拉拢,家祖深恶此辈,自是严词拒绝,就此得罪了阉人权奸,回乡途中遇袭,家祖力战而死,只嫡子南礼负重伤脱走。。。。。。。”

    “身负血仇,南礼公也绝了回念,就此游荡江湖,结交草莽义士,曾数次率众刺杀权奸,却皆不可得,后权奸身死,纵有不平之气,然却没了对头,于是定居于大梁,娶妻生子,开枝散叶,也就有了我们这一支族人。”

    “然世事多艰,身处乱世,群雄并起,人命如草,想要平安度日而不可得,祖宗无法,遂练死士,货于王侯大将,后周柴氏定鼎中原,那后周的开国皇帝身边有我南氏先人为护卫,后逢赵匡胤,赵匡义兄弟专权,密谋反乱,柴氏妇人幼子惶惶不可终日。。。。。”

    到此处,南十八脸色渐渐阴沉了下来,“家祖南贵公临危受命,更名改姓,几经生死,这才得了那两个狗贼信任,得以接近其身前,之后更是在两个狗贼身边安插亲族死士六人,于其起兵谋反前夜突然发难,想要刺杀两个狗贼于帐中,只可惜,。。。。。。。”

    到这里,南十八顿住话头,眼睛已经有些发红,之后的声音也有了哽咽,“只可惜那两个狗贼防护周密,竟然未能得手,其间详情更是只有天知道了。。。。。。。

    不过家祖与族中六人皆死于当场是没错的了,不过赵匡胤那狗贼身边的心腹谋士赵普在当夜重伤不治,也不算是一无所获,嘿嘿。。。

    。。。。不过尤为可笑的

    与家祖相交甚密之大臣传来消息,也许是那两个狗胆于当夜入宫请罪,和那柴氏密谈了一夜,最后两人一个成了辅政王,一个却是成了辅国大将军,南某后来细想,两人谋划多时,这等谋反大事,岂是能说不干便不干的?这里面的因由也许有三。。。。。。。。

    其一,家祖等人暴起一击,虽不能竟功却让两人心胆皆丧不知身边还有多少刺客死士时刻虎视眈眈要取他二人性命,为性命计,所以才有了妥协之心。。。。。。。。。

    其二,那谋士赵普惊才绝艳,乃世间少有之贤臣个狗贼倚之为左膀右臂,一旦身死是少了最得力之臂助,成算便也少了五分。

    其三,其时朝中大臣也并非皆其一党,当夜被刺,两人以为阴谋败露,若行险一搏终却是可能与柴氏两败俱伤,得不偿失人皆是世间少有之枭雄人物,决断非常是立即进宫请罪,与柴氏共同执掌朝政,一国之上,有两位君王,也就曹孟德等世之枭雄干过这样的事情,而能相安这么多年的,更是绝无仅有,那赵匡胤和赵匡义兄弟真真是好手段啊。。。。。。。”

    状似赞叹,但南十八的表情却**怨毒之色,也是这许多年未曾向任何一人倾吐过心事,这一说开,便好似难以停下,情绪也是越来越是激动难抑。

    “这到也罢了,那周由谁当皇帝,又由哪个主政与我南氏何干?我南氏不过是挣扎求存,为人刀斧罢了,握在谁的手中我南氏也认了,更何况此次还搭上了我南氏七条人命,但凡那柴氏有些良心。。。。。。。。

    唉,世上人心啊。。。。。。。后来之事大人之聪明也应该猜到了,那赵氏两个狗贼却是向柴氏提议交出南氏一族,那柴氏也是无情无义,轻易便答应了下来,我南家几乎没有得到半点消息便被人杀上了门来,我南氏嫡脉三十余口,旁支亲族数百人立时便成刀下之鬼,,之后流落在外侥幸活下来的族人又有数十口遇难,直到我父亲这一辈上,后周朝廷也是追索不停,我一家本已更改了姓氏,到了金国境内隐居不出,我那父亲也早就息了报仇雪恨之心,只望能安生度日罢了,但到底还是被那行人司的爪牙找了出来,于是一家七口,也只剩了南某一个,后来南某才从擒到的行人司牒探嘴里知道,那行人司指挥使姓赵,乃是赵普的子孙,他祖上为家祖所刺,历代皆有遗训,不得放过一个南氏子孙,但有踪迹,便要斩尽杀绝。。。。。。。

    嘿嘿,他赵家只死了一个赵普,却要我南家这许多人的性命陪葬,好,好,好的很呢,既然如此,索性南某便恢复了姓氏,当年家祖以十八义士起家,索性便叫了南十八,之后南某潜入周境,连刺赵氏族人十数名,和那行人司死士交手七次,,也不过是给南某留下几道疤痕而已。。。。。。。。

    来南某已存必死之,想要去开封城中碰碰运气,但最后一次与行人司密谍相遇,南某却是受了重伤,养伤的时候静下心来一想,如此深仇,怎是几条人命可以揭过的?旁人到也罢了,那柴氏尤为可恨,嘿嘿,那柴氏还好意思在皇宫中建了一座什么取义亭,真真是寡廉鲜耻,不知所谓,若不能灭其国,平其族姓,怎能息我心头恨意?

    这后南某遍访诸国,南唐,后蜀,便是金国的大都南某也去了一次,最后才来到大秦,南某本已身心俱疲,观各国君主,皆无问鼎之志,便是这大秦的先帝,虽是英明,但在南某看来,也不过守成之主罢了,南某本已打算离去,听闻漠北诸胡混杂,其中不定便有英雄出世,就算找不到,也是个脱离追杀的好地方,本来已经打定主意,不想却是阴差阳错的入了相府,一住便是七载,杨相虽说待我不薄,但南某身负家仇。。。。。。。。

    人这下应知南某来意了吧?”

    他说的虽是慷慨激昂,但赵石在旁听着却是有些头晕,赵匡胤?柴氏?后周?这与他赵石何干?找他。。。。。。。。还不如阉了自己进宫当个太监来的有希望些不是?

    不由疑惑道:“南先生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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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大风起兮云飞扬第四百七十一章激斗

    赵石来到后院门口的时候已是满天星斗,如今已然入秋,凉意渐显,冷风一吹之下,赵石却是觉着身子一阵阵的发软,他心里明白,估计是自己劳累过度,有些撑不住了,不过到底他身子强壮,远非前世可比,若是劳累也就罢了,总不至弄到生病的地步,但这几日下来,事情一件挨着一件,心力耗费极多,两厢加在一起,便有些受不住了,若再强自支持,病痛却是难免,看来今晚注定要好好休息一下了。

    不过身子虽然感觉不爽,但脑袋却还想着杂七杂八的事情,南十八,也就是相府的那位南长史能不能信任,该不该招到身边,若是任用,又该怎么用?

    到是对于这位南先生的来历,他已没了什么怀疑之心,两人这一番交谈算得上是开诚布公,对于南十八身上的恩怨情仇他不感兴趣,不过让他隐约感到怪异的是,这个什么南家好像是这个时代和他所知的历史产生差异的关键所在,若是没有南家,赵匡胤便会离开开封北上,估计便会顺理成章的黄袍加身,接下来也就没了什么后周后蜀还有南唐,不过又好像不是这么一回事,因为大秦来的有些蹊跷。。。。。。。。

    不过历史这个东西他也不很清楚,对他来说想不想的明白也无所谓的紧,而让他感到有些好笑的是这位南先生的来意,陈常寿的感觉没有错,这位南先生是有了投靠之心,按照南十八自己说的,大秦挥军中原之时,只要让他看着后周覆灭,将那赵匡胤,赵普两族连根拔起就成。

    也不知这位南先生从哪里来的信心,竟是将宝完全押在了他的身上,目标如此远大的家伙很像是三国演义之类的演义小说里面走出来的人物,这让他有些啼笑皆非,当时他便想到了伍子胥,为报家仇,破一国之都城,连皇帝的身体都掘出来鞭尸,到是和南十八的心态有些相似,只是伍子胥下场可是凄惨的很,南十八其志也不在小,就是不知下场如何了。

    当然了,这些对于他来说都.无谓的很,真要到了那一步,成全了对方又能如何?现在他所能想到的则是,若能将这个人留在身边,现在看来,到也不错,他府中几个出主意的,陈常寿不错,可惜身子太弱,不能长途跋涉,所以也就不能时刻跟在身旁。

    张世杰虽是亲戚,但让他总觉着.和自己隔着一层,很有些道不同不相为谋的意思,再说这位表兄其志也不在为人幕僚上。

    至于李博文,可能是在市井之.间厮混的久了,眼界便也小了许多,出的主意也多是歪门邪道,有些时候到可一用,但关键的时候,若真用了他的主意,却是坏事居多。

    这个南十八则不同,就算以前没什么,但在相府中.呆了这多年,在经验上就不是府中几个人能比的,年纪也有四十多了,想事情应该很是周全,也没有陈常寿等人时常会流露出来的书生气,留在自己身边,当是助力颇多的。

    不知不觉间,他已经对自己手下几个幕僚做出了.基本中肯的点评,四维也渐渐向着上位者的角度靠拢,这不得不说是一种进步,只是他自己毫无所觉罢了。

    不过南十八虽是所谋不小,但这许多年月蹉跎.过去,对实现自己的目的却并不急切,按他自己的话说,他还能再等二十年,若是不成,还有子孙后代,他现在只是想捉住每一个到得眼前的机会,总之其实就是一句话,我有的是耐性,跟在大人身边,并不会因为这仇恨而坏了事情。

    而他话里话外.也说的并无含糊,之所以愿为驱使,其他因由到还是其次,只因赵石的年纪,以幼龄而堪堪跻身于大秦上将之列,将来大秦一旦用兵中原腹地,即使赵石不能为大军之统帅,也就自领一部人马,这在他看来是毫无疑问的,中间或许有些差错之处,但只要小心应对,以赵石今时今日所表现出来的领军之才,统帅千军万马,纵横开阖,裂土封侯并不是痴人说梦之语的。

    既然已经把话说到如此地步,赵石也不是拖泥带水之辈,略微衡量了一下,便也点了头下来,只要相府那边肯放人,他这里一定虚席以待,如事情顺遂,入川之时,这位南长史便可为他钦差行辕中的参议了。

    如此一来,自然是一拍即合,那南十八心里也是喜悦,大秦朝堂之上这几年风云变幻,令人目不暇给,到底是出了一个野心勃勃的年轻帝王,而正德年间那些老成持重之臣渐渐不为新帝所喜,新帝登基只才两年,朝堂上就已有了变化,这对于一国朝政来说并不一定是好事,但对于他来说却是让他大喜过望,在相府中便也呆不住了,不过遍寻朝野,也就两三人入他眼界之内,细心查察之下,最终还是找到这位年纪轻轻的鹰扬将军,原因嘛,前面却已经说的清楚,便不再提,而今日得了赵石亲口许诺,心里的一块大石总算放了下来,自是欢喜无限。

    镇定之后,神思也就敏锐了起来,见赵石神色间透出浓浓的倦意,根本不用问什么,只转念一想,便也明白是什么事让赵石劳累至此,略微问了问,赵石也正为这些琐事头疼,也没什么可隐瞒的,将事情直接说了,南十八听了之后,却是笑了起来。

    他在相府呆了这些年,政事上的事情哪里难得住他,也只是略微想了想,便笑道:“原来如此。。。。。。。大人是头一次奉旨出京,有些忙乱和想不到的地方是难免的,其实大人可能想的有些多了。。。。。。。”

    说到这里,南十八自己心里也觉着好笑,这位大人干出了不少大事出来,但却为小事所苦,还真是不知说什么好,不过此事对于陈常寿几个来说就有些说不过去了,往小了了说,就是顾虑不周,往大了说却是失职,不过再想想几个人的来历和年纪,心中却也释然。

    “钦差出京是有定制的,朝廷各部心里都有数的紧呢,大人又何必跟各部纠缠于细节?管的太多,吃力不说,更没有好处,恐怕还要得罪于人,实在是得不偿失啊。

    其实各部吏员过府来拜见大人,只因大人受的是皇命,有钦差之名罢了,这是题中应有之意,并无其他意思,而他们也只是想听听大人有什么亲信要随行的没有,再一个就是听听大人还有什么要说的,大人您呢,也只需泛泛说出随员人数几何,得有哪些规矩即可,略微说说,打发了他们也就是了,各部人选可能早就定了,诸事自会有人料理,大人若是插手,岂不是有所不妥?”

    “再有,每次钦差出行,大多都算得上是美差,更何况是犒赏将士开疆辟土之大功?这想要随行之人还会少了?也就是大人,一心为公,若是换了旁人,此时肯定是宾客盈门,车马塞道,正是结好于人的时候呢。

    要说大人考虑的也不能说错,怕随行之人太多,川中兵荒马乱之际,安危不好措置,不过十八实话实说,大人也可能是领兵日久,所以。。。。。。大人想啊,大人这次可是钦差,这随行护卫之事虽重,但也不应是大人一力承担之事,自有专人调度兵马,说句不好听的话,这要是路上出了差错,皇上怪谁也不会怪到大人头上的。。。。。。。。”

    说到这个地步,赵石也明白过来了,感情应了那句话,隔行如隔山,这里面的道理看似很简单明了,但只要没亲身经历过,又没人提点,哪里会想的到?他这几天原来是为别人担心呢,说句难听的话,那就是有些多余,还把人给得罪了,自己又累的不轻,何苦来由?

    再往深了想,那几个来府中拜会的各部官吏看似恭敬有加,但却一句提示的话都没露,回去还不定怎么编排他呢,不管怎么说,从这件事上也能看的出,他为官这几年,得罪的人想想还真不少,这明枪暗箭的,谁能分得清是有意还是无意?想到此处,自然是心中警醒。

    到了最后,南十八才笑呵呵的说了一句出来,“大人也不必多想,官场之上便是如此,想的多了,反而失了锐气,大人即有鸿鹄之志,管那些雀儿想的什么?

    至于此事嘛,大人不妨问问府上几位先生,京中权贵多矣,谁家里能没几个一事无成的纨绔子?只要稍一示好,便也有人承情的,路上更不需担心,以大人的手段,还怕区区几个权贵子弟闹出事来?”

    只是区区几句话,赵石便已经觉着头疼轻了不少,眼前也豁然开朗,本想着离京之前的日子必定是诸事缠身,忙的不可开交,不成想却是别人嘴里几句话的事儿,这种经验上的不足之处也确实让人无话可说。

    一边想着事情一边往前走,前面灯光隐隐,却是有人早已等候在了那里,两个在前面打着灯笼的前院下人停住脚步,赵石自己到是没什么感觉,但隐隐然的他这府邸之内也算是有了些规矩,外院内院已是泾渭分明,在惜红等人努力之下,除了陈常寿等有数几个人和在内院有职司的下人之外,其他人等却是不得踏入内院一步了。

    不过毕竟赵石立府时日还短,要想像那些京中豪门一般,却还要经过长年累月的积累,却不是想象般的容易的。

    赵石迈步向前,却猛的停住,眸中寒光一闪,猛然转头看向道旁黑暗之处,与此同时,一条如同豹子般矫捷的黑影却是噌的一下从黑暗中跃出,还没等周围几个下人惊呼出声,黑影已经来到赵石面前,双拳带着猛恶的风声,如同狂风暴雨一般劈头盖脸的锤了上来。

    刺客?

    赵石身后不远两个跟随的卫士衙兵本已要转身离去,这已经是大人的习惯了,只要来到内院,卫士们便可以自行散去。

    这两人都是显锋军的老卒,一觉不对,都是立即回身,同时将腰间的横刀抽了出来,但还没等他们有所动作,却是觉着脑后一痛,齐齐软倒在地,从他们身后,一条黑影快如闪电般窜出,几乎是瞬间便来到两个打着灯笼的家丁面前,两人张嘴刚要惊呼出声,就已觉着脑袋一震,接着便都失去了知觉。

    此时赵石却也无暇顾及身边之人,精神在一瞬间便已高度集中,不过心里却是如同冰雪般镇定,多少次死里逃生锻炼出来的仿若钢筋铸就的神经让他根本没有诸如震惊,恐慌之类的情绪。

    迎着对方如同雨点般的重拳揉身而上,不过黑暗之中,又是突然遇袭,到底准备不足,肩膀胳膊上接连中了几下,拳头击打在皮肉上发出闷响,每一下都是疼痛异常,那黑影拳速极快,而且劲力也是重的可以,但赵石习练般若劲已有数年,身体之强健,筋骨之结实都是远超常人,挨上这几下却也并无大碍,到了这等生死关头,那些许的病痛前兆早就已被他扔到了九霄云外。

    这时两人已经离的极近,呯呯数声,两人你来我往瞬间便交换了几下,皮肉相交,传出几声大响,对面这人虽也可以说是天赋异禀,力气大的惊人,但在赵石面前,到底逊色了许多,只是胳膊拳头硬碰了几下,便已觉着好像和石头碰撞在了一起,骨头立时便像折断了一般,不由发出痛呼,身子也是一顿,攻势立止。

    赵石哪里会放过这等机会,他对敌向来不会心慈手软,一只大手闪电般向他脖子摸了上来,只要他能沾上对方的脖颈,稍一使力,对方必定就是一个不死即伤的下场。

    感觉到赵石身上瞬间爆发出来的惊人杀气,黑影却是发出一声类似于丛林中野兽垂死挣扎之际所发出的嚎叫一般的低吼,强壮的身子诡异的扭曲了一下,赵石甚至听见了对方骨节摩擦所发出的渗人声响,只觉对方的上半身猛的不可思议的侧了一下,他的手便已捞在了空处。

    余光所及,对方一口白森森的牙齿即使在黑暗中也显得耀目非常,直直向他脖颈处咬了过来。

    两人都是勇往直前的刚猛路子,谁也不曾退后半步,这时贴的已是极近,躲闪已是不及,遇到这种好像野兽一般的对手,任谁都会觉着心寒,但赵石并不惊慌,蓦然再向前小半步,好像是将自己的脖子送到对方的嘴边一般,但肩膀上却是突然发力,硬顶在对方的胸口之上。

    砰的一声大响,黑影怪叫了一声,胸口一阵剧痛,竟被这一下顶的直飞了出去,不过身子在空中一个翻滚,好像猿猴飞掠般稳稳蹲在了地上,一双寒光闪闪,好似带着无尽野性的眸子在黑夜中闪闪发光,接着便迅速黯淡了一下去,张嘴便让出一口鲜血出来,不过随即眸子便已红的吓人,流露出来的只有无尽的疯狂之意。

    赵石格斗经验丰富,本待一鼓作气将这人格杀,但撞中对方胸口,却是感觉好像撞中了一根柱子,被反震之力阻住,后退了半步,未能跟上对方急退的身行。

    两人身子一停下来,目光交击在一起,都感觉到了对方身上那种不容轻犯的夺人气势,双方身上危险的气息非但未曾令两人慎重,却好像两头狭路相逢的猛虎,黑影怒吼了一声,虽说已然受了些内伤,但动作却未比之前慢了半分,双腿微蹲,下一刻,身子箭一般冲向了赵石,赵石一声未吭,却是毫不犹豫的迎了上去,与此同时,也终于抽出了腰间的横刀。

    就在这时,一声怒喝传来,“够了,两个蠢物,只知道像山猪一样横冲直撞,真是丢人。。。。。。。”

    一条身影突然插入两人之间,手臂随意展动,动作看似缓慢清晰,但在电光火石之间,已是连着刺出两下。。。。。。。。

    向赵石狂冲而来的身影生生定住身形,触电般向后猛的退去,但最终还是挨了一下,整个身子弯成虾子状倒在地上,接着便传来一连串的干呕声。

    赵石却已管不了那么多,虽然声音听上去有些熟悉,但在这黑暗之中,又是受袭在先,根本不会存有半分侥幸的想法。

    突然出现在眼前的身影只一动作,他便已感觉出了危险,凭着直觉,横刀猛的格挡在腹部,但却挡了个空,心中一凛之下,却是毫不犹豫,刀锋顺势斜斜向上斩出,进攻永远是最佳的防守方式,黑暗之中根本看不清对方使用了什么兵刃,只这一瞬间,他便已下了与敌协亡的心思。

    黑影本就未存杀心,却不成想眼前这小子已是四品将军了,竟还是一如当年般好勇斗狠,长剑连着剑鞘刚递到对方腹部,头顶之上已是风声猛恶,这一下明明是拼着自己受伤也要将他斩成两半,标准的两败俱伤的打法,但他和和尚相交二十年,对于和尚那一身笨功夫知道的清清楚楚,而身为和尚的弟子,眼前的赵石估计也差不多,只要被近了身,十个他也不是对手,但只要他一剑在手,想要近他身子五尺之内,那简直就是做梦,再说了,和尚亲口说的,传艺年余,只将压箱底的般若禅功教给了这个弟子,其余却是一点未曾传授,为什么?当时和尚就说了,他这个弟子是要在沙场上夺功名的人,江湖上的功夫反而不适合他,教了反而是害了他。

    既然如此,他还真不怕赵石翻出天去?想来和尚这个得意弟子也不会有像那个大仇人一般可怖可畏的身手。

    满含怒气的冷哼声在黑影口中响起,身子微微一错,手中长剑也收了回来,顺势挥挡,并不和赵石硬碰,却是粘在赵石横刀之侧,稍微用力,轻描淡写间便已将这刚猛的一刀化为无形,接着剑鞘横挥,顺势斩向赵石脖颈。

    赵石一刀斩空,眼前黑影晃动,劲风扑面,心里立时微微一惊,身子却是毫不犹豫,本能的便已挨了下去,下巴几乎立即便贴住了膝盖,一个翻滚闪到了一侧,凉风险过毫厘从他头顶吹过。

    落地之后,横刀横着挥出,斩向黑影的双腿,黑影好像未卜先知般退后一步,闪过这一刀,然后脚上像装了弹簧般闪电跟进,这一进一退之间,仿若根本没晃过地方一样,手里黑黝黝的好像棍子般的东西接连向他身上刺来。

    像赵石这样身经百战的战士,夜战经验丰富,黑暗对于他来说本来极为有利,但对着这个身形飘忽,招招皆是料敌机先,攻敌所必救,他绕着对方转了数圈,凭着本能格挡闪避,却是招招格空,竟然近身不得,若是平日也就罢了,但此时他本已疲累至极,全力对敌之下,先前还不怎的,但到了这个时候,后背上的虚汗迅速将衣服浸湿开来,呼吸也立转粗重,脚下也开始感觉虚浮不定。

    也只是动作一个没有到位,肩窝剧痛之下,已是被对方点中了要害,胳膊一阵酥麻,手里的横刀再也拿不住,立时掉落在地上,接着胸口腹部接连中招,身子再也支持不住,在对方打击之下,触电般摇晃了几下,终于倒在地上,身上剧痛不止,但他心中却是平静的好像死水一般,并无半分害怕惊恐之类的感觉,隐约间还有一丝解脱的轻松在里面,此时此刻,他的脑海中却是只有一个念头,我赵石原来死于此处。。。。。。。。

第六卷大风起兮云飞扬第四百七十二章内衙

    羽林左卫都指挥使,鹰扬将军赵石病了,据说病的虽然不算很重,但却是牵动了很多人的心。

    本就已经日渐热闹的赵府门前如今更是喧闹异常,衣朱带紫,达官显贵不在少数,太后娘娘,皇后娘娘依次派人前来问询赵石病情,皇帝那里看似没有动静,但宫里的太医却被派来了三个。

    再加上鹰扬将军赵石即将出使川中传旨的消息已经不是什么秘密,往来探病之人的身份也就更杂更乱,用门庭若市一词来形容再是贴切不过,不知道的乍一看这架势,总免不了要以为这家是什么皇亲国戚或者世代簪缨之家的。

    就算是那些知道内情的,看到这等景象,也免不得要感叹上一番,这羽林都指挥使赵石运气太好,旁的先且不说,就说大秦百年来第一次开疆拓土,这传旨犒赏前方三军将士之功的荣耀没落在一位皇子或者其他王爷身上,反而是落在了这位外臣新贵的头上,真是让人既羡且妒啊。

    而对于现在端端正正坐于赵府正厅客座上的礼部员外郎庞渊庞简之来说,心里的滋味儿也是百味杂陈,不可以言语述之的。

    礼部是文人士子扎堆的地.方,书生意气,粪土王侯,和翰林院,御史台等处的朝廷官吏一样,他们对于像赵石一般的赳赳武夫是一百个瞧不上的,再加上,羽林左卫都指挥使赵石于两年前那个夜晚,悍然与羽林右卫开战,接着擒下废太子李玄持,羽林右卫都指挥使,副都指挥使双双被刺于府中,虽说护驾有功,更有拥立之功在身,极得当今圣上宠信,但在他们这些文臣看来,一个幸进之臣的评语总是逃不掉的。

    不过这里面必然是少不了一些.酸溜溜的味道的,出于圣上私邸,随驾区区数载,便已身居高位,手握兵权,名满长安,率军东征,博取功勋之外,在军中更是名声鹊起,几为大秦年轻将领之冠。

    这样一个人,即便旁人心有腹.诽,但却不得不暗自感叹此人际遇之奇,羽翼丰满之快都是世间少有的。

    虽然此时庞渊对于这位指挥使大人让他这个礼.部员外郎来回跑了数趟心存不满,也不敢将半点情绪表现在脸上的,再加上自从曾闻远,曾度父子之事,如今礼部在当今圣上心目中的地位恐怕已为诸部之末,当此礼部诸人行事唯恐不谨慎,不小心之际,他就更不想触这位朝廷新贵的霉头了。

    不过话说回来,虽是形势如此,但给对方找些麻烦.还是轻而易举的,就像此次出使川中,钦差出行,本有规制,只要他随口说上几句,这位赵大人也就能省下很多精力,但六部之人却都默契的应付了事,存的心思自然是昭然若揭,庞渊身在其中,哪里不明白其中的道理?

    不过紧赶着上门,想瞅瞅是兵部的先上门来纠.缠,还是吏部的人出头,或者还是那些私下已经定了,但临时却被踢出随行队伍的世家子被人怂恿着上门来吵闹,鹰扬将军赵石这个时候病了,估计也是累的,不然听说这人骁勇无比,是数一数二的悍将,身子自然强健的很,怎么会无缘无故就病了呢?

    他这人没有什.么大毛病,就是一个喜欢凑热闹,这次虽然不想绞进这滩浑水中去,但以探病和送来随行人员名单的由头,上门来瞧瞧热闹总归不会惹麻烦吧?

    初时进府的时候,看见府外车水马龙的景象,心里还存着些幸灾乐祸的念头,但此时嘛,眼瞅着大模大样坐在主座,一脸云淡风轻的这位年纪轻轻的赵府幕僚,尽管脸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已满是苦涩的味道了,再看看手里那张薄纸上的几个名字,嘴角不由自主的抽*动了几下,礼部这回可是给人做了嫁衣,这几人的名字,其中就有三位是原来定好,之后又删除了的,给的理由也是。。。。。。。这下可麻烦了,这几人虽说都是小吏,但身世却各个不凡,这下可好,不但好处送给了别人,还不定得落下什么埋怨呢,尤其是他这个员外郎,以后的日子须不好过。

    脸上硬挤出些笑容道:“陈先生,这是赵大人的意思?”

    听他这么一问,陈常寿眼神在他脸上轻轻一瞟,心中却是鄙夷,这人之前笑里藏刀,如今却好像换了个人似的,还问出这等话来,真将旁人当了傻子不成?

    他这心里也不怎么好受,身为赵石幕僚,却需旁人提醒才知其中关节,事情虽然不大,但在自恃甚高的他来说,不但是没做好本分之事,也是对他今后行事的一个警醒。

    这几个名字他是下了很大功夫的,不但找来几个入京以来结交的在礼部任职的好友旁敲侧击的询问,还将这几人的家世琢磨了个一清二楚,觉得再无遗漏才拿给了赵石,最后还是让那位大人挑出了些毛病,接下来又亲自加上了几个名字这才作罢,让他脸上颇觉无光。

    心中纠结,也就不愿再跟这些官场冗冗之辈计较什么,似笑非笑的答道:“庞大人怎会有如此一问?难道是想说我家大人有私心不成?我家大人如今已经积劳成疾,勤劳王事至此,秉承的都是一片忠心罢了,不然也不会冒然插手礼部份内之事,大人说是不是这个道理?望庞大人将此话带给礼部诸位大人,不要留下什么芥蒂才好。。。。。。。”

    他这里连挖苦带扣帽子,说的庞渊难堪不已,被一个白身幕僚如此挤兑,心中已是恼怒的很了,但其中的关节却又不能拿到明面上来说,此时被人家抓住了首尾,偏偏就真是一句反驳不得。

    这时陈常寿见这位礼部员外郎大人脸色阴沉,尴尬到了极处的样子,也算是稍微出了一口闷气,不过他也知道,虽说占住了道理,让礼部吃了一个闷亏,但却不易开罪太过,于是话锋一转道:“这几人都是礼部之人,资历虽都浅薄了些,但各个都是栋梁之才,缺的也只是缺了些磨砺罢了,我家大人那里是没有任何私意的,不过这毕竟是礼部职权之内,能不能随行出京,还要礼部诸位大人点头才是,我家大人可不好干涉太过。。。。。。。”

    庞渊这时心中却只有苦笑,眼前这个年轻人说话到真是滴水不漏,话中带刺是不假,但也谈不上有多咄咄逼人,官场套话一句接着一句,信手拈来,若不是亲见此人年纪轻轻,还以为是个积年老吏呢。

    再看看这几个名字,嘴里却是有些发苦了,李师雄到还罢了,在礼部任职多年,才能虽谈不上,但却是很谨慎的一个人,照这位幕僚的话到也还说的过去,其他几人嘛,却是和栋梁之才半点边不沾的,赵光,礼部司库,若不是有个外戚的身份在,连个账目都稀里糊涂的人能作司库?

    还有这个姓崔的,进礼部才几天的功夫?据说是名门之后,但崔氏一族在百多年前也许风光无限,但此时嘛,朝廷重臣可真没有一个是姓崔的,一无根基,二来才能不显,说什么栋梁之才?真是见了鬼了。

    再看其他几个,都是仗着父祖余荫而居于闲职的纨绔子,一个年龄上三十的都没有,资历浅薄不假,但要说这几个人有何才能,逛青楼吃花酒的本事到是有的,其他嘛,嘿嘿。。。。。。。

    心中腹诽不止,但人家给出了台阶,他却也不得不下,毕竟是宦海沉浮多年之人,心里虽然郁闷的紧了,但脸色却缓了下来,笑容也变得自然了不少,“赵大人深得圣宠自非无因,本官失言了,还望陈先生转告赵大人,与公与私,本官皆无怠慢之心,这几人即得赵大人赏识,定有不凡之处的,本官回去之后。。。。。。。。呃。。。。。。。稍后再来拜会赵大人,还望赵大人身子早日康复。。。。。。本官。。。。。。。。”

    陈常寿微微一笑,对他的前言不搭后语不置可否,只是拱了拱手,“哈哈,庞大人的盛意我代大人领了,时已正午,惜身已命人准备酒宴,早就听闻庞大人学富五车,是礼部数一数二的才子,惜身早想聆听教诲,奈何缘浅,至今才得一会,若大人不弃,咱们把酒言欢之际,也好让惜身等后进请教一番若何?”

    这时庞渊哪里还坐得住?眼前这位年轻的幕僚言辞犀利,给了他很大的压力,言行已有些失据,是片刻也不想在这里多留的了,“呵呵,这个。。。。。。。。本官还有公务在身,陈先生的拳拳之意心领了,这就告辞,改日有闲,再行相聚也不迟的。。。。。。。”

    陈常寿看他好像针扎了屁股般坐卧不安的样子,心中不由暗笑,他也无真个留人的意思,于是两人带着虚假的笑容又连番客套了几句,庞渊这才告辞离去。

    接下来,陈常寿却也未能闲着,和陆续而来的诸部之人打交道,时不时的还要见上几个来求情面的各色人等,忙的却是不可开交。。。。。。。。。。。

    他这里前面忙的打转,赵府后院赵石卧房之内也不清闲。

    几个丫鬟下人在外面来往不绝,一股中药的干涩味道弥漫出老远,虽然人来人往,但声音却是不大,下人们都是轻手轻脚,大伙儿都知道,卧房之内的大人病情虽不重,但心情却是不好到了极点,这位大人虽说从来对内府之事不闻不问,下人们也都宽松惯了,但此时此刻,却没人想在这个时候出什么岔子,那不是上赶着让自己吃不了兜着走嘛,于是在内院半个主人惜红的指使之下,却是显得很是井井有条,连个大口喘气的人都没有,不过各人脸上都绷着,宁静之中却是带出几丝肃穆和紧张来。

    卧房之内,赵石半躺在床上,一张本就严厉居多的脸绷的紧紧的,脸颊之上带着一丝不太正常的潮红,目光逡巡之下,简直没有人敢和他对视哪怕片刻。

    赵石胸中的怒火是一窜一窜的,只是到了现在也没个地方发泄出来,这到也不能怪他不够镇静沉稳,任谁在死里逃生之后,却发觉让自己陷入险境的原来不过是一场误会,估计心情都会和他一般无二。

    那晚“遇刺”,到了最后才明白,两个“刺客”却是那被他留在府中的清虚道人和他那个捡来的徒弟。

    若不是当时他气虚体弱,再加上周围没有扈从的衙兵,怒发如狂之下,他当即就能命人将这两个不知所谓的家伙斩杀在当场。

    事后,没有半点歉意的清虚说出一番歪理出来,行军打仗,若是主帅被刺于军中,大军虽众,崩溃也是早晚间事,而刺客皆通江湖技击之法,存敢死之心,身边只有几个衙兵怎么行?他不过是想给赵石提个醒,身边若无高手死士坐镇是万万不成的。

    说了半天,赵石算是明白了,这位道爷也是想随行出京,估计是觉着自己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加上赵石公务甚忙,不定什么时候才能记起报仇之事来,他跳出来,不过是想让赵石记起还有个师傅罢了。

    赵石虽是恼怒,但这歪理也是理不是,他自从进京之后就已经遇刺了好几回了,身边的这些衙兵在战阵之上那是没的说,不过一旦遇到这些满脑子都是和敌人血溅五步,要拼着玉石俱焚的家伙,还真是有些摆设的意思。

    既然对方的话有道理在里面,这口气他也就忍了下来,再加上他这人看似凉薄,但骨子里对于恩怨看得却是极重,和尚死在川中,要想在人海中找到凶手,他在长安可没这个能力,这次出使川中却是个不错的机会,到时暗地让张承等人派人查找那个什么拜火魔教当不是什么问题,只是这些日子太忙,还没顾得上跟道士说此事罢了,没成想却是让道士折腾了一番。

    不过话虽如此说,他也不打算再追究什么,但这心里的不满总是难消,加上本来身子便已经感到难以支持,但只要多休息上一些时候,泡一泡温泉,总归不会病倒就是了,但经过那晚惊心动魄的打斗,虚汗出了一身,一下子病情便重了数倍不止,晚上就发起了高烧,如今只能在床上处理一些事情,心情会好了才怪。

    其实,追根究底,让他最郁闷的就是现在诸事缠身,都说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真是不假,前世二十多年磨砺,在硝烟战火中练就的近乎于本能的一些东西开始出现了迟钝或者说是遗忘。

    当年那些教官的教导,他每一条每一件到还记得清清楚楚,但反应已经迟钝,甚至可以说是行为混乱,就拿此事说吧,夜晚遇敌,敌情不明之下,当充分利用环境和对自己有利的所有因素,伺机而动,而一旦动作,就要致敌手于死地。

    那晚从开始察觉危险,到和敌人交手,却每一处令他满意的地方,他有多少机会安全隐藏起来,这还是在自己的地盘,只要高声召唤一下,哪里还会有危险存在?竟然满脑子都是狭路相逢勇者胜的愚蠢念头,难道是当正规军当的傻了?还是练那般若禅功练的脑子木了?扪心自问之下,心中之郁闷也是可想而知了。

    “你们也要去蜀中,去便是了,为什么非要跟着我走?”赵石面沉似水,话也冷的好像刀子一般,他心情本就不好,眼前几个人算是撞在了枪口上。

    已经升任内衙左监,官至羽林军左骑尉,领宫门卫的赵飞燕一直躬着身子站在那里,本来就被赵石冰冷冷的目光瞧的心里发毛,背后一阵阵冒虚汗,这时直接感受到赵石的怒火,更是噤若寒蝉。

    他和眼前这位朝中新贵也算是有几面之缘的,他本来胆小到如此地步,但第一次和赵石见面时给他的印象太深,如今每每想起那晚乾元殿上血淋淋的场面,就不由头皮发麻,再一见到这位在乾元殿上大开杀戒,几乎将王灵鼻所率内衙高手屠戮一空的阎王,想直起腰杆说话可不那么容易。

    他本是川中剧盗出身,后为内衙所用,地位也不甚高,两年之前,太子李玄持勾结先帝身边亲信太监以及内衙副指挥使王灵鼻谋逆,他不幸也参与其中,那一晚,自王灵鼻之下,内衙高手在乾元殿上被这位大人当场就杀了二十八个,杀的众人是魂飞魄散,心胆皆寒,唯一幸运的是他赵飞燕脑袋灵光,当场擒住了太子以为输诚,算是立了一功,险而又险的将自己摘了出来。

    再然后这位大人借此青云直上,不但得了新帝的宠信,地位也日渐稳固,反之,他这等“余孽”可就惨了,虽说最后“幡然醒悟”,还能戴罪立功,新帝为稳定朝政人心,也“既往不咎”,而且还升了他的官职,但说起来,这两年他过的可是栖栖遑遑,并不如意。

    本来他们这一支内衙人马有刺探军情,缉拿要犯等责,职权不可谓不重,也最得先帝信重,但太子谋逆事败,新皇看似宽容大度,但他们这些幸存之人最终还是倒了霉的,不过这也在情理之中,并不出人意料,毕竟在内衙任职,最重要的除了才干之外,那就是忠心两个字了,谋乱犯上的罪过都犯下了,还有什么忠心可言?于是一干人等虽没有被挨个处斩,但也不会再有人信任他们。

    就拿他来说吧,境遇还算好的,留在宫中,虽说只是个看宫门的差事,但总好过许多人被流放监禁,或者干脆就悄无声息的失了踪影。

    本来说实在的,他这人没多大的野心,像他这样的江湖亡命,半路出家有了官身的,大多不会有什么妄想和奢望,荣华富贵,后半生逍遥自在那是想也不敢想的了,其实求的不过是死后别曝尸荒野,坟茔之上有座刻着他们自己真名实姓的墓碑,逢年过节,有那么三五亲朋上炷香就成,至于其它,他们这些连忠心于朝廷与忠心于王灵鼻之间的区别都不太能弄得明白的江湖草莽就更加顾及不上了。

    不过话虽如此,蝼蚁尚且偷生,何况于人?一旦涉及各人身家性命,他们这些一直是干着掉脑袋的买卖的所谓亡命却是都只有一个心思,天大地大,老子的性命最大。

    这也是在日月争辉楼第二次见到赵石时,一直饱受排挤打击,过的提心吊胆的赵飞燕摆出一副谦恭到极点的姿态的重要原因了。

    当时他也没想太多,即便他这人有自己的聪明之处,但去巴结一位风光正盛的朝廷新贵对于他来说还是太过艰难了些,也没有太好的机会。

    不想过数月,竟然机会就来了,这位大人要去川中传旨,内衙命其率人随往,他也仔细琢磨过,这件看上去应该是美差的差事为什么会落在他的头上,虽然钧令说的并不清楚,只说到了川中便宜行事,主要是居中联络川中密谍,打探川中消息。

    但他久在内衙,一些消息他还是隐约能知道的,自大秦兵马入川以来,内衙在川中的密谍损失惨重,再加上兵荒马乱,联络不上的,就连内衙自己人都说不清到底内衙在川中受到了怎样的重创,反正如今秦军刺探军情多数已是和内衙无关,据说这情形让宫里刚掌握内衙权柄两年的曹公公很是受了些责难。

    而现在推他出来去川中,以他的聪明自然也就明白了些许其中关节,这一趟不是什么好差事,反而很可能是要当什么人的替罪之羊的,尤其是他身后跟着这两位,虽然名为下属,对他却是一点敷衍的意思也没有,他还有什么不清楚的,身后这两位才是内衙真正主事之人,身负密令那是肯定的了,这趟去了,查出什么或者没查出什么,他赵飞燕的脑袋估计都要保不住了。。。。。。。。

    如此这般,他越是思虑的清楚,心里越是发凉,而最终觉着能在如此死局中救得了自己的也就是眼前这位了,所谓病急乱投医,他也顾不得这位大人是不是真有这个能力,对内衙之事有多少了解,愿不愿意插手内衙之事了,这根救命稻草他是一定要抓在手里的,不然岂不是连那一线之生机也没了?

    “大人,下官。。。。。下官等是奉上命而来。。。。。。您就别难为下官了,再说,既然入了大人麾下,大人但有所命,下官必定惟命是从,再不会给大人添什么麻烦的。”

    他这里说的隐晦的很,他这里自然是惟命是从的,至于其他人嘛,就不敢保证了,说起来,身为内衙所属,这般说话姿态放的已是极低,该说的不该说的,分寸也把握的也很是恰当,要不然怎么会说他是个聪明人呢。

    不过这番话说给赵石听却是不成的,就算此时赵石没在气头上,也琢磨不出话里话外他输诚之意的,加上赵石前世的经历,他对这个什么内衙并无半点好感,一句话又怎么能糊弄过去?

    “奉的是谁的命令?我这里怎么不知道。。。。。。。”冷冷的看了眼前三个人一眼,赵石紧跟着便问。

    赵飞燕此时也只有苦笑的份儿了,这话他轻易可不敢接,他也不知自己怎么这等倒霉,是什么地方得罪了这位大人不成?话里怎么觉着有这么大的怨气呢?真是流年不利。。。。。。。。

    “大人。。。。。。。这个。。。。。。。。是宫里的意思。。。。。。。”不得已赵飞燕唯有含糊的回答道,希望这位大人能听出味道来,不要再跟他这个夹在中间的小人物计较什么了,中间眼神更是连连向身后两人瞟了过去,希望赵石明白,此间主事之人并不是他赵飞燕。

    还好的是,赵石虽然有病在身,但感觉依旧敏锐如常,察觉他脸上有异,径直望向他身后两人。

    “这两位又是谁?”他说话依旧毫不客气,让赵飞燕身后两人都是脸色微变。

    “哈哈,我来为大人引见,这两位。。。。。。。。”赵飞燕暗自松了一口气,眼珠一转,笑容越发带出了几分谄媚来,更是侧着身子,将自己身后两人整个露出来。

    “不用了,我自己来。。。。。。。”两人中那个虬髯大汉猛的直起腰杆,本就显得比赵飞燕魁梧三分的身形看上去又高大了几分,精光四射的眸光在赵飞燕脸上一扫而过,闪过几许鄙夷傲慢之色,随意抱了抱拳大声道。

    “皇厩副驾,都骑尉沈剑见过大人,我等奉枢密院令,随扈大人往川中行事,暂领钦差行营护官,不过大人虽是上官,但对我等并无直辖之权。。。。。。”一边说着,一边从袖子中掏出一封文书。。。。。。。。。。。。。

第六卷大风起兮云飞扬第四百七十三章打听

    赵石沉吟了一下,眸子敛了敛,顺手接过对方递过来的文书,却是瞧也不瞧一眼,手一抬的功夫,便随手扔在了卧榻旁边的矮几上,文书在上面滚了滚,啪嗒一声掉落在地上,声音虽小,这时却好像在面前三个人的心头猛的敲击了一下,虬髯汉子脸色立马转青,变得难看无比。

    其他两人也是神色大变,赵飞燕还罢了,剩下那个白面无须,身形有些微胖,一直眯着眼睛不做声的,也猛的抬头,瞪圆了眼睛,有些不可思议的瞅着赵石,要知赵石再是受皇帝宠信,到底还是个臣子,职位也不过是个羽林将军。

    想他们内衙之人,虽说职权都不算大,但凡是知道他们身份的,官职再高,见他们找上门来,不要说得罪了,哪个不是战战兢兢,唯恐言行有所差错,即便如此,他们还是求得了枢密院签发的文书,并没有随随便便到兵部领上一纸钧令,也算是极为看重此人了,不成想,此人竟是如此骄狂,还。。。。。。。。真是年少无知,竟然恃宠而骄到了如此地步?

    接着赵石淡漠的声音传入他们的耳朵,“你们三个谁在军中呆过?”

    “赵大人。。。。。。。。”面白无须的汉子终于忍不住上前一步,拉了拉性子有些暴躁的同伴的袖口,开声说话,只是声音透着尖利,眸光也阴森森的显得过于阴柔,让人感觉不很舒服。

    “我等奉的是军令,大人领兵.多年,应知军法无情,军令一到,我等若不想人头落地,自然得听令行事,就算大人不愿我等随行,又何必难为我们几个小人物?”

    他这话里绵里藏针,听起来像是.服软,其实却隐露讥讽之意,更是意指赵石不遵枢密院谕令,麻烦可是不小,不过他到也留了些余地,到不是怕了眼前这位少年将军,内衙行事隐秘,唯恐旁人知晓,在大秦自成格局,历代都是由皇帝亲信大太监统管,还真就不怕旁人指手画脚,不过他现在也琢磨不透这位大人的意思,瞅赵飞燕这个模样,这位大人是知道了他们底细的,但说起话来,颐指气使,一点情面也不给的样子,也不知到底是何缘故?

    既然有些吃不准这位赵大人.的心思,话里也就不敢进逼过甚,再加上内衙职责所在,虽说他们自成一体,但只要明白内衙跟脚的,也能知道内衙权势并不如何显赫,真正的朝中显贵,朱门世家,又哪里是他们能奈何的了的?

    说到底,他们这内衙还是后世的锦衣卫相差甚远,.依仗的不过是历代掌权之人皆是皇帝身边亲信大太监,只要不被人抓住确实的把柄,谁也不会有意跟他们为难,加上唐末太监专权,宫中的太监们也自知不得外臣们喜欢,所以都是谨守门户,从不刻意结交闲杂人等,行事更是力求隐秘,所以才能相安无事至今罢了。

    如此一来,他们这些内衙所属虽说有时总觉高人.一等,但却没有多少底气,方一见面,见赵石姿态如此强硬,加上此次川中之行,若没有这位他虽是心中恼恨,但说起话来还是留了很多余地的。

    “你又是谁?”赵石偏了偏头,语气丝毫不因身体虚.弱而有半分软弱,既然知道几个人的身份,说起来他本不应该如此强硬,毕竟他已经不是当初那个锋芒毕露,好像出了鞘的刀锋般的愣头青了,接人待物上已有长足的长进,但话说回来,一来他对这些从不公开身份,行事诡秘的家伙没有好感,二来嘛,他不想跟这些人有什么牵扯,这对他如今是一点好处也没有的,三来,此次入川,闲杂人等已经够多,加上这么几个一看就知道不会听命行事的家伙,又多多出许多的麻烦和变数,还有想深一些,这些人入川自然不会是去游山玩水的,旁的先且不说,就说他们一旦将事情办砸了,说不准就要将黑锅扔给别人,前世时那些特工们的行事方式他可是见过的多了,所以,这几个家伙要么就赶的他们远远的,要么就让他们知道,谁都不是好惹的。

    而之前特意的.试探也表明了这几人虽有倚仗,但气势上并不如何跋扈,和他之前猜想的内衙地位很是相称,之所以后面两人身上有淡淡的傲气,想来也不过是因为他们身份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有些神秘,所以之前和他们打交道的官吏也便抱着宁可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的心理忍让他们三分,由其而产生了些优越感罢了。

    “下官姓鲁,名叫鲁忠,羽林军骁骑尉,职领内库左副都监。。。。。。”紧咬着牙齿,声音又尖利了几分,显示这位老兄也着实有了几分恼火的意思,他万万想不到的是,只这片刻功夫,面前这位少年将军已是将他们的来历心理都猜了个七七八八,甚至这强硬的姿态也八分是做作出来的。

    赵石心里却是冷笑了一下,这三个人的身份真是杂七杂八,说了也等于没说,一看便知挂的都是虚衔,这个鲁忠竟然还挂着羽林军的职衔,也不知是挂在左卫还是右卫名下,羽林军的骁骑尉却作的是内库都监,以他对大秦官制的了解,也亏这些内衙之人想的出来,几乎是**裸的告诉旁人此人身份诡异,也不知是愚蠢,还是为了其他什么,可能是为了行走于宫内宫外方便一些吧?看这个鲁忠的样子,八成是个太监了,身上那股子阴柔的气息让人怎么看都不舒服,不过听说内衙权柄都是握在太监手里的,看来此人在内衙应该是有些身份之人了。

    想到这里,他再不愿跟几人纠缠,声音放缓了些,“你们身上都有武职,但在我看来,却没一个是在军中呆过的,这个你们不会否认吧?”

    “是。。。。。。。。但大人。。。。。。。”

    赵石摆手打断鲁忠的话头,淡淡道:“实话跟你们说了吧,川中大战方休,我曾随大军出关东征,千军过处,人头滚滚,血流成河,此乃大凶之事,我秦军虽说军纪严明,并无多少杀戮无故之行径,但大军过后,百战之地,败兵盗匪多如牛毛,攻蜀之战,我大秦用兵十数万,灭一国之地,比之东征之役有过之而无不及。

    想来战后情形犹甚,此次出京传旨,你们知道随行之人有多少?都是各部文员干才,我奉的是皇上口谕,哪怕损伤一人,也不好向皇上交代,向朝廷交代不是?”

    赵石缓缓道来,却带了些解释的意思在里面,眼瞅着对面两人脸上的怒色渐消,换之而起的却是微微的尴尬和犹疑,显然不知他如此说法到底是个什么意思,这先硬后软的把戏,他用起来虽然有些生疏,但效果却是不错的。

    目光在他们脸上一扫而过,赵石接着道:“我这些日子奔走布置,怕的便是事有不周,随行护卫军兵唯恐不多,唯恐不精。。。。。。。你们身上都有武职,听你们的意思,还要随在我身边,你们胃口到是不小,要知我麾下士卒都是东征之时带出来的,虽不能说是百战之卒,但总能称得上是精兵,而你们未曾在军中任职过一天,嘿嘿,说句你们不愿意听的话,你们没那个资格入我军中,而一旦遇到盗匪败兵,你们知道该怎么排兵布阵?我一个军令下去,你们知道该将我的命令传给谁?又怎么能让旁人对你们服气?一旦出了疏漏,朝廷是找我这个钦差的麻烦,还是你们自己担待?

    别说你们就这么拿着枢密院的调令来我这里,就算你们有皇命在身,我也要到陛下面前数说一番的,其实咱们心里都应该清楚,我若是较真的话,还怕找不出你们的毛病来?这调令是枢密院哪位大人发下来的?兵部附文在哪里?你们没在军中呆过哪怕一天,又不是将门出身,怎么就这么调过来?还要居于要职,指手画脚一番,这不是妄想是什么?你们觉着我能答应吗?”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赵石觉着已经足够打消他们一些不切实际的念头了,他虽不知到底内衙是怎么打算的,但却要随着他这个钦差入川,想来是要在他这里得到助力的,估计最好是能打着他钦差的名头办一些事情,这也是他最不能容忍的。

    谁知道这些家伙干了多少伤天害理的阴私事儿,在京里还好说,一旦离京万里,保不定就肆无忌惮,这个黑锅想让他来背?想都别想。

    不过话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他觉着也没必要再说什么了,看的就是他们到底有多大的底气,是打算硬来,还是服软,他也没什么可怕的,说到底,他还真没将眼前几个人放在眼里,内衙毕竟还不是后世的锦衣卫,职权上比那些他见过的国安局特工更是差的远了,以他今时今日的地位,不须顾忌很多,估计也就是日后多些麻烦罢了,他也没那么长远的打算。。。。。。。。

    名叫鲁忠的太监微微低着头,脸色变幻不定,沉吟不语,赵飞燕心情是彻底放松了下来,这位大人果然没叫人失望,看着两个这几日在他面前不阴不阳的家伙吃瘪,他差点没乐出声儿来的。

    旁边那个看上去有些莽撞的汉子也不说话了,毕竟入了内衙又能得职位在身的没一个是傻子,这位大人的意思他是听明白了,不管你们要干什么,做什么事情,想打着人家的招牌又不让人家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他只是个副职而已,没必要此时硬顶上去,想到这位年轻新贵方才的话,再往深了想想,他也有些不寒而栗,此时若是将人得罪的他狠了,一路入川,都在人家麾下,真要遇到什么事情,找个由头砍了自己的脑袋,那才叫个冤枉。

    所以房中静默下来,虽说先前和鲁忠已经商量好了,说话强项一些,让这位钦差大人心中有些忌惮,也方便他们入川之后行事,说起来,他们并非是不知道鹰扬将军赵石如今的身份地位,不过知道是一回事,却是从未跟这位火速崛起的新贵见过哪怕一面,再说此人传言虽多,但说到底不过是一个刚过弱冠的少年人罢了,不管是嫉妒也好,是羡慕也罢,总之他们是无论如何也不相信此人如此年幼,便真能凭着自己本事到得如此地位的。

    想来也不过是因缘际会,运气不错,加上一朝得宠,便即飞黄腾达罢了,所以也就存了些别样的念头在心里,真个说来,这般想法也怨不得他们,赵石晋身太速带来的一个致命弱点也就在此了,若是拿平常话来说,就是德望不足,无法服众。

    不过今日一见此人,才晓得其人跋扈特异之处实比传言还要甚上几分,不管对方是有意还是无意,之前的办法好像是行不通了,所以此时的他也不看身边同僚,将之前那番做作也收了个一干二净,三缄其口,再不吐一字出来了。

    此时鲁忠连连瞟了自己的副手几眼,对方却好像木头般一点回应也无,心里也是暗自咬牙,这个混蛋外表看上去粗鲁,原来也是如此奸猾,本来说好了的,一见事情不对,便做起了那缩头的王八,再瞧瞧赵飞燕老老实实垂手而立,如对上官,脸上却怪模怪样的样子,更是恨不得上去一个窝心脚将其踹死在地上。

    无奈之下,猛然间才觉出,在气势上实已是被这位带病在身的羽林将军压的死死的,果然是名不虚传,名不虚传啊。

    心里琢磨了一下,这事儿确实有些孟浪了,此去川中,本来就是苦差,就算事情办下来,也只是将功补过罢了,办不下来?别说他们几个,便是宫里的曹公公都难说会是怎么样个下场,要不然也不会派这个赵飞燕来顶着,既然如此,之前想着为了方便行事,而压这位钦差一头的想法就岔了,不过最让他想不到的是,此人却是真如传言般是如此的油盐不进,不过幸好,听这话头儿,也不算说死,服个软罢了,对于他这样一个身份的人来说,颜面却是最不重要的东西。

    半晌过后,才又开口说话,但神态上却再没有半点若有若无的傲慢,习惯性的还带出了些谄媚的笑容,看上去和方才好像变了个人一般,偏偏转换起来颇给人自然而然的感觉,可见这等变脸的功夫已是炉火纯青,不是一般人可比。

    “大人教训的是,没有事先跟大人知会一声,是下官等莽撞了,不过。。。。。。还请大人多多体谅,下官等也是听令行事,身不由己,还望大人包涵。。。。。。。依大人的意思。。。。。。。。”

    他这话头一软,半躺着身子的赵石嘴角已经翘了起来,心里道了一声果然,和他预想的差不多,也许内衙在旁人眼里分外神秘,由此而产生的厌恶已经敬畏都是有的,但在他眼中,大秦如今才多大的疆界?内衙职权再大又能大到哪里去?

    “我的意思?嗯,那就直说了吧,我不管你们随行去川中想干什么,以我看呢,你们最好是能独自出京,但如果你们非要跟着我。。。。。。。。也不是不行,但我要和你们约法三章,你们看怎么样?”

    “大人请讲。。。。。。。”鲁忠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后者,此次派他们入川行事,也是内衙无奈之举,想大秦征蜀至今,连战连捷,大军所向,无不披靡,后蜀京师成都不日可下,这本是天大的功绩,奈何内衙所属却是没捞到多大的便宜,功绩不用说了,拿下剑门,迫降后蜀理国公赵方勉强能算在内衙头上,其余嘛,就怎么也谈不上了,反而失踪之密谍却是一大堆,也不知蜀中君臣怎么搞的,打仗不得力,但对付起入川的大秦密谍来却是如有神助,许多隐迹川中多年的密谍都无故失去了联系,此等情形之下,让他们这几个人孤身入川?他们真还没那个胆子。

    “好,既然如此,也就不必说那些废话了,我这里规矩也简单,不管你们要做什么,我也不想知道,只是你们既然要跟着我走这一路,所以必定要受我辖制,遵我军令,我不管你们什么身份,只要坏我军纪,必依军法从事。”

    “这只是其一,其二,我这里是去川中传旨,你们则另有目的,我不问你们干什么,但不意味你们就可以随意调用我的人手,打着我的旗号行事,不过呢,大伙儿都是为朝廷效力,有些力所能及之事还是可以帮的,你等如果需要我的助力,便得先向我明言其中关节。。。。。。。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鲁忠这时却是嘴里发苦,他也是聪明人,赵石这番话的意思他哪里会不明白?心中暗骂,原来也是头狐狸,之前种种姿态,估计是怕担了无谓的干系罢了,并不是莽撞跋扈,瞧这话说的可是滴水不漏,既含着威胁之意,又没将路堵死,果然盛名之下,无有虚士,之前怎么就小瞧了这位朝廷新贵呢?

    心中郁闷,但话还是得说的,威风已挫,再想拾起来却是不可能了,唯有低头俯首道:“下官明白,此去一定听大人吩咐,必不给大人添麻烦就是了。”

    赵石微微一笑,如今身体虽是虚弱,但静养了一天,脑子却是比之前清明不少,“咱们即要同行一路,也算是有缘,大家坦诚相见岂不是好?还有。。。。。。我这里也有事想拜托几位呢。”

    “哦?”鲁忠精神一振,多少觉着有些峰回路转,虽有些疑惑,不知这位大人又卖出什么药来,但既然对方有事相求,自己这里岂不是多了些筹码?到是可以占些主动的。

    赵石却不理他,只是目注赵飞燕笑道:“听说赵大人是川中人士,不知是真的还是假的?”

    赵飞燕愣了愣,随即心中便是一喜,也许千呼万唤才能得到的机会就在眼前了,不过他还是谨慎答道:“大人,下官确实是川中人士,只是下官有十余年未曾回去过了,不知大人有何吩咐,下官定尽力而为。”

    赵石微微点头,心道这人到是乖巧,“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听闻川中武林豪杰很是了不得,有些好奇罢了,你既十余年不曾回去,也不知道听没听说过这个人。。。。。。。。。”

    赵飞燕寻着他的话头,立即便道:“大人,下官随十余年未曾回乡,但川中武林人物却是熟悉的很的,也不知是哪个人的名头竟然传到大人的耳朵里?大人不妨说一说,就算下官不知,也让下官长长见识不是。。。。。。。”

    “呵呵。。。。。。。”这下赵石却是乐了,这人说话确实有意思,“这人姓方,名叫方火羽,听说武功绝顶,已入化境,是拜火魔教第一高手,这人你可知道?”

    “方火羽?拜火魔教。。。。。。。。。”赵飞燕本来以为赵石听闻川中道教鼎盛,估计是要询问一些道教中人,为的也不过是像那些凡夫俗子一般,想要求那长生之法,不成想却是憋的,不由下意识的重复了一遍,回过神来的时候,脸上已是有了一丝异色。

    瞄了一眼身旁的两人,见两人也是皱起了眉头,沉吟了一下,一咬牙回答道:“方火羽这个名字下官委实没有什么印象,但拜火魔教下官却是多少知道些的。。。。。。。”

    “哦?说来听听。”

    “拜火魔教始于波斯。。。。。。。。”

    “这些乱七八糟的来历就不用说了,你既然知道拜火魔教的名字,那这些教众现在在哪儿,教中有些什么人?教主是不是姓方?若能找到方火羽此人,就算我赵石欠你一个人情,你看如何?”

第六卷大风起兮云飞扬第四百七十四章飞燕

    “自从拜火魔教教主方腊于淮中起事被后周官军讨平之后,拜火魔教便已经销声匿迹,距如今也有数十年了,不过据下官所知,拜火魔教还有些余孽散布于江湖之上,不过后周南唐对他们追索甚急,大多数魔教教众都是隐姓埋名,不知所踪,所以也未听谁说过魔教教众聚于何处。。。。。。。。”

    “以下官想来,魔教教主确实应该姓方,多数是方腊子孙,至于大人所说的方火羽,下官委实没有听说过,不过。。。。。。。。要说魔教第一高手,这个下官到好像听说过些传闻。。。。。。。。。”

    “二十多年以前,下官那时还在川中厮混,曾听旁人谈起,江湖之上出了一位了不得的人物,行踪飘忽,武功盖世,连败川中各派高手数十人,之后一路向东,过大秦,入金国地界,所会江湖高手无数,无一败绩,最后入金国大都,一招之间,击杀金国国师蒲松上人,飘然离去,金国国主震怒,高手四出追缉,更派大军围剿。。。。。。。”

    “据说此人一路西归,杀却金国高手无数,更是单身入金**中,刺杀金国万夫长两人,不论此人武功如何,只这份胆气,便已经让无数江湖豪杰钦佩敬仰,以见其人一面而为毕生之幸了。。。。。。”

    说到这里,他顿住话头,瞄了赵石一眼,心里有些惴惴,拜火魔教行的是大逆不道之事,这个毫无疑问,只是不知那些人和眼前这位有什么干系,所以他想着先夸上一夸,瞧瞧这位大人是什么反应。

    他一边说着,心里却是转着.千般的念头,这时猛然间灵光一闪,却是想起这位大人的升迁之路,起始就在庆阳府兵变之时,那时这位大人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兵头儿,连个品级的边儿都不沾。

    正德二十七年,庆阳府兵变,朝廷.震动,实是自任得敬降夏之后最大的一次动乱,西夏大军直逼庆阳府下,让人震惊的却是府中数万过冬边兵却无粮草,知府勾结安抚使倒卖军粮,终于酿成如此恶果,官兵怨气沸腾,挥兵直入庆阳府城,杀戮官吏百姓不计其数,差点就闹了个无法收拾。

    但让所有人都不敢置信的是,.一支只有数千人马,甚至正规禁军都不超过千人的护粮军却大放异彩,先破西夏先锋铁鹞子,阵斩西夏悍将野利齐,后又虚布旌旗,急行百余里,硬是将西夏名将李元康数万精锐吓的退兵而去。

    之后的事情就更骇人听闻了,护粮军统领,也就是.眼前这位大人未来的夫人,当初只是个校尉的李金花假借犹在千里之外的大将军折木河之名,骗得庆阳府几位领兵将领孤身入营,以一个小小的校尉之身,悍然擒杀朝廷四品领兵大将李继祖,逼得其他几个将军服软,一举平定了庆阳府之乱。

    此事在当年传的可谓是沸沸扬扬,太子李玄持估.计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失了先帝的心意,最终被废,幽居他处。。。。。。。。。

    这些到还罢了,其实朝野上下,真个知道庆阳府.兵变前前后后所有细节的人并不多,但他职位虽小,却身处内衙,当年关于那场乱事的事情却是听闻了不少。

    当年的庆阳府.兵乱,起因是有人暗中倒卖军粮,又逢天降大雪,这才致使军粮无法填补,酿成了这场兵乱,其间到底是谁在幕后主使,又是通过怎样的途径瞒天过海等等等等,现在已经无人追查提及了,但大多数人都清楚,此事跟废太子恐怕脱不了干系的,不然一府的知府以及一个安抚使怎会有那么大的胆子。

    这些只可意会不能言传的阴私事情就不说了,但后来内衙追查的却还另有其事,据查,当年兵乱,那位被一个小小的校尉斩杀的倒霉的庆阳府将军李继祖在兵乱中行事却是堪称诡异的,先是蛊惑众军为乱,接着亲手斩杀上官,后又逼迫显锋军离城他去,显锋军在城下与西夏大军激战,又坐视不救,致使显锋军损兵折将,差点全军覆没。

    这种种作为,一个想要拥兵自重的奸雄形象便跃然而出了,不过据内衙事后查探,李继祖心怀异志是不错的了,西夏人也派了劝降之人入城,据说李继祖也很是意动,幸好护粮军去的及时,才没让大秦再次弄出一个任德敬来。

    不过根据蛛丝马迹,以及讯问相关人等再查下去,事情便有些蹊跷了,这位庆阳府的带兵将军竟然和江湖上的教派有着很深的勾连,府中幕僚衙兵多数都是此教中人,李继祖被杀之后,这些人便都消失的干干净净,情形之诡异实在让人不得不怀疑这位大将军的身份。

    但让人无奈的是事情查到这里,却是到头了,人没处去找,李继祖也已身死,内衙自己也焦头烂额,其中明里暗里还夹杂着废太子李玄持的势力,便是身为帝王的正德皇帝也不欲内衙再在此事上多做纠缠了,所以这件事也成了一桩无头案子。

    不过那个教派的名字赵飞燕却是知道的,拜火魔教,这个是错不了的。。。。。。。

    再回想一下,旁的不说,眼前这位大人当年便在其未婚夫人李金花麾下,虽说大事未必能牵扯上这位大人,但小事呢?也许就在那个时候认识了拜火魔教之人也说不准,再联想到这位大人从军至今,勇猛之名已然遍布羽林上下,这身功夫是怎么来的一直是个谜,也许。。。。。。。是。。。。。。。。。是出自拜火魔教?

    赵飞燕可是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念头着实吓了一跳,不过越想越是可能,不然这位大人和那拜火教八竿子打不着,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来?还指名道姓问姓方的?

    想想这位大人十一岁从军,之后便干了一年团练,再然后便是进京为官,想来想去,和拜火魔教有瓜葛也就是在庆阳府的时候了。

    毕竟他职位太低,内衙很多人物他都不曾见识过,这时越想越是离谱,可是将自己吓得不轻,第一个念头就是将自己的猜测报给上官知道。

    所幸他现在也是进退两难的处境,只一转念的功夫,就将这个心思抛到了脑后,如今别说只是猜测,便是有了把握,照他现在的情形,报给上官之后,眼前这位不一定有事,可他这里不是自己在找死吗?

    再一琢磨,这位大人和那魔教的关系一定不会太深,估计也就是和某人有传艺之情,以人家如今的身份地位,给个魔教教主估计人家也不会干的,最多也就是顾念着些师徒情分,随便问问或者是想找到魔教之人,稍微报答一番也就罢了。

    这个关节一想通了,眼前也是豁然开朗,更是绝了多嘴的心思。

    此时赵石却已经有些不耐,他哪里知道,,眼前这个家伙只这一会儿功夫,就已经转过了千般的念头,他要听的可不是江湖传奇,和尚死了,都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对他来说,尤为如此,人既然已经死了,那就只剩下报仇了,他现在想知道的便是那个什么拜火魔教到底在哪?有些什么人罢了。

    “你是说这人就是那个魔教第一高手?”

    赵飞燕见他问起,忙收起那些杂七杂八的心思,琢磨了一番,这才将心一横,管他呢,人死鸟朝天,不四万万年,只冲着这位大人的身份,别说只是不着边的猜测,就算坐实了,也轮不到自己去管。

    “大人,下官说的这些都是传闻,做不得准,但据说此人确实出自拜火魔教,本人也是方姓,但下官那时候年纪太小,人家是姑且说说,下官也是姑且听听,也就没仔细打问,也不知这人是不是大人嘴里说的那个什么方火羽。”

    “那此人现在何处?”

    “这个下官可就不知道了。。。。。。。”赵飞燕眼光闪动了一下,见赵石有些失望的摇了摇头,却是紧接着道:“不过,据下官猜测,此人虽失踪了二十多年,查找起来有些困难,但也不是一点希望也无的。”

    “哦?”

    赵飞燕谨慎的又偷瞄了一眼赵石的神色,同时心里也掂量了一下这个事情对自己有没有好处,这好处又怎么能改变如今自己的境遇,努力平复了一下呼吸,胸膛间却是呯呯直跳,暗道了一声,今后的一切可都在此一举了,不容有失,这才接着道:“当年此人在江湖之上声名极响,虽说行踪飘忽不定,以挑战各路高手豪杰为乐,可谓是仇家极多,却并未听说此人有何好友亲朋,但要说找出此人来历,到也不是没有可能。”

    “此人初现于蜀中,想来其家应在巴山蜀水之间,再有此人虽说扬名胡虏之地,不光武功高绝,一时无两,很是得江湖中人敬佩,但说起来,此人出道数年之间,结怨却是不少,就说川中各派被其找上门去强行切磋,落败高手无数,便都觉着脸上无光,心存怨恨者不计其数。。。。。。。”

    “大人若真想寻得此人,此去川中传旨,不如顺便暗中查访一番,说不定便有所获的,若大人觉着。。。。。。。。身份不便,下官虽说才干粗疏,但若大人不弃。。。。。。。却是可以略效绵薄的。。。。。。。不知大人。。。。。。。”

    半晌过后,几个人从卧房中鱼贯而出,直到离的远了,鲁忠放缓脚步,瞅了赵飞燕一眼,皮笑肉不笑的哼了一声,“没看出来,赵大人到是好本事啊,这个人情可是卖的恰到好处。。。。。。。。。”

    说到这里,接着便是话锋一转,语气中也透着阴沉,“不过赵大人可要心中有数,咱们这里的规矩想来大人也清楚。。。。。。。。咱们都有公务在身,若是因为此事而出了什么差错,恐怕。。。。。。。。就不是赵大人自己能担当的起的了。。。。。。。”

    旁边的沈剑好像也回复过了元气,再没有方才蔫头耷拉脑的样子,扬着脖子帮腔道:“此事一定是要向上面报说的,不然我们两人岂不是跟着受累?”

    听了他们两个你一言我一语的挤兑,不论这里面的意思是出自嫉妒,还是对他如此行事深有不满,甚至是不愿跟着担了干系,赵飞燕也无暇顾及了,他这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事情是他硬着头皮答应下来的,到时候若是弄的没个眉目,怎么交代都是一回事情,至于内衙这里的麻烦事儿,他还真不怕,反正以他如今的处境,早死晚死都是那么一档子事儿,还不如拼力搏上一搏,总好过如今担惊受怕的过日子,只是。。。。。。。。

    一忽想着这些头疼事儿,一忽又想着入川之后该怎么行事,又该去找哪些人,是暗地里打听,还是借着那位大人钦差的名义明目张胆的去查,反正想来想去,头疼之余,心里也是乱成了一团麻相仿。

    他这里一边想着,一边胡乱的应着旁边两人的话头,不过直到出了赵府府门,也没想出个头绪出来。

    直到瞄见向来阴沉的鲁忠脸上那沉的好像能刮出霜来的脸色,已经那隐约露出的狰狞,他这心里才猛然一惊,心思也瞬间清明了起来,不管怎么说,他如今都身在内衙,他今日的所作所为,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就是只为求个自保,但在内衙绝对是犯忌讳的事情,若不将眼前两人糊弄过去,别说去川中了,大祸临头也不过是一天两天的事儿。

    心中惊凛,努力的镇定了一下,这才苦笑道:“两位大人可是责怪赵某擅自行事,坏了内衙的规矩?这个赵某自己是明白的。。。。。。。”

    “但两位大人容赵某说句心里话行不行?那位的情形两位也见了,不瞒两位说,赵某和那位也不是第一照面了,明说了吧,头一次见面就在废太子谋逆的那天晚上,也不怕两位笑话,两位也应该知道,赵某从前干的是没本钱的买卖,说是亡命之徒也不为过,杀人搏命,从没怕过谁,自认也算是一条好汉。。。。。。。。

    但那天晚上,两位是不曾亲见。。。。。。。。那位孤身一人,在咱们内衙数十位高手团团围困之下,杀的乾元殿上是血流成河,别管你身手有多好,多敢玩命,到了人家面前都是一下,疯魔刀厉不厉害?一个照面就让人给劈了,肠子流了满地,人还没死,叫的那是一个凄惨,许无忌的身手好不好?那可是咱们内衙的教头,被人将脑袋砍下来不说,还一脚跺了个粉碎,脑浆喷的那叫一个远,哦,还有铁手,两位可能只听说他没了一条胳膊回乡养老去了,但两位知不知道他那条胳膊是怎么没的?那是被人活生生撕下来的,一条血淋淋的断臂就扔在赵某的眼皮子底下。。。。。。。。。”

    本来说出这些是想吓唬一下旁边两个家伙,但说到这里,那天晚上的情景好像清晰的又重现在眼前,声音也不由自主的颤抖了起来,连忙止住了自己的话头,不然没吓唬住人家,到是自己被吓的不轻的。。。。。。。。

    脸色有些苍白的盯了已经听的入神,脸上浮现出惊讶,恍然等等不一神色的两人,赵飞燕心里明白,此事隐秘非常,知道的人少之又少,当晚在场之人皆不敢乱嚼舌头,所以两人不知当日详情,只是有些猜测的两人才会露出这等复杂的神色来,若不是情形特殊,这一辈子他都不会向人提起那晚的事故的,因为后果太过严重了些,但现在他却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

    缓了一口气,赵飞燕继续道:“这等隐秘之事,相信两位也清楚,不能向旁人提及哪怕一个字。。。。。。。。赵某的意思两位可明白?”

    鲁忠两人回过神来,心中都是一凛,青天白日的,背后却是渗出了冷汗,乾元殿是什么地方,这再清楚不过了,赵飞燕嘴里说的那晚,还能是什么时候?他们这般人本来没资格入宫拱卫宫禁,但那天过后,宫中内衙近卫却都换了,据说王灵鼻率人出京公干,很多内衙的熟面孔都没了踪影,令人浮想连篇,传言也有不少,但今日听到一个当事之人真真切切说起,初听之下,本来还有些闻听隐秘的兴奋,但这时的感觉却只剩下了害怕。

    两人都是聪明人,这等隐秘之事是他们这样身份的人可以知道的吗?若是。。。。。。。随即便也明白了过来,一定是眼前这个家伙被自己两人逼迫的狠了,在拖自己两人下水,两人下意识点头之余,心中却都大骂,这个生儿子没屁眼的家伙,手段真是阴毒下作。

    见两人一下子没了方才的气焰,都是脸色难看的点头不止,赵飞燕也是暗自冷笑,不过表面上却不露本分,接着道:“赵某胆子本来不小,但那晚却被吓的魂不守舍,手脚都好像不是自己的了一般。。。。。。。。。。。你们也应该知道那人是谁了吧?遇到这样的混世魔王,硬气话赵某是不敢说的,又担心咱们差事办不成,所以才出此下策,两位应该不会责怪赵某不事先打个招呼吧?

    再说,此事对咱们来说有利无害,有了那位的助力,咱们去川中也多了许多的把握不是?这等两便之事你们不会看不明白吧?到时候两位专心办差,赵某偷些懒,去寻那个方火羽,有什么碍难之处就知会赵某一声,我去向那位陈说。。。。。。。。不过如此一来,却要多劳两位了,到时有了什么功劳,可不要忘了赵某啊。。。。。。。”

第六卷大风起兮云飞扬第四百七十五章大战(一)

    “鲁大人,您看这个。。。。。。。。。是不是找。。。。。。。跟那位再商榷一下。。。。。。”看着赵飞燕急匆匆而去,沈剑再也沉不住气,低声问道。

    鲁忠脸色不定,出了半天的神,连他自己也不知心里是个什么滋味,这趟来对了还是来错了,之前和那位大人问对的话到底有哪些该说,又有哪些不该说,想来想去,心里却是越发的纠结。

    转而又想起赵飞燕方才所说,若是赵飞燕所言非虚。。。。。。。。。再联想起那位大人的升迁之路,就算他城府再是深沉,此时也不禁有些惊凛,真是无知者无畏啊,心里不由自主的念叨了一句,擎天保驾之功不外如是,外间那些听上去有些离谱的传言竟然是真的,他竟然还想着压人家一头,也幸亏。。。。。。。。那位还识大体。。。。。。。。不然。。。。。。。。想到此处,他嘴里发苦之余,也不由庆幸非常。

    越是他这种从宫中出来的人,越是明白赵飞燕所言都意味着什么,回头又瞅了一眼渐渐远去的赵府,心中不由感慨丛生,有了那样的机缘,若今后那位不能出将入相,裂土封侯,也只能说是际遇弄人了吧?以后这座如今看上去总觉得有些清冷杂乱,少些堂皇富贵之气的府邸到了那位少年将军峥嵘毕露之时,又该是怎样一番景象呢?

    不过这些对于他这样身份的人来说,也不过是一时之感慨罢了,转眼间思绪便又回到了自己的差事上面,从和那位见面交谈,到自己等人离开,那位给他的感觉很不好说,说是恃宠而骄吧,好像是,又好像不是,表面上话语如刀,一点颜面也没给自己等人留下,压的自己等人抬不起头来,但细想一下,话里话外却都留着余地。

    鲁莽?知道自己等人身份,自.己又有枢密谕令,还如此相待,却也堪称鲁莽了吧?但到最后,却是自己等人灰头土脸,觉着理亏,一个是恐怕是自己等人气势被夺在先,一个怕也是那人深明内衙就里,知道自己等人不过是虚张声势,奈何他不得吧?若是如此,却真是无话可说了。

    不过说一千道一万,此人恐怕不.是自己能轻易招惹得了的,他明白沈剑的意思,内衙最大的倚仗是在宫中,照赵飞燕所言,如今看来,能和这位说上话的怕只有同是景王府旧人的总管大人了,自己等人都差着斤两呢。

    但往深了想,那位既然深明内.衙之情形,能不知道内衙权柄如今握在谁的手中?那位少年将军听说和兵部尚书李承乾可是不怎么对付,这两位都可谓是圣上心腹,又都是军中出身,还有间隙在那儿,而和同为景王府旧臣的曹总管就没一点。。。。。。。。若真去找曹总管,自己又猜的没错的话,到时曹公公会怎么想?又会怎么做?

    他在宫中日久,心思却要比官场中人还要细上三.分,之前已经错了一步,加上身旁这个家伙儿貌似粗鲁,其实也是鬼心思颇多之人,关键之时恐怕难以相信,所以这时却是不愿再有妄动了。

    沉吟半晌,他这才神色转淡,轻轻摇头,沉声道:“我等.此去川中,波折重重是一定的了,我等根基都在京师,异地而处,人地两疏,上面得罪了那位大人,下面之人却也未必听咱们的,不想身首异处的话,。。。。。。。。”

    说到这里,阴沉沉的眸光盯在沈剑脸上,直到对.方不自在的转头他顾,这才接着道:“咱家听说沈大人之所以能入卫宫禁,是有人在宫中说话的,这前程嘛,自然非是咱家可比。。。。。。”

    沈剑愣了愣,心.里却是被说的有些发毛,不过鲁忠根本未待他琢磨过味儿来,已是接着道:“不过呢,话又说回来,内衙如今是个什么情形,宫内又是如何,沈大人可能未必清楚吧?”

    听到这个话茬,沈剑赶紧接道:“是,是,下官以前都是在京外做事,入京才半年,什么事情都不懂的,还望大人多多教诲。。。。。。。”

    “教诲是不敢当的,如今沈大人和咱家也不过是半级之差,咱家哪里敢教诲沈大人?不过呢,咱家毕竟在宫里呆的时日长了些,有些事看的还是看的清楚的,在京里做事,其实也没什么。。。。。。。。”鲁忠尖声笑道:“咱们这次办的是个苦差,沈大人心里应该明白,此去并非游山玩水,对于咱们来说,这个凶险怕是不小。”

    “所以呢,咱家却要推心置腹的说上几句的。。。。。。。。”

    “大人请讲,下官听着就是。”

    “咱们京中内衙,办起事来和外间不同,咱家以为,少做少说多听才是正途。。。。。。。嘿嘿,打个比方,就如方才赵大人说的话,咱家方才神游物外,是没听进去半个字的,沈大人以为如何?”

    “呃。。。。。。。这个。。。。。。赵大人方才确实说了些话,但下官想着自己的差事,也听的稀里糊涂。。。。。。。。”

    见他这般乖巧,鲁忠状似满意的点了点头,“那若旁人。。。。。。。或者是宫里的那位问起,沈大人又当如何?别怪咱家未提醒沈大人,有些事就算大家心里都知道,但在这京师之地却是谁都不敢提上半个字的,就像造反,心里想想也就罢了,旁人也怎么不得你,但若是说出来,那可是要掉脑袋的。”

    听了这话,沈剑心里凛然,不过也是暗自嘀咕,赵飞燕所言八成是真的,人家说得,怎么到了他们这里就成说不得了?再说了,宫中那位也是陛下近臣,心腹中的心腹,未必不知当初原委,自己这里说不说又能如何?

    不过转念一想,这个死太监说的未必没有一丁点道理,此等有关皇家隐秘之事,确实不应是他这样身份之人应该与闻的,憋死在肚子里,远比说出来要稳妥的多,看看赵飞燕如今的情形,也能明白的,宫里那位心思难测,比眼前这个死太监可是厉害多了,对自己虽有提拔之恩,但。。。。。。。。。。想到此处,心里又恶狠狠骂了一句,该死的赵飞燕,取个名字像女人一般也就罢了,做出的事情也如此阴毒,着实是该死的很。

    心里虽是大骂不止,但脸上却赶紧挂起了憨厚的笑容,不过他也是玲珑剔透之人,稍一琢磨,便也琢磨出了些滋味儿来,此事两人一同听闻,这关系岂不是就近了许多?今后是相互提防,还是往来密切,却要看两人的处事之道了,他初来京师,虽说上面有人赏识,但认识的人却是不多,如此到也不错,不过心里还是加了一句,这京师中人办事说话果然不是外间可比,之前见识了那个毛孩子将军,厉害嚣张的好像理所当然,而眼前这个死太监也不是等闲人物来的,也幸亏自己机灵,不然。。。。。。。。心里虽说觉着京师之地波云诡秘,很是危险,远不如外间逍遥自在,但也微微有些自得,于是恭恭敬敬的一拱手,“多谢大人提醒,大人放心,下官定然谨记于心,不敢稍忘。”

    “好,既然如此。。。。。。。咱家就放心多了,哈哈,此去虽有凶险,但只要我等同心协力,未必就不能立下功劳。”

    说到这里,鲁忠神色终于缓了下来,面带微笑道:“那好,咱们便商量一下今后之行止,有了那位鹰扬将军的变故,之前咱们商量好的看来就要改改了,听说沈大人武功高强,又多在江湖间行走,可曾听闻过方火羽之名?”

    “大人谬赞了。”沈剑先是谦逊了一句,这才正色道:“下官到也听说过一些传闻。。。。。。。怎么?大人还真要帮那位去寻这虚无飘渺之人不成?”

    鲁忠微微一笑,心道,到底是外面来的,人再机灵能干,身上也总是带着些土味儿,只这观人之法,就不入流。

    心中虽是鄙夷,但面上却不露半分,“那位将军大人虽说。。。。。。哈哈,但有些话说的也在理,咱们随着人家出京公干,又要得人家助力,确实有些。。。。。。。。不如帮上一些小忙,以为人情,到时也好说话不是?不然。。。。。。。。嘿嘿,就怕咱们未到川中,就成刀下之鬼啊。。。。。。所以此事还需沈大人多多留意,这个人情与其被那赵飞燕得了去,不如咱们亲手奉上,以后。。。。。。。。说不定有些好处呢。。。。。。”

    两人各怀心思,边走边说,顺着官道渐渐离去不提。

    赵石这里却是未想那许多,俗话说的好,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饶是他身体强健,这一病倒却也不能立时见好,赵飞燕等人去后,又见了几个人,安排了些事务,便觉身体疲乏,神思昏沉,索性也不在见人做事,不一刻便已昏昏睡去。

    之后数日,也是静心休养,不在过问他事,随着川中又来捷报,在成都府百里处,秦军大败以后蜀太子为首之后蜀援军数万,斩获无数,只是逃了后蜀太子在内的寥寥数人而已,如此一来,后蜀京师已是大秦囊中之物,后蜀覆灭指日可待。

    而出使川中之事也已安排的差不多了,随行入川之人的名单也已定好,不需操心什么,随着赵石病情渐好,到了此时,他也只是一个劲儿的敦促自己手下并将加紧训练,所以整个大秦如今都在传扬川中战事,但他这里却是难得的平静了下来,只等着后蜀京师一下,便即带人出京罢了。

    他这里得了些许清净,却是不知远在万里之外的大漠草原之上,朔风凛凛之中,战云密布,一场规模虽小,但牵涉却是极大的战事已然迫在眉睫。

    秋高马肥,此时已是秋末时分,草原之上寒意侵人,一队队看上去衣衫褴褛,武器参差不齐的健壮的蒙古汉子带着他们肮脏的皮帽子,穿着黑的看不出颜色的羊皮袄,腰间紧紧挎着劣质的马刀,还有那用圣山的硬木制作而成的弓箭,用狼牙作为肩头的箭矢,骑着他们心爱的骏马,从四面八方向着达兰版朱思草原汇聚。

    而这一切,都因为两个人,蒙古人心目中的英雄在召唤他们,而这一次,两位结为安达的蒙古雄鹰不是要亲密的坐在一起喝酒,而是要挥舞起自己的马刀向对方砍去,也许经过这次大战,蒙古草原上的英雄会被长生天召唤回去一位,也许他们也会死在那绿草茵茵的达兰版朱思草原上,但崇尚战死的他们却还是义无反顾的奔赴战场,随时准备为自己的大汗献上自己的头颅和鲜血,在他们看来,这是长生天的安排,胜了可以得到更多的草场和女人,败了也将回到长生天的怀抱,享受那独属于战士的尊荣。

    不到半个月的光景,广阔的达兰版朱思草原南方,便已聚集了无数的毡帐,无数的蒙古人都在张望,等待着自己主力大军的到来,一场蒙古草原上史无前例的大战即将来临。。。。。。。。。。

    随着隆隆好像草原上常有的闷雷声将大地震动的颤抖不已,一条黑线好像从天边汹汹而来,人数略多的一方终于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无数蒙古汉子用蒙古语大声的叫喊着,因为他们的大汗,扎只勒剔部的札木合终于率先来到了战场。

    不过不一会功夫,对面人数略少的蒙古人也疯狂的叫喊了起来,粗野的呐喊声响彻天际,一个个强壮的蒙古汉子狂热的向着东北又叫又跳,在那里,顺着斡难河的河水,乞颜部的大军在铁木真的率领之下,同时来到了这里。。。。。。。。。。

第六卷大风起兮云飞扬第四百七十六章大战(二)

    广阔的达兰版朱思草原上,超过八万的草原大军相互对峙,这已经是札木合和成吉思汗铁木真两方主力大军到来之后的第三天。

    也许两个蒙古英雄心里都明白,这不仅仅是一场蒙古人之间的战争,这还是一场关于东北草原霸主的争夺之战,蔑尔乞人曾经强大过,但现在的乞颜部以及扎只勒剔部都能独力打败他们,他们已经失去了在东北草原上的霸主地位。

    而铁木真的义父,克烈部的王罕所率领的部族更喜欢在西边肥美的草场上游荡,对于寒冷而又贫瘠的东北草原没有半点的兴趣。

    于是,两个曾经三次结为安达,在长生天的见证下,发出相互扶助的誓言的蒙古兄弟终于因为那诱人的果实而相互举起了弯刀。

    当然,这其中还有很多其他的原因,草场以及部众的争夺,部落贵族也在其中起到了不容忽视的作用,还有之前两个蒙古兄弟一起作战时产生的间隙,等等等等,这一切都促成了今日的一战。

    所以,两位蒙古兄弟都拿出.了自己最大的实力,所有能拿起马刀,骑上战马的蒙古男人都被召集了起来,他们都想用尽自己的全力击败面前强悍的对手,从而让自己的部落雄霸东北草原。

    不过和历史上相比,两军的实力.都有增强,铁木真所率领的以乞颜部为首的蒙古军队达到了三万五千人,但和他的安达札木合所率领的十三部联军比起来,还是要弱小一些,他们的对面,以札木合的扎只勒剔部为主的十三部联军密密麻麻驻扎在平坦的草原上,一眼望不到尽头,五万蒙古大军就一整片草原都遮掩了起来,因为札木合得到了中部草原的霸主,强大的乃蛮部的帮助,一万乃蛮部战士的加入,让他的军队实力彻底超越了他的安达铁木真。

    而铁木真虽然从他的义父那.里得到了些帮助,但现在看来,这种帮助却是有些微不足道了。

    已经对峙了两天,两个自出生便纠缠在一起的蒙.古英雄终于忍不住了,各自召集整理人马,在来到这里的第三天正午展开了自己的军阵,充满野性的嚎叫声终于响彻草原,战马嘶鸣中,一队队的蒙古战士在首领的率领之下缓缓进入战场,朔风刮的更急,却是刮不走那大战之前一刻的凝重和那仿若实质的杀气,所有的蒙古人都瞪圆了自己充满血丝的眼睛,有的人握住自己的弯刀,有的人则呼呼喘着粗气,死死握住马缰绳,有的人则是浑身战抖,但这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兴奋,不过所有人在死死盯住对面同为长生天的子孙,但这时却护卫敌手的蒙古兄弟的时候,心里都免不了紧张的情绪。

    因为他们从未见过如此多的蒙古人聚集在一起.展开厮杀,就算和蔑尔乞人,塔塔尔人作战的时候,也不曾见到过如此宏大的场面,他们几乎怀疑,所有的成年的蒙古人都来到了这里,而这一次,再勇猛无畏的战士恐怕也要向长生天祈祷,不要让弓箭射进自己的胸膛。

    而在位于大军前方,乞颜部的队伍中,年轻而又.强壮的铁木真静静的望着对面密密麻麻的军队,被朔风吹的好像老树皮一样的脸上没有一点表情。

    他的目光依然.锐利如同鹰隼,坚定仿若磐石,早年艰难的生活带给他的是超出常人的成熟和镇定,但是这个时候,他知道,长生天恐怕已经将怜悯的目光投注到了他的身上,他有信心战胜札木合的十三部联军,但是乃蛮部的加入,却让他的信心过早的失去了根据,该死的乃蛮部,早晚都要让这些草原上的豺狼跪在自己面前请求他的宽恕。。。。。。。。。

    而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长生天并未抛弃他忠诚的子民,札木合的联军来的太晚了,这个时候草原上许多地方已经下了入冬的第一场雪,这也预示着冬天已经不远了,即便这一仗被打败了,札木合也不可能率领联军追击他,而扎只勒剔部以及他们的盟友离这片草原太远了,以至于就算打败了他,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占领这里。。。。。。。。。

    “铁木真,他们的人太多了,比羊群还要多。。。。。。。。。。。”终于,时刻跟在他的身边的弟弟合撒尔说出了他心中所想。

    这让年轻的汗王皱了皱粗重的眉毛,这个生下来就比他强壮的多的多的弟弟还是管不住自己的嘴巴,让他有些气恼,尤其是每次听人谈起合撒尔勇猛和豪爽的名气的时候,他便觉得好像有一根刺在不断刺痛他的胸膛。

    但一直以来,这个好像草原雄狮一般的弟弟却是作为他臂膀的存在,如果割断的话,自己也会死去。

    这个令他有些羞愧的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接着便转过头专注的看着合撒尔,但让和平常一样,令他失望的是,曾在圣山当中,令狂暴的黑熊也要退却的眸光迎来的却是毫不畏惧的对视。

    “合撒尔,你害怕了吗?”

    “哈哈哈。。。。。。。。”合撒尔只是楞了楞便大笑了起来,他的笑声令围在周围的博尔术,别勒古台等人都跟着笑了起来。

    合撒尔笑着笑着,一把扯开自己的毡袍,露出长满棕毛的胸膛,用力拍打着,大声道:“铁木真,我的哥哥,在草原上,只要合撒尔的手臂还能挽起弓箭,只要他的手中还有弯刀,就没有什么是他惧怕的,札木合那个狗崽子的人再多,也是任人驱赶的羊群,明天太阳升起的时候,我一定会为你砍下他的头,做成酒杯献到你的马前,你们说是不是?”

    这话一说出口,立即引得周围一群年轻而又强壮的蒙古人放声呼叫,连心中有些忧虑的铁木真的脸上都带出了些笑容,这正是他所要的,不管他是否真的喜欢这个弟弟,毋庸置疑,不管在什么时候,善战的合撒尔都将是他最有利的一直拳头。

    他脸上带着笑容,侧过身来,用力的一拍合撒尔的肩膀,“你说的没错,他们人虽然多过我们,但他们没有我们亲密,他们是摊开的一直手掌,而我们,则已经聚成了一只拳头,他们不会是我们的对手。。。。。。。。”

    他的话好像带着魔力,周围年轻的蒙古将领们都是大笑着点头,战前的紧张情绪也都放松了下来。

    就在这个时候,对面在已经整理的差不多了的军阵当中飞奔出数匹战马,领头的一个魁梧的蒙古汉子飞驰到铁木真阵前,高声道:“铁木真,我们大汗想跟你说话,请你出来。”

    在朔风烈烈的草原上,两位既是兄弟,又为敌手的蒙古豪强终于再次面对面站在了一起,他们身后站着自己部落的战士,上一次他们这样站在一起的时候,是因为铁木真的妻子被蔑尔乞人抢走,那时札木合是应铁木真的邀请去帮他夺回妻子的。

    而这一次,同样他们身后站着成群的蒙古战士,但两个人却再无亲密的表现,因为之后的一刻,也许就是他们兵戎相见的时候了。

    不过略显清秀的札木合还是带着那常年不曾改变过的笑容,翻身下马,温和的望着铁木真。

    铁木真也笑了起来,不过看上去丝毫没有仇怨的两个人走近之后,却不再像以前般拥抱示好,而是在几步之外同时站住了脚步。

    “铁木真安达,你是带着自己的部众来迎接你的兄弟吗?怎么他们没有献上洁白的哈达和美酒,而是握紧了弯刀和弓箭,难道铁木真安达是想。。。。。。。。。”

    “我带领乞颜部的所有战士来到这里,是为了迎战那些想要将我们变成奴隶的敌人,札木合安达带着众多的战士来到这里,难道是想帮助铁木真的吗?”

    “看看我身后吧,铁木真,我们的马儿是多么的肥壮,我们的战士是多么的凶猛,我得到了乃蛮部的帮助,他们送给了我五千副盔甲,上万头羊马,铁木真,放下你的弯刀,来我的毡帐,我们还是血水交融的兄弟,我会答应你一切的请求,将草原上最肥美的草场交给你,甚至我可以让你带领原来的部众,我也不会再计较你带走属于我的部众,也不再追究是哪个应该流血而死的家伙杀死了我的弟弟,而作为回报,我只要你献上忠诚,为我套住奔跑的骏马,为我搬开拦路的石头。。。。。。。”

    “哈哈哈。。。。。。。。”铁木真大笑了起来,“我,乞颜部也速该的儿子,生下来便不知惧怕的滋味儿,长生天在看着我们,札木合安达,我们蒙古人的嘴巴永远不会如同弯刀和箭矢般锋利,还是让咱们用弯刀和弓箭代替这些没有用处的言语吧。。。。。。。”

    一直保持着笑容的札木合终于收起了笑意,冷冷道:“铁木真安达,看在我们曾为兄弟的份儿上,如果有人将你带到我的马前,只要你牵住我的马缰绳,我之前的诺言还会兑现。”

    铁木真扭头便走,不过他的声音却还清晰的传了过来,“札木合安达,如果我抓住了你,我会放你走的。。。。。。。。。。”

    两人各自带人归队,不一时两方便骚动了起来,所有的蒙古人都翻身上马。。。。。。。大战一触即发。。。。。。。。。

第六卷大风起兮云飞扬第四百七十七章大战(三)

    “我勇猛的战士们,知道那些骑着马儿,手持弓箭和弯刀的敌人是为什么而来吗?”

    随着草原上呼啸而过的朔风,铁木真浑厚的声音清晰的传入每一个响应他的呼唤而来的蒙古人的耳朵,草原上的战争虽然和中原的战事有许多不同的地方,但有那么几点还是一样的,尤其是士气,所以在和塔塔尔人,蔑尔乞人的连续交战当中,蒙古人逐渐学会了如何有效的鼓舞士气的方法,所以两边并没有像从前般一上来便展开厮杀,而是如同现在般向所有的战士灌输作战的理由。

    “他们带着乃蛮部的鬣狗,想让俺巴孩汗的子孙低下高贵的头颅,想要占据我们世代居住的草原,想要截断我们的河流,玷污我们的血脉,想让我们的子孙,放弃弯刀和弓箭,为他们那些只知坐着等待食物的老爷们挤马奶,长生天在上,我,乞颜部也速该的儿子,身上流淌着金色血液的铁木真会带领你们击败他们,砍断他们的头颅,让他们的马儿身上没有人骑乘,让他们的妻儿失去自己的丈夫和父亲。。。。。。。。愿长生天保佑他的子民。。。。。。。。”

    他用尽自己全身的力气咆哮着,所有听到他声音的蒙古人也都一如既往的兴奋了起来,便是身下的战马也仿佛感受到了主人那骚动的杀气和热情,不停的踏着前蹄。

    这时铁木真用力拔出自己腰间的弯刀,高高举在头顶,策动胯下的战马,在长长的军阵之前狂奔而过,他所过之处,所有的蒙古人都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如林的弯刀在刺耳的出鞘声中指向碧蓝如洗的天空。

    “长生天保佑我们。。。。。。。。”

    “长生天保佑铁木真。。。。。。。。”

    “呀呼。。。。。。。。。。”

    整个乞颜部的军阵都好像.烧开的热水般沸腾了起来,震耳欲聋的呼啸声将达兰版朱思草原的平静搅了个粉碎。

    等到呼啸声过后,铁木真又回到.他原来的位置,大声呼喊道:“猎物最肥美的地方永远属于最勇猛善战的蒙古人,我的战士们,用你们的武勇去获得吧,不用担心你们的妻儿,他们有你们仁慈的大汗铁木真去照料,会永远占据最丰美的草场,而公正的铁木真永远不会如同那些贪婪的家伙们一样,窃取战士的战利品。。。。。。。。现在,握紧你们的弯刀,随我去获取猎物吧。。。。。。。。。”

    “呀呼。。。。。。。。。”

    于此同时,对面的军阵同样发.出震耳欲聋的呼喊声,到了这个时候,流血的厮杀已然迫在眉睫。

    呼啸声中,在两军阵前的两位大汗都回到了自己.的军阵当中,随后两军的军阵开始缓缓前移。

    接着,前面几排蒙古骑兵催动自己的战马,呈一条.长长的线状向前方扑去,这个时候的蒙古人已经形成了独特的战法,他们不会如同从前先祖般一窝蜂的杀向敌人,而是尽量的在前后留出空间,除了最大程度的减少误伤之外,还能很好的形成梯次无间歇的进攻,可以说,此时的蒙古人已经有了很强的战斗力。

    札木合的大军分为十三排,一排便为一营,也代.表着十三个强大的蒙古部落,其中还夹杂着乃蛮部的援军,在得到乃蛮部援军的同时,还得到了许多援助,其人数以及穿着装备都已经不是现在的乞颜部可比。

    在札木合冷冷.一挥手之间,第一排的蒙古战士终于放开了马缰绳,战马撒欢般的冲向前方,而马上的蒙古战士粗野的嚎叫着,同时不忘在马上握紧手中的弓箭。

    札木合面无表情的注视着前方,在得到乃蛮部的援军和帮助,更得到了乃蛮部塔阳汗会为他拖住克烈部的承诺之后,他已经有了很大的胜算,但他还是没有半点的把握一定会摘取胜利的果实,因为他太了解那个安达了,从小就在生死边缘挣扎的铁木真,其性情就如草原上的孤狼般坚忍不拔,当他有了强大的实力之后,将是一个无比可怕的对手,就算重伤垂死,也要提防着他跳起来咬你一口的。

    而且铁木真的身边,还聚集了一群如同合撒尔,博尔术等人的蒙古豪杰,也许。。。。。。。再给铁木真一个冬天,就算有乃蛮部的帮助,也不可能会击败这只雄鹰了吧?这也正是他决定召集十三部人马,迫不及待的带领大军长途跋涉,在这个秋天来攻击乞颜部的原因了。

    不过当他见到乞颜部的主力的时候,以前的种种担忧便都消散了个干净,因为他在铁木真的队伍中看到了还未成年的孩子,人数上也比他的预想少了许多,更没有更坏的情形发生,强大的金国人没有向他在草原上的仆人派出哪怕一个战士,所以。。。。。。这一战胜利将属于我。。。。。。。。

    “英明的大汗,请允许我在未开战之前,便奉上我真诚的祝贺,您将成为这片广阔草原的主人,而蒙古诸部的羊群都将是您的了。”

    札木合转过脸来,注视着说话之人,脸上慢慢浮现出笑意,“尊贵的客人,我手下的战士还没射出一支利箭,这时谈起战利品不是早了些吗?”

    说话的是一个强壮的高大汉子,四十岁左右年纪,带着镶着金边的皮帽,虽然走了很远的路,但他身上的皮袍子已然雪白的好像冬天的冰雪,脸上起色红润,眼神坚定,丝毫没有因为长途跋涉而应有的疲惫,他的名字叫兀勒达尔黑,乃蛮部千户长,塔阳汗的舅舅,身后的家族也是乃蛮部八族中最尊贵的一支。

    听到札木合的回答,这个有着一双淡蓝色的眸子,预示着他尊贵的血脉的乃蛮部贵族哈哈笑了起来。

    “尊贵的旭儿汗啊,您是在考验兀勒达尔黑的眼力吗?我的眼睛没有被寒风吹瞎,您的敌人虽然与您一样渴望胜利,但他在这片草原的声名好像超过了他的实力,您应该看到了,您的敌人和您手下的战士比起来,更像是一群肮脏的乞丐。”

    “我们乃蛮部的战士在成年的时候,都会获得长辈赐予三样东西,一把能轻易斩开野兽咽喉的好刀,一张能射落天上鹰隼的长弓,还有就那强壮的战马了,而您的敌人还手拿着木棒,箭头上还镶着骨头,天神作证,他们的勇气令人钦佩,但胜利将是您的。。。。。。。。”

    札木合也笑了起来,不错,这番恭维话很中听,但实际上,这些日子以来,和乃蛮部的交往让他并不感到高兴,这些西边来的狼崽子总是将头仰的高高的,说话也并不中听,若不是他和兀勒达尔黑一起约束手下,很难说将发生什么事情。

    不过话说回来,他和这个兀勒达尔黑却很能谈得来,对方的豪爽和风范都很令他欣赏,不过乃蛮部的援军还是来晚了一个月,不然秋天草原上的芳草刚刚枯黄一半的时候将是最好的战机,而不是现在这个冬天快要来临的时候,这令他有些遗憾,因为这样的话,将不能将铁木真追进冰冷的斡难河中。。。。。。。。

    “是的,这片草原将是我的,兀勒达尔黑兄弟,你不用提醒我,札木合是不会忘了那些慷慨帮助他的人的。。。。。。。”

    在这杀场之上,两个人谈笑自若,确实有一股不同于常人的气度。

    而在两人谈笑之际,前方的喊杀声猛然间猛烈了起来,相对奔驰的蒙古战士们先是一阵急射,每个人都射出至少三支箭矢,天空中好像下了一片杂乱的箭雨,而不是像中原战阵那般,为追求最大的杀伤,会是形成整齐的齐射,这是他们不成熟的地方,不过深层次的原因却是如今蒙古诸部并没有一支成建制的常备军伍,也没有谁教导他们战争的知识,尤其缺乏的还是有战争素养的将军,缺少了这些东西,蒙古人如今还有许多的缺点,也许他们现在最不缺少的便是好的战士了。。。。。。。。。。

    箭矢落下,无数的蒙古战士惨叫着掉落在地上,但这一刻,才显示出了草原民族的彪悍和勇猛,一些受伤较轻的战士方一落地,打了个滚便跳了起来,拾起弯刀,随后伸手间便攀上同伴的马鞍子,狂乱的咆哮着杀向自己的敌人。

    无数弯刀举起在头顶,从远处望去,两条清晰的长线不一刻便交融在了一起,此时更加显示出了这些草原民族在骑术上的优势,几乎没有什么相撞的情形发生,两条参差不齐的长线交汇了一下,之后便立即分开,但结果却同样惨烈,鲜血终于开始大规模的流淌,无数的战士在交汇的一刻便被对手砍下战马,只这一个交锋,战场上便掀起一阵血雾,无数的尸体永远留在了那里。。。。。。。。。

    不过,大战才刚刚开始罢了,这一天,必将是蒙古人的鲜血染红达兰版朱思草原的一天。。。。。。。。

第六卷大风起兮云飞扬第四百七十八章围城

    尸体堆积,血流成河的战场上,低沉的号角声响起,最勇敢的蒙古人也被这惨烈的厮杀震惊的面色苍白,他们从未见过如此多的尸体和鲜血,也从未经历过如此惨痛的伤亡,只这两个时辰过去,战场就已经倒下了万余蒙古人,被砍掉臂膀,跌断腰椎,破开肚皮的蒙古战士在战场的中间无助的哀号,没有人去治疗伤患,因为大战还在继续,死亡和痛苦在这里已经成了最廉价的东西,看着那些同族兄弟在离自己不远处鲜血中爬行,便是最坚强的战士也忍不住留下泪水。

    但在号角声的催促之下,一队队的蒙古人还是催动战马,进入这如同地狱一般的战场。

    这时已经日近黄昏,这场几乎波及整个东北草原的战事到了此时已是来到决战的时候了,两军数万主力不约而同的开始移动,并迅速的进入战场。

    在夕阳和朔风呼啸当中,一排排的蒙古人在两位蒙古英雄的一声号令之下,义无反顾的冲向自己的敌人,战事终于到了最最惨烈的时候。

    日渐西斜,夕阳如血,铁木真的军队终于在实力不如的情况下支撑不住,一些附庸的部落开始撤出战场,狼狈的向斡难河上游逃去。

    随着这些逃兵的出现,溃败.不可阻挡的发生了,札木合的军队节节进逼,渐渐已有合围之势,乞颜部的主力也开始了退却,一场惨烈的战事也到了尾声。

    铁木真在合撒尔以及他的亲信.部众的护卫之下,杀出重围,带着满身的鲜血和伤痛以及那浓浓的不甘溃逃而去。

    而被允许站在铁木真的毡帐.外边,勇敢而又忠诚的察和尔则带领赤那思氏的所有战士,阻挡住了札木合联军追击的脚步,最后力战而死,他的部族,幸存的赤那思氏战士则被俘获数百人,其余全部战死在达兰版朱思草原的边缘。

    之后札木合命令联军追击铁木真残部数日,但已.逢秋末,一直到将铁木真残部赶入斡难河畔的折列捏大峡谷中,札木合最终在部将的劝说下,才不甘的选择的退去。

    但未能捉住铁木真的遗憾终于引发了他的怒火,.不顾他人的劝阻,在回军的途中用数十口大锅煮死了赤那思氏所有的青壮,这一举动让他这一战所获得的威名损伤巨大,蒙古人的规矩,战败被俘只有两个命运,一个是被处死,一个则是被当成奴隶。

    但札木合这一举动却太过残暴,烹杀英勇的战.士,是无法让这些战士回归长生天的怀抱的,而更加重要的是,让许多渴望得到奴隶而英勇作战的战士失望,加上札木合按照蒙古人的旧俗,取走了大多数的战利品,更让追随他的战士感到失望和不满。

    于是,联军才到.半路,十三部已经走散了八部,许多部落在这一战中失去了大多数的成年人,在严冬来临之后,更没得到主部的任何照料和给予,所以,在初春的时候,很多部落开始了向远离扎只勒剔部的方向前移,他们中间渴望建立功勋的蒙古豪杰则开始陆续投奔战败不久的铁木真,因为铁木真的慷慨和公正是草原上有名的,于是使刚刚经历惨痛失败的乞颜部迅速壮大了起来。

    虽然这一战的经过和历史差不多,但由于乃蛮部的加入,这一战还是和历史不尽相同,战事的惨烈比历史上犹有甚之,双方在这一战当中都用尽了全力,伤亡都很惨重,数万蒙古战士战死在战场上,使蒙古诸部元气大伤,而成吉思汗铁木真更是在这一战中被流矢射中,使这位年轻的蒙古英雄落下了隐疾,由于这场大战中众多的成年蒙古战士战死,可以肯定的是,蒙古诸部统一的脚步会被延迟开来,这些都使未来的草原充满了变数。

    而乃蛮部在鞑靼人交恶已成为现实,双方虽然没有大的冲突,但在局部却屡有摩擦,死伤虽然不多,但仇恨渐深,,也许在不久的将来,一场留着相同血脉的兄弟之争又将上演,而急于在草原上竖立自己的权威的塔阳汗使这种可能无限的放大了,加上乃蛮部和克烈部的纷争,可以预见的是,随着金国的衰弱,草原上的烽烟将越烧越烈,至于最终谁将成为草原的主人,是蒙古人,还是乃蛮部,或者是克烈部,又或者是鞑靼人,历史在这一刻,终于又偏转了一下步伐,让一切都变得扑朔迷离了起来。

    相比较草原上这次影响深远,但却有头没尾的大战,在中原川中一隅上演的战事虽说漫长了些,但却已经没有悬念。

    后蜀京师,成都城下,漫山遍野的秦军将这座古都围了个水泄不通,而除了后蜀太子孟谦战败不知所踪之外,后蜀君臣却并未逃离这座成都,这也象征着后蜀,这个分裂百年的割据势力已经走到了自己的尽头。

    而在此时,城下秦军大营帅帐之中,一众秦军将领也都眉飞色舞,只是碍着两位主官端坐于上,所以不能太过肆意,但各个脸上的喜色却怎么也遮掩不住的,破城灭国之功就在眼前,身为武人,到得此时,方算无憾,也怪不得他们沉不住气。

    不光是他们,便是身为主帅的吴宁此时也感觉好像有一团火在胸中翻滚燃烧,此次战事,从开始到如今已有大半年了,秦军入川之后,分兵三路,伤亡不多,却虏获无数,捷报频传,尤其是不费一兵一卒而打开了后蜀京师门户所在剑门,直到围却后蜀京师,如此开疆裂土之功绩,以往也只是想想罢了,如今却实实在在的摆在眼前。

    再想到班师还朝之际,会得到的尊荣,饶是他心性沉稳端凝,一直有儒将之称,此时也不禁有如梦如幻之感。

    不过到底不同于常人,心血沸腾虽不比帐下众将稍少,但表面却不露半分,只是如常日般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目光在帐内扫了一圈,这才言道:“明日攻城,捷报已然拟好,众将当奋勇争先,不落人后,先登城者,不论将校士卒,当以殊功厚赏之,率部破城而入者,为此战首功。”

    说到这里,见众将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心中虽说满意,但话锋一转之间,语气变得分外严厉了起来,“不过。。。。。。入城之后,如有奸yin掳掠,肆意烧杀者,当知军法无情,众将需谨记于心,不得不察。”

    “是。。。。。。”众将立时凛然遵命。

    之后便是安排诸将职责,以及战后诸多事宜,大帐之内,虽是将领极多,但并无一人对这种视坚城如囊中之物的做法表示奇怪。

    直到日斜西山,许多事情才安排妥当,吴宁这才转首看向一直默默无语的观军容使李严蓄,笑道:“监军大人可还有什么说的?”

    李严蓄满头白发,脸上的沟壑只有比在京师时更深,但目光炯炯,精神却是极好,此时这位经过了大起大落的兵部左侍郎,观军容使,心中却也不如表面上看去那般平静的。

    他的心事却只有比吴宁来的更多更杂,尤其是此战过后,回京之后的事情,更已是困扰他多日了,说起来,此次出京到得前敌,对于他来说是福非祸,不过究其根底,却是有人在朝中为他这个不得皇帝心意的“弃臣”说了话的,至于说话的是谁,背后又是谁在悉心布置,这个是不用猜的。

    对于那位年纪轻轻,却堪称野心勃勃,翻云覆雨的少年羽林将军,饶是他为官数十载,经历了不少沉浮上下,此时也不敢有半分轻忽的了。

    他如今想的最多的便是,回京之后真的就惟此人之命是从吗?这已经不是脸面不脸面的事情,已经错过一次的他对此却是谨慎又谨慎的,在他看来,那位羽林将军虽说号称皇帝近臣,将来前程未可限量,但他却有一点分外担心,此人如今方才十六岁,就已到了如此地步,更已开始准备在朝中安插亲信,如此这般,安知祸福?

    这些心思纠结在心里,便是秦军眼前的大胜也有些引不起他的兴致了,哪里还有说话的兴趣?不过一路以来,和吴宁相处甚欢,这才微笑道:“大帅指挥若定,布置周密,哪里还用下官献丑?”

    吴宁呵呵一笑,许是看出了他兴致不高,虽是不知到底是和缘故,在这泼天大的功劳面前,还能让他郁郁寡欢,但也不纠缠于此,一笑之际,转头面向诸将,摆手道:“今晚约束诸军,好好休息,不得怠慢军务,好了,也都困乏了吧,自去便是。。。。。。。。。。。。”

    “是。”众将领命,鱼贯而出。

    等到帅帐之中只剩下他与李严蓄两人,吴宁长出了一口气,沉默了一会儿,李严蓄也不着急,每次军议之后,两人总要谈上一句半句的,多数都是有关军务战情,不论私交,这位大帅行事很谨慎呢。。。。。。

    直到盏茶过后,吴宁这才笑着说起旁事,“后周兵马调动频仍,如今已有数万兵马聚于江畔,其势不言自明,监军大人如何看待此事?”

    “南人软弱。。。。。。。”李严蓄微微一笑,却是答了一句不着边际的话。

    那边的吴宁偏偏就好像听明白了,哈哈大笑,“不错,不错,后周立国不比咱们大秦短,又地处中原腹地,地域辽阔,民丰物埠,却先为辽人所抑,再为金人逼迫,据说连皇帝都成了什么他娘的儿皇帝,可笑可笑。”

    “如此之朝廷,还能带出什么像样的军伍来?便是倾国而来,咱们也不惧其半分,正好让其知道咱们大秦兵锋之利。。。。。。。”

    “不过江淮之卒善水,还算有些长处,我已命人沿江紧守各个渡口,若不是后蜀京师就在眼前,我到是想放后周之军入川,在平地上跟他们较量一番呢。。。。。。。。。”

    吴宁侃侃而谈,却是心中早有定计,李严蓄也不奇怪,这些话都是说给他听的,虽然听上去有些像是废话,但却是两人的默契之所在,他呢,也会原原本本的记在心里,往京师奏事之时,这些话便都会一一列数。

    观军容使和主帅相互钳制,所以这个差事并不好干,容易招主帅乃至麾下将佐之怨恨,一不小心,更容易坏事,纵观前朝故事,被监军弄的身败名裂的将帅自然不在少数,但被砍了脑袋的监军却是更多,不过话说回来,若是事事都有主帅配合行事,这一切便都不成为问题了。

    说完这些,吴宁却是收起了笑容,有些凝重的接着道:“还有一事,最近探子回报,一些行踪诡异之人出没于川中各处,但战乱之地,哪有不乱的道理,我已命人查之,但结果却不好说,所以。。。。。。。。。入城之后,我想请进贤主持川中政事,至于这些兵卒嘛,离乡已久,早晚会有厌战之心。。。。。。。。所以还请进贤兄奏请朝廷,尽快措置。。。。。。。。”

    这话说的虽然含糊,但李严蓄一听也就明白了,大功将成,这是对方的谦抑之道,军政两权要主动交出来,此人当真不愧为人杰,灭国之功就在眼前,却还能自持如此,没有半点骄狂之气,其心胸度量真可谓是一时之选了,不怪吴家世镇金州,历有数代,尊荣一直未减。。。。。。。。

    其实说起来,川中战事到此还不算完的,大战之后,山贼盗匪必定是遍布川中,除了战后剿匪事宜外,还要派兵留守各处川中要隘,若吴宁不想放手军权,尽可在此事上做些文章,便是朝廷也怪罪不得他的,但只这几句话,李严蓄便知道对方打算果断放手,只取功劳,而放却权柄,这才是令他称赏之处。

    明白是明白了,但他这人圆滑惯了,却不欲将这事揽在身上,只是含糊道:“大帅此言,下官必定据实奏于陛下,大帅领兵征战半载,劳苦功高,想来陛下也不忍大帅过于操劳的。。。。。。。

    至于入城之后,梳理川中政务,下官才疏学浅,本是不堪重任的,不过在朝廷诏谕下来之前,下官到是可以勉为其难,代任些时候。。。。。。。。。”

    至此,两人将该说的话都说了,再谈些杂事,便也相继离去,来到暗处,李严蓄这才目注成都高大的城墙,嘴里喃喃自语,“封侯之功业。。。。。。。封侯之功业啊。。。。。。。嘿嘿。。。。。。。”

第六卷大风起兮云飞扬第四百七十九章围城(二)

    “公爷,吃点吧,您已经好长时日未好好用饭了,这么下去怎么得了啊。。。。。。。”

    在另一处秦军营帐之中,曾经的后蜀理国公赵方一动不动的坐在帐内,只一个多月下来,这位曾经雄姿英发,在大军阵前面不改色的后蜀名将,一军之统帅已是形容枯槁,不到四十的年纪,此时看上去却好像老了足足有十岁,身旁两个跟随他多年的亲随端着饮食在苦苦相劝,自打赵方降了大秦之后,到也没受什么刁难,秦军统帅吴宁对他还安抚有加,但他自己心里也明白,虽说他献出的是剑门雄关,但秦军声势正盛,根本就未将后蜀守军放在眼里,在这样的情势之下献关,份量上要差了许多,在之后的际遇也表明了这一点,秦军入关之后,便收了守军甲械,分地看管,而他这个降将,则被带着随军南进。。。。。。。他一朝之间,满门被戮不说,自己也沦落成为背主之徒,这心里能好受的了才是怪了。

    当时乍闻噩耗,心中激越,根本无暇镇定下来好好想想便斩了枢密副使苏方重等人,临阵投敌,现在想起来,自己也不知当初做的对是不对,说懊悔吧?朝廷奸佞杀其满门老小,此仇不共戴天,不反又待如何?

    说不后悔吧?他生于簪缨世家,自小受的就是精忠报国的教诲,加上世受后蜀国恩,他做梦也未想过有这么一天,会亲自率兵投敌,国仇家恨穿插在一起,并激烈的交锋,让他夜不能寐,食难下咽,不出一个多月,就已消瘦的好像一阵风来就能吹走一般。

    疲惫嘶哑的声音响起,“放在这里吧,我还能饿死自己不成?都下去,我想静一静。。。。。。。。。”

    两个亲随无奈的对视了一.眼,放下食盘转身离去,隐约听见后面一声长叹,两个人心里不由都是一酸,正想着是不是让小公子来劝上一劝,但脚步声响,两人抬头一看,都是神色一变。

    只见前面几个魁梧强壮,穿着秦.军常见的血红色战袍的军士护卫着一人已经来到了不远处,两人只是稍微一扫,腿肚子就都是一软,噗通噗通两声,相继跪倒在地,头也深深垂了下去,并不敢稍微抬起看上一眼。

    “赵国公可在帐内?”脚步声来到.近前便停了下来,威严的让人背后直流冷汗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公爷。。。。。。公爷在呢。。。。。。”

    听了他们的回答,脚步声又自响起,转瞬便到了身.后,两人这才抬起头,相互对视了一眼,看见对方面色苍白的样子,两个人都是苦笑,他们也是随赵方多年的老人儿了,也曾随赵方去南边平过南蛮,胆气本不应如此之弱,不过不入秦军大营,不知道这些秦军之可怕,军纪严明,装备精良,这些到还罢了,若论军甲之华美,怎么说也逊色蜀中一筹,但眼瞅着一群群身高马大,强壮的令人汗颜的士卒以相互扑击为乐,比之那些南蛮还要凶狠十分,他们这些降人胆子又如何大的起来?再说,之前那人的身份。。。。。。。。

    “国公怎还未歇息?”

    外面声响却也瞒不过赵方,见这人进来,却已经站.起身来,“原来是李大人。。。。。。。”说到这里,苦笑了一声,自嘲道:“新降之人,正想着日后如何自处,还谈得上什么歇息不歇息的。。。。。。。。。”

    李严蓄呵呵一笑,不以为许,从帅帐之中出来,他.虽有些感慨在心,但想的最多的还是正事儿,所以又带人来了赵方这里,却不是为听这些自讽之言来的。

    瞄了一眼放在.几上原封不动的饭菜,这才道:“听闻国公饮食废绝,李某有几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赵方神色恹恹的,好像从当日献关的那一刻,他整个人就已经成了孤魂野鬼,精气神全不见了踪影,对什么事情也没了兴致,此时无可无不可的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声音嘶哑的道:“国公之说大人再不用提,都已经是昨日黄花,只恨。。。。。。。。唉。。。。。。大人有话就直说了吧,赵方听着便是。”

    见他一副心灰若死的模样,李严蓄心里并未产生什么鄙夷之情,想起自己在京师失了权位,这几年心神不定的情形,反而心有戚戚焉。

    所以声音更加和缓,“国公本是英雄之身,怎效那小儿女情状?岂不为旁人所笑?蜀中君臣暗弱,今国公弃暗投明,降了我大秦,正应存奋起之心,存高远之志,做一番功绩给旁人瞧瞧,此时却枯坐帐中,自怜自伤,岂不愧对自己男儿之身?”

    说到这里见赵方还是不为所动,依旧是那副半死不活的模样,却是打住了话头,须臾才加重了语气道:“闻国公家小皆为小人所害,如今我秦军陈兵于成都城下,明日一鼓作气,必定能破关入城,国公就不想手刃家仇,斩下那些小人之头以慰家人在天之灵?”

    见赵方目光闪了闪,似有所动,他这才又往上添了一把火,开始晓之以理,“国公不为自身,也应为川中百姓想上一想,大军摧城拔寨之间,要死多少无辜百姓?就拿眼前来说,我秦军入城,铁骑洪流,非是守军可挡,但然后呢,我大秦百战之师,虽说军纪严明,不想伤及无辜百姓,国公也是领兵之人,应知骄兵悍将,血战半载,心中杀气之盛,但有人挑拨一二,难保不会弄出些惨事来,而国公生于斯长于斯,对着这些家乡父老,就没有半点怜悯之意?”说罢,也不再多言,只是眼光灼灼的盯在赵方脸上。

    “大人的意思是。。。。。。。”赵方脸上露出挣扎之意,他已经猜出了对方的意图,半晌过后,才缓缓道。

    李严蓄微微一笑,知道是时候了,“也不用国公亲临阵前,行那什么劝降之事,城上之守军实不足道也,国公只需随我入城,我给你百十精锐亲军,让国公能快意恩仇,之后为我所用,安抚局势,我知国公在蜀中威望甚隆,这也正是我要借助之处,再推荐些能臣干吏,也好让这战后之地少些杀戮,待得平复川中之日,我为国公向皇帝陛下请功。”

    一番话说完,又是一阵漫长的沉默,最终赵方神色变幻,双膝一软,跪倒在地,“赵方定不负大人所托。。。。。。。。。”

    。。。。。。。。。。。。。。。。。。。。。。。。

    秦军大营中士气如虹,万事俱备,只待最后破城,**行赏,两位主将也是默契于心,既不争功,也不相互掣肘,可谓是融洽的一塌糊涂。

    但如今后蜀京师城中金殿之上,却是一片惨淡景象,灯火摇曳之间,金殿上人影绰绰,站着的都是后蜀重臣,不过人虽不少,却一个个都是垂着头,一语不发,金殿上静的好像落下一根针都能听闻得见,如此一来,整个后蜀议事重地,却仿佛一个大大的坟墓一般,末路之气息显露无疑。

    昏暗不明的灯火之中,高高坐于金殿之上的后蜀正仁皇帝也在呆呆的出神,他为帝已然十七载,没有多耀眼的治国才干,更不能称雄才伟略,若是真说优点的话,只有勉强能称得上是个仁君慈主罢了,后蜀在他的治理之下,不算好,也不算坏,而近些年,随着他年事渐高,疏于政事,朝堂之上太子与相国王槠联朋结党,闹的不可开交,让他心烦不已,所以对政事之厌恶又加了几分,连早朝都懒的上了。

    不过后蜀治平已久,川中更是富足之地,即便皇帝如此偷懒,也没有什么大关系,不成想,一直在北边与西夏和金国打生打死的西秦却是突然犯边,势如破竹,情势直转而下,在他心目中的那些贤臣重将,竟然不是战死就是望风而逃,风声鹤唳之间,不过区区数月光景,立国百年,在川中根深蒂固的后蜀竟然就到了风雨飘摇之际,如今雄兵四合,围于城下,国事至此,哪里还有半点转机?

    难道孟氏之国祚到了自己这里真要断了吗?想到此处,这位柔弱有余,雄健不足的后蜀君王不禁悲从中来,也不管是在何处,眼泪已经扑簌簌的滚落下来,先还是哽哽咽咽,不久便是放声痛哭,在这如同坟墓般的金殿之上传出凄凄惨惨的哭号之音,到也合景。

    本就遑遑的后蜀众臣愕然之余,却是愧疚欲死,主忧臣辱,主辱臣死,呼啦啦一下子,金殿之上已是再无一个站立的身影,群臣跪倒之际,却全都将脸埋的深深的,未几,一些文臣也被引动了心思,对于未来的恐惧,对于不能扶保君王的愧疚,还有对于秦军入城之后家族性命的担忧,一时间都涌了上来,心悲难忍之下,顷刻便是泪湿衣襟,一时间大殿之上悲声四起,凄惨之处,实令闻着伤心,听者悯然。。。。。。。。

    “陛。。。。。。。。陛下。。。。。。。。臣启陛下。。。。。。。。尝闻当年三国故事,江东孙策新亡,曹贼百万大军临于江上。。。。。。。有近臣劝其主孙权曰,曹贼势大,不可与战,不若降之,不失为万户侯。。。。。。。。”

    说到这里,那已然白发如雪的老臣是痛哭失声,半晌才又艰难道:“今我蜀国势穷如此,坐困愁城,忠义之士断绝于内,虎狼之军陈兵于外,又无援军。。。。。。。陛下。。。。。。。。陛下又不愿移幸荒蛮,臣。。。。。。。。臣乞陛下。。。。。。。就降了吧,早降还能保全满城百姓,陛下。。。。。。。向来仁厚,想那秦主也不至。。。。。。。。。还可保全子女。。。。。。。。若是稍晚,大军攻城。。。。。臣恐陛下。。。。。。。”

    这番话一出口,大殿之上立即鸦雀无声,便是哭泣之人也收了声音,愕然望去,但却无一人出言反驳,即便是那领袖群臣,向来以强耿著称的同门下平章事王槠也只是向身后望去,不出一言,其实大家心里都明白,投降不过是早晚间事,明白是明白,但由谁开这个口,又由谁担这千古骂名才是有待斟酌之处。

    不过令众臣更加愕然的是,这开口之人竟然乃在蜀中向来有清名的御史中丞李正臣,此人前不久还在金殿之上痛骂太子和王槠争权误国,将驻守剑门的理国公生生逼反,如今危亡之际,却说出这么一番话来,立时便有人在心里大骂,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这个老匹夫原来也是贪生怕死之辈。。。。。。。。。

    但后蜀立国百年,在蜀中根基深厚,值此国难之际,却也未尝没有忠义之士,随后便在地上跳起几人。

    “竖子匹夫,受国之恩,却出此无耻之言,便是陛下饶得你,天也饶不得你。。。。。。。”

    “国贼。。。。。。。。不思报效皇恩,却想卖主求荣,陛下,请斩李正臣,号令满城军兵百姓,臣等虽手无缚鸡之力,但也愿上阵操戈,与城共存亡,只要臣等还在,必不叫秦贼入城一步。。。。。。。。”

    。。。。。。。。。。。。

    几人大怒之下,已然口不择言,更有几人激动之下,从地上爬起来,拿着手中签板,就要上前与李正臣厮打。

    李正臣却是闷哼了一声,缓缓站起身来,脸上虽然鼻涕一把泪一把的,但站直腰杆,六十有七的老人,目光坦荡,负手而立,自然而然的有一种别样的威势,令那趋前之人竟不敢稍近。

    “臣已近古稀之年,可惜虚活数十载,上不能有助于国事,下不能保全妻子儿女,今为陛下与满城百姓计,出此下策,臣死后之名是不用提了,必担千古骂名。。。。。。。。。”

    说到这里,已是老泪纵横,却是跪倒于地,咚咚咚磕了几个响头,站起身时,头上血迹殷然。

    “此臣临终进言。。。。。。。。陛下。。。。。。。。臣节已尽,臣这就去了,望陛下保重。。。。。。。。”

    “拉住他。。。。。。。。”这时已经感到不详的王槠猛的跳起来,却还是差了一步,老头将官帽一摔,身子猛的窜了出去,几步就来到了粗粗的盘龙柱下,低头就是一撞,力量之大,竟是发出咚的一声大响,伴随着的,还有颈骨折断的脆响。。。。。。。。。。。

第六卷大风起兮云飞扬第四百八十章蜀亡

    鲜血四溅,李正臣的身子顿了顿,接着便软软歪倒在地,殿中先是一静,随后惊呼四起,那几个言辞激烈的蜀臣也被惊的呆了,不想李正臣在劝君王降敌之际,竟是存下了死志,其言虽是可恨,其行却是无私,为人更是刚烈至此,其人即便有千错万错,这一刻,所有人也再说不出半个字来。

    蜀帝先在惊的一下站起身来,看见那刺目的鲜血,呆了呆,却又木木的坐回了龙椅,都说家贫出孝子,国难见忠良,但配上这末日衰微之景象,却无法激起人们奋勇向上之心,只让人觉得。。。。。。。。蜀国真的完了。。。。。。。。。

    之后的事情也不用多提,既然有人开了头,那些顾惜身家性命,早有降秦之意的蜀臣纷纷进言,无论的如何痛哭流涕,说的如何天花乱坠,引经据典,比起那位撞柱而死的李正臣来,也难逃无耻二字。

    不过树倒猢狲散,蜀国到此绝境,各人也只是各顾性命罢了,在平常人眼中,却也算不得什么。

    大秦景兴二年九月,后蜀正仁皇帝开城请降,秦军不费一兵一卒,入后蜀京师,后蜀立国一百一十四年,至此而亡。

    就在蜀帝开关献城之际,离.成都古城不足十里之处的一个小山之上,几个行色不一之人临风而立,为首的一人身材高大,满脸络腮胡须,也看不出多大年纪,一身普普通通的粗布衣服,脚上蹬着一双满是泥泞的胡靴,穿着打扮像极了山中的猎户。

    他身后战立的数人打扮不一,有.的穿着像是行走江湖的强梁盗匪,有的则是温文尔雅,一副饱学士子的气度风范,而有的穿着华丽,满身的铜臭气息,而还有的像是干惯了农活的农人等等不一而足。

    这些人有的精悍,有的深沉,都.背着刀剑,一看便知不是常人的。

    此时这些人随着为首之人静静而立,全都脸上带.着兴奋的看着成都方向,也许是那连绵不绝,金鼓阵阵的秦军大营离的太近了些,杀气也太盛了些,他们脸上都带着些难以自制的紧张和不安,唯有为首之人一双明亮有如晨星的眸子紧紧盯着成都城,脸上也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好似丝毫没有将那仿佛要将整个平原遮蔽的大营放在眼里。

    直到成都那厚重的关门缓缓打开,隐约一行穿着.后蜀官袍的官吏从中鱼贯而出,为首那抹明黄却是刺眼的很,这为首的汉子才哈哈一笑。

    “没意思,这蜀中的官儿们恁的没骨气,这便降了?.嗯,穿黄的那个可能就是姓孟的皇帝老儿了,你们瞧瞧,某就说嘛,天下最怕死的怕就是这些达官贵人了,人家刀子还没等抽出来,就已经吓的尿了裤头,这蜀中山清水秀,果然不是个出豪杰的所在。”

    “瞧瞧人家秦人,.便是个小卒子,也似模似样的,当年出外游历,未曾在八百里秦川多呆上些时候,可惜了,真是可惜了。。。。。。。。”

    “三叔。。。。。。。”他身后的一个中年汉子看了周围一瞬间脸色都变得难看不少的同伴,壮了壮胆子,轻唤了一声,他明白,身旁这些教内兄弟虽不能说是土生土长的川中人士,但这些年久居川中,却早已经将这里当做了自己的乡土,这位三叔也着实让人头疼,这话里的意思不是明摆着说蜀中没有豪杰吗?身旁这些弟兄都惯以豪杰英雄自居,这番话可是大大得罪了他们。

    被称之为三叔的虬髯汉子回过神来,明亮的眸子转向诸人,别看穿着打扮数他不起眼儿,但眸光转动之间,却无一人敢于逼视,便是脸上方一露出的不满气闷之色也立时都收了个干净。

    虬髯汉子嗤的一声冷笑,几个胆子小的身子便是一哆嗦,却听虬髯汉子清冷的声音传入耳朵,“老二,蜀中皇帝老儿也降了,成都也被秦人占了去,看来。。。。。。。。”

    “不错,三叔,秦蜀之战皆如所料,接下来,不出寻月之间,就是我神教举事之时,不过这头一仗,还要看三叔和各家兄弟的,只要教中兄弟在城内传来消息,我等便依计行事,务求一击而中,这对我神教举事乃是至关重要,秦军主将一亡,秦军虽然精锐,但群龙无首之下,我神教才有机会将十余万秦军聚歼于川中,到时这巴蜀之地便是我神教立身之根基,各位兄弟便是我神教之功臣,千秋万世,只要我神教不灭,就永享香火供奉,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望诸位兄弟能同心协力,务必以神教之大业为重。。。。。。。

    三叔,此间之事,还要多多劳烦您老的。。。。。。。。。”

    听他这一番话,众人皆是眼睛放光,他们都是身怀绝技的江湖亡命,胆子本就极大,更明白富贵险中求的道理,此去虽说是在万军之中刺杀军中将领,凶险万分,但却没一个人有退缩之意,又受了这番鼓动,自是热血沸腾,恨不能现在就去取了那秦军主帅之人头才好。

    只有那为首的虬髯汉子不为所动的撇了撇嘴,“行了,来了消息知会某一声儿,在这里盯了这些时,也有些乏了,还不如找的地方睡个安稳觉呢。。。。。。。。”

    说着转身便欲离去,不过目光在几个身穿劲装,一身匪气的汉子身上一溜,脚步却是停了下来,那几个人被他盯着,却是浑身发毛,也不知什么地方不对,惹的这位教中有名的凶神注目,都是战战兢兢,只片刻功夫,冷汗就已流了一身。

    “嗯。。。。。。。。。”虬髯汉子终于收回目光,犹豫了一下,还是转身向着中年汉子道:“老二啊,你三叔说句实话,这川中一旦乱起来,得有多少人破家灭门?又得落下多少孤儿寡妇?当初你爷爷死的时候咱还小,不记事呢,不过听那些叔伯兄弟说,江淮可是死了上百万的百姓,还有不计其数的人家流离失所,听上去可是比那些金狗占的地方还要惨上许多。

    咱们这一闹,川中和当年的江淮是不是一个样子了?那样的话,我神教夺下这川中又有什么用?三叔是个练武的,只这一身功夫还过得去,没什么见识,不过。。。。。。你们父子两个可要想好了。。。。。。。。”

    中年汉子愣了愣,却没想到眼前这位武功盖世,从来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三叔会说出这么一番悲天悯人的话来,在这位他向来敬畏的三叔的注视之下,心中一颤,下意识的道:“三叔是说。。。。。。。。”

    “哼,旁的人到还好说,就是那些教中短道的贼坯子某信不过。。。。。。。”说到这里,眼中终于露出了凶狠之色,狠狠的盯了几个劲装汉子一眼,这才接着道:“一旦世道乱了,准是这般贼坯子先出来造孽,到时候什么教规教义,这些贼坯子能记得几分?那个时候,你和老大能控制的了?”

    中年汉子终于平静了下来,坚毅的脸上不动声色,其实他现在的心思火炭儿相仿,哪里是这么几句话所能触动的了的,那句老话都说的烂了,但还是要说,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而那些经历战乱的无辜之人也就是那小节了,何足道哉?

    但眼前这位使起性子来,却是连他父亲都要退避三舍的,何况是他,只有勉强一笑回了一句,“三叔,您老才是教中掌刑之人,到时候还不得是看您老的?”

    “那到也是。。。。。。。。”

    虬髯汉子摸了摸扎手的胡子,他这人虽是孤高傲岸,从不将旁人放在眼里,但为人却是粗疏的紧,又有着江湖汉子特有的豪侠爽快劲头,话已经说了,听于不听就是眼前这个侄子的事情了,要让他耐下心来,苦口婆心的劝诫,还不如给他些时间琢磨一下武功招式呢,这时哪里还想多言,挥了挥手,转身就走,这些汉子立即让了开去,任他不管而去,望着他的背影,许多人心里都长长出了一口气,便是那几个被大叫贼坯子的家伙,都是如释重负,不过是在心里暗骂,行走江湖,都是义气为先,怎么就出了这么一个油盐不进,偏偏武功高的吓人的大魔头呢,和他这在一起,总好像和猛兽为伍一般,让人浑身上下的冒凉气,这次回去之后,可得好好拜拜圣火儿,保佑咱们再也碰不到这个大魔头才好。

    如此一来,大家也都没了说话的兴致,那中年汉子又仔细布置了一番,这才带领众人下山而去,不久就不见了踪影,只留下青山依依,清风徐徐而已,林木摇摇,沙沙作响,仿若有灵,明白这些人在这里商谈是一件影响川中数十年的大事,多少生灵惨遭涂炭,藉由摇枝晃叶,来发出属于自己的感慨和叹息之音。。。。。。。。

    。。。。。。。。。。。。。。。。。。。。。。

    校场之上,狼烟四起,两群排着层次分明的阵型,手持木刀的大汉纠缠在一起,在军官号令声中,不时的做出反应,大汗淋漓之余,却是不遗余力的要将对手压制下去。

    赵石稳稳站在点将台上,形容略有些憔悴,这时却是专心致志的瞧着下面,值此中原塞外,烽烟迭起之时,他这里却又恢复了往常的平静日子,耐心的为川中之行做着最后的准备。

    三营将士,其中两营都被他赶进了西山,名为修整,实为演兵,川中多山多林,不用想也知道,如今那里一定已经乱的不能再乱,属官被秦军一扫而空,新官又为到任,肯定少不了杀人放火之事,他这里有一千五百军,一千步卒,加上五百骑军,这次不可能再像当初那般人人配马,就算有那么多的战马也不成的,因地制宜,这是领兵之人的基本素质,再到金州补充些人马,护住那些随行文员,应该是绰绰有余了吧?赵石心里其实也有些犯嘀咕。

    当初在汾水西岸被围的经历让他对冷兵器战争的不可预测性有了深深的认识,主帅的每一个决定都是至关重要的,那一次只要他决断稍晚,甚至是在方向上稍有偏差,他现在就已经变成汾水西岸毫不起眼的一堆尸骨了吧?

    超越时代的那些军旅知识只能对他起些帮助的作用,而在这个危机四伏的时代生存,靠的还是手下的这些军兵士卒,说到底,其实就是实力,这次他要是能领着一倍于此亲手训练出来的士卒,便也不会有任何担忧的想法产生了。

    所以,在病情刚好之下,他便来到西山大营,加紧操练本部人马,而陆续的,雄武军,一些兵部派来的京兆禁军也加入了进来,他则将这些外来人马单独成立一营,凑足两千人马,挑挑选选之下,凑足两千人马。

    而按照他的要求,这五百人由李金花统带,至于说行文枢密院,兵部的过程,到是相当顺利,谁也未在这事上跟他纠缠。

    不过让他有些意外的却是,方自从他亲兵中出去,编入骑军锋字营的木华黎立即便展现出了不同一般的骑兵作战素养,这个年轻的蒙古人在见识了汉地的繁华和富庶之后,并未沉醉于其中,而是执意在羽林军中当了队正,渴望战斗和掠夺的心意竟是比在草原上的时候还要热切三分。

    入羽林军后,在短短时间之内,便适应了汉人的军伍生涯,当赵石来到军营之时,这位未来的蒙古名将已是将自己的一队五十人梳理的井井有条,杜山虎也跟赵石嘀咕过,这个草原上来的家伙好像天生就是一个战士,吃的下辛苦,骑术箭术在骑兵当中都不做第二人想,只是身子骨儿不很强壮,与敌近身搏杀的能力弱了些,当上队正没几天,就让手下军兵敬服,这脑子也不太差,若不是资历浅了些,人太年轻,又是胡人出身,他都想给这个家伙一个俾将当当了。

    赵石自也非常满意,心里想的却是将来若是有机会和蒙古铁骑对阵,木华黎到时该是如何?不过这也想的有些远了,毕竟这个被他带回大秦的蒙古名将还是如许的年轻,到时会不会成长为参天大树还是两可间事,想这些却是有些无用的。。。。。。。。

第六卷大风起兮云飞扬第四百八十一章行进

    捷报终于在初冬之际传来,立时之间,朝野上下,欢腾一片,又逢新年将近,百姓张灯结彩,以自己的方式来庆贺这百年不遇的大胜,整个大秦都陷入了一片沸腾的海洋。

    朝野之上,大秦景帝李玄谨亲自率人祭祀宗庙,祷告天地,大秦,也象征着这个立国已有百年,割据一方的势力终于迈出了第一步。

    稍微懂些军略的人便会明白,取得川中之地对于大秦来说是如何的重要,值此西夏金国内乱不止,国势衰微之际,大秦上有明君,下有干臣,内有贤臣,朝政稳固,外有良将,兵精粮足,今又得天府之地,假以时日,进窥中原,扫荡江南,复汉家故土,再也不是梦中图画,秦皇汉武之功业好似在这一刻明明白白的摆在了所有人面前,便是那些谨慎保守的老臣们也欣喜若狂,可以想见的,此战过后,燃起熊熊野心的大秦上下,整个国策都将转移开来。。。。。。。。。

    就在大秦大张旗鼓庆祝这番大胜的时候,赵石此时已然身处凤翔府境内,一行队伍行走在宽敞的官道之上,随行文员三百有余,所率军兵两千余人,加上粮草辎重,整个队伍逶迤足有数里。

    带着这许多人马,又有辎重和那些文员拖累,这速度已然算是不慢了,这还是赵石努力的结果,钦差仪仗都收了个干净,路上除了在驿站休息一晚半晚之外,其余府县停也不停,只是埋头赶路。

    出了京兆府之后,更是将那.些随行文员折腾了个够,想要坐轿?做梦去吧,所有文员尽皆换马,至于所带一应奴仆,轿乘,皆弃置于道途。

    乘马受不了?要么让人将你腿捆.在马上,要么回转京师,两条路,人选其一,于是这支掺杂着些世家子的朝廷命官队伍一时间是怨声载道,都说羽林将军赵石如何如何,来之前也未尝没有做好准备,但真到了这个时候,却是发现这位闻名已久的羽林将军做的比他们想象的更绝,也更加霸道。

    俗话说的好,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已经离了京兆,这些当兵的在主将一声令下之后,翻起脸来,还真是让人有苦难言,不过尽管这些世家子,朝廷命官心中怨愤,但真要说敢去找正牌钦差大人理论的却没有一个。

    他们都是久居京师之人,这位羽林指挥使的传闻.不是听了一天两天了,当初这位刚刚执掌羽林左卫,就曾将羽林军中有名的混混儿,辰王的孙子李全德以及直属上官羽林中郎将费老大人的孙儿费榷两个抓了错处,一顿军棍拍下去,之后这两位就消了气焰,在这位大人麾下老老实实的当起了亲兵,今日轮到自己到了人家手下,虽说身上都有朝廷谕令在身,并不真的归这位大人统管,但这一路去川中万里之遥,逢个错处,拿你来立立威,还能有人管得了?

    就他们这些文人世家子的身子骨,别说吃军棍了,.就是几下拳脚,还不得散了架子?他们这些随员,虽说身份来历各异,性情刚烈的,柔弱的尽皆有之,但在这个时候,却无一人真个去到那位钦差面前闹上一闹的。

    如此一来,到是让有心整治几个的赵石再也不.好发作什么,只是一路上几次强调军规戒律也就罢了,不过行进速度却是提了上来,不一日就已经来到凤翔地界。

    “听闻凤翔府乃.是大人乡土所在,乡梓族人皆在此间,大人任职京师,公务繁忙,想来以后也难得回转,如今路途还远,又不急于一时,何不。。。。。。。。”

    钦差副使,礼部员外郎曲士昭笑眯眯的道,话虽没有说完,但意思是个人都明白。

    赵石微微侧头瞅了这位一眼,曲士昭,此人的根底他清楚的很,宫中曲妃的长兄,家中父兄都是当兵吃粮的,也算是一家将门,但惟独此人却是当了礼部的官儿,到也颇似当年杨感的际遇。

    说起来,当年他在景王府的时候,由于李全寿,和曲妃手下之人颇有些冲突,而如今,景王李玄谨登基为帝,李全寿也就成了皇子,而前些时,从李全寿嘴里得知,那位曲妃娘娘怀胎十月,终于产下一子,景帝子嗣就李全寿一人,如今多了一个儿子,又逢川中大胜,其喜悦之情也就可想而知了,听说在宫里那位曲妃娘娘已然母凭子贵,地位水涨船高,很是得了些实在的好处。

    但李全寿说起此事,却是有些咬牙切齿,皇家亲情淡薄在他身上可谓是表露无疑了,这事往深了想,与赵石也不无干系,他与李全寿交往密切,这在京师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大秦皇位之争每每都是惊心动魄,他也是亲身经历过的,在景王府的见闻也让他知道,那位曲妃娘娘也是个不甘寂寞的,还没有儿子的时候就已经开始算计起年幼的李全寿来了,如今真个诞下皇子,以后恐怕事端不会少了。

    可以想见的,到时此子长大成*人,必和李全寿有一番争斗,而他已经在头上刻下了皇长子党羽的标记,什么是政敌?眼前这位和他赵石就是政敌,当然,这些都是府中的陈常寿和张世杰等人在听闻副使人选时琢磨出来的,他赵石还没有这等敏锐的政治神经,所以这一路上,虽说两人自始至终都未表露出什么敌意,但相互戒备总是难免。

    既然有了戒心,身旁这位曲大人虽说一直都是一副笑眯眯,彬彬有礼的模样,行进路上也一直都未表示什么异议,但赵石既然注意了他,一些特异的神色便也难逃他这位受过专业心理学,精通各种审问技巧的特种战士的眼底。

    就拿方才说吧,这些话出自其口,眼神便有些闪烁不定,话虽是好话,但其人定然没安了什么好心。

    赵石微微一笑,他虚与委蛇的功夫现在也是渐长,脸上神色也越来越是自然,这时和曲士昭并辔而行不紧不慢的道:“军务皇命在身,哪里顾得上这个?听闻曲大人之乡土也离此不远,若是大人有心,不若柱国成全大人一二?”

    曲士昭脸上僵了僵,片刻之后,便恢复如初,自然也难逃赵石的观察,两人对视了一眼,却是同时心照不宣的笑了起来。

    “大人作为正使钦差,都不敢擅离,下官不过是副使,却也没那个胆量的。。。。。。。。”

    良久过后,曲士昭却又笑道:“大人领兵法度森严,进退有据,下官乃是文官,不过早就听闻大人善战之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不过下官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一介武夫而已,大人有话直说便是。。。。。。。。。。”

    曲士昭微微一笑,这一路上虽说并不太远,但对眼前这位少年新贵却是多了许多的了解,他出身将门,说起来对于行伍之事可不如他自己所说那般无知,一路上赵石种种作为他都瞧在眼中,其手下传扬已久的羽林左卫也观察了个遍,却也在心中暗自赞叹此人果然有些干才,羽林军积弱甚久,却在此人手中使了出来,也可见此人之才干了,胆子也着实不小,这些随行之人哪个又是简单之人,却被其揉搓了一遍,却连个敢当面辩解的都没有,这名声可是已经深入人心了,名声是什么?很多时候名声和威望是息息相关的,有了这般的才干和名望,现在看来,其人将来之前程实不是他曲士昭可以比的了的。

    心中这般打着转儿,他是个性子颇为深沉之人,方才试探了一下,一无所获,便也不再纠缠,更是执足了下官之礼,丝毫不以年纪而有所轻慢,脸上神色也郑重了起来,“下官觉着,大人这般急行,有所不妥。。。。。。。”

    “哦?”

    “大人请想,捷报入京不过数日,我等便已到了凤翔,过了凤县,再进便是金州,也就到了蜀中地界了,依我等行进之快,不出半月,便到成都。

    而大人此去,是为宣旨犒赏三军将士,而蜀都方下,沿途之地尽皆经过兵乱,这先不说,而我等乃持节钦差,钦差一到,便如陛下亲临,沿途见些凄惨残破之境况也罢了,如若到了成都,那里还未收拾干净。。。。。。。。。到时不光我等面上无光,恐怕吴大将军等脸上也不好看啊。。。。。。。。。”

    他这里说的可是正事了,赵石也收起了心思,沉吟了一下,这事他到真未想到,他只想着一路急行,也好少些麻烦,可见,这位置不同,想到的东西也是截然两样的。

    “那依大人之见。。。。。。。。。”

    “放缓行程,给他们多些时日准备,陛下虽说盼我等早归,但大将军等血战半载,劳苦功高,这等情面也是要给的,我等只需多拖上十日,也算是尽了本分,成都府再要安稳不下来,也就不是我等的过错了不是?”

第六卷大风起兮云飞扬第四百八十二章参议

    “队正,怎的垂头丧气的,出了京就是这个样子,怎么,是想自己在草原上的婆娘了?”说话的是个精悍的汉子,坐的马上,上半身纹丝不动,显示其骑术却也了得,一身簇新的羽林军服也显得其人更是英武,不过这个家伙脸上却是笑嘻嘻的一副欠揍模样。

    被呼为队正的年轻人微微转脸,一张大异于中原人士的粗糙面孔展现出来,正是随赵石从草原归秦的木华黎,这位向来龙精虎猛,好像有使不完精力的蒙古人此时确实有些没精打采的。

    不大的眼睛扫了一眼身旁这个跟他越来越熟的伍长,这个家伙据说是那京兆禁军选上来的兵士,不过听旁人说,与其是选上来的,不过是罚过来的,这个家伙在禁军中殴打同袍,致人重伤,本是要流边的犯军,用旁人的话说,如果不是现在曳落河只剩下了个旗号,没准这个横蛮的家伙就得进去当上几年每阵必先的敢死之卒的。

    什么禁军,曳落河的,木华黎是听也没听说,到了汉家这方使人目眩神迷的水土,也着实让他有段时日不知所措,一眼望去,满目的繁华,好像是到了长生天才配居住的神仙地界,比起那一年到头,朔风不断,走上一整天,也未必能遇到一个百十人部落的草原来,这里的人口之盛,物埠之丰都让他这个标准的土包子目瞪口呆的,不到这里,怎么也不会想到世上竟然有这等的所在。

    不过更让他感到吃惊的不是汉地人口之多,还是这里的军旅,已经形成一套固定的常备军模式的汉家军旅,身披铁甲,手持刀弓,纪律严明,阵容庞大,除了马匹有些少之外,样样都是草原部族们梦寐以求的东西。

    这也是骨子里便流淌着祖.先好战血液的他执意加入羽林的最大原因了,那把由赵石亲自送给他的精良横刀,虽然他用起来不算顺手,但每天总要拿出来仔细擦拭,须臾也不肯离身的东西,而且那把汉人制造出来的良弓在让他爱不释手之余,也分外的庆幸当初在草原上的决定是如何的英明,果然和他父亲说的一样,这世上天很高,地很大,xxx族的男人就该骑着自己的马儿,四处去瞧瞧,世上的河有多宽,山有多高,豪杰有多少的。

    当他在得知自己一入羽林军,就.能带领五十个强壮的战士的时候,更是激动的几天没有睡好,年轻的他还没有多大的野心,他只是算了一下,五十个强壮的战士在草原上可以为他夺下多少的羊群和战马,让他能抢到什么样的女人,他甚至美滋滋的想,要是能带着这五十个人回到草原,是不是能得到那些蒙古英雄们的赏识,给他一个属于自己的部落。

    于是满怀憧憬的年轻蒙古人.更加刻苦的学起了那拗口至极的汉家话语,不识字没关系,他和哒懒两个有专门的老师教导他们习字,背诵军规戒律,当然了,之乎者也就免了,他也实在弄不懂汉人为什么说起话来那般繁琐,礼节又那么多。

    在他想来,也许就因为这些,汉人虽然很多,有着精.良的令所有蒙古人都向往的兵器很弓箭,有着那么多的战士,但所占有的地方却并不大的原因吧。

    当然,这些幼稚的想法在渐渐的淡去,随着在长安.居住时日变长,他明白,和草原人不同的是,汉人并不是人人都善于战斗,在草原上,十岁的孩子就要骑上战马,拿起弓箭为部落贡献自己的力量,而汉人明显不同,他们的军队也许很多,很强大,但普通人却很软弱,这。。。。。。。。很奇怪,在他看来,人口越多,也就意味着越是强大,为什么汉人的大汗不能将所有人都武装起来,那么天下还有谁会是他们的对手呢?

    这种汉家已经延续千年,也必将继续传承下去.的社会分工体制让年轻的蒙古人很是摸不着头脑。

    当然,他还太年.轻,见识也少,他也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也没拿这些问题到处去问,年轻的蒙古人是聪明而又有些内敛的性子,他只是将这些想法藏在了心里,接下来便一门心思的开始了自己的军旅生涯。

    他是天生的战士,对于军事上的事情有着惊人的悟性和直觉,在熟悉了秦军中的一切之后,带领五十个战士并不费什么力气,而他在长生天的见证下,宣誓效忠的主人也给了他很多的帮助,当他在得到所有五十个秦军战士的认同之后,他的渴望也只剩下了一个,那就是用他手里的横刀来证明当初主人将他带回这里的决定是如何的英明了,所以说,赵石的一些担心是好不必要的。

    虽然这个年轻人在历史上是日后蒙古人中数一数二的英雄,但在此时,蒙古诸部逐渐分化,烽烟不断的时候,蒙古人还未形成一个主体,还称不上是一个独立的民族,而效忠于一个主人,向同族挥出弯刀,对于蒙古人来说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木华黎身旁这个伍长怎么也猜想不到,自己这个胡人队正是因为此次出行很有可能不会遭遇任何一场激烈的战斗而感到沮丧,要是知道的话,他肯定无论如何也要请调离开这个疯狂而又危险的家伙的。

    “离开这,去看看昨天伤了蹄子的马儿怎么样了,不然我鞭死你。。。。。。。。”虽然有了长足的进步,但说起汉话来还是咬嘴而又生硬,于是他的身后响起一片低笑声,他们都明白,伍长这是故意逗队正说话呢,想在枯燥的行程中找点乐子,也果然不负众望。。。。。。。。

    。。。。。。。。。。。。。

    “大人,那位曲郎中还入得眼中?”房间中只有两人,南十八轻松惬意的靠在椅背上,这位之前的相府长史摇身一变,已经成了羽林左卫司马参议,终于得以跟随而来,也不知他怎么跟人家说的,而当朝宰辅杨相不但未见怪于他,还专程为其写了一封荐书,送了数百两程仪,可谓是仁至义尽,到了赵石这里,首先便接过了文书往来等事,经过那次算得上是推心置腹的谈话,赵石对他也没多大戒心,一些事情能问便问,诸事也不避忌,宾主之间可谓是相得的紧了。

    此时已是傍晚时分,他们落脚之处是一处驿馆,乃是凤翔府团练衙门辖下,赵老爷子执掌凤翔府团练衙门多年,这里也算是赵石自家的地方了,几个驿卒可能是得了吩咐,招呼的分外殷勤,更是将唯一的一家院落清出来给赵石落脚,赵石也不客气,安顿了副使曲士昭等人住处饮食之后,又让军兵在驿馆之外扎营,一应杂事安排妥当,这才赶回来洗漱休息,不想早有人等在了这里。

    见南十八对那位曲大人很是关注,他到也不隐瞒什么,将白天两人谈话原原本本叙说了一遍。

    南十八却是笑了起来,“这位曲大人啊。。。。。。。。心思到是不少,看来其妹在宫中很得陛下宠信呢。。。。。。。。。”

    赵石只是静心聆听,并不插话,和眼前这位比起来心眼儿来,估计十个他也不是对手,至于怎么在只言片语中就确定宫里那位很得宠信的,他是问也不问,这位南先生也不是那种无的放矢之人。

    南十八则笑着解释道:“这位曲大人十八听说过,当初进京赶考,三第不中,很是折了些锐气,加上家中对其苛刻,在京中落魄了些时候,还是其妹在艰难时帮了他一把,请当初还是景王的陛下在礼部给他谋了个闲职。”

    “许是当初磋折的狠了,乍入官场,身份又卑,所以没少行了谄媚卑下之事,其人操行文书上就讲的很是不堪的,而其人才干据说不凡,但如今也不过才是个员外郎罢了,这和礼部诸位上官对其人德行颇有诟病也不无干系。”

    “而今听大人说的,在大人面前,这人言行还能有理有据,不畏不亢。。。。。。。。以十八看来,不是得了吩咐,就是因为底气十足,所以十八到可断言,宫里那位娘娘得宠之余,恐怕已是有些按捺不住心思了。。。。。。。。虽说稍微有些急切,但早就听闻这位娘娘性子泼辣,手段不少,到也颇为附和那位的传闻呢。。。。。。。。”

    “之前怂恿大人回乡,不过是试探罢了,就算大人回乡去看看,他也奈何不得大人的,到是延缓行程的提议,哈哈,大人不用多想了,只是他的一点小心思罢了,试想大人随员之中都是朝廷命官,世家之子,大人为了入川之后少些麻烦,而严加约束,他们心中能无怨言?不到大人面前说项,恐怕是大人恶。。。。。。。名声在外的缘故了,不过却是可以到副使大人面前讲讲的,而这位曲大人说的话虽不无道理,但说到底,怕是想卖给这些人个情面吧,也好借此次行程,在这队伍中结些援引,,大人不去管他就是。。。。。。。。。”

    他这里只一席话,便将前前后后分析了个明明白白,远的近的,有的没的,赵石心中暗自叹息,文人果然都是一个性子,也许有些不一样,比如说张世杰,但他偏偏遇到的大多如此,陈老先生,陈常寿,李博文,加上这一位,真真不知说他们什么好,近之心烦,远之却又不能,心烦之下,他现在到是希望川中出点什么事情了,好打上一仗,消消闷气。。。。。。。。。

    却没成想,真被他一语料中,不过此次川中之风浪,岂又是打上一仗那么简单,能不被这狂风暴雨没了顶还是两可之事呢。。。。。。。。。。

第六卷大风起兮云飞扬第四百八十三章金州

    和南十八聊了足有一个多时辰。南十八才起身告辞离去,赵石送到门口,回到房内,大病初愈,身子却是有些疲乏,不过缓缓靠在床上,脑子却是一刻也没停了转悠。

    南十八虽然没有明说,但从他方才所说的一些话中,他隐约感觉到了对方对川中形势的一丝担忧,而这种担忧不是军事上的,而是属于政治范畴,大秦一百多年来,闭关自守,以一隅之地和金国西夏相抗,纷纷扰扰便是百年,如今西夏金国国势衰颓,大秦趁此百年不遇之机起兵取蜀中丰饶之地以为根基,此诚为国之良策。

    不过话说回来,大秦所据之地方圆不过千里足足有百多年,一旦占据蜀中山河,该如何治理。流民又该如何安抚,这才是最考验人的地方,按照赵石的话说,这猎物一口吞下去,消不消化的了却是未知之数,一个不好,川中乱起,不但不能成为大秦之粮仓,还有可能成为一个甩也甩不脱的包袱。

    不得不说,这位南先生在相府蛰居数年,想的便也全都是国家大事了,其实这和他赵石本身没有什么关系,所以这些东西在他脑子中转上那么一圈便也不去想了。

    他所关心的只是此次出使,能否一人不损,安安全全的将人带回去罢了,想到到了成都,又要带上蜀中皇帝以及其亲族,说不准还有许多蜀国大臣,他这脑子又疼了起来,不用猜,去的时候不可能悄无声息,回来的时候更得大张声势。

    南十八有几句就说到了点子上,就算有秦军大队护卫左右,到时肯定也会有所谓什么忠义之士,孤臣孽子之类的人物赶来凑一凑热闹,到时候任你防护再是周密,说不准一根流矢就能决定他此行的成败。这由不得他不殚精竭虑的想着万全之策。

    不然制上一个铁车?不行,川中是什么地方?弄上一个铁笼子,什么时候才能走到头?让人身穿铁甲,围住那个皇帝老儿?也不行,队伍中又不止一个皇帝需要保护,掉包?到是好主意,不过有些麻烦,那蜀中皇帝娇生惯养,听说年纪也七老八十了,坐在车中说不准都没命到大秦,别说让其骑马乔装了。。。。。。。。

    想着这些头疼之事,渐入梦乡,一晃已是天明。

    长话短说,这一路上因为有赵石命令,并不进入任何城镇,,也就少了很多应酬,不过说起来,钦差出京,所到之处,那些地方父母难免赶上前请见钦差。慰问将士随员,这也确实拖慢了些行程,不过总的来说,钦差队伍行进还是飞快,不一日便已到了金州州府兴元府所在。

    离兴元府还有十余里,一队披挂整齐,威武雄壮的秦军队伍已经候在路边,而金州如今的安抚使,大军留后陈祖更是带着亲军将校迎在道途。

    说起来这位老将军也很不容易,他本是平凉镇守使,手握重兵之边镇大将,不过当年经过庆阳兵变之事后,平凉军上下受了太子牵连,备受责难,更是在镇军当中臭了名声,有缩头军之称,就以平凉军出身的李驰勋来说,东征之时在军中的日子就很是艰难,由此也就可见平凉军之处境了,新帝登基之后,这种情形并无多少好转,在景帝授意之下,兵部更有拆散平凉镇军,改为禁军的打算。

    而这位老将军便首当其冲,被调往金州,作了这个名为大军留后,其实就是个督粮官儿的差事,也就可以预见平凉镇军在不久的将来的命运了。

    所以一接到钦差一行数千人即将驾临兴元的消息之后,陈祖也未怎么犹豫。便带领属下迎出十里等在了这里。

    这却是给了钦差一行好大的面子,不过这到也在情理之间,一来自川中之战始,虽说阵前和京师战报,军情文书往来不断,但景帝是打定主意,不干涉前敌领兵将领行事了,所以正式的钦差赵石算是头一位,他这位大军留后不来迎上一迎也说不过去,二来呢,蜀国已降,川中之战到了尾声,这位钦差在这个时候到川中,是来干什么的也是不问可知之事,到此**行赏之际,他资格再老,官位再高,也不得不为手下之人着想,摆足架势,笑脸相迎。

    这三来嘛,就是其自身境遇了,以上已然说的明白,在此就不再多言了。

    看见钦差旗号越来越近。陈祖当先跪倒于地,大声道:“金州安抚使陈祖率金州属吏迎接钦差大人。。。。。。。。。”

    老头声调高昂,声音立时传出老远,身后众人也立马跪倒了一地。

    当先的赵石此时已然下马,挥手让身后队伍停下,这才紧走两步,上前一把将陈祖搀扶了起来,两人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却都知道对方根底,这也不奇怪,钦差即将到来。陈祖不可能一无所知,尤其是正牌钦差和钦差副使两人,更是知之甚详的,至于赵石嘛,所到一地,该见什么人,此人又有何来历,居何职位,若不知道这些,那么他手下之人也该都回家耕田去了。

    微微打量了一下这位须发花白的老将军,却是笑道:“将军怎的在此相候,赵石位卑职小,可是不敢当啊。”

    陈祖同样瞅了一眼这位年纪轻轻,就已然是四品朝廷大将的鹰扬将军,宣旨钦差,心里不由感叹了一声,果然是如同传闻中般年轻,自己确是老了啊,不过内心深处琢磨的还是此人出身来历,听闻此人当年在庆阳府兵变时入的军伍,如今又是皇帝近臣,也不知对当年之事还有芥蒂否,不然回京在陛下面前说上一句两句子虚乌有之言,他陈祖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钦差节旗到处,如陛下亲临,下官等不敢怠慢。。。。。。。。钦差大人一路鞍马劳顿,还请上马随下官等入城,下官已命人摆好酒菜,为钦差大人以及各位大人接风洗尘。”

    这种迎送事宜在路上已然碰到不少,赵石到也应付自如,无有失礼之处,上马和陈祖并肩而行。

    陈祖此时却是春风满面,和蔼至极,又和钦差副使曲士昭客套了几句,回首望了一眼赵石身后的羽林军队伍,见这些将校军卒一个个虽然颇有些风尘之色,但从京师到金州。行程千里,如今兴元近在咫尺,却无一人敢于懈怠,军阵整齐,进退有据,一丝不乱,一种不经沙场,便无法拥有的森然之气不显自露,和那些被护在当中,已然喜色满面,相互轻松谈笑的文官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是领军的老行家,此时心中暗自点头,都说羽林军在东征之时大放异彩,尤其是领军之人,眼前这位年轻的羽林将军,深通领兵之道,今日一见,到也名不虚传,只这份气势,就已可当精锐之称了。

    回首不由向赵石由衷道:“大人麾下威武的很啊,老夫也曾入京述职,当日所见羽林军校和将军麾下比起来,可谓有云泥之别,大人真是好手段。。。。。。。。”

    这句奉承到是恰到好处,赵石也就生受了下来,之后又闲聊了几句,东拉西扯的问了几句出口,陈祖也是健谈之人,每问必答,知无不言,快到府城之时,才怵然而惊,身旁这位钦差大人貌似漫不经心,问的东西也毫无干连,好像漫无边际,但细心一想,他回答的也颇随意,但此时一想,背后却出了一身的冷汗,差点没甩自己几个嘴巴,都想好了的,要小心应付,送走这些人完事,怎么就这么不小心,被人轻易之间就套了许多话去,这年纪真是活到狗身上去了。

    赵石这里已是得了不少有用的讯息,这种用来审问俘虏的技巧在他来说不过是驾轻就熟罢了,没什么值得炫耀的,他并不直接问川中之战大秦损失如何如何,而是问及粮草支应,军械供给等事,看似好奇,其实从开战到如今这些后勤数量上的变化,就能知道前方损失若干。

    再有金州药草腾贵,想来伤病不少,尤其是川中气候问题,看来军中病患也严重到了一定的程度,再有便是弓箭等军用器械的输送也是刚开始时的十倍,看来川中雨水对于前方大军影响也是不小。

    再有就是请陈祖引见一下军中众将,再问及这些将校领兵多少,大略之间,也能算出如今金州驻军多少,这个他是牢牢记在心里,新兵五千,平凉镇军一千,不过已经应援派出去剿除乱兵可以不计,再有就是各路留守兵马,估计有四五千之数,总的来说,整个金州留守兵马不过万人上下,如此粮草重地,竟然兵卒如此之少,可谓是空虚至极了,不过前方大胜,蜀国已降,到也不算什么了。

    回过头来,又说起今年凤翔府他的老家粮草都运到了金州,青壮征集也是不少,收成受了很大影响,这仗也打完了,不知金州能否接济一下,看陈祖轻松的点头,说只要朝廷下令,这个不成问题,赵石心里便已有数儿,不说川中所获多少,只秦军粮草看来是无忧的了。。。。。。。。

    到了兴元城下,见陈祖脸色青白,好像刚明白过味儿来,他只转头当没看见,这些都涉及军国重务,即便他是钦差,也不能与闻的,但这般套话,陈祖透露出来,却是怪不到他的头上,这时不管那位老将军心里百味杂陈,他向后挥手道:“我们进城。。。。。。。。。”

第六卷大风起兮云飞扬第四百八十四章舌剑

    城中早有准备,驻兵营地,乃是兴元禁军腾出来的,到也没有多麻烦,毕竟金州年初的时候曾驻扎过十余万秦军,如今更是各路入川秦军之后勤重地,秦军来往调拨频繁,所以一应事宜都是现成的,不用操心费神。

    于是赵石只是吩咐杜山虎,张锋聚等人带兵入营,仔细安顿军兵,无事不得出营之后,只带着南十八和副使曲士昭以及随员中几位地位重要之人在兴元府众人陪同之下来到宴饮之处。

    接风所在设在安抚使陈祖府中。在半路之上,便有很多兴元府官吏纷纷告罪离去,陈祖在旁解释,如今兴元府政务繁重,军情来往频仍,各人须臾脱身不得,更别提宴饮宾客了,所以怠慢之处,还请钦差大人海涵。。。。。。。。

    陈祖到底是军中出身,虽有心逢迎,但说起话来还是有些直来直去,赵石到也没什么,只是曲士昭脸上不快之色一闪而过,心道,你这是在说已经给了我等好大颜面不成?加上尤其让他不太舒服的是,陈祖眼中好像只有个钦差大人,他这个副使怎么瞅都是可有可无,他在礼部受了多年委屈,他要是个自甘平庸之人也就罢了,偏偏心气极高,多年下来,心事自然比旁人多的多,如今有了转机,在妹妹那里得了助力,去了个自以为是的曾闻远,执掌礼部的几位也都垂垂老矣,他这里即便不太可能垂涎礼部主官的位子。但一个礼部侍郎还是逃不脱的。

    便拿此次出使川中来说,若是从前,这个钦差副使怎么也轮不到他的头上,但有曲妃在宫中鼎力相助之下,这个令许多人眼热的机会也就真个成了他的了,看着往日冷淡有加的同僚们嫉妒艳羡的眼神儿,以及几位上官突然间变得温温切切的神色,他虽说表面上更加谦恭矜持,不想让旁人说他得志猖狂之类的闲言碎语,但心里却早已经下了决心,要抓住此次难得的机会,一展胸中抱负的。

    更加让他心热的是,妹妹那里已然答应了他,此次回京之后,若无意外,他调任户部已成定局,他虽说在礼部多年,根基都是礼部,但户部是什么?那可是朝廷之命脉,户部之长更有计相之称,比之礼部这个清水衙门自然是不可同日而语的。。。。。。。。。

    这事再要往深了想。他自然也明白妹妹的意思,户部向来为大秦重中之中,地位比之吏部兵部也不遑多让,甚至饶有过之,这也是大秦此处四塞之地,孤守一隅造成的因果,一来官吏还少,所以吏部虽掌官吏升迁等国之重事,但其地位难免要低上一些,二来也为钳制前方领兵将领,所以历来都是朝中重臣出任户部之首,太子未成年,就要在户部学习处理政务,其原因也就在此了。

    如今皇长子李全寿渐渐长大,已入户部属理政事,被立为太子乃是早晚的事了,不过大秦承继之事向来以贤能为准,皇长子李全寿素有顽劣之名,想要继承大统恐怕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尤其是现在他妹妹诞下皇次子,将来参与争夺皇位也是可想而知的。

    而他人户部任职,自也是为将来的皇位之争下的一步先手而已。

    不过话说回来,他也有自知之明,以他如今的地位也谈不上别的,一切都还得看将来如何,而此次出使,他也没想着和眼前这位皇帝宠臣,皇长子的心腹碰上一碰。

    尤其是这些年在户部被压制的久了,行事上哪里能说改就改的?所以一路上也只是试探了一下。并无其他举动,要说让他明刀明枪的去跟正牌钦差硬顶,他还真就没这个胆量。

    不过现如今他正火炭般的心思,又到了离京师千里之外的金州,以前谨小慎微,唯恐得罪人的心思也就淡了许多,而陈祖这粗豪的武人举动无疑是大大得罪了他,不过有赵石在场,他还是压住了心里的不快,但私底下却还是在心里发狠不已,区区一个安抚使,还是暂代之职,便如此目中无人,老匹夫将来有你好瞧的。

    陈祖身在外方,少与京师官场中人交往,再说他本身就是一方手握兵权的大将,在自己的地方总是一言九鼎,便是现在境遇不佳,也是金州重地的安抚使,十余万秦军的粮草大总管式的人物,平日哪里会看别人的眼色,所以在这逢迎之道上有所不周也是难免,自是不知无意间已大大得罪了旁人。这时还殷勤的引着诸位贵客来到府中正堂花厅。

    此时酒宴早已经准备妥当,一群人分主次入席,退让了几番,才都坐定下来,虽说之前说话行事多有疏漏,但酒宴安排的人等到是周到的很,几个文士打扮的幕僚不知从哪冒了出来,这几个人显见都是有文才之人,又都健谈的很,天南海北,一会儿功夫。就已和那些随员相谈甚欢了,几个人也着实恭维了赵石和曲士昭两人几句,但一个性子疏冷淡漠,对他们这些文人很不感冒,一个则心怀怨气,自也冷冷淡淡,令几个人稍微尴尬了一下,但几个人到也并不介怀,反而觉着两位钦差大人果然气度不凡,很有一些官威气势,帝都人物果然不同寻常。

    到是那些兴元府官吏谨慎许多,说起话来唯恐不周,惹了两位钦差大人不快影响了自己的前程,所以问到什么说什么,从不擅自开口胡言,到是让赵石稍有好感。

    “安抚使大人准备给我多少兵马,护送我等入川?”酒菜流水般送上来,还没等动筷,赵石已是直接问道。

    陈祖却是犹豫了一下,这才露出苦笑,颇有些小心翼翼的道:“不瞒钦差大人,金州已没多少兵马可供随意调拨。。。。。。。。”

    见赵石眉头一皱,心头不由就是一颤,到也不是他年纪越老胆子越小,他也是战阵中厮杀出来的,即便忌惮对方身份,也不至于到如此地步,他怕的是对方太过年轻,年轻人气性太盛,尤其是此人一路升迁,正是风头无两的时候,这不,方一见面,就套了许多话去,闷亏吃的他吐血的心思都有,要不是未被下属发觉,不然他这张老脸真是没地方搁了。现在好嘛,宴席还没开始,就又直通通的办起了正事儿,还就是他颇为为难之事,令他心里堵的不行。

    不过看起来这位钦差大人到是没有多少故意为难的意思,公事公办?这么说到也恰当,不过虽说老脸有些挂不住,怎么临到老来,却碰上这么一位说不得骂不得之人呢?

    虽然心中腹诽不已,但这个解释他是要给的,“赵大人,前方大胜不假,但你知道现在川中有我大秦多少兵马?”

    赵石此时心中也是一凛,陈祖这句话虽然说的有些没头没尾,但意思他却明白,之前他就觉着金州空虚的根本不像是大军粮草囤积所在,竟然只剩下了数千新兵以及少量禁军,连驻边镇军都没了一个,听陈祖这么一说,更是肯定了他的猜测,甚至比他想的还要严重一些,竟然连钦差随行护卫之军都让人为难,那还有什么说的?不过随即心中也是释然,自大秦伐蜀以来,势如破竹,如今已是竞了全功,自也没必要担心有人劫夺粮草,后面松懈些也是正常。

    这时在旁边一直聚精会神听着两人说话的兴元府团练使吴得胜插了话进来,此人张着一张圆圆的胖脸,一直笑眯眯的样子,这个时候却是肃容道:“钦差大人可能有所不知,我大秦分三路入川,共十余万兵马,护送粮草辎重之团练民壮以及禁军将士已然达二十余万众,也是邀天之幸,此战在入冬之前。。。。。。。。若是再拖上些时候,不说别的,就是这运送粮草,咱们就吃不消。

    加上川中多雨,弓箭刀枪所耗也是惊人,若不是有使君大人调度有方,再有前方所得后蜀州县也能接济一些粮草衣服,别说是入冬了,便是一月之前,前方大军就得停下来修整一番的。。。。。。。。。。。”

    他说着说着,一双眼睛也渐渐瞪了起来,他本就有些瞧不起这个什么羽林指挥使,鹰扬将军,小小年纪,就算见过些世面,也是有限,能到如今地位,还不是得了陛下欢心所致?他是金州吴家旁支出身,也不怕什么钦差不钦差的,见上官陈祖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想起这一年来,大伙儿兢兢业业,才勉强使前方大军后顾无忧,没有功劳总也有苦劳吧?一个从京里来的毛孩子就敢如此趾高气扬?

    他这里越说越是愤懑,话里也就带了出来,在他看来,摆出一副不爱搭理人样子的赵石明显是凭借钦差身份没将众人放在眼里,一上来就出难题,也是无礼到了极点,他哪里知道,赵石平常就是这么一副模样,真还没有难为他们的意思。

    赵石听了这话,楞了楞,这话里怎么觉着有股怨气?自己也没说什么不对的话啊,由此可见,赵石如今对于人情世故的把握虽有长进,但还是远远不够。

    尤其是他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这个钦差的身份到底意味着什么?钦差可不是念念皇帝的诏书就完事了的,更不是他一直想着的如何将所有随员安全送到成都就算卸了重任,他这个想法可是大错特错了。

    钦差到了军前,第一个就是安抚众将,代皇帝表其功勋,以慰其心。第二个则是查察军情,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可回京直禀于上,这也是军中将领们最为忌惮的地方,若是惹的钦差不高兴,回京在皇上耳边说上几句不好听的,有的时候你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的。

    如此说来,按照常理,见到安抚使陈祖之时,有些话他就应该说些好听的,以彰其功,众人也许不会当做一回事,但这代表着皇帝知道你们的功劳,就算皇帝不知道,眼前的钦差大人也已知道,自然会回京报与圣上,可惜,赵石根本没意识到这个问题,自然让众人心中战战之余,也就有了怨言。

    这是在诉苦?调拨上数百镇军禁军精锐就这么为难?赵石略带疑惑的瞅了一眼这位胖乎乎的团练使。

    那边厢陈祖脸色一沉,心道,这个吴胖子就知道添乱,心里也有些后悔将这个看上去很好相与,但性子其实却分外火爆的世家子带在身边了。

    但这个场合,又是吴家之人,他也发作不得,大将军吴宁将人放在这里,自有其深意,他不好多说,只是略带严厉的瞪了吴得胜一眼,转向赵石时却是哈哈一笑,心里咬了咬牙道:“老夫也就这么一说,钦差大人不必忧虑,现如今金州各军精锐确实各司其职,调拨起来有些为难,但派兵随扈钦差行辕乃我等当仁不让之事,老夫身边有五百亲军,都乃平凉镇军老卒,还算堪用,再调一千禁军也不是什么难事,这样一来,大人以为如何?”

    赵石心里微微一松,他不管别的,对方承诺了一千五百兵,加上两千羽林军,川中之行也就让人放心了。

    他刚想点头,不想那边的曲士昭终于等到了机会,他在官场混迹多年,人情世故早就烂熟于心,冷眼旁观之下,众人神色尽收眼底,只是略微想想,自然也就明白了其中关节,看赵石依旧茫然无知,心中不免冷笑了一声,到底还是年纪太轻,就算有些心机城府,底子也是浅薄,瞅了身旁下首几个随行官吏一眼,见几人都是笑眯眯的,心里更是明镜一样,赵石将这些人得罪的狠了,此时竟是没有一个人想要点出其中关节,缓和一下气氛,而都存着看热闹的心思呢。

    想到此处,心里不由一喜,微微一笑插话道:“老大人说哪里的话?我与钦差大人离京之时,圣上再三叮嘱,不得干涉地方军务,金州乃大军后路粮草重地,若因我等而乱了章法,日后出了事故,圣上垂询之下,我等怎但当的起?

    钦差大人,镇军之精锐什么时候见识不得?我大秦十余万大军长驱直入,催城破阵,虏酋首以待天威厚赏,我等入川便指日可见此威武之师,不急于一时,不急于一时啊。。。。。。。。哈哈。。。。。。。。。”

    他这话可是阴损非常,陈祖的脸终于阴沉了下来,不过却是不由瞟了赵石一眼,心道,此人年轻气盛,此举真的是不过为了见识一下镇军精锐?调拨军兵护卫钦差行辕本乃是题中应有之意,但经曲士昭这么一说却大大变了味道。

    他属下官吏也都变了颜色,这等玩笑之语无疑是在打人的脸,这话什么意思?难道是说镇军精锐都是阵前?金州留下的都是窝囊废不成?一时间,整个大厅都静了下来,几个传菜的下人也感受到了此刻凝重的气氛,猛的手一颤,差点没将杯盘摔了。。。。。。。。。

    赵石反应慢了些,但此时也直觉感到这话好像不怎么对劲儿,但根子在哪儿,心里还是漫无头绪。

    还好的是,在座的还有个南十八,他是盯着赵石在京师火速窜起之人,知道这位大人虽说在领兵上仿佛有天纵之才,但在官场之上的阅历却是浅的让人心惊胆战,只几句话的功夫,就阴差阳错的被人逼到如此地步便可见一般了,此时无论答不答应陈祖所提,都是大大得罪了金州上下官吏将领。

    瞟了一眼好似丝毫没注意周围之人脸色的曲士昭,心道,这人到是玲珑心思,一个干涉地方军务的帽子不知不觉就抛了出来,再加上最后轻飘飘一句话,说起来好像两位钦差私话时的玩笑之语,但在这个场合说出来,却不知不觉让人以为赵石有视军国重务如同儿戏之嫌。

    只几句话的功夫,南十八便对曲士昭这位外戚有了更深一步的认识,一旦得势,必然党同伐异,不择手段,若再有杨国忠,李哥奴般的手段,将来必是权臣之属,不过现在看来,此人也不过如此而已,心思到是狠毒的厉害,但眼光却不长远,此次出使,说功劳其实没有多少,最重要的还是能结识秦军众将,十余万大军罚蜀,其间英杰怎会少了?接宣抚之机,交好于人才是正理,大秦最重军功,远不如南方诸国重文轻武,若能得些军中助力,将来放于外间,怎会少了晋身之阶?而这时却以微末之身行挑拨离间之事,度量胸怀足见其狭,成不得大器。

    想到这里,手指捻着酒馔却是轻声一笑,此时此刻,大厅之上气氛诡异,这笑声听上去便也分外清晰刺耳。

    黑幽幽的眸光一扫之间,见已吸引了众人目光,南十八这才从容一笑道:“副使大人所言极是,金州乃我大秦粮草重地,怎可轻忽视之?再有,使君大人之亲随护卫之军,怎可轻动?再说,这等威武雄壮之士若是到得成都。。。。。。。。。下官可是听闻,吴大将军爱兵如子,最喜的便是这等精锐,到时向钦差大人讨要,岂不是羊入虎口,到时使君大人就该心疼了吧。。。。。。。。。”

    这句玩笑话一出口,气氛立时一松,有几个粗鲁些的还乐了出声,便是脸色难看的陈祖也觉着这人此时说话虽有唐突,但却说到了自己心里去,很是慰贴,可比这两位钦差大人给人的感觉强的多了。。。。。。。。。

    南十八呵呵一笑,接着不紧不慢道:“所以,即便使君大人肯割爱于人,以下官想来,钦差大人也会固辞不受的。。。。。。。。。

    下官也是初入军旅,对于军情大事不很熟悉,一点浅见到是让各位大人见笑了。。。。。。。。不过一路之上,钦差大人尝与下官言,军国重事,无外乎天时地利人和,此乃老生常谈之语,然今大秦罚蜀,天时地利人和皆不在我,却能以半载而覆其国者,全赖朝廷上下不遗余力,准备周详,前方将士舍生忘死,为国而不惜身,才能有此大胜。。。。。。。。

    除此之外,功劳卓著者,非督运粮草辎重之诸将官吏而不能有,川中自古艰险,大军糜费良多,粮道不畅,大军前一步而不可得,何况此战所耗时日半载有余,军前众将其功卓异不假,但若**行赏,后路诸公当占其半。。。。。。。。。。

    下官乃一不学之文士,不悉军伍,本还将信将疑,然入金州以来,所见所闻渐多,才知钦差大人所言无错,征发民壮,安抚百姓流民,供应大军粮草军械等等诸事堪称繁冗艰辛至极,在座诸公任劳任怨半载,,使我大秦之军衣食无忧,最终得建奇功于国门之外,诸公之功当与众人同。。。。。。。。”

    南十八这一番话,其中难免有所夸大,但却正说到了诸人心里去了的,都道大军未动,粮草先行,然自古以来,**自以摧城拔寨者为先,甚至有时军前大将犯错被罚,便是押运粮草,这就好像踢足球,后卫永远是幕后英雄,只有前锋才有大把名利双收的机会。

    在座诸人自然明白其中道理,但听完这番话,许多人脸上还是难免露出欣喜之色,有的更是在心里连连点头,对这位羽林军司马大生知己之感。

    就算原本忿忿的吴得胜,脸上也有些尴尬了起来,心道,原来这位毛孩子钦差大人也是明白道理的,先前却是老吴错怪了人,不过他脸皮有些薄,这个时候不好立马上去赔情,不如等一会儿多敬上他几杯,军中汉子,几杯过后,什么事情就都也忘了的。

    和他一般想法的也不在少数,厅中那凝重的仿佛山岳般的气氛立马消逝无踪,大伙儿又都作若无其事状谈笑了起来,就好像方才时间定了一下格儿,现在又照常运转了起来。

    也不知是作态,还是被说中心事,确有感触,陈祖老眼微红,先是朝南十八微微点头,转向赵石时却是郑重的抱拳为礼,“我等为国效力,唯精忠报国四字而已,本不求闻达,但钦差大人能深悉我等苦处微功,老夫代金州上下谢过钦差大人。。。。。。。。。”

    赵石此时微微有些郁闷,他是个极聪明之人,即便方才未能其他人话中之真意,但此时也已琢磨过些味道来了,心中暗道,这个狗屁钦差的身份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好像一言一行都要谨慎再谨慎,真是难受的很了,这官场之道果然不是小学问,比之战阵搏杀好像还要凶险几分的。。。。。。。。

    眼睛在好似若无其事,什么都不关他的事一样的曲士昭脸上扫过,心中琢磨,是不是半路上要顺手宰了这个一路上都皮里阴阳,怪声怪气的家伙。

    心里起着这样凶狠的心思,脸上却不动分毫,也是抱拳回礼,既然想通了关节之处,这回答也就巧妙了几分,不得不说,这官场确实是个锻炼人的地方,若是搁着几年之前,此时他哪里能做到如此自然。。。。。。。。

    赵石微微一笑,才道:“如此赵石可不敢当,前方将士之功过自有圣上及朝廷公断,哪里是我一个小小的钦差能够左右的了的?赵石无非就是回京将所见所闻据实奏上罢了。。。。。。。再有,此次奉旨入蜀,不过是为了将那蜀国君臣递解回京而已,陛下殷殷期盼早归,所以不敢怠慢公事,若有得罪之处,还望老大人与诸位见谅。。。。。。。。。”

    听他这么一说,众人也都是聪明之人,都是恍然,原来这位钦差大人根本不是来颁赏的,不由都有些失望,不过这位到底是皇上面上说的上话的,心里既然记住了众人之功,回京之时难道还传不到陛下耳朵里?想到此处,众人心中又都一喜。

    陈祖也明白过来了,怨不得人家一上来就要兵呢,原来这位钦差大人只为一桩事而来,这个时候,他好像才记起眼前这位彻头彻尾是军中出身的朝廷大将,以这样一个身份而任钦差出京,自古以来也不多见,估计也是陛下怕旁人不善军伍,道途之上出了什么差错,这么一想,自己心里也不禁乐了,这个误会可是不小,还好,还好,方才没有口出不逊之言,不然得罪了人不说,还冤枉的很。

    想到这里,不由瞅了一眼曲士昭,心中暗恨,他对这两位钦差的来历自然都已打探清楚,这位副使大人乃当今陛下宠妃的兄长,是个外戚的身份,和眼前这位正职不合乃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并没什么奇怪的,但在这样的地方行挑拨之事,实在是可恨之极。。。。。。。

    南十八听着却是暗自摇头,这么说到也算恰当,但这个人情却卖了小了,这位大人在官场上的路还有的走呢。。。。。。。

    虽说有这么个插曲,但接下来大厅里却是一团和气,酒菜布下,接着便是脚背换盏,歌舞什么的却是没有的,毕竟川中大战方才结束,陈祖也不想被人抓住话柄,所以就连上菜的都是些粗使下人,丫鬟都没有一个,怕的也是手下几个粗鲁汉子借着酒劲放浪形骸。

    不过大厅之上都是官场中人,不愁没有说的,开始时还顾忌着上官钦差在场,拿捏着不敢放量儿,待得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见赵石酒到杯干,随随便便便将陈祖灌的满脸通红,半点没有文人般的扭捏性子,看上去豪爽之极,众人这才放开了胆子肆意起来,呼朋唤友,大声谈笑,不一时便将几个文人随员喝的醉眼迷离,摇摇欲坠了。

    “钦差大人打算何时起程?依老夫看,大人还是在兴元府多呆些日子,一来呢,这调拨人马需些时日,二来呢,川中现在。。。。。。。。哈哈,道途之上,难免要遇到些麻烦,过些日子平静些再走也是不迟。。。。。。。。

    若是嫌闷,旁的不说,金州好去处却是不少,老夫派人陪大人随处走走也就是了。。。。。。。”陈祖虽说喝得满脸通红,但眼睛当中却无半分醉意,也许旁的地方恨不能马上送钦差离境才好,但他却巴不得钦差在金州多呆些天的。

    赵石到还真的不急,曲士昭此人虽说可恨之极,但他在路上说的却也不无道理,反正皇帝那里也没给规定期限返京,遂一点头道:“调兵之事还要劳烦大人费心,至于什么好去处不好去处的那就算了,改日到了京师,赵石请老大人喝酒。。。。。。。。现在非是常时,以免落人话柄。。。。。。。。”

    听他这话头,陈祖哈哈一笑了事,曲士昭那边却是脸上一僵,这话怎么听都是说他呢,当时就有些后悔,现在人家说是如日中天也不为过,身份地位他都没法比,应是暂避锋芒的时候,跟人硬碰?没看到如今兵部尚书大人连番灰头土脸吗?自己还是有些沉不住气啊。。。。。。。

    正闲聊间,外边陈祖的一个亲兵快步走了进来,附在陈祖耳边也不知说了什么,陈祖微微一愣,有些犹豫,接着还是道了一句,“快快有请。。。。。。。。”

    接着转向赵石道:“大人稍候,通判大人前来拜见钦差大人,老夫这里却是得迎上一迎。。。。。。。”

    瞧着陈祖带人出去,赵石一听通判大人,当即也就明白来人是谁了,前兵部尚书种从端,不会有第二个通判大人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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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血介绍:
君不见,汉终军,弱冠系虏请长缨君不见,班定远,绝域轻骑催战云!男儿应是重危行,岂让儒冠误此生?况乃国危若累卵,羽檄争驰无少停!
赵石的一生,注定是在杀戮和鲜血中前行。
北至翰漠,南及丛林,大江南北,他到过的地方,都是烽烟四起,鲜血横流,命若草籽。
敌人畏惧他如魔鬼,部下敬仰他如神明。
但谁又知道,他就像一个迷路的孩子,一生都在不停的寻找属于自己的那条道路和那份荣耀?
当他回首望去,他史诗般辉煌的一生却漫布着血色,他是痛悔不已,还是只给人留下一个狰狞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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