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争国本
饱受反战派攻击的爪哇总督哈特林终于离座站了起来。该章节由提供在线阅读()他气呼呼的一拳砸在长条形的会议桌上。大声反驳道:“荷兰的荣誉以及公司的利益不允许我们与敌人和谈。正如您所说的那样。我们的损失已经够多了。所以我们更应该从战争中把损失弥补回来。贸然的退出战争只会让我们的名声扫的。而且会让我们先期投资的战争经费全部化为乌有。”
哈特林正了正脑袋上的三角合帽。厉声责问那名口才出众的反战:“我们前线的战士正在为胜利而流血牺牲。哈弗斯先生。看看您在这里做什么。您这样的行为只会让士兵的血白白的流淌在战场上体现不出任何的价值。战争必须继续进行下去。我们没有退路。只有将对手彻底的毁灭并且将我们失去的东西夺回来。”
哈特林语气缓和了一些。对于会的人道:“参谋部已经找到了一个突破口。如果顺利的话。我想我们将会增加一个强大的盟友加入这场战争。到了那个时候。这场战争的局面将会扭转。公司将会受益。”
反战被哈特林的气势吓了脸色有些白。他讪讪的坐回原位讽刺道:“又是这一套。这群疯狂的战犯们不但会花言巧语的欺骗士兵在前线为他们流血。战局不利时总是喜欢提醒我们局面将会的到改观。”
会议室里的局面尴尬起来。大家都将眼睛望向了会议桌上的老莫汉。这位有着七十高龄的董事仍然显的精神矍铄。在南洋东印度公司里。他有着无以伦比的威望和权力。
老莫汉轻声咳嗽过后。黯淡无光的眼眸落在了爪哇总督哈特林身上:“总督阁下。你把你的计划在这里念出来吧。如果可行。战争会继续下去的。”
“好的。先生。”哈特林从文件夹中抽出一份报告:“先生们。.00k”哈特林清了清嗓子。目光扫向与会的人员道:“西班牙军队根本不堪一击。我们之所以陷入吕宋无法将它们击败。很大部分原因是由于我们受到了郑氏水师的影响。我们不的不抽调出优势的兵力来防守他们。这样就使的我们在吕宋战争所投入的军队并不多。而缅甸明军的动向也十分可疑。他们现在拥有七艘以上的战舰供他们的海军使用。根据他们一贯的作战方式。爪哇有可能像马六甲一样受到被他们突然袭击。因此。我们又不的不把一部分兵力在爪哇留守。就因为这样。我们军队不能紧紧的握成一个拳头。只能将它们分为三分。一份防备郑氏海军。一份防备缅南明军。最后一份才真正的投入到了吕宋战场上。因此。我们必须寻找到一个可靠的盟友。牵制住郑氏海军和缅南明军。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够利用我们的优势兵力先干掉西班牙人。”
哈特林侃侃而谈。他反复的强调荷兰不能迅速攻占吕宋的原因。接着又道:“根据我们的了解。不管是郑氏海军或是缅南的明军。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敌人。这个敌人也时刻想着如何把他们消灭。只是苦于海洋和山峰的阻隔使的他们找不到机会。这个庞大的新兴帝国拥有人数超过百万的陆军。遗憾的是他们没有可供远洋作战的战舰使的他们只能站在沙滩上看着他们的敌人在海外逍遥。诸位想知道这个帝国的名字吗?”
哈特林说到这里。老莫汉露出了微笑。怡然自的的眯着眼睛背靠在皮椅的后垫上养神。
哈特林不理会目瞪口呆的与会人员。摊开了的图。在远东正中最大的一块疆域上指了指道:“就是它。我已经向这个帝国的皇帝派出了使。荷兰拥有世界上最多的先进战舰。而这个帝国拥有世界上最多的骑兵和步兵。我们为什么不能联合起来消灭我们共同的敌人呢?”
会议室里传来稀稀落落的掌声。仍然有许多人并不明白。有人站了出来道:“总督阁下。您是否能够说的详尽的说一说您所说的帝国为什么会愿意帮助我们。他和缅甸明军、郑氏水师之间有什么仇恨吗?”
哈特林总督与老莫汉相视一笑。道:“是的。他们有非常大的仇恨。东方人有句俗语叫做不共戴天。形容的就是他们之间的关系。”
“我支持总督的意见。我们不但要和大清国联合起来。还可以将我们的老朋友曰本也拖入这场战争。因为郑氏海军的阻挠。曰本的海洋贸易已经完全中断。我想。他们愿意随我们一起加入战争并且分享胜利果实的。”老莫汉拄着手杖站起身道。
十七世纪中叶的曰本为江户幕府时代。现任统治为征夷大将军德川家族第三代德川家光。由于当时的曰本采取闭关锁国的政策。使的对外的海外贸易完全落入了荷兰人手中。上至军火武器。下至米粮都由荷兰商人运送。自从郑氏水师收复台湾的战争打响。荷兰通过台湾海峡运送到曰本的货物日渐减少。使的曰本的物价飞涨。民生困苦不堪。甚至在奈良等的还爆了几次农民起义。德川幕府为此头痛不已。老莫汉有信心让幕府将军参与到这场战争中来。前提条件是大清国与荷兰结成盟友。达成某种协议。
有了老莫汉的表态。会议的结果立即生了逆转。大多数的高层人员同意将战争继续打下去。
朱骏仍然没有察觉到一个针对明军、郑氏水师、吕宋的盟约已经悄悄的露出雏形。因为一件更大的事正冲他而来。“皇上子。如今我大明已步入正轨。不日便可收复北疆平定天下。老臣恭喜皇上。贺喜皇上!”礼部尚书杨文礼先是给朱骏灌了碗**汤。接着话锋一转。又道:“皇上子嗣已失散早殇殆尽。吾等臣民心有如焚。国不可一日无君。亦不可一日无储君。如今皇后王氏也已失散。微臣斗胆。还望皇上另立中宫。早生皇子。以安国本。”
“臣附议!”犹如事先商量好的一般。杨文礼话音刚落。便有几个礼部官员急不可耐的跳了出来。
“杨大人说的极是。老臣附议。”一向对朱骏千依百顺的黔国公沐天波出班。
“臣等附议。”所有的大臣一齐拜倒。
终于来了。朱骏苦笑。他知道这一天总会来的。先前国家风雨飘摇。这些大臣们暂时没有顾上。现在好不容易稳定了一些。这些臣子们又恢复了原来的面目。听到杨文礼说到以安国本四个字时。朱骏想起了明朝历史中著名的争国本事件。
明万历年间围绕皇位继承展开的争论。国本即太子。神宗王皇后无嗣。王恭妃于万历十年生长子常洛。是为皇长子。郑妃于十四年生子常洵。神宗因宠爱郑妃。进其为皇贵妃。对王恭妃则不加封。且迁延不立常洛为太子。于是朝廷内外纷传神宗将废长而立爱。二月。户科给事中姜应麟先抗争。主张册立圆嗣为东宫。以定天下之本。因此而被贬为广昌典史。此后朝臣多次奏请。均被神宗以渎扰、激聒、离间、卖直等罪名加以贬斥。二十年。大学士王家屏等封还御批疏。请神宗采纳诸臣立储之请。被免职。次年正月。神宗以手昭示大学士王锡爵旨。拟把皇长子常洛、皇三子常洵和皇五子常浩一并封王。日后再择其善为太子。锡爵惧失上意而奉诏拟旨。又外虑公议。遂拟疏请令皇后抚育长子。则长子即为嫡子。神宗只以前谕下礼官。欲行三王并封之礼。朝臣大哗。纷纷指斥王锡爵委婉容悦。锡爵自劾三误。请辞职。神宗亦迫于众议而收回前命。此事一直争论不已。前后延续达十五年之久。
此次事件一直闹了十五年。期间因抗争而被贬斥的大臣数以百计。请辞的内阁大学士五根手指都算不过来。由此可见。明臣们的脑子一根筋到了什么的步。
如今。终于轮到朱骏了。
第九十章:争国本 二
“皇上,翰林院编修王庭儒家有一女,德淑兼备,.00ks”众大臣见朱骏并不接话,以为朱骏默认了,已有人叩拜道。
王廷儒的女儿?朱骏倒吸了一个凉气,原本打算找个老婆热热炕头的心思一扫而空,从阿瓦迁徙到缅南的路上这个十三岁的小丫头他是看过两眼的,年龄太小不说,长的也是普普通通,至于什么德淑兼备对于朱骏的用处不大,堂堂大明皇帝的老婆岂能如此寒颤?德淑兼备有个屁用。
朱骏并不是个什么高雅的人,更不相信什么心灵美才是真的美的鬼话,他原来以为皇帝的老婆不说倾国倾城,至少也得是个美女才算是拿得出手,可大臣们却不这样看,在古代,选立皇后首先看的品德,其次是家庭背景,这其中的规定很多,特别到了明朝,除了异族不允许封后之外,各种各样的规矩数不胜数,最末才是相貌。
让朱骏去娶一个十三岁且又相貌平庸的小丫头片子,朱骏恐怕宁愿找块豆腐撞死拉倒,什么事都可以让步,朱骏却绝对不敢在这种事上含糊,在大臣们引颈相盼的目光之下朱骏摇摇头:“王氏有德,奈何年岁尚小,此事容后再议吧。”
朱骏打算先拖延时间,却低估了明朝大臣们源源不绝的战斗力,他的话音刚落,便有御史站出来道:“皇上既不愿立王氏为后,微臣倒有个绝佳的人选。”
“刑部侍郎李广孝有一女,德才堪优,如今正待字闺中,皇上不若立李氏为后。”
“朕已说过,此事容后再议,你没有听见吗?”朱骏对这些鸡婆的大臣逼的有些烦了,老子结婚关你屁事。
“皇上这话是什么意思?”御史不依不饶的责难道:“如今中宫无后、国无储君,陛下想要拖延到几时?”
朱骏被他责问的来了火,怒喝道:“你是这样和朕说话的?这是朕的家事。岂容你一个小小御史来管?还不退下。”
“食君禄者,忠君之事,臣不敢退。”御史倒也硬气,慨然道:“天子,国之重器也,天子家事即为国事。微臣为大明江山计,不敢不管。”
“臣附议!”有人站出来顶梁。
“臣附议。00kS”沐天波肃穆而出。这一次他是争国本地主力
“臣等附议。请皇上立中宫。正国本。”更多地大臣站了出来。就连一向与世无争地杨嗣德也凛然出班。整个朝堂上只剩下刚从阿瓦城归来地周慕白左右为难地立在班中犹豫了片刻之后也讪讪地出班朗声道:“臣附议。立中宫早生皇子乃是国之根本。请皇上三思。”
朱骏脸色及其难看地冷笑一声:“宣旨。摘去这御史地乌纱。开革他地官职。永不录用。”
说话间朱骏已长身而起。挥袖道:“退朝。”
“退朝!”侍立地太监拉着长音回荡在朝堂上。
待朱骏走后。朝堂上只剩下一地地官员跪在殿下面面相觑。
朱骏回到寝殿时已消了气,说到底,这事主要还是时代的认知问题,朱骏没有错,在他的时代里,结婚讲究的是情投意合,他只是想找个自己看着顺眼的人而已,要求并不算高。御史也没有错。他的职责就在于纠正皇帝的错误,国家没有储君作为御史着急上火也是应该地。可错的是谁呢?朱骏也不清楚,只是他现在已经没有了台阶可下,绝对不能向大臣们服软的,现在地事情已不再是结婚生子这么简单了,已经演化成为一场皇权与臣子之间的斗争,朱骏后退一步,臣子们就会步步紧逼,今日可以让你立王氏或者李氏为皇后。明日便可让你立老大或老二为太子,所以朱骏得硬扛着。
整整三天,朱骏没有去上朝,只是把自己关在宫里,百官们倒也不以为意,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这让朱骏感到了一丝危险,根据他对这些大臣的了解,此事绝非这么简单。越是风平浪静。波涛来的就越是汹涌。“小桂子,你过来陪朕说说话。”朱骏气闷之余。原想看些闲书解闷,可心绪不平,实在没有心思,只好百无聊赖的放下书本朝着侍立一旁的小桂子招招手。
“皇上可还是为朝堂上那些大人们生气吗?皇上,不值当的,您是九五之尊,没必要为那些书呆子生气,若是气坏了身子,岂不是得不偿失?”小桂子给朱骏端来一杯香茗,笑嘻嘻的奉承。
朱骏拉下了脸,厉声道:“这是国事,岂是你一个小小的内监能插嘴地?朕不是说过,太监不得干政,违者重罚的吗?”
“皇上恕罪,奴婢万死。”小桂子吓了一跳,见平日里和颜悦色的朱骏发起怒来连忙磕头求饶。
朱骏只不过是想敲打敲打他,倒没有真拿他治罪的意思,冷着脸道:“起来吧。”
小桂子一直在朱骏身前伺候,第一次见朱骏的脸色这样难看,忙小心翼翼的道:“奴婢只是在宫外听说一些谣言,实在气愤不过,为皇上不值才说了几句诛心的话,奴婢再也不敢了。”
“听到了些什么谣言?”
小桂子道:“奴婢不敢说。”
朱骏岂不会知道小桂子的心思,冷声道:“快说,少和朕耍心眼。”
小桂子道:“奴婢出宫时听说那个革职的御史如今逍遥地很,不但每日都有官员士绅争相邀他各处赴宴,人人说到他时都赞其忠直,学堂里的教谕们还纷纷邀他讲学,奴婢还听说,海都的各处邸报都纷纷拿他和古时的魏征相比,这话里头又暗暗嘲讽皇上没有唐太宗般的气度,不能广开言路,都说那御史是生不逢时。皇上勤政仁德,奴婢是看在眼里真真切切的,如今闹成这样,奴婢实在是为皇上不值,这些官员士绅们实在是太不懂规矩,因此才说了一些怨气的话,还请皇上责罚。”
小桂子小心翼翼的抬起头,见朱骏并没有发怒,只是微微眯着眼睛想着心事,遂站到一边不敢打扰。
这样的结局是朱骏所预料到地,在其他朝代,皇帝是没有错地,不管发生什么民间的舆论永远都会将过错责怪到女人和奸臣们身上,皇帝再昏庸无道,那也是因为有后宫乱政或是有奸臣挑拨。但是明朝却是个极其特殊地时代,这个时候大臣们掌握了民间舆论的权利,大臣们不管对错,直言犯上者都会受到民间的疯狂支持,乡绅士子们对他顶礼膜拜,同僚们更是将你当作直臣来给自己作为榜样。而一旦你跟皇帝穿了一条裤子,那么问题可就闹大了,首先,你会遭受所有人的唾弃,其次,你也别想在朝廷这一亩三分地上混了,收拾东西趁早滚蛋,特别是在争国本的关键时期。
最冤枉的当属万历朝的那个内阁大学士王锡爵,好不容易混到了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阁臣位置,却因为惧失上意而奉诏拟旨而导致朝臣大哗,纷纷指斥王锡爵委婉容悦。王锡爵只好在一片骂声当中辞职。
因此,在明朝顶撞皇帝的成本与得罪舆论的成本要低的多,得罪了皇帝最多也不多被拉去廷杖或是罢官贬职罢了,却能够为自己留下美名,就算是一个布衣,走到哪里也混得开。而得罪了舆论不单会被人骂祖宗十八代,而且同僚们都弹劾奏章也不是闹着玩的,你只有辞职回乡,闭门不出一途。
朱骏第一次感到自己是如此的孤独,上至内阁,下到乡民百姓,竟然硬生生的将自己推到了对面,就连一向刻意揣摩自己意思的周慕白,如今也成为了争国本的主力。
“小桂子,你来给朕参谋参谋,此事该当如何处理。”朱骏明白了大多数明朝皇帝为什么宠信太监了,原因无它,大明皇帝总是一个人在战斗,他们需要帮手,需要人理解,而符合这个条件的只有太监。
“这是国事,奴婢不敢旁议。”
“朕让你说就说,哪有这么多废话。”
“皇上,应该把那些非议的大臣都抓到宫门廷杖,这些人实在不识抬举,不敲打敲打一下,他们还真当皇上好欺负呢。”小桂子的暴力倾向很严重。
朱骏不由得笑了出来,被小桂子一说心绪倒是好了一些,廷杖是不可能的,这些大臣们根本就不害怕廷杖,反而会以受过廷杖为荣,你越是打他,舆论更是会倾向到他们的一边,届时一个昏君的帽子盖过来可不是闹着玩的。
明朝皇帝对付这种事的办法很多,最低等的就是廷杖,这样反而会让舆论大哗,闹得更加不可收拾,也有如正德一般傻不隆冬的去和大臣们对骂,这样的结果只会让人觉得更加昏庸,其次就如朱棣一般诛你十族,这样的效果立竿见影,后遗症却是极大,朱骏自信没有如此魄力。
当然,还有个相对比较折中的办法----拖,看谁扛得住。
朱骏决定用这个办法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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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罪己诏
两天之后,沉默已久的朝臣们终于行动起来,雪片般的弹劾奏章成捆成捆的飞入内廷,摆在了朱骏的朱批案上。\\\\
在宫廷的正门广场上,数以百计的秀才、生员跪成了一片,每隔一炷香的时间便一齐朝着巍峨的宫墙磕头,朗声道:“请皇上以国事为重,正中宫,立皇子,以安天下。”
一场轰轰烈烈的争国运动本就此展开,正式拉开了帷幕。
每日的清晨,新都的长街上都能响起报童传来的最新讯息:“卖报!卖报!刑部侍郎汪道名大人今日早朝正义执言,已被圣上贬为典吏………”
“最新消息,御史道十三位大人联保汪道名大人,在殿中与圣上争执不下,十三人全部削官为民,永不录用。”
“不得了啦,内阁首辅大学士黔国公沐公爷与大学士杨嗣德、大学士周慕白三人联名封还御批疏,恳请皇上收回贬斥诸位大人的旨意。”
封还御批疏是内阁的一项特权,大明的行政架构中,是由大臣们将奏章呈交到内阁,内阁大学士负责整理发出命令,但是遇到天灾、高级官员任免以及重大国策问题时内阁就必须将奏章呈送给皇帝,由皇帝朱批之后再发还给内阁由内阁施行,内阁若是觉得皇帝的命令不合理,便有权封还朱批,拒不执行。当然,一般情况下内阁是不会封还御批疏的,只有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才会使用。
事情越闹越僵,朱骏的日子也不好过,他想不到的是,所有的大臣们都站在了自己的对立面,甚至连缅国的王廷臣子也开始上书请立中宫,为首的就是缅国右参政阿伦,自监国之后,朱骏的执政班子共有两套。一套是朝臣班子,由内阁大学士为首地汉官体系。另外一套是廷臣班子,由缅国的左右参政为首的缅官体系。双方各不统属,汉官体系主要掌管军队、外交、国策、控制整个海都城的税收和次序。而缅官体系则主要负责缅国的事务,但是不主导军队、外交、国策等,是汉官体系的一种附庸。
“皇子为国之根本。陛下膝下无子,恐令天朝之臣民不安,下臣并无意于遑论天朝国事,但陛下一人不但维系天朝之存亡,更维系缅国上下之安定,下臣斗胆,窃以为陛下该立中宫,早生贵子,以安天下之
朱骏气呼呼地将阿伦的奏章摔在案上。这几天他的火气非常重,好好的一个皇帝居然给人逼到了这个份上,朱骏打算翻脸了。
“皇上。内阁大学士周慕白觐见。”小桂子进了御书房,小心翼翼的禀告。
“周慕白?”朱骏拍了拍桌案:“他还有脸来见朕?让他滚。”
“皇上。周大学士说他已为皇上想出了个万全之策。因此特来觐见。”小桂子道。
朱骏挥挥手。不耐烦地道:“让他进来吧。朕倒要看看这个家伙有何话可说。这个左右摇摆地墙头草。”
片刻之后。周慕白已入殿。刚与朱骏照面。便已是泪眼模糊地拜倒在地。道:“吾皇万岁。微臣此来是请罪地。”
朱骏冷笑。面若寒霜地瞥了周慕白一眼:“周大学士如今风光地很啊。当真是个仗义执言地果敢之臣。”
周慕白讪讪道:“皇上就不要取笑微臣了。其实当时微臣也是骑虎难下。无奈之下只能跟着朝臣一齐抗争。还请皇上体谅臣地苦衷。”
周慕白眯了眯眼继续道:“立中宫、生太子是国本,微臣不敢偏袒皇上。否则这大明的朝堂上就再没有了微臣的一席之地了。”
周慕白倒是说的没有错,以他的那份胆量还真没有站在朱骏一边的道理,得罪了皇上最多也不过廷杖罢官,但若是在争国本的问题上站错了队,那可就是要遭千人唾万人骂了,被人戳了脊梁骨不说,到时朝臣们将怒火发泄到他周慕白身上去,每天雪片一般的奏章来弹劾你,不管你的脸皮多厚到时也只能落个请辞回乡地命运。周慕白是个聪明人。哪里会不晓得这其中的厉害。所以毅然决然的站在了朝臣们一方。
朱骏却并不原谅他,奶奶的。皇帝这么好欺负吗?你讨好了朝臣现在又想求得朕的原谅,这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朱骏眯着眼躺在金椅上不去理会他。
“皇上,臣左思右想,终于有了一个解决眼前困境的法子。”
“朕没兴趣听,朕原本就是孤家寡人,臣子们要闹,就随你们去吧。”朱骏将你们二字咬的很重。
“微臣万死,但还是想请陛下将微臣的法子细细听完,届时陛下要赏要罚,微臣甘愿拜领。”
还想要赏,朱骏冷哼一声。
“皇上,无论如何,臣子们都是一番好意,陛下虽然年富力强,但国无储君,百官惶然是有道理地。此事皇上没有错,臣子们更没有错,皇上不愿意臣子干涉自己的私事,而臣子们也并没有恶意。”周慕白堪堪而谈,这一席话竟说到了朱骏的心窝里去了,其实朱骏也明白这个道理,只是闹到了这个份上,双方都没有台阶可下,朱骏也是苦恼的很。
“既然双方都没有过错,微臣便以为皇上应该让那些被贬斥的大臣官复原职,并达下诏罪己,这样,才能显得皇恩浩荡,陛下胸襟广阔,乃旷世之明君也。”
开头说的还好,当朱骏听到罪己诏三个字时脸色却变了变,手上已经攥紧了桌上的砚台,恨不得把这个墙头草砸死。
原来这个家伙是来劝自己退步的,朱骏气呼呼的想。
“圣人有云,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这才是天理伦常地正道。既是如此,臣子们虽然出言无状,或是胡搅蛮缠,其言行虽然当诛,但心却是向着皇上地,皇上既是天下共主,更是臣民们的君父,臣子们有过错,君父该循循善诱使其始入正途。若皇上有过错,当然也该下诏罪己,以显示天威浩荡,陛下包容宇内之心也。”
嗯,这句话听得舒服,朱骏暗暗地松开了抓砚台的手,脸色缓和了一些。
“微臣以为,皇上下罪己诏好处有二。”周慕白慢悠悠的伸出两根手指,从容的款款道来:“其一:皇上既然下诏罪己,臣子们自然不好再纠缠下去,从此,皇上便堵住了天下人幽幽之口,皇上仍然是那个甘冒矢石,愿与将士们共保社稷的雄主。其二:此诏若出,皇上的开阔心胸便路人皆知,这南洋之上,汉人诸多,定然愿举家来投,皇上便多了一股反清的助力。如此名利双收,陛下还有何虑?”
周慕白说到了重点,朱骏一直以来,头痛的问题还是从前的声名太臭,虽然朝廷在南洋各地颁布了吸引汉民来投的政策,但是效果并不显著,若是真如周慕白所说,倒不妨一试。
周慕白见朱骏心动,推波助澜道:“皇上,历史上下过罪己诏的帝王并不多,分别是大禹、商汤、周成王、秦穆公、汉武帝、唐德宗、宋徽宗。这七人中除宋徽宗之外,其余皆是天下雄主,皇上若效法先贤圣皇,定可收得奇效。”
大禹是三皇五帝之一,声名卓著。商汤是商朝的开拓者,讨伐夏桀而王化天下的人物。成王亦是仁德之君。秦穆汉武更是开疆扩土的雄主,唐德宗虽然声名并不大,他即位不久,便面临了几个节度使叛乱,德宗仓皇逃亡,被叛军追杀了上千里的路程,德宗便下罪己诏,诏书文字真挚动人,很有感召力,颁布之后,民心军心为之大振,局势因而大变。不久,动乱即告平息。
朱骏暗暗思咐,除了宋徽宗之外,所下罪己诏的都是帝王中的佼佼者,名虽是罪己,却无异于给自己打造了个善于承认错误,广开言路的好皇帝形象,这桩买卖倒是值当的很。
“若朕颁发了罪己诏,朝堂上还是纠缠着国本的问题呢?周爱卿可有什么办法?”朱骏解除了心中的芥蒂,周慕白虽然无耻了一些,但是主意却是层出不穷,朱骏打算原谅他这一次。
“臣子们只希望陛下能够早生皇子,使我大明江山能够后继有人,皇上不妨先不立后,立侧妃也可。”周慕白眸光一闪,突然又道:“皇上,开疆扩土的机会来了。”
“哦?开疆扩土与立妃有什么干系?”
周慕白道:“微臣听说暹罗国国王有一女生的美貌动人,大明乃是暹罗上国,皇上不妨下诏让暹罗国王奉上公主入缅,立她为侧妃。”
朱骏道:“如今大明国势微弱,暹罗国名义上虽然奉大明为上国,恐怕献公主之事不会应允吧。”
暹罗国既是今日的泰国,与缅甸接壤,洪武三年遣使入贡,从此之后一直以大明属国自居。自从永历逃入缅甸之后,暹罗国对于大明的关系渐渐开始若即若离起来,既不愿意主动脱离于大明的臣属关系,又不愿意得罪满清,朱骏让暹罗国公主入缅,恐怕九成会被拒绝。
“臣要的就是暹罗国不答允此事,暹罗土地千里,人民百万,正是宏图霸业之地,暹罗国若遣公主为陛下后妃,那么从此以后,暹罗仍然是我大明的属国。若他们不允,便是欺我天朝微弱,陛下该起兵伐之,以警南洋诸国之效尤。”
第九十二章:一唱一和
新始年五月初一的一个清晨,大臣们趁着未尽的夜色坐上了软轿,纷纷向宫门聚拢,今天,.00ks
杨嗣德一脸阴鹫的与沐天波、周慕白并肩走在最前,神色中带着一丝焦虑。
“沐公爷,皇上这一次会做出退让吗?”杨嗣德担心的问。
宫门的守卫开始逐个检查大臣出入宫禁的腰牌,只有三个大学士不必查验,三人并肩先入了宫墙,沐天波慨然道:“无论如何,国本是要争的,你我食君之禄,自然要以国之根本为重。”
周慕白脸上划过一丝狡诘,插嘴道:“沐公爷,国本固然重要,但因为国体而荒废了国事却得不偿失,如今大臣们群情激荡,内阁也应当疏导疏导才好,若是真的惹恼了皇上,只会争得两败俱伤,到头来贻误的还是我大明江山哪。”
这一次争国本周慕白出力也是不小,不单大力支持朝臣们上奏弹劾,还参与了内阁封还贬斥十三名御史道官员的御笔批疏,平时勾心斗角的内阁此时缓和了不少矛盾,沐天波难得用亲昵的口气对周慕白道:“周大人说的极是,其实沐某何尝不忧心如焚,十三名御史道的官员如论如何也是要保下的,哎……”沐天波长叹了一口气:“如今你我都是身不由己,不说了,进殿吧。”此时大臣们已纷纷进了宫门,各自整理衣冠奏梳之后鱼贯入殿。
朱骏正微微含笑着坐在金殿之上,冕服珠冠,俯视着殿下各自站班的大臣。
“吾皇万岁万万岁!”殿下的诸臣这才发现皇上早已坐在金殿之上,若是按照原来的规矩,应该是百官入殿站好班位之后,便有太监入内宫通报,接着皇帝再乘撵而来,只是今日与往日不同罢了。
朱骏从容一笑,朗声道:“诸位爱卿平身吧。”
百官们发现。皇上今日的心情倒不似往日那般阴沉,于是稀里哗啦的各自站起。
侧立在金典上的太监捧出圣旨,扯着嗓子道:“奉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以凉德,缵承大统。意与天下更新…
百官们又稀稀落落地跪下。念到这时不禁面面相觑。这圣旨分明就是罪己诏地格式。皇上今日到底唱地是哪一出?
“………朕以藐躬。上承祖宗之丕业。下临亿兆于万方。十有五载于兹。政不加修。致使外贼入寇。天下失之**。国家之祸。莫大于此祸乱日至。朕告尔臣民……”
足足念了半盏茶地功夫。太监才合拢了圣旨。拖着长音念道:“钦此!此诏立即发往各衙司宣读!”
“吾皇万岁!”殿下黑压压地跪了一地。已有大臣悄悄地将弹劾地奏章塞回了袖袋。痛哭流涕道:“皇上原本无错。错只错在吾等不能尽心竭力。为国操劳。还请陛下责罚。”
朱骏道:“诸位爱卿弹劾地奏章朕都已看了。你们说地很对。国无储君。天下不宁。朕一时糊涂。反而杖责贬斥忠臣贤良。朕立即便发谕旨。将他们官复原职。”
朱骏目光一扫。接而又道:“只是皇后既是国母。若不慎加细选。仓促之间也选不出德才出众地人来。不若先立侧妃。若侧妃能生出皇子且德娴兼备者再晋为皇后如何?”
殿下的百官们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实在想不到皇帝就这样妥协了,原本早已预备好的各种招数全部没有了用处,就好象一个为了比武而做了充足准备的武士,等到入场之时却被告知对方不陪你玩了。这样的感觉既有一丝侥幸,又不由得有些失落,只有来之不易的胜利才会让人产生满足感,而百官们只感觉到这场胜利来得实在太容易,简直就到了不敢相信的地步。
“吾皇能够从善如流。臣感佩万千。我们做臣子的只是想让皇上早生皇子,皇后与侧妃的名份可由皇上自行做主。”早就谋划妥帖地周慕白心领神会的站出班道。
造成了立侧妃的既成事实。朱骏舒展开眉宇,道:“这侧妃地人选便交由诸位爱卿了,若是有品貌端庄的女子但可呈上来。”
表面上看,正宫与侧妃之间没什么不同,但是由于明朝的规矩严格,入选正宫的条件十分苛刻,而侧妃就不同了,对于皇帝来说可选性多了许多。
“皇上,微臣倒有个上好的人选。”犹如演双簧一般,周慕白自信满满的奏道:“微臣听说暹罗国国王有一女,聪明文秀,正是到了待嫁之龄,缅甸与暹罗接壤,若皇上能够立暹罗公主为妃,既可为皇上充足后宫,又能为陛下宏图之志得一强大助力。”
“嗯!”朱骏作出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点头道:“朕的家事即是国事,若立侧妃能够于国有利朕如何能不许?内阁速去拟造国书发往暹罗,让暹罗国王奉献公主入缅。”
“吾皇万岁!”周慕白高声颂道,接着是几句稀稀落落的附和声。
其余地官员们各个踟躇不定,总是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但皇上刚刚发了罪己诏,又找不到不对头的痕迹,也只能一齐拜倒附和。
罪己诏立即被散发到各衙门宣读,各版邸报也纷纷刊载,一时间新始帝的声望又攀升到了一个高度,这世上恬不知耻自称十全武功开创盛世的皇帝多不胜数,但是勇于承认错误的皇帝却总是能够博得百姓们的好感,被贬值的官员们也接到了圣旨,立即官复原职,一时间,百姓拍手称快,都道是皇上圣明,就连前几日还颇有微词的秀才生员们也摇头晃脑的捋着细须点头不已,公道自在人心,原先地永历虽然糊涂怕死,但自从改元新始之后不但练就了一支强兵,更是使得百姓们安居乐业,日子过的蒸蒸日上,如今皇上又敢于承认错误,这样的好皇帝,还有谁能不满意的?
很快,礼部侍郎被敕为国使启程前往暹罗,他的任务是迎接暹罗公主入缅,当百官们将这位同僚送走之后,猛然醒悟过来,这哪里是要立什么侧妃,其实根本就是皇上的缓兵之计罢了。
明眼人都知道大明国势大不如前,暹罗国名义上是大明的属国,却一直与满清暗通曲款,如何会愿意将公主送到缅甸来?到时定然是要碰一鼻子灰,最后两国闹翻的。
“不好,中计了,我们全部上了周慕白这厮的当了。”杨嗣德与沐天波眼波交错,一齐醒悟过来。
“皇上与周慕白此举分明是既想拖延时间,又意图想与暹罗国交恶,若老夫所料不差,恐怕早则半月,迟则一月之内便有战事发生了。”沐天波道。
杨嗣德恨恨道:“沐公爷所料不错,如今战事迫在眉睫,再迟些找周慕白那厮算账吧。”
“杨大人,你署理地是兵部,一切都要准备得当一些,老夫会尽量让户部多储备一些粮草辎重,工部那边也不能歇下,务必要日夜赶工,将所有地物资全部准备好,国本之事暂且先放一放,待战后再说。”沐天波叹了口气道。
第九十三章:中西合璧战舰
“去告诉永历小儿,本王敬他为上国天子便已是仁至义尽了,这厮竟还想纳本王爱女为妃!哼!当真是可笑之极!”正如周慕白所料,暹罗国王听了明使来意之后脸色大变,断然回绝了明使的要求,还趁机羞辱了一番。
暹罗国分别与缅甸、安南接壤,虽然与满清相隔了百里,但如今满清势大,暹罗国王自然不傻,若是将女儿嫁与新始帝,到时满清缓过劲来,自己岂不就成了明党?到时满清秋后算账,第一个要拿来开刀的恐怕就是暹罗了。
大明日薄西山,满清如日中天,两相对照之下,暹罗国王很明智的选择了后。
“大王既不奉诏,那便是要毁除从属之约了?我大明曾在永乐年列暹罗为永不征伐之国,今日大王如此,正是败亡之道,在下告辞。”国使色变,叱责一番,慨然而去。
待大明国使的身影消失在王殿,便有暹罗官员道:“小臣听闻新始帝已在缅甸监国,大王何必得罪明使,大不了委婉拒绝便是。”
暹罗国王笑道:“你懂什么,我就是要做个样子给满人看的,让他们知道我暹罗已和大明决裂,到时我们一名使前往北京城,求大清皇帝恩准暹罗为属国,届时清国见我等诚挚,如何还会有不允之理?”
“不过新始这小子也不得不防,本王现在就派一特使前往大清,另一面要调兵严防西线边界,这样才可高枕无忧。”
“大王英明。”
“卖报!卖报!暹罗国不守王道,呵斥我大明国使,妄自尊大,吾朝国使慨然而返,陛下震怒!”
消息很快传回海都城,一时间激的群情激愤,明人一向以天朝自诩。如何会受得这样的侮辱,此时的邸报上已经刊登了暹罗国王的原话,于是各种征伐暹罗的奏请如雪花一般飞入内阁,更有传言大明水师已渐渐集结在缅国西部海域,那里离暹罗只有一步之遥。各陆战营也整装待,粮秣兵器预备充足。大战一触即,只等着皇上下旨,礼部的讨伐檄文传晓各地。
朱骏却并不着急,所有请战的奏章一概留中不,暹罗是南洋大国,带甲之士十万有余,如此国力,单凭朱骏下属的明军要想将它吞下并不容易,朱骏必须等待一个机会。他留意的更多地是缅官体系中的王廷班子的奏折。
“王秋。你可曾和朕说过三军阵前。敢死营为先锋。敢死营最前。你为先锋?”朱骏招来敢死营指挥使王秋厉声问。
王秋脸色肃穆。道:“末将不敢忘。”
“很好。朕知道你有冠军之勇。今日有一件事要吩咐你去办。”
“请皇上示下。”王秋站地笔直。挺着阔胸道。
缅甸东部地地势相较起来要平坦了不少。每隔数里便有村落密布在广阔地平原上。这里地缅人与世无争。祥和安宁。最大地冲突也不过是两个村庄之间争地而引起地械斗。这个时候。一支百人组成地小队悄悄地从海都而来。他们潜伏在附近地深山里。身上穿着暹罗人地装束。握着长刀。刀剑地锋芒在幽幽地森林中显得骇人。
“行动时不许说话。不许脱队。若是有人被俘。绝不可再苟活在世上。诸位明白吗?”王秋穿着暹罗将军地圆铠。眼眸中散出摄人地寒光。
“明白!”士兵们脸色凝重,刀柄被他们的手捂地烫。
“本将奉送你们八个字,你们可要记好了。”王秋的肌肉不断的抽动,厉声道:“斩尽杀绝,鸡犬不留!”
“杀!”百把长刀被高高扬起,浓烈的杀气从每一个士兵的眼眸中透射而出,每个人的脸都扭曲了,他们张开了嘴。出了摄人的吼叫声。
夜里。宁静的村庄被一群暹罗士兵打破,他们挥舞着长刀。趁着夜色封锁了所有通往村外的道路,在村内展开了疯狂地屠戮,无辜的缅人嘶喊着,面对着这群犹如野兽一般的暹罗士兵毫无任何抵抗之力,屠戮只持续了一炷香的功夫,暹罗士兵们开始点燃了火把,将所能点燃的茅屋、器具一一点燃,直到他们化为灰烬为止。
“指挥使大人,一百零九口,一个也没有留下。”
“让弟兄们在村口集合,速速前往下一个目标。”
“末将尊令。”
在海都,在有心人与邸报的推波助澜下,汉人请战的呼声越来越高,在明军之中,也不知是谁开的头,一份请战的血书被呈送到了内阁,接着血书渐渐在明军内部开始流行,很快便传遍了神勇、山地、神机、敢死等营,各学邸报更是夸张,直接将士兵地血书贴在邸报的正版,而学堂们的学子也纷纷来到皇宫前的广场前情愿,愿弃笔从戎,随军远征。
这种现象并不奇怪,虽然明亡于满清,但天朝大国的印记已经深深的烙印入了大明遗老遗少们的心里,暹罗这种蛮夷之国如此无礼,群情激愤是必然的事。
而朱骏却似乎一点也不急,他一再下诏要求臣民冷静,暹罗国虽无礼,但大明容纳百川,只为言语不合而兴兵,是为不仁,因此,还是忍让为上。
“陛下,神机营的弟兄只等陛下地旨意,诛灭暹罗逆王。”明军一干将领求见,纷纷献上士兵们联名签署地血书。
“皇上,暹罗国目无天朝,夜郎自大,将士们已准备好了,只等陛下的旨意。”李霄与沐剑铭二人地呼声最大,一来是因为他们年轻气盛,二来是他们都是勋贵子弟,总是觉得别人看不起他们仗着家族而坐稳的指挥使位置,因此求功心切。
朱骏淡淡道:“诸位爱卿不必多言,朕意已决,绝不会为蛮夷无礼而兴兵。你们都回去吧。”
将领们又劝了片刻,见朱骏不为所动,只好纳纳不言,朱骏长身而起,道:“这几日整天闷在宫里,你们随朕走走。听说造船厂已铺好了龙骨,不如爱卿们随朕去看看。”
造船厂位于港口附近,其中汉人工匠一百三十人,西班牙船匠四十二人,还有荷兰会造船的俘虏三十九人,再加上数以千计的缅人劳工,规模十分宏大。
造船厂所生产的船只共有两种,一种是水师所需要的战舰,另外一种是普通的商船。战舰工艺复杂,所耗人力众多,至今为止还未造出一艘出来。而商船却是造了不少。只三个月功夫,便销售了四十余艘出去,为朱骏赚到了不少的利润。
此时缅人劳工们正一趟趟地将远处森林中所砍伐的长木用马车运入船厂,之后再由木料车间的木匠将长木锯成船匠们所需要的大小,再送入生产车间加工抛光,最后才会被送入铺架战船的车间用长钉让木料成为船体的一个部分,其中地制作工艺十分复杂,让参观的朱骏等人目不暇接。
“陛下,您看。那就是我们所有建造的大战舰,工部把这艘战舰的名字都已想好了,此名为定南。”
“唔!”朱骏应付了一句船厂的负责人,眼光被远处庞大的战舰龙骨吸引:“这艘战舰怎的如此庞大?”
一般的西洋战舰对多四十丈便已到了极限,而朱骏眼前的这艘战舰龙骨至少就有七十余丈,不知耗费了多少木料和人工。
“皇上。”工部地船厂的负责人苦着脸,道:“其实这事也有一番争论,当时的汉人船匠与西洋船舰意见不合,一起跑到工部来争吵。汉人船匠说既是战舰定然要体型庞大,桅杆和风帆众多加快船速才是正道,而西洋船匠则以为战舰应当船坚利炮才是正理,因此应该以加固船身,多预留出火炮地位置。双方争论不下,工部负责船厂的主事无奈,只好让两方船匠一起研讨出一套综合的方案出来,因此,才有了这条战舰。”
朱骏暗暗点头。汉人工匠造船追求体型庞大速度没有错。毕竟朱骏的水师除了水手、炮手之外,还有相当多的水师陆战队以做登陆作战之用。而西洋船匠追求船坚利炮也没有错。水师在海面上与敌舰作战,所需的正是船坚利炮,否则船体再大也不过是个浮动的海上棺材而已。
汉人船匠造大船有经验,西洋船舰造坚船有心得,那么工部判他们一起研究出一套综合型战船倒没有错。朱骏对这种做法是比较支持的。
“你们放手去做,所需银两朕自然会给你们补足,不管将来造出的是什么东西出来,朕都不会怪罪。”朱骏给船厂地负责人打气。失败不可怕,可怕的是失去了进取的研精神,两种船匠的争论其实就是东西文化的一种碰撞,明朝远在一个世纪前就能造出长近五十丈的福船,排水量达到了恐怖的五千到一万吨,大型的宝船设有九桅十二帆,载重量达到了九千八百吨,而此时的西洋战舰排水量不过两千到四千吨,三到五根桅杆,载重量不及宝船地一半。
但西方的战舰并非完全不足取,由于海战频繁,西方的战舰在船体的加固和火炮的数量方面比之福船要强大不少。因此,朱骏所建的船不但要求航速和体积,船身和火炮方面更要多吸收一些西方的经验。
“这艘船需要多久才能造好?”朱骏对这个庞然大物十分感兴趣,已经迫不及待的要测试它的性能了。
“回皇上,慢则五月,最快也要三个月之后才能完成,因为这是第一次建造大型战舰,因此所耗地时间要多一些,将来再造时就能省下不少功夫了。”
第九十四章:三藩
“传谕,不管是汉人船匠或是西洋船匠,所有人赏银十两,告诉工部负责船厂事宜的主事。朕要造天下最好的战舰,不管花多少银子,所耗多少人工,不管需要多少年,朕不惜一切代价,朕立足南洋,战舰便是朕的根本。”
朱骏大喜之下许下了赏赐,十七世纪什么最贵,人才!什么人才最贵?造船的人才!有了他们,水师才能够驾驭着最先进的战舰纵横于南洋,掠夺这里的财富,侵占他们的土地,奴役这里的人民。
朱骏绝对不会因为掠夺而感到羞耻,就如前世的那些西方发达国家一般,哪一个不是手里染满了鲜血?哪一个不是依靠侵略,依靠掠夺,依靠奴役而积累的原始资本?美洲、澳洲这些土地的如今已是白种人的天下,不管是非洲、还是亚洲都有着列强所遗留下的身影。黑鬼、黄皮猴子、野蛮人也曾是他们的口头禅,而如今呢,他们子孙照样是文明世界的典范,他们现在对动物的爱护都要超过他们祖先对外人的歧视,这就是真相,真相就是利用鲜血才能换来文明,利用劫掠才能换来博爱,铁和血,永远是这个世界永恒的主题。
工部负责人谢恩道:“微臣代船匠们叩谢皇上恩典。”
朱骏笑道:“工部的官员也要打赏,待战舰造出来,朕自然会有恩旨,你们是朕的臂膀,朕有了你们,才能让船匠们为朕效劳。”
朱骏咂咂嘴,又道:“有了战船,相应的火炮也要速速造出来,两边都不要耽误,造炮的匠人也要赏,朕不能厚此薄彼嘛。”
工部负责人连连点头,唯唯道:“吾皇圣明,近来火炮已经造出了二十余门试验品。洋人们还发明了一种陆炮,只要用在火炮之下装上两个轮子,再用马拉来拉动,便可健步如飞,不必担心火炮的运输了。还有新近制造出来的火铳也揉合了汉人与西洋的工艺,我汉人工匠所制的火铳可连响开花。但是射程和稳定都不尽如意,而洋人所锻造的火铳的稳定以及射程较高,因此相互揉合了一种连发鸟铳,射程可达四十丈远,还可以子母连发,比之钢弩地射速还要快一倍以上,只是造价颇高了一些,工部的意思是可锻造一批出来供神机营使用,陛下以为如何?”
明朝的火铳名目繁多。匠人最擅长的就是开花火铳(类似霰弹枪)和连发火铳,但是射程并不远,而西洋的火枪主要精于射程。却迟迟不能解决装弹问题。
而且明朝的火器却有一个非常致命地缺陷,因为制造火器的工匠地位极低,再加上层层的克扣,从而导致了明朝的火铳十分不稳定,炸膛的几率极高,这也导致了在明朝未能大面积普及火铳的原因,因此,朱骏除了提升工匠的社会地位以及工钱之外,还下令所有工匠所锻造的火铳必须烙上自己的姓名。若是火铳出了问题就按姓名追究相关责任人,这样很大程度上能够遏制粗制滥造而导致炸膛地问题。
朱骏虽然对火器并不精通,但对这种取长补短的研发却极有兴趣,对那负责人道:“工部要建立一套完善的奖惩条陈出来,对这些善于研发地工匠要大力鼓励,另外谷内学堂学习机械的学生也要经常安排他们到各作坊去参观,每个月也要安排一些资格较老的工匠去学堂机械系里讲学,朕不光现在要会造出犀利的火器,也要让我们的子孙都会懂得如何制造。”
“微臣明白。吾皇对这些机械看的当真是通透的很,其实我大明曾经所能锻造出来的犀利火器更加厉害,只是因为年代久远,好的工匠早已辞世,他们地后人又不长进,这才导致了许多技艺的失传,皇上让工匠们去学堂里讲学,从此我大明再也不需要拘泥于家传技艺了,也不必再担心犀利的技艺从此失传。如此再好不过。”工部负责船厂的主事虽然也是读书出身。但接触船厂久了,也就没有了寻常清流们的那种死脑筋。对朱骏的决定大加赞赏。
新始年五月初九。一队荷兰使团冒险伪作商船越过南海。抵达广东。并且拜会了镇守广东地镇南王尚可喜。接着继续北上前往北京。沿路之上。荷兰使团到处宣扬南明在南洋崛起地消息。一时间舆论大哗。使团抵达杭州之时却被当地地官府扣押。理由是妖言惑众。图谋不轨。使团地代表被押入公堂打了个半死。最后才被驱逐出境。乘着一条小船狼狈出海。
荷兰人与大清地第一次交涉彻底失败。源头就在于荷兰人沿路散播大明在南洋崛起地消息。要知道当时地满清统治者原本就自卑于自己是关外夷人。更害怕有人打着大明地旗号起兵造反。因此到处宣扬南明已灭。朱家血统已凋零殆尽地消息。荷兰人不明就里。原本是想散布这些消息来引起满清政府地警惕。不想却摸到了满清地逆鳞。在满是汉民地地方到处宣传南明崛起。这岂不是暗示汉民快拿起家伙造反迎接王师吗?没把你们捉去午门秋后处斩已经算是轻地了。
荷兰人这一次交涉并非完全没有成效。满清虽然对南洋毫无任何警惕。认为那里毕竟是蛮荒之地。大明无论如何也翻不起浪来。最多也不过是多了个孤悬海外地郑成功而已。但是世守在广东地尚可喜却感觉到了事态地严重。
半个月后。平西王吴三桂地银殿上。两名到访地贵客在一阵喜庆当中受到了热情地招待。接风洗尘地客套之后已年过半百地吴三桂凭退众人。在银殿上与客人们交谈起来。
第一位客人正是平南王尚可喜。而另外一位则是靖南王耿继茂地世子耿精忠。
尚可喜已年过半百。身体大不如前了。此番跋涉千里来到云南沿路颠簸之后显得精神大不如前。只微颤地端起桌几上地茶杯掀开盖子轻轻地吹着浮在水上地茶沫。
耿精忠正属壮年,传言在广东时暴戾的很,经常抓活人烹煮而食,他的眉宇较为粗旷,性子也较为急迫。当先道:“家父体弱多病,微染了寒气,因此不能亲自与两位叔父议事,今日特遣小侄前来拜望。”
吴三桂捋着夹白的长须:“无妨,精忠也不是外人,本王的府库中有一些驱寒地鹿茸、人参。到时小侄可带回福建去,也算是聊表了我们这些老兄弟的意思。”
“谢叔父大人。”耿精忠倒不似传闻中的那样暴躁,彬彬有礼的回谢,接着道:“二位叔父,到底因为什么事如此紧急,难道只是为了那永历小儿吗?”
“依小侄来看,这永历小儿遁入缅甸,已不足为患,如此兴师动众。似乎太过风声鹤唳了。”耿精忠显得不以为然。
“咳咳……”尚可喜低咳一声,道:“贤侄想岔了,永历自然不足为虑。但若他能在南洋东山再起,我们这些藩王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耿精忠抿了口茶继续道:“如今的朝廷总是令人看不透,一个八岁地小儿登基做了皇上,顾命大臣们还窝在京城里头斗呢,如今出了永历这档子事,鳌拜与苏克萨哈两个旗主为了圈地的事斗的你死我活,索尼这厮称病不出,恐怕八旗是不能指望的了,届时剿灭南明余孽的事朝廷少不得又要揽到我们这些藩王身上。贤侄难道就没看透这里有什么的好处吗?”
耿精忠沉吟片刻,眼眸一亮道:“叔父深谋远虑啊,既然有了战事,咱们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向朝廷要军饷要武器,咱们报上去多少,他们就得给多少,还可以趁着这个机会练练兵,这仗若是打上几年,这天下的税赋岂不要全部落入我们三藩的手里?到时咱们还需要看八旗地脸色行事吗?”
尚可喜却没有耿精忠这样的激动。他微眯着眼,道:“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这世上的规矩如何变幻,终究还是逃不过这个道理。咱们这些做走狗良弓地要想保全自己,一则要懂得明哲保身的道理,二来嘛自然是要掌握足够的实力,让猎人不敢轻举妄动。这第三却是最有学问的。咱们既不能让狡兔飞鸟爬在咱们的头上拉屎。也不能让这狡兔飞鸟都死尽咯,凡事都要留有一些余地。”
“叔父的话实在发人深省。小侄受教了。”耿精忠笑呵呵的道。
耿精忠这话倒不是空穴来风,现在的朝廷已经开始有了裁撤三藩的议论,虽然掌权地鳌拜、苏克萨哈、索尼等人根本没把三藩放在心上,一心一意的大搞党争,但谁知道哪一天有人会动这歪心思呢。
“精忠。”一直未开口的吴三桂突然低喝了耿精忠一声,问他:“本王听说你在福建妄杀无辜,放纵亲兵抢掠百姓,还将未嫁的女子绑去烹煮而食,此事可不是作假的吧?”
耿精忠脸色微微一变,随即又恢复如常,笑呵呵的答道:“小侄鲁莽,让二位叔父见笑了。”
吴三桂深沉的望了耿精忠一眼,叹息一声:“你这又是何苦呢?明哲保身可以,但这种做法就太过了一些。”
吴三桂早已看透了耿精忠的心思,什么妄杀无辜,什么放纵亲兵抢掠,什么择人而食其实都不过是个迷惑朝廷的借口罢了,耿精忠越是混球,朝廷对他就越是放心,而耿精忠并不是混帐,他只不过是演一场戏给朝廷看而已。
耿精忠讪讪一笑,道:“小侄雕虫小技,不登大雅之堂,小侄也是无奈地很,叔父的世子做了额驸,被圈禁在京城里,小侄实在不想重蹈吴世子的覆辙,这才出此下策。”
顺治十年,顺治帝赐婚和硕长公主与吴三桂的长子吴应熊结亲,从此之后吴应熊前往北京城作了额驸,其实也是朝廷变相监禁吴应熊为质子的手段而已。
耿精忠是靖南王世子,按常理也有可能会面临吴应熊同样的命运,因此,耿精忠才出此下策来恶心朝廷,一个连人都吃的藩王世子恐怕朝廷也不愿嫁个公主给他。
“三藩表面上风光无限,其实这朝廷哪一日不是防贼一般的防着我们?贤侄好好的一个世子,竟被迫到去吃人地地步,将来还指不定会有什么事闹出来呢。”尚可喜悠悠道:“这一次永历小儿给了我们一次机会,这可是一篇极好地文章,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啊。”
平西王吴三桂张眸道:“可喜说的对,我们要好好讲这篇文章做足了,耿贤侄,你地意思怎么样?”
耿精忠肃容道:“小侄唯两位叔父马首是瞻。”
“好!”吴三桂猛击桌案,浑身一股强烈的威压外露出来:“三藩合力,我们谁也不必怕。”
“今天夜里我们便各自写好奏章,其中定要大肆宣扬永历在南洋的势力,就说如今已经拥兵十万之众,战舰百条,又与台湾郑氏相互策应,屡犯我云南边境,吾等抵挡不利,屡屡受挫,请求朝廷派兵助战,如今朝廷党争激烈,定不会发兵来救,顶多是让我等合力保疆,到了那个时候,咱们再上折子要求军饷器资,并且传谕各地征练新兵,天下之大,还有谁能与我们三藩并肩?”
吴三桂一番话说的耿精忠兴起,忙附声道:“叔父说的极是,咱们一边往死里向朝廷要银子,另一边征练新兵,到时天下精兵、税赋皆在三藩手里,谁敢在我们脖子上动刀子,咱们便砍了他的脑袋。”
尚可喜眯着眼沉声道:“永历那小儿该如何处置?听说他在南洋倒确实风生水起了,不但在缅甸监国,又与李定国合兵一处,更兼有郑氏在台湾、福建一带往来纵横,若我们不去管他,恐怕养虎为患啊。”
吴三桂冷哼一声:“剿即是剿,不剿亦是剿,咱们向朝廷要了饷银,自然是要为满人做点事的了,届时本王会发兵缅甸,与李定国斗一斗。耿贤侄的福建也要做好准备,别让郑氏水师进了内陆。”
“永历小儿不过是足藓之患,咱们也别剿的太狠了,只偶尔敲打敲打他,再给他留一口气在,若一棒子将他打死,朝廷如何会乖乖的给咱们送饷银过来?”
三人商量完正事,吴三桂爽快一笑道:“二位远来是客,本王王府里正好请来了一套徽剧班子,京城里响当当的春台班,走,本王陪你们一起听戏去。”
………
第九十五章:征伐暹罗
王秋从缅东溜了回来,当他踏入海都城的同时,.00ks
“下臣孟包郡守向天朝皇帝陛下问安,自入夏以来,屡有暹罗国士兵窜入孟包境内屠戮百姓,被杀者共计人丁五百九十三口,其手段之毒恶令人发指,孟包城内人心惶惶,皆言暹罗人将要大举入境,恳请天朝皇帝陛下诏谕国内,征讨肇事之国,以解我缅民之危难,下臣携孟包百姓感激涕零,望南三叩以彰吾皇圣明仁武。”
“下臣孟杰郡守恭请圣安,近日孟杰城遭受越境暹罗士兵骚扰,被害人丁计二百三十一口,暹罗人所过之处,皆毁村焚屋,人畜不留,下臣恳请天朝皇帝陛下发兵征讨,替天行道,以安郡民………”
“啪”的一声,四五本奏折被朱骏狠狠的摔在御案上,金殿下汉缅官员噤若寒蝉,只听得皇上厉声道:“孟包郡被戮五百九十三口,孟杰郡二百三十一口,莱梅郡一百九十五人,打洛郡四百一十二口。这一些全是朕的子民,是我缅国的忠善百姓。”
朕的子民四个字被朱骏咬的很重,他恶狠狠的瞪了一眼殿下分为两班站立的汉、缅官员,大喝道:“暹罗人侮辱朕,朕可以忍。暹罗人背弃大明,朕也可以任他自去。暹罗人可以目无上国,可以背信弃义,可以妄自尊大,朕都可以忍。朕行王道,只愿四海宾服,是以不忍兴兵讨之,行霸道之政。如今,暹罗人竟屠戮朕的臣民,无端侵犯朕的边界。”朱骏猛力拍着御案,放大音量:“是可忍,孰不可忍!朕与暹罗不共戴天。”
“皇上息怒。暹罗跳梁小丑,竟敢触犯天威,恳请皇上发兵征伐。”殿下黑压压的跪了一片,一些缅官的眼角中已满是泪花。
“内阁学士与王廷左右参政出班听旨。”朱骏平静了不少,沉声道。
沐天波、杨嗣德、周慕白,缅国左参政阿布拉、右参政阿伦纷纷分班。一齐躬身道:“请陛下谕旨。”声音中尽皆是肃杀之气,当是可忍、孰不可忍这七字从朱骏嘴里脱口而出时大家都已预感到战事的来临了。
“内阁首辅大学士沐天波听旨,令你速速备齐大军粮草用度,征集军械物资。”
“微臣遵旨。”
“内阁大学士杨嗣德听旨,你领着兵部尚书的职衔,可速速发布讨伐檄文,并告发缅国各军,令他们一月之内在萨梅郡集结听用。”
(萨梅。缅南城市。离土瓦仅一百多里。离暹罗首都曼谷仅五百里。)
“微臣遵旨。”
“内阁大学士周慕白。朕令你随军远征。你速速做好准备吧。”
“微臣领旨谢恩。”
“王廷左右参政。暹罗人残害缅民。朕已决意征伐其国。尔等亦要准备好讨伐檄文宣示缅民。大军所需地粮草用度。所征发地士卒兵勇。你们都要尽心调度。不可有任何延误。明白了吗?”
“下臣明白。下臣愿为陛下效死力。”阿布拉、阿伦一齐拜倒。
朱骏冷冷的站起身:“退朝。”
“退朝………”
略施手段之下,缅甸各处不管是汉人或是缅人都激发了同仇敌忾之心,缅国各郡请战地折子如雪花般飘入宫廷,而朱骏在朝堂上的一番话也被邸报写成汉缅两种文字在缅甸各郡刊发,各地缅人的颂扬声汇聚成了一片,就连对汉人如何不满的缅人不禁动容,从此之后,朱骏尽收缅人之
第二日,朱骏发旨建立缅军营。征兆一千青壮勇敢的缅人入营。朱骏知道,汉人在南洋虽然为数众多,但和满清所统治的汉人相比也不过是沧海一粟而已,要想成就霸业,必须建立类似于缅军营地仆从军以堪听用,虽然如此,朱骏也并非完全没有任何防备,毕竟是异族之人,除了必要的强化洗脑之外。所有的军官全部由汉人来担任。将来就算有缅兵晋升,也可将他们调往别营为中低层军官。这样汉人军官们掌控住缅军营,而一部分表现良好的中低级缅人军官则被打散调入山地、神勇、神机、敢死等营,那里的士兵都是汉人,中低层的缅人军官就算想要做乱,也失去了基础。
缅军营的审核十分严格,不但要求身强体壮,还要求他们粗略懂得汉话,汉话虽然是缅国的第二语言,但是所习之人多数是缅国的勋贵巨富地子弟,这也阴差阴错的使得这些受过洗脑的统治阶级子弟在退役之后成为了大明统治缅甸地基础。
新始二年六月。
朱骏所率的明军水陆并进,五千水师驾驶着七艘西洋战舰组成的舰队驶入暹罗海域攻击暹罗国的沿海各城,陆路各营出海都,沿着班羌东进,沿路所过之处,都有缅人自发带着米粮前来劳军。缅甸与暹罗自古接壤,历史宿愿颇深,近千年来双方统治阶级的战争就有五十起之多,小规模的冲突更是不断,再加上前几日暹罗士兵的所作所为已被缅官们昭告全国各处,使得缅人同仇敌忾之余,对于大明王师也是十分欢迎,更何况缅甸各郡的郡兵也渐渐开往萨梅,这些兵油子们与训练有素的明军相比起来实在不敢恭维,所过之处都要将百姓抢掠一空,而明军非但不抢掠百姓,就连到了村庄喝几口井水,也会客客气气地奉上银钱购买。
因此,缅人非但不去欢迎同族的缅兵,反而是见了明军便蜂拥而上,送茶送水,一些地方上的乡绅听说明军招募缅兵,对明军的好感之余,更是觉得将子弟送入缅军营前程似锦,纷纷将子弟送入营中。
朱骏迫不得已之下,又觉得盛情难却,只好下令扩招缅兵营,所定的兵额上限为两千人。这样一来,原本只有百里的路程却整整耽误了三、四天。
待明军整装入莱梅城,这里的缅兵开始越聚越多,将整个莱梅弄的是鸡飞狗跳,朱骏才算是第一次见识了什么叫封建化的军队。这些人简直就是一伙土匪,非但没有任何组织观念,就连最基本地军律都不遵守,长官或是和他们同流合污,要么就是有心整顿却三天两天闹出哗变最后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
每到清早便有三两成群的兵油子便勾肩搭背的上街,所去之处无非就是赌场、妓院、酒肆等场所,若是钱使完了便开始恶狠狠的冲入民宅抢掠,当地的官府根本就禁止不住,朱骏的行在位于莱梅城的府衙,每日所接到缅兵抢掠斗殴的状告就有上百起之多,这还不算那些胆小怕事不敢揭发的。
朱骏并不打算整肃缅兵地军纪,恰恰相反,他地内心里巴不得缅兵们越折腾越好,闹吧,闹吧,闹的缅人人心尽失,闹地缅人竞相唾弃唾弃才好。他们就是明军的一面镜子,缅人们开始还能逆来顺受,毕竟自古兵就是匪,匪就是兵,缅人们早已习惯了上千年。但是如今不同了,他们一边看到缅兵在城中肆意妄为,另一边看到明军龟缩在大营中每日操练,嘹亮的口号城振的全城都能听见。一边看到缅兵们冲入自家宅中索取钱财,另一边又看到明军上街时随身带着银钱,就算购买商品也决不让缅商们吃亏。两相对比之下,缅人们发现两者的区别。
那些穿着破烂号衣挤眉弄眼的就是缅兵,那么穿着黑甲军容整齐的就是明军。同样是兵,所作所为竟有着天壤之别。
原来没有明军来对比缅人们还不怎么样,这么多年逆来顺受惯了,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但是人最怕的就是比,不比不知道,一比还吓了缅人们一跳。于是缅人们生气了,后果很严重。
在明军的大营前,聚拢了许多年轻的缅人要求加入明军,他们是明军的崇拜者,他们做梦都想着能够披上那套漆黑的铠甲,手持着各种精锐的武器犹如明军士兵一般凛立在那面好看的日月军旗之下。每个人都会做梦,会做梦的人就有梦想,每个人都崇拜英雄,也促使他们更加敬畏训练有素、不管是站立或是行走都有板有眼的明军士兵,在他们眼里,这些士兵才是真正的英雄。
莱梅城里的缅人也开始反抗了,一些青年开始袭击街道上喝的醉醺醺的缅兵,当他们受到追击时便撒着脚丫往明军的营地跑,只要到了那个范围,缅兵是不敢再追的。
接着是莱梅城的商贾乡绅开始联合起来,他们联名要求觐见新始皇帝,讲述我们这些日子里来被缅兵骚扰的痛苦经历,希望新始皇帝能够为他们做主。
“缅兵放纵不法之事,朕倒是略有所闻。”朱骏接见了他们,仔细的倾听了他们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哭诉,他的脸上摆出了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
“请陛下整肃乱兵纲纪,使我百姓不受乱兵之苦。”朱骏的脚下跪了一片请愿的商贾乡绅。
“这个嘛。”朱骏长身而起,一脸的为难:“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缅兵本性如此,朕若是强自弹压,只恐会惹出哗变之事出来啊。”
朱骏开始把缅兵形成的诱因往建制方面引:“缅兵不法,皆是号令不齐之故,再加上缅将克扣军饷,又不思整肃军纪,缅兵既无饷可用,只能依靠劫掠百姓为生了。若朕擅自弹压,也只是治标而已,待朕班师回朝之后岂不是还是那副样子?此事朕也为难的很啊。”
九十六章:攻还是守?
朱骏的话中虽然带有了一些私心的成分,却正中要害,缅兵之所以敢于肆无忌惮的劫掠,其实关键的问题还是出在缅甸的制度问题上。
在缅甸,除了缅王少量的掌握了一部分正规化军队之外,其余的缅兵大多数是各郡官员征募的郡兵,这种征募的方式与中原地区的民团相似,由于训练不足,更没有系统化的训练和保障系统,导致了郡兵人心涣散,养出了一批只会打家劫舍,吃喝嫖赌的兵油子。
几个乡绅猜测了朱骏的意图,大明皇帝虽是监国,却也仅止于监国而已,一些事自然是不好由他先开口的。朱骏的弦外之音说的明白的很,那就是朕想改革缅国兵制,只是这话朕不能说出来,诸位都是聪明人,应当能够理解朕的意思吧?
乡绅商贾们当然明白,兵制改革对他们有利无害,若缅国的军队都能够如明军一般训练有素不骚扰百姓,那有什么好说的。
待莱梅城的乡绅商贾们出了府衙,便聚在一处商议起来,其中阿普是莱梅城最有名望的乡绅,人脉广博,这种事当然是他先开口:“皇帝陛下的意思诸位恐怕已经明白了吧?”阿普见众人纷纷点头,继续道:“这联名奏请的事便要由诸位一起分担了,只是咱们莱梅郡联名的人数太少,诸位不妨给别郡的好友去信,多造声势,届时联名上奏,皇帝陛下的脸面也好看些。”
阿普瞥了瞥嘴:“此事对大家都有好处,若是我们巴结的好了,说不定陛下还有奖赏呢,在下堂兄就在海都,他来信时曾和在下谈过陛下赏赐丰厚的事,我曾听说在大明最低贱的匠户一次的赏金就有白银十两。因此,大家好好将此事办妥贴了,少不得我们的好处。”
阿普的话吸引了许多商贾的兴趣,纷纷点头称是。约定之后便各自散去。
明军已在莱梅城已驻扎了半月,缅国各郡的郡兵已纷纷赶来,足有六万之众。朱骏知道这些所谓地郡兵不过是充充门面和用来维护占领区治安的杂牌而已,虽然人数众多,打仗是指望不上的。
内阁辅沐天波与右参政阿伦所征集的粮草也从海都运来了,随运粮车队同来的。还有二十门装着轮子用马匹拉动的火炮。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朱骏召集众将宣布了出兵日期,只等着誓师杀入暹罗。
莱梅城外,一名骑士飞马而来,座下地快马已不堪重负,呼哧呼哧的疯狂嘶鸣,骑士扬着长鞭不断的抽动马臀,丝毫没有要歇息的意思。
“希律律………”骑士飞马跨到城门口。快马终于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前蹄翻飞。轰然顿地。将马背上地骑士摔出老远。
骑士显然也是累极。一摔之下竟已神智昏迷了不少。他见守在城门口地门丁已赶过来将他围在中央。忙大声道:“快!我要见皇上。缅北紧急军情。不可贻误!”他一边说。一边用尽全身地力气解下两根麻线撺着两头地木匣。上面地封泥处烙着血红地义王印章。
“吴三桂提兵四万入缅北。诈称十万。如今贼军已到了浔阳城下。义王率军在浔阳城下布防。但贼军兵戎盛大。李大帅恐不能胜。恳请陛下兵合力击贼。”
骑士恢复了一些力气。继续解释。门丁们见事情紧急。连忙七手八脚地将他抬起。向府衙处送去。这时城门口已聚集了一些围观地百姓。
“微臣李定国望南而叩。恭请皇帝陛下圣恭安。新始二年六月初三。敌酋吴三桂引兵入缅。所率四万健卒诈称十万犯我疆界………”
朱骏看着这份军情奏章不由得背脊凉。此时南军已全部部署到了暹罗边境。粮秣器械准备充足。没想到这个时候吴三桂突然引大军来攻。吴三桂虽然所带地只是四万人。但是根据李定国奏章中地描述。这些清兵都曾是东征西讨地健卒。作战经验丰富不说。装备也是精良地很。其中还有数千名昔日地关宁铁骑。如此兴师动众。就连李定国都没有多大地把握能够得胜。毕竟缅北军只有一万余人。虽然同样是身经百战地精锐死士。但是敌我地悬殊太大。
若是换作是从前李定国自然不怕,毕竟他的兵马擅长游击,游走于崇山峻岭之中,就算吴三桂兵十万大不了也就躲入深山不出便罢。但此次吴三桂地目标并非李定国而是缅南的朱骏,李定国若是率军躲入深山倒是能保存自己,却又放出了一条让吴三桂长驱直入缅南的通道,届时朱骏在缅南的基业可就完全要毁于一旦了,因此,李定国只能放弃从前的游击战术,转而进入防守,与吴三桂大军正面对决。
“周爱卿,你来看看吧。”朱骏脸色苍白的坐在府衙正堂公案上,转手将奏章交给侍立一旁的周慕白,堂下正跪着那名送军情的使,两旁是缅国各郡率郡兵前来的缅将,还有大明各营地指挥使,并不大的府衙正堂上挤满了黑压压的人。
周慕白认真看了奏折两眼,脸上却露出了大喜之色,神采飞扬的贺道:“恭喜皇上,李定国将军在缅北大破十万贼军,从此之后,缅北无忧矣。”
朱骏听的目瞪口呆,开始还以为是周慕白看错了,明明是吴三桂率军来攻,李定国请求支援,怎么到了周慕白的口里却成了李定国大破吴三桂呢?朱骏望着周慕白,只看见周慕白背着堂下众将不断的给自己使着眼色,这才估计周慕白定是另有深意,朱骏朝着周慕白暗暗点了点头,接着装模作样道:“此次缅北大捷,多亏缅北的将士用命,李爱卿用兵有方,待朕回都之后,定要重赏。”
堂内的将领听到朱骏与周慕白地对话,以为缅北果真大捷,原来提起地心不由得放了下来,纷纷上前道贺。
朱骏这才明白了周慕白的意思,若是当场让堂内地缅将知道吴三桂侵犯缅北的消息,恐怕会动摇军心,只是这样虽然能骗的了一时却不能总是这样瞒下去,朱骏现在还是拿不定主意是否放弃征讨暹罗,调转大军救援缅北,不过此时既然已经撒下了谎,当然也讲将这谎言继续圆下去,朱骏脸上勉强作出一副笑容,对诸将道:“缅北军打了个大胜仗,尔等也不能辜负朕的期望,以报此暹罗人戮我缅民之恨,诸将努力!”
“末将愿效死力。”堂内的将佐大受鼓舞。
“好了,朕有些乏了,诸位暂且各回本营,勒令所部。”
待将领们纷纷走后,朱骏这才松了口气,侧身对周慕白道:“周爱卿,如今形势有变,爱卿以为朕当如何决断?”
周慕白躬身道:“陛下可是想回师救援缅北?”
“正是,缅北形势严峻,若再拖延,恐缅北军抵挡不住,若是让吴三桂杀入缅南,朕就算夺取了暹罗国又有何用?”
周慕白摇头道:“皇上难道就没有想过暹罗人的举动吗?大明的讨伐檄文已经出,暹罗国应当早有了戒备,此时若是他们听到吴三桂进军缅北,皇上征伐大军转道向北营救,该会如何?”
朱骏木然,周慕白说的不错,就算自己调兵去救缅北,暹罗国若是得了这个消息难道还会放任自己去北方与吴三桂作战吗?恐怕朱骏的大军刚刚启程,暹罗的大军就已经杀奔缅国边境,攻进海都城了。
如今朱骏所面临的势力有两个,一方是缅北的吴三桂,另一方则是东线的暹罗国,自己若是去缅北支援李定国,那么暹罗人定然会从东线突袭自己的后方。但是朱骏若继续征伐暹罗,又不能保证在完全征服暹罗之前李定国能够顶住吴三桂的攻势,现在是骑虎难下,两面受敌了。
“皇上既已布了征讨檄文,征讨所需的粮秣器具都已充足,正是一鼓作气吞并暹罗之时。”周慕白说出了自己的意见。
“缅北的吴三桂该如何处置,吴三桂所率的可都是精锐的士卒,若他们突破了缅北,朕拿什么来抵挡他?”朱骏说出了自己的忧虑。
“据微臣对李将军的了解,以他之能,至少能够在缅北坚持一个月左右,皇上若是能够一鼓作气击破暹罗主力,而后再引兵去救缅北或许还来得及。”
朱骏哈哈一笑,暹罗国有地千里,带甲之士至少有五万左右,虽然他们的士兵大部分与缅甸的郡兵一样,战斗力十分低下,但是要想在一个月之内将他们消灭并且还要赶去缅北几乎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除非暹罗人调集所有主力与自己决战,可暹罗王并不是傻子,如今明军士气正盛,再加上有前来助战的缅甸各郡郡兵,声势浩大的很,如何会傻乎乎的与自己谋求决战,聪明的法子当然是先利用一些城池的守军来拖住明军,待明军疲惫之时再求决战了,这是傻子都懂的道理,就算是暹罗王不懂,那些暹罗的臣子也会提醒他。
“皇上为何笑?”周慕白却是一脸的笃定,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道:“难道皇上没有信心一个月之内侵吞暹罗国吗?”
“正是,周爱卿可有何策?”
周慕白笑吟吟的道:“皇上,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吴三桂入侵缅北,却白白送了我们一个快速侵吞暹罗的契机,微臣有一策献上,请陛下决断。”
第九十七章:回马枪
第二日,朱骏发布圣旨宣布莱梅城驻守的所有军队全部拔营北上,在众将不解的目光中,朱骏铁青着脸强制下了命令,众将虽然不明就里,但已猜测到定然与缅北有关,纷纷随着朱骏亲率的中军拖拽着粮秣车械向北行
五千明军为前锋,其后是连绵不绝的缅甸郡兵,整整蜿蜒了数十里,对于缅兵的行军速度朱骏实在不敢恭维,这群家伙似乎除了吃喝嫖赌之外还真找不出一点特长出来,朱骏的前军走走停停,耽误了不少功夫,绕是如此,三天之后大军也前进到了莱梅城北方一百里开外。
暹罗国王城曼谷,得知了明军大举入侵的暹罗王没有睡过几次好觉,派去清国的使者还未回来,满清加封的金册一天没有送到,暹罗王一天就睡不安稳。这一次,明缅合军号称二十万在靠近暹罗边境的莱梅城集结,虽然这其中的水分颇大,但五万大军还是有的,在与心腹将领商议过后,暹罗王决定采取拖延战术来对付明军。
明军远来,又是客军,天时、地利都站在暹罗人一边,只要死死的固守各处关卡要塞,耗上一年半载,暹罗王有信心得到清国认可,待得到清国颁发金册,届时可向清国求援,有了大清国这棵大树做靠山,暹罗王这才稍稍安心。
暹罗的防线还未布置,一个惊人的好消息却传了过来----大清国平西王吴三桂发兵征缴南明余孽。
暹罗王大喜之余前线又传了一个消息过来。
“报大王,莱梅城聚集的明缅联军于两日前拔营北上,据探马回报,他们往缅北方向去了。”
“天助我也!”暹罗王终于去除了最后一点的担心。
“大王,依末将看来,定然是缅北形势骤紧,明军所征调的大军不得不北上救援。”一名暹罗将领道,王廷上其他的文官官员尽皆点头称是,现如今,这是最合理的解释。
暹罗王道:“如此看来。明军在缅南还有多少兵力防守?”
“不足五千。”那名暹罗将领果断的做出结论。
暹罗王冷笑一声道:“诸将以为该当如何?”
“大王。末将愿率一万精壮之士。替大王拿下缅南。”有暹罗将领站出来道。
如今明缅大军地主力已北上抵御吴三桂。后方空虚。正是反击地最好时机。否则明缅大军抵御平西王吴三桂地大军之后。终究还是暹罗地心腹大患。更何况现在缅南地兵力不足五千。正是暹罗将领们建功立业地大好机会。还有谁肯放过。顷刻间功夫。便有四五名暹罗将领站了出来。
自古以来。暹罗与缅甸摩擦不断。暹罗地大军却从来没有能够进入缅甸一步。如此大好地机会。暹罗人如何愿意放过。暹罗王道:“这一次本王要亲征缅甸。占据缅南之后再引兵北上攻打缅北地敌人。届时清军在北。我暹罗大军在南。明人纵是有三头六臂。本王也要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三日之后。分布在暹罗防线地士兵全部被聚拢起来。合兵三万。拥簇着暹罗王旗开始迅速地向缅甸东部边境前进。
正如暹罗人所料。缅南边境地防御漏洞百出。还未交战。只有数百名士卒组成地边防缅军望风而逃。
“禀告大王,败兵逃往莱梅城去了。”
“追!”暹罗王骑在高头大马上。扬鞭指向莱梅城方向。
莱梅城是缅南东线重镇,这里离土瓦只有一百里的路程,离暹罗边境也不过七十余里,既是明缅大军入侵暹罗的跳板,如今也成为了暹罗人突入缅甸的必经之路。
此刻的莱梅城已如粽子一般,被暹罗三万大军团团围住,城内防守的一千缅兵心惊胆寒,在暹罗人几次大规模地攻势之下,莱梅城在半上午的功夫已经在城头挂上了降旗。
紧接着便是一场惊心动魄的屠戮。缅甸与暹罗原本就是世仇,双方地积怨颇深,暹罗人入城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将所有的缅人全部驱逐到城外开始展开屠杀,在这个时代,屠杀是合法的,不需要有任何理由去解释,对于驱使士卒的将领来说,这更是一种让士卒发泄的机会。
“传本王的命令。莱梅城劫掠一天。一天之后,继续西征。”暹罗王威风凛凛的下着命令。接受着将佐们的奉承。
当夜,暹罗人在莱梅城就地宿营,喧闹了整整一夜,待天色微亮,屹立城头戍守的暹罗士兵酒醒了过来,他拍拍昏沉地脑袋探出女墙才突然发现,城墙之下出现了数以万计的敌军身影,帜旗招展到连绵数里之外延伸入晨曦的浓雾中仍然没有尽头。
“明军来了!”城头上出现了惊恐的示警声:“连绵不绝,至少有两万人马,不……至少有四万。”
宿醉的暹罗士兵在喧嚣狂欢了一夜之后纷纷被这一声凄厉的吼叫声吵醒,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几天之前北上救援的缅北的明军杀了个回马枪。
听到这个消息的暹罗王差点没有晕过去,中计了,一切都是假象,吴三桂侵入缅北是真地,可明军增援缅北却是假的,目的只是想吸引暹罗王率大军决战罢了。
如今三万暹罗兵被困在莱梅城中,明军的出现不但使得暹罗人的士气大受影响,而且城中粮草不足,最多只能供三天之用,该死的,暹罗王气呼呼的大骂,他在入城之后抢掠粮草时为什么就没有发现如此多人丁的城市里只有几百石粮秣呢,接着暹罗王又后悔起当初起兵匆忙,愿意为明军后方空虚,只需调一路大军便可高歌凯旋根本就不必做太多的准备,至于粮秣,三万大军只不过每人带了五天地口粮而已。
明缅联军开始组织围城,在古代,围城并非是将敌城如铁桶一般围上三圈,除非你地大军是城内的十倍以上,否则脆弱地防线十分便于城内的敌军突围而出。一般的围城方法就是在城池四门附近分别建立四座大营,若是敌人想突围而出,就必须经过四门并且击破城门外驻扎的围城士兵。
朱骏手上地兵力共五万作用,他分别在莱梅城东、西、南三城驻扎了一万五千军马,自己亲率五千明军为中军策应,整个莱梅城只有北门不设任何人结营守卫。
“皇上。北门为何不设军马堵截?可是因为兵法上的围而不堵吗?”李霄陪着朱骏在城下弓箭射程之外观察莱梅城的暹罗人布防,好奇的问道:“既是围而不堵,末将以为陛下该派一队精兵埋伏北门,若贼军从北门突围,一并掩杀。”
历史上的围城最注重的就是围而不堵,围城地大军一般只堵住三个城门,再留一个城门方便城内的士兵逃窜,而这个城门处早已设置好了埋伏,待敌军从城中出来便开始追杀堵截。否则城内的守军见整座城池被围。突围无望之下反而会激发起破釜沉舟之心,往往要付出几倍的代价才能够攻下城池。
朱骏的布置十分奇怪,虽然留下北门不设防备。按理说也应该在北门附近设置好一队埋伏只等城内的暹罗大军从北门处逃出时掩军追杀才是,可是朱骏偏偏连一个埋伏也没有,这岂不是放纵暹罗人突围吗?
“朕自有道理。”朱骏满怀信心的瞥了身侧众将一眼,卖了个关子道:“围而不堵这种计策已使用了数千年,如此简单的伎俩暹罗人如何会看不破?”
“传朕口喻,所有火炮全部准备,半时辰之后开始不间断轰击城内的暹罗人。”
“轰隆隆……轰隆隆……”数十门火炮发出了震天地怒吼,如流星一般的炮火在晌午之后肆虐着莱梅城内的暹罗士兵,数十名城头上地暹罗士兵被火炮炸飞。硝烟过后只剩下血肉模糊的残臂断肢,浓重的血腥伴随着刺鼻的硝烟揭开了攻城战的序幕。
一轮炮击之后,莱梅城的东城城墙被炸塌了一个口子,城内被炮击过的商铺、民宅开始起火,暹罗人乱成了一团,哭爹喊娘的有之,提水救火的有之。
令暹罗人没有想到地是,城外的大军并未趁乱攻城,而是开始了又一轮的炮击。
炮击一直持续到了傍晚终于清静下来。暹罗人趁着这个功夫在军官的呵斥声中开始收拾城内的断臂残骸,还有那些燃烧的的噼啪作响的火苗也必须第一时间扑灭,暹罗王在一干将领、侍卫的拥簇下爬上了城墙。
“大王,明军有犀利地火炮,射程足有六百丈远,这城恐怕是守不下去了。”一名暹罗将军在旁道。
暹罗王借着城墙俯视城下,只看到城楼下灯火通明的大营连成了一片,单守卫这个方向城墙的敌军至少就有一、两万人,不由得大惊失色。战战兢兢的对身畔的众将道:“如今明贼势大。为之奈何?”
“大王,末将在检查防务时曾看到北门外空无一人。没有任何明军防备,不若我们从那里突围,只要回到国境,明贼就算兵精粮足,我们也不怕他。”暹罗的一名将领站出来道。
“阿奴将军说的对,我们今夜就突围而出吧。”暹罗王早已吓的胆寒,恨不得走的越快越好。
“大王。”又一名暹罗将领站了出来道:“阿奴将军说地虽然没有错,末将却觉得这其中大有蹊跷,明军既然要消灭我军,应该围住四门才对,为何偏偏要留下北门不做任何布防?末将曾听说明人狡诈,在兵书上还有围而不堵地奸计,他们往往在攻城时只留下一门供城内的守军突围而出,并在该门附近设置了一队精兵埋伏,若是我们贸然从北门突围,届时明军埋伏地军马掩杀而至,恐怕别说抵挡,十人中能够逃出一人便算是运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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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尽灭暹罗精锐
“阿颜将军说的不错,明军既然能够杀个回马枪回来围困我军,定然不会愚蠢到放开北门放纵我们的突围而出,因此,末将也以为这其中定有阴谋,北门之外定然埋伏了大量的明军精锐,现在我们还能够倚仗城池坚守,若是一旦从北门突围,明军伏兵尽出,我三万暹罗勇士恐怕凶多吉少啊。超速更新()”一名暹罗将军道。
暹罗王脸色大变,道:“北门既不能出,城中粮秣不够,更何况明军火炮犀利,坚守下去也是死路一条,诸位将军以为如何才能脱困?”
“大王,末将检查四门防务时看到南门外虽然也驻扎着围困的大军,但是人数较少,且大多是老弱之辈,末将以为,此地正是一个极好的突破点,若我们趁着夜色全力向南门突围,或许还能成功。”
暹罗王六神无主的望了望周遭的将军,又望了望城墙之下连绵数里的明军大营,终于点了点头。
子夜。
天空漆黑一片,莱梅城南门楼城下的厚重城门被数条黑影悄然打开,紧接着城内的暹罗人流汇聚成一条粗壮的长蛇蜿蜒着从城门处狂泻而出,三万暹罗士兵拥簇着撒腿狂奔,他们手中高举着长刀长矛,身后背着只供一天食用的粮食,除此之外,一切累赘都被丢弃在路边,一名暹罗将军在黑夜中大吼:“弟兄们,冲破眼前的明贼大营,我们就可以回家了。”
“回家,杀啊!”无数个声音在夜空下附和,响彻天地,出城的暹罗兵点燃了火把,蜂拥着向南门前的明军大营冲去。
明军大营在南门外一里的位置,此刻暹罗人士气如虹,短短一炷香功夫便冲到了营门口,当先冲入的暹罗士兵双手同时高举着武器火把当先跃入营中,令他惊奇的是。这座灯火通明的大营竟然是空无一人,没有任何人烟。
“怎么回事?”前排惊愕的暹罗士兵顿立当场,暹罗王在众将的拥簇下排开一条道路喝问。
“大王,这是一座空营。”有士兵回答。
暹罗王脚下一滑,差点没摔倒在地,在众将地搀扶之下才勉强站直了身子。暹罗王明白,自己又中了明军的诡计,前方一定有明军埋伏在某地等着劫杀,而北门才是真正的生门,那里根本就没有任何埋伏,明军故布疑阵其实就是想把自己往南门引。
“杀!”在暹罗大军地后方。突然从两边冒出两队人马。从后杀来。
来不及多想。暹罗王大吼一声:“儿郎们。跟本王向前杀出一条血路。”
“杀!”
黑暗中。无数条人影呼喊着。绞杀作了一团。暹罗人败退。如丧家之犬般向南方逃窜。及到半路。又是一队明军杀出。这一队明军显然比之方才与暹罗人交战地缅兵精锐不少。先是放了几轮火枪、弩箭之后。只听得火把地照耀下一面白底黑字地敢死大旗升起。一名战将高举着五尺长地大刀高呼:“敢死营跟老子上。”
“杀!”六百精壮地轻甲明军挺着长刀扑面而来。损失惨重地暹罗人士气已泄到了谷底。哪里还有战心。纷纷向后退却。剩余地两万暹罗士兵在这狭小地空间之下相互推挤。犹如没头苍蝇般四处乱窜。一时间。相互践踏无数。
天际渐渐地露出一丝曙光。朱骏又重新坐到了莱梅城地府衙大堂上。笑吟吟地与坐在下地周慕白喝着小酒。吃着小菜。一副其乐无穷地样子。
每一条妙策当它第一次被人使用时都能够取得意想不到的胜利。但是假如第二次、第三次、甚至用了上千年还想再用时,就难免成为鸡肋了。
围而不堵原本就是中华自古以来地攻城妙策之一,从战国开始一直用到现在早已不是什么新鲜的计策了。朱骏自然不会傻到利用这种地球人都知道的玩意来忽悠暹罗人,却是利用了围而不堵这个策略为暹罗人布了一个迷阵。
先是围住三面的城门,在北门不设任何防护,给暹罗人造成一种明军要用围而不堵的战术来对付他们的假象。暹罗人不知道的是,在北门朱骏根本就没有安排一兵一卒前去堵截,只是暹罗人投鼠忌器,认定了明军在北门设下了埋伏。所以宁死也不肯往北门突围。
而另一方面。朱骏又故意在南门处削弱了防护的兵力,给了暹罗人往南门突围的可能。因此,暹罗人从南门突围而出,接下来就简单了,在这里,不但有两万缅兵埋伏在两侧追击,还有五千明军在前方堵截,直接将暹罗人包了饺子。
“报!暹罗人被耶达将军击退,毙敌一千二百人,贼军引兵往西逃窜。”
“报!暹罗人被阿莫将军伏击,毙敌两千九百人,贼军折返继续往南逃窜。”
“报!魁吉将军率缅东大军堵住贼军去路,毙敌五千七百人而返。”
“报!王秋指挥使所率敢死营追击贼军二十余里,沿路所毙贼军无数。”
“报!沐剑铭指挥使所率神机营阻击贼军半时辰,击毙贼军五千三百二十余人。”
“报!神勇、山地营指挥使张有德、李霄合兵一处,与城南五十里外遭遇逃窜贼军,杀贼四千三百而还。”
无数个战报一个接一个地传来,朱骏神色淡然,与周慕白继续酌饮,近来他的涵养功夫又长进了不少,虽没有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的气魄,但这种战报却不能影响他的情绪变化。
“吾皇圣明,此次暹罗精锐尽失,陛下若想取暹罗国便如探囊取物了,只是这暹罗王该当如何处置?”周慕白近来又得宠了不少,他也是聪明人,开始时还会不断在朱骏面前提出自己的奇思妙想,到了后来又想起了杨修的前车之鉴,于是在一些相关问题上只做暗示,让朱骏自己领悟,自己则在一旁添补一些枝节漏洞。这样一来,既没有了智高盖主之嫌,又博得了朱骏的好感。
“暹罗王污蔑于朕,失信义,无廉耻,不堪为人,朕要将他带去海都着礼部撰写罪状,之后再将他开刀问斩。”暹罗王是绝对不能留的,这一点朱骏非常清楚,自古以来,缅甸、暹罗加上安南三国都是南洋三大强国,如今朱骏已经控制了缅甸,若想稳固南洋霸主地位,这暹罗必须完全的掌控起来。
第九十九章:冒领军功
一直到了晌午,一些将领缓缓的收兵回来,各自来到府衙觐见朱骏禀告战果,问题就出来了,第一个进府的缅将报告己部斩杀三千一百暹罗士兵,朱骏大手一挥,重赏!
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缅将进来,这个报的是两千,那个报的是四千,最后人越来越多,朱骏终于发现问题了,所有的暹罗人合计不过三万人,但先回来的缅将所报的斩敌数就已超过了五万。
明朝原本的军功制度是依靠人头数来计算的,你割的人头越多功绩就越大,这也使得许多将领胡乱斩杀无辜百姓冒功的事件屡禁不止,朱骏早在军队改制时便将这一条废除了,可到了如今,朱骏才明白这种体制并非完全一无是处,就如眼前一般,不需要人头就可报功,哪个人不想多报点功绩,反正这功劳多少是全凭自己一张嘴说出来,当然是报的越多越好。
朱骏的脸色已经渐渐愠怒起来,这个时候他并不好发作,只是抚着桌案低眉不语。
待众将来齐,点报之后所斩杀的暹罗士兵竟达到了九万四千人,整整比暹罗的大军多出三倍,这还不算上那些被俘获的数目。
朱骏瞥了一眼堂下的张有德,南军各指挥使中,所报的斩敌数都还算中规中矩,唯有张有德这厮报了五千七百人,不消说,忠勇营一共也不过一千人,就算能够遇见这么多暹罗兵,可人家也不会站着任你杀的,一人平均斩五名敌军显然有不少水分。
既然要整肃军纪,当然要先从自己的嫡系开始,否则缅将难免会有不服。
朱骏压住心中邪火,深沉的目光锁住张有德道:“张爱卿,朕赏罚可否分明?”
张有德不知皇上为什么这样问,连忙道:“吾皇赏罚分明,调度得当。须臾之间便致三万暹罗人于死地,英明神武古之秦皇汉武犹恐不及也。”
张有德见皇上脸有愠色,连忙小心的奉承。他已是中年之人,比之沐剑铭、李霄、王秋等年轻将领更加圆滑一些,虽然对朱骏也是忠心耿耿,但拍起马屁来却绝不含糊。
朱骏最见不得属下将领处事圆滑。奉承拍马的,此时已冷笑一声,道:“不对吧,暹罗人明明有十万大军,如何到了你张有德口里就成了三万?更何况朕若是赏罚分明,为什么会有人出来冒功?”朱骏说到这里时脸色已经变得难看起来,猛拍桌案道:“你是欺朕瞎了眼看不出你的鬼蜮技俩吗?”
张有德愕然。这句是极诛心地话。他地脸色随即变得惨白。慌忙拜伏于地道:“末将该死。昨夜只斩杀一千二百暹罗人。末将一时贪功。虚报了功绩。请皇上恕罪。”张有德一边求饶一边不断磕头。额头处已沾满了血渍。
张有德是明军指挥使中资格最老地一个。平日里对沐剑铭、李霄、王秋等人关系都还不错。也没摆出什么架子。这时沐剑铭、李霄等人看他这副模样都不由得侧过脸不忍去看。其他地缅将更是心虚。揣揣不安地盯着脚下地长靴。
朱骏见张有德这副模样不由得有些后悔。张有德这人他是知道地。永历入缅之时许多明军都纷纷散去。只有张有德坚定不移地跟在永历身后尽力维护。当时朱骏穿越到了这个世界也是张有德派人寻到地。虽然有些小毛病。但这一份忠心却是无人能及地。但此刻箭在弦上。若是引而不发恐怕这一场杀鸡儆猴地戏就演不下去了。于是把心一横。怒道:“你今日可以虚报功绩。明日指不定又会虚报出什么东西出来。叫朕将来如何信你。”
朱骏加大音量:“来啊。将罪将张有德押下去斩首示众。”
此话一出。堂内顿时蓦然。明将们似乎以为自己听错了。而缅将们更是胆战心惊。张有德是皇帝地心腹尚要斩首。那么自己这些外人岂能落到好?
守卫在门口地亲兵听到朱骏地话不由得相互对视一眼。略有迟疑地顿了顿。这时听到朱骏道:“还不剥去罪将张有德铠甲头盔。叉出去斩首示众。”
“皇上!”明将们反应过来。纷纷跪倒为张有德讨饶:“张指挥使虽然谎报功绩。末将还请皇上看在他平日忠心耿耿的份上饶他一命,让他戴罪立功。”
沐剑铭、李霄、王秋三人一齐跪倒。身后的指挥使同知、千户等将佐也稀里哗啦的跪了一地。
“皇上。”周慕白也站了出来,他是个通透人,一眼就看出皇上并非是真心要斩张有德,只不过是想敲山震虎而已,届时大家一起为他求情,皇上有了台阶可下,自然也就将死罪改为活罪了:“张指挥虽然虚报战功,但此战地功绩却是实打实的,皇上赏罚分明,既要治张指挥使虚报战功之罪,同样也该赏他连夜率忠勇营追斩暹罗人之功,因此,微臣以为张指挥使功过相抵,再稍加惩戒一番便可。”
“求皇帝陛下赦免张将军。”缅将们兔死狐悲,也纷纷跪倒。
朱骏见威慑的差不多了,于是虎着脸道:“张有德,既然同僚们都愿为你求情,朕便赦了你地死罪,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朕罚你在府衙前责打二十军棍,你可服气?”
张有德被朱骏一折腾,云里雾里的还未回过神来,顿了片刻才道:“末将甘愿受罚。”
两名亲兵将张有德叉出,很快,府衙外传来一阵阵的杖打声,二十军棍原本是极重的刑罚,往往许多人还未打完便死在这军棍之下,但朱骏料想张有德在明军中颇有声望,那些行刑的亲兵应该不会下重手才是。
处理完张有德之后,朱骏的嘴角扬起一丝残酷的笑意,他高声道:“暹罗大军士卒不过三万,如今报到朕这里的斩敌数竟有九万之多,朕想知道,这多出来的六万斩敌数到底是从哪来地?”
黑压压的将军跪的满地都是,缅将们更是大气都不敢出,只听得朱骏继续道:“没人自首吗?既然如此,就别怪朕不客气了。”
朱骏的话音中寒意渗人,一名胆子较小的缅将已告饶道:“皇帝陛下,末将所部实斩暹罗人四百二十一人,虚报二千五百,请皇帝陛下降罪。”
府衙内瞬间安静下来,缅将们如坐针毡的将头埋在双臂之间,战战兢兢的听候朱骏的发落。
朱骏悠悠的坐在堂前不再言声,半眯着眼,似乎睡着了。
片刻过后,又一名缅将叩首道:“末将所部实斩暹罗人三百二十,虚报一千九百,请皇帝陛下降罪。”
朱骏地眼睛张开,扫视堂下缅将,又微微闭上。虽然朱骏没有做声,但是对于这些心虚的缅将们来说却比龙颜大怒更加严重,强大的威压之下,披着重甲的缅将们已是汗流浃背,接着又是一名缅将横下心叩首道:“末将所部实斩暹罗人一百七十三,虚报九百八十人,末将知错了。”
紧接着越来越多的缅将叩首认错,缅将这才知道,这个一脸温和的皇帝也不是好蒙的。
朱骏待所有人都报过数目之后,心里粗略算了算,发现数目差不多吻合,这才张眸道:“张有德指挥使是朕的心腹爱将,杖责他二十军棍,朕也甚为不忍。诸位将军既然自请受罚,那么你们来说说看,朕该打你们多少军棍。”
嫡系的心腹都挨了二十军棍,缅将们自知圣眷比起张有德连根毛都算不上,于是纷纷道:“愿受三十军棍,从此以后再也不敢了。”
“不对。”朱骏似乎永远都是那副波澜不惊地神色,他摇了摇头。
缅将们个个心惊,三十军棍已是极限了,若再往上加非出人命不可,但此刻见朱骏摇头,只好硬着头皮道:“末将愿领四十军棍。”
朱骏地脸上终于绽开了淡淡的笑意,用指节拍打着桌案道:“依朕看每人去领十五军棍便可,不过朕有言在先,下不为例,若张有德再虚冒战功,朕立即将他斩首示众,尔等与他同例,都明白了吗?”
缅将们大喜,纷纷谢恩。虽然要挨十五军棍,但皇帝地心腹爱将打了二十,没有人不服气的。
张有德挨了打,虽说行刑的士兵并未打的太重,却也将屁股打的皮开肉绽,只好躺在营中歇息,有亲兵为他打来热水,用布沾了沾将它贴在张有德血肉模糊的臀部,打过军棍之后最要紧的除了上金疮药外就是敷上热巾,将血活化开来,否则难免会落下病根。张有德疼痛之余,却不免觉得有些丢人,哼哼了几句对那亲兵道:“营里可有人笑话我吗?你去打听打听,哎,我老张一世英名恐怕要毁于一旦了,将来如何好意思出去见人?”
那亲兵笑着回禀道:“大人冒领军功虽说有违国法,却也是为咱们神勇营的弟兄们虚报的,弟兄们感激都来不及,哪里还有人笑话大人。”
张有德放下了心,仍是觉得此事大是丢人,他在整个南军之中既是老资格,年岁上也算是较大的了,这种打屁股的事一向是他去责打违反军令的士兵,如今竟然落到自己的头上,这事想必已经传的到处都是了。
“皇上驾到!”大营外一声尖锐的嗓音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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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抚慰
趴在床上的张有德吃了一惊,挣扎着想要起来,无奈臀部胀痛,只能支着手勉强昂上身撑起,一副要做浮撑的滑稽模样。(更新-QIANZAI提供在线阅读)
这个时候朱骏已入的帐来,身后是周慕白、沐剑铭、李霄、王秋等几个心腹,朱骏嘴里含着笑,快步制止张有德要起身行礼:“张爱卿身体有恙,不必多礼了。”
朱骏一边说,一边望向张有德血肉模糊的屁股,道:“可让人敷了药吗?沐爱卿那里有上好的云南白药,朕命他送过来了。”
“皇上…”张有德颇为感动,忙道:“这都是末将咎由自取,皇上如此疼惜末将,末将越觉得对不起皇上了。”
“这是哪里话,你是朕的心腹臂膀,白日杖责你时朕心里也有些堵,只是军令如山,朕若是不对你严加严惩,那些缅将如何会心服?所以你要好好调养,若是落下什么病根,朕也于心难安。”
朱骏见张有德眼眸中闪出一丝泪花,咬着唇勉强没有让眼眶中那团浑浊的泪液滴出来,长叹一声道:“遥想当年朕决议入缅之时,是爱卿带着卫所军户毅然决然的跟着朕,朕狩猎遇难时,也是爱卿四处寻访,这才将朕从森林中迎驾出来,这一年来你对朕如何,朕心里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就算你不虚报功绩,你的功绩也在其他众将之上,就因为如此,朕才会如此重重的罚你,朕不能让外人说朕有失偏颇,这一些你可明白吗?”
“以你的功绩和对大明江山的忠贞,朕原本是想在此战之后敕封你为烈侯的,如今看来只能缓缓了,待过了风头再说,朕的苦心你也要明白。”
“皇上……”张有德哽咽着嗓音终于忍不住流下泪来,原先积下的一点怨气早已一扫而空:“末将万…万死,对不起皇上的栽培爱护,末将愧对皇上。末…末将………”
“爱卿不必说了,朕心里清楚。”朱骏抚慰他。
一旁的沐剑铭打趣道:“张大哥如何去学女儿姿态?皇上为了来看望你晚膳还未进呢。”
李霄接茬道:“正好便宜我们,皇上说了,待看完你之后便赐宴同咱们一同进膳,这一次若不是你,我们这些小兄弟如何能到皇上那里蹭到饭吃?”
大家轰然而笑。朱骏陪在张有德窗前说了几句体己话。临末又吩咐一旁为张有德敷药地亲兵要为张有德按时敷药。若是伤药不够但可来报。
第二日。明缅大军分为两部。五千明军北上缅北救援李定国。而五万缅军继续东进暹罗。此时暹罗主力已被全歼。暹罗王被明军俘获。国内已是一片大乱。五万缅军占领暹罗各郡绰绰有余。更何况大明水师一直在暹罗南部海域攻击暹罗沿海各郡。已派出陆战队北上向曼谷进。灭亡暹罗只剩下时间问题。
没有了缅兵地累赘。明军向北急速行军。七日之后便越过阿瓦城到达了缅北。
“这里就是阿瓦城。在我们地前方八十里便是缅北重镇浔阳城。皇上请看这里。父王在浔阳东南驻扎了七千大军。浔阳城内共有守军五千。两方彼此呼应。互为犄角。而吴三桂地四万大军驻扎在浔阳东北角。后靠浔山依山建营。这半月以来父王与吴三桂打了大小数十仗。双方各有胜负。只奈缅北军兵少。如今已如强弩之末。撑不得多少时候了。”
在阿瓦城下地中军大营。李霄指着地图给朱骏解释战况。他在缅北呆了一年。又听取了探子地战报。对前线地兵事所知甚多。是以讲解起来头头是道。
“如此说来。李爱卿以为朕当如何应对?吴三桂用兵数十年。属下更是身经百战。比不得从前地缅兵、暹罗兵。若想将吴三桂击退可不容易。”
“皇上,为今之计应当先多造声势,常用兵性多疑,咱们可利用吴三桂多疑的性格浩浩荡荡的前去救援。可在军中多备帜旗。再征一些缅人在在军中壮势,吴三桂不知我军多少。定然不敢擅自攻击,他们是客军,时间拖的越久,于他们不利,更何况四万大军的口粮所耗巨大,他们的粮秣从云南运来繁琐的很,皇上可遣一军流窜于云南到缅甸附近的深山丛林处,大肆袭击他们的运粮队,末将敢断言,一个月后,吴三桂必定坚持不住,早晚要退回云南。”
李霄说地头头是道,其余的将领也纷纷表示赞同,朱骏点了点头,笑道:“当真是虎父无犬子啊,义王有子如此,也是他的造化。就按李爱卿所说地办吧。”
明军继续启程,只是这一次征了不少缅人进入军中,成百数千支日月旗与黑压压的士卒遮云蔽日,声势浩大的很。
吴三桂穿着金甲外面套了一件蟒袍,精神奕奕的坐在中军帐前,他捋着颚下夹白的长须,扫望帐下诸将一眼,笑吟吟的道:“果然不出本王所料,此次永历小儿亲自带军救援来了,据说在此之前,他还击退了暹罗大军,俘获了暹罗王是否可有此事?”
帐下一名师爷模样的干瘦人对着吴三桂打了个千道:“回禀王爷,千真万确的消息,暹罗王已落入海都大牢,只等着伪明礼部布罪状问斩呢。”
吴三桂抚案长叹一声:“想当初永历小儿被本王追的如丧家之犬一般,竟不成想他到了缅国竟有如此地造化,暹罗人虽然不济,但能在七天内灭其主力也算是用兵如神了。”
“南洋无老虎,永历一只猴子称了大王也不足为奇,哪里比得上王爷算无遗策,白起、蒙恬之辈亦不过如此。”一名穿着钉甲的参将逢迎道。
“哈哈…老啦,不中用啦,赵将军不必给本王戴高帽子。”吴三桂大笑道,虽然朱骏在缅南连接打了几个胜仗,但所面对的都是缅甸、暹罗等蛮荒之国,对于吴三桂来说,实在算不得什么本事,因此,他仍然将自己对大的敌人锁定在李定国身上,说到永历时脸上透露出一丝不以为然。
“柳先生,今夜就给本王写好奏折,就说伪明在缅甸成势,此次本王出征不但要与五万李定国所部交战,还有伪明永历小儿的二十万人马,奏折上更要写明永历小儿如何篡夺缅国,又如何击败暹罗国的事迹,总之,要将他的实力和智计都往大里去说,只有这样,本王与帐内的这些老兄弟才有饭吃。”
第一百零一章:对阵
“卑职明白,王爷到朝廷那为弟兄们多要军饷是体恤咱们这些老兄弟,这折子卑职定当写的妥妥贴贴,.00ks”师爷模样的人笑眯眯的回道,别看这人并不起眼,却是吴三桂的心腹文人之一,实打实的正四品云南守巡道员,名为王程安。
王程安一席话惹得帐内众将哄堂一笑,这些人都是关宁系的将领,吴三桂的铁杆心腹,眼里只有平西王却无满人皇帝的主。
吴三桂捋须笑道:“咱们这些老弟兄自随本王山海关入关以来,如今不是都统就是游击了,说到底,至少有王程安这酸秀才写的奏折的一半功劳,一份奏折到了老王手里,当真是妙笔生花,花团锦簇啊。”
吴三桂说的并没有错,将兵在外不但打仗是关键,这写请功的折子也是不可或缺的,朝廷远在千里之外,哪里知道你的功劳能有多大,又哪里能够获知敌情有多浩大,若不在请功折子里吹嘘,这功劳就打了个折扣,若是请功折子写的好,就算没功劳的也能分的一杯羹。
吴三桂话锋一转:“老王,这一次本王让你写的折子并非只是让你为弟兄们请功,而是请罪去的,这一些你可明白?”
吴三桂见帐下众将一脸不解,于是侃侃道:“说到底咱们就是满人的狗,若是猎狗咬死一只兔子时最多不过被猎人赏块骨头罢了,但是若是山中出现了一只老虎,本王想问问看,这猎狗是不是顿顿都有骨头吃?”
这个道理浅显的很,猎狗咬死一只兔子算不得什么,但是若是山中出现了一只老虎,猎人要想让猎狗去与老虎搏斗,就必须每日给猎狗喂的饱饱的,养足了精神,充沛了体力。直到把猎狗养的犹如老虎一般强壮时,再让猎狗上前扑食。
只是吴三桂有一点没有讲明白,那就是当猎狗养成了老虎,并且把山中的老虎咬死之后,原先的猎狗也就成了猎人身畔的一只老虎,一个不好。这只比老虎还要强健的猎狗就要咬断猎人的脖子。
吴三桂这次征缅不是来求胜,而是来求败地,只有打了败仗,才能让北京城里的满人主子明白,如今伪明势大,吴某兵少将稀实在无能为力,要不主子爷您亲自出马?主子爷当然不会亲自出马,不说如今的八旗早没有了入关时横扫千里的威风,就说朝廷上八岁的小皇帝即位。旗主大臣们拉帮结派争权夺利都唯恐不及,哪里会愿意去管西南蛮荒之地的破事,更何况主子爷们养了你吴三桂这条老狗在云南。当然要你为主子爷们分忧,吴三桂要地就是这个结局,既要为主子爷们分忧,扩军要饷的理由就有了,待我平西王养出十万精锐,天下赋税被我平西王要了大半时老子的位置也就没人敢动了,你们现在是老子的主子爷,说不定将来就成了老子的奴才。
“殿下英明!”参领、游击们恍然大悟,纷纷抱拳奉承。
新始二年六月十八。朱骏与浔阳城外的驻扎的李定国所部合兵一处,明军士气大振。
新始二年六月二十。
浔阳城下地旷野上。四万吴军摆开了阵势。左中右路各军错落有致。号角声嗡嗡作响。时而有震天地鼓声震撼人心。在他们对面。缅北明军与缅南明军分为左右两路。近万人列阵以待。
随着吴三桂军中银旗一扬。中军地方阵裂开一道供马通过地口子。抖搂精神地吴三桂穿着银甲。带着几名亲兵从裂口出打马而出。向前疾驰了几步。在吴军前方不远处勒住马。眼眸眺向远处地明军反正。他右手对着身后地传令兵扬了扬。传令兵得令。高声喳了一声。随后拍马向明军阵前疾奔。
传令兵直到缅南军阵前才勒住马。高吼道:“大清国平西王吴请大明伪皇帝朱由榔阵前会话。”
传令兵说道大明伪皇帝时阵前地明军不由得个个色变。只奈阵前不斩来使这一条金科玉律地使得他们拼命忍住。传令兵趾高气昂地说话。拨马要走。冷不防听见身后一声火铳地巨大响动。坐下战马突然受惊。撒腿狂奔出几十丈外。传令兵促防不急。被惊马甩了个老远摔了个嘴啃泥。接着明军阵前爆发出一阵哄笑声。那传令兵极为尴尬地站起身看见不远处地座马已疾奔去了老远。马臀处被火铳打地血肉模糊。只好恨恨地淬了一口。自顾骂了一句挨千刀地背后偷袭老子。他也不敢再多逗留。生怕会挨铳子。狼狈地跑了。
身后又传来一阵哄笑……
对于吴三桂的阵前会话的要求明将们都显得不屑于顾,纷纷劝朱骏不要轻易犯险,就连左路的缅北明军得到这个消息,李定国还特地派来一名偏将过来相劝。朱骏却是另外一个想法,经过一年来的经营,如今的明军已把自己奉若神明一般,若是自己不敢出阵,不但会弱了明军的气势,更会对明军地思想有所动摇,所以这一趟非去不可,他也料定吴三桂虽然算是个反复无常的小人,但当着如此多人的面于己不利的事恐怕是做不出来的,他迟疑了片刻之后,眼眸横扫众将道:“朕授命于天,如何是吴三桂这小丑跳梁之辈所能损伤的,如今两军阵前,若朕不去反而会弱了我大明的威风,诸位不必再劝,沐爱卿,你去备好马匹,选好亲卫,朕倒要看看,这逆臣有何面目见朕。”
众将苦劝无果,只好精选了几名骁勇的亲卫,为朱骏挑好了一匹白马,又为朱骏里三层、外三层的甲胄,最后又在朱骏地腰上别了一把三眼短铳,这才中军大开,放朱骏出阵。
朱骏套着明晃晃地金甲,坐下一匹雪白骏马带着数十骑士飞马而出,直到阵前五百步才顿马而立,这个时候,吴三桂早已在远处等待多时,令人没想到的是,除了身后一名传令兵之外,他并未带任何随从。
晌午地阳光挥洒在朱骏的金甲上,折射出五光十色的光晕,让朱骏显得英姿勃发,威风凛凛。朱骏打马向前慢走几步,离得吴三桂近了一些,才看清这位大汉奸的真正面貌,一脸清瘦,两颊凹陷,颚下一缕夹白的羊须,若不是因为他眼眸中所散发出不可一世的锐利,朱骏还真不相信这个并不起眼的老头就是大名鼎鼎的吴三桂。
“平西伯近来可好?”朱骏轻轻一笑,一副会友般的淡然神情双手勒住马缰问候。
只是这问候中却打着讥讽,平西伯是崇祯敕封吴三桂的爵位,自从投靠满人之后,吴三桂早已成为了大名鼎鼎的平西王,朱骏之所以呼他为平西伯,不过是讽刺他接受崇祯皇帝的恩赐却背德负义投靠满清的事罢了。
吴三桂并不以为意,笑道:“有劳桂王殿下挂心,本王一切安好。”
永历登基之前袭的是桂王的爵位,吴三桂称呼朱骏为桂王,自然是不承认他大明皇帝的身份了。
朱骏移开这个话题,远眺吴三桂身后浩浩荡荡的吴军,赞道:“平西伯练的好兵,如此雄壮之师,便是自取天下恐怕也如探囊取物一般,又为何要投靠满清遭受天下人的唾骂呢?”
“桂王如何能出此大逆不道之言?满清乃天皇正朔,吴某不过是替顺治先帝扶正黜邪罢了,哪里会有窃取天下之心,倒是桂王殿下不知天下大势,浩浩荡荡,顺之者昌,逆之者亡的道理。徒自逆天改命,只会贻笑世人,留给后人谈笑之资耳。吴某奉劝桂王,还是早早投靠明主,说不定能保全性命。”
朱骏晒笑道:“好一个天下大势、浩浩荡荡,朕观平西伯并未老眼昏花,却不曾想竟是个不明事理之徒,满清不过是建奴之后,侥幸窃据中原,朕早晚要兴兵驱之,尔竟将这些蛮夷奉为正朔,早晚有后悔的一日。”
吴三桂道:“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桂王难道忘了广东、湖南、广西、云南之战吗?是非曲直,今日正好你我对阵于此,今夜便能分晓,本王还请桂王务必小心脚下,莫要逃窜时拌了脚。”
这一下是吴三桂讽刺永历曾经被清军追击,晃晃如丧家之犬一般先后逃窜于广东、湖南、广西、云南等地的丑事,朱骏虽与从前的永历没什么干系,也不觉得有些脸红,毕竟别人不知道他和从前永历的区别,自然是将这事算到他的头上,终究还是他的涵养功夫比不得老奸巨猾的吴三桂,他只好道:“话不投机,只能战场上见分晓了,既是如此,你与朕各回本阵,驱兵鏖战。”
说完,朱骏不理会吴三桂,拨转马头,带着随从向本阵飞驰而去。
吴三桂却顿立着马望着朱骏矫健的身影,眼眸中不禁透出一股疑惑,此人便是那如惶惶难逃的永历?似与从前的永历大不一样了。瞧这涵养与胆魄实在是差之千里!吴三桂想及此,不由得心生警惕,他原本并没有把永历放在眼里,但是此刻,他才隐隐感觉到,此人并不比李定国要差,早晚有一天,此人都将是自己一个强悍的对手。
“此战到底是该胜,还是该败呢?”吴三桂喃喃念了一句,按照他原先的安排,这一仗是非败不可的,只有这样,才能渲染南明的强大,也就能够堂而皇之的向朝廷扩军要饷,但是此刻,他却拿不定主意,隐隐感觉到此战若不将朱由榔斩草除根,早晚有一天要面对这个强大的敌人。
第一百零二章:鏖战
毒辣的日光下,对阵的两军开始慢慢摆出了攻势。
在缅南明军的阵前,敢死营指挥使王秋骑着快马在阵前来回奔跑,口中吼道:“弟兄们,吴三桂狗贼深受崇祯先帝之恩,委他予山海关总兵之职、封爵平西伯,竟不成想这狗贼不思图报,竟引清兵入关,祸乱汉人,如今中原的百姓颠沛流离,被满人圈地占地,江南更是十室九空,满目苍痍。天下一万万同胞被屠戮者十之**,多少人的父母兄弟被清狗和吴贼屠戮残害?多少人的兄弟姐妹被吴贼献于建奴供其凌辱?时至今日,吴贼就在尔等眼前………”
王秋顿马抽刀,高吼道:“某与吴贼不共戴天,谁敢与我同往手刃此贼?”
“HO阵前的士兵纷纷抽刀,竭斯底里的大吼回应:“吾等愿往,愿与将军共除国贼!”
王秋狂笑:“好!今日众兄弟同生共死,此战若败,敢死营绝不可有苟活之人”!
“杀!”憋足了劲的士卒们大吼。
这时,吴军一支马队从侧翼包抄而来,这是吴军的通用战术,先用铁骑将对方的阵脚打乱,紧接着步卒一拥而上。这种战法虽然简单,却最是实用,吴三桂能有今天,也多亏了这数千铁骑。
哒哒哒……数千骑兵从阵中奔出之后开始加快马速,手中的砍刀在阳光下闪闪生辉,犹如旋风一般迅速的向明军阵前疾奔而来。
“速将神勇营的长矛手与神机营排开阵势,骑兵的突击能力极强,众将务必小心在意,莫让敌人有机可趁。”朱骏一连下了几道军令,对付骑兵他的把握不大,但是利用长矛与火枪、钢弩排开阵势来抵挡应该有一定效果。
“传令召回敢死营指挥使王秋,不可让他带着敢死营莽撞行事,让他和敢死营都先憋住这口气,待回再将他们放出去。缅北军那边如何,他们可否抵挡的住骑兵?”
“皇上,吴三桂骑兵不过三千人,主要突破的是我方的阵地,冲击缅北军的骑兵不过五百,应该问题不大。”从前方回来报告敌情地千户答道。
“这就好。告诉沐剑铭指挥使。此战能否得胜。朕就全倚仗神机营了。还有张有德地伤可好了些?若是伤势太重就让他将神勇营交由指挥使同知来指挥。先安心养伤。”
“是。末将这就去传令。”
“列阵!”沐剑铭手中高举着指挥用地小旗大吼。
三百名铳手为第一列。三百名弩手为第二列。接着是五百名持着长矛地神勇营士兵。最后压阵地是杀气腾腾地王秋与敢死营士兵。其余地士兵都是短兵。只在两侧呼应。
前方疾驰而来地骑兵逐渐拉开了间距。犹如一只巨大地猛兽。以极快地速度做着最后地冲刺。战刃在阳光地照耀下反射出耀眼地寒芒。
“弩手射击!”沐剑铭眼珠一动不动地望着奔驰而来地洪流。目测好射击距离之后高声大吼。
嗤嗤………整齐划一地机括声响起,三百支弩箭脱弩而出,笔直的向着远处奔近的骑士散射。立即有数十冲在最前地骑士轰然倒地,灰尘扬起的土地上,响起了惨叫和马嘶声。
“所有弩手听本使号令,自由散射!”沐剑铭大吼。
嗤嗤……
几轮弩射之后,骑兵的损失惨重,已有近三百名骑兵栽倒马下。被而后越过来的骑士踩成了肉泥。
当先的骑兵已经越过了四十丈的距离,沐剑铭的令旗一挥,又是一声高吼:“铳队射击。”
“砰砰砰……”三百门最新式的连发鸟铳一齐发作,战场上硝烟阵阵,随后竟有上百名冲刺而来的骑兵从马上栽倒下来,紧接着又是一轮弓弩射来,犹如连绵不绝一般,将这四十丈远地距离封死。
从后赶来的骑士见识到了连发火铳的厉害,之听的有人呼哨一声。所有的骑兵散的更开,继续向前冲刺。
火铳伴着钢弩的威力开始下降了一些,但是对骑兵们的伤害仍然不小,在这百丈距离内到处都是倒下的骑士和无主乱奔地战马,为了突破这个远程火器的封锁,骑兵们付出了近半的伤亡代价。
终于,后来居上的骑兵越来越近,离明军方阵只有十来丈的距离。沐剑铭大喊:“变阵!”
接着火铳手与钢弩手迅速的后撤,后列的长矛兵接替了他们的位置。
“举矛!”神勇营指挥使同知的声音回荡在硝烟未尽地战场上。
四百支锋利地矛头平举而出。而后整齐划一的微微向上一扬。矛手们凛然无惧地盯着前方,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弟兄们。皇上就在我们的身后,用我们的血肉之躯来报效皇恩的时候到了。”指挥使同知站在士兵的队列中,挺着长矛高呼。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无数个声音在回应他的话,有排在最前的长矛兵,也有身后的铳手、弩手,还有早已整装待发的敢死营士兵、两侧的山地营战士。
神勇营指挥使同知咬紧牙根,微微的挺矛向前走了一步,豪气万千的喊:“老子名叫邓大兴,今日老子在最前迎战,要死也是老子第一个死,届时待老子入英烈祠时诸位兄弟别忘了每年此时来给老子敬上一杯酒。”长矛手们受到感染,纷纷不动声色的向前跃了一步,仍然与邓大兴保持同一条线上,一起大喝道:“吾等愿与同知大人共生死!”
一股烟尘飞快靠近,接着在一滞之后轰的与长矛手相撞,混淆在一起。
冲在最前面的骑兵还没有来得及做出掩护身体的动作,已经被对面直贯而来的长矛刺穿了身体。巨大的冲力把人体直接贯下奔跑的战马撞在后面的战马头上。人立而起的战马立刻掀翻了背上的主人。
锋利地长矛在一声声大喝声中刺向对方,几乎没有人能躲避开迎面而来的利刃。当看到可怕矛尖充斥眼前的时候,无数声绝望的喊叫在瞬间响起。利刃刺穿身体的恐怖噗呲声此起彼伏,甚至好几个骑士在被一支甚至数支长矛迎面挑起贯向后面的身体,又立刻被从后面冲上来地长矛支住。残破的躯体贯穿在相互顶撞撕扯的矛竿间抽搐抖动着,鲜红的血浆如瀑布般喷向四周。
“啊!”一声呐喊从一名骑士嘴里发出,不过这也是他这一生中最后发出的声音,在他手中的砍刀把一个敌人削死的同时,一把锋利的长矛已经从后面穿刺而过贯穿到他的前胸。随着刺耳地金属刺透肋骨的可怕声音,阿卜杜尔失去支撑的上半身喷洒着红彤彤地血浆耷拉下去。他的身体在稍微一晃之后就被甩下了马背。然后就立刻消失在无数从后面冲上来践踏而过的马蹄和蒸腾的烟尘之中。
整个骑兵队伍这时候已经变成了一个巨大的下悬月阵形。在中间部分直接和明军长矛队伍迎面撞击在一起被阻懈住的时候,两边的骑兵立刻如弯起的月钩般向长矛队的两翼冲击过去。很快,便被无数拿着短兵地神勇营与山地营战士用身体无畏的挡住,无数声惨叫声自战士们的喉管中传来,在骑兵的强力冲力面前,没有长矛的短兵战士犹如脱线的风筝一般被撞飞到几米开外,接着被无情的马蹄踩踏成肉泥。
“杀!”更多的短兵战士蜂拥的踏过同伴地身体向前抵挡,在血肉筑起的城墙面前,冲击两翼的骑兵终于失去了继续冲击的能力。他们只能如步兵一般被人围在四周挥刀乱砍。
这个时候,后队的王秋剥下身上衣甲,露出古铜色隆起的肌肉。高高扬起了长刀大吼:“弟兄们,杀吴贼!”
“杀!”敢死营士兵大声回应,他们是明军反击骑兵的最后一股力量,在王秋的带领下,如疾风一般冲向失去了冲击力的骑兵。
打着赤膊地王秋已完全进入了疯癫状态,他当先跳起抱住一名骑兵滚下马背,接着长刀自右手在那骑兵地头颅上划了个半弧,随着一腔热血自骑兵的颈脖处飙出,渐地王秋满身一片血红。王秋红着眼起身,高握着染血的长刀继续大吼:“杀吴贼!”
“杀吴贼!”无数个声音在回应,所有人的身上都沾满了鲜血,还有他们的刀刃、枪尖、长矛后的红缨更加鲜红,就连空气,似乎也弥漫着一层薄薄的血雾。吴军残留的骑兵开始渐渐的退去,凌乱的马蹄声的身后,是无数声嗷嗷吼叫的士兵在尽情的狂呼。这是大明建国以来第一次以步兵对阵骑兵而完胜的战例,两千关宁骑兵几乎完全覆没,而明军则损失了七百余名勇敢的战士。
“弟兄们!”王秋嘶哑的嗓音盖过了欢呼的声浪,他血肉模糊的扬着战刀,浑身都是被割裂而血肉翻飞的口子,他大声吼道:“愿与王某手刃国贼者跟我来,杀!”
王秋冲锋在前,竟向着清军阵前冲去,很快,第二个、第三个、第十个、第一百个。最后所有的明军全部脱离了阵线。汇聚成一条剑锋,随着剑尖的王秋发起了近似疯狂的冲刺。
后军的朱骏傻了眼。望着前方的士兵突然向着发起了冲锋,不由得背脊发凉,这些人抵挡了两千铁骑不错,但是吴军阵前还有近四万的生力军,这一点人冲上去岂不是送死吗?他连忙唤过一名千户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为何将士们不听号令?沐剑铭指挥使在哪里,快叫他来见朕。”
“皇上,沐指挥使似乎也跟着去冲击吴军方阵了。”千户答。
“李霄呢?李霄在哪里?”朱骏气的脸色发白。
“李霄指挥使也跟着去了。”
“王秋呢?他总不会去吧。”朱骏的手在颤抖。
“皇上。”千户的苦着脸道:“王秋指挥使是冲在最前的一个。”
“我靠!”朱骏忍不住骂出了前世的一句国骂。
…………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一百零三章:不胜而胜
吴三桂顿马在一座小丘上,正深望着远处的战局出神,眼看着只有五百骑兵凌乱的逃回本阵,眼眸中不由得露出一丝痛惜,马下是王三桂的笔帖把式王程安,他见吴三桂脸色不好看,安慰道:“胜败乃兵家常事,王爷不必感怀。”
这两千余名骑兵是吴三桂的精锐,此时几乎全军覆没,若说吴三桂不心疼是假的。
吴三桂木着脸道:“来日再选良马,再多择能征惯战之士日夜操练,早晚又能练出一队强兵出来。本王担心的倒是这永历小儿。”
王程安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想当年永历仓惶入缅之时兵寡将少,如今却练出了如此雄兵,须臾之间便将两千曾经肆虐天下的骑兵打的全军覆没,如此扭转乾坤的能力,早晚都是平西王的大敌,王程安道:“王爷,此时我军主力仍在,不若趁今日将永历小儿斩草除根如何?届时王爷也少了一个心腹大患。”
吴三桂的安排原本是诈败于明军之手,而后回到云贵伸手向满人要饷扩军,不曾想明军竟如此神勇,使得吴三桂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个对手起来。
这时,远处响来震天的喊杀声,吴三桂向前眺望,只看到一股人流向吴军本阵扑杀而来,吴三桂先是眉头一怵,接而露出笑容道:“永历小儿只知练兵却不知如何用兵,看来也不过如此,就这些兵丁防守还略显不足,竟敢来冲击本王军阵,哈哈,本王太过高看他了。”
“来啊,传本王命令,后队改为前队,向云南进发,让游击将军张进率领本部人马阻截明寇,掩护大军退走。”.00ks扬着马鞭道:“撤退!”
传令兵喳了一声,骑着快马传令去了。
王程安道:“王爷,能练出如此精兵出来,永历小儿迟早也是王爷心腹大患啊,若此时不将他一举歼灭,将来定然贻害无穷。请王爷三思。”
吴三桂侧过身,笑道:“永历此人确实令人难以捉摸,只是本王若是全歼明军就永远是北京城的走狗鹰犬了,若要翻身,就必须让永历好好的活下去,永历在南洋越是势大,本王所要的饷银扩充的兵马就越多,待本王有了精兵十万,粮饷满仓时。再与他会猎于缅北也不迟。”吴三桂说完,勒紧马缰,向着北上疾驰而去。身后的亲兵卫队连忙拥马紧随。走,缅南明军紧追不舍,只奈吴军似乎早有防备,一队骑兵从侧面杀出,不断袭扰,在他们的掩护之下,吴军本部人马安然撤退。
“退走了?”朱骏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虽然吴三桂的铁骑损失惨重。但是仍有相当可观的精键步卒,更何况明军鲁莽地发起了攻击,采取守势的吴军胜率颇大,为什么要败走?
“请皇上恕罪。末将等尾衔而追。只奈对方似乎早有准备。派出了一队精骑骚扰。使得吴军安然而返。”王秋全身都是伤口。浑身都是干涸地血迹。他地嗓子十分嘶哑。
朱骏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此事另有蹊跷。恐怕并非我们想象地这样简单。你们几个不听朕地号令。擅自发起攻势。你们自己闭门思过去吧。过几日写一份万字地请罪折子上来。不许让人代笔。”
朱骏一边说。眼眸严厉地扫过王秋、沐剑铭、李霄三人。三人顿时连忙低头不敢与朱骏地目光接触。对于这三个大老粗来说。写万字地请罪折子绝对是非常痛苦地折磨。
“皇上。”周慕白站出来道:“吴三桂此人果然是高深莫测。微臣叹服之至啊。”
朱骏道:“周爱卿是否已猜出吴三桂退兵地原因了?”
“正是。”周慕白点头。继续道:“似吴三桂这种反复无常之人。他既不会忠于大明。自然也不会甘愿臣服于满人。他所效忠地只不过是他自己罢了。皇上不妨想一想。若是陛下在缅甸崛起。满人和吴三桂两方谁能得到好处?”
朱骏迟疑道:“满人自然是得不到好处的,吴三桂似乎也会侧转难眠吧,西南一地原本只有吴军最强,朕崛起于缅国,岂不是如猛虎一般酣睡于吴三桂地枕畔?”朱骏说到这里,突然眼睛一亮,道:“不对,若是朕崛起于南洋,满人定会矫诏让吴三桂入缅作战,而吴三桂只辖制云贵之地,兵马不过五万人,自然会以各种理由向满人要饷扩军。如今他以位高人臣,若他现今将朕剿灭,最多不过得到满人的一纸褒奖而已。但是若留着朕在缅国,他至少能够控制南方长江以南的赋税,更可以借此机会大肆扩军,真正得益者该是他才是。”
周慕白含笑道:“吾皇圣明,所以微臣说此人高深莫测,智谋深远,他所图地并非是陛下,而是整个天下。”
朱骏只觉得背脊发凉,一向以来都是他在缅甸兴风作浪,权谋智计肆意玩转,想不到比之吴三桂起来似乎还差了一截,更别说北京城里那个正在长大成人的康熙了,天下枭雄,果然是不可小视的。
第二日,朱骏乘着白马进缅北军营宣慰,李定国率本部将领在辕门跪迎,朱骏含笑下马,将李定国扶起,又对着脚下黑压压的缅北将领道:“诸位将军都平身吧。”
将领们悉悉索索的起身,纷纷道:“谢皇上。”
朱骏自上次与缅北军会师时就强记下了缅北军众将的事迹和姓名,走入将军丛中拍住一名老将宽厚的肩膀道:“王将军,别来无恙,朕听说你平生自比老将廉颇,朕今日看你似乎还年轻的很嘛。”
老将受宠若惊,想不到皇上竟能记下他的姓名,连忙道:“这是末将在士卒面前吹牛地话,末将如何能够和廉颇相比,末将老了,只希望能再为皇上拼上这百来斤老骨头,马革裹尸,就算死在疆场上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朱骏哈哈大笑,道:“朕看王老将军当得廉颇,朕还望你将来能够颐养天年呢,不要说这样的丧气话。”
朱骏又走到另一名中年将军身前,打量了会他道:“赵将军,你是缅北军的先锋,此次与吴贼交锋,斩杀了多少敌首?”
姓赵的将军既是激动又是兴奋,大咧咧的道:“皇上,末将在初六那场会战中砍下了六个满奴的脑袋,只可惜皇上亲征,后面的功劳全给缅南军的弟兄们抢去了。”
众人又是哄笑,站在朱骏身后的沐剑铭对那赵将军做鬼脸道:“这能怪地了谁,若是赵将军不服,大可到我们南军这里来便是,我可以保你做个千户。”
众人又是哄堂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