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卷 龙盘虎踞春秋事第一千四百三十九章 做歌
和陆归琴这样的女子谈天说地,其实是非常舒服的一件事情,文人口中的风流雅事,不过如此。∷四∷五∷中∷文+◆
文人们携妓同游,取的就是正是此中之惬意,与这些多才多艺,却又善解人意的女子相交,不及于乱,诗书唱答,互为知音,此中之意境,自然美好而又雅致。
但当陆归琴口中一个个赵将军蹦出来,其他三人也就心情大坏,没有出口打断,只能说这几位心胸气度,非比常人了。
陆归琴说了几句,眼波流转,心中不由暗笑,却也知道适可而止的重要。
于是,最后轻笑一声,道:“像赵将军那样的人物。。。。。。只有见了,才知其人如何英雄,就像。。。。。。”
陆归琴顿了顿,接着拿起筷子,轻轻敲打着桌案,以做节拍,口中歌道:“我生之初尚无为,我生之后汉祚衰。天不仁兮降离乱,地不仁兮使我逢此时。干戈日寻兮道路危,民卒流亡兮共哀悲。烟尘蔽野兮胡虏盛,志意乖兮节义亏。对殊俗兮非我宜,遭恶辱兮当告谁?笳一会兮琴一拍,心愤怨兮无人知。
戎羯逼我兮为室家,将我行兮向天涯。云山万重兮归路遐,疾风千里兮扬尘沙。人多暴猛兮如虺蛇,控弦被甲兮为骄奢。两拍张弦兮弦欲绝,志摧心折兮自悲嗟。
越汉国兮入胡城,亡家**兮不如无生。毡裘为裳兮骨肉震惊,羯羶为味兮枉遏我情。鼙鼓喧兮从夜达明,胡风浩浩兮暗塞营。伤今感昔兮三拍成。衔悲畜恨兮何时平。
无日无夜兮不思我乡土。禀气含生兮莫过我最苦。天灾国乱兮人无主。唯我薄命兮没戎虏。殊俗心异兮身难处,嗜欲不同兮谁可与语!寻思涉历兮多艰阻,四拍成兮益凄楚。
雁南征兮欲寄边心,雁北归兮为得汉音。雁飞高兮邈难寻,空断肠兮思愔愔。攒眉向月兮抚雅琴,五拍泠泠兮意弥深。
冰霜凛凛兮身苦寒,饥对肉酪兮不能餐。夜闻陇水兮声呜咽,朝见长城兮路杳漫。追思往日兮行李难。六拍悲来兮欲罢弹。
日暮风悲兮边声四起,不知愁心兮说向谁是!原野萧条兮烽戍万里,俗贱老弱兮少壮为美。逐有水草兮安家葺垒,牛羊满野兮聚如蜂蚁。草尽水竭兮羊马皆徙,七拍流恨兮恶居于此。
为天有眼兮何不见我独漂流?为神有灵兮何事处我天南海北头?我不负天兮天何配我殊匹?我不负神兮神何殛我越荒州?制兹八拍兮拟排忧,何知曲成兮心转愁。
天无涯兮地无边,我心愁兮亦复然。人生倏忽兮如白驹之过隙,然不得欢乐兮当我之盛年。怨兮欲问天,天苍苍兮上无缘。举头仰望兮空云烟,九拍怀情兮谁与传?
城头烽火不曾灭。疆场征战何时歇?杀气朝朝冲塞门,胡风夜夜吹边月。故乡隔兮音尘绝。哭无声兮气将咽。一生辛苦兮缘别离,十拍悲深兮泪成血。
我非贪生而恶死,不能捐身兮心有以。生仍冀得兮归桑梓,死当埋骨兮长已矣。日居月诸兮在戎垒,胡人宠我兮有二子。鞠之育之兮不羞耻,愍之念之兮生长边鄙。十有一拍兮因兹起,哀响缠绵兮彻心髓。
东风应律兮暖气多,知是汉家天子兮布阳和。羌胡蹈舞兮共讴歌,两国交欢兮罢兵戈。忽遇汉使兮称近诏,遣千金兮赎妾身。喜得生还兮逢圣君,嗟别稚子兮会无因。十有二拍兮哀乐均,去住两情兮难具陈。
不谓残生兮却得旋归,抚抱胡儿兮泣下沾衣。汉使迎我兮四牡騑騑,胡儿号兮谁得知?与我生死兮逢此时,愁为子兮日无光辉,焉得羽翼兮将汝归。一步一远兮足难移,魂消影绝兮恩爱遗。十有三拍兮弦急调悲,肝肠搅刺兮人莫我知。
身归国兮儿莫之随,心悬悬兮长如饥。四时万物兮有盛衰,唯我愁苦兮不暂移。山高地阔兮见汝无期,更深夜阑兮梦汝来斯。梦中执手兮一喜一悲,觉后痛吾心兮无休歇时。十有四拍兮涕泪交垂,河水东流兮心自思。
十五拍兮节调促,气填胸兮谁识曲?处穹庐兮偶殊俗。愿得归来兮天从欲,再还汉国兮欢心足。心有怀兮愁转深,日月无私兮曾不照临。子母分离兮意难任,同天隔越兮如商参,生死不相知兮何处寻!
十六拍兮思茫茫,我与儿兮各一方。日东月西兮徒相望,不得相随兮空断肠。对萱草兮忧不忘,弹鸣琴兮情何伤!今别子兮归故乡,旧怨平兮新怨长!泣血仰头兮诉苍苍,胡为生我兮独罹此殃!
十七拍兮心鼻酸,关山阻修兮行路难。去时怀土兮心无绪,来时别儿兮思漫漫。塞上黄蒿兮枝枯叶干,沙场白骨兮刀痕箭瘢。风霜凛凛兮春夏寒,人马饥豗兮筋力覃。岂知重得兮入长安,叹息欲绝兮泪阑干。
胡笳本自出胡中,缘琴翻出音律同。十八拍兮曲虽终,响有余兮思无穷。是知丝竹微妙兮均造化之功,哀乐各随人心兮有变则通。胡与汉兮异域殊风,天与地隔兮子西母东。苦我怨气兮浩于长空,**虽广兮受之应不容。”
歌声已绝,悲音渺渺,虽无琴音相伴,但像陆归琴这样的乐师大家,还是在随性而歌中,将这首千古名曲中的哀伤悲切以及其中的愤怒,表达的淋漓尽致。
其他三人,虽无之前乍听琴曲时那般心荡神驰,却也悚然动容,回味良久,老者才叹息
道:“可惜,未有琴声相和。。。。。。”
其他两人深有同感。
陆归琴勉强笑了笑,拿起酒盏,一饮而尽,压了压心中悲意,这才道:“文姬遭难,离乱半生,又有骨肉相别之痛,才做此悲歌,若其不见大漠苍茫,胡尘滚滚,不经乱世磋磨,不经生死离别,如何做得如此千古名曲?”
说到这里,几人已知其所言为何。
岳东雷不由轻轻一拍桌案,笑道:“姑娘颖慧,已无须多言。。。。。。。。。”
本来还想说什么,但却强自忍住,一来,觉着一旦说了,便落了下乘,在这样一位女子面前,他断不愿将两国相争的尔虞我诈用出来。
二来。。。。。。他也承认,怕是只有西秦,才不会让治下的女子经受蔡文姬那样的苦痛。
像大周。。。。。。当初契丹人,女真人,几乎年年南下掳掠,多少女子沦于胡地,受那莫大屈辱,他岳东雷自诩英雄,许多自欺欺人的话,也就说不出口了。
庞澜嘴唇蠕动,最终也没出声,方才多少落了下乘,现在心思和岳东雷也差不了多少。
而应付过这一轮,陆归琴也觉气氛渐转沉闷。
她经惯了这样的场面,自有应付之道。
左右瞅瞅,轻轻招手,将一直呆立旁边,连倒酒也早已忘记的年轻人叫到了过来,起身向在座的几位点头道了一句,“酒意已深,宴已半残,归琴再奏一曲,以谢欢宴,如何?”
三人也纷纷起身致谢,目送年轻人陪着陆归琴离去。
三人此时也没了多少说话的兴致,也知道,此次相会来到了尾声,岳东雷和庞澜两人更明白,想要再见此女,怕是不那么容易了。
老者明显有些累了,但还是正襟危坐,凛凛然如对大宾,像他这样的人,对艺术的追求,其实已经到了一定的境界,此时只想再次听上一曲近道之音,其他事都已被抛诸脑后。
庞澜坐下,便默默饮酒,显然兴致低落。
岳东雷则背着手,来到窗口处,目光随着女子的身影,徘徊不去,明暗间,复杂难以描述。
他这样的人,一旦心动,比之常人却要炽烈的多。
不一会儿,年轻人折返,神思不属,一望可知,其他两个人自然未曾理会,只老者瞟了他一眼,皱了皱眉头,想说什么,却又忍住,屋中一下便寂静了下来。
此时,岳东雷也终于看清了女子的阵仗。
她身前摆着琴架,一张瑶琴置于其上,旁有香炉,冒着袅袅青烟。
而她的身旁,立着两个女子,一身素色衣裙,相貌举止,衣着神态,无一不像,原来还是一对儿并蒂双生的姐妹,两张犹自带着几分稚气的俏脸,在阳光下反射出健康的活力。
不远处,两男两女默默站立,腰间皆带着利刃,虽然离的远,但岳东雷还是能从他们身上察觉到凌厉之气,显然,这四人皆是女子的扈从。。。。。。。。。
刘园中,就算蓄养护卫,其中也不会有女子才对。
此时,两个少女一人怀中抱着一个琵琶,凑在女子身边,听着女子吩咐,不住的点着脑袋,顺便,让这一副唯美的画面,展现在岳东雷眼内。
(胡笳十八拍,整个载上,词句优美,情真意切,让大家欣赏一下,呵呵,千万不要说阿草凑字数啊。。。。。起点又要弄新约了,2015年的惊喜,如果这本书不在今年完结的话,阿草的收入轻松能过四星,但五星品牌作者,应该是到不了了,还得看新书,纠结啊。)(未完待续
第十三卷 龙盘虎踞春秋事第一千四百四十章 赠谱
琵琶声起。△¢四△¢五△¢中△¢文○
琵琶的起源已不可考,但应是出于胡地,后为汉人引入,历经革新,成了现在模样。
但不管怎么说,琵琶好奏雄健之音,已是时人之共识。
琵琶之音一起,岳东雷精神不由一振。
心有所感中,手不自觉的向腰间抹去,不过手却按了个空,才想起今日出行,不曾带剑,不由唯有遗憾。
和平日所闻不同,琵琶之音一起,便趋激烈。
“五月天山雪,无花只有寒。笛中闻折柳,春色不曾看。晓战随金鼓,宵眠抱玉鞍。愿将腰下剑,直为斩楼兰。”
两个少女相和,一弹一唱,也算似模似样。
但两个少女年纪未足,弹唱这样的边塞曲,虽配合谙熟,又有琵琶为器,却还是失于委婉悠扬,难得边塞曲之真谛。
岳东雷不由有些疑惑,难道他岳东雷如此不堪入眼,竟为其这般搪塞?
一曲既罢,琵琶声却未断绝,另外一女立即接上,两女转换,无有一点缝隙。
“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长风几万里,吹度玉门关。”
这一次更过分,只是取了关山月的前两句。
不过,就算两女功力不足,但气势磅礴的词句传入耳朵,还是让岳东雷稍有悸动。
就在此时。
铮铮铮,一直未动的陆归琴双手急舞,金戈之音,瞬间大作。
铁骑奔流,金戈乍起。
岳东雷身子一颤。恍惚了一下。身子一下便已绷紧。仿佛一下便来到了金戈铁马的两军阵前。
琴音连绵不绝,似缓实急,如金鼓阵阵,催促着大军排兵布阵。
旌旗蔽日,刀枪并举。
琴音在此时终于缓和了下来,但每一个音符,都好像透着千钧之力,激荡人心。从高昂到低落,似有还无,飘渺于耳间,却透着异常的张力,让人喘不过气来。
此时,岳东雷两颊已带了些潮红,双拳紧握,正如两军对圆,遥遥相望,军将翘首而盼。杀气积蓄,只待杀敌。
琴音在低若不闻时。终于猛然清晰了起来,几乎一下便来到激烈处。
这是真正的杀伐之音。
琴声大作,杀气严霜,让这空山寂静,林木幽幽的夏日武侯旧居所在,彷如一下冰冷了起来。
琴音越来越急,越来越促,没有高峰和低估,如狂风,似暴雨,不断敲打着人的心弦。
岳东雷却仿佛听到了战马嘶鸣,听到了弓弦乍响,箭矢临空,麾下将士,不必矢石,冒死而进,战马悲鸣,惨呼四起,鲜血横流。
琴音中流淌着魔力,将人带向最惨烈的战场,杀戮之气萦胸沸腹之时,却有高昂激烈之意如中流砥柱,不曾让人彻底沦于杀戮,丧了心智。
“相看白刃血纷纷,死节从来不顾勋。。。。。。。”
岳东雷紧紧抿着嘴唇,眼中青山碧水,甚或是那操琴的身影,都已消失,他眼中浮现的,是麾下勇猛精强,犹自死战的大军将士,是浴血满身,不顾荣辱的两淮壮士,他仿佛一下就来到人生中最浓烈的时刻。
千军万马,与敌战于疆场,死生不顾。。。。。。。
终于。。。。。。。。琴声渐缓,好像要崩断般的心弦在这一刻,也终于随着琴音松弛了下来。
琴音中透着些许疲惫,些许喜悦,些许悲伤,些许。。。。。。。。
如此的清晰,如此的令人满足,正如沙场战罢,胜利在握,残敌一扫而空之时的心境。
岳东雷好像能清楚的读懂这里面每一个细微的意思,嘴角慢慢翘起,带出了几分笑意,还有几分桀骜,还有那么几分沉甸甸的悲伤。
随着时间推移,琴音渐转哀婉,最终彷如哭泣,闻之断肠。
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深闺梦里人。
这一刻,岳东雷就是陆归琴的知音,一个个音符流淌,他都能清晰的把握操琴之人所要表达的心意,彷如一人。
这是最深沉的共鸣,精神境界上的水乳交融。
琴音渐止,留下满地哀伤,彷如凭吊,彷如痛诉,随着最后一个音符,终于刻入人的心间。。。。。。。。。。
岳东雷还在回味,此曲,未有大汉手持长戈伴舞,未有金鼓相随,不然的话,定是可让帝王惊起振作,可让儒士拔剑而起,可让市井屠狗之辈敢死效命的惊天动地的伦伦大音。。。。。。。。。。
而此时,操琴之女子已经缓缓起身,脸色苍白,汗流如注,低语几句,转身行去,没走几步,便踉跄了一下,被身边弟子扶住,那几个扈从也赶了过来,一起簇拥着她,消失在岳东雷的视线之内。
岳东雷终于惊醒过来,一把扶住窗棂,嘴巴张了张,身子动了动,最终,化为一声叹息,转身回到坐席之时,他身后窗棂已是粉碎。
老者脸色有些苍白,身躯摇摇欲坠,不过,精神却是亢奋难言。
庞澜额角见汗,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死死握着手中酒盏,眼内竟然带了几许血丝。
岳东雷瞅了瞅他们两个,心中不由傲然一笑,这是金戈铁马的武人之音,文人听了,怕就是这副模样了。
拿起酒杯,一饮而尽,觉得颇不痛快,一把拎过旁边酒坛,抱在怀中,大口饮之,丝毫不管胸前淋漓,之前温文之仪态,早被他扔到了脑后。
酒如烈火,顺喉而下,快美难言之处,旁边两人又如何晓得?
片刻之后,脚步声响,人影一晃而入。
岳东雷余光一扫,已经看清,来人正是伴在陆归琴左右的两个少女中的一个。
少女脚步虚浮,脸上也带着些异常的苍白,但看上去还是娇颜如花,瞅着岳东雷的模样,不由一愣,接着红唇一抿,却赶忙用小手捂住,少女娇憨之态毕露。
但岳东雷此时心中哪里还有旁的什么,顺手放下酒坛,眸中光芒闪动,急问道:“陆姑娘可是有话相传?”
少女福身一礼,从袖口抽出一卷竹简,双手奉上道:“为谢岳公高义,师父将此乐谱,赠于岳公。。。。。。。。。”
没等岳东雷说话,那边老者已是一下站起身来,深施一礼外,疾步向前,一手接过竹简,急急之态,几如抢夺。
嘴上话说的更是利落,“陆姑娘何须如此,举手微劳罢了,竟送如此珍物于人,不敢当啊不敢当。”
岳东雷哭笑不得,少女也小吃了一惊,接着便捂嘴一笑,不过,少女显然也经过阵仗,并不慌乱,“师父没说别的,不过作为弟子,小女子还要代为解说一番,此谱起于师父当年居长安赵府时。。。。。。”
“始谱于师父游延州边塞,出潼关时有感,续谱之,后临江游赤壁,再续之,直至今日,游隆中武侯故地,又续之。。。。。。。”
“师父说,此曲当有三阕,共十七小节,第一节,从军行,第二节,乘风,第三节,辞帝阙,第四节,关山飞渡,第五节,边城啸月,第六节,营中金鼓,第七节,靖胡尘,第八节,望乡,第九节,闺怨,第十节,凌烟台,第十一节,黄金缕,第十二节,天下平,第十三节,繁花盛,第十四节,白发生,第十五节,英雄血,第十六节,青史名,第十七节。。。。。。。挽曲。”
“之前师父所奏,乃靖胡尘与闺怨杂之。。。。。。此也为残谱,却为师父半生心血所聚,望岳公。。。。。。珍之重之。。。。。”
少女已离去多时,屋内却寂静无声。
辞帝阙,关山飞渡,边城啸月,营中金鼓,靖胡尘,望乡。。。。。。。。青史名,一连串的名字,几乎道尽豪杰一生,不由让人神思恍惚。
老者在迫不及待的查看曲谱,啧啧连声。
已经大略回复了平静的庞澜,目光闪烁,此时轻声道:“真真奇女子也,此曲若成,当不让古人专美于前。。。。。。。。不过。。。。。。此曲应为那位赵柱国所做无疑,曲目也正与其人所经契合,而今以残谱遗我淮右,怕是。。。。。。云台英雄了得,可与赵柱国争锋,而不让其人,才让此女动了赠谱之心。”
岳东雷沉默无言,他做梦也不会想到,有朝一日,会在年近五旬之时,于此时此地,遇到如此一位女子。
既有秦川女子之刚烈,又有江南女子之温婉,相聚短短半日,便已让他再难忘怀。
其实,临别赠谱之意,他根本不愿细究。
因为他本来就明白,赠谱于他,怕是那女子根本不愿欠他人情,隐有决绝之意,不涉其他,这正是此女性情中最为他所欣赏的地方,骄傲而刚烈。
明白了这一点,追究其他,就没什么意义了,他留不住那女子,也不愿强留,知音难觅,不管那女子做何想法,他都觉得,他能明白那女子的每一个心意,那么,他便是那女子的知音,如此而已。
庞澜所言,让他心中多有不喜,此情此景,还要听那勾心斗角之言,庞某人那张脸,在他眼中,不由变得分外可憎了起来。(未完待续
第十三卷 龙盘虎踞春秋事第一千四百四十一章 文楼
大秦成武七年四月末,江南琴艺大家陆归琴途径淮右,遗残谱于隆中刘园,后人多称之为“赠襄城侯岳公曲”。⊙四⊙五⊙中⊙文△。。。。。。。。。。
实际上,此残谱可见于传诸后世的“陆氏琴书”,珍贵处只在于,残谱为陆女亲手所书,赠予之人,又是两淮名将岳云台罢了。
而此残谱,更是后来闻名于世的大秦宫廷武乐中的一部分,后世多少琴师趋之若鹜,皓首穷经,痴迷于此,也让这份残谱显得越加珍贵。
后来,集民乐,官谱,杂歌,唐代遗谱为一身,又自创“江南诗曲”“荡山河”“林下听泉”“唐宫宴”等名曲,可以说,成于陆氏晚年的陆氏琴书,不但记录了这位世间奇女子的一生,而且,它也是自有华夏以来,收录曲乐最多的一部手书曲谱,并被后世琴师奉为乐家圣典。
当然,这样一部乐家圣典,肯定非是陆氏一人之功,但丝毫也不能影响这位生于大秦景兴年间的传奇女子在乐坛之地位。
更因其为女子,又于唐末战乱中遍游诸国,与当时形形色色的人物往来,唱答,更让这位女子身上,带上了无数光环和令人向往之处。
尤其是,与她相交的人物中,有大秦名将赵柱国,后周名将岳云台,江南文宗许敬亭等当时的南北人杰,而让她的一生染上了无数色彩,也令无数墨客骚人遐想不已。
翌日,一辆孤车,几个从人护卫。从刘园驶出。过南阳。出荆湖,一路向北,进入汝州地界。
而与此同时,河洛间又一件大事正在发生。
洛阳城外,洛水之畔,有楼名文,临水而建。
文楼建有二十余载,乃当年河洛大商王氏家业。。。。。。。。。。
但河洛历经战乱。如今文楼已是几易其主。
还好的是,战火绵延,此楼都能躲过,一直幸存至今。
其实,文楼地势很是不错,在此可以遥望洛阳古城,又可凭栏而观洛水,楼前有一处不大的码头,而不远处,还有洛阳官道。水路两便,名字又雅。吃食也不错,乃洛阳城外,不可多得的好去处。
虽然略有破败,但比那些墓园,碑祠之类鬼气森森的去处要怡人的多。
而这一天,文楼终于迎来了他最为鼎盛的时刻。
楼前车水马龙,人流络绎不绝。
有坐船顺水而至的,有骑马乘风而来的,当然,最多的还是坐着马车,带着仆从人等,迤逦到来的。
各色人等,让文楼上下,应接不暇。
如今文楼是洛阳杜氏产业,洛阳杜氏的牡丹园在洛阳左近,很有些名声,但说起来,洛阳杜氏还是商家,虽族人不少,但还算不得高门大户,更不入那些书香门第法眼。
不过现在不一样了。
杜家老爷子坐镇楼中,杜家几个顶门立户的儿子前前后后的支应。
在文楼之前迎客的便是如今杜家家主,杜老太爷的长子杜青,他身边,则是杜家嫡长孙,杜老爷的长子。
客人陆续来到,虽说这些客人都非比寻常,有些认识,更多的则是只闻其名,却从未见过。
但不管认不认得,见没见过,每一个客人召人递上请柬外,都要驻足和杜青父子笑谈上几句,大多是夸奖杜氏招呼周全,礼仪得当云云。。。。。。。。。。。
虽是客套话,但杜青父子心里却都是乐开了花。
因为这些人等,大多都乃雄踞一方的大人物,搁在以往,别说这般随意谈笑了,便是他们杜家上赶着送礼上门,也不一定能得人家露个面,给个笑脸。
而现在,在他们父子面前,这些以往杜氏攀附不上的大人物,却都一个个上来,放下身段,对他们父子尊敬有加,那种虚荣满足之感,实不为外人道也。
不过,这是借了钦差大人的势,这一点上,若不能明白,杜家也就不用做什么商人了。
所以,杜青父子还能把持的住,没得意放在脸上。。。。。。。。。。
杜青这里一边迎客,一边还能吩咐着自己的几个兄弟,以及其他几个儿子侄儿忙这忙那,最重要之处在于,钦差大人还没到,那才是今天最值得杜氏献媚的对象。
其实,当钦差大人将聚会之处定在文楼,这里的主人也就变成了钦差大人,杜氏则是临时的管家,必须将一切安排好了,才可能稍稍得到钦差大人的欢心。
来的人已经差不多了,杜青满脸是汗的瞅了瞅天色,不由有些焦急,钦差大人如今还没出城,这可有些晚了。。。。。。。
不过定了定神之后,到也觉得没什么大不了,那位钦差大人若是此时就到了,才叫奇怪。
要知道,那位的身份。。。。。。啧啧,一朝国公,名传天下的大秦名将,那样一个人,世间礼法又怎么约束的了?又如何能用常人眼光看待?
最重要的其实还是,那位国公爷一到河洛,便大开杀戒,真真让人既惧又畏,办出什么事来,都不奇怪才对。
想到这里,杜青不由觉得身上有点冷。
想起现在洛阳可是传闻,那位国公爷乃贪狼,七杀两星投于一处,变幻莫测之余,又杀气冲天,每到一处,不搅个天翻地覆,杀个血流漂杵从不罢休。
这传言可不怎么好听,但杜青却觉得传言未必就是无稽之谈,因为那位国公爷的生平,可不都浸透着浓浓的血色,而且,其人一到河洛,可不也。。。。。。
杜青揪了揪自己的胡子,心里泛起冷冰冰的恐惧,这样的谣言出现。自己还有点信了。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过后得去拜拜菩萨,去去心魔。。。。。。。。
晃神间,一人行了过来。
楼门前很宽敞,行船不用说,都停在码头那边,至于马车,马匹而言,却都停在远处。为此,杜家还在文楼西边儿,盖了几座马厩,凉棚,都有专人支应,作为招待从人们的地方。。。。。。。
这样一来,楼门之前,便显得很有条理了。
来的人虽多,但有资格在今日登楼的人,却寥寥无几。
到现在。迎进去的人,也只十几位。按照官府送到的名录,应该有二十三人到来,却可谓是将河洛有名有姓的大族囊括一空。
之前那十几位,不管有怎样的心思,但依约而来,并且早到,在礼数上,也就挑不出什么毛病了,现在才来,便有些晚了,不过也不算什么,毕竟钦差大人还未驾临。
至于等钦差大人到了,才姗姗来迟者,不定会如何呢。。。。。。。。
不过在杜青看来,以如今之情势,应该不会有人心里这么没数才对。
当他抬起头,看见来人的时候,脸色第一次变的有些难看了起来。
这人他自然认得,同居洛阳数十载,一个书香传家,一个奔忙度日,住的还不算远,低头不见抬头见,又怎么会不认得。
只是。。。。。。。只看杜青的脸色就知道,两家相处的定然不怎么融洽。
即便杜青看见这人心里就腻歪,每次相见,都恨不能上去饱以老拳,但他心里也有点奇怪,那名录之上可没这位的名字,怎么这位怎么就这么大的脸,这么大的胆子,敢在今日出现在文楼之前呢?
来人四十多岁,一身薄衫,不管杜青怎么看对方不顺眼,但都不得不承认,这个他时常要诅咒一番的伪君子长了一具好皮囊,都四十多岁的人了,却还可以用英俊来形容。
两人对视一眼,冤家聚头,自然是火花四射。
杜青想起了这人在书堂中对自己的屡次羞辱,想起了青年时在青楼跟自己抢中意的女人,想起了自家二郎看上对方的女儿,要死要活,自己只能厚颜登门提亲,却被对方峻据时,恨不能找条地缝钻进去的耻辱。
而来人则想起了,这个商家子少年时纠众胖揍自己的疼痛,想起了险些谋走自家祖业的阴险,想起了自家失去的那座牡丹园,还想起了这人厚颜向自家提亲时的无耻。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不屑的移开了目光。
一个温文而笑,做云淡风轻状,一个则满脸肌肉抽动,成功堆砌出笑容。
杜青身边的年轻人不由缩了缩脖子,退后了一步。
虽然他也刘家是个恶邻,自小耳闻目染,从没对刘家人有个好脸色。
但随着年纪渐长,见识多了,有了自己的主意,也便觉得,这两位的恩怨有点莫名其妙,而且还有祸及后辈的趋势,像自家二弟,现在还有点浑浑噩噩的,可不就是拜眼前两位长辈所赐?
所以,他觉得,还是不要搀和为好。
说实话,杜家比起这个邻居来,在门第上确实要差许多,人家满门的读书人,商家子怎么比得了?
自家也就二弟或可为读书种子,可惜。。。。。。
(之前几章,阿草自己又看了看,虽然也有些不满意的地方,但总体来说,算是阿草这些年写的比较精彩的段子。
阿草从来都在避免写读书人来往的一些场景,设定的时候,也将国家设定在北方,就是因为怕一写读书人诗书唱答,因笔力所限,写遭了心,现在试了试,果然功力不足,但也不算太差,呵呵,这是阿草自己觉得,书友们怎么看,就不知道了。
不过呢,阿草还是觉得,自己塑造的陆归琴,还是比较成功的,虽然没有占据太长的篇幅,但应该算是本书中最出彩的几个女子之一了。)(未完待续
第十三卷 龙盘虎踞春秋事第一千四百四十二章 文楼(二)
如果相遇在大街上,两个冤家对头必定要口角一番,但在此时此刻的文楼之前,两个人打心眼里都不愿闹起来。∷四∷五∷中∷文☆→
两个人不情不愿的凑到一起,施礼说话,虽然话语中依旧夹枪带棒,但几句话,就已经将事情说清楚了。
来的这位虽说是孤身而来,但却是代表着洛阳南城锦绣书院来的。
钦差大人要与河洛贤达共商国事的消息,如今在洛阳城中甚或是说整个河洛传的纷纷扰扰。。。。。。。
读书人视此为大事,其中原因前面也已经说的够多了,不必再做赘述。
如今聚集在洛阳城中的河洛翘楚,实在不少,都等着见钦差大人一面,听听钦差大人说话呢。
要说,在后周治下,钦差大人一旦来到地方,多数会与当地读书人座谈一番,所以不算稀奇,除了其中几个德高望重者,地方上的读书人也不会趋之若鹜。
但。。。。。。河洛已非后周所辖,大秦钦差不是第一次来到河洛,但却是第一次有钦差大人想听一听河洛诸贤的声音。
尤其是,河南战事刚刚结束,河洛颇为残破的这么一个时候,来的还是大秦上将,晋国公赵柱国,这也就更加的引人注目。
当然,之前流下的那许多鲜血,落下的那许多人头,也实在让人惊悚。
很多人来到洛阳,是想弄清楚,这位钦差大人还想要河洛流淌多少鲜血才满足,甚或是。他们也想瞧瞧。有没有机会。在这次聚会之上,让这位残暴的大秦将军明白,河洛读书人才是河洛的支柱,没有了他们,河洛将一无是处。
其实,民心思安,就是这么回事,秦人很难受。而河洛大族,也折腾不起了。
秦人攻周,后方空虚,很多人瞅准了机会,或基于义愤,或恋战故国,或利益所趋,遂趁势而起。
但一战下来,死了很多人,失去的东西也无法计数。到头来,周军没打过来。反而京师被围,丢了虎牢雄关,和荥阳重地。
经过半载,以为无事的人们,却又突然听闻,大秦晋国公赵石奉旨来到河洛,接着便是一阵阵的腥风血雨。
秋后算账的戏码,终于在河洛上演了。
惊恐之下,不管是读书人还是大族子弟,都想在此次文楼之会上,听到一些确切的消息。。。。。。。
但河洛这地界,在后周治下久了,读书人们的傲气已经刻入了他们的骨子里。
在惧怕刀斧临身,家族破灭的同时,却又按照惯性的思维,打着其他一些算盘。
这种心理,复杂的几乎无法用言语确切的表述明白。
像如今站在杜青面前的这位,其实就是一种试探。
既然是共商河洛大事,怎么能少得了正经的读书人呢?
这就是后周治下治政开明之处,一般情形之下,读书人可以畅所欲言,官府也不会因言而治罪。
不过,说实话,这种事,在承平时节,花团锦簇之时,或可为人所称道。
但在此时此刻,却显得那样的不合时宜,甚至有些可笑。
满腹经纶的人在刀枪之下,想要跟军人讲道理,从古至今,这样的事无疑都是天大的笑话。。。。。。。。。。。
“你不能进去。”
“在下为何不能入内?央央白日,凛凛青天。。。。。。。”
这边刚争执了两句,那边门口已经转出两人,都身着秦军军服,腰间带刀,目光随意一扫,就让人凛然生畏。
两人一到,门前里面静了下来,许多窥探的目光也闪烁着,死死盯着这边儿。
两人来到近前,三言两语,便将事情弄了个清楚。
其中一人道:“今日文楼之上,不待外客。。。。。。。”
不过不等他说完,另外一人已经笑了,“也不是不能进去。。。。。。嘿嘿,人头进去也算数的话,爷爷到是可以给你搭把手。”
不用问了,瞧这两人说的就知道,两人不是来自一处。
一个客气些,还算给人留着脸,另外一个则凶狂无比,上来便拿眼上下打量,如同打量一个死人。
让人更惊悚的是,此语一出,客气的那位当即就闭紧了嘴巴,还笑嘻嘻的竖起大拇指赞了一句,“校尉大人豪气干云,卑职甘拜下风。”
当然,这只是个小插曲,来人随即狼狈而去,也顺便绝了某些人的念头。
两个军汉也不回去门口坐着喝茶了,就站在太阳底下,旁若无人的谈笑了起来。
一个是晋国公亲卫,一个是鲍勇的亲兵,地位差着不少,但都经过惨烈无比的战事,都都是亲军出身,很能有些共同话题。
有这两位门神在,文楼门前,更清净了几分,再无没头没脑的人撞上来,给这两位大爷寻开心了。
说起来,文楼之会在河洛是正经的大事。
但晋国公与张大将军不合,风声也渐渐传开,这文楼之会对于河洛官场中人也就变得尴尬了起来。
参与不是,不参与也不是。
最终,还是张大将军说了话。。。。。。。鲍勇也倒霉,夹在两位大将军中间,这事就又落在了他的头上。
俗话说,泥人还有三分土性呢,何况是敢在偃师杀的血流成河的鲍勇。
接二连三的窝囊事,让他也恼了起来,这次只派了自己亲兵到来,自己则以修复洛阳国武监,工时紧迫为由,根本没露面,几乎就等于破罐子破摔,你们两位大将军闹吧,我这小人物随你们的便了。
若是知道这些,河洛这些大族来人,必定底气更多一些。
赵石和张培贤两人不和,终于也影响到了河洛一些大事的进程。
这几乎是无可避免的局面,同样也是地方大员将领手握大权,独断独行久了的弊端的一种最好体现。
当然,赵石和张培贤两个,谁也不用说谁,只不过这次赵石是作为客人来到河洛罢了。
这次文楼之会,赵石没怎么看重,该办的事情已经办完了,这次在他看来,只不过是为河洛之行,画上一个差不多点的句号而已。
但却还是牵动了河洛上下的心,而张大将军,不管之前发生多少事,这事他都不太想沾手。
可以说,这也体现了两个人最根本的分歧所在。
一个求的是身后之名,一个则是为了让河洛尽可能快的平静下来,也从来没顾忌什么名声之类的东西。
这事说不出对错了,非要说的话,只能说是两人所秉持的理念大不相同而已。
不过他们共同的一点也不是没有,就是丝毫没将这些河洛大族看在眼内,而他们的心思,这些河洛人等,是断然不会猜到的。
回到文楼。
楼门之前,再未发生任何意料之外的事情,人们一个个到来,也亮出请柬,一个个陆续进入文楼之内。
终于,在天将近午的时候,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起,并快速的接近文楼所在。
烟尘阵阵,洛水也泛起涟漪,鼓点般的马蹄声在文楼前戛然而止。
战马嘶鸣,在文楼前的青石板上扬起前蹄,在狠狠踏下,弄碎几块石板的同时,马上之人,纷纷滚鞍下马。
人马如龙,彪悍之气一览无余。
为首的胡烈站定之后,仰首看了看天空,随即将缰绳扔给旁人,大步来到楼门之前,劈头就问,“人都到了吗?”
“还差两人未到。”
胡烈呵呵一笑,“你带十个人封楼。。。。。。。”
一边说着,他一边拍了拍腰刀,掸了掸身上的尘土,“辛苦弟兄们一会儿,等事情办完了,我请弟兄们在这里饮上几杯,填填肚囊。”
“呀。。。。。。那统领大人可要破费了。”
胡烈哈哈大笑,回身一挥手,吩咐道:“留下十个人,听老张吩咐,其他人随我进去。”
转身大步而行,经过杜青身边的时候,拍了拍杜青的肩膀,道了一声,“办的不错,你这楼子建的也好,名字起的更好,过会弄脏了或者弄坏了你的东西,咱们赔给你,不用担心啊。。。。。。。。”
接着便是一连串豪爽的笑声,看上去心情真是不错,但最后一句话透出来的凶煞之气,可要比方才那位更足几分。
杜青被拍的哆嗦了一下,听这话脸也有些白。
都说宴无好宴,可能。。。。。。。。这一次却是让文楼赶上了。。。。。。。
不过他只是个小人物,也只能心里念叨几句菩萨保佑罢了,至于楼上那些位,还是自求多福吧。
他这里赶紧走在胡烈侧前方,一边瞄着这位年轻的将军,一边衡量着对方的步子,让自己能跟得上,在匆忙间又不显得失礼。
到了门口,才提心吊胆的讷讷问了一句,“大人。。。。。钦差大人。。。。。。”
胡烈脸上笑容不变,却根本没接话,只是吩咐着,“酒菜都备好了,先不忙着上,还有,都机灵些,一会别碰着伤着了,哪两个没到,也记好了,嗯。。。。。。你这楼子真不错,瞧这楼下布置的,瞧这周遭的景致,啧啧,好好好。”(未完待续
第十三卷 龙盘虎踞春秋事第一千四百四十三章 文楼(三)
杜青没敢上楼,只派了个机灵的小伙计,站到了二层楼梯口处,更是千叮咛万嘱咐,听到什么,过会谁问都不说,就算是他这个主人家,也不会打问。⊙四⊙五⊙中⊙文
在他眼中,楼上已成凶地,他们杜家别再遭了池鱼之殃……
接着又提醒其他人惊醒些,他这才垫着脚尖,来到后面。
“爹,人都来了。”
杜家老爷子年老体衰,一直呆在后面等消息,人有点乏,但精神还不错,“知道了,唉……咱们小门小户的,别管那么多了,你可得掌住了主意,过后谁来问起,知道该怎么说吧?”
杜青连连点头,老父的话,他真是听进去了,他自己也是这么琢磨的。
钦差大人连脸儿都没露,来的只是位秦军都尉,而且还很年轻,应该是那位身边的人。
这么一来,之前洛阳传闻就显得极为可笑了。
共商国事?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可怜许多人还不自知,不知过后有多少人又要倒霉呢。
这种事儿,杜家怎么搀和的起?
不过麻烦之处还在后面,杜家毕竟是洛阳人家,本乡本土,亲戚友好也多,过后上门之人必定不会少了,怎么跟人说话,就得考量清楚了。
在这样一个时节,可要掂量着祸从口出……
最终,还是杜老爷子长叹了一声,“这河洛的天啊。要变了,再要耍弄聪明,怕是要祸及妻儿……对了,听说北边儿安宁了许多,不如今年你就张罗一下,等明年开春,到北边走走?”
杜青愕然的看了老父一眼,行商和座商完全不同。
杜家是洛阳本地商户。是正经的座商,产业中最主要的,就是两座茶园和两个纸坊,织品,酒肆等也有涉足,但却绝对不是主业。
不大不小,在洛阳商户中。勉强能够数得上。但要说有多出挑,也是扯淡。
杜青想了想,不由道:“行商于路途,这事……没干过啊……”
老爷子眼睛瞪了瞪,不过临到说话,就没了什么火气。
“没干过就去学,总困在这里,没准什么时候。就得碰上什么祸事,你瞧着吧,楼上这次一旦出了大事,秦人不会找咱们麻烦,但那些人家,不敢去寻秦人的晦气,不定恨死了咱们杜家。”
“过后,先把文楼脱手,就算没人接。这楼子宁肯荒着,也不能再用了……”
“现在这个时节。离着太平盛世还远着呢,为子孙计。你这心里也得存点事儿了,狡兔三窟,先让人到北边太原打个前站,你这里搜罗骡马,货物,明年就到大同边市走一趟,去涨涨见识。”
“孙辈里挑挑,有愿意闯荡的,让他们最好在大同站住脚,观望一下声色,若成,咱们杜家也就有了出路,若不成,咱们就往西走,让家里的年轻后辈到长安瞧瞧,天地这么大,总有咱们安身之所。”
“所以啊,奉承好了楼上的那些军爷,行商行商,没有通关文牒,咱们出不了河洛,这事要是办好了,至不济,也能给咱们杜家留些根苗,咱们到了地下,也能对得起祖宗。”
老爷子说了这许多,精神萎靡了下来,没再容杜青说什么,摆了摆手,让他到前面支应去了。
小人物自有小人物的智慧,在这乱世浮沉当中,挣扎求存,却别有一番精彩之处。
而在文楼之上的大人物们,也正在上演另外一番精彩戏码。
文楼二层上很空旷,到了的人们列席于左右,空出主位,颇有古风。
胡烈上得楼来,楼上众人已然纷纷起身相迎。
众人双手拢于袖中,长揖及地,更有人高声道:“吾等恭迎国公大人。”
胡烈好笑的瞅了一圈,这架势在秦地可不多见。
见到晋国公本人,膝盖能不软的,如今可没几个。
这里的人们,行的都是士子礼,要真追究的话,在晋国公面前,都可以当场治他们失仪之罪。
心里暗道了一声,真是不知死活。
胡烈微微露出几许冷笑,便大步向主位走去。
赵葵,吴绿蓑两个紧随于后,其余护卫,不用吩咐,已经散开于厅堂之上,按着腰刀,贴壁而立。
来到主位,看着下面一圈白花花的脑袋,胡烈稳当的一坐下。
“不必多礼了,国公庶务缠身,没工夫理会此等小事,便派了本都尉前来,见尔等一面……”
说到这里,摆了摆手,“都坐下说话吧。”
听了这话,满堂寂静,这二十余人各个年岁都已不小,城府也不必提了,但还是错愕非常,面面相觑间,都僵住了身子。
按照大家之前商量好的,这会儿应该是留给国公大人抚慰人心的一个机会,然后大家伙儿说上几句,服个软,然后再瞧国公大人的颜色,或可进言数语,或可慷慨陈词,或者呢,直接表忠心就完了。
当然,有什么样的姿态,全要看看这位晋国公大人是不是真如传闻那般硬朗而定。
他们都不傻,没人想着在这个时节,跟大秦来的杀人魔王硬顶的打算,心怀故国,为大周尽忠?还是算了吧,有那个风骨的人,早已经死光了,剩下的,不过是想着怎么才能在秦人治下,活的好一些罢了。
可以说,他们唯一还没有抛下的,就是读书人的那点自傲和矜持。
没错,能进到这里的人,都是河洛间的读书人,出身大族不假,但他们最要紧的身份,还是士人。
他们中的大部分人,也曾为官,不过到得现在,却皆是一身儒服,自称富家翁。
胡烈瞅了瞅,冷笑一声道:“怎么?还让本都尉请尔等坐下不成?”
一些人开始脸上泛红,一些人则满脸激愤,这样的羞辱,在后周定然是绝无仅有,一个小小的军中都尉,别说是他们这些大族之首,便是有点身份的白身士子,也不会放在眼内。
就算你是襄城侯岳氏的家将亲卫,但要失礼在先,照样有读书人敢动拳头,打你个鼻青脸肿,骂你个狗血喷头,还不用怕有什么后患的。
但……这里已是大秦治下,这个年轻的都尉又是那位晋国公派来的,这事就要好好掂量一下了。
不过还是有一位老者开声道:“这位大人,吾等受国公之邀,来此一会,难道……”
胡烈摇头失笑道:“这位老人家可能是老耳昏花,听错了吧……国公令你等前来,是念在你等未有大恶彰显的份儿上,如你等竟敢不至,以后也就不用说话了,而今天你们既然来了……”
胡烈嘿嘿一笑,“都说识时务者为俊杰,来的看来就是俊杰之流了,当然有说话的机会,至于受国公之邀……”
胡烈哈哈大笑,“国公何等样人,你等又为谁何?大言不惭至此,老人家,你这岁数活到狗身上去了不成?”
指着和尚骂秃驴,这真是一点颜面也没给。
说话的这位老者一口气噎住,脸上颜色迅速转向朱紫,身子开始摇摇欲坠,最终不知真假的一坐倒在座位上,而其他人听了,也感同身受。
如果,这里有年轻人,定然多数受不了如此屈辱,升起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念头出来。
但这里的人最小的怕也年近于五十了,老成持重自不待言,但要说还有多少热血,那就是胡说了。
看着众人神色,胡烈心中舒爽,脸上却勃然作色,一拍桌案,呵斥道:“还不坐下,想让本都尉跟你等仰着脑袋说话不成?”
事情刚开头,就急转直下到这个地步,让这些河洛大族的首脑都有些措手不及。
说实话,他们这点矜持和骄傲还能留下来,除了儒家之学的教导得力之外,也因这些年被张大将军优抚有加,惯出来的毛病。
一旦碰上这么硬邦邦的钉子,多数人凛然生惧之间,已是失了方寸,眼睛不由自主的瞄向周遭的军兵,膝盖就有点发软,陆续间,有人开始落座。
已然酝酿了好久的那点气势,顿时土崩瓦解,不复存焉。
“颖阳卢氏,汝州李王两家可有人到?”
席间顿时站起三位,同时失礼,自报家门。
胡烈微微点头,脸色变的比翻书还快,和声道:“颖阳卢氏,去岁时约束乡里,不时族人从匪,战后又能赈济饥民,收留孤寡妇孺,善行可嘉,忠义可褒,可择族中英才,入长安叙待赏。”
“汝州李王两族,助我大军守城,族人多有死伤,此殊异,若有子弟欲从军报国者,可进学于长安国武监,国公已传书于布政使衙门,保举李顺年,为汝州劝农使,王昌副之,望你两族能感朝廷恩典,忠君报国,善抚乡里。”
(月底到来,订阅降的厉害,推荐也不见影了,阿草心酸啊,嗯,还有,阿草这几章,本来还想写几个小人物儿,接着这些小人物,来推进故事进程,同时展现河洛这边的局势,但大家都说水,那就算了,还是紧着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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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卷 龙盘虎踞春秋事第一千四百四十四章 文楼(四)
文楼二层之上,气氛又出现了短暂的凝滞。。 更新好快。
经过多年征战,秦人重军功这一点,其实根本不用赘述。
即便是在座诸人,也都知道,秦人军将有着怎样的威风和权柄。
但这一次……还是让他们见识了秦人对军功的重视程度,到了怎样一个地步。
以上三家,说实话,在河洛还算不得真正的豪族,像颖阳卢氏,人丁不过数十,田土,屋宅,以及家财,或者说底蕴,都与其他诸家差了老远。
而最重要的一点是,这三家中的读书人,没有建树,这在后周治下,是尤为致命的一点。
没有读书种子,无以为继之下,家道难免中落。
但今日,这三家迎来了家族最重要的一次转机,从军……
这要是搁在几年前,投笔从戎,从军报国之说,虽然人人都能念叨上几句,但实际上,大族子弟从军者,寥寥无几。
军汉为人所鄙,读书才是正道,乃大家之共↗哈,m.识……
但时移世易,换了天地之后,对从军之事的认识,也发生了根本‘性’的改变。
即便河洛一直不稳,延及今日,但其实谁都清楚,在秦人统治之下,军人的地位远非后周所能及。
若非如此,河洛大族也不会让家中子弟,到洛阳国武监中就学。
潜移默化间,秦人的观念,其实正在改变河洛的风尚。
这个不用说太多。谁握住了统治权。谁就有订立规则的权力。从古至今,这一点从来没有变过。
给了这几家子弟,从军的机会,也就算给了他们一个飞黄腾达的机会。
之前各家子弟入洛阳国武监进学,但最终能得武职者,可谓绝无仅有。
这不仅仅是因为各家不愿子弟从军,其中也还有着秦人军旅,愿不愿意真的招纳河洛大族子弟入内的因素在里面。
即便大将军张培贤对河洛大族优抚有加。但说实话,这近十年的时间里,和河洛招收的新兵,可谓是寥寥无几。
从这也能看的出来,张大将军对河洛人物,真的不太看的上眼,更没有半点的信任可言……
而长安国武监,那是个什么样的地方,众人也清楚的很,那是大秦大将军赵柱国一手兴建起来的地方。
而且。是个出将军的地方,进入那里求学。和进学于洛阳国武监分院几乎可以说是完全不同的两码事儿。
想到这些,有些人已经开始喘起了粗气,心中暗骂,这三家还真是……他们知道,这种心态不太对头,但却就是无法控制自己这么想。
而颖阳卢氏颇有善名,这次为善乡里,也在情理之中。
入长安叙功论赏,还有待来日,旁边的人听着还不怎的。
但汝阳李王两家,就真的有点让人眼红了。
在河洛拌遍野的今日,这两家凭借助秦人守城之功,一下就出了高官。
正副劝农使,无论是在后周,还是在大秦,都是极为重要的职位,这其中的原因,也不用多说,以农业为本的帝国,劝农使这样和农业息息相关的职位,自然乃地方显宦之一,无可置疑。
即便知道秦人对军功的重视,但赏赐如此之重,还是让与会之人目瞪口呆。
至于那两位到底能不能上任,没人怀疑,这可是大秦晋国公,冠军大将军,枢密副使,钦差大人亲自保举……
从白身一跃而为地方劝农官儿,位在六品的实职文官,这样的升迁,即便是在后周,也不多见。
悄然间,厅堂之中的温度都好像高了一些,人们都在努力的保持着克制,但凝聚在站着的三人身上的目光,却有了那么几分炽烈。
羡慕,嫉妒,却又有着些复杂的鄙夷,这一刻人们到底在心里想什么,连他们自己都很难说的清楚了……
其实,说到底,文人最在乎的东西,还是官位,这一点从来没有变过。
而实际上,很多人也明白,此乃先抑后扬之道,如此有奖有惩,还不就是为了大秦治下的河洛能够长治久安。
这样的伎俩,在他们眼中,并不会有太过神秘的地方。
但话说回来了,就算知道这一点,一些念头还是不由自主的从心底冒了出来,因为他们更明白,经去年一战,河洛重归后周治下的希望已十分渺茫了。
这是众人的共识,秦人兵戈太过犀利,在那时颓势毕‘露’,后方火起之下,依然连战连捷,几乎无法阻挡。
河北援兵,大败,各路勤王之师,阻于郑州,难得寸进,淮右岳东雷部,困于汝州坚城之下,一路偏师入河洛,虽然搅动的河洛天翻地覆,但依旧是连战连败,而秦军兵锋所指,各路义军几乎都是一触即溃。
这样的武功,别说后周不可能有,就算遍数历代王朝,也不多见。
而一旦明白了这一点,又有几个人会真的心怀故国,愿为故国一死而尽臣节?
三人施礼道谢,难掩‘激’动之‘色’。
但说实话,惊喜或有之,更多的却还是狐疑。
在这次已经传的沸沸扬扬的文楼之会上,得了这么大一个便宜,惊喜自然难免,但狐疑犹豫之处在于,在众目睽睽之下,得了如此封赏,之后情形如何,他们真的心里没底。
要知道,后周治理河洛多年,有些观念早已根深蒂固。
他们最在乎的,还是乡里风评,民间声望。
而这些风评,声望从何处来,他们也再清楚不过,河洛的读书人口中所出,便是风评,读书人所尊所敬,便是声望。
他们不知道,一旦为秦人效力,这名声会是如何?
到了今时今日,后周对河洛的影响力依旧如此强大,可见,后周之治,并非那般一无是处。
卢氏来人还算心安,毕竟卢氏颇有善名,乡里之人,多感卢氏厚恩,不会‘乱’嚼舌根儿,就算颖阳之外,名声不好,也与卢氏没多大干系。
却是李王两家来人,过后仔细琢磨一下,嘴里开始发苦。
说起来,去年‘乱’起之时,帮助秦军守城,实在出于无奈,兵凶战危,别说在秦人刀枪之下,他们两家没那个能力做反。
就算有,他们也不愿见周军破城而入,以当时那个‘乱’劲儿,周军一旦入城,还真的能分清楚,谁是秦人帮凶,又是哪个心怀故国,对后周念念不忘?
如此得来的一场功劳,是意外之喜不假,但汝州劝农使?
汝州现在的情形,谁不清楚,周军攻城不得,遂迁汝州百姓南下,战后汝州地界,可以说杳无人烟。
到是四月间,有人陆续来到汝州,占据了好多田地,并开始匆忙耕种,今秋也许会有些收获。
但那些是什么人?那是大爷都是大秦殿前司禁军兵卒,这些人能服管?
想到这个,李王两家来人头都有些大了,名声什么都顾不上考量了,只剩下了满心的苦恼,却无人诉说。
两人默默对视了两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浓浓的担忧,要知道,一旦官职下来,办的不好,就是罪名啊……
但胡烈不会管那么多,说实话,活了二十多年,当数今日最是痛快。
他也拿足了架势,在他身后站着的两个男‘女’,看他这副模样,羡慕之余,心里也是暗笑,这位胡都尉,十有**在模仿晋国公的一言一行。
只是,这世上,大将军赵石只有一位,再模仿,也得不了其人真髓,只有个空架子罢了……
那种内敛到极点的狂暴,幽深的沉甸甸的锐利,显于光明之下的黑暗,藏在笑意下的狰狞……
吴绿蓑出神的想着,并以其‘女’‘性’特有的敏感,可谓是将大将军其人心‘性’,刻画的入骨三分。
胡烈可不知道,背后的两个年轻娃子,在嘲笑他这个不自量力国武监的前辈。
他神采飞扬,却故意板着脸,眉头微微蹙着,努力显‘露’着自己的威严。
他随意的摆了摆手,让三个人坐下。
环视左右,嘴角牵动,算是笑了笑,继续道:“我之前听了个笑话,跟你们说一说,如今洛阳有人传言,说什么文楼之会云云……”
这次他真的笑了,却带出了太多的讥诮,“钦差大人‘欲’与河洛贤达共商大事……你们说可不可笑?”
自己没有人觉着可笑,刚刚有所松缓的气氛,却再次沉重了下来。
筵无好筵,这是此时众人对此次文楼聚会的认知,再不会出现其他什么了,也没有再想说话。
前车之鉴不远,这里没人心里不够数,愿意跳出去,做那只被宰的‘鸡’仔……
(有点水啊有点水,但阿草绝对不是故意的,写着写着就写了这么多,大家忍耐啊,文楼这些章节,必不可少,要写一段,阿草其实也犯愁,不知道怎么写才不水,又能把进度提起来,这个度很难把握,有些地方总不能匆匆一笔带过吧?);--2327+dsuaahhh+29302459-->
第十三卷 龙盘虎踞春秋事第一千四百四十四章 文楼 五
“你等广有田产屋宅,盘踞乡里,作威作福之后,还每每以读书人自居,夸夸其谈,耍弄机谋,以胡某看来,为祸河洛者,以你等为最。。。。。。”
随着这些言语,厅堂中的气氛越来越是压抑。
话越来越重,地方大族,最怕的其实就是这样的罪名,盘踞乡里,威福自专。
事实是这样的吗?其实到不尽然。
这里大多数家族,都不是横行乡里的恶霸。
而且,在乡间名声都很不错,修桥补路,资助相邻,对族人善加约束,不使为祸乡里等等等等,做的都很不错。
不然的话,他们的家族也不会到得今日地步。
说实话,也只有那些一朝为官,便鸡犬升天者,才是乡间大患。
凡是有些底蕴的乡间大姓,都不会在自己家门前肆意妄为。
而河洛之地,更是如此。
这里读书人多,他们对颜面的看重,也非是八百里秦川可比。
近数十年来,河洛乱事,多为外敌入侵。
而针对秦人的两次乱事,究其根里,还是战祸。
去年的河南战事,河洛大族在其中扮演了极为重要的角色,除了战祸的诱因之外,还是不满秦人治政的原因在作祟。
因为大秦许多律条,触动了他们的根本利益。
这些,所有人其实都明白。
但谁也不会拿到明面上来说,河洛大族不会以此为借口起事,因为在道理上。皆为私义。根本站不住脚。过后更不会宣扬,那是嫌自己死的不够快。
而秦人也不会拿这个来当罪名,因为大秦志在天下,以此罪人,会让争霸中原的道途上,荆棘遍地。
所以,不论战事当中,还是战后。在这一点上,所有人都是避而不谈。
最终,死了的人,罪名只是从匪,叛反等等,没死的人,听到的指责,也是极为熟悉的这几条。
所以,厅堂之内,很多人心情越加沉重。但情绪上反而平静了许多。
显然,这次文楼之会。虽然出乎了他们的意料之外,但结果也许和他们想象的相差并不算大。
威逼利诱而已,不会让他们伤筋动骨。
不过,这个时候意外的事情再次发生。
一个人缓缓站起身来,躬身施礼,“大人教训的是,细细想来,我等往昔,确有许多错处,而今河洛残破至此,我等也是痛心疾首,悔不当初。。。。。”
“然。。。。。。。天下战乱,各国皆当以百姓为念,所以,还望大人念在我等并非去岁战乱之祸首,如今又已有悔过之意的份上,万请大人手下留情。”
厅中众人,听的那是一愣一愣的。
如果说之前有着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的感触的话,那么,这位跳出来说的,就是把罪名干净利落的就都认下了。
这和之前大家伙商量的,可是大相径庭。
其中之利弊,众人也难以在一时间想的清楚。
不过,伏于阶下,摇尾乞怜的耻辱感,很快就让多数人怒目而视,都想看清楚,谁家出来的人,这么不知廉耻,趁此时机,向秦人卖好。
洛阳王氏。
等看清站起来说话的这位为谁,众人皆是一愣。
这个洛阳王氏可不得了,不管从前,还是现在,都是河洛一等一的望族。
河洛四战之地,上百年的大家族,并不算多,而洛阳王氏,就是其中之一。
乃当年后周名臣王庆章的后人,族中人才辈出。
虽多数不得在河洛为官,但洛阳王氏还是成为河洛,乃至后周的官宦名门之一。
王氏最盛时,洛阳左近田土,十之五六,皆出王氏,民间更流传有洛阳王的称呼。
契丹强盛,辽人数次南下,王氏更乃河洛间抗辽之中流砥柱。
等到金人强大起来,灭辽而代之,王氏终于没落了下来。
还是那句老话,内斗被外敌更可怕,王氏的没落,主因便是来自于朝廷的猜忌,以及王氏在朝中的失势。
后来,王氏主枝迁居两淮,洛阳王氏在河洛的地位也一落千丈。
不过就算如此,留下来的王氏一族子弟,还是不能小觑,一直盘踞于洛阳内外,声势虽不如往昔,但依旧是洛阳左近一等一的大族。
说话的这位白发苍苍的老头儿,虽非现在洛阳王氏的主事之人,但却是王氏族中说话最有分量的人物。
实际上,与会者,以此居多,并不稀奇。
而这位老者,也曾为官一任,而且颇有官望,如今王氏家主,也正是此老的儿子。
这就是这个时代的家族,一代代传承下来,最终成为庞然大物,在盛衰之间,摇摆不定,同时也和统治王朝,有了千丝万缕的关系。
无论是在河洛,还是其他一些地方,都有着这样的家族存在。
他们同样在战乱中沉沉浮浮,而有的时候,他们甚至比一个王朝,更有生命力,也许王朝或有兴亡,而他们的子孙传承,却从未断绝。
靠的是什么?不是诗书学识,也非铮铮铁骨,他们靠的就是这样一群人,见风使舵,择利而生,这才是他们的根本,也正是他们的真正面目。
胡烈满意的微微一笑,双簧这种东西,可不是后世所独有,他并非空手前来,也是做了充足的准备的。
老头微微垂首,一直做着恭顺状,心中却满是得意,因为此番过后,洛阳王氏,还将是洛阳王氏,其余。。。。。。。。蠢材,不明大势,尽皆迂腐冥顽之辈,死活已皆系于人手,还不自知,活在这个世上,真真老天爷的一番好意。。。。。
就是不知道,王家的这番高瞻远瞩,会换回什么来,想到这个,老头儿微微瞟着坐于上首的这位年轻都尉,心里还有点没底。
他如今心里最遗憾的地方,其实和其他人没什么不同。
为什么钦差大人没来,来的却是这么个毛头小子呢?
这个年轻的大人,能在钦差大人面前,有多少分量?他答应下来的事情,能不能作准?
还有,钦差大人毕竟只是钦差大人,不会在河洛久留,最近又有传闻,钦差大人与张大将军不合。
如果钦差大人一走,会不会受到此连累,洛阳王氏成了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呢?
老头儿得意之后,却也有着纠结。
心中也在暗叹,之前数载光阴,空空而过,自家这里。。。。。。。。还是少了几分胆魄啊,不然的话,如今大秦朝堂之上,应该有一二王氏子弟立足才是,那样一来,如今也不会对大秦朝中之事几乎一无所知了。
像晋国公和张大将军的恩怨,也会把握的更清晰才对。
而非像现在这般,猛的一头扎进了钦差大人怀里,却还不知道,钦差大人还回来的是骨头还是肉汤,甚或是棍棒呢?
不过,今时今日,也容不得王家再迟疑了。
在河洛人心动荡的今日,那位一到河洛,还是开了杀戒,人头滚滚而下,以其为官多年的眼光而论,他觉得,秦人已经失去了最后的耐心。
很可能,秦人朝廷已经对主持河洛的张大将军有了不满。
如果是那样的话,像王氏这样的河洛望族,好日子也就到头儿了,不管之后谁来主政河洛,都不会再手软。
如果现在不做点什么,王家也许就是首当其冲,成了人家砧板上的肉块。
不得不说,不论其他,只说这种眼光,乡间之百姓,又如何能比得了,这也正是像王氏这样的大族,延续至今的基础。
不过,说实话,有眼光的不只他一位,在座人等,大多都可以用一句老奸巨猾来形容,王氏这里,也不过是先走了一步罢了。
不过世事就是如此,有眼光而无胆量,那叫优柔寡断,有胆量而无眼光,那叫莽撞。
只有二者兼具,才能领先旁人一步。
一步先,则步步先,也许有很多出头鸟遭了秧,但也有的是一飞冲天,谁知道呢。
而不等众人细加琢磨,胡烈已然赞道:“看来啊,这满堂佳客,明理之人却少,既然王氏有悔过之意,那么,老先生不如说说,之后做如何打算,也好取信于人。”
这会儿说话,却又文绉绉了起来,也终于有了那么点众人熟悉的味道,他们却不知晓,大秦的武夫们,已然与他们印象中的莽汉,有了本质上的区别。
“多谢大人宽宏。。。。。。我等自然也有所区处,去岁战乱,饥民遍地,饿蜉于野,想来大人也知,我等那时皆为此事出过些绵薄之力。。。。。。。”
胡烈点了点头,“若非如此,这文楼之上,又怎么会有尔等位置?”
这并非空言,更非相互吹捧之词,不独颖阳卢氏赈济过饥民,其他各家,或多或少,都曾参与。
良善之家,多出儒教,这一点上,儒家所行,可谓功莫大焉,其他各个教派,都不曾做的这么彻底。
他们和颖阳卢氏差的,其实还在于对待民乱的态度上,而不论是赵石,还是张培贤,甚至是大秦朝廷,看的最重的,还就是这个态度,这就是政治,冷冰冰的,有的时候,甚至于世人的道德认知,南辕北辙。(未完待续。。)
...
第十三卷 龙盘虎踞春秋事第一千四百四十六章 文楼 六
老头儿年老皮厚,众目睽睽之下,侃侃而谈,说着一些连自己都不信的言语,脸不红心不跳。樂文小說|
“大人明察秋毫,我等心安矣。。。。。。说起来,去岁还多赖朝廷赈济得当,才不使我河洛尽成鬼蜮,今岁朝廷又有新举,我等也多有欢欣,这一地百姓,感朝廷之恩者,不计其数,我等宁不感焉?”
“我王氏一族,世居洛阳,小有名望,朝廷宽宏至此,王氏已别无他念,唯愿附于翼尾,尽我绵薄之力,以报朝廷之恩。”
“便如今日,官府虽治政得力,然去岁祸患四起,地方残破,恢复之日无期,今秋许就依然。。。。。。”
说到这里,老头儿摇了摇头,长长叹了口气,满脸的悲天悯人状。
“我王氏小有积蓄,怎能坐观?所以,无论军粮,还是官府赈济所耗,王氏皆愿助之,不求虚名,只愿河洛百姓安居乐业,为朝廷解忧而已。”
说完这些话,老头儿又是重重一礼。
众人心中不由大骂了一声无耻,而胡烈嘴角也抽动了一下,心中道了一声,奸猾。
这人无耻之处在于,将**裸的出卖和投靠,说的是花团锦簇,正义无比。
奸猾之处在于,多为废话,一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无赖模样。
不过不管多腻歪,双簧还得演下去。
胡烈笑道:“好,洛阳王氏到还算明理,今日之语,我都记着,望你好自为之,勿要重蹈覆辙。。。。。。”
老头再施一礼。重新安坐,心也终于安定了下来。
这个风头不好出,之后如何,还要看情势而定,不过这文楼之会嘛,王家已是不用担心什么了。
至于其他人怎么想,只要王氏能够得以保全,哪里还顾得了那么多?
他这里安心了下来,胡烈却不成。
他再次环视左右,收敛起了笑容。严厉的道:“之前诸位将文楼之会弄的宣宣扬扬,人尽皆知,怎么?如今却又一言不发。做何道理?难道是以为本都尉官微职轻,说话做不得数吗?”
有了洛阳王氏在前,之前各族隐隐间定下的攻守同盟其实已经土崩瓦解。
这么一来,读书人的弱点也一下就冒出来了,都存着乱七八糟的心思,根本不可能同进同退。
再无耻的作为。再无良的言行。也都会在这些读书人身上出现,偏偏。他们还能在儒家教诲中找到相应的理由。
这不,几乎话音未落。便已经有人迫不及待的站了起来。
“朝廷即有抚民安境之心,又有王公在前,我长水刘氏怎甘人后。。。。。。。。。。”
长水地界偏了些。却又靠近秦境,长水刘氏一族如此迫不及待,也就有情可原了。
自此之后,好像一下打开了闸门,厅堂内的声音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有些人慷慨陈词之间,好像之前许多故事,从来不曾发生过,他们本就是大秦顺民一般。。。。。。。。
不过气氛终于和谐了起来,正想献媚之际,并无一人有何异议。
也不稀奇,这些人皆有家族之累,他们身上担着的,除了虚名之外,还有老幼妻儿,而这里已非后周治下,没什么不杀读书人的祖训。
说几句风凉话容易,但后果实在担当不起。
于是,文人的丑陋嘴脸,也就都露了出来,什么国家社稷,什么文人风骨,也就都抛了个干净。
其实,这也正是这个时代,文人的局限性所造就出来的文人群体,无分对错,形势使然而已。
危难之际,总有忠烈之士涌现,但实际上,更多的人会选择屈从。
他们所一直讴歌的东西,在大多数时候,却会被多数人完全摒弃,这不得不说,是人类这个群体的一种悲哀。
不过,话说的再多,也不过是那点东西。
围绕的还是饥民和军粮,胡烈终于听的有些厌烦了,要是这次聚会,只是逼着这些大户人家献出些粮草,那可真就成了笑话。
一旦传出去,名声也很糟糕,对于河洛的长治久安,或有短暂的益处,但从长远看来,会开一个极为不妥的先例。
而对于争霸中原而言,更是有百害而无一利。
胡烈不懂那么多的大道理,也看不到那么长远。
但他十分清楚,国公的意思是,杀人可以,但绝对不能和乱匪一样,不问因由,大规模的强夺田产屋宅,或者是其他什么。
之前做的已然足够,罪名也有,而如今逼着富户献粮,味道就不对了,即便对方自愿,也是不成。
于是,他连连摆手,咳嗽了几声,让厅堂之内,安静下来。
这才呵呵笑道:“诸位心意,我已明了,但。。。。。。朝廷不缺这点粮草,之所以去岁河洛如此艰难,怕在座诸位也清楚其中关节,就不需要我多说了吧?”
众人竖着耳朵倾听,都怕漏下一个字,初入文楼时的各种心思,这会儿也都放了下来。
人这腰杆一软,再想站直了,真的是千难万难。
既然抛开了脸面,也就顾不上其他了,而众人也都明白,此时此刻,文楼之会,才算真正进入正题。
而这位年轻的都尉大人之后说的每一个字,都可能关乎到各家的命运,估摸着,也正是这位都尉大人身后站着的国公爷的意思。
这里的多数人也都明白,之前种种,让他们没了多少讨价还价的余地。
果然,这次再无什么意外发生,几乎没什么转折。
“第一个,我家大帅将上奏朝廷,免河洛百姓一年钱粮。。。。。。但只是普通百姓之家,在座诸位,甚或是其他一些大户人家除外,想来。诸位不会有何异议吧?”
众人默然,多数人觉得,这也只是将方才献粮之议,变了变,到还算能够承受。
不过还是有几位嘴里开始发苦,这几位所在之处,无一不是去年乱事闹的很凶的地方,家族损失不小。
加之困于大秦之制,家族入不敷出已经有几年了,这次却又雪上加霜。。。。。。。
但能说什么吗?不能。去年地方上乱事闹的越凶的地界,没有他们的推波助澜,怕是不会如此。这颗苦果,也只能这么硬着咽下去。
用句难听的话说,自作自受而已,在这里还一点不满也不能流露出来,因为一旦追究下来,谁知道家族会落得个什么下场?
在众人无语。胡烈微微一笑便接着道:“此为警戒世人之故。如此区而待之的缘由所在,怕各位心里也应该有数。。。。。。”
“说起来。各位应该庆幸才对,当年我大秦挥兵入蜀。乱匪蚁聚,地方上豪强纷起,我秦军平蜀。不知斩下多少人头,其中像尔等样人者,不计其数。”
“之后二十余载,蜀中再无丁点反复,偏偏河洛这里,接二连三出了变故,其中道理,不言而明,宽容太过,反而让人生了小觑之心,今日我在这里跟你等把话说明白,今日会后,过去之事便不提了,但自今日起,再有任何反复之心,大秦朝廷上下,怕就没这么好说话了。。。。。。。。”
“我这里给你们提个醒,哼,省得日后有人说什么不教而诛,好了,咱们接着说正事。。。。。。。。”
就在此时,外间有吵闹之声隐隐传来。
胡烈皱了皱眉,停住话头,回身看了看,吴小妹会意,疾步离开,片刻之后便已回转,禀报道:“来迟的两家同时到了,现已拿下,等候处置。”
胡烈哈哈一笑,“此时才来,恁也晚了,这两位对自家人的身家性命都不上心,咱们还要供着他们不成?”
“你押着这两个给布政使衙门传信,两家从匪,之后又不知悔改,应以重处。”
吴小妹行了个军礼,诺了一声下去了。
赵葵有些羡慕的看着吴小妹的背影,他此时已经觉着有些厌烦,如此长篇大论,实在令人气闷。
尤其是这些家伙的嘴脸,除了让人作呕之外,实在一无可取之处。
同为降人,他赵家和这些人比起来,呸,这些无耻之辈也配和他们赵家并论?
后周治下,遍地鼠辈,就是不知道,那岳东雷其人若何,如果也与蛇鼠两端之辈相仿,也就太让人失望了。
这边,胡烈转回脸色,笑道:“此等不知进退,不识时务之辈,死不足惜,望诸位引以为戒。”
一个死字出口,在座诸人心都拎了拎。
严刑酷法,终于落到了河洛地界,楼外那两位,也只不过。。。。。晚到了些。。。。。
终于,这次文楼之会,还是被蒙上了一层淡淡的血色。
没有人开口求情,他们都来自河洛各处,也许之前有些交往,但要说交情有多深厚,可以舍家为之,却断无可能。
胡烈看了看众人的脸色,却再无安慰之言出口,而是直接继续道:“废话已经说的够多了,咱们说第二件事。”
“洛阳国武监分院之事,想来各位也都知道了。。。。。。”
说到这里,胡烈想想不由失笑,河洛的事情怪就怪在这里。
什么事情大家都知道,什么事儿大家都明白,却还要自己在此浪费口舌,这感觉,确实有点奇妙。
他心里也是暗道,怨不得大帅不想见这些人,确实见了也没什么好说的,一群的伪君子,打破那层光鲜的外壳,里面都是乌七八糟的东西。
跟这些家伙浪费唇舌,真真腻歪。
不过,话还是得说下去。
“在座诸位的家中,皆有子弟在国武监分院进学,这个就不用我多说了吧?而作乱之人,除了当场击毙,或过后擒拿者,至今无有音讯的,还有一些,都是哪些人,来自何方,我这里都有记述。”
“这第二件事就是,平乱,乱匪肆虐,藏匿各处,与官府为敌,惑乱人心,本来此等逆匪,一旦查实,当罪诛九族,遇赦不赦。”
胡烈的声音一下严厉了起来,很多人面上也微微变了颜色。
胡烈这才话锋一转道:“但朝廷宽仁,顾及河洛战乱方过,不宜严惩,使得河洛动荡故,而未曾过于追究此事。”
“但国有国法,此辈不除,地方不靖,钦差令各家协助官府捕拿之,限期半载。。。。。。换句话说吧,诸位家中逆子逆孙什么的,最好由各家自己献上来,尸首人头不论,活的也无所谓,而过了期限,还有未曾归案者,那可就对不住,这罪过怕你们担不起。。。。。。”
“丑话也说在前头,窝藏不报,助其脱逃者,一旦查实,这回也就不会再有什么情面或者其他什么考量可言了,数罪并罚,家破人亡之际,后悔可就晚了。”
“至于哪些鼠辈需要缉拿归案,想来诸位也都清楚,不过,过后还是会有朝廷海捕文书奉上,至于做不做,该怎么做,诸位想清楚了,事先也跟诸位说一声,没什么招安,这河洛地界上的匪患,关联到各家之生死,望各位慎之。”
“接下来,咱们说第三件事。”
“河洛这地界透着奇怪,大家好像都不愿为官,从军,从军也就罢了,河洛之人。。。。。。。”
说到这里,胡烈摇头笑了笑,接着道:“怕是在后周治下久了,把从军当做了苦差,下贱之事,这事儿呢,咱们不去说他,大秦军旅纵横天下,军中豪杰辈出,也容不下这等样人。。。。。。。”
“所以,还是说说为官吧,明年秋闱,长安需要出现一些河洛士子,虽说本都尉觉着,河洛的读书人。。。。。。。若是当了官儿,除了无能之外,怕还要担心他们为祸地方,没什么好处。”
“但这是朝廷的意思,咱也违抗不得,顺便宣告一声,让诸位家中子弟加紧备考,说不定真能搏个功名回来呢。。。。。。”
这话说的真让人脸上挂不住,轻蔑之意也再无遮掩。
说完,也不再看众人的脸色,胡烈站起身来,挥了挥手,吩咐道:“成了,该说的都已说完,让他们上酒上菜,本都尉就不陪着了,你们也接着这个机会商量一下,定一定日后行止,胡某告辞。。。。。。。。”(未完待续。(lwxs520。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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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卷 龙盘虎踞春秋事第一千四百四十七章 游玩
(昨天去看电影,选了小包,最终决定看一万年以后,不过看完之后就后悔了,要说国产动画做到这个地步,真心不容易,但看完之后,怎么说呢,特别糟心,只能说,这是一部标准的烂片,绚烂的光影技术,根本挽回不了它的失败。》頂點小說,
你从头到尾看下来,只能感觉到失控,失控,再失控,导演思想的单薄,根本无力驾驭那种宏大的图画场面。
到处都是山寨的痕迹,连抗日神剧都不放过,可见导演加上编剧的饥不择食,如果说长达几年的制作过程,就制作出这么一部四不像的东西,阿草只能说,让人感受到的,只能是对国产电影的绝望。
支持国货已经喊了多少年了,为什么大家越来越喜欢买国外品牌?主因就在这里,没人用心,加上技术进步几乎都是照抄而来,各种急功近利的投机模式的出现,让我们很难感受到国产货的好处,电影也是如此,国产电影在导演玩人般的戏耍下,变得越来越让人无法直视了。
唉,不说了,阿草专心码字,再不去自己找郁闷了。)
所谓的文楼之会,大概只能用虎头蛇尾来形容,之前声势不小,但结束的却是悄无声息。。。。。。
不过,文楼之会的一些细节,还是传了出去,参与的河洛大族名望受损也在所难免。
但文人都是煮熟了的鸭子,嘴硬着呢。
过了不久,文楼之会的版本也就成了。各家为了河洛的长治久安。为了百姓福祉。而委曲求全云云。
而这个时候,大将军赵石已经离开了洛阳,风声到底松了一些,也没人去追究这些了。
真正说起来,这次文楼之会,除了得到许诺的几家之外,其余皆是灰头土脸,一无所获不说。还被硬按着套上了套子,多数人皆是不满之极。
但这次聚会之后,河洛之人,对大秦的抵触,开始呈现冰消瓦解之势。
地方上的高门大户人家,皆都开始约束族中子弟,言谈上也分外的谨慎了起来。
没了他们推波助澜,地方上很快便趋于安静,一些匪患不平自平,这也给河洛上下省去了许多手脚。
当然。这样强硬的手段,同样留下了许多首尾。
之后。任职河洛之官吏,屡屡遇刺,就是一个明显的后遗症。
但总的来说,还是利大于弊,河洛地界的纷纷扰扰,在大将军赵石的强硬应对之下,算是画上了一个句号。
不过,这些年经过这几次大的动荡,河洛想要恢复元气,也不是一朝一夕之事了。
虽说比起当年蜀中之战来,河洛这里闹的还算轻的。
但有些事,不能这么计算。
蜀中算是破而后立,而河洛这里的情势,也复杂的多,许多事情在蜀中那里做起来,顺顺当当便成了,在河洛这里,却要耗费几倍的人力物力才成。
这样一来,相比较而言,河洛恢复起来也就要慢的多。
这其实也正是中原战事最难的一部分,所谓的打天下易治天下难,说的就是这个情况了。
不过,文楼之会后,赵石对于河洛政军两事算是彻底失去了兴趣。
他又在洛阳停留了几天,便吩咐众人开始收拾行装,准备启程。
动静不算小,当然,动静大不大,也瞒不过张大将军的耳目。
于是,张大将军和布政使彭为年同时到来,借问候之机,想要知道晋国公之后行止。
这两位其实存的都是一个心思,巴不得马上将赵石送出河洛了事。
但无论是他们,还是赵石自己,都可以说是身不由己之人。
赵石不会这么早离开河洛回去长安,这是一定的了。
本来呢,赵石打算就呆在洛阳,等到七八月间启程回京。
但这段日子,他在洛阳呆的很不舒服。
无论是张培贤,还是彭为年,总喜欢将难办的事情抛过来,其中恩怨,也不必多说什么,大家都明白。
两人有志一同,都想让赵石再多背点黑锅回京。
而赵石可不是个逆来顺受之人,但他不愿插手河洛军政之事太多,所以也就不想在洛阳这里多呆了。
两人同时来到,他正好提出告辞。
借口也好找,他身上本来就挂着个什么河洛巡访使的职位,在河洛四处走走,乃理所当然之事,谁也说不出什么来。
于是,大秦成武七年五月中,晋国公赵石带人离开了洛阳,先往东行,再折而向北,没去虎牢,也没去荥阳,他不想见魏怀德。
五月末,驻马黄河岸边,顺便收取了杜山虎送来的问候,然后带着两个小妾和扈从们,再次南下,到登封,到了嵩山脚下,本来想上去看看嵩山上面的寺庙里有没有一间少林寺。。。。。。
问了问当地乡民,别说,还真有。
不过等赵石带着人来到据说是后世武学之源头的嵩山少林寺一瞧,真真是大失所望。
这里香火到是有些,据说在唐时也兴盛一时,建寺的年头也不少了。
但闻名于后世的护寺武僧,赵石却一个也没见到,不是人家避而不见,而是真没有。
和尚们过的也很清苦,属于寺庙的田产不算少,但多为薄田,而且,出家人已慈悲为怀,不像北地僧众那么贪婪,只是对租种田地的租户收取足够维持生活的粮食即可。
到是河洛去年战乱时,这里还收拢了不少饥民,现在饥民大多散去,僧人们一个个面黄肌瘦的,看着比饥民也好不了多少。
寺庙也破破烂烂,连大雄宝殿都塌了半边,据说是冬天为了取暖。拆了屋子。
赵石没那么多同情心。不过还是留下了些银两。在寺中僧人千恩万谢之下,意兴阑珊的下了山。
本来他还想着,向人家讨教一下,看看自家的般若劲儿是不是出自这里呢,这么一看,还是算了吧。
吃糠咽菜的心慈和尚,是不会创出如此霸道的武学的。。。。。。。
从登封再次启程,一路向西。入颖阳地界,这个时候,离汝州也就不远了。
可以说,这一路上,游山玩水,走的不紧不慢,不入官驿,不入城池,谢绝一应地方官府逢迎。
走走停停,在地近汝州时。又转向西边寿安,因为他不想见江善。
这样的巡行路线传回洛阳。来到张培贤耳朵里,张培贤面沉似水。
赵柱国在洛阳时,没有单独约见过段从文,往东去没见魏怀德,往南走,也没见江善江君慈。
在他看来,这只意味着一件事,赵柱国回京之后,准备参劾于他张培贤了。
那么,他主掌河洛军权的日子也就屈指可数了,这一点上,几乎没有任何疑问。
是现在上书,先参劾赵柱国一本,还是等朝廷责问来了之后,再行上书辩驳,都没多大区别。
张培贤如困兽般在府中书房转了一晚上,最终喟然而叹,伏在案上,写了几封书信,在天明之后,招来几个亲信,命他们马上送去京师。
未雨绸缪而已。。。。。。。。一来事先活动一下,看出了事故之后,能不能有挽回的余地,二来,让家中之人先有些准备,以免乱上添乱。
三来呢,即便明年回京述职,也应该先在枢密院找个差不多点的职位。
而最重要的一件事,还是仔细探听京师消息,现在朝堂上并不太安稳,说不定就会有什么变故,到时候赵柱国回了长安,说不定,也就顾不上其他的了。。。。。。。
他到是想给赵石再添点麻烦,但一想到赵石的手段,便也放下了这些不为外人道的心思。。。。。。。。。。
不管张培贤多心烦意乱,赵石这些天的心情却渐渐舒畅了起来。
河洛间的山川景致,风土民情,和北地大不相同。
虽然到处都是战乱过后的痕迹,而因禁军裁汰士卒南下,地方上也颇为混乱,甚至在路途之上,还遇到了两波不长眼的断道强人。
但总的来说,像这样悠闲而又没什么目的性的旅程,这些年来,他还是第一次经历。
这两年,他的心境和以往又有很大不同。
搁在几年前,多好的景色落在他眼中,也山上有林子,地上有河流罢了。
而现在,他多少有那么点欣赏山川景色之美的心境了。
这和年纪有关,也和离开沙场,心中杀气渐消,身上担子却一直沉重有加有着关联,用句浅白些的话来说,就是说他有那么点闲情雅致了。
到了寿安,依旧没有进城,而是夜宿于洛水之畔。
而在这里,终于被后面追着他们的足迹过来的人赶上了。。。。。。。。。。
野外幽静,繁星满天,哗哗的水声,千万年不曾断绝。
帐篷中,灯火依稀。
赵石盘膝而坐,瞅着手中的信笺。
琴其海头枕着他的腿,像猫一样蜷缩在旁边,已经悄然进入了梦乡。
在赵石的背后,达达儿真毫无形象的歪倒在那里,打着小呼,睡的那叫一个香甜。
赵石却毫无睡意,他手中拿着的是朝廷邸报,上面说着,西域商人已经出现在丝绸古道之上,只是转道去了吐蕃。
当然,邸报能这么快的送到他手上,一定不会就这么点事情。
上面说着,回鹘人有臣服之意,但受制于西辽,不敢轻许承诺。
而朝中很多人的意思是,中原未定,不应节外生枝,等定鼎中原之后,国力强盛,远人自会纷纷来投。。。。。。。
这是老生常谈之论了,但也不是没有道理。
河南一战,让许多人从节节胜利中惊醒了过来,也意识到了统一中原的战争当中,会有多少艰难险阻。
而回鹘远在玉门关外,西辽的确切方位,也许只有北边的木华黎才能知道了,即便是赵石,也难以确定,西辽到底在哪个位置上。
那么遥远的地方,为了一个外族,去打一场几乎无关大局的战争,这是许多人所不愿意看到的。
就像当年赵石挥兵北进,去草原跟草原各部争锋一样,得不到多少人的支持。
如果说当年赵石率兵北上草原,是在为伐夏做准备,有情可原的话,为了一个回鹘汗国,就去跟西辽交战,朝堂上的大人们,甚或是皇帝陛下就想不出任何站得住脚的理由了。
赵石一时半会也想不出来,但西辽。。。。。。。
契丹人余孽,逍遥了这么多年,还要任他们逍遥下去?
要是这般的话,女真余孽跑到了高丽,难道也就算了?
他娘的,狗屁。。。。。。。。朝堂上这些人啊,根本不知道天有多大,地有多广,口口声声都是汉唐事业,待得事到临头,却都是一脑子浆糊。
恐怕他们中的许多人还弄不明白,西夏余孽和契丹人到底处于怎样的窘境,估摸着是怕西北战事又起,拖延了中原之战才对。
至于枢密院的那几位,就更不用说了,肯定在各忙各的,根本无心理会其他。
赵石不屑的想着,顺手把邸报扔在地上,揉了揉琴其海柔顺的黑发,默默的想着,该怎么说这事。
推动对外战争,是赵石一直以来最为热衷的事情。
甚至,以他现在的地位而言,这个已经可以说是他最鲜明的执政风格之一,另外一个,就是革新。
从景兴年间开始,他就一直站在鼎革一派中,一直到现在,他已经是鼎革一派最强有力的保障之一了。
不过,此事到也不急于一时,他身在河洛,书信往来极不方便,不如等回京之后,再做道理,而他也确实需要想想,西边的战争应不应该现在发动。。。。。。。。。
说到底,东边并非无事,因为东边还有蒙古诸部。。。。。。。。。。。
就在他沉思之际,帐外脚步声响,到了帐门处,脚步停下,胡烈的声音传来,“大帅,您可是已经安歇了?”
“何事?”
“大帅,有人。。。。。。。。求见,有香侯府的腰牌为证,还说。。。。。是大帅故人,名姓怎么也不愿透露,只是说与大帅已经多年没见了。。。。。。。在咱们后面追了一路,在这里才算追上,大帅您看。。。。。。”(未完待续。。)
第十三卷 龙盘虎踞春秋事第一千四百四十八章 相遇
多年没见,拿着香侯府的凭证。
赵石想了想,除了香侯府的那位香侯陆飞翼之外,实在想不出有别人。
但香侯府的府主想要离开长安,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再者说了,也没必要藏头露尾,虽然与陆飞翼多年未见,但晋国公府和香侯府的关系可着实不错。
香侯府的女子出入晋国公府,几乎已经到了百无禁忌的地步。
要知道,现在晋国公府长史大人就是出自香侯府。
赵石记忆力一向不错,既然想不出谁会打着香侯府的招牌深夜求见,据说还追了一路,那也就不用想了,不是无关紧要之人,就是和他干系不大。
轻轻将琴其海搬开,鞑靼额浑懒懒的翻了个身,含糊不清的嘟囔了一句,又睡过去了。
赵石站起身,缓步来到帐门,掀开帐帘,出了帐篷。
野外幽静,月明星辉。
适应了一下黑暗,赵石游目四顾,不远处,有火把晃动,火把之下,有几个人影护卫着一辆马车停在那里。
“都退下吧。”
赵石吩咐了一句,胡烈应声而去。
若是程书奇在,肯定要劝上一句,但胡烈不会,大帅出口的~每个字,在他这里都是军令,违抗不得。
和程书奇的刻板,缜密,又有不同,却同样的尽职尽责。
黑暗中,一些人影悄无声息的散了开去。
片刻之后,胡烈回转,马车旁边其他人没动。其中一个穿着斗篷的人却跟在胡烈。被胡烈引着。来到赵石面前。
赵石借着星光扫了两眼,便也知道,来的人是个女人。
他头一个想到的,却是在河东,两次刺杀于他的女刺客。
不过到底只是想想,要是那些刺客神通广大,能够在河洛畅行无阻,而且。还能弄到香侯府的凭证,那他被刺上一剑也是无话可说。
来到近前,胡烈立即闪到了一边儿,来人微微抬头,一晃间,秀气的下巴和一节雪白的颈子一闪而过。
随即,来人便垂下头,深深一福,“贱妾拜见将军,一别经年。将军风姿更胜往昔,着实令人欣喜万端。只是不知还记得长安故人否?”
声音微颤,显然说话的人心情很是激动,话音却又非常之柔软,给这月光之下的洛水河畔平添了几分旖旎。
胡烈隐在暗影之中,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
这演的是哪一出?难道和当年一样,又有人来千里寻夫?啧啧,大帅就是大帅,风流到不见得,只是处处留情的本事,还需我辈多做琢磨啊。
不过他还是下意识的瞅了瞅帐篷,心想,这回说不定有的热闹呢。
赵石负手而立,心里多少也有些糊涂,他在长安见过的女子可不是一个两个,但要说有些交情的,却屈指可数,他对女色想来不很在意,到真想不出,在哪里招惹过女人,会在这样一个夜晚寻上门儿来。
“你知道我是谁?莫非是寻错了人或是拿我做耍?”
听了赵石淡淡的质问,女人轻声笑了起来,“将军如今已是名满天下,想要认错可不容易呢,只是应该不记得当年那个痴迷于琴艺的可怜女子了吧?”
赵石蹙了蹙眉头,微微有些不喜,不说现在,就说十年之前,能够调侃他的人也不多。
不过他的记忆力向来不错,听了这话,稍稍回想一下,便想了起来,虽然有些模糊,但还记得自己第一次去青楼,遇到过一个青楼女子。
应该。。。。。。是当时长安妓寨中颇有名声的长安四小之一,至于姓什么叫什么,他真是记不清了。
只记得,名字中应该有个小字,他记得如此清楚,还要拜后来闹出了许多流言蜚语所赐。
再后来,女子应该入了他的府中,在府中教授声乐,还跟南十八学过琴艺。
然后。。。。。。嗯,此女颇有志气,想要出外游历,也确实是香侯府派了人在她身边护卫。
不过那已经是多年前的旧事了,能记起这么多实在不容易,其他的细节,他也想不起来了。
他微微有些吃惊,如果真是这人的话,多年之后,却是在寻到了这里,按说,他心里真没这么个人,又多年音讯皆无,怎么就在这里遇上了呢?
听上去,这亲近之意可不像假的,问题是,有这个交情吗。。。。。。。。。
他在回想着往事,那边儿也没闲着。
这位正是北来河洛的陆归琴,也就是当年在京师颇有名气的琴女文小芳了。
此时的她,微微抬头,借着月光,瞧着眼前的男人。
当年,这个男人给她留下的印象极深,深刻是连她自己都有点吃惊,这么多年过去,依旧没有半点褪色,而实际上,她和这个男人并无太多接触。
这让他自己也有些难以理解,要知道,她的琴艺偏静,这和她的心境有关。
当年沦落风尘,除琴之外,一无所有,万念俱灰之下,琴中便现死寂之意,由此,也便和了静之一字。
而当年离开长安时,她的琴艺渐长,用当年南师的话说,就是静极生动,而且,因为久居赵石府邸,耳闻目染之下,还带了奏出些金戈之音。
而今,她已可随意糅合,臻于大成。
不过,最基础的东西不会变,这些年能心如止水,其实也全拜琴技所赐。
但这个男人的身影,却好像一直不能忘怀,也许是这个男人当年太特殊,也许是因为这个男人对她有恩,也许这个男人是她乡情所聚,谁知道呢。反正这么多年下来。在见到这个男人的此时此刻。她已是心烦意乱。。。。。。
这个男人的说话和神态,都告诉她,这人根本不记得当年那个苦命女子了。
想想也是,这个人当年便是野心勃勃,如今更是位高权重至此,哪里还会记得她这样的小人物?
不过,即便知道八百里秦川出来的男儿,从不会像南人般多情。但她心里还是有些酸涩,原来自己还是那般无足轻重,在那魂牵梦绕的故乡之地,连个记挂自己的人都没有。
不过,在自怨自艾之中,她还是发现,眼前这个男人和她心中所想的那人,已是完全不同了。
身躯是如此高大,雄壮,站在他面前。自己才刚刚到其胸口,暗自比量了一下。她不由心中苦笑,男人已经完全长成,当年就已有了架子,今日不过终于成了一棵参天大树而已。。。。。。
不过,印象中,当年那个一见便知威猛无铸的羽林猛虎,如今已然内敛的好像换了个人一般。
在他面前,不会时刻都感受到那种针扎般的气息,幽幽的目光,依旧好像能刺穿人的心底,只不过,不再如同寒冬腊月般冰冷,却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威严,让人根本不敢直视。。。。。。。
如果说,当年这个人像一把绝世宝剑,光芒四射的话,现在,锋刃已然藏入鞘中,却更为慑人。
她在心里和之前那位襄城侯对比了一下,却只能说,这是两个完全不同的男人。
襄城侯岳东雷温文尔雅,如谦谦君子,但那隐藏在骨子里的桀骜和坚韧,却还能是能感觉的出来。
而眼前这个男人,就像一座山,好像没什么东西再能撼动了。
如果非要分个高下的话,显然,眼前的男人更符合她的审美,因为她毕竟是秦川女儿,如果换个南人女子过来,怕就是另外一番心思了。
赵石这样的家伙,只会将她们吓跑。。。。。。。
想到这里,女人不由抿着嘴笑了笑。
也不得不说,女人的感觉非常准确,要知道,赵石娶的妻妾,可谓各个强悍,除了身不由己的惜红,其他人都可以说是女中豪杰,若非如此,她们也断不会嫁给既不知情识趣,又不会甜言蜜语的赵石的。。。。。。。
思绪连篇之际,赵石终于开口道:“原来。。。。。。是你。。。。。。。”
一句话,便让女人身子微微颤了颤,惊喜从心中升起,但还没怎么冒头,就被打了回去。。。。。。
“深夜来访,还如此之急,所为何事?”
赵石这里足够客气,他也不认为这么晚了,还追了一路,这么急的赶上自己,会没有其他事情,这还是给香侯府面子,不然的话,说不定就会来上一句,有事明日再说了。
当然,不管是他今时今日的地位,还是他的性情,都不会真的因为一个故人的说辞,就生出跟人闲聊的雅兴,不管眼前这位是个男人还是女人,都是如此。
这样的官腔一打,女人可不好受了。
眼圈立马有些泛红,好像多情女子碰到了负心汉的那种感觉。
说实话,若是搁在往日,女人也不会如此,但离开山清水秀的江南,抛却之前得到的一切,跋涉千里,就算再有勇气的女子,也不会真的若无其事。
好不容易来到这里,见到了想见的人,却冰冷如此,女人之前再有准备,这会儿也受到了难以想象的打击。
女人咬了咬红唇,使劲儿压下心头的酸涩。
“多年不见,将军当真是没变,待人还是那般。。。。。”
话虽没说完,但赵石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和女人纠缠,是他最不喜欢做的事情之一,而且,他也十分清楚,以他现在的权势,想要什么样的女人都不算困难了。
但这并不意味,什么样的女人都能入他的眼,可以在他面前肆无忌惮。
他是谁,他是大秦上将之首,一朝枢密副使,冠军大将军,晋国公赵石,不是其他什么人。
权势带给他的,除了威严以外,还有无时无刻,甚至可以说是不由自主,便在努力维护的尊严,符合地位的尊严。
这是每个上位者必须具备的素质,他也不会例外。
女人也许是在江南久了,见到的江南人物太多,便忘了,在大秦,是怎样一个氛围。
赵石眉头轻扬,心中微怒,但他确实已经变了,随即便平静了下来,只是淡淡道了一句,“若是叙旧,姑娘还是请回吧。。。。。。。。。。”
而女人这个时候,在心伤之余,也终于意识到,站在眼前这个男人,可不是江南权贵,那些轻言软语,更不会得到什么好结果。
而在大秦,就算琴艺誉满长安,也不定能跟眼前这人说得上话。
当年,茶不如酒的笑谈,至今记忆犹新。
这是一个纯粹的武人,和江南人物截然不同。。。。。。。
如果像在隆中刘园那般,她得到的可能不光是伤心黯然,而且,还可能有危险,因为这本就是世间最危险的男人之一。
而她第一次和这个男人见面时,她想到的其实也正是危险两个字。
她醒悟的还不算晚,而此时,这些年所经历的一切,给了她很大帮助。
她没有像江南女子般柔弱的泫然欲泣,也没有像秦川女子般怒而离去。
她只是歪头想了想,终于强自压下心中烦乱的心绪,嘴角绽开笑容,“将军勿恼,是妾身失言了,其实。。。。。。妾身此来,只想厚颜求将军一事,不知将军愿听否?”
“说。。。。。”
还是像当年一样干脆,女人心里想着,嘴上说的话也开始平铺直叙,“妾身无依无靠,此次归来,还请将军收留,当年妾身在将军府中,曾任琴师,如今,妾身也想重任旧职,不知将军允否?”
多大点事儿,至于弄的这么。。。。。。。。赵石瞟了女人一眼,对女人的智商有点怀疑,还是说,想要。。。。。。。。
这些就是赵石的全部心里过程了,都说女人心海底针,男人别想猜的全,赵石更是如此,哪里能猜到连名字都忘了的女人现在心里想什么?
他只是觉得,女人有些小题大做,这事其实只需让香侯府那边说一声,也就成了,用不着兜多大的圈子。
更不用拿什么故人之类的说辞来套近乎,没那个交情。
不过,赵石这里张口就想拒绝,因为不管怎么说,这个女人来的太蹊跷,晋国公府的大门不是那么好进的,等香侯府那边张嘴再说其他也不迟。
但随即他就想到了南十八,此女给南十八当过学生,不看香侯府的面子,也得照顾一下南十八的颜面,因为过后,还需要南十八出力办一些事情。
说实话,这次相遇,真不怎么美好。(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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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卷 龙盘虎踞春秋事第一千四百四十九章 随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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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心里有了决定,赵石向来痛快,再者,他现在心里藏了多少大事,每一件几乎都涉及江山社稷,相比而言,此事真真只能用微不足道来形容,不值当他有再多的思量。。。。。。。。
“姑娘尽可径到长安晋国公府,报上名姓便可。”
说到这里,已经有了逐客之意。
女人深晓世情,哪里会不明白,只是今日相会,就这么收了场,女人怎么也不会甘心,这和她所想的,相差也太远了。
于是,有几年没大动过的脑筋,这一刻终于疯狂的转动了起来。。。。。。。
“将军可能不知,妾身现在已经改名换姓,到了长安府上,是报上陆归琴呢,还是文小芳?”
话题转的有点生硬,更多了几分纠缠不清的味道。
如果是让那些将她奉为琴中圣手,此中宗师的江南人物听了,不定会掉下多少眼珠子。
但在此刻的洛水之畔,一个男人却只将这些话当做了耳旁风,而且,还颇为的不耐。
←不过,随即,赵石就觉得这两个名字都很耳熟。
文小芳。。。。。。嗯,对了,当年那个急匆匆从青楼追出来的小姑娘,确实叫文小芳。
只是这陆归琴嘛。。。。。。。。。。
赵石当即就蹙了蹙眉头,虽然说现在他对大秦明远司已经差不多放了手,但说到底。现在的他还是明远司的直辖上官。
明远司所得探报。都会定期来到他的案头。由他决定,哪些该送进宫里,哪些该收于文档之中,哪些又该送到枢密院或者是中书,给那些大人们过目。
在这事上,就算他不想管都不成。
赵飞燕等人不敢不报,上面的皇帝陛下,也不想将明远司交给旁人主理。
夹在中间的他。想撂挑子都不成。
好在,自从赵飞燕入京,明远司的事情就少了不少。
送到他这里的探报,也已分门别类,弄的很清楚了。
他要做的,就是像个真正的官僚般,坐在那里,瞧瞧明远司的成果,把握住明远司的方向,别让他们干了蠢事儿而已。
实际上。明远司虽然脱胎于以前的内衙,和内衙也确实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但总的来说,新的明远司,和内衙的在职能上,已然相差甚远了。
明远司的职能很明确,不像内衙那么庞杂,这么一来,效率也就高了不少。
到了现在,不长的时间内,就已经将触角伸了出去,而且,他们也不再对大秦之内的事情有太多的关注,在赵石主理明远司之初,就已经决定了明远司一个鲜明的特征,这是一个几乎完全对外的谍探组织。
可以说,内衙的职能被撕裂成了两部分,一部分到了御史台下辖的都察院,一部分则在明远司。
一内一外,一个光明正大,一个诡秘难测,却没多大关联了。
而陆归琴这个名字。。。。。。很快便出现在赵石脑海之中,并最终与眼前这个女子重合。
能出现在明远司谍报之内,陆归琴这个名字自然是有分量的。
不过赵石记不得那么多了,江南的杰出人物很多,但怎么说呢。。。。。。。和军政大事有关,又能被赵石注意到的人,可谓是寥寥无几。
他们中间更多的,是一些在赵石眼中,精于游山玩水,善于舞文弄墨,在脂粉堆里打滚,在诗书琴画里畅游的所谓名士。
真要到国破家亡的时候,这些人或许会呻吟两声,但想要他们挽狂澜于既倒,那是做梦,甚或是他们都给不了自己一个轰轰烈烈的死亡的一群人。
这些人在江南烟雨之中吃喝玩乐,也顺便将自己所属的家国,带入了深渊。
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
有意境吗,有,伤感吗,伤感,但也只此而已了,这样的人,你让他操戈卫国,那真的是难为了他。
敌人不会因为这些意境,这些伤感,就对你手下留情,更不会让百万雄兵一朝而溃。
乱世,是英雄豪杰们的舞台,文人们再是吹捧他们的前辈,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在烟雨中朦朦胧胧透着异样美感的文人们,入不了赵石法眼,一个个享有大名的人物,在他锐利的双眸中,皆为土鸡瓦犬。
所以,陆归琴这个名字他确实有印象,但他却不怎记得明远司探报上到底是怎么评价其人的了。
当然,他也明白,以现在明远司的模样,在遥远的江南,都能把名声传过来的人,一定有着不凡之处。
而眼前这位女子,从前便痴迷于琴技,享有盛名者,无非就是琴弹的好了。
其实,一如女子所料,赵石沉默了半晌,终于让她确认,他确实听到过她的名声。
一曲动唐宫,两曲倾江南。
在那个烟花繁盛的城市中,她也曾一枝独秀,领袖群伦。。。。。。。。
她微微有些窃喜,却又有些失望,到底还是靠着在江南那些虚名,才能让人郑重以待啊。。。。。。。
有点侨情,却也是实情。
赵石不侨情,他确实稍稍提起了些兴致。
不过,若是让女人知道他心里想着什么,一定会拂袖而去,再不跟这厮废话才对。
因为这位想到的不是女人身上的名人光环,更非男人天然便有的对才情俱佳的女子的征服。
这位头一个想到的是,大秦对江南水乡了解太少。
就算是近在咫尺的后周,其实秦人也没有真正了解他们。不然的话。河洛就不会是现在这么一副模样。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各国相据日久,政治军事文化上的差异越来越大。
蜀中变乱,河洛反复,其实就是一个个缩影。
像赵石这样在战争中成长起来的军人,对此自然感受极深,像河中河东以及西北在女真和党项治下,差异也是不小。
了解你的敌人,找到弱点。然后击败他。
这是军人最惯常的思维模式。
而文人们所说的治天下难,其实也包含了这样的意思。
只是让人哭笑不得的是,华夏大地上的文人们,从来不愿真正去了解自己的敌人,自从万邦来朝这个说法出现之后,文人们就更是如此了。
不然的话,华夏大地上的摧残文明,也不会屡屡被披着兽皮,骑着战马的胡人所摧毁蹂躏。
就像现在,秦人兵锋正盛。朝中其实已经出现了这样一个苗头。
内争在加剧的同时,说起外间之事。总有人会志气昂扬的说着,大秦是如何强盛,敌国皆不足惧等等等等。
骄奢之风一起,就很难遏制。
实际上,成武六年,到成武七年,大秦朝堂上发生的一切,都是进取之心颇盛的人们和渐渐偏于守旧之臣间的明争暗斗的结果。
这样的摩擦,涉及到了方方面面,最终也已差不多相当于一次兵变的结果收场,余波却一直未曾平复。
这才有了太子巡幸大同,他这个晋国公也来至河洛的行程。
可以说,大秦渐渐蒙上一层雾霾的眼睛,在这一刻猛然睁开,但到底能望的多远,见的多宽,却还有待商榷。
像赵石这样身处其中的人,也无法把握的那么精准,甚至不会想的那么深入而又长远。。。。。
不过,他在洛水之畔,遇到了这样一个女子,出身秦地,遍游江南,不得不说,这是一种幸运,也是一种巧合。
这个女人能带给他什么样的惊喜,他也没仔细考量过,女人更是一无所觉。
在这一刻,女人隐有期盼,男人。。。。。。呵呵,不说也罢。
“原来是蜚声南唐的陆姑娘。。。。。。。。”
这话有多少水份,又有多言不由衷,也就不用提了。
女人却是不知,终于找到了新的话题,也确实有点进入了她惯常的节奏,微微福身,“不想将军远在秦地,也听到了妾身这点虚名。。。。。。。陆归琴,见过将军。。。。。。。”
赵石回身看了看帐篷,既然有了兴趣,便想要邀这位。。。。。。嗯,故人到账内一叙,不过好像。。。。。不太便宜。
要不怎么说他没考量的太多呢,其实就像当年在草原上遇到来自西域的女奴,只说出了一个花勒子模的名字,便被他留在了身边。
这就好像是他的本能,对将来或者是现在的敌人,有着无穷的好奇心以及探查的。。。。。。。。
即便是成为了大秦的枢密副使,位高权重至此,他的一些远见,很有些时候,都是被他的本能所驱使的。
就像现在,他没有想到朝堂上的一些人怎么的固步自封,也没有想到,在将来的某一刻,江南水乡会不会陷住秦人的马蹄。
他只想听听,这个在享誉南唐的女人,对南唐有多少了解。
哪怕只是知道些风土人情,也不算一无所得。
他不是没去过江南,他也曾在那里和一些狡诈凶顽的敌人你死我活的战斗过。
但在这个时代,他却不知道,南人到底是在怎样生活,甚至于,他们长的一副什么模样都不太清楚。
唯一和南人有过的接触,好像就是南唐来的使者了,而且,并没有说几句。
嗯,另外,南唐水师好像还有一种水站利器,突火枪,现在正在国武监当摆设。
还有,南唐传过来的诗词,也在长安坊间流传。
除了这些,他对南唐的印象都很模糊,最确切的一点,就是南唐很尊重文人,非常的尊重。。。。。。
以前比不了,将来可能也比不了。
当然,尊重文人,到不如说是尊重儒学,这一点上,他分的很清楚。
也正因为清楚这一点,所以,他对江南人物,没多少好感,但这并不妨碍,他想与女子一叙,听听江南情势的心思。
不过,女人敏感的察知了他的犹豫,不由抿嘴一笑,心中暗自叹息一声,男人啊。。。。。。。。
她轻笑了一声,声音变得分外柔软,“夜已深重,打扰将军已多,心甚不安。。。。。。。将军还是歇息吧,若将军不弃,明日可否让妾身等随行?”
善解人意,却又能趁机提点小条件,这正是欢场之上常用的手段。
赵石笑了笑,微微颔首,也不拖泥带水,招手叫过胡烈,吩咐道:“去,收拾两间帐篷出来。。。。。。。。。嗯,明天不走了,在这儿停一天。。。。。。”
胡烈低头称是,心想,果然不出所料,这女人和大帅有点不清不楚。
之后,这态度自然便不一样了,大帅在外间总能领回一些来历各异的女子,就算这女人成不了晋国公府中的女主人之一,他也只能加着小心,小心应对。
当他见到马车中又钻出两个两个少女,在星光下,两张一模一样的脸蛋晃来晃去,看的胡烈一阵眼晕。
虽然他不知道什么买一送二之类的东西,但也觉得,这次添头有点大,双生姐妹不多见,长的如此娇艳的更少,也难怪他生出如此乱七八糟的念头。
这要是真在空旷的野外独自一人遇到这三位,就算胡烈自认很有些杀气,让鬼魅不得近身,也难免会胆战心惊,以为遇到了什么鬼物。
但现在嘛,他只是觉得,大帅此行收获颇丰,让他有点与有荣焉的感觉。
不过想到大帅去了一趟吐蕃,只离开自己眼睛一会儿,就带回了一位身带异香的吐蕃美人,可他回到晋国公府,却很是吃了二夫人,三夫人点排头。
这回在自家眼皮子底下,就出了这档子事儿,回去之后,可该怎么向那两位手段多多的夫人解释?
再者说了,主母可还有孕在身呢。
想到这里,他不由有些纠结。。。。。。。。。
他这一纠结,其他人也不好受,先是赵奎几个刚从国武监出来的大大小小的家伙被赶出了帐篷,在野外吹了一晚的夏风。
而身为女子的吴小妹更倒霉,直接被任命为大丫鬟,照顾起了几位女客的饮食起居。(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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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卷 龙盘虎踞春秋事第一千四百五十章 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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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远来是客,我这里先干为敬。”
临近午时,河边已经搭起一个凉棚,里面摆放上了桌椅,极为简陋,但在这荒郊野外,却也不容易。
琴其海和达达儿真对于一大清早起来,队伍里便多了几个人,其中还有三个女子,都感到几分意外。
不过用达达儿真自己的话说,就是她们两个在丈夫帐篷里的地位有些低,不该管的事情少管,不该多嘴的事情少说话。
虽说琴其海在汉地呆了多年,但对这样的草原风俗还是非常认同,可见汉家自诩的民族融合能力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强。
所以,两人也没多问,虽然临行之前,两人都被叮嘱过一些事情,但效果嘛,现在也看到了。
两个丫头在河洛都玩疯了,其中一位还惦记着回草原瞧瞧,可想而知,将一些事情交代给她们是多不靠谱了。
而且,在凉棚中呆了没一会儿,吃了点东西,琴其海就开始犯困,回去帐篷补觉去了。
而达达儿真,则兴高采烈的拿起刚做成不久的鱼竿,到河边垂钓去了。
这是她新喜欢上¤■的活动,新鲜劲儿还没过去呢。
至于凉棚里就剩下了自家丈夫和另外一个陌生女子,不管是琴其海还是达达儿真,压根儿没当回事儿。
这要是让种七娘知道,肯定得气破了肚皮。
不过,凉棚中虽只剩下了孤男寡女,其余人等也都离的远远的。但这里可没有半点温柔旖旎的气氛。
也许是昨晚相谈。虽未说几句。但陌生感有点消退,也许是兴致不错,也许是因为这里没有那么人多眼杂。
不管因为什么,反正赵石终于放下了身段,不再计较什么身份地位,将眼前女子当做了客人来招待了。
和赵石相交的人都清楚,赵大将军待客,从来都是个不醉无归的。当然,醉的从来都是客人,连皇帝老子都不例外。
远来是客,女人听了有点不顺耳,微微咬了咬牙齿,鼻翼抽动了一下,却也闻出,酒味辛辣厚重,多数酒性浓烈。
南人喝不惯这样的烈酒,但每个好酒之人。都不会说酒性烈,就不是好酒。
相反。酒性越烈,越堪佳酿之称,这不但是因为好酒之人的喜好问题,而是酿造工艺越高,才越能酿出烈酒。
物以稀为贵嘛。。。。。。。。
女人酒量甚宏,喝酒也从来很干脆,端起酒杯来,一仰脖,一杯酒就进了喉咙,而且细细咂摸了一下,还笑着赞道:“剑南烧酿中之上品,好酒。”
从这两句简单的对话就可以看的出来,一晚过去,不但赵石有了主人的样子,女人也有了变化,不再表现出那种柔弱堪怜的模样,干脆利落了很多。
不过,女人喝酒的爽快劲儿,还是让赵石生出了几分好感。
由此可见,女人在一些事上,终归是要占些便宜的,不管南北,皆是如此。
不过,接下来两人说话,和女人想象的场景,差距可谓是越来越大。
她最擅长的琴之一道,竟是没有半点展露的机会,对面的男人根本不提这茬儿,她也不能上赶着去给人家奏上一曲吧?
这让她感到有点憋屈的同时,又多少有点新鲜。
要知道,已经有些年没碰上这样的事情了,自她声名鹊起后,很多人慕名而来,不管抱着什么样的目的,却都极想听到她亲手弹奏的曲子。
她算是看出来了,这位根本没有听琴的意思。
之所以能平心静气的坐下来相谈,只因她的经历。
这到也没什么不好,虽然眼前这个男人既不知情识趣,又和温柔体贴无缘。
但有一点好,他听的很认真,几乎心无旁鹭。
没有掺和男女之情的谈话,其实很轻松。
而在这个男人面前,她也不用说任何违心侨饰之言,更不会听到什么吹捧,和有意无意的挑逗言语,很舒服。
女人说起了金碧辉煌的唐宫,男人会趁机问起唐皇看上去如何,当听到唐皇好诗词,精歌赋,每晚几乎都在宫中宴饮,听歌看舞的时候,便不再追问这位南唐帝王的事情了。
当女人说起见到的江南人物的时候,男人又会重新问上几句,当听闻这些人物的一些趣闻,就迅速失去了兴趣。
女人在江南见到了很多人,其中有皇亲国戚,有达官贵人,也有贩夫走卒。
而能让她留下深刻印象,又能在赵石面前说出来的,当然各个不凡。
但这些人物。。。。。。说实话,很难进入赵石的法眼。
政治清明,这是后周和南唐最大的一个共同点,换句话说,他们的官吏,素质极高,而且操守都很不错。
但他们。。。。。抵挡不住大秦的军旅,而且,赵石相信,一旦在沙场相遇,这些人就算得领兵权,也不过是带着人来送死。
文人领兵,十有**都是如此,不会出现过多的意外。
从女人的话语当中,赵石已经迅速得出了结论,江南的生活很安闲,从上到下,都充斥着骄奢淫逸的风尚。
一片清平乐土。。。。。。。
唯一受到南唐上下重视的,可能就是他们的水军了,与其这样说,不如说是他们重视长江天险。
南唐也正是靠着这个,才能偏安于南方这么多年,也顺便造就了那么一片乐土。
女人很敏锐的抓住了赵石的兴趣所在,便又说起了南唐军中将领。
这让赵石很快便知道,南唐的领兵将军们大多粗鲁不文,很难来到女人面前。甚至有一次。一位四品将官。在见到女人之前,就被个小小的七品京官给骂走了,由此可见,他们的位之低了。
女人见过江南水军左大营的一位监军,说起这位大人来,女人自己也摇头,这位大人诗书琴画,样样精通。甚至颇有著述。
不过。。。。。。领兵打仗,还是算了吧,但这位大人却是掌握着江南水军左大营的实权,也就是说,这一营数万水军,几千条大小船只,都在这位大人管辖之下。
更人感到怪异的是,这位大人喝的有点醉了,满口说的都是对朝廷任命的不满,一口一句的有辱斯文。
那意思简直就和将他推进火坑没什么区别。
说到这个。女人也颇为感慨,大好男儿。皓首穷经就是世人楷模,去保家卫国,就像受了极大侮辱。
这样的事情,女人即便见到的,听到的多了,也很难认同下来。
这要是搁在八百里秦川之上,大秦要是也出了许多这样的人物,那西夏人怕不早就在秦川之上跑马放牧了吧?
在这一点上,她的认知得到了赵石的赞同。
后周在以前的金国以及大秦的威迫之下,好赖朝堂上还有战和之议,而南唐君臣,却都在繁花锦绣的春梦当中。
不知不觉间,两人已经说了有些时候。
烈日当空,终于显出了威力。
女人连着和赵石碰了几杯,酒意没多少,反而有些燥热难当了,脸上留下了细汗,背后也湿了起来。
反而是赵石稳稳当当坐在那里,之前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连汗都不出一滴。
寒暑不侵,外邪不入,就是对他现在这状态的最好诠释。
凉棚不远处,两个姐妹花凑在一处,吃的满嘴流油,不停的给自己扇着风,却还不忘往小嘴里填东西。
旁边的吴小妹满头冒汗,心里早已大恼,长这么大,她可还是头一次做这种伺候人的活计。
就算眼前这两张小脸长的再靓丽几分,这个时候看在她的眼中,也断不会生出任何怜惜之意了。
这会儿一边给两个少女递上烤肉,一边暗自咒骂,这两个小丫头片子,别让老娘逮住机会,不然的话,定让你们知道,马王爷到底长了几只眼。
不过两个少女靠在一处,却觉得分外的惬意。
虽然有点热,但很久没吃过腌制如此精细的野味儿了。
而且吧,野味虽然咸了些,但用火一烤,作料的滋味就都随着油脂泛了出来,而且,肉块薄厚正好,不软不硬,一口下去,唇齿留香,显然是经过大厨精心制作。
最重要的,还有果酿佐餐,都是沉在河边刚捞出来,在这热天儿里饮上一口,那种舒爽的滋味,是后世经过冰箱冰柜洗礼的人们断然难以体会到的。
由此,两个小丫头不免觉得,自从过了江,这是吃喝的最好的一次了,甚至,刘园那里的饭菜,都比不得。
这么看来,南北饮食间的差异,也不如师傅说的那么大嘛。
唯一有点可惜的是,那位少夫人好像没什么钓鱼的本事,就算钓到了鲜鱼,也不会送给她们尝尝。
当然,那位少夫人。。。。。有点不合体统,大呼小叫的,还扎了那么多的辫子,虽说系在辫子上的银铃很精巧,走动间传出的声音也很好听。
但已是为人之妇,怎么能将头发梳成那个样子?在自家丈夫以及客人眼皮子底下,还跑跑跳跳,大声呼喊说话,好不知羞。。。。。。
不过,虽说两个少女鄙夷不已,但难免也有些钦羡,女人嫁了人,原来也能过的这么。。。。。无法无天?自家丈夫连管都不管一下?
两个少女心灵相通般,开始将眼神挪到凉棚那里。
心里想的也出奇的一致,那个男人就是名满天下的大秦名将,赵柱国?
长的如此雄壮,不做将军还能做什么呢?
两个少女转动着眼珠儿,不由自主的瞄向自家师傅。
不用听到声音,她们就能知道,师傅一直在说话,那位大将军则一直在喝酒,偶尔点头,偶尔插上一句话,总能让师傅的脸上露出笑容。
不是平日里那种笑。。。。。。就像。。。。。自己两个琴艺有了进展,露出的那种笑。。。。。也不对,只是。。。。。。。师傅这样笑起来,好美。。。。。。。
两个少女不由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感觉到了羞赧,回过头来,不约而同的咬住肉块,遮掩住那好像照镜子一般的窘态。
少女情怀总是诗。。。。。。。
出生在江南,又正值春花烂漫的她们,还无法深切体会那种巨大的身份差距所带来的几乎无法逾越的鸿沟横在人们面前的时候,是怎样一种感觉。
她们也就更体会不到,大将军赵石几个字在大秦代表什么。
她们见过皇帝,见过太子,在江南见过无数大人物,但依旧无法想象,当一个人率领千军万马,攻城略地,会带给这个人怎样的变化,又会让他拥有什么。
她们只是随着师傅,来到这里,找到了这个人,也许会成为这个男人的知音,或者。。。。。。。更进一步。。。。。。。毕竟,师傅回到西秦,好像。。。。。。。就是为了这个男人。
在她们心里,师傅就是慈父,师傅就是严母,师傅就是她们的天,而无数事情已经证明,师傅想做什么,都能做得成。。。。。。。
这心思,就像赵石麾下的官兵将校,认为他们的大帅无所不能一般无二。
如果让旁边已经头顶冒火的吴小妹知道了这两个少女所想,定然会目瞪口呆,不但火气会被抛到九霄云外,还会觉得,自己跟两个疯子计较,有失自己的身份。
此时的赵石,却也觉得眼前这个女子品评江南人物,颇有见地,而见识如此广博的女子,细细想想,在大秦也算是绝无仅有了。
他这里正想着,是不是回到长安,让这位到明远司走一趟,给明远司文档里,添点东西。。。。。。。。。
那边女人已经热的有点受不了,终于抬起衣袖,擦了擦脸上的汗水。
赵石终于注意到了女人家的狼狈,笑了笑,招手叫过护卫,吩咐道:“把瓜果送上来吧,还有,擦手擦脸的东西也拿来。。。。。。嗯,钓到鱼了吗?让她也歇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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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卷龙盘虎踞春秋事第一千四百五十一章揪心
妾身北来,旅经淮右,在襄阳城外,隆中武侯故地,还见到了襄城侯岳东雷。︽。。。。。
用布巾擦了擦脸,又用了两块瓜果,精神不由一振。
见赵石谈兴不减,女人也耐下性子,诉说着这些年的经历。
这一说,又是一个多时辰。
听的人没有不耐烦,说的人虽然有点口干舌燥,但这些年来,能任她随意倾吐的人着实寥寥。
就算依旧不能做到心声尽露,却也能讲一讲这些年的所见所闻,稍解心头寥落。
这么一谈下来,相遇之初的陌生感也就没剩下多少了,谈谈说说之际,气氛越见缓和轻松。
谈话中没有什么特定的人物,主旨,但却不能说没有目的。
而像后周名将岳东雷这样的人物,自然也不可能绕的过去。
岳东雷啊。。。。。。
赵石笑笑,拿起酒杯又跟女人碰了一杯。
两人都是一饮而尽。
喝到这会儿,女人酒量再是不错,此时也有些头晕,露在外面的肌肉上好像罩上一层红霞。
似醉非醉的瞟了赵石一眼,脸上顿时露出些醉酒之人,特有的那种有点木,又带着点放肆,嗯不对,换在女人身上,那就叫妩媚的笑容。
其实,女人心里有点奇怪,后周岳东雷,可以说是她故意留在最后面提出来的一位了。。。。。。。。。
这么一杯杯喝下去,她知道,再过上一会儿。她怕是真要醉倒在这里了。
和旁人饮酒。她不会喝这么多。总是适可而止,从不给任何男人以趁虚而入的机会。
而在眼前这个男人面前,喝多了,真醉了,也是非常非常不妥。
所以,谈过岳某人之后,她便要借机告退,到帐篷里醒酒去了。。。。。。
想来。天下间若还能有一个人可以和大秦名将赵柱国相提并论的,也就是这位后周豪杰了。。。。。。。
女人作为一个琴师,心中还是有着浓浓的浪漫情怀。
觉得这两位应该是惺惺相惜的敌手,所谓棋逢对手,将遇良才嘛,就是这么一回事。
若世间只有诸葛武侯,没有司马懿,若世间只有曹孟德,没有刘备,孙权。那么世间之人,将少多少谈资。世间又将少上多少乐趣?
就像刘园与会几人,在听到大秦名将赵柱国这个名字的时候,表现出来的种种,只会让她的这种感觉越来越是深刻。
但到了赵石这里。。。。。。怎么说呢,就好像自己珍珍重重藏于心底的秘密,说给一个人听的时候,期待着别人大吃一惊,却没引起人家任何重视。
一拳打在空处的感觉是如此的明显。
见赵石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女人不由微奇道:将军难道不想听一听,襄城侯岳东雷是怎样一个人物?
赵石又笑了笑,其实在他心里,岳东雷这样的人确实不必多说,能率千军万马,征战于疆场的将军,都会有其不凡之处。
而作为他们的对手,没在疆场碰上,就算听闻再多,你也根本不会知道,他们的厉害之处到底在哪里。
这样的道理,眼前的女人怎么会懂?
若要问岳东雷如何如何,还不如找张培贤,江善,段从文等人,想来,他们对此人的感受,一定会非常之深刻。
不过今日一番相谈,让他颇有收获,到也不介意废话几句。
岳东雷啊。。。。。。其实,大秦有一人和他挺像的,你知道是谁吗?
女人有点作难,但脑海中灵光一闪,脱口便道:夔州赵将军。。。。。。
赵石微有惊讶,看了女人一眼,女人知道自己说对了,不由心中微微有些得意。。。。。。。
赵石点了点头,说的不错,出身公侯之家,又都是人们口中的文武全才,赵将军在蜀中的名声,怕也不差岳某人分毫,又都颇有忠烈之名,要说不同之处,应该就在于一个尽忠于后蜀,一个效力于后周,你明白我说的意思吗?
这一下,女人就有点蒙了,一旦说起军国大事来,以女人的经历,着实不够看。
赵石也没想女人能够回答出什么让他眼睛一亮的话,直接悠悠然的继续道:后蜀积弱多年,所以一战而灭,后周不一样,即便现在大秦兵锋正盛,也没人敢说一战而定江北。。。。。。。。。
这就是赵将军和岳东雷有别之处,国力强盛,我辈便能志气张扬,视天下英雄如无物,国力衰颓,只一个岳东雷,又能如何?赵将军。。。。。。其实就是他的前车之鉴,聪明的话,将来还能保得妻儿无恙,若是一味愚忠,怕是下场还不如赵将军。
所以啊,所谓天下名将,包括我在内,都不过是逢时而动罢了。。。。。。像岳东雷此人,其实不必多言,即便诸葛武侯附身,最终也不过是熬干了自家心血罢了,又能有多少作为呢?
沉重的话题,让女人一下沉默了下来,似懂非懂之间,一丝丝敬佩之情,油然而生。
实际上,赵石的这番话也是似是而非,但其中些许轻蔑之意却是真真切切。
其实在赵石看来,岳东雷也不过是一地豪强,困居襄阳,后周主政之人,不会以其为心腹,其他地方将领,也不会以其马首是瞻。
这就是一块后周的招牌,打碎了,也就不剩什么了。
不是他赵石自夸,今时今日,拿他赵石跟后周岳东雷相比,那纯属扯淡。
两个人已经没有任何可比性,不论功绩,还是权势。都是如此。
如果他们两人异日终是在沙场相见。只靠着襄阳坚城。岳某人怕是也就护不住他头顶上那个名将的帽子了。
不过,以现在的情势看来,他领兵伐周的机会不会很大,这样的功劳,很多人都在盯着,如果他再掺和一脚,会出大乱子的。
这些事,他当然不会跟女人说。
他更不会说。世上文武全才的名将,多数不够心狠,不够强硬,不够决断,所以领兵征战的时候,会露出许许多多的破绽。
这些话,他能跟种燧说,能跟张锋聚说,能跟皇帝陛下说,甚至能跟张培贤聊聊。但眼前的女人。。。。。。还是算了吧。
于是,这个话题也就到此为止了。
不过不管怎么说。岳东雷还是特殊的那一个,涉及到他,两人间的谈话,就多了几许说不清道不明的隔阂。
这不但是因为男女有别,还因为经历,见识的不同,而自然而然便会生出来的一种感觉。。。。。。。。
又陪赵石喝了两杯,女人终于以不胜酒力为由,离开了凉棚,找地方醒酒去了。
赵石则依旧坐在凉棚之中,自斟自饮,很快,地上就又多了个空坛。
下午时,两个小妾终于清醒了过来,轮流到凉棚里陪着赵石说会儿话,喝了点酒。
到了晚间,洛水河畔热闹了起来,两个草原女子命人点起了篝火,她们在篝火旁边,载歌载舞。
清亮而又悠远的胡歌,随着河畔的夏风,传出老远,赵石今天兴致也着实不错,每每都能听见他响亮浑厚的笑声。
琴其海舞的累了,来到赵石身畔,轻轻依偎在赵石身边,有点羡慕的看着依旧活力四射的达达儿真,有点缅怀,有点感伤,岁月流逝,那最美丽,最烂漫的时光,确实已经渐渐离她远去了。
她慵懒的靠在赵石身旁,将头轻轻搭在丈夫的肩膀上。
轻声呢喃,夫君还记得鞑靼草原上那座小丘吗?
赵石搂住她的肩膀,笑道:咱们差点将性命丢在那里,又怎么能不记得呢?
琴其海眼神迷离,好像又回到了记忆深处那一刻。
不一会,心情安悦之下,眼睛就眯了起来,迷迷糊糊的还道着:我的丈夫,到了哪里,好像都不如那座洞窟来的温暖。。。。。。。到了什么时候,都不如我们同生共死那一刻来的浓烈。。。。。。。。。
赵石心中微暖,不觉间,还生出点羡慕来。
身边的这个鞑靼女子,心中总是记得太多的美好,她的记忆中,应该充斥着美感。
可惜他。。。。。。的心中,却容不下那许多柔情蜜意。。。。。。
转过头,借着火光看了看琴其海,却发现,人家已经又迷糊了过去。
心里不由有些奇怪,从到了洛阳之后,好像她便有些嗜睡。。。。。。。
想到这个,后知后觉的男人,才心里一拎,有点担忧起来,是不是病了?
手上紧了紧,却没有多少慌张,蹙着眉就想,看来明日该进寿安,请个大夫给诊治一下才成了。
由此,兴致不由大减。
招手叫过一个护卫,告诉胡烈,明天去寿安,寿安。。。。。。应该是县治吧?
回大帅,寿安是寿安县治下。。。。。。。。
嗯,派个人连夜过去,知会一下寿安县县衙,让他们寻两个大夫等着,别闹太大的动静。
护卫离去,赵石蹙着眉头,自家妻妾除了进门晚的两个,加上靖佳公主,年纪都不算小了,以后还要多多注意一下才成了。
虽然他对生死离别看的很淡,但自家真要少上一个。。。。。。他不知道,他自己真的会如想象那般淡看生死吗?
想到这个问题,他心里一揪一揪的,有些难受。
半晌,他才怅然叹了口气,轻轻抱起琴其海,将她送回了帐篷。
回到篝火旁边,让人把酒送过来,这次,喝的更快,更猛。
可惜,这里没有一群群的吐蕃汉子,也没有只有用美酒才能压下的腥膻味道,而且,随着时光流逝,他的精力越来越是旺盛。
和去年到吐蕃时又不太一样了,喝到现在,也不过微微有些熏然的感觉。
这让他可以尽情饮酒,却少了许多酒中真趣,别说借酒浇愁了,连神智都纹丝不乱,还浇的什么愁?
他现在饮酒,多数已是一种习惯使然,更多的则是感受酒水那种辛辣浓烈的味道,让身体微微发热,精力弥漫的那种舒爽感觉罢了。
当然,也可以当做是一种难得的消遣。
只是现在心情微郁的时候,喝再多的酒怕也不会让他的心情有何变化。
达达儿真终于玩的尽兴,带着一路的铃声,满脸的香汗,凑到了他的身边,小脸儿在赵石胳膊上蹭来蹭去,将汗都擦个干净,才咯咯咯的笑着,使劲搂住赵石的胳膊。
日渐饱满的胸脯,死死压在赵石胳膊上,还有意无意的来回动着,片刻过后,才在赵石耳边吹着气儿,一边满是诱惑的道:我的丈夫,咱们回帐篷里去吧。
赵石揉了揉她的脑袋,嘴里却果断的道:去,累了就去睡去。。。。。。。
别说他现在没那个兴致,就算有,也不会在这里跟妻妾成其好事,不然的话,明天起来,脸都不用要了。
这里可不是草原,也不是吐蕃,这里是正经的汉地,这些亲兵护卫更视他为神明,有些事哪里能够做得?
达达儿真有些不满,撅起了嘴巴,转了转眼珠儿,就笑嘻嘻的道:我的丈夫,您是不是在想着进另外一间帐篷呢。。。。。。。。出来前,两个姐姐可都跟达达儿真说过,让我们看住了您,别再让您有进入别的女人帐篷的机会呢。
这会儿她到记起还有人曾经叮嘱过她许多话来了,不过只要听到她的口气就能明白。
别说让他阻止什么了,估摸着只要自家丈夫有这个念头,她不介意亲自将那几个丈夫看上的女人拉出来,拱手送到丈夫面前,以供丈夫享用。
她这么说,更像是提点条件,让丈夫别落下自己而已。
赵石翻了翻眼睛,别闹,琴其海身子有点不对劲,你过去好好看着她,我一会儿再回。。。。。。
(又要换新约了,这次规定了字数,五年三本,一千二百万字,呵呵,这是要死人的节奏啊,但没办法,还得签,这下大家应该高兴了,阿草长时间断更的可能性不大了。)(未完待续索,!
第十三卷 龙盘虎踞春秋事第一千四百五十二章 夜饮
赵石瞅瞅左右,心想,没看出来,这女人还是个酒鬼,白天没少喝,晚上自己又喝倒了,不过和这样不多话的人喝酒,还算舒服。∷四∷五∷中∷文
遂举起酒杯,朝醉倒的女人示意一下,“敬天下好酒之人。”
一仰脖,一杯酒又进了肚子。
喝完了,自己也觉得有点好笑,学那些穷酸干什么?
到这个时候,再喝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了,于是站起身,弯腰把女人抱起来,也不管黑暗中有多少人瞧着,径自来到女人暂居的帐篷这里,顺手掀开帘子,就进了帐篷。
帐篷中有着淡淡的脂粉气息,灯火还点着,不过帐篷里的几个人却都已进入了梦乡。
把女人放下,也没细瞧,找准一个最健壮的妇人踢了一脚。
妇人惊醒过来,第一个先就到腰间摸上了剑柄,待得看到是赵石,愣了半天,这才慌忙起身,拜倒在地。
“国公大人。。。。。。。”
“行了,睡的这么死,也亏你们能走到这儿。”
教训了一句,转身出了出了帐篷。
帐篷里却一下闹腾了起来,虽说长途跋涉,确实让人疲倦,而这里又有大将军护卫在,安心下来的他们,也确实懈怠了许多。
∠■
但让个男人摸进帐篷,还毫无所觉,这事传出去,可不怎么好听,香侯府的脸面也不用要了。
不过,好在。。。。。。。进来的是这位晋国公。。。。。
赵石名声不好,那要分哪方面。在香侯府的女人眼中。这位重诺。而又不好女色的大将军,信誉可是好着呢。
赵石不管那么多,回到自己帐篷里,一觉睡到天明。
第二日一大早,便收拾了营地,奔寿安而来。
寿安这地方没什么说的,县治,县城也不算大。
唯一值得一提的恐怕就是这里人信佛。别看地方不大,人口也不多,但寺庙可不少。
周遭林林总总,怕不有数十家庙宇建在这里,香火还都不错。
这样的地方,想闹出什么像样的乱子来也不容易。
就像去年河洛大乱那会儿,寿安虽也受了兵灾,但从匪的人真心不多。
汝州战火烧的挺旺,其他几个方向,都闹的不善。唯独临近汝州的寿安,有着诡异的平静。
这里家家几乎都是善男信女。朴实良善没的说,也确实让寿安这方水土少受了战火荼毒。
但这样的地方,说实话。。。。。。。人们的血性还能剩下几何?
不过,只就当前情势看,寿安山清水秀,百姓平和良顺,对于大秦在河洛的统治是有利的。。。。。。。
而去年年末,寿安县几位主官,也是纷纷升转。
现任的寿安县令,就是当初的寿安主簿。
不必多说,冷不丁听闻晋国公一行巡游到了寿安县,并要在寿安暂居一时,反应也就可想而知了。
最终,赵石一行并没有进寿安县城。
而是安置在寿安城外一处园子里面。
这处园子属于当年后周一个官宦人家,秦人攻取河洛时,这家人已经举家南迁,剩下的产业都被发卖。
而这座园林被人买了之后,送给了这里的一间佛寺,成为了佛寺私产,一直至今。
园子里本来住着几位和尚,这里也是佛寺招待贵客的所在。
但赵石一到,除了一位想结个“善缘”的老和尚之外,其他人都没了踪影,里里外外,都是县中官吏的家眷在操持了。
确实没弄出多大动静来,但招待起来,却有隆重至极的感觉,寿安的几位主官,可谓是煞费苦心。
和大将军赵石谈佛,那是扯淡,但人家这个老和尚还是位良医来着。
而且,进了园子没多大工夫,这位老和尚就带给了赵石一个大大的惊喜。
“阿弥陀佛,恭喜国公,夫人这是有喜了,夫人脉象颇健,滑润如珠,胎儿已然足月,而且,很可能是个男婴。”
听了这个,没等赵石怎么样,已经是一屋子的恭喜之声。
全都聚在这里,忐忑的准备聆听晋国公教诲的寿安主官们,心中是大大松了一口气。
有了这样的喜讯,晋国公就算再是令人生畏,怕也不会在寿安地界大发雷霆了。
赵石自然欣喜,之前的那些担忧也是一扫而空,但还是摆了摆手,板起脸来道:“这事不要外传,先借这园子几天,闲杂人等,一律不见。”
他这里一句话,园子立马就清净了下来。
不过,几日之后,还是接到了几份恭喜的贺贴,可见,在有些事上,就算以他如今的地位,还是不能一言九鼎,这就是人心。
之后赵石就问老和尚,“这要是长途跋涉,应该不打紧吧?”
和尚长着一张老脸,却也算得上是慈眉善目,有那么点得道高僧的意思。
“夫人身强体健,之前嗜睡多眠,正是好事,一般。。。。。。。妇人,可要遭些罪呢。。。。。要说现在受点跋涉之苦,也是无事,但过上两三个月,怀抱渐显,就要小心些了,老衲这里给国公开几个安胎方子,其他的。。。。。。怕也只能为夫人母子在佛前祈福了。”
赵石莞尔一笑,老和尚说话到有点意思。
虽说寿安这里的光头们,私产多了些,也远不如少林寺那边的光头慈悲,但自己这里算是承了个情,也就不为己甚了。
实际上,他来到寿安地界,还真想给这些光头些好看,让他们再安分守己一些。
而琴其海腹中的胎儿,算是帮这些光头们一个大忙,连带着让赵石看着老和尚也顺眼了许多。。。。。。。。
在园子里呆了几天。赵石就明白。老和尚和吐蕃的那些和尚不太一样。
和尚很健谈。而且,不论高低贵贱,和谁都能说上几句。
要说吐蕃那边,应该是中原佛教的源头,最虔诚的佛教信徒都在那边呆着。
事实其实也是如此,吐蕃佛徒虽说已经腐化堕落了很久,但他们对佛祖的信奉却多数不会动摇,非常坚定的信仰。
当然。这与吐蕃地界的艰苦以及风俗习惯都分不开。。。。。。。
而赵石接触的汉家和尚其实不多,头一个恐怕就是传授他般若劲儿的了然和尚了,这位大和尚不用说,除了女色之外,可谓是百无禁忌,是正经的花和尚,连那句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坐的俗谚套在其人身上都算是夸奖他了。
之后在长安也见过几位,香侯府的女人信佛崇道的不少,而石头娘也爱和菩萨什么的唠叨几句。和香侯府中的几个老人来往的时候,受到的影响可也不小。
所以。晋国公府后院也有佛堂,若非赵石不喜,晋国公府很可能还会供奉几位“高僧”。
赵石见到的那几位,不是到晋国公府传法,而是被石头娘请到府上祈福的。
这个事儿赵石也没法管,只要在老娘面前一提,石头娘那口气就不对,赵石后来也就明白了,老娘是怕他在外面杀戮太过,怕折了子孙寿数什么的。
而李金花,种七娘这样的女中豪杰,对此事也十分赞同。
她们娘家那边的后院里,都有佛堂,谁说将门就百无禁忌了,说到神鬼之说,他们这些将门子弟,其实尤其忌讳三分。
这么一来,赵石也没了脾气。
光头们能生存至今,屡经劫难而不倒,到底是有着原因的。。。。。。
不过秦地的和尚,混的并不算太如意,这和他们的素质有着很大的关系,秦地这些年越来越安稳,信佛的人不少,但想遁入空门的人却越来越少了。
秦地的和尚们,也流于粗鄙,满嘴的胡柴,神神鬼鬼,骗人的居多,“得道高僧”真没几个。
而在大同那边,赵石接触的主要是道士,那边儿的寺院,在金人治下,多数都成了藏污纳垢之所。
到了河洛,见的光头不少,确实不太一样。
少林寺那些和尚在河洛战乱中的所作所为,很有点佛家慈悲为怀的意思。
而到了寿安这里,见到这位老和尚,印象又不一样。
老和尚温文尔雅,不但身怀医术,而且,世情通透,待人接物不畏不亢,在赵石眼中,这才有了那么点高僧的风范。
和吐蕃僧侣截然不同,换句话说,更接近汉人的审美标准,其他地方的汉人和尚,和这位一比,也差不多都能去做个火工头陀了。
实际上,赵石心里也明白,这位老和尚怕是读书人出身,说不定还做过官,和尚身上表现出来的一些东西,正是儒家读书人所推崇的。
这么一想的话,南边这样的和尚应该有很多。
实际上也是如此,长江两岸,所谓文僧,诗僧的可着实不少。
尤其是当年地近吐蕃的蜀中,佛道两家在那里都有着源远流长的寺庙观门。
只是当年一场战火下来,佛道两家都受了重创,有的地方被乱匪所占,有的则为秦军所破,一场变乱下来,佛道兴盛的景象,是一去不复返了。
赵石到不会想那么多,也无心园林山水,更没打算在这里多呆,他想着休息上两日,便再次启程。
不过他的行程,却要变一下路线了。
本来,他打算转上一圈,便在北边黄河岸边寻一处地方停下来,等到六七月间,若是无事,便启程回京。
不过琴其海有孕在身,那么就不能再走那么远了。
一路向西,然后北转,在地近潼关找个安稳些的地方呆着,至于什么时候启程回京,他已经打算现在就写一封奏折送回去,请一道圣旨下来,这样一来,便可以名正言顺的回去了。。。。。。。。。
圣旨下不来,开玩笑,那他就要看看,什么事能比他赵石的孩儿更重要了。。。。。。。
至于说先送琴其海回去,或者在河洛待产,都不在他考量之中。
现在,他就一边喝着酒,一边打量着坐在自己面前的老和尚,心里在琢摸着,对方这把老骨头禁不禁得起路途上的折腾。
有这人在身边,虽说看着那颗锃亮的光头到底有点不舒坦,但这和尚医术还算不错,说话也有分寸,带上也就带上了。
老和尚其实已经被他瞅的有点发毛,也在后悔,呆着没事往这位眼前凑什么?
前日他便暗自观瞧过这位的面相,额有横纹,眉带煞气,双耳如刀,唇形如剑,印堂处隐隐带着暗红。
平常人有一样,就主此人身怀戾气,恐有刀兵之祸。
但这位。。。。。。。集大成于一身,在他看来,凶煞之气都快从顶门冒出来了,这样煞星,说实话,他绝对不愿在其身边呆上哪怕片刻,离的越远越好。。。。。。。。。。。
可惜,他还就不能离开此园半步,而且,这两日还要时时过来瞧瞧,他也只能在心里叹息一声,暗道自己修行不够,尘心未泯,不然的话,又怎么会上赶着来人家这里见上一面?
这下可好,染了煞气不说,还和此人结下因果,也不知过后要念多少经文,才能消去此业了。
这些鬼神之说到底有何依据先不去说,光就赵石本身而言,他这相术到也算精准。
不过今天算是和尚倒霉,这位偶尔听到琴音流转,虽说断断续续,但深谙此道的他,却一听之下,就入了迷。。。。。。。。。
直到琴音断绝,他才在心中肯定,操琴之人,定是此中国手。
虽说修了多年的佛,但说起来,佛徒也有爱好,整日里痴迷于经文的那是少之又少。
像老和尚,出口成章不是难事,琴棋书画也都难不住他,尤其是琴之一道,更是舍弃不了。
如非寿安这里,位置有点尴尬,说不定,就能出上一位琴僧才对。
他对这里极为熟悉,寻思了半天,心痒难耐之下,还是寻到了这边儿,也就是晋国公一行人暂居之处。
正好碰到赵石在这里饮酒消磨时光,于是,老和尚也就只能暗叹出门前没拜过佛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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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卷 龙盘虎踞春秋事第一千四百五十四章 老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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