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顽劣(四)
全寿在旁边看了也是一阵牙疼,这才知道方才不过是下,大恶人已经是手下留情,若是被这样一巴掌扇上一下,乖乖,以后吃饭也就没那么香了。
挨了这几下,吴太监也知道眼前这人是个不讲道理的主儿,心中实是已经畏惧到了极点,哼哼了两声,本待在地上装死,脚上更是狠狠蹬哒了两下在身旁一个家伙的身上,希望来个祸水东引,这份心思和机灵也实在是难得的很了,奈何赵石便是认准了他,一把又将他拎了起来,面对这个将自己拎来拎去,仿若无物一般的家伙,吴太监心里哀叹,知道再挨上一下估计自己性命难保,嘴里如同倒豆子一般说了开来,只求这些话能有那么一句两句说在点子上,保住小命儿要紧。
“刘副都头是府里的护卫头儿,是娘娘从娘家带过来的人手,功夫很高,但不如王都头以及李护卫,他在王府已经有些年了,很得娘娘的信重,本来过上一两年,等王都头出府为官,他便是这府里的护卫头领了,你这次一来便顶了王都头的位置,挡了他的前程,他心中怀恨,所以才叫自己的侄子怂恿小王爷来这里找你的麻烦,实在不关我的事情,不要再打了,你想知道什么我都说……命了……中带紫,紫中带绿,五颜六色,在这***照耀之下。着实好像厉鬼一般。不过这厉鬼说话有些含糊不清,还害怕的厉害罢了。
赵石也没想到一进王府,便惹了这么些人的嫉恨。先是那些文人士子,再是这个什么刘副都头,一个王府中便已是利益纠缠,如此复杂,那若是出了景王府,真还不知得有多少明枪暗箭在等着。此时地赵石,确实觉得自己有些势单力孤了些。
在地上地人堆里扫了一眼,这位吴太监虽然双眼已经被挤的只剩下了一条缝隙,但这察言观色的本事却是半点未减,颤巍巍指着其中一个快速道:“他叫刘道,我们都管他叫刘二,他就是刘副都头地侄子,最不是东西的一个人……
还待再诋毁上两句。但脖领子一紧,呼吸有些困难,立马停住了嘴巴。
赵石上去看了看,这人脖子耷拉着。嘴里流出些血丝,眼睛瞪的老大。可不就是一开始便被他捏碎喉咙的那个家伙吗,这人也是倒霉,为了向自己族叔邀功,自然是打算冲在前面,好多打上两下的,没成想却成了离赵石最近的人,也死地最快。
接下来李全寿和吴太监两个以及还喘气的家伙们算是领略了一番赵石的手段,挨着个儿的被赵石整治了一遍,地上的牙齿捡起来便能凑出一副有余,到了最后,吴太监甚至觉得自己算是这里除了小王爷以外最幸运的一个了,起码胳膊腿儿什么的都没断不是?只是背上被锤了一下,脸上挨了几巴掌,作太监的,哪个不是左脸挨了巴掌,右脸便得凑上去?面子什么地不重要,最重要的是讨人欢喜才是,刘二死了,死的好啊,这以后便没人抢着说那奉承话儿,端茶递水儿的也没人跟他抢着干了,只要不再碰上眼前这样凶横地家伙,以后的日子看样子能过得轻松许多了。
他也看出来了,眼前这人问地虽然有些零碎,有时还让人摸不着头脑,但听来听去还是让他明白一件事,越是给小王爷出主意多的,这人下手越重。
他不知道这人依仗着什么?整治起小王爷身边的人来如此的肆无忌惮,便是王爷亲自过问,也不会如此的激烈,这人确实有些疯狂的架势,让人望之生惧。
不过这些家伙说的都是真的?还真没看出来,这些家伙私底下竟然干出了这么多龌龊事情,平日里自己怎么就没注意呢?
不过赵石现在却没有理会他们这些人心里的复杂心思,在一个面前一个家伙的身上将手中染上的鲜血擦了擦,以他看来,这些人连战士的边也不沾,问起话来轻松之极,以他的审问技巧,也是想知道什么就知道什么,对方撒没撒谎更是一看便知,连测谎仪都不用的。
一把将李全寿又拎了过来,此时这位小王爷已经小脸儿煞白,眼珠儿虽然还转个不停,但却尽量回避面前那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可见今晚的事情给他的冲击已是不小。
被赵石抓起来,身子挣动了几下,没奈何一个孩子的力量比起现在的赵石来,简直就是蚂蚁和大象的区别,几下挣扎不动,这位小王爷也便老实了下来。
该是为今晚的事情划上一个句号的时候了,赵石心中暗自想道。
手按在李全寿的脑袋上,强行将他的脸正了过来,指着一个身体微胖,如今更是胖了一圈,年纪也不算大的家伙道:“看看你身边的这些人,这个家伙也是从小跟你一起长大的,时不时的便要偷府里的东西出去变卖,得来银钱便去和人对赌,这样的人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被人收买,属于最不可信之列……
“再看看这个,借着王府的名头,在外面已经霸占了两处房产,弄了三个小妾,虽然还没出人命,让人找上门儿来,但那是早晚的事情,属于仗势欺人的豪奴之列,我生平最恨的就是这样的人,所以下手重了些……
“再看看这个,府内执事的子侄,他是不是每每会私下里给你一些银钱花用?那些都是从府里支给的,他们叔侄却要贪下大半儿,给你的不过是些零花儿罢了,靠着这些,他们在府外已经攒下了
家产,还开了一座酒楼。仗着府里的名头。强买强作了……
“再看看这个,不得了,表面上看上去很老实地一个人。给你出主意最多地也是他吧?侧妃曲夫人派下来的人,为的什么不言自明了,王爷这家产好像现在就有人已经惦记上了地……没有兄弟,不代表以后没有,这位曲夫人到是想的长远。”
“再说说这几个,恶事也没少作了。不过充其量接你的名头欺负欺负人罢了,这到没什么,只能算是狗仗人势罢了,至于对你忠心的,是一个也没有,嗯,这个太监还没问完……
还没等他有所动作,这位吴太监一个激灵灵打了个冷战。连滚带爬的来到李全寿的身前,一把就把对方地腿抱在了怀里,鼻涕眼泪是没命价的往下流,“小主子。您这回得给奴才作个证,奴才是从小自宫里派到王府的。可没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干系,平时行事小心谨慎,就怕坏了王府的名声,就是这次的事情,也不关奴才什么事儿的,奴才不还劝您来吗?这位外来的大人很得王爷地信重,让您不要来找他麻烦,但刘二说什么来着?他说伴读不是那么好当的,总要让……先懂些规矩才行……给奴才做主啊……|是再挨上两下,以后可就再也服侍不了您了,小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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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王爷李全寿瞅着眼前跪了一地,形象一个比一个凄惨的下人,他才多大年纪,不过九岁罢了,正是一个将要懂事儿却没懂事地尴尬年龄,一般来说,处在他这个年纪的孩子,好坏不分,道理懂上一点,却没有什么分辨能力。
但他毕竟是在王府长大,宫里也是常去,见到地,听到的东西比平常孩子要多到不敢想象,都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但要真的说起来,懂事最早的却还是这些在平常人眼里的纨绔子弟们。
所以李全寿年纪虽小,但事情懂的却是不少,只是平日少了人来管教,性子难免乖戾,听了这许多东西,自己身边的人竟是各坏心思,平日里都恭恭顺顺的,嘴里和抹了蜜一样,却没一个是真心对自己好的,心中早已经怒不可遏,但今晚头一次见了这般血淋淋的场面,死人更是头一次离自己如此之近,这般滋味却不怎好受,对于赵石更是畏惧到了极点,才没有当场发作出来,这时被吴太监抱住大腿,再也忍不住,照着对方青紫的脸上就是一巴掌,接着便是拳打脚踢。
“你们这些天杀的奴才,说的话没一句是真的,各个都骗我,我杀了你们这些狗东西。”
不过还没等他发泄完全,脖领子一紧,又被人提在了手中,赵石皱了皱眉头,奴才这个词儿听起来有些扎耳,他有些想再给这位小王爷几下子,削削他的威风,不过随即放下了这个念头,跟个孩子较劲儿没什么意思。
转脸对那位倒霉的吴太监道:“你去把董管家请到这里来,别惊动其他人。”
这位吴太监刚刚还躺在地上装死,这会儿听了他这话,立即爬起来跑的飞快,像只中了箭的兔子,几乎是顷刻之间便没了人影儿。
将手里提着的李全寿放下,赵石觉得应该跟这个孩子沟通一下了,毕竟以后的日子里,相处的时间好像还长的很,有这么个孩子老是被人窜叨着跟自己作对,很是麻烦。
不过想来想去,跟个孩子说上些什么是一点头绪也无,到是这位小王爷被他不错眼的盯着,有些不自在和害怕,先开了口,“大……赵石?以后要作我的伴读?”
歪着脑袋小心的打量着赵石,脸上虽还有些畏惧之色,但小王爷的架子还是拿了出来,见赵石没有答话儿,只是转过脸去,瞅着地上的一堆人,那神色好像正在琢磨着再找哪里下手的样子,不由咽了一口唾沫下肚儿。
“你当我的伴读也不是不行,但我们得先说好了,你……你以后得听我的,不能像他们一样骗我,尤其是不能再拿指头戳我,那有多疼你知道不知道?还有,没什么事儿别出手打人,这个样子太恶心人了。
不过你可真厉害,那几个家伙都是府里的护卫,平时看上去很厉害的样子,没想到被你一下便打倒了,以后这功夫你得教我……
他这里是越说越顺流,还生就了个自来熟的性子,说话一多,这恐惧之心便消散了不少,比手画脚的,兴奋的不行,竟是立马把方才的不愉快扔在一旁,也算得上是个异类了。
啪,脑袋上已经挨了一下,“你.我?”两只小胳膊立即抱住了脑袋,大声问道。
赵石则冷冷道:“看看你手下这些人,有什么值得高兴的?我要是你,就找一把刀,挨个儿切过去,小打小闹的,至少要留下一只手来,至于这几个,怎么也得把脑袋留下才行了,这样的话才能让别人不敢骗你,这要是在军中,凭着一个身份,就想别人跟着你出生入死的,那可行不通。”
第一百二十五章 斗
这位小王爷鼓紧了腮帮子,憋了半天的气,手脚颤动,好像得了癫,不过最后还是泄了气,将小手摇的跟风车般相仿,嘴里却是振振有辞,“我听人说了,握大权者,掌人生死,当慎用其权,不可肆意杀戮,好杀者徒具威势,而不可久,当以恩义结之,以德行服之,才是王道……
嗯,军中行霸道之事自无不可,但这王府中嘛……这么个杀法儿,好像要出大乱子的.|在赵石脸上转个不停,有些得意,不过让他失望的是赵石只是楞了楞,却对他这生平第一次的宏论不置可否。
不过赵石还是认真的审视了一遍这位小王爷,这是从始至终的审视,一个细节也不放过,就像是前世时挑选队友,这个孩子说出的话好像在背书本,不过却为自己找了个很好的借口,当真是不能小瞧了。
可以看出,这孩子有着超出他年龄的冷酷无情,这是一直处于上位的原因,也有所处环境的影响,这毋庸置疑。
心思机敏,很善于跟人打交道,虽然手段还有些稚嫩,但不可否认的,一个九岁的孩子。能跟一个身上还散发着血腥味地人站地如此之近。还侃侃而谈,语气中透着一股诱惑和劝服的味道,有些人会认为这是一种变态的表现。但对于一个将来地掌权者来说,无疑是一种难能可贵的品质。
但他毕竟年幼,还不能很好的利用自己的身份和权力,提出的条件也很幼稚,让人能轻而易举的看穿他地想法和目的,而且说出来的话里。缺少了至关重要的利诱。
不过让赵石最感讨厌的,还是他脸上时常露出的玩世不恭的笑容,一个孩子有这样的笑容只能说他正处在叛逆期,天不怕地不怕,干出来地都是蠢事而且不可理喻。
赵石随即嘴角微挑,算是笑了一下,“你说的不错,不过这些道理你是从哪里学来的?”
这也算是夸奖了?这位小王爷在心里撇了撇嘴。不过却还是有些得意的,身子跳了跳,作漫不经意状道:“那些老先生满嘴都是这些东西,听着听着也就熟悉了。你以后就知道了,那些老先生满嘴之乎者也地。听着就让人厌烦,动不动还拿出些大道理来教训人,到了父王面前就又都成了一群磕头虫,在我面前到是神气的很,我就不愿看他们那副德性,上次那个姓张地老头儿还是这个家伙出主意赶走的……”
说到这里,在地上的一个家伙身上又踩了两脚,才接着说道:“赶走一个来一个,父王也不嫌烦,这次听说府上又来了一个,你得帮我出个主意将他也弄走了才好,若是成了,这府里的丫头,除了娘亲身边的几个以外,你看上哪个就跟我说,平时花用也到我这里来拿,这叫什么来着?对了,叫财色兼收,怎么样?只要不出人命,我都给你顶着,父王问起,也绝不把你说出去,那个叫……不对?是男人的就痛快给个话儿……
他这里乱七八糟的说着,冷不防后脑勺又挨了一下,刚挺直了的小胸脯立马瘪了下去,就在这个时候,林中杂乱的脚步声响起,着急忙慌转出来的董总管正看见了这一幕,小王爷是他看着长大的,李玄瑾很少管府内之事,娘娘也是很忙,伺候小王爷的差事都是他来安排的,感情不可谓不深,自小别说有人加一根手指头在小王爷身上了,便是不小心磕着碰着,心里也要心疼半天的。
此时他本就心急火燎的,乍一见了这等的情形,立即怒吼了一声,“大胆……身子一动,便如同鬼魅般来到了赵石的身前,一只修长的手掌作鹰爪状带着一股劲风,疾奔赵石的脖子便抓了过来。
这样的速度,便是赵石也吃了一惊,进府时李老就曾跟他说过,这位薰总管的手上功夫了得,当时他便仔细的观察了一番这个董总管,但对方手指修长,连块老皮也没有,骨节也不粗大,他还有些怀疑,这时却再无疑问,这个董总管的功夫果然在一双手上,不过速度却也惊人的很。
脖子微晃,便避开了对方的锋芒,手上不停,一拳击出,像他这样的人,猝然遇袭,反应都是本能的,根本不可能留手,这一拳直奔对方心脏的位置,若是以前,平常人挨上这一下也得立时休克,以他现在的力气,这一下便能要了人的性命。
薰总管盛怒之下出手,本就没打算要下重手,只是给对方些苦头吃吃,要打要罚却是要交给王爷和娘娘的,他可没有赵石这么肆无忌惮的胆子,所以速度虽快,架势也堪称凶猛,但这里面的力道却是收着的。
在他想来,军中技击是以简单凶狠见长,那些带兵的将领也没有哪个说是以武功著称的,毕竟带兵打仗虽然也需勇力,但那些将门传出来的功夫和他所练就的武功完全是两码事,一边要带兵,一边还要练武,个人精力有限,哪能面面俱到?所以说,军中虽然也是藏龙卧虎,但说到功夫出类拔萃的,还得是在那些将军的护卫中寻找,而这个少年自然不在此列了。
他这一下抓出,满以为是手到擒来,但让他大吃一惊的却是对方反应惊人的快速,
算,对方勃然发力。拳头还没打上地方。就已经让闷,呼吸不畅,一个电光火石地念头闪过脑海。高手。
不过此时也容不得他多想,他地功夫本就以速度见长,一抓不中,立即回收,一手挡在胸前,一手已经顺着对方的胳膊缠了上去。此时他也顾不得什么容情不容情的了,胳膊如同游龙一般缠出,接着便是一个绞劲儿,身子更是随之后退,这个时候他哪里还敢留什么余力?对方拳头上地力气大的异乎寻常,他毫不怀疑,若是这只拳头打在自己的胸口上,自己一定会死……
赵石只是手臂一震。便已经将对方缠上来的胳膊震开,但劲力已弱,堪堪只能够到对方的衣服,嗓子里闷哼了一声。左拳击出,几乎没给对方任何喘息的机会。
两人这一交手。电光火石间已经换了几招,一个不住前进,一拳一拳皆是硬打硬进,每一拳击出,都仿若开山大斧,一个不断后退,脚下飘忽,以巧卸力,两人脚下泥土翻飞,劲气相交,噼啪作响,每一招都是凶险万端,几乎是一瞬间便到了以命相搏地地步,但在旁边两个外行之人看来,却是精彩胜过凶险了,两人长大嘴巴,只觉生平也不曾见过这等好看的场面,眼睛错也不错一下,唯恐略过了哪怕一点半点。
这个时候董总管已是被打的心里直冒寒气儿,对方每一下都重若千钧,劲气激荡凝聚,他虽每每靠着一股巧劲儿将劲力卸开,但每一下的余力就已经让他五脏翻腾,心口烦闷,嘴里更是已经泛起了一股血腥味儿,对方的劲力好像还有越来越大的趋势,心惊胆颤之余,更是不敢放松一点的精神,勉力苦苦支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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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石却是觉得浑身舒爽,他自从习得这般若劲之后,便从未曾像现在这般全力出手过,此时全身劲气激荡,每一击都是沛然莫御,而且随着几拳击出,浑身都感到精力弥漫,大有不吐不快之感。
只十几拳赵石就已经将董总管逼出了屋子之前的空地,董总管地身后便是竹林,再退得四五步,便是砰的一声,董总管背部已经靠在了一颗老绣上面,立时闷哼了一声,嘴角流出了一缕血丝,猝不及防之下显是已经受了不轻的内伤。
这时赵石又是一拳击到,董总管的瞳孔一缩,身子却是如同没了骨头般顺着竹子地枝干滑了下去,赵石一拳收势不及,正正打在枝干之上,立时便是一声巨响,这颗老竹在这里也不知长了多少年了,足有成年人大腿粗细,枝干坚韧的便是一刀砍上去估计也只能留下一道痕迹罢了,但在赵石一拳之下,着力处立即炸了开来,叶落如雨之中,老竹已经轰然倾倒,声势着实骇然到了极处。
薰总管躲开赵石地一拳,总算是获得了一个喘息之机,他自小便长在深宫,后入景王府,虽是习得一身功夫,但和别人交手的次数却是屈指可数,今日骤然和人生死相搏,面对的又是这等的强敌,这样的表现已是到了他的极限,此时更是不敢有半点的犹豫,双臂猛然前伸,一双手掌此时已经变成赤色,急插向赵石的肋部。
赵石和人搏斗的经验何等的丰富,一拳击空的同时,抬起膝盖就顶了出去,董总管双臂刚刚伸出,便见对方的膝盖由远而近,照着自己的脑袋便顶了过来,估计他这一下还没等伤了对方,脑袋就已经被顶碎了的,亡魂皆冒之下,双臂收拢,及时压在对方的膝盖之上,一股大力传来,他到也机灵,并不硬扛,身子借着这股大力猛然窜了起来,在赵石脑袋上翻了几个跟头,远远落在赵石的身后。
落地之后却是没有站稳,在地上滚了几滚,才又站起身来,猛的吐出一口鲜血,脸上的血色迅速退了下去,变得苍白异常,这一下他虽然借力躲了开去,实际上却是与赵石硬碰了一下,便是余力已经让他伤了肺腑。
在原地咳嗽了几声,见对方没有再行追击,这心神才算松了一松,这个时候才觉浑身发软,手臂疼的好像断折开来一般,胸口胀痛,呼吸之间更是火烧火燎的疼痛。
他这一松劲,双腿却是软得支撑不住,一屁股便已经坐倒在了地上,其实他也不至于如此的不济,奈何从未经过如此的凶险,生死一瞬之时自能激发他的潜能,但这时心神放松之下,这后怕却是潮水般涌了上来,想到方才哪怕慢上那么一点半点,这条性命估计便莫名其妙的丢在这里了,想到这些,浑身的精气神儿都好像立时被抽了个干净,连手指头都动不了的了。
赵石这个时候却是拍了拍身上的落叶,慢慢走到了他的面前,伸手示意了一下,却换来对方一个哆嗦,于是道:“董总管……日再打过。
听他这么一说,语气中也没有什么敌意,董总管这才完全放下心来,不过却是心里话儿,再打过?我老董有几条命够你这么折腾的?下次还能这么幸运可是连他自己都不相信的。
拉住对方的手勉力站起身来,对着这样的人他心中便是恼火儿也没法儿发作出来,不过他方才好像……才想起自己来这里的初衷……
第一百二十六章 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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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上一片狼藉,借着火光,一群人躺在地上,就算是在黑暗之中,那猩红的鲜血也有些刺人眼目,饶是董总管有见了那位吴太监的样子,已经有了些心理准备,这时也不免吃了一惊,脚下立即觉得有了力气,几步便来到李全寿身前,蹲下身去,一双手如同流水般在李全寿身上一路捏了下去,直到确定李全寿确实没受什么伤才放下心来。
不过转过脸来的时候脸上却已经满布阴寒,“赵大人,这里是景王府,不是你的军营,由不得你如此的肆无忌惮,这次的事情望赵大人自己向王爷解释清楚……有一千条性命也不够赔的。”
不过没等赵石说话,李全寿却是在他身后开了口,“不关赵石什么事儿,这些奴才是自己找打,父王那里我去说,董崖,刚才你们打的真是精彩,看你也没什么事儿,不过是吐了口血,看你这么精神,要不再来打上一次,你们打起来可是要比府里那些护卫们好看多了……”
薰总管脸上一青,立马觉得胸口疼的越发的厉害了,心中却是暗道,方才若是游斗,还有几分胜算,但正面对敌,这个少年功夫也不知是怎么练的,劲力刚烈威猛到了极处,别说是自己了,便是整个京师寻摸一下。估计也没几个能比得上的。以后还是离此人远些为好,至于比划嘛,他是王府内院总管。可不是什么江湖亡命,争名声这事儿还是免了吧,不过今日的事情还得跟王爷仔细说说,这几个下人死便死了,但不能任人在王府里胡来不是?
不过好像挨了一下。要不然他老薰也不会这么拼命不是?怎么现在小王爷却帮着说话,以他平日地性子,这不是白日见鬼了吗?还是说眼前这个少年手段实在了得,这么大地功夫就是得了小王爷的欢喜,那自己是不是以后也要时常敲敲小王爷的脑袋?
心里乱七八糟地想着,却是转身安抚了李全寿几句,这才对赵石言道:“事情谁对谁错的你自到王爷面前陈说,咱家说了也不算。这些人怎么样?不是都死了吧?”
“没有,死了三个,当时突然遇袭,收不住手。剩下的好像都没什么事儿。”
他说到收不住手,董总管到是深有体会的。方才下下都是要人性命的架势,又不是什么生死大仇,到真有些收不住手的意思。
不过扫了一眼地上众人凄惨地模样,这叫没什么事儿?看这个样子,吴太监伤的是最轻的了,不过冷不丁一看还是能把正常人吓出个好歹来的,那要是有事,该是个什么样子?想到方才少年那势若疯虎般的进攻,这些人没死却也是上辈子积德了。
接下来的事情却是这位董总管找了些心腹下人来,将这些倒霉的家伙都弄走了,当时他心急赶过来,对这事情也只问了个大概,此时却是详细的询问了一遍事情地经过,赵石性子冷淡,再加上他已经两天一夜未睡,经过了这番的折腾,也没有什么心思再跟人嚼舌头了。
到是小王爷李全寿心里满是兴奋,比比划划说个不停,但小孩子兴奋起来说话没有什么条理,再加上中间还又插入一些胡言乱语什么的,听着让人头疼,所幸这里还有个吴太监,从始至终都是参与其中,不过太监嘛,最会的还是察言观色,见小王爷好像对那尊凶神关系变得不错地样子,他这话里话外便也着力维护,地上的众人在他话里立马变成了一群十恶不赦之辈,估计就算是董总管问他脸上是被谁打地,他也会说是这里蚊子太多,他随便挥了两下弄的了。
不过董总管却是越听越是惊心,有些坐立难安了起来,府中大事有娘娘掌控是不错,但小王爷这里的事情一般都是他来安排的,小王爷身边的人虽都是自己要来身边的,但怎么说来也是经过了他的手,小王爷李全寿年纪还幼,一般都在府中呆着,他便没怎么在意,没想到却被旁人钻了空子,被这么多居心叵测之辈围绕,自己竟然毫无知觉,还以为小王爷现在虽然顽劣一些,但长大了总归会醒事儿的,原来根子却在这里,
却是恨不得赵石手段再狠上一些,将这些混账王八蛋好。
直到明白了整个的经过,这才站起身来,整了整身上凌乱的衣衫,恭恭敬敬朝着赵石施了一礼,“此事错处果然不在赵大人这里,先前到是薰崖鲁莽了,董崖还要在这里谢谢赵大人,不然任凭这些龌龊小人围在小王爷身边,将来后果不堪设想……
说到这里话锋一转道:“不过在王府中杀人实在不妥,这事还要赵大人亲自跟王爷去陈说,王爷是明理之人,想来不会怪罪大人的,董崖这里也要跟王爷请罪,不如同去?”
赵石自无不可,这个事情的影响看样子还没他想象中的大,这些人被薰总管叫人拖走,那样子在赵石看来就是杀人灭口,毁尸灭迹差不了多少,他本来就是个从来不把律法这东西看在眼里的人,对这种草菅人命的做法认同度不是一般的高,再加上那些人自己屁股不怎么干净,这样一来,他已经有十成十的把握李玄瑾不会追究此事,走这一趟更像是走个过场罢了。
“我看……我也有些困了……来……在他心里还是有些威严的,尤其是那根油光锃亮的藤条,打在身上滋味儿可是不一般,还不如在这里再看上一场武斗来的好些。
不过随即脖领子一紧,就已经被赵石提了起来,下面的话自然也就憋在了桑眼儿里面,赵石的行动向来都是深思熟虑过了的,这位小王爷是少人管教的典范,机灵劲儿被那些人带的全到了歪门邪道上面,再过上个一年半载,肯定油滑的不得了。
这样的家伙说大道理肯定听不进去,就差用军中的规条整治一番才行,他有一万种方法将一个孩子变成一个战士,不过现在看来,这个孩子的身份有些特殊,极端的方法看来用不上,但粗暴一些,在这个孩子心里树立自己的权威还是可能的。
“快把小王爷放下.管大惊失色,若不是身子实在虚弱,没准又会上来跟赵石拼命的。
不过随即便是一阵愕然,只见这位向来如同混世魔王一般的小王爷,在赵石手里挣扎了几下,却觉衣领越收越紧,立时大声道:“我跟你们去还不成吗?最多让父王再打一顿就是了,禁足抄书我也认了,快放我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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薰总管的眼珠子差点没掉下来,七手八脚从赵石手里将李全寿弄出来,先是摸了摸这位小王爷的额头,心里暗道,小王爷今天如此反常,莫不是病了?接着却是被李全寿一把推开,“好汉做事好汉当,这点小事儿我帮你抗下了,不过你答应的事情可得给我办到才行。”
说完这话,却见赵石眉毛一挑,那双冰冷的眸子又定在了自己身上,脖子不由一缩,嘀咕道:“就知道你这人没趣儿,也就功夫好罢了,以后准保是逼着我读书……”
“奴才在这里呢。”
“你离我远些,这乌漆么黑的,你这个样子知道多吓人吗?也就是我胆子大些,要不然还不得让人吓坏了?”
“是,是,主子有什么吩咐?”
“一会儿父王问起,你就把事情都推到刘二的头上,还有,你先到母亲那里知会一声儿,让母亲快些来救我,还有,那个张立是姓曲的婆娘派来的,不能便宜了他,过后一定要找几个护卫狠狠的收拾,这事跟母亲说一声,没准儿就能给那个婆娘些难堪……
他这里一边走,一边已经是串起了口供,连后路也给自己准备好了,更是琢磨着坏心思,哪里像个刚九岁的孩子?
第一百二十七章 分说
小王爷李全寿所说,李玄瑾确实很忙,昨日从相府回停蹄的拜访了七位朝中大臣,还特意进宫了一次,却是招致正德皇帝一顿痛骂,不过最终还是求了一纸赦书,将工部侍郎蒋中流从天牢中弄了出来。
这些时日京中暗流涌动,人心惶惶,宫中的太监们更是老实,前些日据传宫中惩治了一些人,引子就是不说明眼人也是明白,谣言自宫中传出,不定是哪个太监嘴碎弄出来的呢,虽然朝中人人都想着能多知道一些宫里面的事情,但太监永远是朝臣提防的对象,自然是人人拍手称快的,这些日子以来,宫里面的太监也都噤若寒蝉,循规蹈矩,不敢有出丝毫的差错。
但景王进宫力劝皇上息了迁陵的念头,却遭皇上痛斥的事情还是传的朝野尽知,更何况景王亲自到大理寺天牢将工部侍郎救了出来,使传言更多了那么几分可信程度,由此不过一日,宫里又传出旨意,兵部尚书钱逸年老,不堪政务操劳,准其归乡荣养,晋宜宁侯,其长子晋封宜宁县男,由皇七子景王自小聪慧,却因无职而流于荒嬉,然其性情仁厚,才能也还堪用,特此准其暂领兵部,观其才干……
这一下这位本来在朝臣眼里无足轻重,还颇有些纨绔意思的景王殿下立即变得不一样了,简直是炙手可热的烫手。
不仅如此,在名声上也是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儿,前些时还顶着不堪造的帽子地景王如今却成了心忧国事。直言敢谏地国之栋梁。有些人在私底下甚至已经开始编排那位曾老尚书的不是了,这些都还罢了,在那位素来以中正耿介。德高望重著称的御史中丞汪大人一句,可惜,以景王之才干见识,性情之忠梗,应是到御史台任事才是,怎地去了兵部?
这些朝臣们可是不管这位汪老大人是从什么时候。什么地方看出景王的才干见识来的,只这一语之鉴,便成就了景王在朝中的名声地位,更何况,再想的深些,这位汪老大人既然说出这么一句话来,还没有避着旁人的意思,其意图实在是耐人寻味。再往深了想想,御史台乃中枢之下,向来以杨相马首是瞻,这是不是在一定程度上也代表了杨相地意思?杨相三朝元老。这德望在朝中不做第二人想,若真个是他的意思。这里面的玄机可真够人琢磨的。
更有想的深的,朝中本来是三足鼎立之势,如今景王奇峰突出,是不是这皇位之争又添了一道变数呢?
不过也有人别出蹊径,觉得这事没那般复杂,也许是皇上被景王闹的有些烦了,径自给他找了个差事,让他忙于政务,不及想及其他……
这些朝臣们的心思先不去管他,就说事情只不过是过了半天,本来有些冷清地景王府门前便已经是车水马龙,先是一些得了消息的朝臣来府恭贺,接着便是兵部的下官们结伴来景王府上觐见上官,人人都手里提着礼物,但这位殿下的性情众人还不怎清楚,礼物便不敢乱送,再说了,景王是什么人?当今皇上最宠爱地皇子,什么宝贝没见过?若是送的礼物俗了,估计人家连眼睛也不看一下地,于是乎,这古籍珍册,古时先贤的碑刻拓文以及画作笔记,更有那上心思的,之前听闻景王殿下曾在工部军器监厮混过一段时日,对奇技淫巧之物好像很感兴趣的样子,这次却是送上一些图纸,心思可谓是用得极巧了。
这些官员们的心思自然不只是为了贺喜而来,多数都是想趁着这个机会在景王面前混个脸儿熟,保不准若是哪句对了这位王爷的心思,将来荣华富贵还不是唾手可得?
等赵石几个人经过通报,来到书房中的时候,李玄瑾正将一副画作展开观瞧,神情中透着少许的疲惫,但精神看上去却很振奋,而且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酒气,不问可知,这位王爷晚饭之时喝了些酒的,只不过神态间没有多少醉态罢了。
见赵石他们进来,李玄瑾笑了笑,将那画作卷起,放在一旁,不过看到赵石身后闪出来的李全寿的时候,脸立即一板,不过眼睛一扫间,却是看到董总管身上衣衫凌乱,脸色苍白,看上去很是不妥的样子,眉头一皱道:“董崖,你这是?”
薰崖却是苦笑了一声,“老奴没事儿,刚跟赵大人切磋了一下,赵大人少年英雄,出手不凡……么,就是小王爷身边的人死了三个,其他……伤的也是颇重……
“什么?”饶是李玄瑾心机深沉,这时也是惊呼了一声,没想到这两日来自己春风得意,府里却是闹出这么一件大事出来。
不过他只是略一思索,便把目光定在了李全寿的身上,他本来就在奇怪自己儿子怎么跟赵石一起过来了,这时听董崖这么一说,哪里还有不明白的道理,“小畜牲,是不是又是你惹的事?”
说到这里,已经是怒不可遏,像他这样的人,一发起怒来相当的骇人,好像能通过眼睛将威严以及盛怒渗透进你的灵魂之中,就算是李全寿时常面对他的怒火,这时也被吓得低着脑袋,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
李玄瑾则回头寻摸了一下,到架子上就抽出一根藤条来……
“王爷,王爷,这回事情确实不是小王爷的错啊,您息怒啊王爷,听奴才把话说完……>的李全寿,一边说道,“奴才说的都是真的,不然您问赵大人就知道了……
“还有什么好说的,这个逆子……>|的腿不可。”说着说着瞅见空隙,已经一下便打了下去,吓得李全寿一缩身子,双手抱头,小脸煞白,全没了方才那股豪气。
啪的一声响,李全寿晃了晃脑袋,好像不怎么疼的样子?抬头才见大家都楞在了那里,赵石则横着胳膊挡在了他的面前……
不算字数:码到现在,阿草困的要命,先就这些吧,等阿草睡醒了接着来……
第一百二十八章 选择
封推应该是两天,怎么一天就没了呢?郁闷中……
“王爷,此事赵石也有错处,请王爷一并责罚。”还是董崖狠狠拉了一下赵石,赵石才说出这么一句话来,他如今接人待物已经长进许多,但还是显得过于生涩了些,这种顺水人情旁的人可能立马便能反应过来,到了他这里,却得旁人提醒,所以看在旁人眼里,可不就是此人生性冷漠孤僻,不好相处吗?
李玄瑾有些讪讪的收了藤条,他这怒气一半是真的因为恼火自己儿子不长进,一半却也是有些像那刘备摔孩子,倒买人心的意思,不然就算平常人家管教自家孩子,一般也不会当着外人的面来的,更何况是这等的皇亲贵戚之家了,若是在平时他也不会做出这般做作的事情来,这里面的原因嘛,一来是因为赵石才干确实得他赏识,二来却是今日一朝扬眉吐气,正在兴奋头儿上,儿子就给他泼了一盆的冷水,让他如何不恼怒非常?再来就是高兴劲儿还没过,行事便不像平时般稳重,此时这位景王殿下心情之复杂难明,真个可说是一言难尽了。
见赵石出言劝阻,也算是找了个台阶,自失的一笑,不过心里还是有些奇怪,虽然只是听了个开头儿,但以他对儿子的了解,这小子肯定是去找赵石麻烦去了,这时看来好像两个人的关系还不错?
等到董崖将整个事情讲了一遍,却是将错处都推到了刘二等人的头上,这些人都是经了他的允许才能到得了李全寿地身边地。末了请罪也就是题中应有之义了。
李玄瑾是越听脸色越黑。这次却是没有勃然大怒,只是嘴唇泯着,嘴角微微翘起。眼睛也眯了起来,薰崖只是瞄了他一眼,心里一颤,赶紧低下了脑袋,知道王爷表面上看去好像没事儿,其实心中已是怒极。
果然。等他说完,李玄瑾只是淡淡道:“几个混账奴才,死了也便死了,你在这事上作的不错,其他几个也按府中规矩处置了吧,我以后以后不想再在府里听到这样的事情,也不想再见到这样地人……
还有。知会刘谦世,还有李从福,叫他们两个到我这里来一下,其他善后的事情交娘娘他们去处理。告诉她是我说的,今次的事情处置完了也就算了。不过从今往后,要从严治府,凡是败坏府上名声的,不管他有什么关系,对府上有多大地功劳,用府里的规矩治完了,还要送官,这一条要让府里所有人都知道。
还有,知会府内账房,曲妃那里月例银子减半,她娘家的人到是不少,除了贴身丫鬟之外,都叫他们回去。
赵石,府内的护卫以后就都交给你了,让王虎仔细查查这些护卫们的家事,和朝中官员有牵连的都送回原来的去处,这事要作的仔细,不能太落了痕迹,你知道该怎么办吧?”
见赵石点头,李玄瑾才展颜一笑,道:“事情都赶在了一起,真还有些禁不住想过以前清闲地日子……
他也就是这么一说,旁人更是不能当真,却听他接着说道:“董崖,你出去吧,以后在认人上可要多长进些。”
“是,奴才以后一定谨慎……
见董崖出去,李玄瑾神情越发的松缓,笑着道:“赵石,这两日我都忙昏了头,不曾过问府里的事情,让这个小畜牲闹出这许多的事情来,不过你也应该知道,我这王府里人多事情也杂,以前我也没什么心思打理这些事儿,再说了,一个闲散王爷地府上,也出不了什么大事儿不是?就算出了,最多御史台参我一个管教不严,纵容府上下人的罪过,也没什么大不了地。
所以我对府中这些下人也宽纵了些,尤其是这个小畜牲,在府里现在闹的已经不成样子了,你也别多计较这些杂事,你之才干不在这上面,如今本王已经坐领兵部,这还多亏了你的参赞,所以旧话重提,在巩义县时本王就说,只要本王在一天,就保你一天的荣华富贵,以你的年纪才干,再琢磨十年二十年的,就便是出将入相也不是不可能。
今日得便,我便跟你说说,若是前些日子,本王也只想着荐举你入羽林军中,但职衔不会太高,
里能给你的助力也不会太大,万事都要凭你的本事。
但如今又自不同,本王想着你若是走了荐举之途,以后不说这名声上的事儿了,前程上看也是利弊参半,终是不如武举来的堂堂正正,让人没有话说,到时你若是武举得中,加上本王还掌着兵部,升迁之途便顺畅许多的。
当然了,本王不想强求于你,这还要看你自己的意思,若是你想现在便带兵,等本王这里理顺了兵部的事情便成的,若是你想走武举之途,却得等明春时节了,当然,进羽林也不是不能参加武举,但本王还是要劝你一句,羽林军中关系错综复杂,初入肯定要遇些挫折的,怎还能专心准备武举核考?所以不若在府里先住下来,学文练武岂不是好?你的意思呢?”
听他说完,赵石沉思了半晌,他来京师的初衷并不是为了官职全程而来,至于是走正途还是被荐举本就不在他考虑之内,只是想着寻机给那太子一下狠的,让他再也无暇顾及赵家庄的事情而已。
如今两个选择放在他的面前,只是思索的片刻,他便以下定了决心,抬头道:“我愿留在府里。”做出这个决定,却不是李玄瑾一番话打动了他,而是进入羽林军中,势必消息闭塞,整日里和人勾心斗角,行动之上也受到颇多的限制,不若留在景王府里,凭借现在景王心腹的身份,大多事情都能参与的上,消息的来源便要多上许多,行动上也能保证一定的自由。
李玄瑾听了他的话,满意的点了点头,他也不愿现在放走了赵石,一来对方的心意还不怎确定,笼络人心这事儿向来是个水磨功夫,讲究的就是个春风化雨,不能操之急切的,想来有这大约一年的功夫,总能得其忠心,若是外放出去,他接触的人多了,便也颇多变数。
再来他见赵石头脑清晰,远胜府内的那些自以为是的幕僚们,有他在旁时常参赞,那是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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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他才转脸看向一直闷头不作声息的李全寿,脸上却又现出几分怒色,狠狠瞪了对方一眼,对赵石道:“这顽劣子不知天高地厚,若是照如今的模样下去,不定什么时候便为自己种下祸事,若是这个小畜牲有你一半的稳重,我也就放心了,我们看你们两个也算是投缘,所以以后你也不用顾忌他的身份,从严约束着……
小畜牲还愣着干什么,以后赵石便是你的兄长,还不赶紧见过兄长?”
这时李全寿才从赵石的身后转出来,躬身道:“小弟见过兄长。”
正说话间,外面脚步声响,环佩叮当之间,王妃娘娘已经火烧火燎的冲了进来,扫眼间看到书案之上的藤条,紧走了几步,一把将李全寿拉了过去,浑身上下瞧了又瞧,才放心的长出了口气。
之后才朝赵石笑了笑,转脸看向李玄瑾时却是眉头竖了起来,不过终是顾忌有外人在场,哼了哼道:“吴应都跟我说了,这事都是一群奴才从中作鬼,宝儿才多大的年纪?若不是听人怂恿,能如此妄为?
尤其是那刘副都头和……要回护于他们吗?若是如此,这府里面的事情我也不管了,一群下贱奴才就敢把主意往主子身上打,以后还有什么事情他们不敢干的?”……
等到赵石离开书房所在,回头看了一眼灯光依旧的屋子,想起前世,心中却是颇有些落寞之感,前面有一个下人恭恭敬敬的打着灯笼,缓步回了自己的住处。
到了屋子之外,屏退了下人,屋中灯光晃动,他知道那四个已经算的上自己私有财产的女婢还等在屋儿里,心中不由一热,经了这许多的事情,哪一件都得他深思熟虑,权衡利弊之后再作决定,心里的疲惫却是比身体上来的还要重的多的,他自觉神经已经绷的太紧,是有必要松弛一下了……
不算字数:这天也太热了,觉得好像怎么也睡不够,一觉醒来就已经六点了,头还晕乎乎的,所以码的少了些,大家将就着看吧,明天总算能回去了,在家里的感觉肯定不一样,估计能多码些出来。
第一百二十九章 判断
“殿下,景王才德不显,却骤然执掌兵部,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怎可轻忽视之?这是乱命,如今兵部人心惶惶,诸事不行,政令不通,老臣夙夜忧心,今愿为天下先,上书陈情,殿下以为如何?”说话的是兵部侍郎李严蓄,这里是太子府的一处偏厅,在座的除了他以外还有五六个人,都是脸色沉肃,厅中气氛有些凝重。
听了他这番话,众人却都沉默不语,这事儿谁都明白,这位侍郎大人望着上面的位子已经有些年了,估计眼睛都等红了的,前些年种从端坏事儿,这人便上蹿下跳的闹了一阵,不过却是让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钱逸捡了个便宜,不过钱逸垂垂老矣,资历虽深,但这才干却显不足,若不是上面有杨相为他撑着,兵部不定是个什么样子呢?
也就是如此,这人才靠拢了太子这边,这次好嘛,钱逸告老,却突然杀出个景王来,景王三十不到,正值壮年,和太子关系疏远,若是属理兵部,这位侍郎大人多少年的愿望一朝成空,以后的日子估计也不好过,他能甘心得了?说出这番话来也在情理之中。
不过众人还是心中鄙夷,更是有人已经在心里嘀咕,官儿迷。也不看看如今的形势。在这个时候跳出来说景王的不是,皇上那里先不去说他,现在那位景王殿下地名声可是好地不得了。朝中未尝就没有盼着抱其粗腿的,上书陈情?敢为天下先?旨意已下,金口御言,景王只要不犯大错,再没那个朝令夕改的道理。
你以下官而说顶头上司地不是,能讨得什么好儿去?多少人等着跳出来向景王表忠心呢。这样的机会能放过了?真真是官迷心窍,急疯了眼了。
坐在上首的太子也是面沉似水,往日的雍容大度早就不见了踪影,听了李严蓄的说话,眼中却是怒色一闪,却没有搭理他,只是微微转首,向身旁的一个文士问道:“士林。你怎么看?”
众人也都屏息静气,他们都知道这文士姓徐,是太子府幕僚之首,也是太子最为倚重地一个心腹。至于来历,众人却不清楚了。
这人沉思了半晌。才缓缓说道:“士林以为,这事儿还是镇之以静的好,景王殿下素得皇上宠爱,出来任事是早晚的事儿,等到现在估计是因为皇上宠之过甚的缘故了,这个时候不易忤逆皇上的意思,再说了,在这个风口浪尖上,只有谨慎再谨慎,不应多生枝节。
殿下,景王一直以来虽是号称顽劣,但对于朝廷政事向来不怎关心的,对殿下也能谨守臣节,不妨多多叙以兄弟之情,若能得其助力则是最好不过。”
听他这么一说,李玄持脸上不动声色,其他众人却是默默点头,立即便有人附和道:“徐先生说的不错,此时确实不易多生枝节,还是谨慎行事为好。”
众人这时便都开口表示赞同,但唯独李严蓄闷着脑袋不吱声,其他众人也不去管他,此人当官心切,行事之间却又不得人心,虽都是太子一党,但众人鄙薄其为人,这个时候竟是连个安慰话儿也没有的。
这时还是李玄持开口道:“李侍郎,七弟是我地兄弟,就算他再有什么不是,我这个作哥哥的也不好开口说话的,不过话说回来,七弟领兵部事,他没掌过权柄,还不是得靠你们这些老臣子们帮衬着?
再说了,七弟也不过是暂领兵部罢了,兵部尚书衔儿还缺着,若李大人能显些才干,将兵部事宜作的妥帖,我这里以后也好说话不是?”
这几句话一说,和和煦煦,温勉有加,在情在理,众人都是点头,李严蓄地脸色才回过来,心中虽然还是有些不甘,但少了太子的支持,他也没有旁地选择,于是也是躬身点头道:“殿下放心,老臣只是就事论事,并不敢对景王殿下有什么不敬的,既然如此,老臣明日便到王爷府上拜会,若殿下没有什么吩咐,老臣这就告退回去准备一下。”
等李严蓄走了,众人又议论了一番,也都纷纷散去,李玄持却是将徐先生留了下来,两人漫步来到李玄持的书房所在,早有下人将香茗果点准备好了,两人坐定,屏退了下人,李玄持才笑着道:“先生方才的话好像意犹未尽,现在可有什么要说的?”
徐先生则微微笑了笑,恭声道:“果然瞒不过殿下的眼睛,如今朝廷纷乱,诸事繁杂,最重要的安抚住人心,所以方才的话半真半假,不过是为了镇定人心罢了。”
说到这里,随手拿起桌子上的茶碗,慢条斯理的润了一口,这才接着说道:“不过照我看来,景王掌兵部,又在迁陵的事情上大张旗鼓的张罗,赚了个好名声,多数应该是出自皇上的授意了。”
“什么?”李玄持身子一震,神色间不免露出些惶急出来,“先生此言何解?若真是如此,父皇的心思岂不是……
徐先生却是笑着摇头,“殿下莫急,依我看皇上的心思没变,他还在看,看您和五皇子这两边谁更合他的心思,国朝以来,储位继承立贤不立长,当年殿下能顺利得了储君的位置,不过是借了种折两家的势,这些年皇上致力削夺禁军权柄,现在您再看看,别说羽林军宿卫里面了,就是地方禁军中,种折两家的势力也已经大不如前了……
这些先不去说它,五皇子常年镇守潼关,军功赫赫。这是谁也抹杀不了的
|摆不定,这些年任由两边争斗便是明证了。
至于景王那里……
说到这里却是一笑。眼光中流露出几许讥笑,随即便意识到自己有些轻狂了,怎说也是皇家之人,真正地龙子凤孙,不是他一个幕僚可以肆意嘲笑地,不然眼前这位殿下心里不定要怎么想呢。
清咳了一声。“景王殿下最得皇上宠爱,但殿下也应知道,当今圣上英明神武,断不会因一己好恶而决定家国大事,不然景王也不会到了这个时候才出来任事的。
依士林看,皇帝自觉年老,是想着为景王铺条后路,也算是对自己最宠爱的儿子地一点慈心了。说句大不道的话,不然皇上百年之后,景王失了依靠……:.日传来景王在宫中劝谏皇上的事情。估计也是演戏给别人看的多些,杨相那里已经明白了皇上的意思。借汪大人之口,表明一下自己的态度罢了,这样既是给群臣看地,又是给皇上看的,杨相不愧是三朝老臣,这份心思当真是难得啊。”
听他把话说完,李玄持才又笑了起来,点头赞道:“先生果然大才,竟然将所有人的心思都猜了个通透,实让玄持有茅塞顿开之感,这样看来,这些年我确实是有些疏忽了七弟了,改日自当多多亲近,不过李严蓄那里好像……
“李严蓄,竖子尔,不足为虑,到是其弟李严禄掌着羽林左卫,其兄李敢当更是掌雄武军两卫兵权,都是身居险要,以后要多多注意才是……
—……
第二日清晨,赵石悠悠醒来,手脚只是一动,身旁传来几声呓语,声音娇嫩,听着便已经让人心动非常,触手之处更是滑腻温软,便是他这样心性早就坚若精钢之人也是想着在床上多呆一会儿,不过随即便已经坐起身来,将撒乱在床下床上的衣服迅速的穿在了身上。
“老爷醒了,让奴婢服侍您更衣。”声音娇软甜腻,身上的被子掩在腰际,雪白赤裸的上身散发着独属于青春少女的健康和活力,饱满挺翘地胸膛更是毫不吝惜的展现在赵石眼前。
这个女婢名字叫惜红,取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之意,是四个女婢中年龄最大的一个,今年正是二九年纪,本来按照她这个年纪和身份,一般都会在府内寻个依靠,或是遣去府去的,但这个惜红精通歌舞音律,府上宴客之时很是不能少地一个,便在府里一直留到了现在,如今被送给了赵石,也可见对赵石的器重了。
赵石昨晚心情有些烦躁,这种情绪在他这样地人身上再正常不过,而减轻这种精神压力的办法自然不只一个,便是像他前世的战友,每个人都精通一门儿或是数门儿乐器,不然就是喝了烂醉,再和女人上床等等……
所以,昨晚时候赵石便将这个惜红留了下来,一夜癫狂,少女变成妇人,这时醒来想起昨晚……一双秀目中也是含羞带怯的,但这个时代本就讲究一个出嫁从夫,更何况她们这样身份的人,便是长的再是好看,才艺再多,嫁人之后结果都不怎好的。
况且她岁数已然不小,在府里耳闻目染之下,想的极是明白,在府里寻个下人嫁了,以她的相貌名声,不定便是祸事,若是嫁给府外的人,若是遇人不淑,下场更是极惨。
昨晚的事情她看得明白,这位主人打的可不是一般人,都是小王爷身边的亲近之人,还把小王爷提来提去的,当时她便已经绝望,主人遭了祸事,她们这些下人还不是跟着遭殃的命儿?
不成想,这位年轻的主人跟人出去一圈,却好像没事人一样回来了,回来之后却是将其他三个都赶了出去,只留下了她,她心中暗喜之余,却是不顾新承雨露,卖力逢迎,为的其实也是简单,她也不想争什么,这位主人年纪轻轻,来历肯定非凡,又得王爷娘娘赏识,今后的前程自是不可限量的了,她不过是但求能在对方护翼之下,平安一生罢了。
此时更是没有顾忌,大着胆子站起身来来到赵石身旁,为赵石系好束带,又仔细的整理了一番,才柔声道:“老爷这就出去?不如吃过了早饭再去,奴婢也没什么好手艺,只是会整治些粥点,奴婢这就去给您做上,您来尝尝?”
赵石从前世到现在,也未曾被人这么服侍过,颇有那么几分不自在,更不知怎么跟一个刚上过床,起来之后便温柔体贴的像妻子一般的女人说话。
楞了楞神儿,才伸手拍了拍对方的雪白滑腻的肩膀,“嗯.烦了。”说完转身便已离去。
那惜红却是愕然了半天,这位主人还……特立独行,摸了摸自己被拍的生疼的肩膀,再看了看昨晚留下的一身痕迹,却是羞啐了一口,真不知羞……
第一百三十章 先生(一)
石在竹林中转了一圈,最后才选了一处略微宽敞的地他早晨起来只是因为习惯了,要说前世时每日坚持不懈的锻炼对现在的他来说已经毫无用处,更多则像是舒展筋骨,那种冬练三九,夏练三伏的苦练,对他来说更像是保持精神上的振奋的作用了,在实质上的作用已经微乎其微。
以前听说什么佛门的功夫一般都得保持童子身,如今看来却是以讹传讹多些,静静的感受了一下,真气雄浑博大,绵绵密密,没一运转,浑身的精力都好像被突然激发了出来,那种巨大的力量所带来的无忧无惧,好像面前就是有一座山也能劈得开的感觉虽然不错,但按照了然和尚留下来的笔记上说的,这便是心魔,一旦控制不住便有入魔的危险,了然和尚之所以被称为疯僧便是因为在他全力对敌的时候,被心魔入侵,状若疯狂,横冲直撞的缘故。
不过依照他自己的理解,便是突然获得的巨大力量让人沉迷其中,觉得无事不可为,没有什么能将其约束,由此产生一些心理上的问题,便如前世时转业回到地方,一身杀人的技巧,处在和平环境之下,旁边的普通人可不都被他视为蝼蚁一般吗?这是一种力量所带来的心理偏执,叫做心魔却也合适。
他这两年来也细细的想过,为什么自己会从炼魂一层直接跃升到明心,第一层锻骨好理解,不过是锻炼筋骨罢了。至于到了第二层便是精神修养上的事情了。照和尚的笔记看,只要心志坚凝,便不是什么问题。他本来就是心坚似铁地战士,又经过几年平静生活地琢磨,这一关对他来说过的轻而易举。
对于后面的明心,般若境,大自在佛境,在他想来到像是佛门为了传道而设置地东西。有没有人练成过都是个问题,就像是先抛出一个诱饵,然后才是目的一般,既然是这般想的,他便也不再刻意去想什么境界之类的东西,只是每日的吐纳以及筋骨的锻炼从来没有停过,其他有地没的也就放开不管了。
漫步回到屋子,脱下衣服。到后面泡了一会儿,门声一响,脚步之声传来,接着便是悉悉索索脱衣的声音。不过一会儿,一双纤细的素手已经按上了他的肩膀。感受着对方手掌的温热柔软,不时挨挨碰碰,具皆腻滑如脂,怎一个销魂蚀骨能够说得?这样舒适的生活饶是他两世为人,还从没尝到过。
“老爷要在这里住多久?”温热的鼻息喷吐在赵石地耳朵上,喃喃细语让他心情一片平静,心中却是思绪不断,这也许便是他一直以来憧憬的生活了,但世上的事情往往不尽如人意,有些东西看似唾手可得,但却又遥不可及……
一下沉入水中,半天才冒出头来,心中已是冷静非常,便是眼前散发这惊人诱惑的赤裸胴体也再无法动摇他地心念半分。
看着眼前这个身材健壮,一根根筋肉清晰可见,好像蕴含了无穷精力的少年,惜红眼中好像要滴出水来,眼里一片痴迷,但见少年一语未发,便即转身上了池边,不由一阵失望,但她虽和这位新主人没说过几句话,但察言观色之下,也知道这位老爷好像不怎惯于与人相处,性情也极为古怪,不过反正相处地日子还长,不争这一日的长短,虽是有些失望,但还是赶紧起身上前,用毛巾给他擦干了身子,一件一件衣服穿戴整齐。
回到屋内,早饭已经准备停当,其他三个侍女也都来到这里,不过她们却没有惜红的大胆,瞅着赵石的神色都是小心翼翼的,桌子上只有一副碗筷,其他人都站着,赵石到也没觉得奇怪,那晚宴会之时旁边便站着许多下人,但是他可没有让别人看着自己吃饭的习惯,挥了挥手,就想让她们全都出去,不过随即想起自己还不知道这几个少女的名字,简单的问了几句,便像任命军官一样指着惜红道:“以后她便是你们的……
惜红听了自然是喜不自胜,老爷新来,身边没带一个奴仆婢女,她现在得了老爷的亲近,以后的好处心
明了,在其他几个人艳羡之中跪倒在地,“谢谢老爷
赵石摇了摇头,他怎么听老爷这个词儿也不顺耳,不过他到也不会无厘头到给自己起个老大或者什么的名字,只是接着说道:“以后除了惜红之外,其他人没事别进这间屋子,还有也告诉外那几个,我这人喜欢清净,平日别弄出什么大响动来,我不喜欢,好了,你们都出去吧……
正说话间,门声一响,一个小脑袋已经伸了进来,乌溜溜的眼睛转动了几下,才嬉笑着推门进来,却是大模大样走过来坐在了桌旁,看着桌子上的几个菜色,摇头呵呵笑了,“这些东西也能入口?吴应,你给我进来。”
“参见世子……赵石坐的那么稳当,立即都跪了下来。
“免了,整天跪来跪去的也不嫌烦……你听见没有,赶紧给我进来。”
接着门又是一响,吴太监畏畏缩缩的挪了进来,先是在屋子里扫了一眼,看见坐在那里的赵石,赶紧涎着脸凑了过来,开口就道:“吴应给大人见礼了……抬起脸来转头对着李全寿,“您有什么吩咐?”
这位小王爷抬手就给了他一巴掌,这人昨晚被揍的不轻,满脸的瘀伤,现在还肿的像个猪头一般,这一下打在上面,虽是不重,但他还是发出一声惨叫。
“好你个吴应,平日跟小爷我嬉皮笑脸的,被赵石打了一顿好的,就成了磕头虫,以后我也狠狠打你几顿,让你规矩规矩?”
“别别,赵大人这不是王爷的贵客吗?吴应哪里敢怠慢了?您平日宽宏大量的,从不拿我们这些奴才出气,能跟在您身边可是吴应几生修来的福分,这礼数都在奴才心里呢,再说了,奴才不是知道您平日最烦别人磕头吗?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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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行了,你这机灵劲都在这张嘴上,嗯……告诉府里厨子,就说是我说的,赵石这里吃的喝的都按我那里的规矩弄,若是不和了他的口味,叫那群混账小心自己的屁股,嗨……,还不快去?”
“您不能这样啊,王爷昨晚发了话,让奴才跟着您去先生那里,您不是想着把奴才支走了,然后……
“叫你去,你就去,跟小爷废什么话?”啪的一声,又有惨叫声响起。
“你们两个有什么话没说完的是不是出去说,我这里饭还没吃完。”赵石皱了皱眉头道。
李全寿瞅了瞅他的脸色,这才乐呵呵的道:“昨晚那一下没落在身上,我承你这个情,不如今天我陪你到东市逛上一圈儿,看着什么好咱们就买什么,我可早就想多出去走走了,这下好了,父王那里说了,只要身边有你跟着,咱哪儿都可以去,我听说你刚来长安,应该是哪里都没去过呢吗?正好出去见识见识……我?”
赵石见他越说越是忘形,纨绔性子显露无疑,挥起筷子就敲了他一下,旁边的几个女婢本就已经看的目瞪口呆,这位新主人是什么来历?见到小王爷也不行礼,那个吴太监可是小王爷身边的贴身之人,见到他还要磕头,待得赵石一筷子敲在李全寿脑袋上的时候,她们身子都是一颤,忍不住双腿发软,心道这下完了,这位小王爷什么性子他们再了解不过的,简直就是府里的混世魔王,吃了这亏,还能善罢甘休……
第一百三十一章 先生(二)
阿草说的不是球队实力上的问题,而是解说员,报纸的什么实力不行,打到这种程度就已经不错了什么的,和足球的那些说辞怎么看怎么像,心里憋气,啊,输给强队不算什么,我们已经尽力了,那要是再输给弱队呢?嗯,又该说什么我们前次碰到强队,队员体力出现了问题,再加上运气不好了吧?阿草都能事先把新闻稿给他编好了……
这种话千篇一律,听着就让人恶心,你还不如说下次我一定赢了谁谁谁,体育竞技不是说全是技术,而要的是一种精神,一种不服输的精神,别老是拿实力出来说事儿,第三结结束时还赢着十五分,到最后追平,然后加时赛一败涂地,阿草最恨的就是还有些人说什么这场比赛根本没想到会赢,所以战术上布置出现了错误,你不想赢还比个X啊,唉,不说了,等下场比赛再看吧,要是赢了还好,这次要再是输了,看那些教练什么的说出什么话来,唉,看国家队比赛就是有悬念,因为你根本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输,又什么时候会赢,和火箭队真像啊……
赵石挥手让几个险些将眼珠子都掉在地上的女婢出去,等屋子里就剩下了他们三个,才边吃边道:“连小户人家都知道学好文武艺货于帝王家的道理,你身为景王世子,怎就没个上进的心思?”
他这一正经下来,语气虽是淡淡的,但却总让人有一种不能忽视地感觉。李全寿楞了楞神儿。却是一脚踹在吴应地身上,“你也出去,传话给厨房。让他们弄点好的过来。”
吴应见他真的有些恼了,也不敢再废话,哈着腰退了出去。
这时李全寿才收起了往日地玩世不恭,小脸儿上却是苦涩渐浓,“看在你昨晚替我挨了一下的份儿上,我就跟你说说。你可不能跟旁人瞎说去。
你可不知道这王府有多闷,连个下人都能时常出去透透气,我呢,我一个堂堂的世子,自打记事儿起就出去过六次……:然,除去进宫的次数不算。”
说到这里,脸上却是露出了同年孩子绝不会有的深沉颜色,小手一拍桌子。接着愤愤道:“世子有什么好的,也就是个穿地好,吃的好,父王和母亲都忙。也不知他们都忙些什么,我是他们的儿子。见他们都得有人传报,一个月也见不上几次,你当我不知道身边这些人都是个什么德性?但起码他们有话儿跟我说,还能陪我解闷儿,旁的人呢,见到我就知道磕头,连个话儿都不敢跟我说……
六伯家的小五来了,竟然笑我是关在笼子里的鸟儿,还说我连宗学都不敢去,和父王一样都是窝囊废,那个家伙是个什么东西?比我手下这些人都不如的玩意儿,还敢笑我,我早晚要宰了他……
先生,先生,就知道给我请先生,我说的话他们可有一句听进耳朵里了?所以我偏偏不如他们地意,来一个我就弄走一个,看他们能拿我怎么样?
不过昨晚你可是将我手下那群人都给打死了,这一次你得给我出个主意,怎么才能将这个先生弄走才好,至于玩不玩的以后再说。”
赵石这回算是见识了这些皇家子弟的特异之处,兄弟之间那是半点情谊也没有的,年纪才只九岁,想地就已经既杂且深,小心眼转的飞快,本来以为自己前世十三岁杀人,今世更早,十二岁就已经杀了好多,已经是够惊世骇俗地了,眼前这个孩子虽然没有那份决绝的心性,但这勾心斗角的心思已经不让于一些成年人了。
慢慢咀嚼着嘴里的东西,半晌才说道:“以前的几个先生你是怎么赶走的?”
听他这么一说,李全寿还以为他答应了,立即兴奋了起来,急急道:“上一个夫子已经七老八十,我们只在他屋子外面折腾了几个晚上他就受不了向父王请辞了,还有一个岁数不大,不过看那模样好像比父王还要神气,不过这人眼神儿不好,大冷天儿的一下掉到湖里,差点没淹死,之后就病的死去活来,在府里养好了病就走了。
还有,还有一个见钱眼开的,给个百十两银子就打发了……今次这个先生是从京外请来的,好像是杨相给张罗的,你说这老头儿,岁数也不小了,事情怎么管得这么多?
不过他了,眼前这个先生恐怕不好糊弄,听说见到父王连礼都不行的,到是父王得行弟子礼,娘那边亲自奉茶,到像王府是他们家的.|老家伙牙口不好,还专门带来几个做饭的,下药这招就别想了。
听说老家伙还挺好色,妻妾足足带了六七个,看府里的婢女都是色迷迷的,不过看这架势好像要在这里常住,那怎么得了?
哎,我说,你听见了我说的了吗?先别吃了,这些东西有什么好吃的,快给出个主意才是正经……
“是什么样的人得见过再说,要想了解一个人不是听什么传闻,而要听他自己说什么,看他喜欢什么,他要是好色,你就送他几个美人,他要是爱钱,你就给他些银子,他要是喜欢物什,这府里的古董珍玩好像不会少了吧,送他几件儿也就是了,他要是喜欢权势,你没法送他,人前人后对他尊敬一些,让他面子上过得去,那么你提些要求他还能不答应?
什么下药,弄下水之类的下作手段只会有损你,甚至是王爷,或者是
名声。别人能高看了你?你越是这样。你父王说不你不堪造就,你现在是世子,能够在府里横行无忌。但将来呢?你父王身边又不只是王妃一人,以后生下个儿子,你的位置就不会安稳了,说不准你母亲那里都得受牵连……
照我看啊,学东西是为了你自己,也不是为了旁地什么人。那些士子文人们学好了就能到王府来教你,你若是学地好了呢?还有人敢来教你?到了那个时候,便是你想干什么?王爷还能拦着你?长安看上去虽大,但你就不想去长安之外的广阔天地去见识见识?
你就不想到西夏王城去饮酒?金国的大都听说也不错,后周地开封听说繁华甲于天下,长江以南更是繁华,蜀中有天府之国之称,北方的大草原你见识过吗?草原上生活的蒙古人勇猛彪悍。性情豪爽,如云般的马匹和牛羊,再往北去,则是一群头发眼色各异。就连眼睛的眼色也不一样的家伙们,他们性情坚忍。耐苦寒,有着一个比整个中原都要大地帝国.在不在,不过那是西方人建立的一个大帝国,那里的人们也性情凶悍好斗,身材也比咱们高大……
赵石本不知怎么跟孩子相处,再加上性情冷淡,若不是不想再让这个孩子夹杂不清,也不会说出这番长篇大论来,算不得循循善诱,到也恰到好处,说的有些凌乱,他对历史了解也是一知半解,说的便也含糊,但一个生活在王府的孩子,听到的见到地也就有些狭窄,这些事情更是想都没有想过的,先前还听的颇不耐烦,但到了后来,却是两眼放光,很是有些憧憬的样子。
正说着间,门砰地一声响,那位吴太监已经满头大汗的拎着两个食盒闯了进来,食盒热气腾腾,冒着诱人地香气,许是怕这位精灵古怪的小王爷真个撇下他跑了,这一来一回竟是出奇的迅速,还拎着两个大大的食盒,等进了屋子,浑身上下汗水淋漓,好像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把食盒放下,两腿已经没有一点力气的他立即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喘气儿都直翻白眼儿。
李全寿正在兴头儿上,上去踢了他一下道:“去,门外边守着,我们这里吃完了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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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吴应撵出去之后,打开食盒,不得不说,这王府里面的伙食差距不小,后来的几样小菜虽是没有多少油腥儿,但胜在做工别致,色香味俱全,确实比赵石现在吃的强了不少。
一样一样端上桌儿,也许是赵石声名在外的缘故,食盒底下还放着一壶酒,讨好的意思十分的明显。
酒菜摆好,这位小王爷到是摆足了宴客的架势,先给赵石倒了一杯酒,然后自己也倒了一些,尝了一口,摇头晃脑的道了一声,“好酒。”
赵石到也没有劝他不要饮酒,只是尝了几口菜,味道确实不错。
“先不忙吃,快跟我讲讲外面的事儿,那些老先生可从来不会跟我讲这些,就知道说什么仁义礼智信的,我在宫里到是见过大秦的图志,也听说数百年前,西域有丝绸之路,还有什么昆仑奴之类的,浑身上下都乌漆麻黑,很少奇异,不过现在可是看不见了,怎么?还有头发眼睛的眼色都不一样的?那还是人吗?
北方草原上的胡人也听说过,唐时大将军李靖征的就是北方的突厥,现如今那里不都是金国的疆界吗?还有什么蒙古人?”
“蒙古人在更北边儿,现在应该没有形成统一的称呼,有很多的部落,他们的汗位都是金国封的,不过蒙古人从小就在马背上长大,以放牧为生,行踪不定,估计金国拿他们也没办法……
好了,不说这些,那位先生在哪里等咱们?”
“别,别,让他等一会儿就等一会儿,有什么打紧的?你再跟我多说些……;.大不了几岁,怎么知道外面那么多的事情?”
赵石皱了皱眉头,才说道:“听先生说的。”
“啊,还有先生跟你说这些?怎么府里的先生就不一样呢?”他终究还是年纪小了些,只是一句话就给打发了,不过这位小王爷立即追问道:“要不……来?我也想听他说外面的事儿……
这一顿饭吃的时间不长,主要是赵石到真是把这位小王爷的兴趣提起来了,只是没想到孩子一旦起了好奇心是这般的烦法儿,寻根问底,一会儿问你蒙古人吃的是什么,再一会儿话题已经转到西夏人是不是真的长的巨嘴獠牙上面去了,这饭哪里还能吃的好?
只一会儿功夫,赵石便放下了筷子道:“走,咱们去见见那位先生吧。”
“不急,不急……
还没等他再说出什么乱七八糟的话来,赵石已经一把揪住了他的领子,拎着他就出了屋子。
吴太监还在外面老实的守着,看见他们这般出来,嘴巴翕动了几下,最终还是没言语,却是心里话,世子不会是被人提习惯了吧?这样还能笑的出声儿,如果以后走路都让人提着……没这个胆子……
第一百三十二章 先生(三)
实这个时代的教育体制已经算是很完善,孩子家里只的便可以送去童学,是为童生,这个是不需要经过考核的。
接着经过县试,升入县学,这个过程虽然也需经过县试,但身份高一些的,或者稍微聪明者都能过关,经过县试的就成为了士子,也就是普通所说的读书人。
接着便可以府试,考核严格,过了便为秀才,这些都是一年一次,若是进京参加科考,却是得三年一次了,并不是所有的秀才都能进京惨叫科举,必须经过贡举才行,贡举也是一年一次,每次录取人数都有定额,如此才能进京参加科考,……
科考又称春闱,秋闱,省试,实是这个时代文人们的一次盛大的集会,也是古代王朝的一次盛事,这里先不细说。
而赵石从李全寿凌乱的解说中也知道了一些这些皇家人物都是怎么教育出来的,他们在府里都有自己的先生,到了一定的年纪,就会被送入宗学,顾名思义,宗学自然是这些皇亲贵戚的子孙们学习的地方,在宗学中接触到的人以后可能会成为你的助力,也可能会成为你的敌人,进入宗学的孩子不管大小,过上个一年半载的,便是你进去的时候纯洁无暇,这个时候也会变得心机深沉了,根本没有出淤泥而不染这一说。
景王李玄瑾如今就只李全寿一个儿子,姐妹到是有那么几个,子嗣上可谓单薄的很了。由于这些年朝廷政争激烈的缘故。宗学里更是乌烟瘴气,值此之时,李玄瑾哪里敢将李全寿放进去。所以便将其留在府中,请先生教导,但又怕自己地儿子少人陪伴,性子变得孤僻了,便也由得他自己找了几个伴读,又在府内地清客和执事当中选子弟品行端方的放在他的身边。其实也就是在府里办起了学校,只不过没想到自己这个儿子闹地不比宗学里那些人差了,再加上他自己名声欠佳,那些有才学又愿意进王府教他儿子读书的人是越来越少……
三个人漫步而行,李全寿自然是嘴巴闲不住的,方才被赵石勾起了兴趣,这一路上尽是问一些稀奇古怪的问题,赵石虽是有些心烦。但还是随口而答,知道的不知道的,总能说出点什么来,旁边地吴太监却是暗暗称奇。这个凶狠的家伙原来并不是那些粗鲁无文,好勇斗狠之徒。所知到当真不少,就连北边那些胡人的风俗人情好像也很是熟悉的样子,南方的风俗特产也能随口道来,看那样子,也不像是说假的,真真是让人惊异。
说话之间,转弯抹角来到一处跨院儿,这房子没有什么特色,只是胜在一个宽敞,院子里两排绿柳,将阳光遮的斑斑点点,柳枝随风飘荡,闻着那股清晨和着水汽,散发出来的草腥味,让人精神不由一振。
让人吃惊地是,三个人刚进院子,入目的却是一个姿态婀娜的身形在正堂前面的空地之上舞动长剑,此人动若脱兔,静若拔松,动作舒展优雅,看上去着实赏心悦目。
不过到得后来,一柄长剑却是越使越快,舞到劲疾处,只见寒光闪烁,好像一个光球在地上滚来滚去,风声呼呼,寒气四射,气势已是凌人至极。
李全寿和那吴应两人瞅地是目瞪口呆,眼睛眨也不眨一下,李全寿更是不住咂嘴,嘴里喃喃,“难道这就是公孙剑舞?乖乖,真是好看……
赵石却是皱了皱眉头,赵石在见到过那道士使出的剑法之后,眼光已是颇高,一眼便已看出,此人剑法在普通人眼里或许精彩之极,但却是标准地花架子,别看剑光吞吐,耀人眼目,但华而不实,不是真正杀人的剑法。
那道士只要一剑在手,便是渊停岳恃,招发如雷霆电闪,收则如猛虎归林,一招一式如同行云流水,但却有神鬼莫测之机,了然和尚曾也想着让那道士传授他几招剑法的,奈何那道士心高气傲,只一句,这个家伙长的和你一样又大又蠢,剑法到了他的手里一定也好像砍柴一般,与我名声大大有损,不如不教,气得了然和尚从此绝口不提此事,在这一点上到是让赵石颇有些遗憾的。
这个舞剑的是个女人,剑法招式繁复,对于身体和手臂的柔韧程度要求颇高,劲力不足,更重要的少了几分杀气,观赏则是有余,实战嘛,恐怕别人拼着挨上一剑,一刀
掉她的脑袋。
对于这样的剑法,赵石很快失去了兴趣,向正堂门口处看去,那里却是站着一个青年,眉目之间颇有几分秀气,身形也不怎魁梧,高矮适中,打扮到是干净利落,腰间也挂着一柄长剑,他本就是饶有兴趣的看着进来的三个人,这时见赵石望了过来,微微一笑间,点头示意。
“住手……s.一变,目光紧紧盯住了下面。
剑光霍霍,在赵石三人面前闪动,剑身所透出来的寒气浸人肌肤,其他两人正看的入神,突遇变故,都是一声惊叫,李全寿个子矮小,发现不对,转头便跑了开去,那位吴太监却是被吓的一屁股坐倒在了地上。
赵石本就没当回事,这里是王府,眼前的两个人在这里这么的悠闲,还能伤人?眼睛都没眨一下,不过他是从生死之中过了无数个来回的人,像这样的情形,他自然不会毫无防备,只是任凭猜测站在那里,立即抬起胳膊,护住了头脸,不过他这一下,却是换来对面之人的一声惊呼,那人本来也就是吓唬一下,凭她的眼力和手段,别看眼前寒光闪烁,不过最终都是浮略而过,不伤人分毫的。
赵石挡了这一下,却是吓了她一跳,立即将剑撤回,噔噔噔往后退了几步。
眼前的是个小姑娘,也就十三四岁年纪,脸上明显带着稚气,运动过后带着红晕的脸蛋正鼓鼓着,眼光也是恶狠狠的,“你们就是我爷爷的学生?怎么现在才来?”
“阿云,没个规矩,赶紧回屋去。”
—
“哼,早晨的功课都做完了,你现在管不着我,他们来的这么晚,本来就是他们不对,还不让人说了?”小姑娘嘴巴叽叽喳喳,声音清脆,却是将对方的话一点不剩的都顶了回去,赵石心中有些诧异,要说能进王府来教课的应该都是饱学之辈,这些人的做派赵石是见识过的,就像是那位崔先生,将家里的两个孩子教的是中规中距,男孩儿就不说了,才多大点的年纪就讲究一个文人气度,纯一个小大人儿,而女孩儿更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说话都不敢看人,这位先生的孙女却是活泼的过了头儿,很有点前世时那些被爹妈惯坏了的小丫头的气势。
“这位便是小王爷吧,别见怪,舍妹从小就是这般的脾气,不像个女孩儿家,家祖正在屋里等着呢,请随我来。”接着又朝赵石一笑道:“这位就是赵大人吧?以后咱们就在一处读书,还请赵兄多多指点,在下陈伯焕,表字文辉……
他这里一边说着,一边也是暗自打量眼前这一大一小两个人,方才他妹妹那一下他也看清了的,这位小王爷胆子不小,而且很是机灵,没有被吓住,还能转身就跑,看样子还不算纨绔到家的。
其他两人的反应就让他有些失望了,那个太监就不说了,这位赵大人按说是军中之人第一个反应竟然是伸手去挡利刃,这人生的到是雄壮的很,不过脑子怕不怎么灵光,看来恐怕是王爷派在小王爷身边的护卫多些了,他却不知,如今赵石不说钢筋铁骨,若是般若劲运转到巅峰,别说这个小姑娘,便是个大汉来了,狠命一刀下去,只要不是像眼睛这样的要害所在,最多最多也便是伤他皮肉罢了。
他心中这么想着,但说起话来却是滴水不漏,让人很容易便心生好感的。
果然,李全寿听了他的话,凑上来嘻嘻一笑道:“这个小女孩儿是你妹妹?到是舞的一手好剑,咱们以后一起读书,你妹妹自然也就是我妹妹,若是让她舞剑,她不会不答应吧?”
还没等陈伯焕答话,旁边的那位小姑娘却是不愿意了,恨恨的盯着李全寿,手里的利剑熟练的挽了个剑花,“丁大点个孩子,就想作人家哥哥?你不是想看舞剑吗,来,我让你看个够。”一边说着,挥剑便在李全寿脑袋上划了一圈,吓得李全寿一缩脖子,嗖的一下躲在了赵石的身后,看他这般模样,小姑娘得意的笑了一下,小脑袋一扬,“一群胆小鬼,本小姐懒的陪你们在这站着。”说完转身小跑着进了屋子。
陈伯焕尴尬的笑了笑,“家祖在屋里等着呢,两位请跟我来。”
第一百三十三章 先生(四)
爷爷,他们来了。”陈伯焕轻轻走到老人的身边说
老人看上去是已过花甲之年的人了,须发已白,脸膛之上沟壑纵横,很有些风霜之色,显见年轻时也是受过苦的人,一双眸子却是黑亮幽深,仿若幽潭,一眼望不到底。
老人放下手中书卷,用手揉了揉额头,陈伯焕立即乖巧的上前为他揉捏肩膀,眼睛瞟了一眼外面,只是门帘阻隔,并不能看见外面的情形,嘴里却是低声道:“爷爷,您如此年纪,何苦还要进京……
老人摆了摆手,阻住他的话头儿,微微叹息了一声,“路上你就问了许多次了,就算是你父亲也有这疑问,只是他心性沉静,问不出口罢了,这事以后别再提起,有些话爷爷是要带进棺材的,你爹爹和你虽说有些才学,但心性过于平和,不好与人争,这本是好事,读书人嘛,修身养性,但就是如此,立身足矣,却不通机变,进取不足,所以有些事上,还是不知道的为好,这些本不想跟你说,但……本是想着带上小四儿的,他生性机敏,谋变都不输于我当年,可惜身子骨儿太弱,这劳心费力的事怕不是养生之道啊。
好了,爷爷还是那句话,看到的听到的都收在心里,看着你妹妹点,他那个性子还像个姑娘家?你这个作兄长的也没点样子,真是……
陈伯焕脸色一窘,心里却是暗道,妹妹这性情和三奶奶可是像到了骨子里。要不是您们宠着。能成这样?现在却来怪我,不过这些话也就是在心里想想罢了,出口是不敢的。见老人站起身来,赶紧上前搀扶。
“走,咱们去见见两个小家伙,没想到临到老来也不得清闲,调教一位小王爷,啧啧。还不定得少活多少年呢。”嘴里唠叨着,手里却是一把甩开孙子的搀扶,瞪了他一眼,“爷爷还没老呢,该干嘛干嘛去。”
老人挺直腰杆,这时才能看出,他身量颇高,身子也不怎消瘦。倒背着双手,气度却是雍容地紧。
“见过先生。”见他出来,李全寿和赵石都站了起来,躬身行礼。然后才直起身子,李全寿眼睛滴流直转。也不知在打着什么鬼主意,赵石身子挺直,却是直接对上了对方地目光。
老人见状却也一愣,仔细的在赵石面上打量了半天,他对相术却是略有研究,眼前这少年眼泛煞气,眉间还有断纹,天庭到是饱满,隐透红光,是大富大贵之相,但鼻梁虽鼓,嘴唇却薄,此相主一生杀戮随身,不为大将即为乱臣,在相学上是百试不爽的相格,不过他学地是圣人之道,对相术也是略有涉猎罢了,并不怎深信。
不过还是微微皱了皱眉头,“都坐下吧,你们应该知道,老夫姓陈,今年六十有六,以后就叫我陈夫子好了,所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你们既然入我门下,这尊师之道就不用我说了吧?”
说完眼睛便已经半眯了起来,再也不开口了。
赵石有些不明所以,但李全寿赶走了好几个先生,昨晚又被父亲一顿告诫,一听便已经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心中虽是不愿,还是起身来到老人面前,端端正正的跪了下来,不过一摸袖子,脸色却是发苦,昨晚父王给他准备的拜师礼没带,不过他到是机灵,立即几个响头磕下去,若是以前他可表现不出这样的乖巧劲来,早晨一番谈话,他听得虽说随意,但也是觉得老是跟先生对着干不怎么对头的,这会儿已经打定主意做足了面子上地功夫,反正磕几个头自己不打紧,这个老头儿说不准要折上几年寿元,那这几个头也不算白磕不是?
老人可不知他心里转着这等恶毒的心思,他年轻时历经坎坷,后来有了一番际遇,为人参赞谋划,竭心费力,但最终只为有人说他为人阴柔奇诡,不登大雅之堂,失了进身的机会,这二十多年来,隐居乡野,陶冶性情,当年那种于平淡之间,隐露锋芒的性子已经磨砺的差不多了,剩下的却是一番云淡风轻,本来他自觉年纪已老,不愿再卷入这波云诡异的朝廷纷争当中去的,但当年涉事太深
身而退已属邀天之幸,但只要那位皇帝在位一天,他遣,不然这次进京也不会带着许多家眷来表明心迹了。
但临来之前便已经想好了地,他们皇家隐秘之事要尽少掺和,不然谁知道现在这位王爷是个什么性子?他可万万不愿作那卸磨了磨的驴儿的,不过来到这里之后,却是得了个教书的差事,这差事好啊,悠闲之余,还能读读书,调教一下自己地孙子,最主要的却是能少动些心思,当真是皆大欢喜。
眼前这个小王爷到是机灵地很,很对他的心思,不过另外一个嘛,却要观察些时日才能见得他的为人的,这般年纪的少年,怎的性子冷成这样?来历还简单明了,到也真算的上是异数了。
赵石这时犹豫了一下,但还是挨着李全寿跪了下来,这拜师之礼算是很简单了,本来小王爷有了老师,这拜师的礼节也很是繁琐的,不过这位陈夫子不愿张扬,也就这么算了。
—
其实这个时代的老师有很多种,一种便是以教书为生的教书先生了,这些先生一般都是自己开个学堂,教授的都是童子,便像是开了个公共课堂,谁来听只要付钱或是送些物什都行的,这样的老师在学生心目之中自然地位便也低了些。
还有就是科考的主官,得中的士子见到都要称呼一声座师的,这种老师学生的产生更像是官场之上拉拢关系的手段了,算不得真正的师生。
再有一个便是一些有名望的饱学之士收的门生了,便像是孔子身边有七十二门徒,这些门生便是要传承老师衣钵的,所以在选择上便也要严格许多,身份尊贵的,天资聪颖的,或是已经有了一定成就的,总归不能让这学生砸了自己招牌才是,有时候,这种师生关系是要比亲生父子还要亲近许多的,所以有门生获罪,老师也受到牵连,便是缘于如此了。
拜师之礼一成,李全寿和赵石两个便也成了这位陈夫子的门生,李全寿还是那副笑模样,但赵石心中却是有些怪异,这和前世时上学可是大不相同,那时老师学生,一个教书,一个学习,关系却并不怎亲近,估计许多年后,能想到当初是教自己的老师是什么名字都困难的,见面估计都认不出来。
但如今这个气氛一经营造,立时让人感觉双方的关系亲近了许多,老人的笑容也是越加的温和了起来,“你们一个是小王爷,一个将来估计是要当将军的人……
说到这里,老人自己也是不自主的笑了起来,心道,自己一生自负才学,觉得便是自己的弟子也应能出个惊才绝艳的才对,不想临到老来,却收了这么两个古怪学生,一个是身份尊贵的小王爷,这也就罢了,另一个却是个当兵的,教导这人却要费上一番心思的,圣人之道在于仁恕,在于以德服人,若是一个将军讲什么仁德,宽恕之道,教出来的怕不是个废物将军也差不多了,今后看样子当以兵家诡道为主,圣人之学为辅才行。
“好了,你们两个都起来吧,我这里没那么多的规矩,但有一点,我这里有三不教,一心向学者不教,教出来的都是书呆子,那可就坏了我的名声了,闻一知十者不教,俗话说的好,聪明反被聪明误,有这聪明劲的人少有能活的长的,我教出他来,难道就是为了让别人砍头的吗?所以不教。
还有一不教,也是最重要的,无国无家者不教,国者,众民之所聚,家者,人心之所安,家安则国兴,国盛则家旺,家国本为一体,其间出入者,少数人尔,不足道栽,我之弟子,将来都是有用之人,若是无国无家之辈,徒生乱尔,将来必是误人误己,所以不教,你们心中可有家国否?”
说完这一番话,眼睛乍然睁开,目光只在赵石脸上打晃,显见这一番话却是独对赵石说的……
第一百三十四章 先生(五)
三不教的规矩却是有些古怪,李全寿听了差点没乐出心向学者不教,闻一知十者不教,听起来到真是好像为他量身准备的一样,别的先生唯恐自己的学生不好学,不聪慧,这位老先生到好,即不要聪明的,也不要好学的,难道他专门教人吃喝玩乐吗?这个老头儿到是有趣的很。
李全寿孩童心性,赵石可已经是两世为人的人了,想的却是最后一条,咀嚼了一下其中的意思,心中却是不以为然,家国家国,从古到今已经挂在嘴上上千年了,但真正做到一心为国的能有几人?前世时那位队长在训练时便是常说什么不要问国家为你做过什么,首先得说你为国家做过什么,漂亮话人人会说,但他真的比自己做得多了?最后还不是私心作樂?
家国,家国,其中孰轻孰重?都说有国才能有家,但无家就能有国了?这人到是说的好,国家本为一体,但他心里真是如此想的?恐怕也不尽然吧?这话更像是对自己说的,无国无家,自己可不就是个无国无家之人吗?
这些杂乱的心思只在脑海中转了一圈,表面上却是谁也看不出他其实已经想的这么深了,他见对方盯着自己不放,微微挺直身躯道:“赵石不懂什么家国大义,但在军中走了一圈,也知道些兵士的想法,不知先生想听吗?”
老人眼中闪过诧异之色。这少年到真是不畏不抗,生就一番好气度,自己阅人无数,这样地人还是头一次见,心中这般想着,手扶须髯。微微点头。
赵石嘴角微翘,和人打交道的久了,配上他细密的心思,有时虽然还能看出他不惯与人相处,但在言辞上却已经没什么滞碍,“那些兵士大多出身寒门,若是临阵向他们说什么为国为民的话,估计没有几个人会听进心里去的……
他们心中所想不过拼死向前。不能违了军法,战后割上几颗敌首,向上官报功请赏,若能弄个一官半职那是最好,如若不行,那拿到些银钱也会高兴,这些军士没有先生的大才,家国之说估计听也没听过地,不过若是有人想要欺辱他们的家人亲戚,大多却是立即拔刀相向。无家一说便也落不在他们的头上。
至于国嘛,赵石却是觉得只要大秦军纪严明,赏罚得当,让人没有后顾之忧,这些军士便是心中无国,也会拼死效力。
赵石出身寒门。大道理懂的不多,不过也知道种田的农夫只要把田地侍弄的好了就成,而我们这些军人也自当御敌于国门之外的。
先生将家国理解的如此透彻,想来是做过许多为国为民之事,这也是我们所不能比地,所以先生才是先生,学生才是学生……
若是搁在以前,他断然不会说出这样一番攻守兼备的话来的。但自和景王李玄瑾接触之后,每日对着的不是心机深沉之辈,便是读书读老的文人,一番磨砺下来。口才确实渐长,可以说,他经过这些年的观察和体会,已经顺利的融入了这个时代,说话做事大致上和这个时代的人们差相仿佛,不过话说的还是硬邦邦的,且直指人心,不能稍带婉转,涵养稍微差些地若是听了,必定得闹个大红脸,说不定便是个恼羞成怒的结果……
不过他面前的老人见识心胸皆是上上之选,只是微微愕了愕,接着便笑了起来,笑的是云淡风轻,好像整个人瞬间充满了活力,垂垂老朽之态尽去,“小小年纪,竟然能想的如此之深,到也难得,不过……
老先生站起身来,慢悠悠的在屋中走了几步,话锋一转,“不过你说地话却也失之偏激,小小年纪就言辞激烈,这点不可取,但你出身寒门,见识有些局限也在情理之中,所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嘛,不过日后你若是身居高位,俯身望去,他人皆成蝼蚁,军规律法虽在,而不加其身,心中再是无国无家……在,若无此心,便落下乘,将来成就也是有限,为官则为权迷,掌军则为权惑,最终也不过落得个祸国殃民的名声罢了。
二十年前,工部尚书王大人力主修复疏通大秦境内自隋唐以来修建的河渠沟道,费时十年,耗国帑百万,其间贪弊甚多,最后王大人终
而获罪免职,但如今看来如何,在河道上讨生活之人对王大人交口称赞,漕运畅通,朝发而夕至,这便是利国利民,功在千秋之举,公道自在人心的。
而唐时李林甫,杨国忠之流,所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权势熏天,但如今说到此二人,谁不得说上一句佞臣贼子?
如今朝堂之上多有尸位素餐之辈,且平安日久,暮气深重,你们年纪还小,不用多作顾虑,若是有朝一日,居于庙堂之上,当存家国之想,才不枉了我教你们一场……
自此,赵石和李全寿两人便也算是拜入了这个老先生的门下,这位老先生教导起人来到也新奇,琴棋书画之中,到是先从手谈之道开始,围棋这个东西在不管是在这个时代,还是在后世,已经发展成为了一种文化,从其中引申出来的东西有很多,有人说围棋如人生,波折起伏不定,有些人说围棋中蕴藏兵理征伐之道等等。
但到了老先生这里,却是一种养气功夫,镇之以静,深思熟虑,修身养性,在讲解围棋的规则之余,再穿杂些古往今来的围棋轶事,很能引起旁人地兴趣,像李全寿这样的孩子,虽也有了一定的心机,但这些游戏尤其能引起他的兴致,不几日便以沉醉其中,至于老先生下棋时讲地那些道理听没听在耳朵里就不得而知了,不过几日之后,见人便拉着对方下棋,再没了往日没事儿也要找出些事儿来的样子,也算是难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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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赵石对这个没有什么兴趣,这位老先生确实博学的很,天南地北,风俗人物,天文地理,诸子百家,信手拈来,博闻强记,毫无半点穿凿附会,生搬硬套的感觉,一切都是自然而然,这种风仪和气度却是赵石生平所仅见的,于平淡之间使人折服,不露锋芒,不着痕迹,这才是这个时代一个真正的饱学之士所具备的素养和气度,便是赵石这样铁石心肠之人,在他身边也有些自觉浅薄,言谈之间也便越加谨慎起来。
再过上些日子,这位老先生开始因材施教,对于李全寿,则是蕴道理于许多故事之中,每每娓娓道来,一个故事下来,旁征博引之下,道理分析的明明白白,却又让李全寿听得津津有味儿,便是吩咐下来的功课也是作的一丝不芶,平时再下上两盘棋,偷看几次那位陈小姑娘的剑舞,这日子对于李全寿来说实在是有趣之极了。
但到了赵石这里,各种兵书战策,排兵布阵之法,军规军律,古时名将之成败,家族之兴衰等等讲的也是细致非常,这些其实也正是赵石所需要的,他虽出身后世之军旅,但说起来,时代不同,则其中许多方面也是大相径庭,只靠前世那些东西剿剿匪,打打小规模的战斗还算可以,若真个到了战场之上,千百万人对阵,只靠这些,要是能纵横不败,那可就有些可笑了。
不过赵石也看得出来,这位老先生说的虽然头头是道,但更像是纸上谈兵,有些想法也是想当然尔,有照本宣科之嫌,不过赵石也是知道,理论即便是理论,但他缺乏的正是这些理论上的东西,这能帮助他更好的了解这个时代战争的真正面貌,而不是只根据后世的一些书面上的东西来推测,尤其是对这个时代军制,兵种的了解更是尤为重要……
这期间李玄瑾也来过几次,从其强颜欢笑的脸色可以看得出,兵部掌事并不是那般好干的,估计现在正是焦头烂额的时候,不过他却并未怎么诉苦,来了之后也是以闲谈居多,可见虽然有些麻烦,但却并不怎么重要,他尽自处置得了的……
又过了半月有余,终于传来消息,三司使曾度失踪,下落不明,这个消息传来之后,便像是捅了马蜂窝,曾度是谁?那可是三品大员,朝廷重臣,竟然在大秦境内失去踪迹,这还得了?几乎是一夕之间,迁陵一事便被所有人抛在了一边,雪片般的折子飞进宫禁之内,正德皇帝更是震怒非常,在这样的情形之下,大秦京师本就已经暗流涌动的局势显得越发的扑朔迷离了起来。
第一百三十五章 密议(一)
魏公者,名征,字玄成,幼孤贫,少年时曾出家为道于乱世,后事李密,多有奇谋,李密归唐,其为东宫洗马,后建成事败身死,太宗世民气度恢宏,兼收并蓄,不以其过往为意,任其为谏议大夫,后任秘书监,参知政事,终成一代名臣。
魏公一生行事毁誉参半,多有坎坷,其先事李密,后又归唐,为窦建德所俘,窦建德兵败,又为东宫洗马,建成身死,却又任谏议大夫,臣节尽失,为时人所构。
不过其身死之后,太宗有,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之语,一语之加便成绝代人物。
魏公为谏官时多有趣事,一日太宗得一鹞鹰,乖巧伶俐,把在肩上赏玩之际,魏公来到,太宗忙把鹞鹰藏在怀中,和魏公叙事良久,魏公走后,拿出鹞鹰,鹞鹰已被闷死……
听到这里,李全寿扑哧一声乐了,想到的却是自己平日里有什么好玩的物什,到了老娘面前全都收的严严实实,不敢露出丁点半点的,这唐太宗李世民却也有如此惧怕之人?不过想到那些板着一张脸的御史台官员们,到也觉得这些家伙们确实遭人惧怕,到也说得过去。
老先生微笑着看了他一眼,到也不加斥责,反是他的孙女觉得爷爷对这个家伙比自己还好。嫉妒之余狠狠剜了李全寿一眼,不过李全寿反觉这小丫头生起气来很是可爱,只是平日里老是板着一张脸不怎容易亲近,还以嘻嘻一笑,见他如此惫懒模样,气地小丫头立马转过了脸去。却在心中骂了不知多少句坏蛋家伙……
这些小儿女的动作看在老先生的眼里,心中不过一笑,但是目光落在赵石身上的时候,眉头还是微不可见的一皱,这些时日以来,他对这个少年的观察最是仔细,这个少年性情淡漠,丝毫没有他这个年龄地人应该有的那份张扬毛躁。如此年纪就能有这般沉稳的气度也算是个异数了。
不过这个少年为人过于冷淡,不好言辞,不争强好胜,便是他多方以言语试探,也不知少年到底喜好什么,前些时李全寿拿来一双碧玉镯子,做工精细考究,是难得的珍品,不过像王府这样的地方,到也算不得什么。李全寿却是为了讨好他的孙女,目的到也简单,只是想光明正大的瞧瞧剑舞罢了。
他那孙女心高气傲,瞧也没瞧上一眼地,不过李全寿年纪虽小,脸皮儿却不薄。刚在她面前献了一顿宝,转头就又拿东西去讨好赵石去了,这些天来李全寿过的颇为愉快,有人陪他读书,有人陪他说话,有人还能陪他玩,相比之前恨不得马上把先生赶走,现在嘛。却恨不能留这位老先生住在这里一辈子了,赵石虽然沉默寡言,但在他心里,叫这个本事极大。又很有主意的人一声大哥到也不是什么为难的事情,这人见了自己不磕头,也不刻意讨好,平平淡淡之间,却是让他有一种难言的亲近感觉。
见他送过来一对儿镯子,赵石也没推辞,顺手便塞进了怀里……子,到好像是出身大富之家,但实际上他却是出身寒门,别人送的东西毫不犹豫的就收了,送的人喜笑颜开,好像得了大便宜,但收地人却好像收的是破铜烂铁,看上去有些怪异……
这些先不去说它,只是老人察觉这个少年对于军旅之事表现出异乎寻常的关注,而且直觉惊人,所以在给他单独讲解之时,耗费的心力简直是平时的数倍,这个少年虽然有时终日不发一言,但若是说话,问上几句,便叫人冥思苦想,颇为头疼,在听到回答之后,却只是低头思索,并无欣喜状,让人猜不透他心中所想,饶是他心机手段结是一时之选,面对这样一个人也有些束手无策之感,若是在当年,他自是不怕,但如今他年老体衰,应付起来便有些力不从心的感觉了……
赵石这些天来到是觉得收获颇丰,闲来和府里地护卫见了几次面,景王府的护卫有三百余人,加
自己带来的,也不到五百人,看上去不少,但相对于地方,要想护卫的严密是不可能的,不过话说回来,景王府地处内城,也没有哪个胆上生毛的家伙敢到这里生事的,这些护卫不过是将内院,书房,议事之所等几个比较重要地地方看得严密些也就行了,四百多人绰绰有余,有王虎和杜山虎两个在,也不需赵石吩咐什么,只是景王致力于整顿府内诸事,这些护卫也都是聪明人,早就已经觉察出今时不同往日,都把懒散劲收了起来,再加上王虎这次出京一行,很吃了苦头,无形中对下面的人也便要求的越加严厉起来,这样一来,到也省了赵石的事儿,不用多管,这些护卫便已经面貌一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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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这时,院门一响,景王李玄瑾领着齐子平和胡沉舟两个已经漫步走了进来,挥手让从人守在外面,三人这才施施然走来。
三人穿今日穿地都是便服,如今天气渐渐炎热,几个人脑门之上都是汗渍隐隐,但脸色阴沉的却好像严冬腊月。
来到门舍之内,李玄瑾的面皮才松了松,勉强对着迎上来的陈老先生笑了笑,一番客套过后,老先生是什么人,一看各人脸色便知都怀着心事的,赶紧将几人让进了里屋儿。
“赵石,你也进来吧。”撂下这么一句,李玄瑾才转身进去。
直到各人坐定,不大的屋子却是显得略为拥挤了些,不过显见众人心思也不在这个上面的。
李玄瑾瞅了一眼老先生,老先生的来历他也算是隐约清楚,但其中细故他也知道的不多,只在杨感那里听到一句帝友,想来是父皇当年未登基时府中的幕僚,不过能以友称之的,身份便自不同,就算是以他皇子的身份,这其中的关节也不敢细究。
但这样一个人来到自己府中,安置上便有些头疼,对于父皇的意思也有些揣摩不透,正好儿子少人教导,便给老先生安排了这么个差事,至于参赞事务,还是要等看看再说的。
不过今日的事情他却没打算瞒着这位老先生,进了里屋儿,温度骤降,浑身一个激灵,精神却是一振,遂笑道:“陈先生这些日子可好?犬子顽劣,到是有劳先生了。”
“小王爷天性聪慧,到是老朽才学不足,唯恐误了他……
说笑了几句,李玄瑾脸色一肃,这才说到了正题,“曾度失踪,诸位可能也都听说了吧?巩义县的事情不知怎么传了出去,嘿,这后果我不说你们也明白……曾闻远更是当庭痛哭,嚷着喊着要父皇为他儿子主持公道,就差指着本王的鼻子说本王是凶手了,父皇也是震怒非常,责令刑部严查此事,昨日晚间刑部尚书就来府里询问,还真拿本王当凶手看了……如何应对才好?”
随即看到陈先生脸上有些莫名其妙的神色,便朝齐子平使了个眼色,齐子平自然会意,低声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老先生听的也是仔细,还不时询问两句,到得最后,眼睛却是有意无意的朝赵石望了过去,他本就是聪明绝顶之人,听完之后,立时便觉得整个事情太过巧合了些,到像是有人精心设计,将所有人都聚合在了一起一般,尤其是这个少年在其中起的作用至关重要……也不确定,一来赵石年纪太小,便是有些不同于常人的地方,也应该不会有如此的心机和手段,二来他怎么也不敢相信,一个小小的旅帅,就敢将一个王爷,一个朝廷的三品大员当作棋子推来推去……更不可能做出半路拦杀的事情来……
想到这里摇头一笑,将这一丝疑惑抛在了脑后,开口缓缓道:“王爷在兵部可还遂意?”
第一百三十六章 密议(二)
椅子断腿儿,这一跤摔的阿草差点没背过气去,明天舒服的椅子,倒霉啊……
李玄瑾皱了皱眉头,眼中幽光闪动,沉声道:“先生此话怎讲?”
老人笑了笑,淡淡道:“这件事其实算起来对王爷有利无害……+|.但眼睛却渐渐亮了起来,“听我为王爷算上一算,王爷出京是皇上亲口允了的,到巩义县一行也是皇上的口谕,这样一来便站了个理字,旁人没什么可说的。
再一个,皇上为什么让王爷去巩义县?因为那里有匪患,而曾度的护卫当中便有居心叵测之人在,便是当场将这位三司使大人拿下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但王爷没有这么做,任其回京,估计王爷是打算打一场御前官司吧?”
见李玄瑾点头,这才接着说道:“这就是了,王爷没错,而曾度却是待罪之身,曾度半路上失踪所以牵扯到了王爷,但王爷不必理会那些有的没的,若说王爷半路劫杀曾度,头一个不相信的便是皇上,即使王爷与曾度有些间隙在,但在这样的情形之下杀了曾度对王爷有什么好处?当今圣上英明神武,断不会看不到这一点,既然皇上不相信,那王爷便也无忧。
不过估计王爷心里是怕有些人拿这件事作文章吧?其实这也不需多虑。王爷府中不是还留着几个擒下来地刺客吗?王爷还想关他们到什么时候?”
他说的这些李玄瑾何尝又没有想到,心中不免有些失望,但语气中却没有半点的变化,“这些人都是死士,在他们嘴里听不到什么有用的东西,若是胡乱攀咬。岂非是得不偿失?”
老人摇头笑道:“不然,这几个人照我看用处大的很,王爷初掌兵部,根基太浅,少不得有那阳奉阴违的事情发生,王爷这些时日是不是正为此烦恼?”
说到这里顿了顿,见李玄瑾楞了楞,也不待他回答。接着说道:“这些人能扮作殿前司禁军,又是由兵部指派,恐怕和兵部一些人脱不了干系,便是找不出那幕后之人,王爷到是可以借助此事梳理兵部人事,至于那些谣言嘛,王爷心中本就无愧,便可全不理会,再一个,有了这些人证。旁人还能以为是王爷要对曾度不利?照我看,多数人都会以为是有人想着法子杀人灭口才是真地,所以过不了多久,谣言自破,还可以借助此事严查部务,如此一来。岂不是一举两得?”
李玄瑾听他说完,拧着眉头想了半晌,终于露出了笑容,“先生果然不凡,只言片语便解玄谨茅塞,能得先生之助,实乃玄谨之幸也,不过还有一事要向先生请教。”
“老朽之人。不堪王爷赞语,王爷还有什么要问的自管请说,我一定知无不言。”既然已经入京,他也就没想着能独善其身。那位圣上的意思已经十分明白,不需多作揣测,到是这位景王殿下,到底有没有那个才干和气运了,到现在看来,这位景王心胸并不算宽广,不过到是个谨慎之人,至于心机嘛,这些皇家子弟,哪个没有自己的手段?只看他能先折了曾度的脸子,然后任其归京就是明证。
李玄瑾面上神色虽然没有大动,但心里却已经有些惊喜,老人听到这些还只片刻,便已经想好了应对的法子,且对形势把握的分毫不差,这份功夫便是遍观朝野,又能找出几人出来?这次父皇当真是给自己找了一个了不得的人物啊。
心里这般想着,嘴上却已经说道:“我初入兵部,确实觉得诸事繁杂,力有不歹,不过兵部之事还算好说,便是有那么几个油滑地,本王也尽自压得住……
说到这里,李玄瑾脸上泛起了几许阴冷,他尽管参政时间不长,但威势却着实增长了许多,黝黑的眸光精亮精亮的,一眼望不到底,嘴唇紧紧泯着,显得越发的倨傲,老先生见了,心里话儿,这位景王殿下和当年的圣上可是大相径庭,以后怕不是个好侍候的主上……
却听李玄瑾接着说道:“小人哪里都有,但朝堂之上也不能缺了他们,水至清则无鱼嘛,这个道
懂的,只要不因私利而害国事,我尽能容得下他们,偏于守成,进取不足却是大患,天下纷争如同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我大秦如今看似兵甲犀利,国力不让于诸国,但隐患实多……
旁的事情先且不提,便是地方将校日渐跋扈,任用私人,结连成党之事来说,如今祸患不显,但时日久了,难保不会重演汉唐故事.;.个娼妓和折家的人当街大打出手,一个是朝廷大将军,一个则是钦赐勇毅伯……处置,昨日早晨便到了府上来问本王……:务,让这些跋扈将军们知道朝廷威严,但却有些无从下手,先生可有以教我?”
这些事情看样子已经困扰他多时了,这时说出来却多是因为这位老先生表现特异,思虑明白,和他当初想地不过是到自己府上养老可是差的多了,不然事情已经发生了几天,也不会现在才来讨个主意的。
不过他的眼睛却是瞄向赵石,大秦境内平安日久,不管是朝堂之上的官员,还是民间平民百姓,如今讨论战事的是少之又少,仿若已经到了盛世一般,他一个闲散王爷,不管事儿地人,更是想也未想的。
但赵石当初的一番话却是激起了他的雄心,如今手中有了权势,还是掌管的兵部,这注意力立马全都集中到了大秦军旅上面,赵石当初那番话虽只是不经意间出口,但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赵石不过是几句话,便将一副前所未有的画卷展现在了他的面前,就像是本来平静的湖水扔进了一块巨石,立即波涛汹涌,无法自制,不然当初听到父皇要迁陵地消息时,反应也不会如此之大,迁陵需要耗费多少银钱?还提什么东攻金国,南征后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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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领跋扈自恃,若想联夏攻金,除兵坚甲利之外,还需军兵如臂使指,不然出现平凉那样的事情,将帅不和,也不用敌人动手,自己便乱了阵脚的……
老先生心中也是有些惊异,这位殿下雄心到着实不小,在他想来,这个时候这位殿下脑子里应该都是那个位置才对,不成想出了这么大个命题在自己面前。
不过此事虽然于国有利,但
第一百三十七章密议(三)
玄瑾听的入神,一直到老人说了最后一句,不光是他平和胡沉舟两个脸色都是一变,这老人话里的意思可深的紧啊,半晌过后,李玄瑾这才抚掌而笑,“先生说的不错,若是瞻前顾后,此事怎么能成,先生真乃国士,只言片语中便能有大文章,让人佩服无地……
赵石,这建议当初是你提的,你可有什么话说?”
老人听到赞语,脸上却是淡淡一笑,当年这样的话还听得少了,最后却怎么样?还不是黯然离京,皇家之人的话当不得真的,不过听李玄瑾提到赵石,却是一个愣神儿,转头向自己那位新收的弟子望了过去。
心中惊异之余,却是有些嘀咕,年轻人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这样的话也敢说出口,若是一个不好传了出去,今后在军中必将寸步难行……
赵石却也楞了楞,这建议是自己提的?自己怎么不知道?不过随即便镇定了下来,虽然如今他对大秦军旅编制越来越是熟悉,但这么一篇大文章也不是他能够回答的,自古以来,军权之事便是个两难的命题,不论是这个朝代,还是赵石的前世,军权这一历史顽疾都不能很好的解决,这不是人们的智慧不足,而是因为这是个以子之矛,攻彼之盾的问题。
汉唐之前,只要战乱一起,便成割据之势,手握兵权地将领们相互征伐。败则为寇,胜则为王,几乎无法可制,在赵石的印象中,宋朝应该是限制兵权最成功的一个朝代了,但宋朝的军旅却也是历史上最羸弱的一支汉人军队。被外敌压迫至深,也是历史上唯一一个被胡人夺了天下的王朝。
宋朝之后,不管是明朝,还是清朝,民国,割据之势是越演越烈,最后竟然被一个弹丸小国逼到亡国灭种地边缘,虽然其中也有官员过于腐败。横征暴敛,民心尽失的原因,但最重要的恐怕就是这些将领们各怀异志,不愿真心出力的缘故了。
有句话说的好,好战必亡,忘战必危,也只有儒家才能说出这么模棱两可的话来,但解决的办法嘛,却是一字未提。
不过话又说回来,赵石本就是军人出身。对于军旅之事最是熟悉,后世虽然不能彻底解决将领兵权过大,放纵跋扈,或者削夺将领军权,又不影响军队战力的问题,但有一些办法还是有效地。
其实军权问题和政治体制有着莫大的关系。赵石自然想不到这上面去的,他的眼光还没有那般的长远,思路也没有那样的开阔……
沉吟了半晌,这才沉声道:“建立武学……
看他沉思良久,李玄瑾本是抱了很大的希望,这个少年往往总有惊人之语出口,不然他也不会单单问他一句,在座的哪位不是心机深沉。深谋远虑之辈,一个十四岁的少年能列席其中便已堪称异事,更不要说被问及朝政了,但从巩义县第一次见面开始。这个少年便给了他一种不管什么事情,这个少年都能有自己见解的奇特地感觉,所以才有此一问的。
不过听到这一句话,李玄瑾却是摇头一笑,心中不免有些失望,陈老先生心底深处其实也是松了一口气,他是个从来不相信什么天纵其才的人,他自小经历坎坷,世间苦痛都尝过的人,再加上比别人用了百倍的心力,才能有今天的见识,这个弟子在他眼里虽然也是聪明地紧,但才十四岁的年纪,没有经过大风大浪,能有个什么见识了?
不过这时开口的却是一直没有说话的胡沉舟,他这人持身严谨,虽然才智不足,但胜在不骄傲自恃,自从上次事后,对这个见识不凡的少年便多了几分的敬重,所以对赵石的话也就分外的注意,此时不明白对方到底要说什么,于是便问了一句出来,“武学?我大秦有啊,还谈什么建不建地?”
赵石此时已对这个时代的军队编制熟悉的很了,立时便应对道:“大秦的武学流于形势……年武举开始之前,便有许多人入住,等待武举,说是武学,其实更像是招待那些武学举子地驿。
我说的建立武学,是要教授军中将领文韬武略的地方……
听他这么一说,李玄瑾眼睛亮了亮,这个少年果然不让自己失望,还真就心中已有定计的,不过心中也是有些疑惑,这到也不怪他,此时在文育之上,因为儒家的关系,因为颇为的完善,但在武事上面,还多是沿袭古制,军中之人从参军一直到将领,皆是得靠军功来取得,没有特定的教授武略之处的,如此一来,所谓名将大多皆是出自世家豪门,若是寒门之人,天资聪慧,又能历经战阵而不死,一刀一枪的拼出功名,则就能形成新的将门世家,在传承上则靠的是父子相传,口口相授,这样下来,也难怪名将难寻了。
“呃?这到有些新奇,难道是像太学一般来办?建立这样的武学又有什么用处?”李玄瑾有些入神,这里面的关节他不可能一下想的清楚,不由问道。
“可分军中将领之权。”赵石想了半天,这里面意思太多,一时他也不知从何说起了,出口便也简单到了极点。
不过在座的都是聪明之人,尤其是这位陈老先生,人精一样的人物,只是略一沉吟,眼睛便是一亮,立即道了声,“不错。”看向赵石的目光中除了惊奇之外,便剩下了赞叹之色,心中更是暗道,自己这次可真是收了一个了不得的弟子,只这份心机便已可称绝世,更难得的是年纪还如此之小,将来前途着实不可限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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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李玄瑾也若有所悟的笑了起来,但他身为王爷,这用人之道却是自小研习的,此时也不说自己想法,而是将目光看向了陈先生。
这位老人却是站起身来,来回走了几圈,这才抚须笑道:“武学若是真的弄办得像太学一般,多取寒门之士,日后大秦军旅必将甲于天下,又可教以忠义之学,不出十年,当可有一番声势,以为各军将领掣肘……:.了……
说到这里,却是顿了顿,皱起了眉头,“不过,谁若是成了武学山长,到时桃李遍布军中,皆出于其门下,权柄是不是太重了些?
嗯……:.是,不过……:.清白之童子,自小教授军略,数年之后送入军中磨练,如此源源不断,十年之间,便能自成体系,便是再有任得敬之辈,也不会落得全军皆叛的结果,且军中将领若怀异心,也是一令可擒的了……
还有,这武学教授王爷却要选的谨慎些才好,既要有真才实学,还要忠于朝廷……:年纪一老,便口无遮拦,唠唠叨叨,若不是老朽是个白身,旁人一定以为老朽是要抢功劳呢,王爷您可别见怪。”
他这最后几句话一说,旁边的几个人都乐了,便是赵石听了他这一番话,心中也是佩服,这武学应该是清朝末年才真正的建起来,却也是学自日本,当时好像有那么一句话,师夷长技以制夷,于是建立了很多的学堂,不过那时清朝已经日薄西山,救无可救,却为以后的军阀混战打下了底子,他自己也不清楚在这个时代怎样才能将这种学院式的教育建立起来,这时也只是一说罢了,想的也只不过是也许武学出来的学生能分些将领的权柄,让那些大将们不至太过跋扈罢了,没想到这位陈老先生却想了这许多,深谋远虑之处实非他所能及……
李玄瑾这时也是心中欢喜,数月之前他还是个无所事事,被人污为不学无术的纨绔子的闲散王爷,但如今不光执掌兵部重权,还得了这么两个人物相助,回想一下以前,还当真有些世事无常的感觉了。
“先生冗智,人所难及,若此事真个能成,先生与赵石都为首功……
第一百三十八章 来访(一)
女排输的惨啊,三比零,现在还要码字,怎一个郁闷希望大家看着高兴吧……
再一个,说阿草写的像是回到清朝的兄弟们,阿草在这里要说一句,自从二月河写了清朝的几个帝王之后,之后的历史小说,尤其是网上的,都或多或少了沾了些二月河的风格,当然了,文笔上是没法比的,但在风格上确实是影响了一代人,因为他写的好,所以才有人学,这没什么奇怪的,阿草也确实是看了二月河的小说之后才开始动笔的,至于宋唐之时的人们怎么对话,行动有什么特点,阿草知道的比较少,不过看了一个贞观长歌,看了一个大唐歌妃,天啊,阿草想要撞墙,李世民比老革命更革命,李白像个愤青,唐朝的人要是这样的话,我看还是照清朝的来比较好,虽然人们的奴才像不讨人喜欢,但可以借用一些有用的地方不是?)
“赵石,你还有什么要说的?”李玄瑾含笑说了一句,见赵石默默摇头,他心情正好,这些天来在兵部和那些油滑的部员们没少生了闷气,再加上李严蓄乃是太子一党,虽说整日里脸上都是笑眯眯的模样,什么话都应承,但就是出工不出力,尤为让人痛恨,不过其在兵部任职日久,这根基也是牢固非常,便是有李武这样的把柄握在手中,此时也不是拿出来说事儿地时候。又加诸事繁冗,他对部务又不甚熟悉,劳心费力之下,虽然满心的革除旧弊的心思,也是施展不开,这心情能不郁闷?
不过现在一番谈话下来。难题都是迎刃而解,心情大好之余,看见赵石还是那般冷漠中带着些疏离的表情,便是被人赞叹,脸上神色也未有稍变,不由手指着赵石失笑道:“你们瞅瞅,我和他相遇之初便是这副模样,如今还是这样。你们看他哪里还像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这份镇定功夫便是朝中许多重臣也拍马难及的了,有时我就奇怪,他这才干都是从哪里学来地……
不过话说回来,赵石你这性子也得改改,若是日后入得官场,下面的人好说,以你的才干尽可压得住,不过一旦遇到个心胸狭窄的上官,这苦头可是有得吃的。”
胡沉舟和齐子平两个听了这话,脸上的艳羡之色是掩也掩不住的了。心里都道,王爷生性倨傲,平常之人难得入其法眼,如今说起话来却是慈和温勉,如对子侄一般,不过这少年的才干。便是这等地际遇也让人羡煞啊,这个时候若是换个机灵的,几句好话下来,这一世的富贵还能跑了?可惜,此人性子太冷,估计不会行那谄媚之事,有些浪费了这等大好的机缘。
不过陈先生在旁边含笑看了这一幕,心中却是感慨。当年自己也有这般的际遇,当时满心都是得遇明主,一展平生抱负的心思,不知谦恭礼让。锋芒太盛,事无巨细,皆都谋虑周详,最后却落得个隐居乡野,一世没有出头之日的结果,其中受人嫉妒是一回事,不过这其中难免也有那位主上的一些别样心思在里面。
这个新收的弟子锋芒虽然盛了些,但却少了许多自己当年的浮躁,这性子虽然冷淡了些,但未尝不是好事,若真个性情圆滑,应对起人来如同积年老吏,那才让人担心呢,只要他这性子能一以贯之,虽然日后难免有些坎坷,但却能让眼前这位笑语盈盈地王爷放心,便是锋芒再盛,这前程还能断了?这才是真正的为官之道,可惜,当年的自己还不明白这个道理,不然怎会到此地步?
齐子平这人虽然才干不及于人,但心胸却是有的,艳羡之色在脸上一闪而过,他与赵石自相识以来便相处不错,这个时候却没有什么嫉妒之心,反是笑着说道:“王爷咱们在巩义县遇到他的时候他便是这个性情,以子平看他这辈子是改不掉的了,如今想想,若是他现在能朝着旁人笑地爽朗些,我还不习惯呢。”
他这话一说,屋子里的人都笑了起来,被人这样的打趣,对于赵石来说还是头一次,脸上罕见的出现了些许尴尬之色,身子也不安的动了动,众人见了,又是一阵大笑……
李玄瑾心中欢畅,笑得也有些失了仪态,边笑边是说道:“他这人才干非凡,便说是国士也不为过,本王得之实为平生幸事,那李武着实可恨,险些误了良才,你放心,这口气本王一定为你出了……
他这番话
的有些重了,所幸屋里没有什么外人,不然只这一句让赵石一步登天,但却也能给其树敌无数的。
也许是觉得自己说的有些过地,顿了顿,笑容微敛,接着道:“但话说回来,你年纪还小,不能起了骄恃之心,陈先生的才学你只要学得个几分,将来也是受用不尽的,将来作了大将军,本王还指望你为我大秦打下一个大大的天下呢,所以以后行事一定要谨慎持身,不可生了娇纵之心,本王还是那句话,只要本王还在这个位置一天,就保你一天地富贵……
正说话之间,脚步声响,接着门帘一挑,董总管已经满头是汗的走了进来,“王爷,太子殿下亲自来访,人已经请到了正堂,您看……
听到太子来了,李玄瑾脸色一变,笑容在脸上渐渐隐去,接着却又笑了起来,立即站起身来,扫了屋内的众人一眼不紧不慢的道:“今天相谈甚欢,咱们改日再叙,子平,沉舟,你们两个跟本王过去迎接太子……
景王府正堂,太子李玄持施施然在屋里慢慢踱着步子,眼睛在周围墙壁之上挂着的画作上瞄来瞄去,周围侍候的下人却是大气儿也不敢喘一口,李玄持虽然状甚悠闲,心中却是有些感慨的,这景王府他也不是没有来过,但成年之后,兄弟间的情谊早就薄的不能再薄,来这里多数是因为这个七弟成年,大婚,得子之类的事情,平日里连登门的心思也没有的,想起当年自己也很中意这座府邸,向父皇讨要过几次,后来赐给了这位七弟,他心中老大的不舒服,便是现在他在心底里也有些埋怨父皇偏心……
这次来到这里自然不是为了叙兄弟之情的,有些东西去了便是去了,再想找回来那是妄想,他若是连这点道理也不懂,这太子的位置早就是别人的了。
不过他这次来却是有事跟这位新得志的七弟说的,其实这事情在他心里也是不大,让他亲自前来还真有些屈尊降贵,不过如今这位七弟掌管兵部,虽然在朝中根基还浅,但位置已是至关重要,若他倒向了老五那边,后果不堪设想,趁着老五身在军前,消息可能还没到的情况之下,这个先机必定得抢下来才行,这位七弟初掌政务,还欠火候,以前在自己面前也是俯首帖耳的,应该很好应付来是……
还有,就是……
虽然目光在画上瞄来瞄去,但这心里却已经千回百转,心思根本不在上面的,听见脚步声,李玄持这才慢慢转过身来,脸上也带出了温暖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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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李玄瑾急步走了进来,眉目之间也带着喜意,不过这笑容却让李玄持有些不怎么舒服,总觉得里面保藏着些什么,见对方进来便要跪下行礼,他心里虽然有些疙瘩,但却还是进走了两步,一把拉住李玄瑾的胳膊,“行了七弟,咱们兄弟之间还用那个虚礼?如今你也出息了,以后见到三哥不用太过拘谨,以前三哥对你严厉了些,一个是因为要督促你上进,二来嘛,咱们皇家有才干的人太少,兄弟们就数你最小,年纪还轻,三哥也是怕你浮躁,所以这心里难免心急了些,所以以前的一些事情若是有作的不对的地方,七弟你却要原谅三哥才是啊。”
对方的手掌便是隔着衣服好像也让李玄瑾感到一阵阴冷,心中越发的警醒,脸上却又露出在李玄持面前招牌式的惫懒笑容,顺势站起身来,笑嘻嘻的道:“三哥这是哪里话儿?君臣父子,你是军,我是臣,教训几句怕什么了?父皇政务繁忙,一个月也就能见到几次,弟弟不成器,难得三哥不以我为纨绔,能时常教训,弟弟这心里感着三哥的好儿呢,难不成还会记恨三哥不成?”
“这就好,这就好,咱们皇家的人在外人眼里都情义薄,难得七弟有这番心思,能体谅三哥的苦衷,到是三哥多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