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关爱情(2)
秦莫尧在来年的春天回了国,她延迟回国并非不想见到常睦,只是有时候相见怎如不见。她没有刻意回避,却是真的没有再见到他,后来才知道他还在美国。
她跟曹辰峰似乎顺理成章却又莫名其妙地成了男女朋友,像任何一对都市男女一样,各自忙碌工作,偶尔相聚,吃饭、逛街、参加聚会,结识朋友。在人多的地方成双结对,巧笑嫣然;在人少的地方各怀心事,片刻温存,然而并不算太亲近。他的感情,跟他的人一样,来的飘忽不定,时好时坏,她亦不愿在这方面费脑筋。
所幸他不是爱纠缠的人,给她极大的自由,因此这样的相处其实一点都不麻烦,她甚至有些感激他的宽宏大量。
她必须习惯的只是,有一个曾经对她来说完全陌生的人,开始慢慢占据她的世界,成为某种程度上的一部分,慢慢地驻足了她的生活,她曾经以为这是再恐怖不过的事情,除了常睦之外,她再也无法这样接近一个人了,其实不是,其实也并没有那么可怕。
秦莫尧到电视台工作,继续做记者,跑财经新闻,做高端采访,写新闻和评论,必要的时候还需要摄影和剪辑,同时因为不是科班出身,要接受大量定期的培训,跨过了旁白记者、出镜记者、演播室记者、助理主播一道道门槛后,努力往主持方向展。
广电的竞争压力很大,薛璐很直接地跟她说:“每天电视台东门有几十个主持人等待面试,隔一段时间,电视屏幕上的主播就会换一批新面孔,如果你想做这一行,你一定要让自己变得无法取代,你必须是无法取代的才行……”
“……一定要有热情,做这一行必须要有足够的热情,主持人是这样的,大多数的时候在演播室里,一个空房间,就你一个人,对着镜头,没有任何观众,可是你心里要装着很多人,所以情绪必须饱满,语调必须抑扬顿挫,就像你台下坐满了人那样。记住,你永远不是为一个人或者一个单位在工作,你代表的也不仅仅是你个人而已……”
周五曹辰峰来接她下班,那天下午的采访很失败,因为话题的敏感和嘉宾身份的特殊,她努力引导进入正题对方却始终闪烁其词,甚至到最后完全失去风度起身咒骂翻脸就要走人,她第一次做访谈,完全没有预料到这样的情况,一时也慌了手脚,后来讨价还价删掉那一段留住嘉宾,然而气势已经颠倒,终究没能再问出什么东西来,后来要剪片子,薛璐看了一眼就说,“不用剪了,没什么价值。”她一个人在直播间外的走廊里坐了半个小时,捧着咖啡,被一种极大的挫败感击中,鼻子酸酸的,差点掉眼泪。
那样的委屈,只觉得自己没用,没做好,明明可以做的更好……可是没办法跟别人说,没有人可以说。从前还有常睦在身边,报告写不出来可以帮着做,竞选主席团有他做后盾,演出搞砸了他中途会救场,跟父亲吵了架他那里永远是避风港。
可是,那样的他,已经不在自己身边。
秦莫尧坐在车里的时候有些心不在焉地望着窗外。曹辰峰已经习惯了她这样的游离:“怎么?半个月的奖金又没了?”
“可不是,说不定我下个月要喝西北风。”她叹了口气,浅笑,迅调整心情,不愿把工作情绪带到生活中来。+
“既然事情已经成定局了,依我看,你不如花点心思在我身上,起码我可以保证你下个月衣食无忧。”
“你不觉得你这话是在侮辱一个独立的有知识有文化的现代女性?”她觉得他的建议毫无价值反而让她更加火冒。
“秦莫尧,你什么时候变成女权主义者了,我怎么不知道?”他微微侧过脸瞟了她一眼。
“不是变成,是一直都是。”她愈没好气。
曹辰峰笑了起来:“你这会儿倒是叫我想起了一个人……”
“谁?”
“没有,”他突然又摇头,“其实也不像……”"
秦莫尧知趣地没再追问,她知道他说的是谁。童若霏事事要强出色,天生的女性领袖人物。)
曹辰峰顿了顿,说:“女人还是温柔一些比较可爱。”
“你是在说我不温柔不可爱吗?”她故意胡搅蛮缠。
“难道你觉得你很温柔很可爱吗?”曹辰峰轻轻松松又把她的话堵了回去。
看她冷着脸沉默,他又开口:“为什么不去银行或者外企,我认为那对你来说更对口一些。”
“我并不喜欢金融,毕业后就没打算做这方面的工作。”回国时,曾文仪也建议过她,她的性子太冷,太偏激,更适合跟数字而不是人打交道,然而她曾经为常睦读了这个专业,她想起来只觉得讽刺。
“难道你现在的工作就跟金融没有关系了?”曹辰峰一句话又把她噎住了,秦莫尧噎了半天,终于翻了个白眼:“我有打算调去做文体或是综艺。”
“那我看还是算了,”曹辰峰一点情面不给,“你去做综艺十有**会冷场。”
她真是彻底地懒得理他。
“既然不喜欢,为什么还学这个专业,难道也是求知若渴?”曹辰峰似乎对这个话题特别感兴趣。"_
他还记恨着她说过的这句话呢,秦莫尧觉得他未免太小气了些,总揪着她的一些痛处不放,有时候她甚至怀疑他是不是早就认识她,所以一字一句看似无意,其实正中要害,每每叫她猝不及防。可是她偏偏又不记得自己见过这样一个人,因为若是这样,曹辰峰龟毛的性格实在太典型了,她没有理由不记得他。;
秦莫尧突然变得意兴阑珊,随口敷衍他:“有时候不喜欢也许也是好事,起码不会因为在过高的期待后又失望,产生心理落差,专业就跟婚姻一样,也是围城情结。”,
“这句话你说的?倒是挺有水准。”曹辰峰嘴边挂了点不明的笑意。
“难得你夸我。”她不客气地照单全收。
周日下午曹辰峰跟朋友打牌,约了她过去助兴,秦莫尧很少介入他的私人社交圈,约会大多数的时候还是两个人而已,但见窝在家里也没事就过去了。其实看到展绍闻和高斯博的时候她已经觉得不对劲,然而这些都是人精,在片刻地吃惊后基本都若无其事,她跟常睦早已分手,此刻也不愿意多费唇舌去解释,她只是愈不了解曹辰峰,她一直以为他们是毫无交集的人,所以自作聪明地心安理得。然而此时再看来,或许她把他想的太简单了,又或者,这个圈子实在是太小了,她没办法跟过去种种都划清界限,所以情愿佯装不知,他配合地也好,她不问,他便不说.
她倚在曹辰峰身边,刚抽手想帮他打了张六条,有人推门进来,“这都已经玩上了,连一刻钟都等不得?”
旁边有人头也没抬就笑骂:“常睦,就你架子最大,老给我迟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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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关爱情(3)
在听到那个名字的时候,秦莫尧几乎是瞬间一颤,手里的牌滑了出去,她仓惶地抬起头,正好对上那双同样不敢置信的眼,常睦看着她,脸上的笑容都没来得收住,生生僵在唇边,似笑非笑,比哭还难看。
曹辰峰很快握住她僵硬了的手,放下去,笑着说:“打错了,不该打这张。”换了张牌,一边抬头招呼常睦,“哎,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知会一声?”
“也就这两天的事。”常睦是什么人,很快就恢复了正常,从一旁拖了张椅子坐下,然而秦莫尧尽管已经别开眼,却依旧能感觉到他的注视,停在她身上。
高斯博很快站了起来:“得,让你,我先下去吃点东西,中午都没吃饭,饿死我了。”
秦莫尧脸上烫得厉害,心里却一阵阵凉,她庆幸高斯博找了个由头,于是也站起来:“我也饿了,我跟你一起下去。”
说着,曹辰峰却看了她一眼:“你不是在节食吗?别怪我没提醒你……”
她脸迅涨红,虚张声势地辩解了句“你不知道女人说的话都是不算数的”,之还算后镇定地走了出去。带上门的时候,她听见里面传来笑声,不知是因为她之前那句话还是又有了什么好笑的事情。秦莫尧抬头看了一眼,常睦正好回头看她,她一惊,立刻把门拉上了。
高斯博在电梯里等她,见她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忍不住要开她玩笑:“怎么,这么沉不住气,落荒而逃了?”
她神情一黯,其实不是不郁闷:“师兄,你一早就等着看好戏吧?”高斯博的不厚道跟薛璐有的一拼。
“可别这么说,我不是不知道嘛。”高斯博乐得扮无辜。
秦莫尧觉得自己的心跟着电梯一起再往下沉,她摇头,怔忪:“我也不知道。”
“如果你之前知道的话呢?”高斯博突然变得严肃起来,认真地看着她。;
秦莫尧苦笑:“对,这个假设毫无意义。”事已至此,做这些假设还有什么意义,她不过是在自找麻烦。
高斯博拍拍她的肩膀,很快又恢复了一贯的不厚道:“放松一点,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不会打起来的。”电梯到了,他率先跨了出去,留下一脸尴尬的秦莫尧。!
秦莫尧要了两个香草泡芙和一杯加双份鲜奶的摩卡,她需要保持节食,于是一边任性地把自己溺死在甜食里,一边因为负罪感难过到要死。
吃饱喝足后,大脑却开始迟钝,秦莫尧懒洋洋地陷在沙里,再提不起上楼去的勇气,她一向是明哲保身的人,却偏偏把自己陷进了比小说还要狗血的剧情里。《**都市》里有句话说得好,rshǚ.net“直到坠入情网之前,她都是个聪明的女人”。
她已经傻过一次了,却不长记性地,又傻了一次
秦莫尧看着窗外了很久的呆,直到外面开始下雨,她回过神来,看手表,已经五点了。她打电话给曹辰峰:“我还有些事,先走了。”
“我送你回去,你过来吧,我在湖边的长廊里。”&
秦莫尧起身,从餐厅穿过去,依水而建的回廊仿佛迷宫一样,百转千回,怎么都走不完,她好像走了很久,越走越觉得茫然,心头溅起星星点点未知的不安,总觉得前方有巨大的埋伏,于是走得小心翼翼,连举步都踌躇艰难,硬生生忍住了几度想要原路返回的念头。又觉得脸上冰凉,伸手一触,才现是窗户里飘过来的雨丝。
终于看到在回廊尽头窗边聊天的曹辰峰跟常睦。他们的身量差不多,一动一静,一蓝一灰,托着酒杯站在一起,像高档杂志上铜版纸印刷的平面模特,慵懒却贵气,简直比一对摩登男女还要引人注目。T
她在弧形的门厅口停了下来,竟然不知道该怎么过去。
“……有没有兴趣帮我做顾问,我最近在投资餐饮娱乐,这方面你是行家。”
“有你在,似乎应该用不上我吧……”
两人说笑了一会,常睦面对着她,侧脸的时候先看到她,说话间抬起的手不自觉地放了下来,曹辰峰也转身,见她站在那儿,跟常睦打了个招呼,朝她走过来:“什么事急着回去?”
“我想起还有个报告没写,你忙吗,要不我先自己回去?”她艰难地开口,不经意间仿佛声音都变了。
$1!a.ea!VF2a/\/I“没什么事了,我跟你一起走。”
正说着,常睦过来了,神色自若,朝他们笑一笑,问曹辰峰:“你女朋友?”,
曹辰峰笑笑,算是默认,竟也没什么顾忌就说,“秦莫尧,应该不用我介绍了吧。”
秦莫尧心里咯噔了下,却听见常睦略略一笑:“别说笑了。”又看了她一眼,半开玩笑地对曹辰峰说,“我这妹妹出了名的难追,到底是怎么被你追上的?”
曹辰峰低头抿了口酒,笑:“确实不好追,或许是我运气比较好。”说着,抬头看了一眼秦莫尧。
旧爱新知齐齐在场,两人似乎还是关系不错的朋友,有了之前的缓冲,秦莫尧却很平静,她平静到甚至让自己都吃惊,她曾经无数次设想过她和常睦重逢的场景,她要么躲他躲得远远地,老死不相往来,再也不跟他说上哪怕一句话,要么挽着另一个人的手潇洒地出现在他面前,从此往事如烟,各自人生。
她做到了,她挽着曹辰峰的手出现在他面前,尽管完全出于意外,可是她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解气,也没有预料中地惊惶失措,一个都没有,她平静地就像见到了一个很久没见的人,仿佛她不曾那样爱过他,也不曾那样恨过他,这样的平静让她自己都觉得害怕。
或许只是麻木了,所以看着他们两人这样虚伪地客套着竟也不觉得令人反感作呕,只是很无力,觉得造化弄人,不是一般的可笑。
气氛一时有些诡异,曹辰峰把杯子移到她手里,“等我一下,你们先聊聊,我上去拿点东西。”说着,朝常睦点了点头,搭了电梯上去,只留下两个各怀心事的人。
她没心思去猜曹辰峰是故意大方还是真正大方,然而一时走不了只好站着,常睦却沉默了很久才缓缓开口:“小猫,你好吗?”
“挺好的。”她笑一笑,情绪正常。
“确实,确实是,挺好的,”他还是笑着的,却不知怎的仿佛有些语无伦次,原本波澜不惊地望着她的眼突然涌起海水般蔓延开来的哀伤。
她微微侧过脸,躲开他纠缠的视线:“你呢?”
他叹了口气,又笑了起来:“我不就这样,只要你好,那就够了。”
秦莫尧原本不生气的,她告诉自己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几年了,已经没什么好生气的了,也再没有必要为他生气了,却因为他这句话莫名愤怒起来,他还能怎样,还要怎样冠冕堂皇,是谁,是谁把他们逼到这样陌路相逢的处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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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没必要了,真的没必要了,她硬生生地忍住了这股无名火,仓促地笑了一下,迅转过身去:“对不起,我还有事,先出去了。”
没走几步,又被他低声叫住:“小猫?”
“还有什么事?”她停住,却没有再回头。
“你一吃甜食胃就反酸,回去记得喝点红茶。”
?秦莫尧怔住,太多的情绪瞬间一起涌上来,冲得她眉间一阵酸,她握紧了手,几次想回头,终究是忍住了,跺了跺脚往停车场去。
越走越远(1)
曹辰峰给她打电话:“你在哪?”
“我在停车场出口等你。”她挂了电话,不一会车子驶出来了,她拉开车门上去,曹辰峰扫了她一眼:“还早,要不要去吃点东西?”
“我刚才吃得很饱。”她靠在座椅上,胃里果然开始不舒服。1
“你怎么了?”曹辰峰察觉到她的异样。
“没事。”她换了个姿势,不想大惊小怪。
曹辰峰不再说话,车内的气氛一时有些沉闷,秦莫尧调整了一下呼吸,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自然些:“你怎么从来没说过你也是a大经管院毕业的?”
“这很重要吗,你也没问过我。”曹辰峰淡淡地搭腔,仿佛兴致不大,“秦莫尧,你想问什么?”
“没什么。”她觉得自己现在开这个口显然是不明智的。
曹辰峰也不逼她,自顾自地开着车,她终于忍不住了:“曹辰峰,你是不是早就认识我?”
y“这话怎么说?”他依旧气定神闲。
“在利物浦之前,你认识我?”她没理由不这么想,只要一想到自己在他面前那般狼狈,他明明洞悉真相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一样耍她,她就觉得恼火。
1“谈不上,你见过我吗?”他还是那副腔调,有些爱理不理,“不过听常睦提起过你,经管院oo级,我读工商管理,他读金融,我们偶尔会在一起打球,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他竟然一脸无辜,秦莫尧相信,既然他认识常睦,他没理由不知道她跟常睦之前的关系,可是她没办法反驳他,她确实不记得自己见过他,既然他给面子地不点破,她也不会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
“没什么问题,”秦莫尧知道自己又被他绕了进去,聪明地不再往下问,她知道就算做鸵鸟,也比跟他正面争锋来得好。曹辰峰却又有了聊天的兴致,他像是故意要惹怒她一样,突然又问她:“秦莫尧,你在心虚什么?”\
“我有什么好心虚的?”她不明他的来意,却本能地否认,心缓缓揪了起来,她抓住了领口,觉得呼吸都困难。"
曹辰峰回头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开口:“我十八岁之前都住在上海,我爸从政,我妈经商,后来我爸调任过来,不过那时候我正好要参加高考,报了这边的大学才过来的,晚了两年,我倒是很遗憾……”秦莫尧正奇怪他突然跟她说起这些,他却自顾自地说下去,“我倒是很遗憾,常睦说你出了名的难追,我很想知道,既然这么难追,他当年是怎么追到你却又舍得错过了你?”
曹辰峰一个急刹车,车子停了下来,秦莫尧坐在原地,呆若木鸡。)o
他再一次戳到了她的痛处,没有一分偏差!
他解开安全带,靠过来,把她困在他的手臂跟座位之间,她已经泪眼模糊,甫一抬头,他的眼神锐利,唇却压了下来,将她抵在靠背上,用力地吻她,带着一种强势的蛮横,不顾一切地吻她,仿佛要吻掉她所有的仓皇和挣扎。交往这么久以来,他待她一向温和有礼,除了言语上的撞击和在伦敦那一夜的失控,他很少跟她有太过激烈的亲热,连牵手拥抱都少有,这样热烈痴缠的亲吻,还是第一次。
秦莫尧哭得更厉害,眼泪顺着面颊流到嘴里,闲闲的,舌头麻,他的亲吻变得分寸而温柔,她回过神来,用力推开他:“曹辰峰,难道这就是你追我的理由?如果你想看我的笑话,那么相信你已经看够了。”
他仿佛愣住,终于松开手,她抓起手边的文件袋劈头盖脸地砸在他身上,迅开了车门出去,a4的打印纸落了一地,真的是狼狈不堪,落荒而逃。
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的楼道里噔噔噔地响,她走的太急,因为他的车还在大堂门口,她怕他追过来,所以连电梯都没等,转了个弯上楼梯,甩上大门,连灯都没开,直接把自己丢在沙上,埋住脸泣不成声。:
睡到半夜的时候,秦莫尧胃疼疼醒,胃里一阵反酸,难受地她想吐,又吐不出什么来,她翻了个身起来,在床头够到自己的手机,屏幕上显示有信息,她打开来,是常睦给她的.
“不知道这几年你的胃病有没有好一些,我猜最好不过是没有加重,如果是这样的话,试试看把姜片跟普洱一起泡,一个偏方,对反酸或许有用,不管怎么样,好好照顾自己,别跟自己过不去。”)
她的胃病真的并没有好一些,他一向是最了解她的,可是她讨厌他这种口吻,为什么还要这样,仿佛她还是他的什么人,仿佛他还是她的什么人,其实早不是了,早就无关紧要了,他又何必这样!,o
她原本想删掉短信然后关机的,却因为最后那句“别跟自己过不去”终究是放弃了。事已至此,关了又能怎么样呢,别把自己搞的那么好笑,分手那句“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已经够矫情的了,25岁的秦莫尧不至于跟22岁的秦莫尧一般幼稚。
她也没什么好恨的,只是觉得失望,失望透顶。
在厨房在切姜片的时候,她接到常睦的电话,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起来:“怎么还没睡?”
“你也是,是不是胃痛?”他温软的声音传来,在静谧的夜里近的仿佛在耳边,她几乎能感受到他的气息,就像从前他总喜欢在背后抱住她,长长的手臂环住她的腰,把嘴唇贴在她耳朵上讲话,每每缠得她什么事都做不成。
“唔,”她支吾了一声,“没事的话我挂了。”:
“小猫,”常睦叫住她:“今天在那里……我很意外。”
“是意外我没有一个人在原地等你还是意外我跟他在一起,”秦莫尧语气平静,却自嘲地笑了,“常睦,你不会比我更意外。”:
她挂了电话,气势颓然。
曾经以为爱着他是最幸福的事儿,可是为什么爱他会爱的这么辛苦,不仅分手时尊严扫地,就算分手后还要遭受这种侮辱?2|
周一上班的时候,秦莫尧在桌上收到她留在曹辰峰车上的文件袋,接下来的一个礼拜,曹辰峰没有再联系她。周五晚上,她一个人去城东新开的餐馆吃了一顿饺子,要了绿茶蘑菇馅儿的,二两十二个,整整齐齐地码在白色的瓷碟里,像一弯弯月牙,卖相十分好,只是光有了卖相,吃起来却总觉得不是那个味道。秦莫尧有些失望,很快结了帐,推门出去时,她看了一眼对面空荡荡的广场还有安静地黑暗着的手机屏幕,想,这应该是结束了吧。"
连句再见都没说,不用说了,终究是游戏一场,既然撕破脸皮到此为止,那么最好再也不要相见。
只是难为他还装模作样一本正经地陪她玩了这么久,看尽了笑话,受够了脾气,真是够难为他了,说不定还难为了人家童若霏。她一边走一边自我解嘲,反正在他面前丢脸已经丢够了,就此结束,她反倒松了口气
越走越远(2)
秦莫尧去定点学校接受集训,上了很久的专业课程,纠正音和形体,锻炼有稿播音、无稿主持还有即兴口语表达,过了大半个月半封闭的生活。有相熟的朋友约了聚会,她怕遇上常睦或者曹辰峰,一概推了-
倒是遇上了曹辰峰的父亲曹正泽,在台里领导的一次饭局上,酒店隔壁的包厢,晚宴结束后出来时遇上了,正走在旁边,曹正泽叫住她:“是莫尧吗?”
“哦,曹伯伯,”她侧身看到,礼貌地打招呼
“很久没看到你了,最近怎么没过来家里吃饭?”曹正泽算得上和善,其实她只去过一次曹家,难得他待她亲热,虽然碍于身份她对他总保持着敬意,说话也知道分寸,但是私底下是真的很喜欢这位气度雍容的老人家。
~曹辰峰待人接物的气度明显遗传自曹正泽,但那阴晴不定的性格就完全不像了。看着老人家温和的目光,秦莫尧竟然觉得有些惋惜:“最近有点忙,我有空一定过来拜访。”她还不明确曹辰峰打算怎么处理他们的关系,但是他很明显不会跟家里主动提起这些事情,于是明智的维持现状,暂时推脱过去。,
“跟辰峰一起过来吧,昨天他跟我通电话,在马来西亚出差,等回来了你们一起过来。”老人家竟然很坚持。
“好的。”秦莫尧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工作辛不辛苦,你们是党的喉舌,不容易。”
“不会。”
“年轻人,多锻炼锻炼也好,代我向你爸爸问好。”曹正泽跟她握了握手。
“好的,曹伯伯。”一旁秘书已经等了很久,送曹正泽上了车,秦莫尧背上汗都要出来了。
她愈懊恼曹辰峰,如果只是游戏一场,有心耍她,他又何必借了曹正泽生日的日子把她带回去见了家长,以致现在若是分开,还要惊动双方家长。
秦莫尧只能抱着侥幸的心理,曹正泽很忙,应该没什么时间跟他们一起吃饭。
过了几天,她见曹辰峰那边也没什么动静,终于放下心来。
培训结束后,秦莫尧正式上岗做主播,被曹辰峰说中了,她到底留在了财经这条线,没分配去文体或综艺,其实她也庆幸,她做综艺搞不好真的会冷场。第一档节目是股市直播,经过那次失败之极的访谈后,她进步神,基本控制得住场面,做起现场来已经足够冷静和清晰。第一场就是直播,没有稿子,直接对着镜头讲,她心里没概念,索性照着自己的思路来。薛璐在演播室外全程跟完,在她出来后,朝她点头:“进步很大。”
她其实舌头都有些僵了,却终于如释重负,吐了口气笑了出来。
“读错了一个字,扣两百。”薛璐补充道。
秦莫尧惨叫一声,薛璐过来人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想当年我一个月扣8oo,有错误才有上升的空间,好好干吧,小姑娘。”
拿到第二期访谈节目策划单的时候,秦莫尧傻了眼,她去找制片人,在走廊里遇上薛璐,薛璐叫住她:“上哪呢,风风火火的?”
“薛老师,这期的特约评论员是他?”她把节目单给她。
薛璐一扫,看她:“这期节目他有足够的话语权,还是你没把握?”
她摇头:“不是。”
“那就没问题,再问一遍,没把握的话我换人上。”薛璐严肃地看着她。*
“没问题。”
特约评论员是常睦,之前的见面已经够尴尬的了,她没想到他们还会在演播室见面。
薛璐把节目单还给她:“不是已经过去了吗?这点情绪还控制不了?”
她呆在原地,如醍醐灌顶,缓缓接过单子,“薛老师,我知道了。”
那期节目秦莫尧花了很大的力气去准备,包括前期资料和开播前的沟通,保证万无一失,常睦也很配合她,其实他们一向很有默契,快二十年了,就算情变,然而有些东西日积月累,仿佛早就深入骨血,轻易无法抹去,她费尽全力白白挣扎,到底是无法跟他完全撇清关系的。
录播结束后,薛璐叫住她:“昨天我话说的重了点,最近怎么了?彗星撞地球,两个人搞不定?”
秦莫尧原本挺严肃的,被她一说又笑了:“已经没事了。”
“别为难自己,也不要想那么多,什么爱不爱的,那不重要,自己活着快乐就好。”
秦莫尧出了大楼,看到等在外面的常睦,还穿着上节目的那套黑色西服,其实黑色不适合他,总觉得过分压抑,就像他此刻的表情,静默而隐忍,已不似节目上的神采飞扬。
“莫尧,一起吃顿饭好吗?”他的邀请很诚恳。
“走吧。”她知道有些话迟早要说开的。
他开一辆改装的Roadster,不知这已经是第几辆车了,秦莫尧想起不知听谁说起过,“唯有车跟老婆不能外借”,把车跟老婆相比,他换车换得那么勤快,是不是一早就注定不是常情之人?
其实也不可靠,曹辰峰偏爱astonmartin,难道又是常情之人?;~
她又因为这莫名其妙的联想觉得自己未免太可笑,伸了手去拉车上平安符上的穗子,翻转过来才现仿佛还是原来她学手工编织那阵子编了系上去的那条,手顿时又缩了回来,常睦瞧见了,说:“你送的东西,我都还留着。”
“都旧了,扔了吧。”她垂下眼睛,再也不看一眼。,
“已经习惯了,换了总觉得不稳当。”他缓缓说到,神色寂寥。
秦莫尧想说什么,却终究是没说,偏了头看窗外,不再作声。
他开了很久的车,带她去了远离市区的一家酒店,到的时候天已经黑了,61层的高楼,矗立在宝蓝色的夜空中,像一尊流光溢彩的三棱镜。他们从停车场搭观光电梯上去,直达顶楼。
升起的时候,万家灯火在脚下一路铺开,如莲花欲火绽放,她想起多年前他拉着她从宴会上逃出来的那个夜晚,他们坐在公园的墙头,也曾这样俯瞰过脚下的灯火。可是那时候他们站得没那么高,看到的还没有那么多,**还没那么大,所以彼此眼里还看得到对方,也只有对方。可是现在呢,他们眼里还有什么?
转眼十年,往事却已经不堪回,曾经誓此情不渝海枯石烂,其实海枯石烂也很快。
“想吃什么?”在靠窗的位置坐定后,常睦把菜单给她。
“可以单点吗?”秦莫尧翻了一下,现都是套餐,她并不饿,只觉得套餐分量太多。
“对不起,小姐,我们这里是求婚餐厅,只提供情侣套餐。”化妆精致的服务生礼貌地回答。
她望向常睦,他略略一笑,并不躲避她质问的目光。
越走越远(3)
服务生走后,秦莫尧开了口:“为什么来这里?”
“这里是全市最好的求婚餐厅,三年前我原本打算在这里跟你求婚。www.uu234.net书友整_理*提~供”常睦仿佛有些自嘲地一笑。
秦莫尧神色平静:“虽然有点迟了,但是也许我们更适合去分手餐厅。”
“我知道这很讽刺,但是莫尧,我有太多遗憾了……”
“常睦,这不是我造成的,如果我还欠你一个解释的机会,那么你还有什么遗憾,一并说了吧。”她偏过头,望向窗外。三年来她拒绝解释,拒绝见面,拒绝再提起这件事,因为一旦提起,那个仿佛刚刚结好痂的伤疤,又要被狠狠地撕开,撕得血肉模糊,撕心裂肺。
“我很遗憾曾经对你做出那样的事,让你对我失望透顶,再也不肯原谅我;我很遗憾太自以为是,以为我爱你足够抵挡一切,却先输给了自己;我很遗憾没有到利物浦找你,如果我再坚持一点,我们不会这样越走越远;我很遗憾现在牵着你手的是他而不再是我,你没理由在原地等我……小猫,是我自己做错事,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这样错过了你。我不祈求你的原谅,你最好一辈子都不要原谅我,但是相信我,我爱你,从过去到现在,一直都没有变过……”
“……这几年我在美国,一直想过来找你,怕你不肯见我,没跟你说。我知道你其实过的并不好,你走路习惯低着头不看路,常常会撞到树上;冬天就算很冷也不肯多穿一件衣服,也不肯戴手套,总是要冻得手跟脸通红;学习起来总是很拼命,喝很多咖啡,熬夜,吃饭也不当顿,啃个面包就了事;感冒了拖着,不吃药也不打针,总要咳嗽咳上一个月等它慢慢好;吃饭太挑食,因为不喜欢胡萝卜和青椒,配好的快餐一口都不会动……元旦我打电话给你的那个晚上,我其实就在你宿舍楼下,通话两分二十七秒,你挂了我的电话。后来我看到你跟曹辰峰在宿舍楼外打篮球,你笑的很开心,那好像是你到了利物浦后我第一次看到你笑得那么开心,还有一次是安菲尔德球场,那场球赛我也去看了,你们带着相同的棒球帽坐在前面几排,兰帕德进球的时候,你跟他抱在一起,我多么希望你身边的那个人是我……那天你问我,是意外你没有一个人在原地等我还是意外你跟他在一起,我只是侥幸,就算看到了,还是侥幸希望你不会接受他,也许是我太自私,我以为你不会接受他的,然而你到底还是接受他了……”
“……小猫,我一直记得你说过的那句话,如果你不喜欢那个人,你不会玩弄他的感情。也许我说这些并不能改变什么,既然你已经接受他,我知道的……不管怎么样,如果他对你好,如果你觉得开心就好,要是你觉得我让你为难,我可以离开。”
他讲的很慢,却终于还是说完,她的手却早在不自觉中攥紧了台面上的餐巾,仿佛必须抓住点什么,她才不会完全失去力气。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在情绪全盘溃败之前,秦莫尧推开椅子出去:“对不起,我去一下洗手间。”
她在走道上的时候终于泪流满面,却死死地捂住嘴,克制着呜咽,没有出声,连气都不敢出,就那样无声的呜咽着,很久。她想起刚到英国的那些晚上,也是这样,一个人捂着嘴在房里偷偷的哭,又怕别人知道了显得自己太卑微,她怕被人同情,被人说可惜,被人说是傻瓜,所以只是人前装作若无其事,连曾文仪都不让她知道。
她在洗手间里呆了很久,后来整个妆都被冲花了,惨不忍睹,终于洗了把脸,重新补了个妆才出去
开了门出来的时候,她低着头,身边有人擦肩而过,她往前走了两步,突然觉得不对劲,于是停了下来。身后的脚步也在同一时间停了,那种感觉太熟悉,太强烈,她忍不住想回头去求证,却连侧一下身子的勇气都没有。她也迈不出步子,只想等他先走,然而背后却没了动静,一条走道里,只剩两个人,还有无穷无尽的沉默。,
僵持良久,对方先迈了步子走开。秦莫尧扶着墙缓缓地往前走,几次想再回头去求证一下,却终究是忍住了,既然他已经走开,那么,她自然应该尊重这种当作彼此没看见的共识。
那顿饭后来吃得很安静,常睦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她也只是低头吃,胃里塞得满满的,她终于不会再想流泪。那一定是他们有史以来吃过的最安静的一顿饭了,也一定是他这么几年来,对她说过的最坦诚的一次话了。他跟她在一起的时候,一直嬉皮笑脸无忧
结束的时候,常睦招手买单,她低声对他说:“常睦,就这样吧,我们就这样吧。”
他抬头看着她,没再吭一声。
她去餐厅外等他,他结完帐出来,他们搭着电梯下去,原路返回,到停车场,他开车送她回去,到楼下
她下车,跟他告别:“再见了。”
“再见。”他朝她笑了笑,唇角勾起,还是那样调皮的笑,她却觉得哀伤,竟不忍再看,终于转了身走掉。!-
秦莫尧在公寓大堂里等电梯,低头的时候额前的刘海垂了下来,她对着光可鉴人的电梯门理了理,却突然在门上看到一个黑色的身影,她顿时吓了一跳,回头,曹辰峰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后。
“你怎么在这里?”她的心一阵狂跳。
“正好路过,想到女朋友家里坐坐,方便吗?”他一脸闲适,仿佛真的只是恰好路过而已。
他们进了电梯,门合上,秦莫尧沉默了一会,说:“我以为我们已经分手了……”.
曹辰峰微微侧脸,似乎有些意外:“是吗,怎么没人通知我?”"
“曹辰峰,你到底什么意思?”她心情本就很糟,变得不耐烦。
“你似乎到现在都没明白我的意思,”他顿了顿,“我很早前就说过,我追求你,跟其他人都没有关系,也并非要看你笑话。”
秦莫尧盯着他,想从他波澜不惊的眼里读出些什么,然而她什么都没读出来,于是放弃:“或许你现在应该觉得了,跟我相处其实并不是件愉快的事儿。”
“你会这么想,我觉得很遗憾。”电梯到了,他伸手让她先出去,“或许我这个男朋友当的太失败了
秦莫尧完全拿他没办法,她不知道他怎么能在说出那翻话又失踪一个多月后还能若无其事地在她面前出现,完全不当回事,并且说出这样的话。要不是认识了曹辰峰,她真不知道世上还有这样一种人,他对你认真的时候你真的觉得他是认真的,往往还会叫你惊喜万分,然而当他无视你的时候,你就算为他再懊恼再怨恨再痛彻心扉他都只当不知道,并且在事后总能若无其事,仿佛就是个看着你哭哭笑笑在局外保持中立的旁观者。
他不按常理出牌,这出戏她还要怎么接下去?
她开了门让他进去,换了拖鞋问:“要喝点什么?”
“有酒吗?”他在沙上坐下,姿态雍容地倚着,比在自己家里还自在。
秦莫尧开了瓶红酒出来,坐在他侧面,问:“这么晚了,有什么事?”
“就这么不欢迎我吗?”他转头看她,目光锐利。
“很晚了,我要休息了。”她垂下眼睛,握紧了手中的杯子,却敏锐地感觉到他的视线还停留在她脸上,久久没有离开。
她调整了一下姿势,他终于开口了:“眼睛怎么那么肿,奖金又被扣光了?”
“你就这么不看好我?”她沉住气,有点懒得理他,没想到他放下杯子,起身坐到了她这边。!k+z;
“你想太多了,”他靠过来,微凉的手指抚上她微肿的眼皮,其实只是滑过,她却一颤,想躲开却又被他捏住了下巴不能动.
“曹辰峰……”她觉得他今晚上怪异地厉害,她没见过他这幅样子,可是他身上并没有过浓的酒气。"
“还是做综艺冷场了?”他手上的力道放松了一些,但并没有放开她
“我做财经。”她不甘心地承认,觉得自己再一次丢脸丢到无地自容。他果然低声笑了起来,手指抚上她已经咬得嫣红的唇,低头便要吻她,她下意识地偏头,他的吻落在她脸颊上,气息温热。秦莫尧却只觉得冷,她抬头看到曹辰峰闪过一丝尴尬却很快又陷入阴霾的眼色,僵持了一会,终于下定决心:“曹辰峰,我们分开吧。”,
藕断丝连(1)
隔天傍晚正常下班,秦莫尧跟薛璐约了吃饭,她的车送去保养,搭薛璐的车走。薛璐先去停车场取车,她晚下来一会,说好了在楼下等,才出了大厅,曹辰峰却等在了车前。他跟她说话一向阴阳怪气浑身带刺,然而不说话时风度却总是极好的。他习惯在车前而不是车里等她,心情好的时候甚至会很绅士地绕到另一边去帮她开车门,偶尔闹市区没办法停车,至少会在位子上侧过身帮她打开车门。偶尔闹市区没办法停车,至少会在位子上侧过身帮她打开车门
就像现在,他站在车前,等她。
她觉得意外,她昨夜已经明确提出了分手,他或许是觉得二度被拒绝太过难堪,竟然一把抱起了她回卧室,把她丢在床上,正当她惊恐万分怀疑他恼羞成怒的时候,他却只是俯身帮她拉好了被子,说了句“你累了,早点休息”,之后甩上了房门就走,把她惊出了一身汗,实在是莫名其妙。
他不是纠缠不清的人,依他的性格,她主动提出分手,他本该爽快地答应,一点都不会拖泥带水,他应该也知道,他们的相处没有意料中的那么愉快,尤其是在常睦回来以后。或许他早料到了这一点,为了避免以后自己搞不定,先激她把话挑明。
秦莫尧觉得意外,曹辰峰却抽出了插在裤袋里的手,站直了身子,问她:“晚饭想去哪吃?”
秦莫尧正不知道说什么,薛璐的车子过来了,她打开车窗,看见这边的情形,很快反应过来,微微一笑:“我正找你呢,家里打电话过来,我儿子烧了,我得到医院去,正好你们一块儿,晚饭好好吃,我这顿先欠着。”
说着,朝曹辰峰点了点头便把车开走了,这下秦莫尧连找借口都不行,又实在没什么拒绝的理由,避免节外生枝,只能跟着他上车去。
“去哪?”曹辰峰又问她。
“随便。”看到他,她已经没有吃饭的兴致了。
“秦莫尧,你知不知道,男人最讨厌女人说的一句话,就是随便。”
“是吗,那你决定吧。”她给面子地笑一笑。
“我们是不是去分手餐厅比较应景?”他的语气很轻松。_
“我倒是想,不过似乎没人愿意开这种摆明了赔钱的餐厅。”秦莫尧想,原来他还记得这回事。
“我倒不觉得会赔钱,毕竟每天分手的情侣有那么多,不用担心客源。”
“相信我,不是每对情侣都喜欢把分手告知天下。”
“所以现在除了你我,没人知道我们分手了?”
“我们分手了吗?”
“我们没有分手吗?”
“曹辰峰,你在耍我?”
“我没这么说。”
“这么说你是同意了?”他昨晚并没有给她一个明确的答案,否则她肯定不会在这里跟他纠缠不休。
“你有征求过我的意见吗?”
“我以为你跟我有相同的想法。”
“秦莫尧,做人不能太自以为是,容易自讨苦吃。”
“我一直是这样的,但我不认为这是自以为是。”
“谁给惯出来的这毛病?”他明明有些动了气,倒也忍得住不,只是语调已经变了。
秦莫尧顿时哑口无言,可是除了常睦,谁还能这么放肆地惯她?
结果两人去了烤鸭馆,理由是他突然想吃烤鸭,她也并不排斥,虽然有点油腻。其实在饮食上,两人的口味很像,一样偏爱中餐,对西餐没多大好感,胃口都很小,吃的并不多。
他帮她裹,一只只分量匀称,模样儿极周正,她不客气地接了再沾酱吃,两个人怎么看都是一副恩爱和谐的标准恋爱样,竟然再没有人提分手这回事。后来他起身去洗手,她终于吃饱,靠在椅子里,明明他人在身边,她只觉得再找不到机会开口,因此挫败至极
曹辰峰留在桌上的手机响,她看是温琳,帮他接了。营销部经理被他派去了谈判,价格谈不下来,温琳打了电话过来征求意见。正好他出来,她把电话给他。
“走之前我已经说过了,让步可以,但必须是有限的。”
“价格不能再压了,连这点诚意都没有,跟我们谈什么合作?”;
“你把电话给他们经理,我来谈。”他起身,到窗口去。;
两分钟后,他回来了。神色如常。_
“吃饱了吗?走吧。”一边拿起外套,推了门让她先出去。
秦莫尧想,明明他两分钟就可以谈完的生意,何必推给别人浪费时间,难道只为跟她吃一顿饭?这不像是他的风格,这也太抬举她了
回去时两人一路无话,秦莫尧也不好再提分手的事,以为就此不了了之,没想到下车前他叫住了她:“秦莫尧,跟我在一起,真的让你那么不愉快吗”_"
她愣住,没等她开口,他又说:“如果是这样,那么如你所愿。”
秦莫尧其实想说不是,虽然他一度奚落她,让她在他面前狼狈不堪,但总体来说,他从来没有为难过他,他们的相处还是比较愉快的,也许她自己并没现,但是常睦说过,她在她面前会毫无顾忌地笑,她却一度以为自己再也做不到了。
她只是怕对不起。
怕给人错觉
怕浪费别人的感情。
怕给人期待又落空的感觉。
,她不爱他,她早就对男欢女爱失望透顶,就算曹辰峰对她并无感情,就算只是游戏也好,她还是觉得不安,心生歉疚。:
然而她那句“不是”还没说出来,曹辰峰已经动车子走了。
秦莫尧叹了口气,这样也好,不管怎样,她没有对不起任何人了。
倒又觉得有点对不起曹正泽,老人家一直把她当自己女儿栽培,秦莫尧这样想,又觉得自己实在有些本末倒置,莫名其妙。
恢复到单身,生活似乎一下子安静下来了,秦莫尧更是把所有精力都扑到了工作上,周一部门会议上被点名表扬,另一个女主播请产假,她顶替上去播下午的经济新闻。周末一起吃饭时,薛璐说:“上进是好事,不过看你这样我还真有点担心?”
“怎么了?”
“先前不是挺闹腾的嘛,怎么突然又没动静了。”
“我们分手了。”.
“这保密工作做得挺好的,我都不知道,要不报纸还不吵翻天了?
秦莫尧闻言一愣,原来曹辰峰也没有说。她笑笑:“那您得帮衬着点儿,别从您这泄露了?”
e“这话说的,”薛璐嗔怪,“我还不是为你好,怎么,还是搞不定?其实我觉得没关系,是常睦他对不起你,你又何必为他心心念念守身如玉?再说曹辰峰身家好相貌好,人品我不知道,不过看他老爸应该差不到哪去,你们怎么看都般配,不考虑一下就放弃了?”
“您说的挺有道理。”秦莫尧点头,微笑。
“那还给我分手?”薛璐仿佛比她还气。
“那人家不待见我怎么办?
“别懵我,顶多你不待见他,那天看你们那样,还以为又好上了,你们年轻人啊,”薛璐摇头,一副过来人的模样,“精力太好,就爱没事瞎折腾。”
秦莫尧倒觉得她一点都没折腾,圈子很小,商务活动、媒体活动、酒会、宴会……分手后,她并没有刻意去回避,时不时地还会撞上,倒是没怎么再看到常睦。与曹辰峰遇上,多是侧面,同时在场,隔得太远,眼神撞上了,会点头当作打招呼。要是正面撞上,自然也不至于当作没看见,甚至还会站着喝上一杯。他身边不乏陪同的女伴,面孔换得勤快,相貌和身材却都是顶顶出色的。多是模特和新出道的明星,为了争曝光率,不会错过免费上娱乐头版的机会。男人的身价有时候也需要女人来衬托,绿叶衬红花,双方只是各取所需。这些,秦莫尧自然是知道的。
最近遇上的那次是在机场,她出差回来,过关出来撞上,他帮她提行李,还坚持送她到公寓楼下,要多礼貌有多礼貌,要多周到有多周到,秦莫尧不由想,分手能分成他们这样客气的,也确实少见。*
他是这样的深明大义,反倒显得她小鸡肚肠太没风度。
再次跟曹辰峰有比较密切的接触,已经是两个多月以后。一场慈善募捐,她去客串主持,曹辰峰是赞助商之一,开场几分钟后,他上台致辞,她跟另一位男主持退到后面站着。
秦莫尧很少做现场主持,跟同事聊天的时候,也曾听说过升降台坏掉、话筒突然没声或者顶上的灯具砸下来之类大大小小意外,但是这样的几率非常小。她没想到轮到她的时候,她恰恰成了那不知多少分之几里面的之一,华丽丽地给赶上了。"^
藕断丝连(2)
秦莫尧站在台上,脚下的舞台毫无预兆地就裂了,她穿着高跟鞋,鞋跟一下子就卡了进去,锋利的玻璃碎片刺入脚踝,她痛呼一声,手中的话筒铛得掉在地上,音响出刺耳的叫声,现场很快就乱了,一旁搭档的男主持站得远了一点没有遭殃,下意识地就要过来拉她,她痛得厉害,头脑还算清楚,挡住了他的动作,可是脚卡在里面根本不敢动,一时竟然不知如何是好,正是这时,曹辰峰冷静的声音传来:“快切断电源。”舞台为了灯光效果,底下都装有灯泡电线,工作人员才反应过来,赶紧去后台断电。幸好是白天,室内开了门窗还算亮堂,他过来托住她:“还撑得住吗?”"
“还行。”她咬了咬牙,其实已经痛的脸色煞白,冷汗涔涔。
“忍一下,我帮你把鞋子脱了。”他蹲下去,让她倚在他身上,小心翼翼地解开了高跟鞋的搭扣,帮她把脚挪了出来,尽管没有再碰到玻璃,她还是痛得抽气,恐怕连脚踝也一起扭到了。曹辰峰当机立断,一个打横抱起她:“再坚持一会,我送你去医院。
他把她抱上车,把座椅放低,让她躺下来,她伸手系安全带,他绕到另一边上车,插钥匙,动车子却熄火,转动了两次钥匙才启动成功。
她的脚在流血,一股股从脚踝处流下来,滴在他车内的地毯上,触目惊心。他回头看她动了一下,修长有力的手指按住她:“先别动,把脚抬高,两个手指按在股沟上。”
到了医院才是悲剧的真正开始,大大小小的玻璃碎片嵌进了肉里,医生帮她一粒一粒挑出来,有一道五厘米的伤口要缝线,还不能打麻药,秦莫尧疼得差点捏碎了曹辰峰的手腕骨。后来扭伤的地方做推拿,她怕得抖,他抱住她,让她伏在他肩膀上没给看,她彻底地痛到虚脱,连哼都哼不出一声,其实那时候已经痛到顾不上狼狈和丢脸了,却不知为何终究忍住了没哭出声来。
后来不知是痛晕的还是累晕的,怎么回病房的都不知道。仿佛是睡了很久,醒过来的时候视线里只有她一个人,灯光惨白,窗帘拉的严严实实,坠在地上总觉得很重,跟她的头、身体一样滞重。
房间里很静,静得几乎可以听到点滴管里滴滴答答的坠落声。秦莫尧动了动,脚上顿时一阵撕裂般的疼痛,她哼了一声,却听见有人问:“醒了?”-
原来曹辰峰还在,她吃了一惊:“你怎么没走?”
“我暂时没什么事。”他走到床边,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在烧,本来想等打完点滴送你回去的,还是先住一晚上看看情况吧。”
他的手很凉,贴在她滚烫的额头上,她觉得不自在,却有点舍不得他放开。朝他浅浅笑了笑:“谢谢你,曹辰峰。”"
他收回手,不以为意:“举手之劳,不用客气。”又问她:“需要通知伯父吗?”
“不用了。”又不是什么大事,她很怕许芹大惊小怪,更不想因此住回家里去。!
“那我帮你叫宵夜,要粥还是面条?”
“要馄饨可不可以?”她小心翼翼地问他,其实倒真的是饿了。
他好像笑了笑,目光清亮,灯光下线条柔软了很多:“当然。”
曹辰峰出去打电话,秦莫尧等点滴打的差不多了,伸手按了墙上的铃。护士帮她拔掉针管,又嘱咐吃了一堆药片,嘴巴正泛苦,曹辰峰推门进来,把梅里的开洋馄饨搁在桌上。
是她最爱吃的那一家,跟他吃宵夜的时候去过一次,因为他不耐烦那么要排那么长的队伍就再也没一起去过,没想到他竟然还记得。她意外地看了他一眼,他却已经坐到了一边的沙上看当天的报纸。
馄饨很香,或许是胃口太差,她并没有吃出多少味道来,很快又出了一身汗,搁了碗,正不知道下一步该说些什么好,曹辰峰站了起来:“很晚了,你休息吧,我先走了,明天再过来看你。”
“不用了,应该没什么大碍。”她知道他很忙,既然已经没什么关系了,怎么好意思再麻烦他。
他也没再说什么,仿佛点了点头,之后便带上门走了。秦莫尧抽了个枕头垫在身后,一时也没睡意,想起下午的事,总觉得自己还没能从这场变故里缓过神来。
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莫菲是惩罚她无缘无故甩了曹辰峰,连老天都看不过去?.
秦莫尧胡思乱想了很久,再加上脚上的伤口还疼着,又只能维持着一个姿势不动,身体很快就僵硬了,折腾了很久才睡着。
第二天薛璐和几个同事过来探望,说起这回事,还觉得后怕。
“幸亏曹辰峰机灵,要不然触了电,你现在就不是走不走得了的问题了……”薛璐不由唏嘘,她工作这么几年,也没遇上这么严重的事情。!
“对啊,你男朋友可真厉害,换了别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好。”另一个女同事说。秦莫尧瞥见旁边昨天搭档的那个男主持一脸尴尬,又不好说她跟曹辰峰已经分了手,顿时有点进退两难。她笑了笑:“没那么严重,不过连这种意外都有,大家以后都注意一点吧。”
“确实是,估计昨天那个舞台搭建质量不过关,主办方会给个交代的,”薛璐说,“假我给你准了,尽管好好休息几天,别给我一瘸一拐地过来。”
她笑:“我能这么不识抬举嘛……”
正说着,有人敲门,她以为是曹辰峰,没想到是常睦,不是不惊讶,几个同事识趣地先告辞了,薛璐走在最后,耐人寻味地看了她一眼。
秦莫尧朝她做了个“我真的是无辜的”表情,回头常睦把花插在床头,站在旁边温柔地看着她。
她很快笑一笑:“怎么来了?”
“今天听说了这事,来看看你,还疼吗?”他视线落在她裹着纱布的脚上。
“好多了,”她被他一看,下意识地就要去动,一动又是痛,咬了牙又把痛呼吞回了肚子里。
常睦看她呲牙咧嘴的,却在笑:“你一向怕痛,不要勉强自己。”
她低了头,又不知道说什么了,于是别过头去看窗外的风景,其实就一片草地,看了很多遍了,也没什么好看。
他在她床头坐下,拿水果刀帮她削苹果:“都没个人照顾你,一定是又没跟家里说。”
她不吭声,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她了
“是今天跟曹辰峰遇上了,他跟我说的。”
秦莫尧终于动了动,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又不知道怎么接下去,只是低低应了声:“哦。”
“累的话睡一会吧,我在这边陪你。”他看得出来她实在没什么说话的兴致。
她侧脸陷在白软的枕头里,阖上眼睛,不再开口,午后的室内很安静,窗户开着,能感觉到空气里风的流动,鼻息间还有她熟悉的他的气息,淡淡萦绕,就像从前无数次她靠在他肩膀上嗅到他的味道,温暖而安心,秦莫尧突然有流泪的冲动,于是把脸埋得更深更深。
后来不知怎么就睡着了,秦莫尧做了个梦,梦里还是她跟常睦去骑马的那一天,那是十月的一天,天空很蓝,草尖泛黄,大地很宽广。她穿一件小圆领的白衬衫,领口系着蓝色的细丝带,下面是白色的裙子,黑安静地垂在肩头。他拿着相机给她拍照,她笑的很快活,他们骑着马奔跑,她闻到草和泥土的味道。
醒过来的时候不免怅然若失,因为现只是一场梦,不由松一口气,却免不了要更加地失落。
房间里已经只剩她一个人,房门却虚掩着,走廊上隐隐传来谈话声,渐渐又小了下去,有脚步声经过门口,顿了一下,却没进来,直接走掉了。推门进来的却是曹辰峰:“我问过医生了,等换了药就可以出院了。”
藕断丝连(3)
出院后,秦莫尧还是住在自己的公寓,好在伤口不算太深,拄着拐杖勉强还能应付。家里到底知道了这件事,许芹煮了黑鱼汤过来看她:“你一个人不方便,你爸让你回去住几天,好好养一下身体。”
“没什么大碍,休息两天就好了。”她并不是太排斥回家,只是讨厌被管束,到时又免不了应付过来探望的三姑六婆。
“要不让吴阿姨过来照顾你,省得找一个不熟的保姆不放心。”许芹退了一步。
“吴阿姨走开了你们也不方便,我自己找吧。”正说着,曹辰峰过来看她,提议说:“我那边有个保姆,做的比较久了,可靠一些,反正我也不怎么回家吃饭,我让她过来吧。”
其实明明只是小事一桩,偏偏被他们弄得如此兴师动众,秦莫尧只想尽快打许芹,随口答应下来。
她只是没想到,这样一来,她跟曹辰峰不知怎地又纠缠到了一起,甚至有些越描越黑的感觉,仿佛全世界都以为他们在一起,只有他们双方不认同而已
她是后来才知道,这是曹辰峰惯用的伎俩,有全世界帮他作证,他不费一丝力气,乐得扮无辜。而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事实上才是最无辜的她。
休假的那一个礼拜,他几乎每晚上都过来,早的话跟她一起吃晚饭,之后把她抱到浴室去,她洗澡的时候如果他心情好就会把碗洗了,站在厨房门口抱着手臂饶有兴致地看她裹着浴袍单脚一跳一跳地从浴室里出来,冷不防从背后偷袭,把她一把抱起来,往往要把她吓个半死,勾着他的脖子哇哇乱叫,他却总是心情极好的样子。
他陪她看电影,一边嫌弃她看的电影太幼稚太没品位,一边还忍着极大的痛苦把它看完,在她昏昏欲睡的时候把她抱回房间里,之后说句晚安就直接告辞-
秦莫尧往往在混沌的意识里跟困意挣扎较劲,他这样是什么意思,他们这又算什么关系?然后往往没等她想清楚,她就睡着了。"
她也从来不去问他,因为就算问也问不出什么来。
拆线的那天,也是曹辰峰陪她去的,伤口已经结好了痂,有些地方掉落了,露出浅浅的粉色,然而那道五厘米的伤口,太长,他以为她介意,安慰说:“等长好可能就看不出来了。”:
“没事,我就想,留个疤也好记得自己疼过。”她摇头。
晚上去曹家吃晚饭,曹正泽开口让她过去,她无法推脱。到了这个地步,秦莫尧承认她已经无法矫情地跟曹辰峰划清界限,将之前的重重一笔勾消,她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说不出口,其实这完全不符合她的风格,她做事并不喜欢拖泥带水。;:
或许某种程度上,她一样依赖着他给的安全感。
或许随着时间的过去,人的性格会渐渐磨去棱角,习惯失望,习惯胆怯,习惯与生活妥协。她似乎已经不再是那个冲动到以爱情为天的女孩了。
晚饭之后,曹辰峰送她回去,她其实可以自己走了,他却坚持送她上楼。她开了门进房洗澡换衣服,让他自便。出来的时候,他在窗前打电话,或许是家里打过来的,他站得很直,声音压得很低,但是面色沉静,不时点头。他在家人面前从来都是这样子,比客人还要客气。或许是长子的缘故,少年老成,宠辱不惊,喜怒不形于色。她以前还问过他弟曹辰磊,“你哥是不是老这样?”
“从我懂事起,他就一直是这样的。”曹辰磊就是那种好动地一刻都坐不住的阳光少年,跟曹辰峰完全俩性格。
她去冰箱拿了些果汁到客厅,因为觉得脚有些酸,便肆无忌惮地翘起来搁在了茶几上,正好他打完电话回头,见她这副模样,站在那儿看着也不说话。她被他看得不好意思,赶紧把脚缩下来了,抬头却见他抿了抿唇,似乎在笑,于是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他只当没看见,咳嗽了声:“借一下你的卫生间。”
她看新海诚的《秒五厘米》,全神贯注,没现他不知何时坐到了她旁边。
“秦小姐,我现你最近的品味越来越差了……”他一看是动画,语气很是讥诮。
“别侮辱我的偶像。”她瞪了他一眼,“我不相信你就没看过动画。”
他笑了起来:“小时候当然看过。”
“你看什么?”
他想了想,说:“不记得了……”
他连论文参考文献引用第几章第几节第几条在第几页第几行都记得清楚,记性不至于那么差,摆明了不肯说而已。秦莫尧哼了一声,也懒得追问。
结局时多年未见的贵树和明里在铁轨上擦肩而过,列车呼啸而过,他终究没能再见到她的脸,然而回头时已经可以释然
有时候,爱情往往是缠绕多年的执念,但是要等待那个释然,往往要花上很多年。
秦莫尧转头问曹辰峰:“喂,你读书的时候有没有做过什么疯狂的事情?”2
“你指什么?”他手拄着头,支在沙靠背上,懒洋洋地问,一副快睡着的样子。
“你知道的……”她最气他这种明知故问的模样。
“有吧,有一次,大三去德国做交流生,”他慢吞吞地说,“在那边的天主教堂,和同学打赌打输了,要我去勾引教堂里做弥撒的少女……”
“然后呢?”她被他勾起了兴致。
!u:o8p;|%k%s“没有然后了,就这样。”他说着站了起来,做出要走的样子。
6y4^*g.zoh;h/~;1&u“有你这样吊人胃口的吗?”她也站了起来,没想到没控制好力道,全身重量压在了那只受伤的脚上,一个重心不稳下意识地就扯住了他的袖子,他为了防止她掉下去只能伸手托住她,这样一来她整个人都到了他怀抱里,还翘着一只脚,要多狼狈有多狼狈。其实之前他抱她的姿势比现在要远远亲密地多,她却无端端地觉得尴尬,抬头瞥了他一眼,他却一脸被逼无奈完全拿她没办法的表情。
僵持了两秒,曹辰峰俯身抱起她,送回房间去。
秦莫尧靠在床头,松了口气,正等他说晚安然后关灯睡觉,他却坐在床边没走。她讶异地看着他,他的手还搭在她肩上,却慢慢抚上她的脖颈。他的动作很慢,慢的折磨一般,秦莫尧觉得呼吸困难起来,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往后缩了缩,他的眸色随即暗了下来,眼里有光芒流转,衬得面目愈英挺,还有他眉头的那颗痣,总让容颜愈魅惑。她略一偏头,他低头便开始吻她,滚烫的呼吸贴在她颈间的皮肤上,深深浅浅,她蜷起手指,却被他揽住了腰,他压上来,她便无法再动弹。
“你……”她被他咬住耳垂,气息不稳地开口,“不回去了?”
“你说呢?”他把问题抛还给她,专心地吻她耳后敏感的皮肤。
一阵酥麻感击中了她,她软绵绵地没有任何抵抗力,又不甘心就这么让他得逞,嘴上较劲:“你别趁人之危。”
“据我所知,你的脚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他的手也没停,解开了她睡袍的带子,往胸口探去。
她气恼万分,原来他这几天不动声色就一直算计着这勾当,然而她的身体已经在他的抚触下动了情,又被他制住了动不了,很有任他宰割的模样。
投怀送抱(1)
秦莫尧觉得很沮丧,但是他有本事让她更沮丧,“告诉你一个坏消息,要不要听?”他的手往下,捏到她腰上。
“什么?”
“你长胖了……”他一边说还一边不客气地揉捏她。
“曹辰峰!”身体和心理双重刺激下,秦莫尧几乎要崩溃了,她扭动身子,很想摆脱他,他压得更紧,一手按住她不安分的手,搁在他腰上,另一只手继续摸索探寻.
“别动,胖一点也好,这样抱起来感觉比较好。”他直言不讳,大言不惭。;
秦莫尧沮丧到想哭,把脸侧埋在枕头里,僵着身子,任他怎么撩拨都不再动。;
他松了手,回到她面前,掰过她的脸,细细地看了她一会,低头吻她的唇,唇齿依偎,他诱哄似的吻她,吻得她怎么都摆脱不得,很快又被他的温柔攻陷,像一滩水一样软化在他怀里,无地自容地举了白旗。
9秦莫尧一度怀疑曹辰峰有两颗心,所以他可以一边跟她亲热还能一边跟她斗嘴,往往是她气得七窍生烟很不甘心却不得不臣服,他却享受着她身体和心理同时被他征服的胜利感。
很久没有这样激烈地运动过,还不知是被气得太厉害,热情过后,秦莫尧满身是汗,调整了很久的呼吸才平复过来,全身散了架一样,连翻个身的力气都没有。
_他的手伸过来,帮她抹掉脖子上细密的汗,却不老实,还在她胸口和后背上逡巡,她拍掉他的手:“别得寸进尺。”
他说的冠冕堂皇:“我帮你擦汗。”[
他粘得太紧,她拍不掉,索性也由他,却想起还有件事没问他:“后来到底怎么样了?”
~“哪个?”:
“教堂那个。”
“哦,”他躺平了,一手枕在脑后,一手揽住她,“那个,像刚才那样……”
“无耻!”秦莫尧抽起枕头就往他脸上砸,连在天主教堂里的女孩他都敢亵渎,也不怕遭天谴。+
曹辰峰安安稳稳地托住,又塞回了她脑袋下,“我还没说完,是像刚才你那样,投怀送抱。”
“谁对你投怀送抱了?”/
“那刚才是谁跳到我怀里?”他侧头瞥她一眼。
秦莫尧顿时哑口无言,扯了扯被子,一脸不屑:“少往自己脸上贴金。”.\
“我说了没什么,是你自己非要听。”他一副她自讨苦吃的表情。:
她知道自己又被算计了,翻了个身,蒙住头,再也懒得理他。/
早上起来照镜子,秦莫尧不得不承认她确实长胖了。她誓要减肥,却在开始恢复工作后,现那完全没有必要。
三个月后,曹辰峰跟她求婚。心血来潮一样,并且毫无预兆,在吃过饭往停车场走的路上,突然跟她说:“秦莫尧,我们结婚吧。”
她停了下来,只怀疑自己听错:“你说什么?”他吃多了吧。
“我说,我们结婚吧。”他重复了一遍,侧脸坦然地看着她,神色平静地就跟在说“哦,今天天气不错”之类无关紧要的话。
她好一会终于反应过来:“你在跟我求婚?”
“这很明显。”他撇了撇唇,一副不知道什么表情的表情。
秦莫尧找回了点状态,挑眉看他:“没鲜花没钻戒没表白还在地下停车场这样的地方求婚,总之一点没诚意,曹辰峰,你这样就想娶我?”
“我以为你并不喜欢这些。”他说的理直气壮,神色依旧平静,没有一丝狼狈。
秦莫尧为之气结:“曹辰峰,你确定你是在求婚吗?”
“你确定你要那些?”他抿了抿唇,似乎有点苦笑的样子:“我记得我第一次送你花,你回敬给我一巴掌。”
“所以?”!
“所以。”
秦莫尧点了点头,背过身去,想了想,不自觉地又好笑起来,越想越好笑,直到上了车才好不容易收敛一点
回头看曹辰峰,却一脸严肃,抿着唇不说话。她觉得自己好像有点过分了,推了推他:“你生气了?”"
“没有。”曹辰峰语气平淡,面无表情地伸手扭动了钥匙,动车子驶出停车场。
结果这件乌龙的求婚事件就这么不了了之,他送她回家,一路上再也没提起过这件事,她也不由松一口气。然而接下来他又玩失踪,她以为他真在生气,打电话问了温琳,才知道是去出差了。
秦莫尧也要出差,去上海做直播。周五晚上一到,就是连夜开会。周一直播,在港口边,设十二个机位,现场采访,电力和通讯都不是很稳定,为了以防万一,一遍又一遍地检查线路。直播那几天,港口的风很大,已经入冬,她穿薄呢子套装,结束时冻得面色通红,牙齿打颤,关节疼。赶紧披上工作人员递过来的军大衣,钻进了采访车等收工回酒店。
直播十几天,她已经习惯了加班、开会、工作、再开会、再加班再开会,吃饭时间在开会,睡觉时间也在开会。看到曹辰峰的短信时,她正结束一个会议,空隙时间在窗边喝咖啡,等待下一个会议。
他很少给她短信,一向是电话联系,所以她觉得很意外。打开来看了,他说:“到广场上来收礼物。”没头没脑的一条短信,看得她一头雾水。
“我在上海。”而且已经是深夜,她回他,怕他弄错。
_“我知道,快下来。”他很快又回她。
秦莫尧抬手看了看手表,还有几分钟,略一思考,搭了电梯下去。酒店的门是旋转式,正好有人推门进来,她因此耽搁了一会,隔着落地玻璃望出去,却没看到人影。^
他不会是耍她吧?她突然涌起不好的念头。
出去才觉得冷,原来走得急,忘了拿搁在凳子上的外套,只穿一件薄薄的粉紫色的羊绒衫,又等不到他人,抱着肩冻得跳脚。恨恨地翻出了手机,暗自誓,要是他真敢耍她,她绝对不会原谅他。
没等拨出号码,后面有人叫她:“秦莫尧。”
她回头,立刻湮没在一片紫色的花海中。
一束浓郁到没有一点杂色的紫色郁金香,用白色的缎带扎了,尚未完全绽放的花苞上水珠滚滚,新鲜饱满地仿佛一掐就可以掐出一包水来。曹辰峰穿一件深灰色的大衣,露出洁白的衬衫领口和深色领带,怎么看都是一精英的模样,然而抱着这样一束花,站在广场的数字广告牌前,却依旧是风情楚楚,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秦莫尧再次叹为观止:“你?”她不知道他那样一个人,怎么也干得出这样的事来,要不是亲眼所见,她简直是无法想象。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暗红丝绒的盒子,打开了,递到她跟前:“我希望这次有足够的诚意。”
秦莫尧完全说不出话来了,连冷都忘了,她只当他先前开玩笑,没想到他来真的,她咬了咬指尖,会疼。
“都说求婚送红玫瑰好,越俗越好,我觉得还是太冒险,为了避免你再甩我一巴掌,我自作主张地选了紫色郁金香。”他自顾自地说道,完全无视她半呆滞的状态,“戒指是上个礼拜定做的,我目测了你的戒围,希望误差不会太大。”
见秦莫尧依旧没反应,曹辰峰咳嗽了一声:“秦莫尧,我在跟你求婚,你是不是应该表现地惊喜一些?
秦莫尧终于有了动静,她抬头看曹辰峰,他现在的表情,跟开车到利物浦说要追求她的那次一样,明明做着狂热无比的事情,又十分诚挚,眼神却异常冷淡,冷淡到看不出任何爱意。
秦莫尧这回完全清醒过来了,她寻思了一下,这样干愣着已不是办法,总得说点什么好,正斟酌着要怎么开口,握在手里的手机却响了,编导催她上去开会,用十万火急的口吻
她挂了电话,看他:“这,我想我要考虑一下。”
“当然,我会尊重你的意见。”他照旧是一本正经,却把花和戒指塞到她怀里:“外面冷,快上去吧。”
她点了点头,往回走,走了几步,又觉得不放心,于是又回头,对他说:“我会认真考虑的。”
曹辰峰也点了点头,轻轻扯动嘴角,似乎笑了笑,却没再说什么,只挥手让她进去。他背后的广告牌上光影闪动,他脸上忽明忽暗,如隔了一层雾般看不真切。
事实上,她似乎从来没有看透过他。
投怀送抱(2)
秦莫尧靠在电梯里,对刚才生的一切,依旧有种不切实际的感觉。
曹辰峰怎么会知道她在这里?还大半夜的神经一样抱着一束花在瑟瑟寒风里跟她求婚?他对她根本就毫无爱意,为什么想跟她结婚?)
她却没来及地问这些,甚至都没想起来问这些。,
会议结束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秦莫尧难得地没有睡意,一旁一起走回房间的同事打着哈欠还一脸羡慕:“工作结束后有花收,你男朋友好体贴,真羡慕啊。
她笑笑:“要不送给你?”
同事摆摆手:“得了,我对花粉过敏……
各自回了房,秦莫尧把花搁在堆满了衣服的床上。已经习惯了在每次出差一到酒店后就把房间弄乱,那样比较会有家的感觉,让她安心。
换衣服的时候,她掏到了口袋里的戒指,forevermark的经典婚戒,中间一颗主钻和周边嵌着的辅钻拼成云朵状,璀璨到炫目。没有女人可以拒绝这样珍贵而独一无二的光彩,秦莫尧迟疑了很久,终于取出来,缓缓套在左手无名指上,尺寸不大也不小,刚刚好,叫她不得不佩服曹辰峰的目力,然而才套上,她又仿佛触电一般,迅把戒指取了下来,放回盒子里,啪得一声关上,扔在床头,再也不敢去看。:
接下来的两天,她试图先不去想这件事,如常地工作、开会,甚至没跟人提起这件事,就连薛璐都没说。但是随着归期将近,她终究要回去面对曹辰峰,无论是接受还是拒绝,都要给他一个答案。
直播的最后一天,秦莫尧在商业会展中心遇上常睦,结束访谈从三楼下来,他正好跟一位女士一起走上楼梯。秦莫尧忙着跟编导商量后期制作,也没注意,直到擦身而过的时候才有觉悟。常睦同时看到了她,微微点头一笑,她也点头,侧脸时目光扫到他身边穿黑色套装年过半百的夫人,其实只是一瞥,表情都没变,脚步也没做停留,直接跟着编导一起下楼去了。
后来在车上接到常睦的电话:“出院后就没见过你,既然遇上了,正巧我导师也在,有空出来吃顿饭吗?”
“晚上主办方有饭局,下次吧。”,
“好吧,工作辛苦,自己注意身体。”常睦没有强求。
或许从说再见的那一刻起,他们已经注定只能这样擦肩而过,而不再是携手同行。
秦莫尧挂了电话,其实她已经推了晚上的饭局,曾文仪出差回国,正好到上海。十点的航班,秦莫尧有半个晚上的空余时间,但是这样的非常时期,她并不想见常睦。她需要一个冷静的环境来思考这件事,不想让意外事件影响自己的判断力。
晚上见面,照例是母女俩的午夜场,看泽塔琼斯的美味情缘,挺温馨的片子,适合在这样相聚的夜晚来看。然而午夜的电影院确实荒凉,看电影的人数和工作人员差不多。散场后,他们开车回湖南路的老房子,捡了最近的事情聊天。事实上,曾文仪跟她的关系更像朋友,而不是母女,平阳就常羡慕她有个作风海派的母亲。)
“最近在忙什么?”+
“工作。”工作之后除了工作,她也没什么好忙的。*
“恋爱呢?跟曹辰峰处得怎么样?”,_
“他昨天跟我求婚了。”秦莫尧很想听听母亲的意见。
“我很高兴听到这个消息,”曾文仪温和地笑了,问她,“尧,你今年几岁了?”
“26。”秦莫尧对曾文仪记不清自己的年纪一点都不奇怪,她15岁之前,父母一直在争吵中过日子,各自怨愤,怒目相对,没人关心她是否又大了一岁,到底有多大了;15岁以后,父母离婚,母亲出国,他们一年才见一次面,也许是因为距离,又或者是因为她渐渐长大了,开始能以旁观者的立场去理解母亲的感受,关系反倒比以前亲热的多。曾文仪是天生的美人,又保养地好,跟她走在一起,更像是姐妹。^
“到什么时候干什么事情,也是时候结婚了,”曾文仪看了她一眼,“我在你这个年纪,你应该有三岁了。”
秦莫尧突然心中一恸,如果不是因为那件事,她现在应该早就跟常睦结婚了,或许连孩子都有了。如果不是那样,他们又会怎样呢?
可是没有如果,这世上最美丽的是如果,最残酷的也是如果。
曾文仪看到她并没有戴戒指:“你没有答应他?”.
“我在考虑。”她摇了摇头,掩饰自己的不自在。
“你在犹豫什么?”
她摇头,垂下眼,说不出话来。
,曾文仪看出她的心事,斟酌了一会,迅说:“妈妈不干涉你的决定,但是有句话我想问你,你觉得你还能接受常睦吗?”.
“不可能了。”她很快回答,因为自己心里已是再清楚不过,她是不可能再接受他了。
“既然不可能了,你在顾虑什么?”
“我不确定婚姻是不是我想要的,我怕会后悔。”
“尧,你是学经济的,你知道任何投资都会有风险,婚姻也可以算是一项投资,你应该权衡利弊,做出相对有利的决定,就算没办法盈利,也不可能让自己亏损。”
秦莫尧靠在椅背上不说话,曾文仪叹了口气,“或许我这么说直接了点,换个说法吧,你早晚要结婚,我不会因为你爸跟我的婚姻失败了就鼓励你不结婚。对于我们婚姻给你造成的不快乐,我一直很内疚……但是既然已经不可能是常睦了,那么其他任何人,包括曹辰峰,包括其他人,你都要试着去接受他们,并且让自己快乐……我刚才那样说,是希望你可以慎重考虑,并且给自己一个dead1ine,而不是逃避并且无限制地拖下去。”
“我知道了。”秦莫尧点头,虽然父母失败的婚姻让她对婚姻甚至男人都已经本能得不想去信任,她并不排斥曾文仪的建议。
“曹辰峰有多大的诚意?”曾文仪换了个轻松的话题。
“6克拉。”她把戒指拿出来,因为怕弄丢,晚上出门就随身放在了手袋里。
曾文仪见了却笑:“还是有些沉不住气,要是1克拉,我对他会更满意的。”!^
秦莫尧有些诧异曾文仪对他这么高的评价,车子驶进老洋房,曾文仪熄了火,柔声说:“如果把你托付给他,我也比较放心。”
“妈妈?”她不解地看着曾文仪。
曾文仪笑了,柔声说:“妈妈只是说出自己的看法,你还是自己拿主意,如果真的不适合,不要勉强自己。”
秦莫尧洗过澡后在房间里列清单,做结婚利弊权衡,她用两种立场做了两种假设,现结婚比不结婚的好处始终要多一些,何况除了感情上的无法接受,曹辰峰对她而言是个最适合不过的结婚对象,她还及时避免了被迫相亲的厄运。
他们的婚姻,找不到任何让别人觉得不满意的地方,或许要结婚,这个理由就够了,让其他人都满意,那就足够了。
正打算再计较一遍,曾文仪敲了门进来:“尧,妈妈有礼物要送给你。”"
“什么?”她丢开笔,盘着腿坐在棉被上,仰起脸,像小孩子一样满脸期待。
曾文仪把一个描着金边花纹的瓶子给她,里面是淡蓝色的液体,很纯净的蓝色。
“香水?”她接过来
“它叫Time,前几天行的限量版,淡香氛比较适合年轻人。”
“time……”她摩挲着细长瓶身上的印字,一个个凸起的字母,在指尖滑过,心里有奇异的感觉腾起。
&netimeaitsfornoone,看你怎么理解,不过女人的青春太短暂,年轻的时候,好好享受生活。”曾文仪拍了拍她的肩膀,站起来:“明天你上午的航班,早点休息。”
秦莫尧躺在床上,盯着那瓶香水看了很久,灯光下,淡蓝色液体折射出柔和晶透的光泽,就像静止不动的时光。
时间不等人,她伸手摸到了床头的手机,拨通曹辰峰的电话。
“曹辰峰,这件事,你是认真的吗?”
电话那头似乎笑了笑:“秦莫尧,我是不是应该再证明一次我的诚意,或许我们真的应该去求婚餐厅
秦莫尧沉默了一会,曹辰峰问她:“还是你想要承诺?”,
“我不要承诺,”秦莫尧迅回答,“曹辰峰,你为什么要跟我结婚?”
^“你不觉得我们很相配吗?”
秦莫尧失笑,也只有他能把这样自以为是的话说的这么自然动听,不仅抬高了自己的身价也委婉地赞美了她,这还要她怎么反驳她?
曹辰峰顿了顿,又补充说:“如果你不是那么讨厌我的话,或许我们可以试试看一起生活下去。”,
是这句话让秦莫尧的心最终柔软了下来,她深吸了一口气:“我明天回来,到机场来接我吧。”
隔天在机场遇上,气温已经零下了,曹辰峰一身黑色,依旧风情楚楚。见到她的时候,还前所未有的在大庭广众之下给了她一个不算太热烈的拥抱,让秦莫尧颇为尴尬。他看她并没有戴戒指,眉头不由一蹙。"
秦莫尧笑着解释:“我妈说,如果是一克拉,她对你会更满意一些。”其实带那么招摇的钻戒,她真的怕会被抢劫,而且说不定是劫机。
曹辰峰若有所思地笑了,他从大衣口袋里掏出另一个粉色丝绒的盒子:“我很庆幸我听取了你妈妈的意见。”他把那个一克拉的钻戒帮她戴上,满意地看到她呆滞了的表情,靠在车上吻热了她略微冰凉的唇:“你答应我,我很高兴。”
因为没睡好皮肤太差,连妆都差点上不了,上镜前打了好几层的粉底,秦莫尧只能暗自祈祷镜头里自己看起来不要苍白地像个鬼。
结束后她去洗手间卸妆,遇上薛璐,看她顶着大眼袋和黑眼圈,很不厚道地笑:“晚上好好休息,精力好也别折腾地太累。”
^“薛老师……”秦莫尧自然明白薛璐话中带话,顿时面红耳赤。
“逗逗你,这不气色看起来好多了。”薛璐擦干手,拉了拉秦莫尧的衬衫领口,“不过叫你家那口子注意点,你要出镜的,这样影响不好。”
秦莫尧一下子窘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薛璐走后,她摸了摸脖子上的红痕,却心下黯然,曹辰峰不是没有分寸的人,然而昨晚,他一点都没有手下留情,简直把她逼到几近崩溃的边缘。
_他的底线在哪她不知道,然而静默的力量,往往比直接爆更让她觉得毛骨悚然。
秦莫尧出了电梯,站在家门口,拿着钥匙却开始犹豫。
昨晚的那场冷暴力后,早上的气氛自然是降到冰点,然而一天下来,除了把钱包还给了常睦,她也不知道晚上回来该怎么面对曹辰峰。
十有**还是继续冷战吧。她深吸了口气,缓缓开门,祈祷他最好还没回来,免得她一出场就太被动。+
曹辰峰果然还没回来,习惯了凑不到一个点吃饭,也难怪他们沟通的机会少得可怜。她松了口气,把带回来的宵夜搁在餐桌上,脱了衣服去洗澡。等出来的时候客厅里已经有了动静,她正往主卧里走,往外探了探头,曹辰峰望了她一眼,跟进来,难得面色看起来还不错:“今天这么早?”
“嗯,这个礼拜事情少一些。”她在梳妆台前坐下,往脸上拍保湿乳。
曹辰峰把外套脱了扔在床上,一边解衬衫扣子一边往外走。
秦莫尧做完保养,看到他随意扔在床上的衣服,不由皱了皱眉,拾起来,理好了挂在衣架上,她看到他口袋里的钱包,突然涌起一个念头。偷偷瞥了眼门口,曹辰峰一时半会应该出不来。于是回客厅拿了手袋,把那张照片塞到他钱包里。
蜷着腿正靠在床头自我欣赏的时候,曹辰峰正好进来,她吓了一跳,赶紧把手背在身后。,
“你在干嘛?”曹辰峰狐疑地看了她一眼,丢开毛巾,开了衣柜换睡衣,直接把围在腰间的毛巾解了,并不避讳她。
“没什么。”秦莫尧到底有些做贼心虚,把钱包往她枕头底下一塞,赶紧跑了出去。
她在厨房里用微波炉热牛奶,冷不防曹辰峰站在了身后,靠在冰箱上抱着臂,略带讥诮地哼了句:“幼稚!”
秦莫尧知道他应该是看到了,但是原本有意讨好,一下子脸上有些挂不住:“当时要了又没拿,是谁更幼稚!
曹辰峰撇了撇唇,松开手臂:“你天天在这,还不够我看的吗,怎么,难道我还需要一张照片用来睹物思人?”
好了,她也不怕把话挑明,可是有理没理,就属他最有理,秦莫尧觉得他完全是在跟她闹别扭,好心当作驴肝肺,未必不委屈,看来她完全是多此一举了,她真不该一时冲动对他抱有希望的-
她端着牛奶出去,却被曹辰峰伸手拦住:“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就当我神经,我已经十分后悔这么做了。”她越想越委屈,真后悔自己多此一举,别过眼去,真是后悔啊。
曹辰峰不说话了,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她转了个身要出去,他突然伸手夺了她手里的牛奶,一饮而尽,然而把空杯子搁在冰箱上,一把抱起她,扛在肩上。
只是一眨眼,秦莫尧就到了他肩上,没等她反应过来要挣扎,曹辰峰已经把她扔到了床上,虽说床垫够软,她还是狠狠地反弹了一下,胸口一闷,想起昨夜痛苦的情形,刚要开口骂人,他又压了上来,给了她一个霸道到不容回绝的吻,成功地制止了她的乱动。他的胸膛压在她身上,手臂越过了她的肩膀,拿到床头的那只钱包,把照片取了出来,朝她晃了晃:“只是神经?”
她这就叫典型的自掘坟墓,秦莫尧挫败到极点,偏过头去不理会他兴致盎然的眼神:“你爱怎么想怎么想
曹辰峰轻笑了起来,用力捏了下她的脸:“敢做又不敢当,没诚意。”;
她吃痛,拍掉他恶意的手,冷着脸说:“你又不稀罕,不要拉倒,还给我。”
“谁说我不稀罕了,难得老婆大人如此可爱,我怎么能浪费你的好意?”
她脸一红,分不清他到底是真话还是讽刺,索性不去想,没好气地回了句:“那你上次为什么不要?”
“勉强的多没意思,我总要等你自己愿意的。”他凑得更近些,单手拄着头,撑在枕头上,另一手拨弄着她的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低头的时候,鼻尖都贴着她的鼻尖,气息喷在面颊上,他低沉的嗓音更像是蛊惑一般,“秦莫尧,你总算还有点良心。”
秦莫尧翻了个白眼,对于他的阴晴不定她完全没办法,此刻的温存跟昨夜的暴风雨形成鲜明的反差,他此刻的笑意不明更像小人得志奸人得逞,她明明是有意讨好的,却偏偏被他弄得情绪失控脾气恶劣风度全无。
"
_她用力推开他:“起来,重死了。”
“别不解风情,这么好的气氛,不要浪费了。”他勾住她的腰,抱着她翻了个身,让她趴在他胸膛上
“曹辰峰,我抗议,你再这样下去,我要挨批评了。”她指指脖子上的罪证,狠狠瞪了他一眼。他应该不会忘了昨晚他是怎么整她的。
曹辰峰果然得意地笑了,抓住她挣扎的手:“抗议无效。”
“那我要告你实施家庭暴力。”
“我怎么家庭暴力你了?”他挑眉,气息拂在她脸上。
那算不算是婚内□?秦莫尧斟酌着,改天要去恶补一下婚姻法。面对他兴致盎然的眼神,终于是恨恨地咽了回去。
曹辰峰手机响,终于宣告解放她。秦莫尧揉揉被他捏的酸痛的手,回头用力踢了他一脚,他轻易地避开,到窗边去接电话。
她回厨房又温了一杯牛奶,长长地舒了口气。尽管这样的做法很拙劣,也确实如曹辰峰所说的幼稚至极,但是他接受了她的照片,是否就表示接受了这样的解释?
无论怎样,她毕竟不想把他们的关系弄僵。而且她不能指望他对他们的婚姻做出任何妥协、讨好和退让,他从来不肯讨好她,曹辰峰是你跟他比耐力和冷战你绝对会输的那种人。,
她端着牛奶回房间,他在门口叫住她。
“明天晚上有空没,我妈让过去吃饭。”
秦莫尧听见苏利英就头大,但是她已经很久没去过曹家了,再不去就很不像话。
隔天上班她特地没开车,晚上曹辰峰来接她,一起往曹家去。她跑婆家跑得不勤快,一来大家工作都忙,就算去了,曹正泽苏利英都有应酬,曹辰磊也很少在家吃饭,多半还是凑不齐,就她跟曹辰峰俩,实在没什么意义到一个空荡荡的屋子里来回折腾。二来曹辰峰也很少回家,多半是家里提醒了才会过去吃顿饭,而一旦苏利英开了口,那肯定不止是吃饭那么简单,多少是有正事要谈-z2
秦莫尧对她这位婆婆一向心存敬意,苏利英是典型的女强人,商场上叱诧风云的人物,结婚前她还曾经顶着重重压力给她做过一次访谈,但是之后,她分明觉得苏利英对她是有意见的。第一次见面,她无意间听到苏利英跟曹辰峰提起对她的看法,就八个字,“太情绪化,不够稳重”。当时她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苏利英为人严肃、冷静,不苟言笑,养的儿子也是一本正经,估计理想中的媳妇也该是这般模样,偏偏曹辰峰娶了个叫她不中意的,难免会对她有意见,只是碍于修养,表面不说。秦莫尧从来没指望过会讨她欢心,所以并不在意,幸好他们见面的机会不多,曹辰峰在这方面也不逼她。
不了了之(2)
秦莫尧想起这些,不由就想到了童若霏,苏利英理想中的媳妇,应该就是童若霏那样的吧,冷静、端庄、美丽、能干,起码表面看起来是这样,可惜曹辰峰太没眼力,竟然放弃了这么现成一对象。不过或许是审美疲劳吧,已经有这样一个老妈了,估计不会再想要这么一个妻子。
秦莫尧觉得她也不算太失败,起码曹正泽很喜欢她。一想起这点她就乐了,偏头问曹辰峰:“你爸在家吗?
“我看危险,他前段时间去北欧考察了,不知回来了没……”曹辰峰说,“你有事找他?”
“我有问题请教他。”
“什么问题,不如请教我?”
“不劳你费心了,你那么忙。”
“哦,我倒不知道曹太太还会这么体贴我,”他语带讥诮地瞟了她一眼,“顺便提醒你一句,我爸不见得比我闲。”
“曹辰峰,你真好笑。”秦莫尧觉得他很不可理喻,他会跟斑斑吃醋,跟他爸吃醋,偏偏对她跟常睦的事情只字不提,除了重逢后闹僵的那次,真的再也没提起过。虽然她可以好意地理解为他是大方体贴并且设身处地为她着想,但很多时候他却偏偏又表现得足够小气和别扭。
曹辰峰自动忽略了她的白眼,语气果然酸溜溜的:“你对我爸怎么比对我还上心?”
“你爸是我偶像。”秦莫尧是说真话。曹正泽是秘书长出身,从前也是做宣传工作的,经常还会到电台来做客。她第一次看到他是实习那会,刚过来做记者,正遇上曹正泽带着一一队人过来考察,亲切地跟他们新记者握手。他穿简单的白衬衫,五六十岁的年纪了,清瘦儒雅,一脸正气,没有一点福的迹象,也不端架子。他跟她握手的时候,薛璐在旁边介绍,“这是秦书记的女儿,刚到我们这实习。”曹正泽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朝她温和地一笑:“小姑娘,干这一行不容易,准备好了吗?”"
其实不过是再普通不过的问候,秦莫尧却一直记到现在,跟秦祈明当过兵粗暴的性格不同,曹正泽一看就是文人。后来她跑两会要写稿子,还经常捡了他的文章来看。或许是真的有缘,没拜成师,倒阴错阳差地竟然做了他儿媳妇。
“我在怀疑这会不会是你答应跟我结婚的原因?”曹辰峰把车开进车库时,却没立刻下车,熄了火仿佛终于想起来问,“这么说我还是沾了我爸的光?
“我不排除有这种可能性。”她无视他仿佛郁闷至极的脸色,推门下了车。
难得一家人都在,就连一向神出鬼没的曹辰磊也出现了。秦莫尧还觉得奇怪,还没到寒假,怎么跑回来了。曹辰峰再了解不过他,脱了外套搁在沙上,笑:“要么没钱了,要么就是闯了祸躲回来。”
曹辰磊不满地扬了扬头:“哥,你跟大嫂说我坏话呢。”.
曹辰峰瞪了他一眼,他顽皮地吐了吐舌头,不敢跟他作对,转过身来跟秦莫尧讲话:“大嫂,我最近在炒股,有什么消息透露一下?”
秦莫尧第一次炒股还是在曹辰峰的指导下,在他的地盘上,自然是谦虚一些比较好:“我们做的只是预测明天股市涨的机构和预测明天股市跌的机构做罗列,然后由投资人自己拿主意,如果要说有什么经验,你哥才是身在市场中的,他比较有说话权。”
曹辰磊看看一旁坐在沙上悠闲地喝着茶的曹辰峰,重重叹了口气:“算了,他又要说我好吃懒做不学无术,我还是自己慢慢摸索吧。”
他们两兄弟年纪差的比较多,性格差距又比较大,曹正泽要务缠身很少在家,曹辰峰多少扮演了些父亲的角色,难怪曹辰磊对他一向又敬又怕。秦莫尧见曹辰峰抿着唇不说话,推了推他,“说说看呢,正好我也听一下。”
曹辰峰眯起眼睛看了她一会,慢条斯理地抽了茶几上的报纸给她:“没看到这两天沪深两市跌成什么样了,专家建议,整体观望。”
“切,说了等于白说,那还有什么劲啊,”曹辰磊一脸不屑,正好阿姨端了砂锅出来,曹辰磊一下子跳起来殷勤地帮忙,转眼又把这事忘了。
秦莫尧扫了眼财经版上特显眼的两行标题,也气他敷衍:“亏我还夸你呢,曹辰峰,你太没诚意了。”
曹辰峰不以为意,搁了茶杯一把把她拉起来:“他小孩子脾气你也小孩子脾气?先吃饭吧,要听的话,晚上回去给你慢慢讲。”
“那还是算了,免得我神经衰弱大晚上的失眠。”正好曹正泽也从书房里出来了,她由着曹辰峰拉她起来,去餐桌前吃饭。
晚餐还算愉快,除了秦莫尧在苏利英有意无意地打量下始终没放下来的那颗心。曹正泽精神不错,问起一些他们工作上的事,并不插手,只是照例关照了几句。饭后围坐在沙上聊天,苏利英沉默了一晚上终于进入正题:“你们忙归忙,还是要做个计划,打算什么时候要孩子?”
他们结婚还不到半年,尽管之前已经做好心理准备,话从苏利英嘴里出来,秦莫尧还是免不了要吃一惊,她结婚的时候跟曹辰峰说好,并不想那么早要孩子,在这方面,曹辰峰跟她意见保持一致,他们都忙,自顾不暇,目前心理上更没有做好抚养另一个生命的准备。而且在秦莫尧的意识里,有苏利英这样女强人型的婆婆,她起码一年半载之内应该不会有被逼着生孩子的担心。
秦莫尧没想到苏利英会这么直接,一时也不知道怎么接话。她望了一眼曹辰峰,想让他救场,他却把玩着手中的打火机,也不正眼看她,没半点要帮忙的意思。
秦莫尧气得要死,又不得不硬着头皮说:“妈,我跟辰峰商量过,没打算那么早要孩子。”偷偷瞥了眼苏利英的脸色,果然沉的可以。于是愈懊恼曹辰峰,她在他妈妈面前的印象已经够不好的了,他还非得让她再当一回恶人。
曹正泽也表了下意见:“孩子们事业刚起步,应该先以工作为主,这种事急不来也逃不了,让他们自己做主,你别瞎掺和了。
苏利英退一步说话:“我没有逼你们的意思,只是让你们做个计划,现在不是都提倡优生嘛,还是有准备一些比较好,反正早晚都要生,我觉得晚生不如早生,免得以后手忙脚乱的,要说忙,以后不见得没现在忙,我生辰峰的时候,还在夜大读书呢,不也坚持过来了……还有,我过段日子也准备退休了,以后总公司的事都交给辰峰打理,你们要是怕忙不过来,不放心给保姆的话,我来带好了。”
秦莫尧觉得她婆婆以退为进这招实在厉害,话说的是为他们着想,也给他们自由,却分明逼得她没理由反驳。当然,就算苏利英这样说,她还是不会打算在这个时候要孩子。~
曹辰磊窝在沙里,也来凑热闹:“大哥,你还是早点实现妈这个愿望吧,到时候我的压力就比较小了。”要是他,才不会笨的那么早结婚呢,生孩子之类的,更是想都别想。
曹辰峰还不知道他打什么主意,砸了他一个抱枕终于让他乖乖闭嘴,自觉地往楼上去。
后来这件事总算在曹正泽的帮腔下不了了之,秦莫尧也终于见识了婆婆的厉害,除了第一印象,恐怕她对她又多了一个不满的理由。她有事请教曹正泽,跟了他去书房。曹辰峰留在沙上陪他母亲。尽管她一直认为曹正泽好相处,秦莫尧却始终觉得曹辰峰跟苏利英更亲近些,或许是自小跟着她一起从商的缘故。
她也无意深究,归根究底,她觉得自己始终融入不到这个家庭中去,就算她嫁给了曹辰峰。/
她只是嫁给了曹辰峰而已。而她,依旧是她自己。
秦莫尧一直这么认为着,这个家庭,没办法让她融入进去。
他说,如果你不是那么讨厌我的话,或许我们可以试试看一起生活下去。
她是被这句话感动的,然而她现,现实跟理想,往往背道而驰。婚姻,她以为是两个人的事情,其实是一堆人的事情。
晚上回去时,曹辰峰显得有些沉默,一言不地开着车。今年气温降得很快,11月底,阴雨不断。车窗外飘起了雨夹雪,尽管车里暖气打得很足,秦莫尧还是下意识地裹了裹大衣。
“对不起,我不知道我妈突然会说起这个。”曹辰峰突然开口道歉。
秦莫尧正看着窗外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她把脸埋在领口里,维持着原本的姿势没动,有些懒得理他:“没什么,你不需要道歉,其实站在你妈妈的立场上,她说的也有道理。”不过是立场不同罢了,他刚才不帮腔,现在放马后炮,算什么意思
“这件事,以后再说吧,我妈不会逼你,现在让你生孩子,好像实在太为难你了。”曹辰峰的语气很奇怪。秦莫尧却有些困了,反正事情待定,她也懒得再回头去深究他脸上什么表情。
不了了之(3)
到家时还不算太晚,秦莫尧洗了澡出来,曹辰峰却在阳台上抽烟,他听见动静,侧了侧身子。秦莫尧去厨房热牛奶,看他连衣服都没换,便问:“怎么?还要出去?”
曹辰峰掐了烟,关上阳台门进来:“你先睡吧,我去书房处理些事情。”
秦莫尧顺便帮他泡了杯咖啡,为了避免他睡不着,又好心加了点牛奶,其实她完全多此一举,曹辰峰把黑咖啡当饮料喝,才不会有什么副作用,她纯粹一时好玩,想起他喝咖啡只加盐,索性又不怕死地挖了两勺鲜奶油进去一起搅匀了。反正他也吃不胖,就当补充能量好了。
路过时,书房门却敞开着,他坐在沙椅上,连电脑都没开,手指扣在台面上,正在翻看文件。秦莫尧把杯子搁在他桌上,转身回了房
窗外的雪却渐渐大了起来,秦莫尧靠着窗台站了一会,渐渐把微烫的面颊贴在窗玻璃上,有雪花贴上来,仿佛是贴到她脸上。他们住在七楼,透过窗户,可以看到底下狭窄的后弄堂里渐渐被雨水湮没的积雪,灯光是如豆的一点,在寒冷的冬夜显得那么微不足道。没有要高层,是因为她怕半夜回家电梯会突然停掉。那种半上不下的感觉,最是恐怖。
今年的第一场雪让她想起很多年前的一个雪夜,她依偎在一个人怀里,以为自己拥有了整个世界。:
起码他们那个时候是彼此坦诚的,对此她从来没有怀疑过。
那个寒假,他们几乎每天腻在一起,她提心吊胆了很久,很庆幸总算没有怀孕。秦祈明管的严厉些,他们便往常睦家跑。常妈妈很喜欢她,早把她当自己人看待,总要把她的胃塞得满满的直到一点都吃不下东西。天冷懒得往外跑,他们就坐在被子里吃点心,常睦还讲笑话逗她,害她笑个不停,吃得一抖一抖,桃心酥的屑屑都掉到了被面上。常睦十来岁的小妹妹常常最喜欢当电灯泡,一心认为他们瞒着她在玩很好玩的事,于是硬爬上了床挤到他们中间来,抢了点心吃得满脸都是,还赖在被子里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们,怎么都不肯走,气得常睦每次都要把她拎出去……;
秦莫尧贴着玻璃的脸渐渐凉了下来,她拉上窗帘,开了床头灯,阻止自己继续胡思乱想。然而那么早也睡不着,她躺在床上看了一会书,临睡前又回想了一下那篇工作论文里曹正泽给的意见,直到关了灯,隔壁书房里也没见什么动静。她掖了掖被子,把自己像蚕蛹一样裹起来。/
第二天迷迷糊糊醒过来,却看到曹辰峰躺在一旁,不由吓了一跳。昨晚她睡得很沉,压根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上的床。而且那么晚了,他理应去客房睡才对
不过现在明显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难得有一天不用上班,她打算善待自己,再眯一会。然而才翻了个身,曹辰峰也醒了,他胳膊都在外头,顺势就隔着被子环住了她。秦莫尧任他抱着,没有反应。不一会儿,曹辰峰却掀开了自己的被子,钻到她被窝里来了,没等她有动作,他已经自觉地抱住了她,手臂横在她腰上,头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枕到她颈窝上,带着浓浓的鼻音含糊不清地问:“今天不上班?”
“嗯……”她无意识地哼了一声,扭了下脖子,很讨厌他一大早就来烦她。
“你昨晚上给我喝的什么?”曹辰峰压得很紧。
“咖啡啊……”秦莫尧觉得耳朵里嗡嗡的,他不是很晚睡吗,怎么精神这么好?
“怎么会那么甜?”
“哦,我加了点牛奶。”她貌似无辜地说,把脸往枕头里埋进去,乌龟似的抗拒。
背后没动静了,隔了一会,他横在她腰上的手却加重了力道,以他惯有的力道揉捏着她,一寸一寸往上,攻城略地,秦莫尧下意识地扭了扭身子,想要摆脱他:“哎,别动,让我再睡一会。”
然而她的动作反而引起了他更大的反应,曹辰峰一向不是那么好摆脱的人,只要他想要,基本上都能达到目的。他吻着她的颈窝,手却隔着薄薄的睡裤抚到她的大腿内侧。他太了解她的敏感点了,并且一下子全部击中,秦莫尧顿时一点反抗的力道都没有,软绵绵地任他摆布,还好他吻得她还算舒服。
后来她整个人懒洋洋地趴在枕头上,几乎快要睡着了。然而他从后面进入的姿势让她极其不舒服,秦莫尧一下子清醒了很多,她挥手想要推开他:“曹辰峰,你出去。”他却就势按住了她的手,分握在两侧,没理会她微弱的抵抗,强势地侵入到最深处,一点后退的余地都不留。
秦莫尧脸埋在枕头里,看不到他的动作和表情,可是她觉得下腹很涨,很委屈,很失控,很难以忍受,很不被尊重,很想骂人,很想一脚把他踹下来,可是这样的姿势偏偏让她仿佛被钉住了一般,连动都动不了,就连咬他掐他泄情绪都不行。她挫败又郁闷至极,他却卖力地很,塞了个枕头到她腰下,长驱直入,之后便自己愉快不管她死活了。
秦莫尧觉得自己就像被放在锅里干煎的鲳鱼,煎完了正面煎反面,被他折腾的死去活来,后来她趴在枕头上,筋疲力尽,连喘息都支离破碎了,只觉得委屈,凭什么他就可以这么不闻不问不管不顾却对她颐指气使肆意妄为?"12d1
越想越觉得委屈,死赖着任他撩拨都不肯动,或许是自己满足了,曹辰峰把她抱了起来,他仰躺着,让她趴在他身上。他身上汗津津的,贴着也不怎么舒服,不过她趁机好好地回报了他一下,他皱了皱眉,咬着她的唇喘气:“你这个女人,难道你就一点都没享受到?”
秦莫尧回敬他的是脖子上狠狠地一口,毫不留情。
“秦莫尧,你是属猫的吗?”曹辰峰狼狈之余只能庆幸现在是冬天。
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秦莫尧只觉得自己太堕落,浪费了一个大好的上午时光在床上,洗完澡出来身上清爽了心里才舒坦了些。或许在床上很大程度地满足了他的征服欲和胜利感,曹辰峰的精神状态很不错。穿戴得人模人样后,他抓起餐桌上的车钥匙:“出去吃吧,今天我请客,你挑地方。”
“曹总裁,难道你打算让我请?”口气老大,非得好好宰他一顿不可。秦莫尧觉得当曹辰峰的妻子忒吃亏,占不到他多少便宜,也并没有其他人所想的那么风光,抛去那些身份头衔,他们不过是再普通不过还算不上幸福美满的一对夫妻。偶尔听台里那些女同事私下里讨论谁谁谁嫁得好,她似乎是众人羡慕却又没刺可挑的对象。她嫁给他是门当户对,他娶她自然也不吃亏,两人怎么瞧都是理想的一对,按理说,按大众思路,没什么矛盾了吧?然而秦莫尧向来低调,更不喜欢拿自己的婚姻说事儿,在说起的时候往往轻描淡写一笔带过,有时候情绪不好就更加冷淡。难免不会有人背后酸溜溜地说一句,都这样了,不知道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经济社会,如果把物质作为衡量婚姻的标准之一,那么他们真的算是没什么缺憾和不平等,秦莫尧也因此庆幸自己不用看曹辰峰脸色生活,对于这一点,她目前都是比较满意的,也是她一向的生活准则。然而婚姻,很大程度上是表面风光,夫妻之间私底下的事情,又有多少人能知道呢?
秦莫尧有时候也觉得讽刺,秦祈明作为父亲,并没有给她带来多少实质性的意义,他们的父女关系,虽然不至于完全僵死,但是不能不说是失败透顶的,那个会让她骑在脖子上给她买糖葫芦的爸爸,却在转身背弃了他们母女,牵住了另一个女人的手,7岁的她并不明白父亲渐渐夜不归宿和母亲的歇斯底里,然后1o岁以后,真相的暴露让秦莫尧每当看到秦祈明从警卫员手里拿过糖葫芦递给她时的笑脸都觉得恶心至极。
她有很长一段时间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直到曾文仪离开,彼时的她,跟那个把所有精力都放在跟秦祈明吵架上,对她几乎不闻不问的母亲亦无太过好感,她留了下来,等到秦祈明把许芹娶回家,终于不得不承认自己父母婚变,家庭破裂。承认是一回事,接受是另一回事,她从来不曾接受过他们。从许芹进门的那一天,她已经在心里跟秦祈明划清了界限。她不说,可是那不代表原谅。那是永世不可原谅的,绝不!
反倒是曾文仪,出国后恢复了从前的工作,远离伤心地,对过去看开了很多。她偶尔会回国看她,他们母女俩的关系渐渐转好,成为无话不谈的朋友。那时候秦莫尧一度以为这世上,自己只剩下两个亲人,一个是母亲,一个是常睦,他们是她最重要的人,是她想一辈子要呵护珍惜的两个人。然而常睦却背叛了她,那种滋味,不仅仅是失去一段感情,更是一种被自己珍爱的珍视的亲人背叛伤害的感受,像被人冷不防从背后捅了一刀却无从还手,因为是自己人,所以会更加失望。她也觉得恶心至极,她也觉得永世不可原谅,然而她终究是原谅他了。或许原本就没那么恨吧,恨不起来,对他,怎么都恨不起来,只是无穷无尽的失望,失望透顶。
安于现状(1)
然而秦祈明这个身份,确实给她带来了庇护。她内心早已跟他撇清关系,从来没想过靠她,也不会给他做丢脸的事。她只要秦祈明不干涉她的生活,那就足够。但是真要分,那是分不清的。秦莫尧问过自己,撇去秦祈明女儿这个身份,曹辰峰会娶她吗?未必。曹辰峰是商人,亏本的生意他是不会做的,尽管他用了太多美妙的借口,就像她仰慕着曹正泽,曹辰峰对秦祈明,自然也有他的想法。
秦莫尧不觉得她的想法悲观,他们这种家庭长大的孩子,耳濡目染,很早就知道了利益得失和怎么给自己做打算。什么人什么身份,什么身份做什么事,他们只能用自己的身份做适宜或者更好的事,没道理失了身份糟蹋自己。关键时候,感情这种事,都是算不得数的,而且这样的家庭,有多少是真心实意地过日子的?
对于与常睦分开选择跟曹辰峰在一起,秦祈明没有持反对意见。选谁都好,如果硬要权衡的话,选曹辰峰肯定更有利一些。
这或许就是除了没有感情基础之外,他们婚姻光鲜外衣上让秦莫尧刺目的另一点。但是相对的,她终于可以逃离秦家。[网罗电子书:.www.uu234.net]
她曾经列了张清单权衡过跟曹辰峰结婚的种种利弊关系,那时候的她,不知道未来他们的婚姻会演变成什么样子,然而在极限来临之前,她都可以忍耐下去,努力扮演好妻子的角色。
曹辰峰在明确了对从政没什么兴趣后,很早就投入到苏利英的那间公司上。事实上,在利物浦遇上的时候,曹辰峰已经在底下的分公司实习工作了几年,然后才到商学院读的mBa。秦莫尧很少问他工作上的事情,只知道有扩大规模和上市的意图,所以身为民营企业第二代的他很忙,很少陪她逛街,也没什么机会跟她一起吃饭,更不会浪漫地在每个节假日送她礼物,难得送束花过来那是秘书温琳尽职尽责。他们各自经济独立,曹辰峰每月有给家用,还开玩笑说过要养她。秦莫尧自然不会用他的钱,她有工作,又不缺这几个钱,更不会辞了工作让他养。对于结婚后工作和家庭的问题,曾文仪和薛璐保持一致意见,现代女性最基本的就是经济独立,人心太不可靠,感情太不坚实,而保持经济独立起码可以是你在孤立无援时,最后的靠山。
怕跟曹辰峰闹得不愉快,她钱是收了,却开了另一个帐户存起来。有些恶意地想要是以后闹离婚,还可以用来付律师费。有次当笑话说给平阳听了,平阳却不解:“才刚结婚就想到离婚了?你再看得开也不该这么想啊……”"
秦莫尧才意识到,对他们的婚姻,她一早就抱着悲观的态度
曹辰峰仿佛斟酌了一下她的话,随即点头:“确实应该你请,听说你最近升职了?”
“升职倒没有,不过意味着你以后可以在黄金时间段看到我了。”秦莫尧在门口换鞋子,对已经站在门外等她的曹辰峰随口一说,她也不指望曹辰峰有这么好的闲情逸致在黄金时段看电视,那个时候,他十有**还在外边应酬。
“好吧,想吃什么?”锁好门后,两人一起下楼。"
两个人吃饭,只是为了填饱肚子,根本没必要吃得那么复杂那么累,只是想让他破费的计划又落空,秦莫尧平白自讨个没趣,想起平阳上次推荐的一家私人餐厅,于是说:“去吃越南菜吧。”
曹辰峰帮她开了车门,见她提着两个袋子,放到了后座上去,问:“是什么?”
“要干洗的衣服,我一会送到洗衣店去。”
“打个电话让他们过去取就可以了,何必自己跑一趟。”
“有些面料比较特殊,洗坏了更麻烦,还是过去交代一下比较好,反正我下午也没事。”.
地方其实并不好找,然而曹辰峰轻车熟路,想必曾经来过,他应酬很多,然而很少会去酒店或是餐厅,去的一般都是商务会所或者某个公司或局子里的私人厨房,做出的菜都比较有特色,水准不下于五星级酒店,难得又比较注重个人**,因此颇受青睐。他们单位里组织饭局,多半也会选这些地方,也不拥挤,进进出出都方便些,享受的更是VIp待遇。
r地方偏,所以比较安静,环境布置也很舒服,只有玻璃和露天阳台组成的餐厅,很私人的感觉。已经过了用餐高峰期,里面也不见拥挤。他们没要包间,就挑了张靠落地窗的桌子,在被午后阳光洗礼的青绿色方桌上惬意地用餐。秦莫尧很喜欢这样的用餐氛围,但是她跟曹辰峰,实在是很少有这样的机会一起吃饭,就算有机会,也不一定有这么好的气氛,多半还会因为一点小事闹僵了,一顿饭就吃的食不知味各怀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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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爱死了这里的越南春卷,接连吃了三个感觉微饱之后便搁下筷子,之后对其他的菜都没怎么动。曹辰峰照例吃的不多,却每样吃一点,他说,“秦莫尧,你有没有现你吃饭有一个习惯?”
“什么?”吃饭就吃饭,还琢磨她什么习惯,秦莫尧喝了口酒,拄着头懒洋洋地问他-
“只要认准了你喜欢吃的那样东西,你就只吃那一种,对其他的都不再碰了。”
“是吗……”她一想,好像是这样,他不说,她自己都没觉,不过,“这个习惯不好吗?”
“没什么不好,不过,只吃一种,你不觉得会腻吗,而且,或许别的菜的味道可能会更好呢?”曹辰峰给她夹了一筷子香烤龙俐鱼,“尝尝这个鱼。”
其实秦莫尧已经吃饱了,不过难得曹辰峰这么殷勤,她顺水推舟地接下,尝了一口,点头:“确实不错。”不过她还是更喜欢春卷一些。她承认她是偏执狂加强迫症的重度患者,所以喜欢上了一样,真的要吃到饱了或者腻了为止,并且对其他的都兴致缺缺。
食色,性也。或者在感情上,她也是这样。
曹辰峰大概猜得出她在想什么,偏头抿了口酒,又有点爱理不理的样子了。秦莫尧放下茶杯,往后靠在椅子里,有点没话找话:“我倒是有点想念开口笑饺子了,国内有卖吗?”
曹辰峰偏过头来,阳光流水一般在他眼里一淌而过,让他深沉的眸色多了些暖意,他唇角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似乎在笑:“这倒是没得卖的,不过我过段时间可能会去英国,如果到时还想得起来,可以给你带些回来。”
秦莫尧却一点都不感动,他就是这样,明明可以把话说的更好听的,却偏偏要说的这么勉为其难,说白了就是不肯允诺不愿给她希望。幸好她并不是太在乎他的允诺,但是没有哪个女人不喜欢被哄、被宠、被疼爱、被放在心上,他是她的丈夫,却完全不是一个好情人。
察觉到自己竟然在赌气,秦莫尧有点好笑,不是做好了不抱希望的打算了嘛,怎么还是这么不知足?
饭后他们分头行动。秦莫尧要把衣服送去洗衣店,之后逛逛街,曹辰峰去打球。她知道他是没什么兴致陪她逛街的,索性也不提了。
送她到洗衣店门口时,曹辰峰也邀请了一下:“要不要一起去打球,运动一下?”
_“我可没你那么好的体力。”秦莫尧从后座上提了两个袋子,只是照本能实话实说,抬头时才看到曹辰峰唇边意味不明的笑意,顿时反应过来他在想什么,脸一热,关了门就走。曹辰峰在后面叫她:“一会回去前打电话给我。”她没理他,直接往洗衣店里走。
交代清楚后,秦莫尧去一旁商场的星巴克喝了杯咖啡,她刚想打电话约平阳,她却先打电话过来了:“我们在打球,曹辰峰也在,你怎么不一起过来?”
“哦,你们玩吧,我还有点事。”她其实已经开始讨厌跟他在别人面前装出模范夫妻的模样,他喜欢演戏,不代表她也想要戴着面具做人。!
秦莫尧想起平阳和傅旭东最近恋爱顺利婚期将近就更不想打扰了。每次看到他们俩在一起,秦莫尧总会想起自己从前和常睦在一起的样子,恋爱中的女人都是一个样的,而且是那种青梅竹马的爱恋,有一个人那样曾经填充了自己全部的生活,彼此了解,并且毫无保留以生命关爱着照顾着自己,是夹杂了爱情亲情友情的真的融为了一体再也分不开来的关系,然而生命里只此一回,也只此一人,不复再有。
她一直是羡慕着平阳的,有傅旭东从头到尾的爱慕和呵护,就算她被她依赖,习惯了在她面前表现地坚强和足够冷静,然而有时候她其实只是依赖着被人依赖的感觉。
在商场逛了一圈接到曹辰峰的电话:“我一会还有事,就不过来接你了,你自己先回去吧。”习惯了他的没有任何解释的爽约或者失踪,秦莫尧改拨了薛璐的电话,想约晚饭。
安于现状(2)
电话那头很吵,薛璐几乎用吼的了:“你姐姐我在加班,要不你过来帮忙?”
秦莫尧打包了一些点心过去,正合那帮人胃口,大家一哄而上瓜分了,之后继续干活。是一档文艺晚会,在彩排,现场灯光、摄像、音响、布置,升降台……一帮人慌慌张张地跑来跑去,现场充斥着各种高声大叫。薛璐瞅了个空当,拉她到一边去,一边吃着蛋挞一边问:“什么事,有空上这来?”
“没什么事,正好逛到你家附近了,问问你在家没?”
"“我近半个月都不会有空了,这都第四次彩排了,一点效率都没有,快把我气死了。”薛璐拿毛巾擦了擦手,“这里太乱了,你还是先回去吧,不过确实有事让你帮个忙。”
“什么?”
“我儿子快生日了,估计我到时候出差赶不上回来,也没时间去买礼物了,你瞅个空帮我挑份礼物吧,回头姐姐我好好谢谢你。
“这话说的,应该的,我还有空,一会就去买,凡凡喜欢什么?”
“一时倒说不上来,看来我这个妈妈当的太失败了,”薛璐用手搓了搓脸,看起来很疲惫,“凡凡这半年都住在奶奶家,我很久没看到他了,也不知道现在的男孩子喜欢什么……”
秦莫尧看出薛璐的沮丧:“要不我问问曹辰峰吧,可能他会比较了解男孩子。”:
她一个人看了场电影才回去,到家时**点了,曹辰峰还没回。她晚饭没吃,才觉得有点饿,自己做了个简单的三明治当晚餐,洗了澡穿睡衣戴眼镜在书房上网,看股市行情和下周的节目预告,同时更新单位网站上的工作博客。
有同事在msn上找她,因为私交不错,邀请去美食节目客串,秦莫尧想起隔天还有杂志的专访要过去拍照,只能推掉。
直到她写完4ooo字的综述曹辰峰也没回来,秦莫尧关了电脑,有些庆幸自己是上晚班的,要不然每天下班回家一个人对着一间空荡荡的屋子吃饭,她真的会食不下咽。她也不想每晚等着他应酬到三更半夜回来然后殷勤地帮他煮宵夜放洗澡水,如果是这样,她恐怕真的会熬到疯掉。
她洗了把脸再出来,听到开门的声音,仿佛也没料到她突然站在玄关那边,曹辰峰脸上闪过一丝惊讶,然而很快恢复了正常。(
“还没睡?”他把外套搁在椅背上,转了身去厨房。秦莫尧跟过去,他开了冰箱拿水喝,这个对生活品质极端挑剔的男人,连水都要喝泛着奇异苦味并且限量生产的贵族之水。婚后为了了解他的生活和饮食喜好,以免买错或者吃错东西,他们曾经给对方各列了一张清单,当然曹辰峰不可能亲自来做这种他一贯觉得幼稚到极点的事情,他的那张是温琳写的。事后,当秦莫尧拿到那张单子的时候,她恨不得没提过这回事,简直是自找麻烦自讨苦吃。她在心里微微鄙夷,曹辰峰转了头看她,微微挑眉,“有什么事?”
“哦,要帮薛老师的儿子买份礼物,你觉得男孩子会喜欢什么?”
“这种事你好像问错人了,”他关上冰箱走出去,“你不是一向嫌我送你的东西没品味吗?”"
“那不一样,”秦莫尧想想,还是不能指望他,“算了,一点都没诚意。”他总是这样,对于她的事不肯花一点心思,哪怕他装模作样地思考一下再回答也好啊。
她停了脚步站在厨房门口,曹辰峰转了身看她,挑眉,扯了扯领带要说些什么,却最终什么都没说,只往客厅去。
他洗了澡上床的时候她还醒着,身侧的床垫陷下去一点,秦莫尧背对着曹辰峰,缓缓开口:“曹辰峰,你喜欢儿子还是女儿?”
“怎么突然问这个,你又想生了?”身后沉默了一会,懒洋洋地开口。:
“没有,问问而已。”她不知道自己今天是怎么了,明明已经察觉到他情绪不对了,还硬要往枪口上撞。
“秦莫尧,既然我们都认为这个话题算不上愉快,那么我认为暂时还是不提的好。”他的语气冷硬起来。
秦莫尧僵了一下,往被子里缩了缩,双手抱着肩缓缓闭上眼睛。
周一上班,台里却显得有点热闹,她忙着准备录早上的节目没顾得上打听,直到中午吃饭才知道是国际新闻部从BBc挖角了一个英籍华裔女主播,据说是集财经、英文和美貌于一身,标准的国际化面孔,万里挑一的人选。传言一般都是夸大的,而且台里的人事调动太厉害,这样的事情每天都在生,就像薛璐说的,隔一段时间,电视屏幕上的主播就会换一批新面孔,秦莫尧听过也就算了,并不好奇,也不放在心上。平日里关系不算友好的同事趁机也会挖苦,“秦主播,这下该有压力了吧。”
秦莫尧淡然一笑:“在这里哪个人没有压力,大家不同部门,做好本职工作就好了。”她一向不喜欢跟别人比,也不喜欢被拿来跟别人比。对秦莫尧来说,工作努力,那是为了自己,让自己满意,有追求,有存在的目标和意义,而不是为了取悦别人,或是证明给别人看。目前她在这份工作上找得到动力,所以她在努力做下去。更直接一点的话,她也在靠工作给自己依赖,让自己独立。
下午在新闻中心全体会议上,秦莫尧不出意外地看到童若霏,之前她还有一点怀疑的,此刻倒是一点都不惊讶了。这次的传言,倒是难得地没有夸大。对于童若霏,秦莫尧其实一直抱有欣赏和好感,但是习惯保持距离。而且因为和曹辰峰结婚的事,虽然她并没有什么地方对不起她,但难免有挖人墙角的感觉,以致她面对童若霏时,往往很不自在。
明明她才是明媒正娶,却偏偏有破坏他人幸福的罪恶感。这种糟糕的心理让秦莫尧整个会议都相当不舒服。
散会后,在会议室外面,童若霏叫住她:“sarah?”
“hi,sophie”秦莫尧停下来,有些意外她会主动找她,但随即微微一笑,既来之则安之,既然已经知道,也没打算再摆出一副大惊失色的样子。
“我今天刚过来报到,我们很久没见了。”童若霏没怎么变化,一如两年前,穿阿曼尼的套装,唇红齿白,长挽起,一贯地干练又不失气质,神色沉静,气度雍容,这样的面孔和气质,确实很国际化吧。
秦莫尧想问她为什么会突然回国,却又觉得以自己的身份似乎显得太唐突,于是只是笑了笑:“欢迎回国,很高兴有机会一起工作。”
“我也是。”
两人其实不算太熟,礼貌地客套了几句之后,仿佛又无话可说了。秦莫尧抬手看了下手表,不好意思地笑了下:“很抱歉,我还要回去工作,下次有空请你吃饭。”
“你,还是你们一起?”童若霏笑着问。
“什么?”秦莫尧不防她突然这样问,迅抬起头。
“没有,不用客气了,那你忙吧。”童若霏笑着摇摇头,伸手让她先走。
秦莫尧点了下头,转身往办公室去,没走几步却被童若霏叫住,她的声音不高,仿佛有些犹豫,秦莫尧却还是回了头,“还有事吗?”
“其实……”童若霏欲言又止,抬起脸来笑了笑,“我其实没想到你们会结婚……”
秦莫尧愣住,她猜不出童若霏说这句话的意思,看着她,接不下去。
童若霏反应过来自己的唐突,掩饰地一笑,却没有再解释,最后只是说了句:“忘了说了,祝福你们。”
_秦莫尧虽然觉得这些话听起来有些没头没脑,但一时也不好说什么,她猜不透童若霏的表情,是真心恭喜还是强颜欢笑,她见过他们分手时的争吵,尽管不激烈,但以当时童若霏表现出来的状态,她不至于会笑得这么云淡风轻。所以才会意外而不甘心吧,曹辰峰到底跟她结婚了。事实上她也觉得意外,在利物浦的时候,有谁会想到她跟曹辰峰会结婚呢。
女人的心思难测,多想无益,秦莫尧深吸了口气,还是努力让自己显得泰然自若些:“谢谢你,我会转达的
晚上秦莫尧回去的有些晚,曹辰峰已经在家了,他穿了睡衣在沙上看电视,因此看起来气质纯良,慵懒无害。她进屋准备洗澡,转身曹辰峰却已经跟进来躺到床上了,戴着眼镜看报纸。她从隔壁房间的阳台上收了衣服进来,坐在梳妆台前,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说了:“我今天遇到sophie了……”!
背后久久没有反应,她以为他没听见,停了下来,往镜子里看去,曹辰峰却只是把报纸翻了一页,之后仿佛不甚在意地哼了一句,表示他有在听。
秦莫尧于是继续讲下去:“她跳槽过来,在国际新闻部。”
曹辰峰依旧是哼了一声,却没什么动静。秦莫尧一时间有些懊恼提了这事,回头看他依旧那副阴阳怪气无关紧要的样子,意兴阑珊地爬到床上,心里实在是很不爽,索性一把摘了他的眼镜。
安于现状(3)
曹辰峰也许没料到她的动作,愣了一下,放下了报纸,却微微笑了起来,挑眼看着她:“秦莫尧,你想说什么?”他的眼睛本就细长,这么一斜挑,就带了点审问和等着看好戏的味道。
“没什么,这么大的事情,我觉得应该通知你一声。”秦莫尧才意识到她的动作太冲动,仿佛是跳过了大脑直接做出的反应,一时被他笑得只感觉尴尬,讪讪地把眼镜塞到他手上,缩回了床边,掩饰地叠一旁凳子上的衣服,慢慢折好了,分类放在抽屉里。
u她懊恼极了,自己是不是有些多此一举了,说不定他老早就知道了呢,以他们的关系,何需通过她才知道彼此的行踪?
“好了,我知道了,还有什么消息,一并说了吧。”曹辰峰折了报纸,跟眼镜一起放在床头柜上。
“没什么了,要是想知道其他的话你自己打听去。”她打算结束这个不明智的话题,免得越说越错。
曹辰峰那样一个人,怎么会看不出她的心思,他咳嗽了声,问:“她跟你说什么了吗?”
秦莫尧本来已经打算不理他,后来想了想,终究是想挫挫他:“她很遗憾你跟我结婚了,不过还是大方地祝你新婚快乐。”每次被他一激,她就有点管不住自己的嘴。
“祝我,还是祝你?”
“祝……我们。”话出口,秦莫尧就想咬掉自己的舌头,她简直是没救了,再一次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就这么不长记性。
曹辰峰果然笑了,他说:“你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别扭?
“哪别扭了?”-
“她祝我们新婚快乐,你难道不高兴么?”,
“你难道很高兴么?”她终于抓到机会反问他,“还有人惦记着你……”
$曹辰峰难得被她噎住,一时竟是哑然,然而他毕竟沉得住气,脸色都没变,很快就反应过来了:“我为什么不高兴,起码她感念旧情留了面子,而且没有到婚礼上打我一巴掌。”童若霏并没有参加他们的婚礼,或许曹辰峰没有邀请,或许她不愿意过来,这些事,秦莫尧自然是不了解的。
秦莫尧知道他又在暗讽她打过他一巴掌那事,于是不屑地哼了一声:“男人都没良心,那你确实应该庆幸自己足够好运。”不是每个被甩的前女友的教养都会好过童若霏,起码秦莫尧不曾看到她那时候歇斯底里过。秦莫尧知道自己无论在跟常睦分手时还是分手后,都曾经那样狼狈,那样颜面扫地,所以她由衷地佩服童若霏。
好不容易触到正题的话题又被他扯远了,秦莫尧相信,什么叫顾左右而言其他,曹辰峰其实比她更擅长。
如果的真的相爱过,一定不会一点都不在乎,没事人一样说出我祝你们永结同心白头到老之类的话来的。她没肯让常睦来参加她跟曹辰峰的婚礼,但是当她在后视镜里看到他倚在门边看着她离去的样子时,心里还是像跟塌方了一样,所有前尘往事呼啸而过,所到之处,内部,外面,均是一片狼藉。那是一种致命地毁灭,从此以后再也没办法给自己一条退路来挽回。
她用一场婚姻,成功地葬送了过去种种,只是再也不给自己任何回头的机会。就像是关上了一道门,加上了一把锁,把所有的浓情爱恋蜚短流长爱恨情愁通通都锁起来,从此永无天日,永不见天日。
常睦说,小猫,我以为那么久了,我可以不在乎的,其实我根本做不到那样看着你结婚却若无其事…
可是说出的话怎么能收回口?就像做出了决定也就再也回不了头了!
她不知道曹辰峰的心上,会不会也加了一把锁,但是如果他说他高兴,她就相信他高兴着罢。
{她至今不清楚他当年跟童若霏分手的原因,但是她并不是十分想知道,甚至有些害怕知道。她情愿就当他们陌生,就当什么都没生。对此,曹辰峰恐怕抱有同样的态度,就像他对常睦的态度,他从来不问她跟常睦的事,尽管她相信他知道的远比她想像的要多。
他唇边的笑意更深:“你在吃醋?”
“怎么可能?我干嘛吃醋?”又不是她被人抛弃,她有什么好吃醋的?
“sophie一向很能干,她跳槽过来有没有给你压力?”曹辰峰靠在床头,不理会她听起来没有底气地辩驳,笑得更欢。
“美女主播的消息都上报纸头条了,怎么会没压力?”秦莫尧忽悠他,说的半真半假,其实不可能没有压力,不过从干这一行开始就已经习惯。台里最不缺的就是人才,最常面对的就是竞争,能不能爬上去不掉下来,那得看你个人自己的造化。
不过听曹辰峰也这么说,秦莫尧还是有些不舒服,挑了眉问他:“看来你对她很有信心。”
“公平一点,我不做个人评价,不过是在陈述事实,”曹辰峰一脸自若,“况且你有你的特色,何必在意别人?”他看着她,又想起什么,挑眉问,“秦莫尧,难道你不是美女主播?”
秦莫尧可不认为他是在称赞她,他的嘴一向恶毒,谁知道又要说出什么恶声恶气的话来,伸手砸了个枕头过去,“谁说我在意了?而且,我可不是什么美女主播……”;
“口是心非。”曹辰峰撇了撇唇,稳稳当当地接住,却把枕头往床上一丢,伸手过来揽了她的腰一起往床上倒去。秦莫尧已经习惯了他的突如其来,却还是被他吓了一跳,刚想反抗,他已经翻身压住她,在她耳边轻笑:“怎么,你好歹也是个上镜的主播,连这点自信都没有?”
“还不是被你打击的?”她没好气地说,根本不相信他的鬼话,对于她的外貌,曹辰峰真的吝啬到只有挖苦而已,以致于结婚后她一度后悔自己留学期间在他面前曾经那样灰头土脸过。然而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曹辰峰接下来的行为,也充分证明了这一点。
“你不是一向把我的话当废话么?”曹辰峰笑得有些莫名地得意,“原来你这么在意我的看法啊?”
“无聊。”她奇怪他兴致怎么突然又那么好,主动来惹她,而她偏偏身心俱疲,实在没什么精力跟他玩猫捉老鼠的游戏.
他突然又笑了起来,按住她肩膀的手松开一些,手肘撑在两边,一手支着下巴,一脸戏谑,“需要我做点什么来安慰一下你受伤的心灵?”
秦莫尧只是随口说说,也不指望他有什么表示,没想到他这么较真。她突然起了调皮的心思,伸手勾住曹辰峰的脖子,眨了眨眼故作娇嗔:“那你说说看,我跟sophie谁更漂亮?”
话刚出口曹辰峰先是一愣,随即就笑了,笑得很不厚道,他眉头那颗痣在眼前晃动,仿佛也带了一点取笑的意味,秦莫尧进也不是退了不是,尴尬不已,仿佛又是说错话,伸手就掐了他一把,沮丧至极。然而他还是笑,握住她企图推开他的手,低头吻了吻她纤细的手腕:“要听真话还是假话?”
这么说就是不肯给个痛快的答案了,她真不该指望他的,秦莫尧恨恨地哼了一声,甩开他:“算了,就当我没问。”
曹辰峰倒也不强求,撇过那个问题不谈,他俯了身看着她,手指在她颈间轻轻摩挲,“就不能温柔坦白一点么,老是这么别扭不难受?”
明明是谁更别扭一些?秦莫尧倒是好奇了,“曹辰峰,既然你觉得我不过关,为什么当年放着那么好的不要,偏偏娶个你觉得不入眼的呢?”
曹辰峰似乎沉思了一下,然后微笑的眼对上她的,眼底闪烁的光芒慢慢敛去,他沉声说,“秦莫尧,有时候我真羡慕你有颗单纯的头脑。”
“你什么意思?”他真是不放过任何机会损她。
“你应该庆幸你生的足够好,你周围的环境也足够简单,不然就凭你这颗认人不清识人不准的简单头脑,早晚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对,是我认人不清识人不准,所以才嫁给了披着狼皮的你。”她没好气,正正经经地说事儿呢,他又拿她消遣。
曹辰峰眯起眼睛,笑得很愉快:“你这么说,我可是要伤心的,我在你眼里竟然是这样的人。”
伤心还笑得这么开心?秦莫尧瞪他一眼,别过眼去。
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跟那些无关,至少目前来说,我们尊重对方的自由,相处还算愉快?”
是他欺负地她很愉快吧,秦莫尧才不信他的道貌岸然,尊重自由倒还算事实。她一度怀疑曹辰峰是从小没有妹妹或者青春期没有小女朋友让他欺负泄情绪的缘故,所以把所有任性小男孩的某些情结和阴暗心理都延续到现在用来蹂躏她,她一直觉得他某种程度上像个没长大的男孩子,别扭,小心眼,执拗,阴险,爱说反话,戳人痛处,偏偏他在人前却总是那副老成从容彬彬有礼的样子,十足的伪君子一个。他让所有人都相信他们的婚姻很愉快,她却事实上忍受着他的喜怒无常阴晴不定,这才是所谓的自欺欺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