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8章
看到马春华进来,会议室里坐立不安的赵子强、李泉似乎一下找到了主心骨,不约而同地偷偷嘘了一口气,身子不经意间坐得笔直。
马春华笑着跟所有人打了一个招呼,这才在薛华鼎身边坐下。
薛华鼎没有想到这家伙还是来了,但他也没有露出什么不一样的神态,依然稳坐在主位上。只是稍微跟马春华点了一下头,表示招呼。等马春华一坐下就继续说话。
说是会议,倒不如说是薛华鼎一个人在发号司令。
整个会议也没有什么讨论,就是薛华鼎一个人指名道姓地说,他道:“废话、客气话我就不多说了,没时间。我现在安排一下,赵子强、李泉和你毛……毛厂长,回去之后立即做二件事。第一,立即按现在的茶叶价格跟外国专家团签订茶叶销售合同,就是稍微降低一些价格也在所不惜,你也可以给他们承诺,我们包送货、包茶叶在我们大陆的安全。给你们二天时间,合同签好之后立即交给我过目。”
不但金丰县县委书记赵子强、县长李泉和那个姓毛的厂长一愣,就是才进来的马春华也是大吃一惊。不知道薛华鼎在搞什么鬼,很不理解薛华鼎突然这么强势。
未等他们回过神来,薛华鼎又吩咐道:“第二,赵子强、李泉,你们从这里回去之后立即下到各相关村镇,马上将以前因为火力发电站项目误征的土地全部原价返还给当地农民。我不管你们以前返还了多少,也不管以前是怎么返还的。这件事给你们五天时间,到时候,我会在电视里宣布你们已经返还完毕,如果有农民反映说你们没有退还给他们,那对不起。组织上就只能找你们要原因。只要有一个农民没有把属于他们的土地收回去,我维你们二人是问。”
薛华鼎接着大声说道:“今天之所以喊你们上来,这么短短的几句话不在电话里说,我就是告诉你们这二件事很重要,你们必须放下手头的一切来完成这事。如果你们有什么困难,请马上在这里当场提出来,我给你们准确的答复。如果没有问题。没有困难,你们就可以回去执行了。”
看着薛华鼎准备起身,赵子强和李泉你望我,我望你,最后一齐望着屁股还没有坐稳地马春华。只有那个毛厂长还在沉思中,在思考自己站什么立场。
马春华瞪了赵子强二人一眼,心里责备他们不该表现这么明显。然后他突然笑了一声,说道:“呵呵,薛书记,今天怎么这么急?下面的同志难得来。先坐一会嘛。你这种方式布置这些任务,吓得他们连一些基本事情都忘了。”
赵子强连忙说道:“是啊。薛书记,现在茶叶价格还在上涨,我们茶厂是不是再拖几天?拖一天就可以多几千元,这可是白得,不用费任何成本。签合同的事。没有必要这么快吧?我看那些外国佬很在乎这些茶叶的,能够为我们的企业多创造一点利润就能创造一点利润。毛厂长,你说是不是?”
没等他们演双簧。薛华鼎就断然拒绝道:“不行!二天内必须完成这个任务。我告诉你们,茶叶价格不会一直上涨的。茶叶现在的价格就已经超过它应该有地价值了,每等一天,风险就大一天。”
在马春华和赵子强目光的强烈暗示下,茶叶厂厂长也麻着胆子说道:“薛书记,这是企业行为。我们能不能……”
薛华鼎坚决说道:“没有价钱可讲!这个合同不能尽快签下来,我处分你们三位。特别是你这个厂长,你就不要当什么厂长了。自己写信辞职吧!”
厂长唬得连忙低下了头。惊慌地说道:“我马上就让他们签。”
他的话让马春华、赵子强、李泉三人一齐把鄙视的目光投向他。
见无法阻止薛华鼎的决定,赵子强抬头突然问道:“薛书记。你时间要求得这么紧,如果对方突然不签了呢?或者提出更苛刻的条件呢?”
马春华很是欣赏赵子强的急中生智,在薛华鼎开口之前马上插话道:“是啊。这商业谈判不像我们政府做决定,这是进行心理战。谁最先沉不住气,谁就先失败,谁就要损失经济利益。如果对方看我们这么迫不及待,他们肯定会故意刁难我们。赵书记说的这事还真有可能,他们都是商场老手,能占便宜绝对不会客气。”
接着,他也将了薛华鼎一军:“薛书记,我是市长,按分工我是直接主管企业这一摊子的,呵呵,我不是其他意思,只是想问一下,你是不是得到什么内幕消息了,是不是我们蓉洱茶的价格会马上下跌?否则地话,为什么这么着急呢?要不要再常委会上议一议?”
表面看,马春华说的着急只是指薛华鼎急于把合同给签了,其实他地话直指薛华鼎越权,党委管起政府方面的事了的。虽然不好当面批评薛华鼎已经说出口的决定,但他委婉地提醒薛华鼎不应该揽权。
薛华鼎还是一副岿然不动的神态,很肯定地说道:“茶叶地价格一直在猛涨,完全背离了正常的经济规律。如果说现在的价格还算勉强能接受,那么价格再上涨就很危险了。我们是政府、是国有企业,不是私人,我们没有权力拿国家地财产来赌这些不牢靠的东西。我是市委书记,看着明显的风险不制止,那才是我的失职。这事不是什么大事,我就做主了。我想一个市委书记这点权力还是有的。”
马春华一愣,不知道为什么薛华鼎竟然摆出如此光棍的态度。为掩饰自己的不解和尴尬,他未说先笑,然后说道:“呵呵……,薛书记,”
他收住笑声继续说道:“现在是市场经济时代,风险也是一种经济活动中最常遇到的事。企业在风险中一样能获得效益。至于你说地价格上涨就有危险。还说经济规律什么地,那都是老黄历了,价格本来就是人为确定地。一个古代地铜炉卖价几百万,一个玉佩甚至上千万。这怎么算?谁说它们的价格合理?”
薛华鼎不想理马春华的胡搅蛮缠,转头直接对毛厂长说道:“如果对方不签,我会组织我们的媒体去采访他们,问他们为什么不签。问他们前段时间是不是在诈骗。然后按合同把他们的定金留下来。至于我刚才的决定,在座地就这几个人,我想没有人敢向外商泄密吧?你们开始不是说他们急着签吗,我们就让他们签!”
薛华鼎简单地吩咐完,继续不理马春华和毛厂长,转而对赵子强说道:“赵书记,刚才你说对方可能不签。那我问你,你的意思是不是在我们放弃高价的情况下,急切想购买茶叶的他们反而有可能不签合同?”
赵子强尴尬地笑了一下:“不可能,不可能的。这么好的条件。他们不可能不签,现在他们天天围着我们转呢。我只是说万一……。万一他们知道我们急,他们就玩拖的把戏……”
薛华鼎道:“如果他们现在不签,那就说明今后更不会签。这个道理你肯定知道。人家千里迢迢过来是为了求财而来的,怎么可能有多的钱赚反而不要的道理?是不是?”
说着,薛华鼎故意轻松地笑道。“呵呵,退一步来讲,我们吃肉也要让其他商家喝点汤是不?而且我们有了这次放让。我相信他们会记住我们地好,今后做生意不就多了一份人情?”
赵子强勉强地笑道:“是啊,是啊。还是薛书记考虑长远。”
厂长还说道:“生意不成情义在。”
薛华鼎说道:“毛厂长,你现在可以离开了。你去找我的秘书姜乐为,他手里有我修改地合同稿,你拿了以后回去让你们厂的班子人员再讨论一下,如果没有大的意见就按这个和对方谈。有不同意见可以找我、找马市长,或者找姜秘书都行。签合同的时候。你可以征求一下对方的意见。如果愿意我们地媒体公开报道,我们就派人去报道。如果他们不愿意我们媒体报道,你们就和他们关起门来把它签了。”
毛厂长点头哈腰地出去了。
等毛厂长出门,薛华鼎说道:“好,这里只剩下我们政府方面的人了。你们有意见可以开诚布公地提。如果你们反对我的做法,认为我地做法很武断,你们可以向上级反映。另外,如果这个合同将来给茶叶厂造成很大的经济损失,我愿意接受上级的处分。我做的决定我承担责任。”
马春华冷哼一声道:“薛书记,你是党委一把手,按组织原则我是要服从你的决定。但你这样做纯粹是横蛮下指示,还在搞过去政府管企业的老一套。上级喊了这么多年给企业松绑了,为什么不让企业有一个自主权?我们为什么还要当他们企业的婆婆?如果真的因为过早签了合同,真正造成了损失,处分你又有什么用?说句良心话,你薛书记地前途一片光明,为什么要在这个事情上让人诟病呢?”
马春华地话说得冠冕堂皇,也可以说是苦口婆心。让那个负责记录的秘书都有点心动了,看着薛华鼎地目光都有点怪怪的,觉得薛华鼎真在有点霸道。
薛华鼎知道现在不是跟他辩论的时候,如果说大道理,自己这么快刀斩乱麻的行动还真说不过他。一个限制企业自主权的大帽子砸下来,自己还真无法和他辩论清楚。现在唯一可行的办法就是利用自己的权威逼压茶厂的领导就范,告诉他们行也得行,不行也得行。除非你不想当厂领导了,那就对着干。就是要开诚布公地对准他们,让他们不敢在马春华和自己之间摇摆!
可以说薛华鼎的指令是横蛮的,不符合上级的政策,给人一种薛华鼎在牺牲茶厂的利益讨好外国专家团的印象,通俗一点就是有点崇洋媚外。
薛华鼎却知道如果自己不霸道的话,那个茶厂肯定会有意无意的朝马春华他们安排的步骤走,因为只有按他们的步骤走才能风险最小:
茶叶价格一天天上涨,每拖一天就多一笔利润。如果能在价格最高的时候把茶叶抛出,那就会为茶厂赚了一大笔钱,随之而来的是从上到下对他们这些厂领导的赞扬,说他们明智、聪明。
即使拖到掉价之后再卖出去亏了钱,别人最多说厂领导太贪了,没有把握时机,好心办了坏事,大家还是会原谅他们。好心人会安慰他们说“市场上的事怎么能把握得那么好?”。
相反,如果现在就抛出去,只要价格高于他们签订的合同价,人们就会肆无忌惮地骂他们这些厂领导是败家子,是收了别人的好处,贱卖了厂里的茶叶。
加上县委县政府甚至市里有领导已经告诫了厂领导要他们拖。这个时候签合同,无论茶叶将来是涨价还是跌价,他们的日子都会难过。
第589章
正是考虑这些情况,薛华鼎才如此拿出一把手的权势来压人。他知道马春华现在心里有鬼,不敢名正言顺地当面指使毛厂长公然抗命。
等马春华说完,薛华鼎反而笑道:“该坚决的时候还是要坚决,我薛华鼎难得霸道一次。主要是我不放心现在这个不寻常的茶叶价格。”
他看着强压怒气的马春华和二个有点气馁的县领导,故意问道,“你们说这个茶叶价格涨到什么时候才是尽头?这钱还是落进口袋才是钱,既然我们不是炒股的专家行家,我们就有一点赚一点算了。这事就告一段落吧?我倒是不介意你们私人参与进去赚一把,反正你们都亏得起,呵呵。你们现在可以在商场里买一些存储起来嘛。”
听了薛华鼎的话,马春华心里稍微平静了一些,他也估计到薛华鼎已经发现了茶价是炒起来的。之所以不惜撕破脸强行让茶厂马上签合同,只是不愿意这个国营厂冒太大的风险。
马春华万万没有想到这是薛华鼎开始反击他们连环计划的第一个步骤。
正因为没有想到薛华鼎是在温水煮青蛙,所以马春华的反应也没有太激烈。心里有鬼的马春华担心自己现在就与薛华鼎面对面大闹的话,一定会打草惊蛇,气急败坏的薛华鼎也许马上就认定这个茶叶炒作是自己这些人在幕后指挥的,从而把问题反映到上级。如果就此引起高层强力干预,那样变数就更大了。赚钱计划夭折不说,自己的市长位置都有可能失去。
马春华在后来为这事后悔得差点吐血。如果知道是薛华鼎正式反击,他完全可以联合他地手下,利用政府不许包办企业经营的大帽子和茶叶天天上涨的有利形势与薛华鼎搏杀。不说能取得全胜,至少可以拖上几天。只要拖上几天,他们的够了。
这时,马春华主动宁人息事地说道:“这事就暂时这么放着吧。等茶厂把合同讨论之后看有什么问题再说。”
赵子强和李泉见马春华选择了放弃,他们自然不敢再挑起这个事。
过了一会,李泉说道:“薛书记。你刚才安排的第二件事,我们县委县政府还真有点难度。”
薛华鼎装着不知地问道:“有什么难度,这事我早就布置过。今天只是重复一下而已。是因为我已经收到了很多群众来信,说我们政府还霸占那些土地不放。你们要那些土地做什么用?难道你李泉、你赵子强自己带着班子一起下地各自还种几亩地不成?那你们也没有必要去抢农民的地吧?如果谁替农民出了钱,可以要农民拿出这笔钱来还给你们。”
李泉连忙说道:“那倒不是我们自己要种田。薛书记,你应该也清楚,当时我们发还土地的时候,那些农民不肯退还一分钱的征地款。而我们重新选定新的厂址后,又要征地,这不又要花钱吗?我们地钱还在农民手里收不上来。新的地也就无法征到。当时我们为了不耽误火力发电站的工期进展,就采取了一个折中的办法,提出谁愿意出钱替农民返还征地款,这些被征的土地就给谁使用。所以……”
薛华鼎问道:“所以你们就对我当时的话置若罔闻,没有想方设法把土地发还给农民,而是交给了有钱的老板。”
马春华说道:“我记得当时薛书记是指示金丰县委县政府灵活处置的。有企业出面花钱帮助我们解决这个矛盾,金丰县将土地转让也算是无奈之下的一招好棋。我们市政府还准备给金丰县委县政府进行通报表扬呢。”
薛华鼎说道:“幸亏没有表扬。现在农民的意见很大,我相信你们也都收到了不少农民写地信件。现在下面的农民情绪很大,他们强烈要求拿回以前的土地,退还以前的征地款。”
马春华冷笑道:“现在退还。还不是看到茶叶价格涨了就着急?以前他们干什么去了,当时我们派工作组下去做他们思想工作的时候,他们怎么不退?我的意见就是不能给他们,不能纵容他们。既然他们不要,那就给要的人。谁知道茶叶会涨价,如果这次没有茶叶涨价。那不就造成土地荒芜了吗?”
薛华鼎说道:“农民已经为我们的项目建设做出了巨大牺牲。有的土地已经被我们政府荒芜一年多了。他们一时想不通当然情有可原。你马市长怎么可能说出这种无原则性的话。跟农民赌气?”
赵子强说道:“马市长这不是什么赌气,只是说说我们内心地感受。我们政府官员也是人,我们就没有情绪?再说,土地已经卖给人家了,农民和他们已经白纸黑字地签了合同,我们政府怎么可能强行撕毁这些合同把土地收回来再发下去呢?现在是法制社会,不是政府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吧?……,薛书记。我说话很直。请原谅。”
薛华鼎道:“不管你们有没有情绪,我只能告诉你。政府是不能做违法的事情。正如你所说,现在是法制社会,你作为一个县委书记,应该知道国家的政策吧?国家政策是明确地规定不容许土地进行自由买卖。那个永明房地产开发公司与农民签订的土地买卖合同是非法的,更是无效的。”
赵子强愣住了,话说急了没有注意到这个问题。但他还是说道:“我承认,这些合同地合法性可能有些问题。但是,撕毁它们地话,于情方面说不过去啊。人家当时是帮了我们政府的忙,他们既给了我们资金用于征收站址搬迁后新的土地,又帮我们安抚了那些见钱眼开的农民。我们政府应该讲一点人情世故吧?刚才你也说了,我们吃肉。也要让人家喝点汤。”
马春华也说道:“薛书记,对于这事我也说几句。虽然永明房地产开发公司是我外甥地,按说在讨论他公司的问题时,我最好是回避。但我现在说的话不是维护这个公司,而是只说道理。我知道你也是从基层上来的,应该知道基层领导地难处。在当时情况下,农民不愿意领回自己地土地,而新的征地又要进行,你说我们金丰县委县政府能怎么办?当然得找一个接受土地地人。找一个能出钱的人。人家,不管这个人谁,至少是帮了我们县里渡过了难关,我们都要感谢他吧?更何况当时你也说了要灵活处置。现在你却这么说,这不让人寒心吗?今后政府地威信何在?哪个企业还愿意跟我们打交道,谁还敢投资?”
薛华鼎故着惊讶地反问道:“按你们三位的意思是我薛华鼎不讲人情世故?在做卸磨杀驴的事?困难的时候请人家帮忙,事情做好了就把脸一抹开始不认人了?”
三人虽然没有回答,但神色差不多。
薛华鼎说道:“首先,我请你们回忆一下我当时说的灵活处置是什么意思,我还说了不少的前言后语吧?我是让你们在对农民方面灵活。如果农民一时拿不出钱来,我们可以先把土地给他们,今后再收钱。我的这个说话是有记录可查的。
其次,即便是你们当时误解了我的意思,你们也没有违法的权力。土地私下交易违法,国家保护耕地,这些政策你们不会不知道。
第三,对于永明房地产开发公司,我对他们真地算绝情吗?你们说说你们谁赐予了他们在鹰头镇征地的权力,他们手里有哪一级的批文?他们公司的保安又有什么权力强行毁坏农民的稻田、茶园、房屋?
刚才我也说了。如果他们替农民出了钱,我们可以要求农民把钱退返给他们,不让他们吃亏。据我所知,你们金丰县政府还是给了他们公司征地手续费的。可以说,我们将土地收回来是合理合法,也是名正言顺的。”
薛华鼎扫了赵子强和李泉一眼。又说道:“如果你们心里还有什么疙瘩。那我在这里还可以说一句,我们政府可以向该公司支付适当的资金利息。只要我们常委会同意而且农民不提起诉讼,我们政府也不追究他们以前违法征地的事,执行既往不咎的原则。这下,算我薛华鼎开通了吧?”
听了薛华鼎这些话,三人都露出了惊慌之色,一时竟然没有人敢反驳薛华鼎地话:永明房地产开发公司借着火力发电站项目这个由头在下面强行征地的事,就是他们默许、纵容甚至安排的。这种事情没有人提。则什么事也没有。下面的几个农民也闹不起什么风浪。但是,如果有有实力的人翻出这些事来。将它上纲上线,特别是薛华鼎这个市里一把手要认真对待这事的话,就是马春华这个市长也是吃不了兜着走。更何况贾永明做这些事地时候,给他们这些人送了不少地礼,真要牵扯出来,乐子就大了。
到了这个时候,马春华心里对熊致远操纵的这次茶叶涨价事件的信心开始动摇。他都不知道是继续跟薛华鼎强硬下去还是暂时妥协。
直到薛华鼎说大家可以各自回去工作了的时候,马春华才说了一句“硬”话:“薛书记,这事还得把情况调查情况了再下结论。至少我们市里几个人先通一下气。”
薛华鼎似乎也软了一点,对赵子强、李泉说道:“你们按我说的去做。至于我们市里会不会有变化,这是我们市里的事,有什么变动,我们会在第一时间里通知你们。”总算给他们留了一个口子,没有掐灭那点希望。
给赵子强、李泉一个等他消息的暗示之后,马春华很快就离开了会议室。他回办公室的第一件事就是通知贾永明立即联系上熊致远,请他马上来和自己汇合,商讨新发生地事情。
晚上九点,熊致远依约而来,三人再次聚集在马春华地书房里。
熊致远不解地问道:“马市长,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看你急的。我可是从外地匆匆忙忙赶来地,手头什么事都丢下了。”
马春华也没有跟他说什么客套话,直接就把今天发生的事说了。
听了之后熊致远和贾永明都是一脸的惊慌,都没有想到薛华鼎突然之间会变得如此强势。
最气愤的是贾永明,他还没有听完就从沙发上蹦了起来,嚎道:“**薛华鼎的祖宗,他断老子的财路,老子要断他的阳寿。既然他不想活了,老子就成全他,找人把他给做了!”
马春华恨铁不成钢地瞪了贾永明一眼,说道:“你给我坐下!”
熊致远想了很久,问道:“马市长,现在我们必须弄清楚这个薛华鼎到底是仅仅害怕茶叶高价带来他政绩的损害还是他开始针对我们的行动在进行一步步的反击。”
马春华问道:“这有区别吗?”
熊致远道:“当然有区别。如果他紧紧是害怕、担心茶叶价格高之后造成市场崩溃,他的行动就是被迫应付。对我们没有什么损害,最多是我们少赚一些钱而已。如果是他在进行一步步反击,我们就有可能被他的反击伤及根本。”
马春华反问道:“那他今天的二件事你说是反击还是害怕的应付?”
第590章
马春华反问道:“那他今天的二件事,你说他是反击还是害怕的应付?”
熊致远摇头道:“单单这二件事,我还真判断不出来。不过,从你刚才说的这些过程中,我倒是觉得他只是因为害怕而采取的应对措施。比如,他指令茶叶厂马上和我们签订销售合同,他只是因为担心这个已经显得很高的价格突然落下来,到时候茶厂的收入损失很大,而且还得罪外商,减少外汇收入,上面的高官就会责备他。
相反,如果现在让茶厂签订合同,茶厂的收入就到手,赢利有了保证。省里就不可能怪他,得到外汇收入就成了他实实在在的政绩。
至于下面的人怎么骂,他不管。毕竟让他升官的人在省里,不在下面。
我们设想一下,如果我是一个新来的一把手,在目前这种情况下会怎么办呢?我想我也会采取他这种保守一点的做法,只要自己属下的企业比以前多赚一些就行,就显得自己比前任聪明。如果太贪,想赚更多的钱,一旦失败,省里的那些老干部就会说我是贪大、不稳重、只追求虚荣,一心想着如何如何盖过前任以显示自己有能力。所以,让茶厂继续观察茶价上涨的负面影响太大。
呵呵,马市长,你是政府官员,应该懂得稳重的印象在上级领导眼里的重要性。薛华鼎只要让茶厂按目前的价格销售,他的政绩就有了。是不是?”
马春华点头道:“你说的对。而且他早就安排人去做那个种苗基地了,他对基地那里很是关心。这件事也说明他追求的就是一个稳字。他没有想从这次涨价中一口吃成胖子。”
听了马春华的话,熊致远以为自己分析对了,马上说道:“马市长,平时薛华鼎这个人是不是表现得很稳重?……,呵呵,其实我也能想到,如果他不稳重。这么年轻怎么可能当一个市委书记呢?”
贾永明说道:“按你熊总的分析,薛华鼎这家伙是因为害怕而应对。那我们怎么办?”
熊致远成竹在胸地说道:“如果他仅仅是害怕,那我们就好办多了,我们想怎么办就怎么办。”
马春华想起薛华鼎在会议室态度坚决地样子,就提醒道:“熊总,我们要做好另一方面的打算,也许他真是在进行反击。这种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说实在的,我现在有点看不透这个家伙了。我们不能把他作为普通人看待。”
熊致远不以为然地大笑道:“呵呵,他当然不是什么普通人,他是堂堂地市委书记。”
说着他回答马春华和贾永明的疑问道:“我还是认为薛华鼎是因为害怕而应对。既然如此,对他今天安排的二件事就必须区别对待。等下我的话说出来,你们可不要说我自私……”
贾永明脑子还没有转过弯来,犹豫着问道:“我们怎么会说你自私呢?”
马春华自然想到了熊致远还没有说出的话,所以有点担心地说道:“我就怕赵子强、李泉他们顶不住压力啊。”
熊致远笑道:“能不能顶住压力,关键在你!”
马春华好一会都没有回答他,然后说道:“我暂时还不想走到前台。”
熊致远心里鄙视了马春华一下:只想得好处。不想担风险。
马春华说道:“不是我胆小。主要是我们现在处在劣势位置。永明他在金丰县的征地已经触及了政策的红线,他市委书记真要管这事,我是挡不住地。特别是我担心他向省里报告。你也知道,上任市委书记被我们请走,省里那些头头虽然是没有说什么,但心里肯定是有气的。巴不得看到我们犯错误,然后将我们砍得七零八落。”
熊致远想了一会。说道:“既然冠冕堂皇的行动不行,那我们就走弯路。我们逼赵子强、李泉就范,让他们二个人来做我们的先锋大将。我们可以答应给他们丰厚的酬金,即使这次他们被整下,也保证他们后半生无忧。”
贾永明马上道:“那二个龟孙子都是贪钱的主。老子早已经把他们喂饱了,只要老子稍微拿出一二个数据,他们非吓得屁滚尿流不可。熊总。你说吧,你想怎么做?我通知他们,保证他们屁都不会放一个。”
马春华瞪了脑子一根筋的外甥一眼。想跟熊致远谈条件的想法都被这个蠢蛋给破坏了。(?君&子&堂&首&发?
熊致远笑道:“马市长,我们已经是合作伙伴,坦诚相待是最好的嘛,贾总是一个直爽人,心里没有鬼,说话也就有什么说什么,这很好啊。”
贾永明听了,乐得嘴巴咧到脑后。说道:“熊总说的对。我这个人其他优点没有,就一个。对朋友真心。绝不玩朋友地鬼。”
马春华沮丧地想:“你还想玩别人的鬼?别人把你卖了估计你还帮人家数钱。”他对熊致远问道,“你的意思是茶厂合同的事爽快签,土地返还的事拖着办?”
“对!”熊致远点头说道,“因为这个茶叶合同万众瞩目,不说它是茶叶是否走俏的晴雨表,至少在人们心里有非常重要的作用。现在茶价还没有达到我们预想地高度,我们手头收集的茶叶也不够。通过这个合同我们能拿到近五百吨的茶叶,我们就能有了更多的武器。我的意见是签!而且是高调地签,让媒体采访我们签字的人。要在电视里充分表现我们外国专家团兴高采烈,表现茶厂的人垂头丧气且心有不甘,还要尽可能采访茶厂低层职工地气愤,最好让他们骂几句茶厂领导,而茶厂领导则在记者面前表示无奈,暗示他们也是受命而为。”
熊致远似乎也觉得自己说的太细,在自作聪明地显摆,就笑着道:“马市长,我觉得很好玩,所以就瞎说。你可不要介意。我知道你有更好的办法。”
马春华心想:“签合同又不浪费我地钱,你想签你就签吧。”
贾永明佩服地说道:“熊总,你刚才说的方法很好。真的不错,我可能帮你找那些愤怒的职工和茶厂领导在电视机镜头前说话,保证让看了节目地所有人都对薛华鼎强迫茶厂签合同有看法,都会说他愚蠢而爱权,更会把我们的茶价抬起来。”
马春华眼睛亮了一下。说道:“你搞好和赵子强、李泉的关系就行了。这事让林……让别人去做,人家比你半桶水专业多了。”
贾永明说道:“我的那个很简单,我要不卖,农民敢从我手里抢地?老子揍死他们。老子手下地保安也不是吃素地,上次的仇我还没有报呢。”熊致远说道:“土地不能完全不放一点,你地目的就只有一个字:拖!你要不时地放出一点,特别是在离县城、农民反应大的地方你就多放出去一点,其他的就慢慢拖着。另外,你也派一些人到下面晃荡一下警告一下那些想闹事的农民。还可以把土地转给什么村干部、不怕死的混混们。反正你的动作不停,就是不全部放出去。最好是让农民知道现在有人在压你,而你看在利润上非常舍不得放。”
贾永明这次聪明了许多,说道:“我可不能说是薛华鼎在压我。这样的话,不是在为薛华鼎做广告吗?让他得民心,不好!”
马春华难得地笑了一下。
熊致远说道:“你可以说是马市长在大义灭亲啊。上次我们就是这么安排的。”
马春华道:“过几天我就到金丰县去一下,在记者面前说几句。”
贾永明笑道:“我把一部分土地卖给村组干部,让他们和农民打官司去。哈哈。”
茶厂合同是在第三天上午签订的,地点在市里一家高级宾馆。当然,绍城市地所有新闻媒体都参加了这次合同的签字仪式。合同刚签完,市委组织部长林源就安排了记者前往金丰县茶厂进行深入“采访”,相关安排好的采访对象早背好台词在等着记者的到来。
令马春华和林源想不到的是,下午刚上班,薛华鼎就通知市委办公室通知所有常委领导召开紧急会议。会议议题就是讨论应对当前茶叶价格猛涨的办法。
更让他们想不到的是,当走进会议室地时候,他们赫然看见省纪委的几名领导也在。这让马春华和林源心里都咯噔了一下。
那几个人一脸严肃地板着脸坐在那里,对大家的招呼视而不见。只有马春华试着喊了一个熟悉的人,那个领导才抬头微笑了一下,但没有说什么话。不过,这微笑让马春华和林源稍微平静了一点点。
果然,结果会议并没有讨论茶叶猛涨的事。
常委们一到齐,省纪委的人就让他们观看了二段录像。二段录像其实都是一个内容,只是一段是原始拍摄的。图像比较模糊。画面晃动。另一段录像则明显经过了技术处理,很清晰。
看了这段录像。马春华虽然没有低下头,但脸上地慌乱却无法抑制住。因为录像反映的就是警察和石滩镇农民对峙、打架的画面以及永明房地产开发公司地保安与农民打架的场景。
无论是模糊还是清晰的录像,都显示金丰县委上报的那个有关三名农民死亡的报告是假的。而且身在现场的市公安局局长王展、金丰县政法书记兼公安局局长俞先锋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录像放完大家都没有说话。包括以前看过这些录像地薛华鼎、汤正帆、魏禾清以及不知道真相地其他人。
大家都在等待省纪委的领导宣布决定。
等录像放完,省纪委地领导却没有说什么,只是说省纪委已经对这个录像的内容进行了调查,已经从多方面证明这个录像是真实的。然后省纪委建议绍城市委对金丰县县委书记、县长二人采取暂时停职审查的措施。而将王展、俞先锋进行“双规”。
常委会毫无疑义地通过了省纪委的提议,并当场安排市纪委对相关人员采取行动,同时告诫参加会议的人员严格保密。
散会之后,马春华强撑着笑脸离开了会议室,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他如一条被打断脊梁骨的狗,瘫在沙发上喘着粗气。连同样心惊肉跳的宣传部长林源进来,他都没有打一个招呼。
林源在办公桌前站了好一会,还是先打破沉默,问道:“马市长,我们怎么办?”
马市长抬头看了一眼忐忑不安的林源,知道这个家伙心里也开始动摇了:公安局局长王展和他林源都是紧跟在马春华后面的,很多事情都是一起做的。特别是在接受贾永明行贿方面大家都彼此清楚。如果王展为了保命而说出这些,那么他林源也得进监狱度过下半生。
即使王展不节外生枝地招供出行贿受贿的事,林源的日子也不好过。因为在金丰县农民死伤的事情上,他违背过薛华鼎的指示,指使电视台、报纸等媒体无中生有地宣传流氓闹事、金丰县社会治安不好。将来得势的薛华鼎肯定不会有好果子给他吃。
第591章
马春华知道自己如果不坚强起来主持这个瞬间就显得摇摇欲坠的摊子,那么眼前这个家伙肯定会在第一时间内出卖自己。他对自己的情况可以说是知道最多,比贾永明知道的还多。他们是十多年的交情了,自己以前为了升官做的事情,他基本都出谋划策并帮助实施过。
想到这里,马春华强打精神笑了一下,问道:“林部长,你这么哭丧着脸,是不是感到天塌下来了?呵呵,天是塌不下来的,你放心,就是天塌下来还有高个子顶着呢。”
林源一愣,想不到马春华现在还有心思开玩笑,他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小心翼翼地问道:“我是担心王展那个家伙在里面乱说,他知道的东西太多……”
马春华心里自然也怕,但还是说道:“不会的。他是公安局长,心里素质跟我们这些普通人不同,他非常清楚地知道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有些事说出来他永远也没有翻身的机会了,外面也没有人能帮他。”
林源不相信地说道:“万
马春华很干脆地说道:“没有什么万一不万一。现在情况是这样了,你担心也没有用,害怕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唯一的出路就是想办法摆脱目前的困境。”
林源听了马春华这句话,眼泪都差点流了出来,说道:“是啊,马市长,我们只有摆脱困境才行。你是不是去找一找韩副省长。还有……”
马春华摇头道:“现在找他们是没有用的。再说,我们也没有什么嘛。他王展在现场受伤,激愤之下把闹事的人抓起来,这情有可原,最多是一个撤职处分,也许还不会撤职呢。^^你我都是被金丰县上报地那份报告给蒙蔽了,更没有责任。你说,我们找他们上面的有什么用?当然,等这里稍微缓和一下之后我肯定会再去找他们。而且我认为省里也不会把这事当着重点。更不会把问题扩大化。”
林源连忙问道:“为什么?我看省纪委的人态度很坚决的。”
“他们就是吃这一行饭的,能不坚决吗?不坚决的话,他们今天的几个行动都会落实不下去。你想想,现在那些死伤者家属都已经被我们安抚好了,没有农民起来闹事。如果省里把这事扩大,重新对那些农民进行处理,那就捅了马蜂窝。告状的、上访的、申冤地、要钱的,他们受得了吗?大家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段录像看样子早就到了省里,拖了这么长的时间才下来,肯定是省里也在权衡利弊。嗨。王展俞先锋这些家伙真是一群饭桶,他娘@的,这么多人竟然连一个小子都抓不住。”
林源马上问道:“是不是我们这里有人在下面拱?要省里严肃处理这事。”
“当然。他妈@的,我看不是汤正帆这老小子就是薛华鼎这小家伙。现在王新民那个家伙当了代理公安局局长,他不就是汤正帆的徒弟吗?我其他不担心,就是担心王新民这家伙紧跟着薛华鼎跑,那我们还真惨了。”
“汤正帆那老家伙和魏禾清是穿一条裤子的,他们一向不与其他人闹在一起,估计薛华鼎也难以拉拢他们。马市长,你说我们下一步怎么走?”
马春华没有回答林源的话。而是紧盯着他问道:“你对你的将来怎么看?”
林源不解地看着马春华,问道:“马市长,你什么意思?我当然是紧跟你马市长你升上去了我也跟着你上去啊。”
马春华还是盯着他说道:“现在出了这个事,王展被抓,我的官算是当到头了。最好地情况是到一个空闲的部门当一个闲职。最差的情况是到监狱里吃免费的饭菜。”
刚平静下来的林源一下有慌乱起来,结结巴巴地说道:“马市长。真的……真的这么严重?你刚才不是说姓王的不会说出来吗?”
马春华笑道:“呵呵。做什么事都要做最坏的打算,尽最大的努力,这叫未雨绸缪。我感觉到有人在开始步步朝我们逼过来。王展这次被双规表面看只是因为那三个农民地死引起的,实际上肯定是有其他方面的原因。
我老实告诉你,你现在有二条路可走。一条是硬着头皮干下去,走到哪里算到哪里。当然,你还可以主动向组织汇报你的问题,把我和其他人的问题一古脑吐出来。争取组织的宽大处理。然后遣散你地那几个情妇,一个人跑到一个人不知鬼不觉地地方。安安静静地等死……”
林源惊恐而急切地说道:“不,我不愿意。而且你……他们也饶不了我。马市长,第二条呢?”
马春华冷笑道:“你放心,我不会找你麻烦。我自己还坐在监狱了,怎么找你?是不是?再说,你肯定也考虑了这些事情,对你而言躲到一个不为人所知的地方,应该也不是难事吧。”
林源心里被马春华说动了:真要把自己的问题交代出来,组织上不追究刑事责任而让自己跑出去,也是一个不错的办法。但他脸上呈现出很忠心的神情,他坚决地说道:“我怎么可能做这种卖主求荣的事,马市长,您太小看我林源了。我还是一个有卵子的男人呢。您还是说第二条路吧!”
听到他称呼上细微的变化,突然客气地用上了您,马春华知道林源内心在想什么。
马春华心里越发瞧不起这个贪婪地家伙,不缓不急地说道:“第二条路当然是风风光光过完下半生。”
林源不由自主地摇了一下头,脱口说道:“真要王展什么都吐了,我们还能风风光光地?”
马春华点头道:“你不相信?当然能!只要你明白其中的道理。”
林源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马春华,眼里全是渴求。
马春华坐直身子,喝了一口茶说道:“交易!现在什么事情都可以交易。只要你有本事,舍得投入,你就能找到保护伞,就能找到人为你顶住塌下来地天。”
林源苦笑道:“我能找的最大的靠山也就是你马市长啊。”
马春华说道:“我不管你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如果你真的愿意和我一起闯,闯过目前这道难关,那我告诉你,现在有一个大好的机会。只要抓住这个机会,就是你将来升不了官,也可以当一个富家翁。”
林源一下就听明白了是什么事,问道:“我们怎么从中赚钱?”
马春华道:“我们一起把茶叶价格抬高!今天的茶叶合同已经签订了。这个题材你必须大肆宣传,按照我昨天跟你说的,只要挖掘到茶叶的任何利好消息,都要在媒体上宣传出来,即使没有,也要认为地编制一些。”
林源为难地说道:“我是可以这样做,但我担心薛华鼎会干预。上次我们只是稍微报道了一下金丰县社会治安不好的事,他就出手了。如果我们动作幅度大的话,还不知他如何动作呢。”
马春华恶狠狠地说道:“到了这个时候,我也要赤膊上阵了。鱼死网破也比现在等待今后的冷遇强。”
林源说道:“好!有了马市长的出马,我林源什么也不怕。”
二人将脑袋凑在一起认真议论着。
当马春华和林源在偷偷商议的时候,薛华鼎也没有清闲。下午一上班,就让姜乐为通知电视台范台长、《绍城日报》社李总编前来办公室开会。
对于市委书记喊他们去办公室,二人心里并没有惊讶,只有惶恐,担心薛华鼎因为以前没有按他命令编辑新闻而处分他们。
虽然在常委会上强调保密的重要性,但王展被双规、金丰县的三大巨头被停职还是被他们知道了。被处分的这四个人都是马春华市长的亲信和得力干将。这对马春华多年编制起来的势力绝对是一个致命打击。
只要这四个人真的下去了,马春华在绍城市的实力就缩水了一半,薛华鼎的权威自然一下冒了出来。特别是现在这个时候,马春华等人肯定忙于拯救王展、赵子强等人,他们不可能花更多的精力来保护自己。
想到这里,二人心里就很后悔,觉得自己被人家当枪使真是一种悲哀。
第592章
薛华鼎等他们一进来,就直截了当地把他的意思说给了他们听:
薛华鼎首先告诉他们不追究上次他们不听自己招呼的事,他原谅他们一次。但警告他们不许有第二次这种自行其是的事情发生。
二人自然点头保证不已,二人还争着做检讨。但被薛华鼎阻止了。
薛华鼎告诉他们,现在是茶叶价格上涨的特殊时期,其中存在不正常的因素,因此市委决定从今天开始所有新闻都必须经过市委宣传部、市委办公室和薛华鼎本人的审查。没有市委宣传部部长林源、市委秘书长郝国海和薛华鼎的签字,相关新闻不许播放、刊登。所有涉及到绍城市当前现实的任何新闻稿件必须提前四个小时送审,报纸必须在开印前四个小时提供样报。
范台长和李总编都是大吃一惊,不知道为什么管理这么严。更多他们吃惊的是,薛华鼎还明确告诉他们,所以涉及到金丰县、涉及到蓉洱茶的稿件,不管是新闻、传闻、论文、诗歌、经济分析等等,都必须在得到市委宣传部、市委办公室批准之后才能发布。
薛华鼎说道:“你们不要惊讶。现在我们绍城市的茶叶价格已经超出了理性范围,我们市委必须进行有序地管理。等价格恢复到正常水平的时候,这个审查制度才会取消。”
接着。他严肃地问道:“你们能做到吗?不能做到,你们就自己提出更换工作岗位,市委安排其他同志来做这个工作。如果能做到,你们就回去继续工作。”
二个人连忙说道:“能做到,一定做到。”
薛华鼎挥手道:“那好。我就看你们做地怎么样。”
等他们点头哈腰地离开,薛华鼎让姜乐为通知宣传部长林源过来。
按薛华鼎的本意,对这种阳奉阴违、见风使舵的家伙最好是更换掉。但在官场混了这么久的他,知道在人事方面不可能随心所欲。那样的话不但市里会人心惶惶,而且上级也不会支持。再说想这种人欺软怕硬,只要能给他们一点厉害,他们就会如哈巴狗一样跟上你,甩掉原来的主子。直到更强势的人出现,他们才会背叛。
看到林源小心翼翼地进来,完全不像一个常委的样子,薛华鼎忍不住想笑。但他还是很客气地走出来,和林源握手。并请他在会客区坐下。
薛华鼎和林源地谈话内容跟与范台长、李总编的谈话也是差不多,只是增加了部分要求,就是安排他通知各区县的宣传部长,重申有关蓉洱茶内容在媒体上暂时执行严格管制的内容。明确无误地告诉所有新闻管理者,在近段时间里没有市宣传部、市委办公室的共同同意,不得刊登、发布任何与蓉洱茶有关的消息、报道和其他类型的任何文章。违者组织上进行严厉地处分。
谈话的重点就是要市委宣传部马上出台一个相关文件,把薛华鼎的意思写进通知里。
林源接受任务之后,抹干额头上地虚汗,马上跑到马春华办公室寻找对策。
听了林源转达出来的薛华鼎的口头通知,他一时想不出任何好的对策来破解。马春华又一次体会到了官大一级压死人,虽然市长和市委书记是同一级别,但不是一把手的自己,对于薛华鼎的安排竟然无力推翻和否定,甚至连提出修改地勇气都没有。他快速地思考了好几条计策,但无论什么样的计策都风险太大。绕不开薛华鼎的指令。
他都有点泄气了。
事实上,薛华鼎和他之间的权力差距并没有这么大,最主要的原因是马春华心里有鬼。不敢坦承自己的观点,更不敢说出自己的目的。自然就无法争吵了、无法与薛华鼎斗争了。
此时的他也不想立即跟薛华鼎争论,他还想通过迂回战术来避开直接对抗。虽然已经下决心赤膊上阵,但并不意味着马上愚蠢地进行白刃战。不死即伤的白刃战只有在最后决战之用。
不过马春华到底是马春华,当市长多年地他最后还是想出了办法,又与林源商量了一会。然后二人就开始行动了。
马春华在匆忙行动,薛华鼎也在忙于他的布局。
等林源一离开,他亲自打电话给汤正帆。请他通知王新民过来一趟。
王新民正好在汤正帆的办公室感慨他王家地祖坟冒烟呢。
“汤书记。这是正的还是假的?”王新民笑问,手里拿着有关他被任命为市公安局代理局长的红头文件。
汤正帆没有理他的话。只是瞪了他一眼。
王新民笑道:“我过年的时候没有来得及给祖宗牌位上香啊,怎么就让我当代理公安局局长呢?呵呵,福气这东西来了真是挡都挡不住。”
“你这家伙不要穷乐,这还只是代理的呢,能不能出掉这个代字还要看薛书记点不点这个头。”汤正帆被他的话说得有点“火起”,就给他淋了一盘冷水,打击地说道。
“呵呵,出掉这个代字还不是走一下过场?只要我不犯错误,又有了你汤书记在前面拉我,我相信我这个代字不要三四个月就能去掉。”王新民还是一脸地笑容,说道,“薛书记?薛书记现在啥也不知道,他能说我什么?”
汤正帆将坐在自己办公桌上抽烟地王新民拉下来,说道:“你怎么这么幼稚?我要能够让你上,我早就让你上了,还等到今天?而且还留一个尾巴?你也太小看……。谁说他啥也不知道?”
王新民一愣,问道:“汤书记,你可别说我升这个官完全是薛书记地意思。我就不信他这么短地时间对我们公安局了解这么透彻了。”
汤正帆哭笑不得,说道:“你还真是自信啊。了解你公安局了,你王新民就应该当这个局长?能当这个局长的人海了去了,没有你这个张屠夫,难道会吃混毛猪?”
见王新民嘿嘿直笑,汤正帆反问道:“不是他薛书记。你以为是谁?你又不是不了解我,我什么时候为你、为其他人说过好话,为你们求过官?今天在大会上宣布让你当这个局长,……,代理局长,我自己还感到惊讶呢。人家正二八经的政委都没有上而是让你这个刑侦队队长上,是有点不合常理。如果是我来推荐这个名单,我肯定会提议让政委上,你最多是顺升一级。”
王新民笑道:“汤书记。你太蠢,呵呵,说错了,说错了,我应该说您真是太直爽了。您刚才说的这些应该当着我们政委的面说,让他鼻子酸一下。然后感激你慧眼识英才。可您当我的面说,我可是会记恨你的,你这不明显说我能力不行吗?呵呵,我本来就比政委有魄力,怎么可能是他而不是我呢?看来还是我们这个年轻地薛书记有眼力。古人说得好啊,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
汤正帆笑道:“行了,王千里马,我是老了,你这些吹牛的话还是不要在我这里说好,我还知道世界上有羞耻二字。”
不过。明显的汤正帆并没有生气,反而很高兴的样子,他说道:“我还怕你王新民记恨?就算你记恨我。那又有什么用?老子快要退休了,等你有权力给我穿小鞋的时候,我早就进了火葬场。”
“我就不信汤书记没有给我说一句好话。不是你,他薛书记连公安局是不是有一个王新民都不知道呢,更不知道我在业务上是一把好手,也不知道我这个人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制造出冤假错案,也不知道我舍身忘死、大公无私、工作兢兢业业……”
汤正帆忍不住笑道:“行了。你就不要再我这里自吹自擂了。有种就给薛书记一个惊讶。把那几个人做的坏事掀出来,把我们绍城市的正气竖起来。”
王新民笑道:“这个还用你汤书记说。新官上任三把火,我不但自己要烧三把火,还要帮我们薛书记烧三把火。女为悦己者容,士为知己者死,这个你放心。只要薛书记想做好事,他要什么资料,我就能提供什么资料,绝对不会让他失望。这几年这些人也太疯狂了。”
汤正帆严肃地说道:“但你心里要有一个定心。不要一味地……”
王新民连忙说道:“汤书记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做任何人的帮凶。你也了解我,坚决完成上级交给我的任务是不错,但不会无中生有地陷害好人。”
接过王新民递过来地烟,汤正帆似乎很无意地问道:“你在省里领导里有什么朋友?”
王新民用打火机为汤正帆点燃香烟,说道:“省城里朋友倒是有不少,可没有什么当大领导的。无非是一些同学、战友什么的。汤书记,你这是什么意思?”
汤正帆看了王新民一样,知道他不会说假话,就说道:“这就怪了。薛书记怎么一下就看中了你?没有人推荐的话应该不可能。”说到这里,汤正帆似乎想起了什么,问道,“你在省武警总队有朋友吗?”
“有!舒庆国,不过,他不是高官。按级别他比我原来的位置高一级而已。呵呵,现在我连升了二级,他比我就低了一级。什么时候进省城在他面前炫耀炫耀去,每次都是他说我没出息,靠。”王新民说着说着,他突然说道,“汤书记,你这么一说,还真有这种可能,也许就是他在薛书记面前说了好话。”
汤正帆点了点头,说道:“想到了?说说。”
王新民说道:“今天上午省纪委不是播放了那段录像吗?当时我们就怀疑摄像地那小子是坐舒庆国地警车逃跑的。当时出现在抓捕现场的就只有他带队的二台警车。不是他。那小子能上天入地?多重包围圈就是惯犯也难以那么顺利出逃。”
“你当时怎么没想到?”汤正帆责备道。
王新民委屈地说道:“不是没想到。我不是也有苦衷吗?有多种原因。”
他接着曲这手指头说道:“一是那个摄像的小子太不专业的,完全不像是武警派出来的。真要是他派出来地,那他也太愚蠢、太不专业了。二是有县里的警察汇报说他们偷偷注意了那二台车,都没有发现目标藏在他们的车里,而且我也问了他舒庆国,他说没有带人走。他是省武警总队地,用不着怕我们,有与没有。完全可以直接说。真要是他们派下来的,他们要接他回去,就是他们理亏,我们谁敢放一个屁说一个不字?从现在的情况看,理亏地恰恰是我们。我想当时就算马市长在那里,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把那个小子接走。所以他说没有,我认为就没有,他没有必要骗我。第三点,事情也太巧了。如果摄像的小子是有意而为。他怎么就断定那天、那个时候有警察和农民对打?第四点,这是最主要的一点,就是金丰县那个俞先锋接管了整个案子,把我们排除在外。不要我们参与,而且那个小子又没有犯什么大事,我去追查干什么?汤书记。你说是不是?”
说到最后,王新民看着汤正帆,问道:“真要追查,你以为我还真抓不到那个小子地踪迹?”
汤正帆说道:“好好干吧。有这个机会一定要把握住。现在是特殊时期,你可不要喝什么荣升酒,摆什么荣升宴,老老实实地上班,把公安局这一摊子搞清脆。局里那些污七八糟又没本事的人给赶走几个,该狠的时候要狠。”
王新民笑道:“那不太委屈我了?人家上任都是海吃海喝的,真有点锦衣夜行的感觉。赶人走我是最在行了。只要你不阻拦我,我不会让你失望。”
汤正帆也笑道:“只要你是公公正正,我自然会支持你。但你也不能任人唯亲,搞些见不得人地小动作。你还担心没有吹牛地时候?”
“呵呵,说着玩的。我还真怕什么荣升酒这一套。”王新民说道,“我这次来就是请你今天晚上到我们局里去一趟,我准备开一个收心会、安心会,上任地事就这么算了。我预计不久就有新的工作安排下来。估计这个年轻的薛书记忍了好久了。汤书记,晚上去不去?现在局里有点人心惶惶,我真的想借你的杀气镇一镇那些不老实的家伙。”
正说着。薛华鼎打来的电话响了。
于是。汤正帆带着嘻嘻哈哈的王新民走进了薛华鼎地办公室。
在汤正帆这个老上级面前,王新民确实是吊儿郎当有什么就说什么。但在薛华鼎面前。他却收起了那一套,装着一本正经的样子,见了薛华鼎还认真地立正、敬礼,让其他人看不出一点纰漏。让旁边的汤正帆暗暗摇头不已。不过,他打心里还是喜欢这个在自己面前大大咧咧地家伙。
薛华鼎看他们这么快就来了,知道他们刚才在一起商量问题,就笑着问道:“王局长,是不是到汤局长面前表态来了?”
王新民连忙立正道:“是!同时也请汤书记参加我们局里今天晚上的会议。”
薛华鼎道:“好!动作迅速。我看,这样吧,我也参加一下,另外再请马市长、市委组织部的郭志君部长,还有市委秘书长郝国海也参加。相关任命就在这个会上宣布。王局长,你通知县区公安局领导没有?”
王新民想不到市里几大巨头都参加,原来市委办公室通知的只有组织部长郭志君前去宣布任命书。这么多领导参加就是对他工作的一种最有力地肯定,对他王新民在局里提高威信、对他今后顺利开展工作无疑有着极大的好处。
屁股刚接触到沙发的他立即站起来,兴奋地说道:“通知了。谢谢薛书记。”
薛华鼎笑着说道:“坐下,搞这么正规干什么?我这个人啥都不怕,就怕别人客气。我们组织上要的只是你弘扬正气、严厉打击犯罪。”
王新民笑了笑,然后坐下,挺胸收腹双手放在腿上。
薛华鼎说道:“组织上听汤书记说你工作能力强,特别是有一股正气,所以就让你暂时代理公安局局长一职,你可不要让组织失望。”
见王新民又要站起来,薛华鼎挥手虚压了一下,说道:“随意点。我今天找你来,是有二件事需要你们公安局坚决执行。不能打任何折扣!”
王新民认真地说道:“薛书记请说。”
薛华鼎也认真地说道:“第一件事是你们公安局已经在做地。就是制止任何将蓉洱茶大量运进我市地行为。我现在要求你们公安局坚决做到我们绍城市出产的蓉洱茶只能出,不能进。无论是谁,或者打着谁地牌子都不行。你们必须严格按照我们上周市里下发的那个文件,和市工商局一起确保蓉洱茶的市场稳定。能做到吗?”
王新民连忙站起来,大声说道:“保证完成任务!”
这次薛华鼎没有阻拦他。
旁边的汤正帆则忧郁地看了薛华鼎一眼,但没有说话。薛华鼎看了汤正帆的眼色,给他一个少安毋躁的眼神。
薛华鼎继续说道:“第二件事是你马上安排部分干警监视这个外国专家团……”
二人都不可置信地看着薛华鼎,王新民甚至还啊了一声,打断了薛华鼎的话。
薛华鼎问道:“怎么?办不到?”
王新民说道:“不是办不到,只是我认为这样不符合法律程序。”
薛华鼎笑道:“你法律观念很强啊,不错。我不是要你监视那些人,而是跟着我们金丰县茶厂发出去的五百吨茶叶。”
汤正帆和王新民这才松了一口气,不约而同地说道:“是这样……”
薛华鼎笑了笑,说道:“这是一个外贸合同,你们要确保这批货的安全,特别是要保证这批茶叶运出我绍城市,最好是护送到海关。今后也不容许它们再进入我们绍城市二人再一次睁大不相信的眼睛。王新民脱口问道:“不会吧?他们已经迫不及待地买下了,怎么还会反运回来?”
薛华鼎笑道:“能不运回来当然最好。你们公安局有信心完成这个任务没有?”
这个任务的难度并不大,又有市委书记的支持,王新民马上站起来说道:“薛书记,你放心,我们一定完成任务。”
薛华鼎点头道:“完成这个任务并不难,难的是不要让他们知道你们在监视这批货。还有不要把你们的这个监视行动让其他人知道。”
第593章
第594章
二人急忙起身朝外面走去。
郝国海则对还在休息的领导们说道:“大家请马上坐好,朱省长过来看望大家了。”
听了他的话,那些闲谈的、抽烟的、打电话的都狐疑地看了郝国海一眼,以为郝国海今天心情好,竟然开起了玩笑。等看到薛华鼎和马春华的样子后,这才意识到郝国海的话可能是真的,他们都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都在猜测朱省长突然杀来的原因,但无法想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心里都在问:“一个省长这么着急赶来干什么?”
当薛华鼎看到朱虎省长,特别是看到他身后的几个人之后,心里似乎明白了什么。但还是有点不敢确定,心里想:“上级对自己的话也太重视了吧?难道现在就开始更换宣传部长林源?”
这似乎有点不符合人事调动方面的惯例。再说,昨天将王展等人双规,将赵子强等人暂时停职,今天又将林源拉下马,那么,绍城市官场肯定人人自危,很多工作估计就很难开展了。
不管心里怎么想,薛华鼎和马春华都很热情地迎上去和朱虎省长一行握手欢迎。相对薛华鼎的疑惑,旁边的马春华则是有点惊慌,他虽然不知道朱虎省长这么突然来具体是什么事,但他知道肯定对自己没有好处,因为王展被双规后,他不敢肯定那个蠢笨的家伙会不会在里面瞎说一气。如果他为了自己脱身而说出所有的一切,那自己还真的有危险了。
唯一让他宽慰自己的是:王展应该不会这么快就吐出来。按照惯例,组织上也不一定昨天就开始审问,肯定要先给他精神压力,让他逐渐打消侥幸心理。马春华相信组织上应该先追查王展在金丰县死伤农民的事件上摧垮王展的心理防线之后才能问其他的事,毕竟王展其他地事情并没有暴露。
同时,王展也是经手过对其他人的双规。也知道官场地潜规则,有时候吐出更多地情况来并不真正对他有利。大多数时候不吐出来反而有人帮他。帮他在外面活动让他早日脱离囹圄。甚至官复原职。
但是。看朱虎省长这架势又不像来玩地,更不像是来突击检查工作的。
马春华在薛华鼎和朱虎省长握手之后,强装镇定和朱虎省长握了手,也笑容满面地跟其他领导握了手。只有当他看到朱虎身后的省委组织部长、省政府秘书长和省委宣传部副部长之后,终于才想到了什么。
眼睛恨恨地瞟了薛华鼎一眼。
朱虎省长当仁不让地坐到了主席台上。跟大家打过招呼,就直接让省委组织部部长宣布了二条人事通知:一、根据上级关于切实加强各级党委组织工作的通知精神,根据工作需要,经省常委会研究决定。绍城市委宣传部部长林源同志即日起进京参加中央党校学习。
二、经省常委会研究决定,原省委宣传部副部长黄行凯同志暂时兼任绍城市宣传部部长工作。
通知还没有念完,坐在主席台上的林源脸就白了,眼睛恳切地望着马春华,似乎马春华能帮他改变省委地决定似的。马春华自己的脸色一样难看,只是没有像林源那么明显的惊慌、那么苍白。
接下来就是朱虎勉励大家继续认真工作,同时多帮助、支持新来地黄行凯同志。也要求黄行凯同志戒骄戒躁,认真学习。特别是要全面支持薛华鼎书记的各项工作……
说完这件事。朱虎省长等人留下黄行凯,连中饭都不吃就走了。所有人就是傻子都知道。朱虎这次来就是为了将林源拉下马,将黄行凯安排进薛华鼎身边帮忙的。
除了几个反应迟钝的家伙,大家都知道绍城市要变天了。马春华的三根支柱已经倒了二根,只剩下了常务副市长沈勤学这一根了。而且沈勤学一直跟马春华是若即若离,没有王展、林源那么对马春华死忠。从坐在台上的沈勤学现在脸上的神色,很多人都知道沈勤学倒向薛华鼎只是时间问题。如果不是担心其他人说他是软骨头,估计他现在就要向薛华鼎缴械投诚了。
不管怎么样,马春华要倒了!这是会议室里各级官员的共识。
马春华必须承受挤走上一任市委书记地恶果,这壶苦酒是他自己酿成地。当时挤走市委书记的时候是意气风发、唯我独尊,现在则是众叛亲离。
马春华以他活生生地事例告诉大家:官场的潜规则不是那么容易被破坏的。
地头蛇遭到重创,人们看向薛华鼎的眼神开始发生明显的变化:变得更热切、献媚和敬畏。
马春华皮笑肉不笑地送走朱虎等人,强撑着开完了上午的会议,然后急不可待地回答自己的办公室,拿起电话就接通了韩副省长。
但是,一个过气的副省长又有什么用?如果没有市级干部和其他厅局级干部在后面强力支持,副省长的影响力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这次王展的双规,省委就没有在第一时间里通知他,林源被送到中央党校学习,省委也没有通知他。他还是听了马春华的汇报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的。
当然,他跟马春华的谈话没有表现出什么落魄,而是安慰马春华少安毋躁。也劝他把蓉洱茶的事搞妥才是万全之策,即使不能再官场发展,还可以当一个富家翁。
马春华可不是这么好糊弄的,钱还没到手,官却快没了。这些固然有自己的判断失误,但更主要的是自己相信他韩副省长有后台。他以为凭自己在绍城市的实力,只要结交好这个姓韩的,自己就能在官场上稳步前进。所以对他布置下来的事都是不打折扣地完成,也送了不少的东西给他。
现在出问题了,他想这么一走了之,如果轻松放过他。那马春华就不是马春华了。
他说道:“韩副省长,现在地情况很是不妙啊。如果我们这样任他们摆布下去。我丢官下去是小事。你的那个茶叶计划也会中途夭折。到时候不但赚不到一分钱。还要倒贴一大笔。您应该知道,林源就是因为支持我才被调离地,我们是一起地。”说到这里,马春华还是缓和了一下口气,有意把“我们”这个词缩小了一下范围。“他林源不好过,我也不好过。”
韩副省长自然知道马春华话里包含地威胁,心里一阵恼怒,但还是回答道:“你不要急。首先得稳住。一个市长怎么可能喊丢官就丢官?不要被他们的动作吓破了胆。我明天就进京城活动,我一定让你无任何后顾之忧。”
马春华得了这个若有若无的承诺,也知道这个韩副省长的能力也只有这么一个虚无的承诺了,就放下了电话。
这时,李志星秘书给他送来了饭菜,有点忧郁地看了马春华一样,没有像往常那么客气地请他吃饭。
马春华不由心头一阵火起,说道:“怎么?你是死爹还是死娘了。给老子脸色看?老子还没有怎么地。你就想反出去,就想出卖老子?”
李志星脸上一下冒出豆大的汗珠。结结巴巴地说道:“马市长,你……你怎么啦?”
“哼!你不要装着这么无辜,我还没一下变蠢呢!”马春华将饭菜一推,说道,“把这些拿走!”
见李志星心惊胆颤的样子,马春华语气稍微平和了一些,说道:“小李,在这个时期你可要想清楚了。你是我的秘书,不是其他人,只有老老实实跟着我,不要有任何非分之想,你才能有前途。你现在无论是做什么,无论怎么讨好别人,别人都不会信你地,这是你的命。就如当时你当我秘书的时候,别人是眼红是嫉妒。现在呢?是有人想看我们的笑话,所以我们就要坚强一些,就要别人知道我们不会垮,不会倒。现在的困难只是暂时的,我马春华会有重新辉煌的……,我,我没有失败过。我只有更加成功的日子。”李志星连忙说道:“我知道,我知道。”
马春华说道:“不管你真地知道还是假地知道,你都要表现自信一点,不要像现在这样萎萎缩缩,不像一个男子汉!你要在心里时刻记住,你是市长秘书!走吧,把它们拿走,我现在吃不下。”
李志星有意识地挺了一下腰,然后拿着饭菜走了,走出马春华办公室的门,他心里嘀咕道:“还说我吓破了胆,你自己比我还不如呢,急得连饭都吃不下了。”
马春华不想坐以待毙,他想了想,又拿起了电话机,拨通了熊致远地电话:“熊总,我是马春华。”
“马市长,你好。我在杭州玩,呵呵,有事吗?”熊致远似乎永远是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
马春华尽量保持镇定,说道:“没什么大事,问候一声。你看了昨天晚上我们绍城市的电视新闻没有?”
熊致远笑道:“没什么大事,那说明还是有事,呵呵。昨晚绍城市的新闻我手下人给我录下来了,早晨看了一遍,我觉得你运作得很好啊。把我们要说的都说,虽然有些动作已经提前,但我理解你的做法。现在蓉洱茶的价格又上涨了二成,这完全是是你的功劳啊。”
马春华说道:“哪里,哪里,我是想你熊总多发财。不过…“发生什么事了?”熊致远小声问道。
“也不是什么大事。刚才省里来通知,指名道姓地安排我们市委宣传部长林源到中央党校学习……”说着,马春华就没有再说了。
熊致远爽朗地笑道:“呵呵,这是好事啊。进党校不是调离就是升官。有你马市长和韩副省长的关照,林部长看来又要升官了。好事,等我这里的事办完,我就找他喝酒。”
马春华说道:“是吗?”
过了一会,熊致远小声道:“什么时候的事?他什么时候去京城?”
“才不久。明天就要到党校报到。”马春华这才知道熊致远并非没有想到这个事情带来的后果,“蓉洱茶后面的事情就有更大的变数了。”
熊致远认同地说道:“是啊。怎么一下子变化这么大?是不是薛华鼎那小子在弄鬼?”
“现在看来肯定是他。他已经在和我们拼杀了。”马春华说道。
“嗯,这家伙很厉害。马市长。你说我们怎么办?”熊致远问道。不过听他地口气似乎并着急。
马春华装着思考的样子。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依我看我们还是要做最坏地打算。”
“什么是最坏地打算?”熊致远如考验他一样问道。
“呵呵,熊总,这还用我这个做生意地白痴说吗?”马春华笑着反问道。
“就此洗手不干?”熊致远否认道,“不,马市长。这事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说句老实话,到了现在这一步,媒体的宣传可以可有可无了,后面最主要的就是靠钱砸。靠钱来吸引那些旁观者。”
接着,熊致远笑着说道:“呵呵,我是不会洗手不干的,五百吨茶叶可是花了我们不少钱。”
马春华问道:“你就不怕媒体坏你地事?”
熊致远笑道:“不会。无论是谁主管媒体,他不可能在媒体上公开说蓉洱茶不好,说蓉洱茶这不行那不行,除非他是傻子。他唯一能做的事就是不理会这件事。任凭外面的情况怎么样,电视、报纸最多就是什么都不发表。你知道二十多年前的君子兰事情不?蓉洱茶与它同出一辙。当价格吓人地时候。媒体就不理这个事了,但它的价格还是猛涨了一段时间。还是有人抢着要。
政府是要面子的,绝对不会今天说它好,明天马上就说它坏,肯定需要一个过渡期。更何况这个蓉洱茶与君子兰不同,媒体说君子兰不好、仅仅是普通花草没关系,因为它不影响人们的生计,但也没有人说它的坏话。而蓉洱茶却影响几十万甚至上百万人的生计,是你们绍城市的经济支柱,你想想,谁有胆子说蓉洱茶不好?说它比其他茶叶差?所以说,我们还有很多一段过渡期。”
马春华继续装傻,问道:“那你的意思是不用担心?”
熊致远笑道:“当然不用担心。我现在已经联合了几个朋友,准备过几天就回绍城市,等蓉洱茶地价格出现徘徊时,我就马上砸下去。然后我就……,呵呵。不过,这时候你们也要跟上,这样气势才大,价格才能抬得起来。至于什么时候出货,你们等我通知。”
马春华认真地说道:“好的,我是希望你早一点来稳定大局。”
熊致远说道:“现在你地事就是一个,保证不让外地的茶叶流入绍城,让贾总手里的土地慢一点放出去就行了。”
马春华没有了王展的帮忙,现在的公安局长是王新民,与他完全尿不到一壶,他哪里能保证不让外地茶叶进入?但他说道:“熊总,这个你不用担心。呵呵,不过,我现在能保证的也就是这二个事了。”
放下电话,二人很默契地说了同样一句话:“哼,跟我玩?你还嫩了一点。”
不说熊致远开始安排新的计划,马春华也马上给他的外甥贾永明布置任务:“永明,现在情况有点变化,你马上着手二件事。”
贾永明急忙问道:“舅舅,发生什么事了?”
马春华没有回答他:“你马上把你近段时间收购的茶叶全部抛出去。第二件事就是把你手头的土地低价卖掉。动静不能太大,但动作要快。”
贾永明连忙问道:“舅舅,怎么一下……,要不要通知一下熊致远?”
马春华恨铁不成钢地骂道:“你蠢啊!谁要你通知他?就是不要让他知道!”
贾永明嘀咕道:“不告诉他,这不好吧?茶价还有上涨的可能……”
“你信不信我的,他熊致远是你的爹还是你爷?”马春华粗鲁地问道。说完,也不管贾永明怎么想,就一把把电话挂了,嘴里气得只粗气。
第595章
黄行凯下午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召集电视台、《绍城日报》的相关领导召开紧急会议。部署落实薛华鼎有关严格控制茶叶新闻报道的问题。
虽然范台长和李总编在会议开始的时候就已经自觉地做了“深刻检讨”,但黄行凯显然不想放过这二个见风使舵的人,他还是对电视台、报社做了重新分
范台长、李总编被架空,他们的副手直接向黄行凯负责,虽然这个二个家伙的职位暂时还留着。
二个失势的家伙后悔不迭,心里一个劲地漫骂林源,表面上一个劲地向新主管献媚。主动向黄行凯表示要戴罪立功,同时书写了好几份检讨交到了宣传部、组织部和薛华鼎的手里。
从当天晚上开始,无论是电视还是报纸,或者是其他杂志,再也没有出现蓉洱茶三个字了,甚至连茶字都没有出现。正如熊致远所预计的,媒体不说蓉洱茶好,也不说蓉洱茶坏。
接下来的几天,薛华鼎时不时带着汤正帆检查公安局和工商局建立的“封锁线”。
检查了几次,薛华鼎和汤正帆都对公安局和工商局的工作非常满意。在检查的时候,他们看到警察们查获外地客商偷运过来的蓉洱茶。对于这些查获的蓉洱茶,公安局和工商局也只是暂时扣押,给对方开了收条,承诺二个月之后再发还给他们。
坐在回市委大楼的路上,汤正帆还是将心里的不解问了出来,他问道:“薛书记,为什么不让这些茶叶进来?它们进来不正好可以打压现在绍城市的茶价吗?”
薛华鼎道:“呵呵,你现在还是在盲目支持我啊?我以为你的思想早通了呢。”
汤正帆也笑道:“呵呵,算不上盲目支持。我只是觉得我们绍城自己产蓉洱茶,如果把以前卖出去的又收回来,实在有点想不通。既然你当班长的这么安排。我虽然有疑问,还是要支持的嘛。如果你不让我们的蓉洱茶流出去,我可是会坚决反对地。”
薛华鼎又笑了:“呵呵,你啊,地方保护主义严重。”
汤正帆道:“你这顶大帽子我可戴不了。你这道命令才是不折不扣的地方保护主义呢。你还记得刚才那几个商人怎么说的吧?呵呵。”
薛华鼎解释道:“蓉洱茶价格上涨最根本原因就是炒作。要炒作成功就不是一个人、一个公司能炒起来的,除了舆论支持外还要有许多商家同时跟进。只有蓉洱茶在市场快速地、大量地流通起来,其他人才会被吸引。如果没有流通的物体,仅仅在他们嘴里瞎吹,一个劲地往上抬高价格,那没有用。除了他们自己闹和几个贪婪地傻子外,其他人是不会追捧的,炒作蓉洱茶毕竟不同于炒作股票。人们必须看到实实在在的蓉洱茶能低价买进来,又能高价卖出去,广大的市民才会动心。参与的人才会多。也只有参与的人多,才能有高价接盘的人。那些炒作者才可能赚完钱就逃逸。”
薛华鼎说道:“现在我们这么做就是抑制其他人的参与,没有实实在在的物体供他们当弹药,他们就无法带出一股风潮来,蓉洱茶的交易就会维持在一个我们可以控制地水平。只要没有过于庞大的基数,价格也一下就可以恢复正常,我们政府也有能力进行事后补救。”
汤正帆说道:“这个道理我也懂。可是,我地疑问是。为什么他也控制蓉洱茶流入?我记得由公安局、工商局设立关卡就是他提出来的。按你刚才说的道理,他们应该阻拦设立关卡才对。”
薛华鼎心里自然明白汤正帆嘴里的他是谁。当林源到中央党校学习之后,汤正帆和薛华鼎之间的正常关系就展现在众位官员的面前,同时魏禾清也开始在大会小会上和薛华鼎配合。组织部长郭志君自然不甘人后。加上市委秘书长郝国海、宣传部长黄行凯,薛华鼎的权力***一下在市委占了绝对优势。
现在只有常务副市长沈勤学、纪委书记蒋国富还没有明确表明态度,但他们却坚决与马春华划清了界限。可以说,原来强势地马春华现在一下子成了孤家寡人,再也没有过去的风光了。
薛华鼎说道:“这就要看这道封锁线是谁建的。我们建这道封锁线的目地是由市委市政府来主导我们绍城市蓉洱茶的交易秩序。而他们建这道封锁线的目的,是由几个商人来主导蓉洱茶的交易秩序,他们是让封锁线对他人进行防备,对自己则是畅通无阻。”这话说的非常直白。其实薛华鼎只要说前面短短的一句话。汤正帆就完全明白了。
汤正帆说道:“估计我们还需要省里配合。呵呵,那五百吨茶叶只怕是很难再回我们绍城市了。薛书记。他们这算不算赔了夫人又折兵?”
薛华鼎听了他的这一句话,就知道汤正帆不但明白了而且想到更深一步地地方,他说道:“我已经给省里打了招呼,省外贸、海关、工商局等等单位都会密切配合我们。呵呵,只要他们真正地将那五百吨茶叶运到美国,我们还是要感谢他们地。”
正谈着话,薛华鼎的手机响了,薛华鼎从前面姜乐为手里拿过手机,姜乐为说道:“市国土局地。电话是国土局局长亲自打来的,他汇报的是金丰县“误征”土地的返还情况。对方告诉薛华鼎说金丰县那些“误征”的土地已经全数返还给了当地农民,虽然有不少流氓地痞和当地一些村干部阻扰,说他们是高价从永明房地产开发公司接手的,但在由国土局牵头,由国土局、工商局、公安局等单位组成的土地返还联合执法大队的强力干预下,抓捕了几个无理取闹的家伙,加上当地农民极力配合,使土地返还工作还算顺利。
另外,他还表功似地告诉薛华鼎。他们在执行土地返还过程中还找到了永明房地产开发公司强行征地,肆意毁坏庄稼、树木、茶园,还有打伤农民的证据,这些证据都已经被他们多方查证。他请示薛华鼎对这些事情怎么处理。
显然,这个国土局长是在拍薛华鼎的马屁。想当一个打击马春华的排头兵:他要利用这些证据向永明房地产开发公司开刀,不但能就此让贾永明狼狈不堪,还有可能使马春华脱不了干系。
薛华鼎可不想将马春华赶尽杀绝,无论如何马春华是不可能对自己造成大的威胁了。马春华在绍城市还有不少心腹,虽然他地这些心腹职位不高,但在市直机关、县乡政府还有不少的能量。真要一下就把他逼到死角,他也许会狠心反咬一口,那就得不偿失了。而且这次土地返还还是马春华做了贾永明的工作,让贾永明交出了他手里的土地。贾永明这几天抛售茶叶的行为虽然主观上是贾永明为了赚钱,是见好就收。但客观上还是帮了薛华鼎地忙,通过他的抛售。茶价已经趋于稳定。
作为官场上的“老手”,薛华鼎知道这个国土局局长的心思并不纯洁,表面看他是主动当了薛华鼎打击马春华的急先锋,其实他很容易全身而退,只要他私下对外宣称是奉命而为,即使将来马春华咸鱼翻身,他也没什么损失。可以将大部分责任推到薛华鼎身上。如果在执行过程中,利用职权讨乖卖好的话,他还可以从马春华那里得到好感。
这种猜想也许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但作为一个上位者还是要注意这方面的问题。免得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薛华鼎想起自己跟马春华以前说过的话,就对国土局局长道:“……,那是在特定条件形成的,当时为了争取火力发电站项目,我们地方政府和某些公司采取了一些过激手段。对于这些事的处理要慎重,我请你们和有关部门商量一下,拿出一个比较稳妥地方案交市委市政府。”
国土局局长一愣,想不到自己拍马屁拍在马蹄上。所谓稳妥的办法。无非是不要挑起事端地代名词,也就是不要刺激有关部门有关领导的意思。他讪笑道:“好。好,……”
薛华鼎说道:“谢谢你们,这件事这么快就顺利解决,我是没有想到。这充分说明你们国土局班子得力,你们做了大量细致有效的工作,我代表市委、也代表那些迫切需要土地的农民感谢你们,感谢你们所做的一切。对于这件事的顺利完成,你们国土局要牵头总结一下,工作突出的同志一定要提出表扬。对了,你和市委办公室联系一下,让他们在你们提供材料地基础上做一个专题出来,让其他单位学一学你们的经验。”
才打了对方一棒,薛华鼎又送出了一个甜枣:由他们牵头书写总结报告,自然是容许他们将自己的成绩写上去。如果真的能上一个专题,那么今年国土局先进集体基本就是板上钉钉---定死了。
国土局局长高兴得连连说谢谢,然后兴奋地道了再见。
汤正帆很有深意地瞟了薛华鼎一眼,他发觉自己这个政法书记还真有点比不上这个年轻地市委书记:他对这个国土局局长处理得非常巧妙,不但制止了他表功办坏事,而且让对方感恩戴德。更巧妙的是薛华鼎在处理马春华的事上显示出了高超的手段,既打压了马春华达到目的,有显示出他宽容的惊人气度。
薛华鼎已经有了马春华的把柄,但又放了他一马,相信现在处于劣势的马春华下不了狠心、也没有必要搞鱼死网破地那一套,当然更没有胆量与薛华鼎争雄。他只能乖乖地就范,帮助薛华鼎慢慢稳定政局。这在战场上叫围三阙一,放开一条生路让对方生不起拼死之心。
汤正帆心里想:怪不得他年纪轻轻就青云直上,而自己却这么多年原地踏步。
果然,当国土局手里掌握地材料通过各种渠道辗转汇集到马春华的手里后,马春华心里恨死了下面那些投靠新主子地家伙,也恨死了薛华鼎这个实际幕后指使人,但他又感激薛华鼎的“宽宏大量”,还通过在开常务会的时候全力支持薛华鼎的决定来暗示自己接受了他抛出的橄榄枝。
到了这个时候,马春华已经不相信韩副省长的后台有逆天地作用。他不可能让自己不退反升。马春华现在的想法很简单,就是力保这次茶叶运作贾永明不亏本,特别自己的市长位置不被拿掉。
因为薛华鼎没有刻意猛攻,没有痛打落水狗,也因为马春华刻意低调以求自保。绍城市的政局竟然难得地稳定下来了,至少表面上看是如此。这让省委几个领导非常满意,对于他们而言,市里班子团结、政局稳定是所有事情中最重要的。至于是不是抓出蛀虫、是不是挖出腐败分子,他们并不是很放在心上,那是比较次要地工作。只要政局稳定了,市里的经济才能稳步上升,那些违法乱纪、贪污腐化的家伙才能被顺利清除。
看到薛华鼎在绍城市游刃有余地工作,他们都对他的工作能力暗暗点头,心里存在的那些疑问基本都已经消失了。他们都相信绍城市在薛华鼎的领导下。一定能取得比以前更大的成绩。
俗话说有人欢喜有人愁,这话还真是至理名言。
带着情人在杭州留连忘返的熊致远还在返回福江省的旅途中。就因为得知了几个消息而怒气冲冲,心里将马春华骂了一个底朝天,问候了马春华的祖宗十八代。气愤之下地他将那个小鸟依人的女子抛在一边,想尽办法很快地回到了省城春州市。
他一再强调贾永明征到地土地必须缓慢发还,这下倒好,这家伙几天就抛了一个干净。
土地全部发还让蓉洱茶的利好消息变成了利差消息,这个行动有利地暗示了蓉洱茶价格上涨的可能性不大了。囤积土地没有多少必要。因为贾永明是马春华的外甥,他在一定意义上代表了消息灵通人士。虽然大家都知道贾永明这么做是被迫的,但也在一定程度上说明土地的利润不大,否则唯利是图的贾永明会这么老实?
还让他吐血地是。贾永明竟然不通知就把手里囤积的蓉洱茶给卖了出去,虽然到现在还没有卖光,但受他抛售茶叶的影响,蓉洱茶的价格一下稳了下来,没有如前几天那么猛涨了。
气愤地熊致远不断地打他的电话,但姓贾的家伙不是不接就是关机。一条哈巴狗竟然一下变成了一条恶狼,这是熊致远万万没有想到。连这个蠢笨的家伙都不能控制,让熊致远很有失败的感觉。
贾永明的行动也让很多跟着熊致远炒作的商人犹豫起来。特别是一些被熊致远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鼓动过来的朋友都纷纷打电话给熊致远。问他为什么会出现这个不协调行动地家伙。
熊致远哪里敢说出直接原因,他可不敢说他手里最重要地筹码----市长马春华----已经反水了。他只能拼命地为那些家伙打气。一再保证蓉洱茶的炒作还是按自己地计划在运作,同时还信誓旦旦地保证自己将再投下一笔巨资购买蓉洱茶,再把它的价格抬起来。
那几个商人虽然不是很相信他,但还是答应再等待几天,如果情况如熊致远所说的好转起来,他们就继续跟进,否则,不予奉陪。
电话打得烫手,说尽了口水,连骗带哄地终于打发了那些建立在利益基础上的“朋友”,熊致远还没有在沙发上坐稳,没有敲门就冲进来的手下又带给他一个晴天霹雳。
手下的话还没有说完,心里还在责备手下没礼貌的熊致远从沙发上一蹦而起,一把抓住手下的衣领咬牙切齿地吼道:“你说什么?你给老子再说一遍!”
第596章
无论是再说一遍还是再说二遍,手下告诉他的事实是:“前几天存放在海关仓库的五百吨茶叶被海关封存,进行严密看管了!”
手下不顾熊致远的失态,快速地把事情向他汇报了说,茶叶从金丰县茶厂装车的时候就有全副武装的警察陪同护卫。他们从茶厂出发一直护送进海关仓库,而且在海关仓库里面也有警察接应。
车队来回运输了好几趟,警察们没有落下一趟。那些雇佣来的卡车司机都很自豪,开起车来都是兴高采烈的,见人就说他们享受了县长级的待遇。
只有那些心里有鬼的人感觉到事情不对头,似乎一切都不是按计划来的。当时这个手下心里就想警察武装押送可能是绍城市官方对外国专家团的尊重,估计等茶叶全部入库之后警察们就会撤走。
但是,事情不是他所预计的,警察们不但没有立即撤走,反而是有关方面加强了保卫措施。
有人还催问他们外国专家团什么时候提交报关单,因为他们茶叶占用的仓库还是绍城市政府出面找了关系临时租借的,海关没有得到一分钱收入。所以海关的人要求他们尽快办理一切出口手续,把茶叶装箱启运,腾出库房。
今天上午,海关还发了最后通牒,告诉他说如果一周之内不把这些茶叶运走,他们海关就按正常的程序收取存储费,而且是从他们入库的那天算起。
因此,熊致远一到家,手下就急急忙忙地跑来汇报。
熊致远看到手下惊慌失措的样子,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安慰了手下几句,然后把他送出门。
关上房门之后。熊致远烦躁地走到窗户前,双手抓紧窗帘绳猛地一拉。窗帘没有如期打开,绳子却断了。
熊致远气恼地将手里这截绳子往地上一扔,如赌气孩子似的狠狠踩上几脚。然后才用手扒开洁白的窗帘,双眼看着远处的天空。
天空是蓝的,高级宾馆外面地环境是美的,但熊致远却没有任何欣赏地心情。
“妈的,谁他妈这么阴?”熊致远思考着。
怪不得熊致远这么失态,这五百吨茶叶可是他炒作蓉洱茶最重要的法宝。按他地设想,他用比较高的茶价将这些茶叶用外商的名义买下来,然后其他炒作的朋友跟进。茶价自然会进一步提高。当茶价到达一个“理想”的高度后,他再把这五百吨茶叶和其他途径收购的低价茶叶一起抛掉,让后面进场的贪婪者接盘他则抽身走人。
这五百吨茶叶只是暂时借放在海关仓库里,之所以放这里纯粹是掩人耳目而已,只要不办理报关、出口手续就没事,等一段时间可以通过海关里的熟人神不知鬼不觉地运出来。
可现在这些茶叶被警察扣死在这里,熊致远就玩不下去了。茶价即使涨起来,他也只能干望着。冻结地茶叶完全打乱了他的一切计划,要知道如果这五百吨茶叶不能在绍城市抛出去变成现金。那么熊致远不但耗光了几十年的积蓄,还把韩副省长等官员参股的钱都败掉了。
得罪了韩副省长这些官员,今后他无法再在国内立足了,最好的结局就是回到美国。和他那个不喜欢的老婆一起苦苦经营那间小商店。这还需要他跑得快,跑得慢的话,他还可能被股东们抓住,将来是死是活可就难说了。
“不行,老子不可能就这么承认失败!”熊致远下了狠心,拿出手机就拔了起来。
但是,第一个打往海关熟人的电话就让他吃了闭门羹,对方竟然用普通人的口气跟他说话。全忘了酒桌上地称兄道弟和按摩时的心照不宣。对方回答他的要求就是二个字:不行!
在熊致远的追问下。对方才说出这事上面强势人物直接插手,他无法按计划将茶叶运出来。甚至他还否认以为参与了什么计划。
对于熊致远地威胁。对方犹豫了一下就干脆说道:或者熊致远派人把送出的钱取回来,或者对方将钱交给海关的纪检部门。反正就是承担被降职、处分的危险也不敢帮熊致远的忙。
其他朋友的回答基本差不多,不是一问三不知就是向他大吐苦水,处理意见则都是惊人的统一:他们收的礼可以退。至于原计划,因为上面已经有人盯着,谁也不敢冒着进监狱地危险帮他。
一轮电话打下来,熊致远只能干瞪眼。因为他送出地礼金都不多,每人也就几千上万的小意思。最大地好处只是他给了那些家伙一个口头承诺:一旦茶叶运作成功,他就从里面拿出一部分利润出来分给他们。
这种承诺既没有纸面记录,又没有录音,人家说没有听到这个事,他熊致远也没办法。
熊致远大骂一通这些家伙是忘恩负义的恶棍之后,却也拿不去其他控制他们的办法,只能自认倒霉。不过,这不代表他就不活动了:韩副省长还没有充分利用起来呢!
到了这个时候,熊致远不敢再像以前一样只报喜不报忧了。虽然韩副省长现在在京城活动,但熊致远还是详细地把当前的情况汇报给他听,而且还告诉他,如果茶叶不能从海关仓库里运出来,那么,不但熊致远自己会倾家荡产,而且韩副省长自己和他的朋友那些入股也会血本无归。
当然,在汇报的时候,熊致远不忘记将马春华、贾永明狠狠地告了一状,话里简直就把马春华当着了坏他们好事的罪魁祸首。
听了熊致远的汇报,得知自己好不容易筹集起来的钱竟然血本无归,韩副省长当场就发飙了,破口大骂熊致远笨蛋,大叫着要他马上把钱还给他。
熊致远态度很好,真正做到了骂不还口,不过。也不断提醒失态的韩副省长,这事要解决得好。非得他出面摆平有关领导不可。其中最关键的人物就是那个年轻的薛华鼎!
韩副省长在京城虽然活动了一周,也见到了相关人士,但他们给他的答复只是慢慢来。像这种茶叶炒作地事是短期行为,他们只能跟有关人士打招呼,不能直接插手。
事关自己退休后潇洒的钱,韩副省长当然不能就这么放弃,他不管自己年纪大、职位高,不惜被别人耻笑而不断在熟人面前奔波。最后,总算拉到了一名部长,他当着韩副省长地面给福江省省委书记张京泰打了电话。电话里说他接到群众来信,反映年轻的绍城市市委书记不按经济规律办事,还搞过去老一套,竟然设关立卡阻碍商品流通,请他过问一下。
张京泰也爽快地答应会过问。虽然韩副省长知道这些话都是官场上的套话,但人家做到这一步已经是难能可贵,他只好千恩万谢之后回到了福江省。至于他开始出发地另一个目的早就被他丢到了一边:为马春华活动,让马春华上调一步或者为他向下打一个招呼,以改善他目前的窘境。
坐在回省城的飞机上。韩副省长心里道:“姓马的,老子算是看透你了,如果这次你不出力,那就别怪老子不客气。”
其实。他自己心里也明白,他心里想的所谓对马春华不客气,也就是说一说而已。马春华已经喂饱了他,真要翻脸了,最先倒下去的还不一定是谁。这次茶叶炒作本来就是他自己和熊致远想出来的主意,他也是在他地儿子和二个在熊致远在国内公司“上班”的孙子鼓动起来筹集资金参股的。马春华则只是他们的一颗棋子,现在棋子不听话了,他也只能口头上吓一吓。
“熊致远一直是一个精明人。这次怎么就不行呢?”抛开马春华。韩副省长认真思考熊致远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在他的帮助的,这个熊致远利用外商的身份在福江省内大展手脚。做的基本上都是空手套白狼的生意,通过股权置换、技术入股、销售分成等等各种各样地办法他“购买”了好几个效益不好的国营企业。也让韩副省长获得了不少的收入。每次渗透、瓜分、侵占、购买国有企业,这个熊致远都是成竹在胸,每次都是大胜而归。
这次茶叶炒作计划最完备、运作的时间也最长、动用地资金最多,在即将收获的时候却反而遇到了这种倾覆之祸,这怎么可能?
韩副省长回到省城后的第二天就来到了绍城市。这次来他没有找马春华,而是直接找到了薛华鼎的办公室。
“韩副省长,您怎么来了。快请!”韩副省长的出现让薛华鼎很是惊讶,他连忙放下手里的文件,热情地迎了出来。
韩副省长笑道:“几次打电话给你爷爷,想通过他邀请你到我家里坐坐,你都不去。我就只好来看你了。”
“不敢当。我好久都没进省城了。上次去省城开会,您又不在家。下次一定专门登门拜访,聆听您的指示。请坐!”薛华鼎敷衍道。
“呵呵,一看你就是没诚意。算了,我也是当领导的,知道大家都很忙。反正我是要退休了,事情少,既然你们忙,那我就下来走一走。”韩副省长故意营造一个宽松地气氛。
薛华鼎笑道:“呵呵,我们欢迎您经常下来指导。”
韩副省长连连摇头,说道:“指导算不上,我们聊聊天就行。虽然我没有什么经验可以传授,但还是有一些教训地。”
二人吹牛打屁说了好几分钟,就是没有说到点子上。韩副省长几次想把话题让蓉洱茶上面带,但薛华鼎总是不配合,总是将话题岔开。
等姜乐为送上茶水后,韩副省长喝了一口茶,问道:“这茶味道不错,是不是蓉洱茶?”
薛华鼎说道:“不是,这是绿茶。”
韩副省长道:“你怎么不喝蓉洱茶?听说它有很好的保健功能。现在价格都涨上去好多了。”
薛华鼎说道:“是啊。我们市里正在建造种苗基地。韩副省长,你认识种苗培植方面地专家吗?我们市里想聘请几位。我正准备这几天抽空到省农科院去看看,听说省农科院院长还是军队里出来的。这人还真是不错,能文能武……”
韩副省长不满地瞟了又一次岔开话题的薛华鼎。然后说道:“你们办种苗基地就是因为茶农对种苗需求迫切吧?你们计划扩种多少面积?”
“本来想多扩一点,可是现在棉花也涨价了。一味地扩大种茶面积也不行。现在我听外省的同志说,他们那里有人干脆直接收籽棉,开着车到棉花地里问农民要才摘下的棉花。以前棉农把棉花收回来之后,先要晒干,然后送到轧花厂把棉籽出掉,然后进行分级,再出售。很麻烦,也耽误了不少人工,现在好多了。我估计这是棉花涨价的前兆,我想派一个调查组到全国几个产棉区和棉纺厂调查一下,看能不能找到对我们有用的信息,现在信息就是金钱啊。韩副省长,你说呢。”
第597章
“是啊,信息灵通,生意就好做,我们政府的就能为农民多办实事。”韩副省长只好顺着薛华鼎的话说道。
“对!韩副省长,你这话真让我下定了决心。刚才我还犹豫着是不是派调查组出去,现在,我是决定派,而且调查组的规模还可以适当放大,时间也要抓紧。另外我还要安排主管农业方面的领导早点动手,引导农民购买良种,农资部门调运薄膜、化肥。一些农民现在不想做营养团,准备采取直播的方式,我还是觉得以前的营养团育苗科学一些,虽然多一些人工,但苗壮、株高,纤维长。韩副省长,以前我们政府是怎么宣传营养团育苗的,那样有效吗?”薛华鼎很“谦虚”地问道。
韩副省长能够成为一个副省长,自然不是随便薛华鼎所能忽悠的。他没有急于回答薛华鼎的话,而是先喝了一茶,说道:“这事我还真有点经验,你先听我说。”
说着,他又喝了一口水,等薛华鼎认真下来----虽然是装模作样的----之后,他才说道:“现在是新的形势,当然采取新办法。我听说你们绍城市在市场经济时代的今天还在采取计划经济时代的老办法,对商品流通采取行政干预,这有点不合适吧?地方保护主义可是中央三令五申要制止的。就拿这个蓉洱茶来说……”
听到韩副省长一本正经地把话题拉回来。薛华鼎不好意思再岔开了,只好装着洗耳恭听地样子,听这个韩副省长怎么说。
韩副省长接着说道:“严格来说。我们政府在路上设卡阻止某种商品流通是违反上级政策的。蓉洱茶不是非法产品,也不是劣质产品,恰恰是我们绍城市的特产。我们绍城市这么阻止它进入,是不是有点过分,我们省委市政府是不是在滥用上级组织和人民群众赋予我们地神圣权力?”
薛华鼎刚要反驳,韩副省长又说道:“我今天不是来批评我们绍城市市委市政府的,我只是以一个老同志的身份,一个普通共产党员的身份来说这个事的。提醒你们一下。我是在替小商小贩,替那些弱势群体说话。人家做生意容易吗?好不容易等到蓉洱茶价格上涨了,你们却禁止他们交易。他们又不是走私贩私,又不是没有工商注册的公司。你说,他们这么做违反哪家规矩,破坏了哪一条法律,让他们遭受这些无妄之灾?薛书记,你认为呢?”
薛华鼎笑了一下,诚恳地说道:“韩副省长,您别生气。对您忧国忧民的行为。我感到很钦佩。说实在的,我们这么设卡在平时确实是不恰当地,确实是您刚才所批评的地方保护主义。……,您先听我说完,现在是非常时期,可以说是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做这件事,我们市委市政府也有不得已的苦衷。现在所有的人都知道蓉洱茶的价格已经太高了,明显是被有心人,或者说是奸商炒作起来的,如果放任这么他们这么炒下去钱被别人拿走了,最后受苦的还是我们绍城市的群众。我们这是迫不得已,为了保护广大的人民群众的利益而采取地临时措施。其实,大家都知道。只要不是存心炒作,对于小商小贩,我们市委市政府也是网开一面,少量茶叶还是允许进来的。”
韩副省长冷笑道:“蓉洱茶的价格难道是你们绍城市市委市政府规定的?超过你们规定的价格就应该抑制,那么,当天低于你们规定的价格,你们是不是要抬起来?这与过去的老一套有什么区别?薛书记,不要忘了。现在是什么时代!”
薛华鼎见他说来说出都是这些话。似乎不把自己说服,把关卡撤掉誓不罢休似的。他心里笑了一下。说道:“我们也是借鉴了其他地方其他行业的一些做法。比如炒股,我们国家现在不也加了一个跌停板一个涨停板的限制吗?正因为我们无法直接控制蓉洱茶地价格,我们政府就有责任引导这个价格回归到一个理性的水平来。也正是因为我们知道商品的价格受诸多因素的影响,我们就要认真地甄别哪些因素是人为造成地、哪些人是在进行趁火打劫。
在设立关卡方面,我承认我们的行动损害了不少正当商人的权利,但我们主要的目的是在维护广大人民群众的利益,孰轻孰重大家都清楚。
再打一个比方,当我们公安机关抓捕逃犯的时候,也一样要把很多人、很多车拦下来检查。平白无故地耽误他们的旅行。甚至拦截下来地车辆、人群百分之九十九都是无辜地。有可能那个逃犯压根就不走道路或者干脆躲藏在一个地方不行动……”
韩副省长很不高兴地说道:“这与你们设卡完全是二码事,那是法律法规所容许的,是正常执法,而你们这是违法。你们地行为已经在省里、在中央引起了反响,给我们福江省造成了……”
薛华鼎针锋相对地说道:“我们这也是经过了市常委会批准的,也向省里汇报得到了支持。”
韩副省长盯着薛华鼎问道:“那你的意思我是在无理取闹?”
薛华鼎笑道:“呵呵,韩副省长,我没有这个意思。我相信你也是为了茶农好,让他们多得一点实惠,现在是代表茶农在提醒我。”
韩副省长说道:“知道就好,我刚才还以为你在说我胡闹呢。”
薛华鼎心里道:你这还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韩副省长心里感到自己很是失败,他今天的来地目的不是要说服薛华鼎将这些关卡拆了。他相信只要有茶叶,还是可以运进绍城市的。== ==公安局设立地关卡又不是铁板一块,而且他在绍城市工作过多年。在绍城市官场里面还是有不少得过他好处的官员,只要他开口,偷运进来一点茶叶,问题不大。再说,他们的关卡也只是针对大宗茶叶才查,对于个人携带的几斤,几十斤茶叶并不阻拦。他们完全可以采取化整为零的形式光明正大地运进来。
他今天来的目的是想在设卡这件事上先打击一下薛华鼎的气势,然后再用私人关系、用自己副省长地面子来换取海关那五百吨茶叶的放行。采取的是先抑后扬的手法。他认为肯定会奏效。
他昨天找朱虎省长试探性的提出了撤除海关重点监视的行为,但朱虎省长没有答应他,也没有拒绝他。只说这事是绍城市委市政府提出并执行的,他虽然是省长,也无权干涉下面的一些具体事情。
所以他心有不甘地来了,来求这个职位比自己还低一级、年龄比自己少一半的市委书记薛华鼎。
没有想到薛华鼎在设卡方面竟然还显得理直气壮,完全不给自己面子,话里一点都不妥协,也完全是我行我素。即使他说出薛华鼎他们采取的行动使中央和省里有了意见,薛华鼎还是一副无所谓地样子。真不知道他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还是身后有强大的后台。
早知道这样。自己还不如顺着他来,夸奖他决心大、魄力足。等二人谈话的气氛好之后再说五百吨茶叶的事。现在气氛僵了,他还真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可吃,尴尬地韩副省长最后还是硬着头皮直接说出来意:请薛华鼎放松对海关仓库的监视。当然,他又编出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来:外国厂商准备将五百吨茶叶运到其他地方进行一些简单的加工,以提高蓉洱茶的竞争力。
韩副省长客气地说道:“我们这里的包装太难看了,都是用纸包装的,式样单调,格调老土。在国外无法卖出高价,只有采用新地包装。用其他古朴古香的包装盒才能引起国外客户的青睐。
薛书记,你也是出过国的人,国外对包装很讲究吧?同样地东西,包装好与包装差的价格相差很大的。而且我们这里的人工费便宜、材料价格低。如果按以前的计划在国外分装的话。那就少了一大笔利润。这还是我给他们的建议呢,呵呵,在我们这里重新包装,也能为我们省创造一点点利润嘛。”
薛华鼎用脚趾想也知道韩副省长又在虚晃一枪。不过,想到是一回事,怎么拒绝又是另外一回事。如果对方不是一个副省长,薛华鼎肯定会一口回绝说出这些话。但对方比自己的职位还高,说地话又是“合情合理”。薛华鼎还真有点为难。
薛华鼎思考了一下。干脆打开窗子说亮话,说道:“韩副省长。我不是怀疑您地话。我是担心那些外国企业又想搞什么名堂。这件事发展到今天,我不说您也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派警察监视他们,是我安排的,我地意思也确实是不让他们把茶叶偷偷运回来。在您领导面前我也不敢说假话,我就是担心他们是这次茶叶涨价的炒作主角。按我的预计,他们是利用他们是外商这个嘘头来把茶价拉起来,然后低价购买的茶叶抛售出去,赚钱之后一走了之,让我们政府和茶农给他们揩屁股。如果我们这样放任他们把茶叶运出来,到时候我们就无力控制他们了。韩副省长,您说呢?”
韩副省长想不到薛华鼎这么开诚布公,把原来的一层薄纸给捅穿了:我薛华鼎就是怀疑他们才这么做的。
这使他为五百吨茶叶说情的话反而不好说了,只好笼统地说道:“薛书记,你也不用怀疑一切嘛。商人是为了追求利润为天职,但他们怎么可能与我们政府为敌?我想他们这次是真的买我们的茶叶,也真的是想重新包装以获得更多的利润。作为地方领导,我们不能用怀疑一切的目光来看待问题吧?”
薛华鼎笑道:“我倒是不怕他们与我们政府为敌。韩副省长。这样好不好,我让人通知他们,请他们给我们一个详细地加工计划。我们考察论证之后,我们市委再讨论下一步办法。”
韩副省长不甘地问道:“能不能先让他们把茶叶运出来,时间就是金钱嘛。”
薛华鼎说道:“韩副省长,如果他们真急的话,或者真有这个打算的话,我想耽误不了他们多少时间地。一个报告几页纸的事,能花他们多少时间?您说呢。”
韩副省长牙齿恨得痒痒的,薛华鼎的话听起来每一句都是客客气气。可实质内容却都是围绕着二个字:“不行!”说是说考察论证,能不能通过考察论证还不是你薛华鼎说了算?
但他贵为副省长也不能强行命令薛华鼎怎么做,说实在的,有时候一个副省长的影响力还没有一个市委书记的大,他要顶着不办,你也无可奈何。
韩副省长只好就势下坡,说道:“这个考察、论证流程能不能简单一点?为外商提供优良、高效的服务更利于我们福江省、绍城市招商引资嘛。”
薛华鼎说道:“我们一定尽可能简单,争取不让他们埋怨。”
韩副省长带着一个若有若无地承诺、带着一肚子的怨气和无穷的郁闷离开了绍城市,连薛华鼎在后面客气地请他吃了饭再走都没有回答。
送走了韩副省长,薛华鼎打电话向王小甜询问了种苗公司的筹备情况。王小甜现在也恢复了正常。没有前几天那么像不成熟官员一样亢奋。此时的她完全明白了蓉洱茶价格的上涨是一些有心人操纵的结果,也知道了涨价所能带来的恶劣影响。她现在一门心思扑在了这个种苗公司身上,想早一点拿出种苗来交给茶农。
薛华鼎听了王小甜的汇报之后,在表示满意的同时,又分配她一个另外地任务:请她参考外地的经验,构思一下建立一个对茶叶培植、茶园管理、加工、销售一条龙服务的公司出来。
针对王小甜的疑问,薛华鼎说道:“不管这次茶价的最终结果如何,我们都要建立一个这样的公司。现在茶叶的生产有点不适合农户单个单个的从田间管理到加工炒制到销售了。他们生产的茶叶质量与农户的手艺高低依赖性太大,不利于资源优化。如果我们把茶青集中起来炒制,打出统一地品牌。进行统一销售,这样的话,茶农所产生的效益更多。”
王小甜问道:“不一定。茶农在整个环节中处于最低层,他们没有多少发言权。属于弱势群体。利润极有可能让上面的人拿走,他们还是没有什么好处。对于手艺高地茶农,他们的收入反而会减少,有点得不偿失。”
薛华鼎说道:“你说的有道理。但我们可以采取另一种方式来避免。”
“自愿入伙?”王小甜问道。
“呵呵,入伙太难听了。不过,意思就是这个意思。加入公司采取自愿的形式。”
“今后怎么控制那些公司利用种苗、销售市场等有利条件逼迫茶农加入?”王小甜一旦摆正了自己的位置,思路一下就清晰起来,这些问题也问到了点子上。
薛华鼎说道:“这就是你要考虑的问题。建立这种公司的最终目的就是减少资源浪费。为茶农争取更多地收入。我知道。现在外地已经在尝试这么做了,你可以带人去考察。当然。如果达不到这种目地,甚至反而使茶农被限制住,那我们就不鼓励办这种公司。或者等其他地方有成功经验之后再说。”
王小甜说道:“现在的情况确实是资源损失大,茶农地收入很难提高。薛书记,我这里的事交给谁来负责好?”
“呵呵,多压的担子就想推掉?这里还是你负责。都是茶的事,你负责最好。”
在薛华鼎思考下一步怎么工作的时候,那个气急败坏的熊致远正在思考怎么陷害薛华鼎一把。
听了韩副省长带回来的消息,熊致远咬牙切齿地说道:“姓薛的,你让我活不好,我让你活不成!搞完你老子就跑。老子要你付出付不起的代价,哈哈哈……”
第598章
熊致远在明确知道绍城市采取措施反击后,他清楚地知道凭他们几个人联合起来的力量是无法和一级政府抗衡的。他并没有再如他在朋友面前吹嘘的继续投入资金抬高蓉洱茶的茶价,而是采取相反的办法,将以前低价收购存放在绍城市的部分茶叶慢慢地抛售出去了,正如贾永明所做的一样。
在没有政府、媒体做内应的情况下,他熊致远这种资金并不雄厚的老板投入最多的资金也只是把钱扔进了一个无底洞。而且在购买五百吨茶叶和其他应酬之后,他也没有多少资金可以扔进去,他手下的几个企业已经筹集不到任何流动资金。
明知道将茶叶重新包装是韩副省长临时想出的办法,薛华鼎的答复也是应急之语,但熊致远还是让手下赶快书写了一个茶叶改换包装的方案出来交给了绍城市市政府。想通过韩副省长的关系,多少能将海关等同于“冻结”的茶叶拿出一些,减少一点损失。
熊致远的失信,让他的那些朋友完全失望了,他们也争先恐后地将收集的部分茶叶脱手跑人。现在,茶叶商人都知道没有人支撑的茶价肯定会直线下降。
正如熊致远所预料的,薛华鼎没有松来手,即使韩副省长又跑了一次绍城,得信的薛华鼎提前下到金丰县视察工作去了,让韩副省长扑了一个空。
熊致远终于下了决心……
茶价在茶农惊讶地目光中由一路飙升之后开始掉头直下。
不过。因为绍城市茶叶市场的蓉洱茶数量不是很多,加之公安局设立的关卡堵住了外地投机商在价格崩溃前地狂抛,茶价的下跌并没有一下崩盘。而是缓慢下降着,茶农不久也接受这个现实。
茶价不再发飙,薛华鼎的心思自然不再放在这方面了。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第一件事就是要着手准备召开蓉洱茶文化节,虽然他知道这个文化节对防止茶价过分下跌的作用有限,但有作用总比没有作用好。
除了这个蓉洱茶文化节来烧一把稳住茶价的火之外,薛华鼎最看重的就是王小甜副市长她负责的茶苗培植、全市茶园改造了。他希望借这个机会让绍城市茶叶的质量平均能提高一个档次,那么即使这次茶价降下来,将来它再上升就有了物质基础。他希望这个计划能提高外地茶商对绍城市蓉洱茶地信心。能多少弥补这次炒作对蓉洱茶的名声损失。
除了蓉洱茶,薛华鼎主要的精力则集中在安海县的罗浦口码头建设上。前几天,省政府正式下文将安海县罗浦口转为民用,通知他们将这个码头从部队手里接过来。港口码头的交接按说很简单,那里已经没有多少部队也没有什么贵重的设备设备要谈判,只要他们部队的人一走,地方派几支工程队进去进行建设就行。
但中国人爱面子、也喜欢客气。在省政府的通知下发之后,同时接到了上级命令的当地驻军立即派人与绍城市市委市政府进行了接洽。对方提出最好办一个隆重的交接仪式,来一个完美地结尾。
薛华鼎开始有点不同意,觉得完全是劳命伤财。不接受的时候你们部队将它当垃圾、当负担,现在地方政府要接受了,你们却要搞什么完美结尾。
但仅仅过了一天,薛华鼎就改变了主意,很爽快地接受了军队的建议,而且还建议在仪式里加入一些新的内容。这让部队领导和市委市政府的一些领导感到有点不可思议。
薛华鼎思路的改变,是被远在京城的聂元平劝服的。在国家发改委工作的聂元平不知从哪里听到薛华鼎不愿意大张旗鼓的音信,马上就打电话来批评薛华鼎不知道造势。聂元平告诉薛华鼎说只有大力造势,上面地资金才会痛苦地拨下来。也只有造势,薛华鼎想利用码头为绍城市经济做出巨大贡献的“宏伟”计划才可能顺利实现。
他还一本正经地告诉薛华鼎。不但薛华鼎这些地方诸侯需要政绩,国家各部委也同样需要政绩。罗浦口如果军转民成功,绍城市政府固然可以大吹特吹,国家发改委也可以往自己脸上贴金。大家都可以从里面分一杯羹。最后结论就是薛华鼎必须先从这个接收仪式开始一步步造势。直到罗浦口码头具有报纸有名、电视有影的光辉形象为止。而且这些媒体最好是国家级的,最次也是省级地。
薛华鼎很谦虚地接受了聂元平的“批评”和建议,同意在罗浦口举行一个规模宏大的交接仪式。
薛华鼎思路的改变没有遇到任何阻挡,大家都是心同此意,市里几个领导一商议,大家很快就资金、人力、宣传等等方面达成了共识。()马春华还主动提出承担罗浦口港口建设的指挥部总指挥的重任。
自从茶叶炒作失败后,马春华现在完全是夹起尾巴做人,只想能做出一件大事出来保住自己市长的位置。至于与薛华鼎竞争。他早就没有了这份雄心。
军民双方达成共识后,当地驻军马上调集了一个营的兵力重新进驻港口。和当地政府派驻地工程队一起整修码头地破旧设施、打扫环境卫生、拆除那些锈蚀无用的设备、搭建举办交接仪式地舞台……
让大家很惊讶的是在与军队接触之后的第三天,薛华鼎就召集大家讨论罗浦口的规划、建设方案,还请专家组讲解港口建设的前景。
直到这个时候。大家才明白薛华鼎早已经动手开始筹划了,说明他早就从上面渠道得到了相关信息,这个信息估计被省里得到还早一点。大家心里再次对薛华鼎刮目相看。更加不清楚了薛华鼎地后台,感觉他背后的有无法看不清的东西。
讨论会还邀请了港口地部队领导参加。在会上除了部队的人提了几个问题,其他人都没有发表什么意见,因为他们都不懂行,也不了解港口的情况。
薛华鼎见大家一副茫然的样子,就提议再聘请另外一个专家组对港口进行规划,等新的专家组拿出方案之后,再让他们进行辩论。以此来确定港口的规划和建设。
他们都同意了薛华鼎的建议,都觉得能够从辩论中学得知识,至少可以进行比较,大致知道那个好那个差。而且,大家都知道这个辩论也可以成为造势的一部分,可以成为宣传材料地一个大内容。
半个月之后的一天,姜乐为对薛华鼎说道:“薛书记,罗浦口码头指挥部来电话说他们那里准备得差不多了,他们请问你什么时候过去看看,以便进行整改。”
薛华鼎道:“看什么看。我对这套又不是很在行,不就是主办一个交接仪式吗?他们说可以就可以了。你请宣传部的黄行凯黄部长和市政府办的秘书长去看一下,他们说行就行。”
姜乐为笑道:“现在他们是很希望你去。你不去,到时候他们还是一样要请示你,向你汇报。”
薛华鼎也笑了一下,说道:“按你这么一说,我是非去不可了?那,你请郝国海安排一下,看什么时候方便就去一下吧。最好是二天之后。这二天我还要跑几个地方。”
姜乐为说道:“好的,我看了你的行程安排。只有星期四之后才有空。”
“嗯。”薛华鼎点了一下头。
到星期三,市委秘书长拿来了活动安排表,初步确定市委书记薛华鼎、市长马春华、市委秘书长郝国海、宣传部长黄行凯以及其他一干官员一同前往,时间定在星期五。
这个计划得到马春华的同意和薛华鼎的认同之后。市委办公室将它抄报给了当地驻军,也作为通知发到了安海县县委县政府和罗浦口码头。
安海县县委县政府和罗浦口码头立即高速运转起来,准备迎接薛华鼎一行的检查。
到了星期五这天早晨刚上班,薛华鼎等人从市委大楼集合乘车出发,除了市委市政府本身的人,市军分区地领导司令员和政委也来了,他们的二台车排在马春华的后面。等人一到齐,薛华鼎就宣布出发。
当车队到达安海县边界的时候。县委县政府和县武装部的领导早已经毕恭毕敬地站在那里等候他们。寒暄几句后。扩大的车队直接朝罗浦口码头而去。
稳稳地驾驶着薛华鼎的座驾,特种兵出身的司机雷良喜突然感到心有点惶惶的。似乎预感到有什么事将要发生似的。他地眼睛警惕地扫视着路面的情况,特别是进入山区狭窄道路后,他更是小心翼翼。
秘书姜乐为还没感觉到什么,还在打电话跟码头上的人联系。薛华鼎却发现了雷良喜的动作有点异常。他好奇地问道:“小雷,发生什么事了?”
雷良喜摇了摇头,说道:“没什么,只是觉得马路上地多太多了点。”雷良喜当然不敢把自己的感受说出来,随便应付地说了一句。说完,他自己才知道这马路上的人确实是多了一点,不像清过道的样子。本来这路就不宽,可不时还有从对面开过来车辆。
薛华鼎笑道:“呵呵,你是担心这个啊。昨天他们安海县政法书记请示郝秘书长是不是封闭这段山路的时候,我正好在旁边,是我要求他们不要封闭的。人家也不容易,不能因为我们要过去就不许他们走。如果来的时候封路,回去的时候封路,那这些车主就要无缘无故地休息一天了。”
雷良喜没有再说话。
薛华鼎说道:“开慢一点吧,时间不必要那么紧张。我们只是看一看场地,没什么要紧事。”
雷良喜嗯了一声,也不管前面开道地警车,就把车速降了下来。过了一会,前面地警车发现了薛华鼎的车降低了车速,他们也把车速降了下来,整个车队地速度一下慢了许多。
薛华鼎随口说道:“你们也把安全带系上吧。”
雷良喜默默地将安全带系上,姜乐为则笑道:“我还是不习惯,觉得这么一根带子跨在身上不舒服,真有点别扭。”
此时车队开始进了一段上坡路,山路的坡度不是很大,但距离似乎很长,大约有几百米,且随着山体转弯盘旋。
才走不远,前面山路的中间出现了一辆肮脏地大卡车与车队相对而来。驾驶它的司机显然已经看见了这个阵容强大的车队,但它没有减速的迹象,甚至还加大了油门,虽然油门加大的不是很明显。但司机雷良喜还是能感觉到,心里感到有点不妙。
前面警车的喇叭立即严厉地命令道:“靠边!前面的卡车减速靠边!”警车在呼叫的同时,还将本已经位于路中间的警车朝左边靠了靠,意图逼迫卡车靠左边行驶或暂停,车速也进一步降低。
在警车的警告和逼迫下,卡车被迫朝它的右边转了一下,油门也松开了一点,发动机没有刚才那个低沉的怒吼声。
雷良喜悄悄地松了一口气,将车向右边转了一下方向,将车速进一步降低。
警车见卡车遵命靠边,速度也降了下来,车上的警察以为没事了。看与卡车的距离太近,警车也向自己的右边拐回来了一点,然后加速向前开。
第599章
路边那辆肮脏的大卡车等警车与它平行错开的时候,却突然加大了油门,而且方向盘往右边猛地一打,卡车竟然直接朝薛华鼎的座驾冲来。
除了司机雷良喜,所有人都还没反应过来,薛华鼎还在闭目思考着什么,姜乐为则在看着一份资料。车队的其他车辆里的人更没有注意这个突然发生的变化。
雷良喜大喊一声:“卧倒!”接着又改口道,“快趴下!”他立即发现了自己此时不是在部队,车里的人也难卧倒。
此时,雷良喜也知道对方是有预谋而来,他脑海里在急转:
加速前冲肯定来不及!不说汽车在上坡的时候加速有一个滞后时间,就算没有这个滞后时间,前面也有警车当道。特别是他将车往前冲之后更把薛华鼎摆在了最危险的位置----卡车车头正好正对他小车的车身。
后退更不行!后退的动作最快也赶不上卡车辗过来的速度。停车再后退这段时间里,卡车都可以撞这部小车好几次了。
往右边避让也不行!马路右边是一条小的排水沟,接着就是岩石山体,一旦往右避让,小车肯定是卡在排水沟了不能动弹,或者与竖起的山体岩石相撞,一旦车熄火了,那时候就只有任人宰割份了。
说时迟那时快,雷良喜的还没有想出对策,卡车已经对准了他地车冲了过来。卡车发动机加大油门吼叫声已经惊动了车队不少的人!
姜乐为眼睛瞪得如铜铃。脸色煞白,都忘记按照雷良喜的吩咐去做了。薛华鼎反应过来看到高大地卡车越来越近时脱口惊慌地啊了一声,想趴下却发现身体被安全带绑着。只好尽量降低身体。
后面马春华的司机猛地死死踩住刹车,手都有点颤抖,车上的李志星和马春华只知道张大嘴巴,目瞪口呆地看着。紧接在他们后面的军分区司令的司机吓得一边猛踩刹车一边将方向盘往右边一拐,车朝排水沟冲去……,总算这个司机还保留了一份理智,没有将车往左边打,否则非掉入悬崖粉身碎骨不可。
雷良喜干脆不想了。他一咬牙,将方向盘猛地朝左边一打,踩了一脚油门,性能良好的小车速度一下提了起来。=当车速刚一起来,雷良喜再猛地踩住刹车,唧----,小车刹车发出一阵尖锐的嘶叫……
他的小车车头正好对准了卡车车头,二车快速地接近、靠拢。
随即“蓬----!”地一声巨响,现场扬起漫天地烟雾、卷起满眼的尘土。
卡车终于熄火,现场一下变得寂静!
前面的警车里连滚带爬钻出二名警察。他们手里举着手枪弯腰往尘土里冲,朝卡车逼近。军分区的军人和军官也朝卡车围了过去。
有人打120叫救护车,有人打110叫警察,马春华等人则是通知市公安局、县公安局的人马上过来。
更多的人则朝薛华鼎的座驾跑出,虽然还看不清现场,但那庞大的卡车已经骑坐在了薛华鼎的小车上,情况显然不妙。
不过,当他们赶过去的时候,薛华鼎却从小车里跑了出来,而且转身就去开司机雷良喜地车门。无奈那变形的车门却怎么也打不开。
一见薛华鼎没事,所有的人都放了心。
警察从卡车驾驶室里拖出一个西装革履的家伙,他的穿着与肮脏的卡车极不相衬。他从车里一出来就和警察激烈打斗,还想逃跑。但他的周围不是军人就是警察。或者是司机。
可不要小看了这些给市级领导开车的司机,和雷良喜一样,他们既是司机也是保镖,都有一身本事,一般的人近不了他们的身。
那家伙眼看逃不掉,就专心打斗,嘴里一边高喊:
“打倒贪官薛华鼎!”
“为乡亲们报仇!”
或者是一阵夸张得意地狂笑:“哈哈哈哈,压死你这个王
虽然这家伙表现神勇。但一虎难斗四狼。在警察和军人的奋勇搏击下,他还是逃不到被擒获的下场。只有当他嘴里被塞满布条。四肢被捆住后,这家伙才彻底安静下来。
马春华、郝国海等几个人七手八脚地把薛华鼎强行拖到后面郝国海的车里,请他坐在里面休息。
最后雷良喜和姜乐为都救了出来。====雷良喜地左腿被挤压受伤,虽然需要住院但没有什么危险。姜乐为脑袋被撞击受伤,可能有脑震荡需要医院进一步诊断。
这事幸亏雷良喜反应迅速且采取的措施果断,在卡车的速度还没有跑起来之前将小车主动卡在卡车的前前面。虽然卡车力量巨大,但它的速度却还不快,无法冲上小车的引擎盖,只能推着小车朝前走,巨大的冲击将小车掉了个头,并将小车推到了右边的山体上。但也就如此而已,它再也无法前进或者爬上小车来辗压坐在车后面地薛华鼎。
薛华鼎在郝国海地车里休息了几分钟,没有理会脸都吓白了安海县的领导,指示警察进行简单地勘查之后恢复交通。
事故发生后,随来的军人主动将前后的路面给封了。
对于处理车祸的后事,警察们都是轻车熟路。他们先把卡车启动退后,然后将薛华鼎的小车拖到路面上。取下小车上的牌照、拿下车里所有文件和相关证件之后,卡车拖着前面损毁的小车走了。
雷良喜和姜乐为早已经被人送往医院。
薛华鼎坐在军分区司令地车上。车队继续朝码头港口而去。当码头的人看到他们过来了的时候,还以为什么也没有发生。
表面地安宁并不等于内部的安宁,薛华鼎受袭击的事不久就传到了绍城市相关领导那里。正在省里开会的政法书记汤正帆和市公安局局长王新民第一时间内就知道了消息,他们来不及跟主持会议的人请假就急匆匆地跑出会议室驱车直接往安海县赶,市公安局刑侦队的精兵强将也放下手头的一切工作赶往安海县。安海县公安局里更是如临大敌,警察从各地调过来。那个肇事的家伙还没有进来,相关地审讯工作就在紧锣密鼓地进行。
这个消息还第一时间里传到了省委领导耳朵里,按照省委书记的指示省公安厅也迅速派出了审讯专家组,争取在最短地时间里从这个胆大包天的家伙嘴里掏出他们所需要的信息。
从那家伙的行为和他被抓时高喊的口号就可以看出他是蓄谋已久的,而且还有同伙。否则的话他不会这么准确地知道薛华鼎的行程。恰好又等待那里让他得逞。
那个家伙咬紧牙关在审讯专家组面前硬撑了好几个小时。开始不断说着在车祸现场高喊的几句话,然后就是沉默以待。
但在审讯专家地努力下,这家伙最后如竹筒倒豆似地说了一个透彻,从三岁尿床的事都说了出来。
省公安厅派出的审讯专家的本事让市公安局的专家佩服不已,更让安海县公安局的审讯高手叹为天人。
虽然大家在审讯的时候都会采取一些动作让被审讯者清醒清醒,但省公安厅的专家并没有一味地用强,靠一些心理战术一下就拿下了这个家伙。
肇事者姓于,叫于易,金丰县石滩镇人,前年从部队退役回家。没有工作安排也没有找到工作,就在家里玩来打发时间。平时喜欢和同样情形的战友一起喝酒、吹牛、斗狠,或者小赌几把。被石滩镇派出所请进去过几次,接受了民警们的多次教育。
他不思悔改也不想办法自食其力,拿着部队给地退役安置费到处游荡,他觉得社会对他和他的几个拜把子兄弟不公平,经常喝醉了之后漫骂一切当官的,诉说着社会的阴暗面。一天从早晨到晚上都是希望社会大乱,好让他们能够大展拳脚指点江山,过一把将军。常常哀叹命运地不幸。如果再出生几十年或者出生在伊拉克、阿富汗就好了。那次石滩镇、鹰头镇的农民和警察对峙,导致三名农民死亡的事件,他并没有感到一丝害怕,反而后悔地用拳头捶打自己的脑袋:那几天因为赌博被抓到拘留所关了十天。因为他犟着不肯交三千元的罚款。宁愿在里面吃十天的免费饭菜,不想就错过了这么一个表现自己展示自己强悍的好机会。
警察也知道他的钱都是退役时部队给地,也没有硬逼着他交钱,他愿意呆拘留所就让他坐下去。
“我为什么不交钱呢?否则地话,我一定可以干翻几个警察。”他常常在战友面前长吁短叹,似乎他真有天大的胆子、有打遍天下无敌手地武功似的。
在那次事件中,他的叔叔就受了重伤,虽然医药费被全免。但落下了终身残疾----左胳膊再也伸不直了。
本来这些事与薛华鼎这个新来的市委书记粘不上边。或者说这个于易还不应该因为这些事指名道姓地找上薛华鼎。但接下来的事却和他薛华鼎有着“脱不开”的干系:
农民闹事是向薛华鼎汇报情况的,出了这么大的事死伤了这么多人。薛华鼎无论如何应该出面,或安抚或追究那些当官者的责任。但薛华鼎没有,仅仅在金丰县看了一眼就回去了,死了人几乎是白死了,还让人在下面散布谣言,恐吓那些死伤者家属和百姓。到现在才抓了一个王展和俞先锋,而且还不知道今后会不会放出来。他并不知道内情,听的都是一些谣传,但他固执地认为这些事不管是不是薛华鼎安排的,但他这个市委书记至少有责任。
火力发电站的站址,本来是选定在石滩镇,不用想,于易都知道自己找工作的希望大增,一个这么大的电厂要正常运行,从技术员到运输公司,从保安到后勤至少要招二三百人进去,不说自己去争取,就是排队也要排上:老子是部队退役的,当个兵!这条件可是硬扎得很。
不曾想,薛华鼎却力排众议,将火力发电站的站址迁走了,让他美好的希望、美妙的前程一下化为泡影。找上火力发电站新的站址要求进厂打工,对方回答说电厂招工只能优先照顾本地的,外地的必须由县里统一调配。不死心的他立即追到县里询问,县里劳动局明确告诉他:没门!人家老老实实呆在家里务农、做生意的还没安排,怎么可以安排你这个几次吃派出所免费饭的家伙。
如果说这些事还只能使于易怒火中烧、义愤填膺,但还不能促使于易挺而走险的话,后面发生的一件事就使他的婶可忍他的叔却不可忍,他终于铤而走险了:
蓉洱茶的价格节节上涨,本以为这个与自己没什么关系,只能和其他农民一样凭地里收获的那些茶叶赚点小钱。不想永明房地产开发公司里一个熟人找上了他,说是答应帮忙给他几块价格不高的茶园。这种好事于易怎么不做?他不但把自己所有的积蓄拿出来,还找战友、找信用社、找亲戚朋友,一下筹集了近五十万元,接手了一些茶园。
第600章
永明房地产开发公司没有任何为难于易的地方,价格也没有超过他的心理价位。至于手续移交、面积丈量、土地划拨等等工作更是干脆。这个公司给于易的唯一一个要求就是希望于易不要烂价,不要因为胆量小,茶园拿到手里之后价格还没有涨起来就迫不及待地抛出去,让永明房地产开发公司和其他同行难堪。
于易当然是拍胸口保证,言称绝不会烂价。
他这份自信是源于他本身的特点:按他于易自己的说法,他最不缺的就是胆量!
茶园刚一接手,不少农民就屁颠屁颠地找上门来,开出的价格一般都是永明房地产开发公司转让给他价格的二倍以上。
大喜的于易试着将一小块地偷偷地卖给了一个自己的亲戚,不想这个亲戚不但爽快地掏钱了,还对他千恩万谢。于易的眼睛开始冒金光,一边筹资准备从永明房地产开发公司接手更多的土地,一边将已经到手的土地死死掖着不卖。
于易每天都是乐得合不拢嘴,心里美滋滋地想:这财发大了!哥儿们再也不是穷光蛋了!呵呵,老子终于也可以吃香地喝辣的了!
想着天文数字般的金钱,他对政府要求限期退还土地的通告置若罔闻。每天不是呼朋引伴地大吃大喝,就是在高级场所潇洒挥霍。
万没有想到地是薛华鼎一声令下。政府派出了以国土局、公安局等单位组成的土地退还执法大队,短短几天里将强行退还给农民,而且还是政府征地时的原价!
于易地美梦彻底破裂。心情一下子从天堂坠入了地狱!
坚持不退还土地并肆意恐吓要地农民的于易被派出所再次抓走,他掌握的土地被政府强行划到了农民手里。于易不但没有赚到钱,反而欠了一身的债。
在写了保证书、按下手印之后,被关押了好几天的于易才被派出所释放出来。
一贫如洗的于易出来后本就一肚子的火气,在有心人的极力鼓动下,对薛华鼎恨得牙齿痒痒地。当有人试探着提出用三十万元请他做了薛华鼎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地答应了。现在的他不在乎被人利用,也不在乎今后自己的结局会怎么样。@君@@子@@堂@@首@@发@更没有去追究这个幕后之人是谁,他只在乎对方是不是把钱给自己,只在乎能不能将薛华鼎这个罪魁祸首消灭掉。
当三十万资金如期打到了他指定的户头之后,他取出部分钱还清了私人债务,然后潜伏起来等待对方的指令。
昨天上午,联系人告诉他薛华鼎星期五将到罗浦口码头检查视察,要他和另外一人前去安海县进行前期准备。中午他就和一个不认识的人见了面,二人没有客套就开始商量如何利用这个机会给薛华鼎致命一击。他们二人还开着那部不知对方从哪里搞来的卡车在这里跑了好几趟,终于选定了这个位置作为他实施杀人计划的地点。
到晚上时于易有点后悔了,也害怕了。但被对方几句话就激起了怒气。
其实对方也就是问他是不是胆小鬼。是不是欠一屁股帐过日子,是不是被人看不起,仅此而已。于易也就如对方所愿,他被刺激得双眼红红的。
今天一早于易就自己把自己打扮得人模狗样地,知道自己这一去不管成功不成功都一去不复返了。他早早吃了早饭等到对方地消息。到了约定时刻,那个人电话通知他薛华鼎的车队已经出发了,会按时过来。
于易就在这里等着,心一蹦一蹦地。
看到薛华鼎的车队如期出现后,他骂了一句娘,启动卡车做出了那惊险刺激的一幕。
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卡车的速度首先被前面的警车逼得放低,而他再次加速的时候,薛华鼎小车的司机竟然别出心裁地将小车对着他的卡车开过来,而不是采取避让地办法。让卡车的速度还没有提高就与对方的车辆相撞。看着卡车推着小车后退而不能骑上去。于易就知道自己今天的行动彻底失败了。
这次行动地最大收获只是将薛华鼎吓了一跳,把他的小车撞坏了而已,甚至不需要花多少钱就可以修复。
审讯还在进行的时候,隔壁的刑侦人员就已经在分析案情,一边根据于易的交代修改侦破方案,一边向全市、全省公安机关发出一道道指令。
于易提到的那些与他有交往的人一个个被请进了派出所,但就是抓不到那个首先提出给三十万的人和昨天一起跟他查勘地形地人。所有地通信联络方式都被对方主动切断。被抓获的这些都说不出他们地姓名,也都说已经不认识。警察只好采取笨办法。根据于易等人的描述来模拟画像。显然这需要时间,也很难在短时间内找到他们。
这一头线索在寻找。政府机关内部的调查也在紧锣密鼓地进行,调查的重点是透露薛华鼎行踪的人。知道薛华鼎将在今天到罗浦口检查的事情的人可能很多,但知道薛华鼎一行车队什么时候出发,什么时候达到出事现场的人却有限。
与此同时,省公安厅技侦大队也根据于易提供的电话号码进行甄别分析,试图从电信局提供的海量通信记录中查到蛛丝马迹。
线索很快被查到,目标直指马春华的秘书李志星!因为于易提供的一个电话在昨天和今天都与李志星联系过。
当以李志星为侦查对象时。很快就发现了他地通讯记录里有问题。
省公安厅在请示省委领导之后,直接找上了他。被带进码头临时充当审讯室房间的李志星开始茫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还左一个抗议又一个指责。但当公安人员问他是不是通过电话向人透露了薛华鼎一行到罗浦口的信息时。在公安人员地帮助下,他老实承认了这么一回事。
但他辩解地说道:“这又不是什么秘密,别人这么问,我就这么说。而且他问和我说的都是马市长,并没有涉及到薛书记。”
公安部门顺藤摸瓜,在永明房地产开发公司抓捕到了那个有意询问李志星信息的人。结果这个人只是受人之托,他和李志星一样是被别人利用了而已。他到现在还不知道那个通过电话跟他联系、自我介绍说是他朋友的人是谁。唯一清楚的是那个人对永明房地产开发公司的情况很熟悉,也知道绍城市官场的情况。否则的话。他也不会相信那个人真地是自己的朋友,也不会找李志星打听马市长一行的事,虽然这对他来说只是举手之劳。
寻找提供给于易三十万资金的事,也一时陷入了困境,那笔资金竟然是从香港一个私人账户打过来的,而通过香港有关机构查询得知,这个帐号是才建立不久,帐号的户主用的也是假名字。
虽然线索指向永明房地产开发公司,或者说于易的铤而走险等因素都与这个公司有关,但却无法证明这件事就是永明房地产开发公司策划、指使的。通过对永明房地产开发公司的资金走向进行秘密调查。查出了永明房地产开发公司不少违法事件,但就是没有查出他们与那三十万资金有关。
公安人员发现躲在幕后地家伙真是狡猾透顶。
公安机关的动作虽然隐蔽,但神通广大的马春华还是知道了薛华鼎的出事与永明房地产开发公司有关,相关人员已经在对这个公司进行全方面的调查和监控。
从罗浦口码头回来之后,马春华直接将自己的外甥贾永明喊到了政法书记汤正帆的办公室,当着汤正帆的面询问贾永明是不是参与了这次谋杀薛华鼎的事件。
公安机关还没有正式做出谋杀的定论,或者说只能确定凶手于易是谋杀,但尚不能确定于易背后地人是不是谋杀,也许那些人只是警告一下薛华鼎而于易自做主张地要置薛华鼎于死地。
对这事确实一点也不知情的贾永明先是大吃一惊,然后极力否认。并主动提出愿意接受公安机关的任何调查。贾永明被马春华说出的事吓白了脸:“开玩笑,这事真要认定是他贾永明干地,他这辈子都完了,他就是省委书记的亲儿子也逃不掉惩罚。”
为了显示自己的大公无私。马春华在汤正帆没有询问的情况下,一本正经地要求贾永明认真回忆了这几天的行踪,所做的事情,以及相关证人,连他晚上在娱乐厅陪客户潇洒的事也说出来。
直到贾永明仔细说完了自己最近几天的一切行踪,办公室地气氛慢慢轻松起来。
嘘了一口气地马春华似乎很无意地随口说道:“哎,到底是谁故意这么栽赃这个公司呢?”
这话完全是一句不用贾永明回答的问话,他只是用市长和市委副书记地身体将永明房地产开发公司撇清这件事。更是将他自己也撇清出来。让汤正帆明白不要让公安局紧盯着这个房地产公司。他担心被人掀出太多的黑幕。
不料马春华的话音刚落,贾永明就接着他的话说道:“我敢肯定是熊致远那个王八蛋!”
汤正帆一惊。不由自主地问道:“熊致远是谁?”
马春华来不及阻拦贾永明这个二百五就被他说出口了,马春华都有点后悔自己带这个愚蠢的外甥到这里来。当薛华鼎的车被卡车撞了之后,马春华就隐隐约约猜到这件事与熊致远脱不了干系。正因为这事与贾永明无关,所以听到贾永明的公司被调查后才主动出击以避嫌。
马春华狠狠地瞪了有点得意的贾永明一眼:不管这件事是不是熊致远做的,这话要传出去,这可把熊致远这家伙得罪死了,还把韩副省长也得罪了。而且这事如果真是那个家伙干的,一旦公安机关抓住他,谁也难保他会不会说出自己的一些丑事。他现在把疑点往永明公司引,不就是对自己和贾永明不配合的做法非常反感,在进行报复吗?
看到马春华瞪向自己的怒眼,贾永明打了一个冷颤,也知道自己没有城府,一时心直口快说漏了嘴。他恨不得打自己几个嘴巴。
汤正帆现在可不想跟他们打哑谜。如果这个大案破获,自己肯定有一份功劳,如果久而不破,自己的压力将会很大。所以他很严肃地问贾永明道:“贾永明同志,请你认真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马春华有点心虚,听了汤正帆的话竟然感到有股压力,不敢明确命令贾永明不说话。他感到自己好像在光天化日之下被人剥光了衣服似的。他咽了一下口水,强着镇定地对正眼巴巴望着自己的贾永明道:“有什么就说什么吧,汤书记也只是了解情况。注意要实事求是,没有事实根据的话不要瞎说一切。”
贾永明哪里有什么事实根据?刚才完全是一种预感或推测,只是从熊致远以前的话语和他现在的窘境推断出来的,而且这种推断没有任何严密的逻辑。
贾永明脸变得通红,手脚也不自在,他结结巴巴地说道:“汤书记,刚才我是瞎说。”
汤正帆放缓口气,但还是认真地问道:“我只是问你这个熊致远是谁。”
第601章
熊致远这个人只与马春华打过交道,他的活动又主要在省城。韩副省长在向薛华鼎说起蓉洱茶的事时没有特意提起过熊致远这个人,因此薛华鼎与他汤正帆讨论蓉洱茶涨价事件时也就没有提起过,所以在政法战线拼杀的汤正帆还真不知道这个熊致远是何方神圣。
贾永明想了一下,回答道:“汤书记,这个熊致远是一个美籍华人,他在我们省买下了好几家企业。前段时间我们绍城市来的那个外国专家团,就是来我们绍城市考察蓉洱茶市场、订购了五百吨蓉洱茶的外国人,就是由他组织来的。他现在……他现在有点急,茶价被薛书记打下去之后,一直他可能会亏很多钱。他计划是要从这里赚很多钱的。”贾永明难得地字斟句酌地说道。
见汤正帆思考没有说话,马春华提醒道:“汤书记,这个熊致远……和省里一位领导关系很好。如果没有确凿的证据还是不动他为好。永明刚才也只是瞎猜的,真正情况如何他并不知道。如果以此作为熊致远作案的动机似乎有点牵强。”说到很好的时候,马春华加重了语气。
汤正帆抬头看了马春华一眼,点了点头,说道:“我们会慎重的。”
马春华欲言又止。
汤正帆明白他的意思,他先请贾永明离开,然后对马春华说道:“马市长。我会尽量制止他们打扰永明房地产开发公司地正常业务。想必马市长也知道,现在发生了这么严重的事件,不是我们绍城市政法系统能控制得了的。”
马春华无奈地点了一下头。说道:“那我就代表他们谢谢你。汤书记,现在社会上地风气就是这样,喜欢痛打落水狗,也容易产生红眼病。没有事,一些人也会捏造一些事来让组织调查。我只是希望你能稍微关照一下我们本地企业,毕竟一个企业成长起来非常不容易,但要搞垮一个企业也就是几分钟的事情。”
汤正帆心里知道马春华内心发虚,他这么说就是希望自己在调查这个案件时。发现永明房地产开发公司有问题能网开一面。
他也不好说什么,对方是一市之长,职位比自己的高,还是自己的领导。但汤正帆不想利用自己的权力来有意掩盖发现的问题。再说,就是他想掩盖,市委书记薛华鼎未必就想掩盖。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不扩大、不缩小、不偏不倚,只把相关资料上交。
马春华见汤正帆不表态,心里很是恼火,觉得他太不给自己面子了。不过,他脸上上不敢表现出来。很是理解似地拍了拍汤正帆的手,然后笑着告辞,带着忐忑不安地贾永明走了。
送走马春华他们,汤正帆立即打电话将贾永明说的事跟薛华鼎做了汇报。当然也说了熊致远和韩副省长的关系不同一般。
薛华鼎想都没想指示汤正帆将这个事情立即向省公安厅和省委领导汇报,提请他们将熊致远作为调查对象。同时薛华鼎告诉汤正帆,这次蓉洱茶价格事件就是那个家伙在幕后炒作,炒作失败的他可能铤而走险。除掉了自己,他们还可能在蓉洱茶事件上翻盘。
坐在自己购买的房子里,熊致远没有想到公安机关这么快就注意上了自己,他还在等待薛华鼎是不是出了事的消息呢。他也在想像马春华和贾永明在得知永明房地产开发公司遭公安机关调查后会露出怎么的惊慌神色。
“哈哈。跟我斗?想出卖我?我让你们一个都得不了好处。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熊致远端起桌上冒着蒸汽的咖啡,得意地笑了,“你薛华鼎不死也得重伤,你马春华脱不了干系。”
因为消息被封锁。远在省城的熊致远还不知道薛华鼎实际上啥事也没有。
电话如期地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接通电话说道:“好了,你完成得不错,在香港好好玩一段时间。这个电话你把它扔掉,到了香港之后再跟我联系。再见!”
打电话来的是那个与于易保持直接联系、一起查勘地形一起制定计划地家伙。等相关事情安排妥当,替死鬼于易庄严地走了之后,他就马上乘公共汽车离开了安海县前往绍城市。在这里他又乘直达广州的列车前往南方。准备到广州之后租车到深圳再逃之夭夭。因为他和于易接触的时候都是花了妆的,在出发的时候他已经扔掉了前段时间使用的手机SIM卡。他不相信警察能在短时间内找到并抓住他。
列车在离开绍城,过了省城火车站之后,这个家伙就给熊致远打了这个电话。@
这次熊致远计划很是谨慎,还没确认薛华鼎是否出事就让这个家伙走了。
他担心这个家伙被警察抓住,早一点逃出国门就多一分安全。只要这个家伙不被发现、被抓住,他熊致远就不会有事,最多就是浪费三十万元而已。
即使薛华鼎这次不死,也可以吓他一跳,而且今后还有的是机会整他。马春华和贾永明则会被牵连到,不出问题也一定被吓出一身冷汗。
相反,如果这个家伙被警察逮住了,那一切都完了。
真应了那句俗话:“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熊致远为了一箭双雕,他既想搞死让他破产走投无路的薛华鼎,他又想报复危急时刻背叛自己的马春华、贾永明。可正因为后面这个目的使贾永明把他供了出来,他一下就进入了公安人员地视野。
当省委领导听到汤正帆地紧急报告后。立即决定对这个活动能量极大的外商进行监控调查。也活该他出事,他的电话刚被公安厅技侦处监控不到十分钟,那个火车上地家伙就打电话过来了。
公安厅技侦处马上通过手机定位技术获得了那个家伙的大致位置。很容易知道了他正坐在运行的火车上,虽然那家伙几分钟之后就把手机里的SIM取出来放进口袋里,但有了这几分钟就足够公安人员知道大部分情况了。
根据列车现在的大致位置和时间,按照列车时刻运行表,不说是专家,就是普通人也知道这是哪一趟列车,也就知道了它是从哪里来到哪里去的。所以花不了几分钟,警察们就锁定了嫌疑人在4XX次列车上。
绍城市火车站的电视监控录像立即被传送到了绍城市公安局的技术处理中心。于易被安排在几台电视机前查找那个和他一起策划地家伙。
一个人地相貌可以通过化妆改变,但没有经过这方面专门训练的人很难改变其形体动作和习惯性地手势。4XX次列车只是在绍城市中途停靠,停靠时间只有十分钟。而且在这里上火车的人并不是很多,当录像带放到第三遍的时候,于易用带着手铐的手指着一个穿着很像民工的人说道:“好像就是他。不过,他的脸有点不像。”
几个技术人员重点放了“他”的镜头,但于易还是不敢充分肯定。
技术人员留下一人继续陪于易欣赏”这些录像后,几个技术人员到另外一个房间讨论去了。
“我觉得这个人很可能是我们要找地人。虽然他穿着普通民工的衣服,但他一副洋洋得意的样子,没有一般前去广东打工的民工那种彷徨。不是那种担心自己是不是能顺利找到工作的神态。”一个技术人员指着屏幕分析道。
“也许他是已经练习好了工作单位。”一个技术人员反驳道。
另一个技术人员说道:“你们看见他的头发没有?这里!我肯定他是故意用手抓乱的,前面的头发很乱,但后脑勺那里的头发却很整齐,很干净。如果是出远门,就是民工也会稍微理顺一下自己的头发。即使乱,那就是全部乱,不可能前面乱一些后面却不乱。这说明他在掩饰什么。”
“对,还有他地鞋,看起来不是大路货,价格应该不低。手里提的行李也有问题。”开始那个技术人员说道。
“什么问题?”有人问。“现在提这种皮箱的民工多的是。”
那个人回答道:“我说地是皮箱的重量。一般民工出远门都是将行李箱塞得满满的,一个装不下就带几个。但是,你看他,提在手里轻飘飘的。如果说有钱。那不会穿这么差的衣服出门,如果没钱,刚才这些特征又不符合。除非他是一个小偷。”
为首的断然说道:“通知铁路方面,请他们立即派人在4XX列车上找到这个人。同时,我们将有关他的视频、图片传到相关车站,防止他中途下车溜掉。对了,另外,请列车上的乘警尽可能地录下他地一段说话。并马上把录音传过来让于易听。相貌可以改。他地声音应该不容易改,这种人应该不会是专职间谍、专业杀手。”
“是!”几个技术人员遵命立即分头行动。
薛华鼎提前下班回到家里。看着家里的情况大吃一惊:家里来了一屋子地人。老婆许蕾、儿子薛畅、父亲、母亲、岳父许昆山、岳母梁燕。还有从来没有来过这里的人:许蕾的外婆、许蕾的爷爷、许蕾的奶奶。
儿子一见薛华鼎就扑上来大喊道:“爸爸!”
许蕾、许蕾的外婆、薛华鼎的母亲都围着薛华鼎看来看去,一个个问道:“你没事吧?哪里痛不?”
享受着这种关心,薛华鼎感到很温馨,不厌其烦地回答着她们的询问:“没事。真的没什么。我不好好的吗?是谁告诉你们的?……,这个家伙。”是郝国海打电话给许蕾的,许蕾之告诉了妈妈梁燕和婆婆。但消息一下就传开了,他们就立即乘飞机赶到福江省省城,接着马不停蹄地到了这里。
许昆山的公司将这事做为一件天大的事来办,除了航班耽误了一些时间而无可奈何之外,其他所有运作都是高效的。
女人是不可能一二句话就能打发的,她们接着就问起了薛华鼎的秘书、司机和凶手,但薛华鼎没有老实回答她们的话,只简单说了秘书和司机的事:“司机明天就可以出院,小姜还要住院观察一二天。……,这次确实是靠了司机反应快,动作迅速。”
等女人问完了,薛华鼎又被男人检视了一遍,不过,男人就简单多了,许昆山和许老以及薛华鼎父亲仅仅是扫了薛华鼎一眼。
坐下之后,许老笑道:“没有事就好,看来你还真的做了一些事,让有些人怕了。”
许昆山笑问道:“华鼎,要不要增加警卫?我们可以自己出钱来请别人,请武功高手。今天我们就为你喝酒压惊,不醉不休。”
梁燕瞪了丈夫一眼,说道:“你是来看华鼎的还是来喝酒的?是想借这个理由解酒馋的吧?是不是埋怨好久没人陪你发酒疯了。”
几个人都笑了起来,连许老也被儿媳妇的话逗笑了。现在他和老伴已经完全接受了这个不服输、很要强、又很有魄力的儿媳妇了。甚至为以前看不起她、人为地为他们设置障碍而后悔。
许昆山笑道:“难道一次聚这么齐,喝点酒又有什么关系?华鼎,你说,来了这么多客人该不该喝点酒?”
第602章
薛华鼎笑道:“当然该喝,今天一定让你尽兴。”心里想:你这话问的,我是这里的主人,我能说不让你岳父大人喝酒吗?
好不容易安定下来,外面又有人前来拜访。不过,拜访之人在看到家里有这么多客人后,他们说了几句宽慰的话就连忙告辞走了。
饭菜是薛华鼎的母亲、梁燕、许蕾三人做出来的,家里的保姆只是帮助她们准备佐料、碗碟。
好久没有见面的薛畅缠在薛华鼎身边拿着一个手掌游戏机乐呵呵地玩着,他玩的是俄罗斯方块,一个人玩的不亦乐乎。
菜很丰盛,味道当然是没说的,特别是对于薛华鼎而言,他好久都没有吃过如此好吃的菜了。酒店里的菜最好吃也最多吃二三次就觉得没有味道,只有家人做的菜似乎百吃不厌。
女人吃饭的速度都很快,许昆山才喝了四五杯酒她们就到一边看电视去了,留下薛华鼎、许昆山、许老他们三个男人边谈边喝酒。
在许昆山看来,许老喝酒纯粹是装一个样子,一杯一两左右的酒他老人家喝了半天还有三分之一剩在那里。而他和薛华鼎每人早已经喝完了八两。
不过,没有人敢劝许老多喝、快喝,奶奶站在后面严厉地监督着呢,每次许老举杯,她老人家就在后面提醒道:“老头子,注意点。你身体受不了地。”不知为什么许老也不烦。每次品一点放下杯子之后就应道:“这口不多吧?你放心,我知道。”
薛华鼎听了只想笑,心里道:“如果喝酒这般小心。我还不如不喝。”看来许老的酒瘾可不是一般的大,估计年轻地时候是一个泡在酒缸里的角色。
喝到许昆山的脸都有点发红了,三人的谈话才开始进入正题。
“华鼎,蓉洱茶的事可以说是过了关,下一步怎么做?”许昆山问道。
“我现在主要是做二件事,一是把那个罗浦口码头早日建好,让它早日利用起来发挥效用。第二件事就是在全市范围内对蓉洱茶进行优质改造,提高它的品质。争取在全国拿下一席之地,同时逐步建设几个产供销一条龙服务的公司,尽可能利用集团优势来与外地其他品牌的茶叶竞争。....”薛华鼎成竹在胸地说道,然后又加了一句,“我想利用蓉洱茶文化节地机会进行大力宣传,扩大它的名气。”
许昆山点了点头,说道:“有主意就好。有了这些思路我相信你会成功。”
旁边许老的酒杯举到半空又放了下来,让站在他身后的奶奶赞许地点了点头。他对薛华鼎说道:“你要办这二件事我没意见,但对你寄希望于这个什么蓉洱茶文化节却不敢苟同。”
薛华鼎不解地看着许老,问道:“这不是一个好机会吗?”
许老说道:“在经济上可能算是一步好棋。当然,最终效果是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不敢肯定,至少从我了解的情况看,这个文化节那个文化节并没有多少效果,你以为热闹几天就有大量商人来采购你的蓉洱茶?不现实。在政治来说,你这个想法却是一步臭棋,还不如不办,纯粹是一种政绩宣传,特别是现在这个时期。对你今后的工作开展不合适。”
不但薛华鼎不理解,许昆山也不理解许老的说法。但他们都认可了许老的话,因为许老在政坛混了一辈子,可以从更多方面来看待一个似乎是简单地问题。
薛华鼎没有问许老为什么。他决定自己思考这件事。同样地,许老也没有仔细讲解这个原因的打算。他从另外的方面迂回说道:“只要凭你让蓉洱茶疯涨的价格实行软着陆,让蓉洱茶的质量来一个大的提高,那么你在绍城市的政绩就有了。省委领导就会相信了你的工作能力。可以说做到了为官一任,造福一方。如果能把罗浦口码头的项目完成好,那你就在省委中有了说话的资本。”
许老地意思其实是劝薛华鼎少锋芒毕露,要学会随遇而安。他现在已经是一个市的市委书记了,接下来的事不是追求政绩、追求官场的进一步升迁。而是应该明哲保身。通过熬时间。熬经历地办法来坐上省委领导的位置,熬过了这些必要的年头。那么他的资历有了、基础有了,也就不用担心什么了。
如果这个人不是薛华鼎、薛华鼎不是自己的亲孙女的男人,许老是不可能说这些话的。....
其实,在官场做官是要政绩不错,没有政绩就缺少升迁的坚实基础,就少了吹嘘地本钱。但是,政绩太多,特别是比同僚们多出一大截未必就是好事。除非真地是你薛华鼎的祖坟冒青烟,你能一直飙升到中央去当国家领导人,那是另外一说。否则地话还是稍微低调一些为好,低调才不会遭人妒嫉。也只有低调,才不会让大家把目标对准你,才不会把你放在火上烤。
许老觉得薛华鼎的能力也就中等偏上一些而已,并没有过多的天赋。以前之所以顺风顺水,并不完全是他薛华鼎的功劳,是有无数的人在后面默默支持他,为他解决了不少他难以解决的问题,为他搭建了一个大展拳脚的舞台。没有这些人的幕后贡献,凭借薛华鼎一个人是很难取得这些成绩的。
现在薛华鼎已经是一个高级干部了,能够爬上这个位置的人基本上称得上是人精,而且这类干部都有不少的后台和人脉关系,也有深厚的群众基础。
薛华鼎是从湘湖省来地。以前湘湖省的群众基础在这里没有多少用处,他在这里的人脉关系网还没有编制完成,如果这样高高在上急于创造政绩。那么众多想进省领导班子地人都会把他做为打压对象。
最主要的是薛华鼎需要历练,需要在暗处多多观察、揣摩,而不应该再赤膊上阵往前冲了。他现在应该是组建自己的团队,让手下人打前锋的时候,他应该开始躲在幕后操纵了。
而且在官场上都知道一句话:“做的事多,错误就多。”别人能抓的把柄就多。
许昆山也赞同的说道:“华鼎,你现在才三十多岁,占据市委书记的位置已经够让人惊讶地了。先在这个位置稳住几年。努力把绍城市管理好。至于今后的发展以后再考虑。”
薛华鼎听了他们的话,觉得他们今天有点不正常,不知他们是从那个愚蠢的于易谋杀自己的事件中联想出来的这些念头还是从哪里听到了有关自己的风声。想到自己也不想高调行事,他说道:“我不会急于求成的,一定会小心翼翼。”
既然如此,那个蓉洱茶文化节就让它拖着吧,只要不下拨资金,它也开展不起来。
当福江省公安厅的协查通报传到铁道部公安部门后,4XX号列车上的乘警就以检查车票为名开始逐个车厢寻找那个目标。
有了图像,乘警并没有掉以轻心。果然。查第一遍地时候,他们没有找到通报上的那个人。乘警只好又以餐车服务员的身份推着卖零食的小车再次从车头查到车尾一一查找,而且他们注意的重点是与通报材料中相符的行李箱、鞋子、裤子。他们估计目标上车之后脱了上衣,仅仅凭上衣、相貌要一下就找到目标很难。因为车内温度比外面的高,而且火车是往南走的,上车之后很多旅客都脱了上衣。
这次没有费多少心思就找到了他,乘警注意到他不但脱掉了上衣,而且梳理了头发,还带上一副金丝眼镜,成了一个很有身份很有气质的人。完全不想一个民工,怪不得第一次找不到他。
当化妆成餐厅服务员推销零食的乘警想录下他地声音时,又遇到了麻烦。那家伙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就是不开口说话。问他要不要吃的、喝的。他都是用摇头来拒绝。想多问几句来激怒他,他竟然闭上了眼睛,对他们不理不睬。情况汇报到指挥部,指挥部的人当机立断地命令乘警当面接触,请他们将目标直接带进乘警室,以查办假车票地名义询问他,逼迫他说话回答问题。然后将询问录音传到指挥部去。
因为专家们认为直接找上他不存在惊动不惊动别人的可能。如果真的找错,向对方道歉就行了。
当那个家伙愤怒、委屈、惊慌的声音传到指挥部之后。还没有让于易来确认,公安厅的刑侦人员就认定是他。即使不是他,从他那过于惊慌的声调里也能看出他不是一个清清白白的人。
声音放给于易听了之后,于易肯定地说道:“就是他。我敢确定。”
于是,这个家伙连夜被押回福江省春州市。他人一到,公安人员就对他进行突审。经过审讯专家对他进行了心理战,加上适当的肉体治疗,办案人员惊喜地发现这个家伙比于易还胆小得多,审讯还没进行半小时,他就缴械投降了,真正做到了办案人员问什么他就老实说什么,而且还能主动地说出一些审讯人员没有提到地事。
第二天早晨,没有等来薛华鼎出车祸死亡消息地熊致远等来的却是几名威严地警察。虽然他一声声抗议,一次又一次申明他是什么美国公民受美国法律保护,但他还是被警察带到了他害怕去的地方。
在确凿的人证物证面前,他还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不是一问三不知就是装聋作哑。对于这个家伙,办案人员没有死盯着不放,而是根据掌握的资料从外围入手,调查与熊致远有较多往来的人员继续寻找熊致远的经济犯罪事实。
掌握这些事实后,检察院派人进驻熊致远的公司进行账目清查。不查不知道,这一查如同点燃了一个捆满了几吨重的TNT炸药包,给福江省官场引来了一场惊天动地的大震荡。这还不算熊致远公司内部还存在大量偷税漏税的事实。
因为案情重大,专案组的级别不断升级:专案组成立的时候是省公安厅厅长担任该组的组长,很快就变成了省委常委省政法书记任组长,最后演变成省委书记张京泰亲自任组长。而且一些事情张京泰自己还不能做主,他还需要到中央汇报从中央拿到了指示才能决定下一步的动作。
无论是省委领导还是薛华鼎,都没有想到这个人为车祸后面还有这么惊心动魄的一面。
在这次风暴中,首当其冲的是快要退休的韩副省长,他成了第一个落马的高级官员。这些年来他利用手中的职权一直和熊致远内外勾结,利用各种手段,故意或者强行贬值国有企业的真正价值,从而达到用少量的钱来“购买”大量国有资产的目的,将不少国有企业据为已有,让自己的孙子在熊致远的手下参与瓜分不义之财。而且他还大肆从熊致远手里收取金钱贿赂和美色贿赂。
韩副省长除了自己大肆捞钱外,还向一些部门的高官送钱,用金钱来编制他的关系网,腐蚀拉拢了不少干部。
他的案子由中纪委接手,由他们直接调查。所有的人都知道韩副省长算是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