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大捷
划着船桨逃窜的荷兰士兵很快就现,身后的战舰也并非是安全的,海平线上,悬挂着大明日月旗的大明水师出现了,犹如海面上一堵堵移动堡垒一般,飞快的向停泊在海面的荷兰舰队靠近,黑森森的炮口自船身处显露着尖锐的獠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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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轰……”这个时候,荷兰人已经分不清轰隆隆的炮声是自岸上的火炮还是自后而来的大明战舰的火炮声了,海面上到处都是凌散的登陆舟,到处都是挣扎着的落水士兵,到处都是血,四周都是炮声,犹如军乐的鼓点一般密集而又铿锵有力。
大明水师的五艘战舰侧转船身,不断的对着海面上的登陆舟倾泻着炮火,它们身后的大小战船则加快了航速,迅速的向荷兰舰队驶去,荷兰舰队上只剩下一些看守舰船的水手,甚至连炮手都拿着前膛枪上了登陆舟,剩余的水手别说驾驶舰船逃跑,甚至连火炮都不能操纵,眼睁睁的看着无数的明军战船靠近,接着掏出勾索甩向船舷,紧接着犹如羊肉窜一般黑压压的明军自绳索上向上攀爬。
荷兰水手们睁着碧眼的眼睛,目瞪口呆的看着一个又一个明兵爬上甲板,他们能做什么?他们什么都不能做,甚至连还击都没有可能,因为一旦他们对这些蜂拥而至的明军动手,哪怕是杀死一个明兵都有可能迎来可怕的报复,他们最理智的办法就是举高双手,向明兵们证明自己并未携带任何武器。蹲在甲板上以示屈服。
登陆舟上地荷兰士兵就没有这么兴趣了,汪洋的一叶扁舟中。他们甚至连投降都不可能,因为他们地敌人距离他们至少有一海里,迎接他们的是一枚枚呼啸的炮弹,他们划着船桨四处乱窜,一会儿向海岸前进。紧接着被岸上的火炮炮击,接着又疯狂的转头向大海前进,在那里,明军水师地炮口已经对准了他们,他们不能还击,甚至连与敌人面对面的举手投降都是奢侈,他们看到四周都是波涛的大海,看到到处都是同伴的尸体在海上漂浮,看到被炸成了木屑的舟船在海上翻滚。听到四周的呼救声。听到惨叫声尖刺一般的刺入他们的耳膜。可是使出浑身的力气划动着船桨,却总是逃不出这个地狱。
“轰隆隆………”火炮仍然在轰鸣着。东洋水师地指挥使刘国轩却是哈欠连连,这样地战斗本身已经没有多大地意义了。一场单方面的屠杀而已,不过这也是炮手们练习炮击地绝好机会。刘国轩打算让这些炮手们好好的熟练熟练海战。
毛文静与刘国轩并肩而立,他穿着儒装,束带在腰间迎着海风猎猎飘荡,他身材瘦高,颧骨突出,长地确实令人难以恭维,颚下一瞥小胡,此刻正被他的手来回地捋着,眉宇皱起,向刘国轩道:“大人,此战已大获全胜,何必还要多造杀戮,妄杀无辜呢?不若派中小战船过去俘虏这些红毛兵就此休战吧。”
毛文静是皇上亲自提出要随刘国轩学习海战之法的,预订的讲海堂掌教,刘国轩自然不好怠慢他,客客气气的道:“毛先生,你我不是一直讨论如何训练炮手吗?你看看。”刘国轩手指向远方无数冒着炮矢东逃西窜的荷兰登陆舰道:“战场正是训练炮手的好机会,火药作坊里每日造出千斤的火药,今日若不多用一些,仓库中的火药就要堆仓了。”
毛文静道:“大人,用妄杀来训练水师,似乎不太妥当吧。”
刘国轩不以为然的瞥了瞥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是皇上亲口说的话,若对敌人仁慈一分,或许在将来,我大明就多了一个敌人,枉死几个百姓。”刘国轩的眼眸寒光一现,厉声道:“既然要打,就要置敌以死地,决不让他们有任何翻身的可能。”
毛文静不再劝了,炮声越来越密集,炮手在开始时还有些惊慌失措,有失准头之后,渐渐的也懂得了如何在海上校准,知道了塞进多少火药才能在火炮的接受范围内最大的杀伤敌人。一枚枚铁球夹杂着钢钉碎铁制造的炮弹自炮口轰然而出,紧接着如雨点一般在砸向洋面上的敌船。
毛文静掏出了他随身记事地薄木板。依靠着船舷写道:“东南中风。面北炮击。装填火炮二斤七两。校准微偏东北角。”
晌午地阳光火辣辣地照射下来。洋面上地荷兰士兵挥汗如雨。仍然徒劳地挥动着船桨四处躲窜。这是一场没有希望地战争。火炮地轰鸣让他们耳朵嗡嗡作响。四周都是血。都是敌人地火炮。一支支登陆舟被炸成了碎片。断臂残骸随着炮火渐在空中。随后又如雨点一般洒落在空中。洒落在幸存地士兵身上。一些荷兰士兵已经绝望地抛下了船桨。随波逐流。空洞地碧眼望着海岸线上排成数公里保卫海岸线地明军。他们持着钢弩、或是拿着连火铳枪口瞄向海面。对着驶入射程地荷兰登陆舟开火。在他们地两翼。是数千名横着长刀、长矛地战士。在他们地身后。是白门抛出了伪装地森森炮口。没有希望了。因为在他们地身后。那离海岸线越来越近地明朝大舰同样也露出了漆黑地炮口。每隔不久。便有各种炮弹呼啸而出。他们成了待宰地羔羊。成了刀俎下地鱼肉。
终于。海岸线上地明军吹响了嗡嗡地号角。炮声渐渐湮息。炮兵阵地上。只留下了黑浓地火药硝烟腾腾地向上空飘荡。大明舰队地火炮也哑然而熄。紧接着便是数十条大小不一地战船纵横海上。用火枪钢弩指着一个又一个幸存荷兰人登上战船。用麻绳将他们地手脚绑成了一窜。
“报!大人。水师俘获大舰二十八艘。大小战船无数。留守舰船地两千七百二十一名红毛水手全部俘虏。”
刘国轩稳立在甲板不动。眯着眼下着一道道残忍地命令:“吩咐各千户、百户。立即搜索洋面所有荷兰人。只要四肢完好地活物。”
皇上恩泽四海。建立劳改营收押红毛人为苦工。既是如此。残障之人是绝对不能要地。否则岂不是糟蹋粮食?刘国轩毫不犹豫地剥夺了所有受伤呻吟地红毛人生命。
“立即传捷报入城,传令兵骑马路过乡野村铺时务必大声奏报。”
“所有红毛军官一律押上岸去,除特殊技能的之外,一律斩杀!”
“通知西班牙护卫队接管俘虏,不可有误。”
传令兵的身影渐渐的到了船侧,按着船侧的绳梯上了小船。刘国轩按住刀柄笑吟吟的望着海平线上与天空练成一线的汪蓝大海,几个月前,他还只是个默默无闻的小将,今日,他已掌管了大明两大水师之一的东洋水师,生杀予夺不过是一念之间,一月一战,尽灭南洋霸主,从此之后,天下再没有了红毛鬼的事迹,有的只是大明水师指挥使刘国轩旦夕破贼千里,青史丹书,史笔列传,他刘国轩定能争到一席之地。
刘国轩热血澎湃,男子汉大丈夫,还有什么比载入史册,建功封侯让人心热。若没有皇上慧眼识炬,没有他将自己提拔于行伍之间,他刘国轩哪里还会有今日,不知不觉间,刘国轩对皇上又多了一层敬畏。
“秦皇汉武,恐怕也不过如此吧。”刘国轩心里说,接着忍不住说了句粗口:“在皇上麾下打仗真他娘的带劲。”
战争过后,浴血奋战的将士们已经开始无所事事起来,倒是从海都赶来的各部主事忙碌的登记战利品、俘虏造册,分配看押俘虏等事。在前往海都的驰道上,数十名骑士勒马飞驰,一手持僵,一手高高的举起一本请功折大吼:“大捷!明军大捷!杀贼五千七百,俘贼过万,红毛从此湮灭!”
“吾皇万岁,大捷!”
当骑士跃马跨入凯旋门时,这里自从被皇上指认为凯旋二字之后,早已装饰一新,城门口的客商纷纷避开飞驰的骑士,围拢在道旁议论起来。
显然明军一连窜的大捷已经让许多海都人麻木起来,在他们的心目中,明军大捷早已不是什么新闻了,什么时候大败了那才是惊世骇俗的新闻呢,不过这样的消息传来同样让商贩百姓们兴奋不已,虽然这样的大捷频率太高,仍然不妨碍许多户人家拿出了爆竹在街口燃放。
“啧啧啧,又大捷了,吾皇英明啊,自吾皇改元以来,这大捷可比吃饭还要随便。”一个客商与聚拢在一起的商贩闲聊起来。
“大捷算的了什么?红毛鬼不是自称南洋第一吗?在皇上眼里也不过踩死蚂蚁一般的容易,我大明天朝的日月之辉岂是蛮夷萤火之光所能比拟的。”一个出来的溜达的程朱贡生满脸倨傲的回答。
“这次皇上打的是红毛鬼吗?啧啧,厉害,我在南洋做生意时看过红毛的战舰,比城楼还要高大呢,连绵不绝的窜成一条糖葫芦,那可是壮观的很。”一个海商掂着大肚子插嘴道。
“喔,报捷的说俘虏了近万的红毛人,不好,那开区里岂不是又多了不少低价的老公,哎呀,早知道第二批招商的时候老夫就去报名了。”有人锤着胸口怄气。
这时候,一个穿着青衣公服的压抑从他们身边闪过,往结尾处跑,一边还叫:“喂,喂,那个小子,不许再街头巷尾人群密集处燃放鞭炮。”
“噼啪……噼啪……噼啪……”
第一百五十章:海商
“大捷!”不需宫门的侍卫查验,报捷的骑士已飞跃入了宫门,洪钟一般的将声音传的老远。
仍然上朝的銮殿上原本还有一些朝臣们正在争执爪哇的国策,听到这个声音之后骤然停了下来,一齐拜倒:“吾皇万岁万万岁!大明天兵无往不利,威服万方。”
朱骏自早朝以来一直悬着城外的战况,这时已放下了心,笑吟吟的摆手虚扶道:“平身,这都是将士用命、各部官员殚精竭力的结果。”
朝臣们稀稀落落的起身,这个时候报捷的士兵已飞奔入殿,在殿中单膝跪下,双手拱着请功折道:“皇上,明军大捷,歼红夷五千,俘虏近万人,俘获大舰二十八艘,各种战船近百,红夷全军覆没。”
銮殿上侍立的小太监立即撂袍下殿,双手接过报信的士兵手上的请功折子,小心翼翼的走上銮殿,交在御案上。
朱骏掩饰住内心的喜悦,不动声色的拣起折子翻阅了一遍,随手抛在御案上道:“我军死伤只有一百二十三人,唔,这才是真正的大捷,传朕旨意,所有烈士全部入享忠烈祠,户部要妥善处理好其家属,不可有丝毫的差池。”
“值此大捷,论功行赏也是当务之急,吏部、兵部这几日寄上一份条陈上来,不可寒了将士们的心。”
“至于所虏的战利品嘛……”朱骏感觉有些为难,一下子多了近三十艘大战舰,东南两水师营只有两万人。人手根本就不能完全驾驭它们:“不若这样,水师所有的战船全部改为商用,除了几艘必要地补给船之外,水师只装备战舰作战,造船厂的军舰仍要继续研究,但可以暂时减缓军舰的制造,主要精力先用在民用船上。朕听说如今船厂里的商船订单已经排到了一年之后,是否确有其事?”
工部侍郎拱着象牙签出班道:“皇上,确有其事,如今海商日多。海商会中的成员就有四百多名,这些海商个个都是腰缠万贯的,商队出海一趟至少能赚回一条商船的钱,商船越多。所赚的银两也就越多,买的船也就越多,买的船多,赚地利润自然也就比从前更加丰厚。因此,这些海商几乎每月都要到船厂购置新船,商会中最大的海商马仁。其下属就有大商船近两百条,中小商船不计其数。还有黄信、黄置业、哈布拉三个大海商各有大商船近百,往来纵横,生意越大,所需的商船也就越多,船厂日夜开工,也完不成指定的额数。”
马仁乃是当年朱骏在吕宋遇见地海商,是朱骏吸引海商的典范,为朱骏鞍前马后做了不少事,现在为海商会的会长。生意遍布南洋。为海都乃至南洋第一大海商。
黄信曾为海都运输了不少汉人孤儿,如今也举家迁往了海都。主要的生意还在东南沿海一带,特别是江南等地。满清地各府都收受了他的贿赂,走私贩运,所获颇丰,也是倚仗着朱骏的正派子地红顶商人。
黄置业、哈布拉原本是马六甲的海商,马六甲海军偷袭海都时是他们报的信,朱骏敕他们为海商会副会长,如今也是各自拥有百条大商船的海商。
这些人要嘛是得了政治的便利,要嘛是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原本默默无名,如今在南洋海面,哪个不是富甲天下,一趟下来净赚几万、甚至十万两白银的主,资本的诱惑是巨大的,他们的成功,使得更多地海商看到了希望,他们搬迁到了海都,并且不断地扩展着自己的生意,当你有一条海船每月赚三百两银子地生意的时候,你就会愿意花上半年地利润去多购置一条海船去赚六百两银子,接着是四条,八条,十六条,所赚取的利润也成几何数一般倍增,六百两,一千二百两,两千四百两,四千八百两,人类的贪婪是永无止境的,当你还在赚三百两银子的时候,你就会梦想着赚六百两银子,当你在三年后能赚一千两银子的时候,你所希望赚取的就是两千两,甚至三千两白银。/
南洋海域广褒,国家众多,人口更是数以千万,这些半岛、海岛的经济与中原的大陆经济不同,中原的大陆经济可以自给自足,但是对于这些生产力低下的海岛、半岛经济来说完全没有可能,一个十万人的小岛绝不可能生产出满足自己的需求的所有商品,那么海商的作用就凸显出来。
只要继续开发下去,朱骏相信,海都绝对可以顶替荷兰的位置成为另外一个海上马车夫。
既然如此,那么商船的产量也必须加快,各种适合海商的制度也要提上日程,还有水师也必须疯狂的扩编,在没有自由贸易的今天,要想输出你的商品,增加你的资本,唯一所倚仗的就是战舰和火炮。
“传旨,让阿姆斯在荷兰俘虏中继续择选一批船匠出来,南洋各地也要四处招募船匠,朕要再修建几座船厂,另外朕打算放宽船厂的限制,允许一部分商人自行设厂。”朱骏躺在銮椅上,继续道:“周爱卿,如今的开发区建设的如何了?”
册封后妃的旨意已经放出,周慕白乃是预备皇妃的叔叔,官员们几乎踏破了他家的门槛,有真心庆祝的,有刻意巴结的,还有几个老翰林发出警告让他三省其身万勿不要仗着国戚玩弄权术的,更多的是走走场面,朝堂上大家虽然争的昏天暗地,但是按道理,这该有的礼还是要尽的,几天功夫,就把个周慕白折腾的半死不活,他除了要应酬,还要去内阁理事,又要过问开发区的事,皇上偶尔还要召见问些政务,几日下来,周慕白已老了不少。
“皇上,如今开发区的各种设施已全部兴建完毕,共有各种作坊三百四十二座,如今不需让心学的贡生们相劝,便有大批的商人前去投资,再过几个月,臣倒是担心海都城的作坊又招募不到工匠、劳力了。///”周慕白一脸憔悴的站出班道。
一下子兴建了三百多座作坊使近五万金厦移民找到了饭碗,如周慕白所说,现在踊跃设厂的乡绅商人越来越多,再过一段时日,海都城恐怕又要缺乏劳力了,如今的海都人口已经超过了三十五万,城市不断的向外扩张,各种各样的设施都需要兴建,劳力的需求也越来越高,再加上劳动密集型产业的兴盛,劳动力又成为了老大难的问题。
朱骏点点头,只好重申了一遍让人大肆招揽九省的土人入城务工,到各国招贴公告吸引汉人迁徙,除此之外,他还真的没有别的办法。
散朝之后,刘国轩、张有德、沐剑铭、李霄等将领求见,朱骏抚慰勉励了一番,便回到内宫,由于大婚之期将近,瞿慈、周雪儿二女已经出宫回到了自己的家中,等待皇家下聘,许多宫殿需要修饰,太监们一下子忙碌起来,张灯结彩,贴红挂绿,朱骏回了寒冬阁歇息了一会,这时,门外的小太监跌撞着跑了进来禀道:“皇上,西洋顾问阿姆斯来了,正在宫外觐见。”
朱骏心里暗暗奇怪,如今明军刚刚大获全胜,俘虏了这么多的荷兰士兵,他阿姆斯不好好的去安置荷兰俘虏,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让他进来吧。”朱骏挥了挥手。
片刻之后,一脸媚笑的阿姆斯进了寒冬阁,规规矩矩的给朱骏行了礼,喜滋滋的道:“伟大的大明皇帝陛下,微臣发现了一样宝贝,特地来给皇上报喜。”
朱骏打起精神,抚案道:“什么宝贝,给朕看看。”
阿姆斯耸耸肩道:“抱歉,恐怕现在还不成,因为没有您的允许,他现在还不能进宫,这个人是荷兰人的宝贝,最伟大的火药专家,他的火药技术出神入化。”
朱骏更觉得惊奇,依他对历史的了解,西方在这个时期并没有什么载入史册的搞火药的,不过随即也就释然了,工匠就算是做的再好,最多也就风靡一时,不可能像科学家、政客之类的载入史册的,其实朱骏的火器厂的工匠已是人才济济,朱骏不信在这个时代背景下,一个玩火药的家伙能玩出一朵花来?
“那就让他进来吧。”朱骏决定见见这个家伙。
“好的,陛下,不过他是一个英格兰人,他虽然跟随着荷兰船队来到南洋,但是却不是我们的敌人,陛下,我想您能够赦免他,恢复他的自由。”阿姆斯毕恭毕敬的道。
“少罗嗦,先把人叫来给朕瞧瞧。”
“好的。”阿姆斯打了个寒颤,不敢再讨好卖乖,讪讪的出去了。
一会儿功夫,阿姆斯领了一个瘦高的青年进来,这个人的一只耳朵少了一截,鼻子似乎也被某种东西烫过,脸上满是炙烧过的疤痕,神色甚是恐怖,他如竹竿一般的弯曲着脱下帽子向朱骏行礼:“尊贵的大明皇帝陛下,凯德拉斯向您致敬。”
他很快就站直了身子,道:“陛下,我是一名英国人,来自伦敦,我随着荷兰的舰队来到了南洋,直到现在已经有了整整一年的时间,更准确的说,我是一个怀才不遇的可怜人,陛下,我想向您展示我的一点点小小的成果,如果您觉得合适的话,希望您能够给我提供一些银币,让我对我所喜爱的这一项领域继续研究。”
第一百五十一章:黄火药
这年头,怀才不遇的人多了,自称怀才不遇的更如过江之鲫,眼前的这个长相甚是恐怖的年轻人自称怀才不遇,朱骏也只是哑然一笑,用从前学过的中式英语道:“你既然怀才不遇,就让朕看一看你的才干吧。~~
~~”
年轻人耸耸肩,遗憾的道:“陛下,恐怕我并不能在您面前展示我的成果,我的研究带有非常大的危险性,您可以看看我的脸,喏,就是被这些可怕的东西炸伤的,您是高贵的君王,实在不适合冒这样的风险。”
朱骏又看了一眼年轻人的脸庞,满脸都是炙烧过的疤痕,耳朵和鼻子都缺了一边,露出森森的软骨,形象甚是恐怖,朱骏不由得坐直了身子,如果真如这个年轻人所说的那样,一个人愿意为自己的研究而毁了整张脸的人,不管他是否研究出什么重大的结果,单凭这份二愣子的精神就值得朱骏佩服,至少他绝对没有这份魄力。
“哦?你叫什么名字?”朱骏的语气稍微客气了一些。
年轻人又鞠了个躬,道:“陛下,我叫丘吉尔,约翰。丘吉尔。”
丘吉尔?朱骏差点笑出声来,这个姓氏在后世家喻户晓,想不到朱骏到了这里,还有一个和丘吉尔同姓的人,他咳嗽一声,使自己庄严一些,道:“那么丘吉尔先生,朕问你,你具体是做什么研究的?你研究地火药有多大的威力?”
丘吉尔道:“陛下。我研究地方向并不是传统的黑火药,事实上。我明出了一种黄火药,它的威力比黑火药要大几倍,唯一地遗憾是。至今为止,它仍然不能在武器方面得到应用。”
“黄火药?”朱骏被这个不起眼的家伙的语出惊人一下子将自己的粗鲁暴露的一览无余,等他回过神来,连忙摇头道:“不可能,不可能的。”
在朱骏地记忆中,黄火药是在十八世纪一七七一年英国人沃尔夫合成的苦味酸。它是一种黄色结晶体,最初是作为黄色染料使用。直到后来才被人们现它地爆炸功能。并且广泛运用于军事领域。现在离黄火药地现时间还早一百多年,怎么可能会被一个不起眼的英国人现这个东西?
“陛下。您也知道黄火药吗?为什么不可能?”丘吉尔对于朱骏地古怪表情十分不解。
“咳咳,你能确认你所研究的是黄火药?是黄色晶体状地东西?”朱骏恢复了常态。科学的进步是偶然地,或许某样东西早在几百年就已经被人类现。却因为各种各样的因素湮没在历史长河中,一七七一年的沃尔夫只是人类所共知的黄火药现,并不代表他是第一个现的人,譬如清初的戴梓,第一个连铳的明,他的连铳比西方的机关枪技术要早两百多年,最后被康熙流放千里,所造的连铳也被销毁,两百年后,西方人抵达这片曾经辉煌一时的土地时,这里最先进的武器也不过鸟铳而已,世上又有谁承认他是第一个机关枪的明?
“是地。没有错。就是黄色晶体状地黄火药。”丘吉尔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个东方地统治。一直以来。他地现都被人看成是一种笑话。反而是这名东方君主对此颇有研究。他激动地问:“陛下。难道您也知道它吗?这实在太好了。”
朱骏当然知道。更知道黄火药地价值。在后世。黑火药是制造烟花爆竹地材料。而黄火药则广泛用于军工。单此一项。就可以看出两种火药地威力区别。黑火药由于杂质较多。性能十分不稳定。而且一旦遇到明火就容易爆炸。威力与装填地量成正比。比如装填火炮。一般情况下黑火药添加地越多。那么威力则更大。十分繁琐。
黄火药不同。它是一种猛。性能也较为稳定。唯一地缺点就是必须得用雷贡制作激药使黄火药爆炸。
如果这个时候能够研究出黄火药。整个大明地军事体系将会带来翻天覆地地变革。先就是神勇营将会被裁并入神机营。一旦这种恐怖地成为了主流。骑兵和近战兵种立即就会变成鸡肋。根本不堪一击。但是这个时代地化学刚刚起步。要想配置出引黄火药爆炸地雷汞十分不易。而没有雷汞。黄火药就不能爆炸。就好象有了黑火药却没有火引一样。
“丘吉尔先生。你是怎样使这些黄色晶体爆炸地。咳咳……阿姆斯。你可以先出去了。”朱骏支开阿姆斯。这种机密地事应该越少人知道越好。虽然阿姆斯地忠诚不容置疑。
“先生。我也不太清楚。我用地是一种白色结晶与黄火药相互撞击之后引爆炸地。可是我怎么也弄不清这是什么物质。”丘吉尔也是苦恼。自从现黄火药地爆炸特性之后。他地耳朵被炸掉了一截。他开始全身心地投入这个研究。遗憾地是。他地构思并没有获得当时人地认可。许多人甚至怀疑这个年轻人痴人说梦。说不定脑子也被炸坏了。半年之后。被人误解地丘吉尔无奈之下扬帆出海。随着荷兰商船来到了南洋。在这里。他试图寻求一个能够给他提供足够资金研究地大人物让他安心地研究他地领域。可是他很快就失望下来。这些南洋人比西方人更加愚昧。他们宁可相信神怪也不相信世界上有这样威力地。于是。默默无闻地丘吉尔在明军攻占爪哇之后满怀着梦想又通过阿姆斯地关系找到了这个大明地皇帝。
他为这个小东西付出了太多太多,已经不能回头了,如果朱骏不能够采纳他的意见,那么他宁可被炸死也不会对这个世界再有任何留恋。
朱骏心里明白,他所谓的白色晶体应该是制造雷汞的材料了,只不过要提炼雷汞仍然是困难重重,不过这并不重要,朱骏信得过这个年轻人,一个执着的人总是会成功的,他们缺少的只是机会而已。
“你需要多少白银和人力用来研你的?”朱骏支起了下巴,脸色中带着淡淡的笑意,只要在五十万两白银之内,就算只有百分之二十的成功率,朱骏都觉得值了,一旦能够将黄火药应用于军事工业,朱骏至少可以在亚洲掠夺到数以亿计的财富,北伐中原的可能性也将大大增加,满人的铁骑在面前根本不堪一击。
“先……先生,您…您真的打算赞助我吗?上帝啊,您真是一个好人,我想我只需要三万枚银币就足够了,如果您觉得太多,两万也行。”丘吉尔的舌尖有些打结,他的脸激动的更加恐怖起来。
朱骏并不是个好人,作为穿越,他虽然不知道如何制作黄火药和雷汞,但是一些基本的化学知识还是具备的,更加能够看出黄火药的前景,单这一点,就不是两三万荷兰银币所能取代的。
朱骏道:“这显然不够,朕现在敕你为火药顾问,朕会在火药作坊建立一座研究室,每个月为你提供一万两白银作为资金,你需要多少人手和工匠,可以直接到火药作坊里寻找,只要你愿意,任何工匠都可以成为你的学徒,放手去干吧,年轻人。”朱骏老气横秋的鼓励他,全然忘记了自己也并非是个老人。
“实在太感谢您了。”丘吉尔胀红着脸,手中拿着三角合帽的手不断的在颤抖,竹竿般的身材向朱骏不断的鞠躬致意,他原本没有想到能够得到这么多的,但是这个东方的君主居然如此慷慨,让一直以来到处受到冷遇和奚落的丘吉尔大感意外之余,心里也充满了感激。
“丘吉尔先生,你正在涉足于前人从所未有的事业,如果成功,你将名垂千古,流芳百世。你一定要好好干,让那些看不起你的家伙知道他们是多么的愚不可及,真理永远是掌握在少数人手里的。”朱骏毫不吝啬的鼓励这个年轻人,虽然这个家伙流芳百世倒也未必,遗臭万年倒很有可能,很显然,这个年轻人不知道在他的黄火药研究之后会有多少人死于这种烈性之下,更不知道大明所挑起的世界大战中这种伤害了多少欧洲人的生命。
“谢谢您,陛下,我真不知道该如何感谢您才好,我一定会努力的。”丘吉尔想到从前所遭遇的冷眼奚落,内心一下子膨胀起来。
朱骏好人做到底,送佛送上天,将丘吉尔招到御案的对面,与这个年轻人讲起了一些雷汞方面的知识,朱骏虽然不知道如何提炼雷汞,但是基本的材料还是略知一二的,他不断的回忆着从前的化学知识,笼统的与丘吉尔述说了一遍,这样虽然不能立即制造出黄火药和雷汞,但是至少,可以让丘吉尔的研究少走许多弯路。
一直讲到了夜深,两个饥肠辘辘这才停止了讨论,朱骏十分邀请丘吉尔吃了一顿丰富的晚膳,这个家伙才感动不已的离开了宫城,明天,他将全身心的投入到他的实验室中,为大明的炸弹事业做出应有的贡献。
第第一百五十二章:兴建海港
根据朱骏的命令,捷报沿着四通八达的驰道迅速的传遍九省,海商们也将消息送到了爪哇,如今爪哇的十几个港口正在翻修,所征伐的老公数以万计,当地的土人原本还略有不满,但听说了此事之后立即就压抑住了怒火,荷兰人统治了他们半个世纪,他们不敢反,因为荷兰人船坚炮利,如今明军到了这里打败了荷兰人,开始时还有些侥幸,利用了偷袭的手段占据了雅歌达,而后来歼灭荷兰舰队就不是这样简单的了,土人们想通之后也就没有了脾气。紧接着一批荷兰劳工在西班牙打手的监视下来到了爪哇,这些衣着褴褛的荷兰人在西班牙打手的监督下参与了港口的修缮,当地的土人一下子幸灾乐祸起来。\\
这些高高在上的红毛狗在几个月前还挥舞着鞭子欺压他们,现如今已经成了奴隶,吃不饱,穿不暖,干活不认真还会受到鞭笞。相比起来土人的待遇实在犹如身在天堂一般,虽然工钱不多,但是勉强填饱肚子还是没有问题的,虽然也属于强制劳动,但是至少不会挨鞭子,苦不苦,想想红毛苦工也就觉得幸福了,土人们干活很带劲。
爪哇已经更名为定海省,定海省布政司姓刘,名川德,刘川德乃是崇祯九年的进士,后为钱塘县令,跟随永历南逃之后为翰林院侍讲,接着被吏部功考科大笔一挥,成为了镇守一方的布政使,如今定海省百废待兴,许多东西都需要重新修建,更何况这里扼守马六甲海峡,更是重要的军港和商业港口,海都的海商开始在这里建立分点,原本这里也有两百余阿拉伯、欧罗巴、汉人等组成的海商,这些人原本还有些害怕明军抢掠。\\过了一段时间见明军并无动静,于是也就放心大胆的继续做他的生意了。这样一来,每日涌到到雅歌达的商船便有数百之多,按照皇上所下地旨意,雅歌达必须建立一座大港口来与海都港口为犄角,两个港口之间只相隔了一日的水路。既方便水师来回巡防,又可使两港之间的商贸互补。并且控制马六甲海峡,另外海峡对岸的马六甲海港也要修建,那里原本被水师偷袭,烧成了瓦砾,如今荷兰人全军覆没,这个天然的绝佳据点也就成了马六甲海峡的一颗明珠,两个港口都需要兴建,国库也拨下了一百五十万两白银下来。\\这样地巨大工程,人手却成了问题。
金碧辉煌的前爪哇总督府内。这里已经换上了布政司地匾额。在原有繁复的西式风格的装饰上又添置了几张东方特色的桌案、字画,倒是显得不伦不类。刘德川与定海省监察使杨文龙以及陆、海二营指挥使刘二、王秋二人分列坐在会客室内。刘德川凝重的向同僚介绍了当今的局势:“如今各处港口需要修缮,雅歌达、马六甲二港需要修建。\\可定南一省的人口不过十万,其中精壮劳力也不过三万人。如今已经征到各地修缮港口了,而雅歌达、马六甲二港是工部亲自批文逾期修建的,若是迟了工期,在座诸位如何向皇上交代?可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啊,两个大港地修建至少需要两万的工匠、苦力,本官就是变也变不出这样多地人来。”
杨文龙原是都察院地官员,如今调到了定海省也算是连升了几级,早就有了做出一番事业名垂千古的心思,没想到刚刚上任就遇到了这样地难题,也是大感为难,如今十省都在修建工程,原先的九省刚刚修建完了驰道,皇上又下旨搞开区,谁知那开区越来越大,原本只打算容纳二三百个作坊也就是了,可报名选址建厂房地商人越来越多,到了第二批就达到了三百多个,第三批时竟有五百多个商人报名,一些小富之家也是眼红的很,居然到处举债去办作坊搞实业,这样一来,北方九省地劳工原本就十分紧缺,根本就不可能抽调出来支援定海省,如今皇上又下了严令,务必三个月内在雅歌达、马六甲两个码头处修建巨型海港,而且还规定至少要容纳一千条大商船停泊,这样一来,定南省的官员可就倒霉了荷兰人这里收缴了五百余万两白银,皇上又如此折腾,这海港能就算建的再大又有什么用处?倒不如与民歇息实在。\\\\”杨文龙叹了口气。
“杨大人。”王秋脸色沉了下来:“皇上说过,爪哇与马六甲都是海运要塞,南洋与印度洋、西洋的重要海上通道,所有的海商要想做生意,就必须停泊在这两大港口歇脚,有朝一日,每日商船的税金便可达到数万、甚至数十万两白银,这是利国利民的事,你如此不恭,难道是对皇上有何不满吗?”
刘二也是一脸忿然,军官与朝臣不同,朝臣多少会反驳皇上的观点,希望从皇上身上找出施政的错误,而军官却都是新始帝的死忠派,皇上说什么就是什么,谁要是敢和皇上对着干,丘八们第一个不答应。\\不过刘二与王秋不同,王秋鲁莽,刘二内敛,就算是生气,他也不会表现的太过激动,只是横瞪了杨文龙一眼。
“咳咳……”布政使刘德川尴尬的咳嗽一句,作为一省名义上的最高行政长官,他不得不出面调解:“王将军不必生气,杨大人也不过是口不择言嘛,他对皇上也是赤胆忠诚的,只是不能理解皇上的本意,更不能有皇上那样高远的见识,这才如此,大家同省为官,一起为皇上办差,为我大明江山效力的,要的就是和和睦睦嘛。咳咳……这个嘛,嗯,当务之急,是大家要想出个法子出来,如何将皇上交代下来的海港建好才是正理。\\”
刘德川和了会稀泥,气氛虽然缓和了一些,但仍然有些尴尬,只好继续言道:“本官估算了一个大概的数字,要在这三月之内修建出两个港出来,至少需两万劳工和五百的工匠出来,工匠倒好凑齐,朝廷已经拨下了一批荷兰工匠和劳工下来,可是这缺口仍有一万五千的劳工,如今爪哇能征召的精壮都已去了修缮码头,爪哇一地,单码头就有二十七座,哎,杨大人,两位将军,你们可有什么办法?”
王秋、刘二二人对望了一眼,说到这政务还真非他们所长,让他们想出办法确实是难为了他们。\\倒是杨文龙似乎有些眉目,他端着茶盏凝神不动,许久之后,道:“办法并不是没有,只是于兵部那里不好交代,而且还需两位将军配合才成。”
“哦?杨大人请讲。”刘德川支起了耳朵。
“北方九省是再也抽调不出劳工了,爪哇也征召不出,倒是驻守爪哇的陆战师和水师正有一万五千名青壮,刘大人,两位将军,我们可上呈一份折子上去,请皇上批示,若是皇上答允,我明军也可加入建造海港如何?”杨文龙道。
“不成!当兵的不是苦工,如何能够让他们去挑担挖石?”王秋连忙否决,驻守在爪哇的明军共分为两部,一部为王秋下属的陆战混编营,共有五千人,另一部为南洋水师营,由刘二统帅,加上水手共有一万余人。\\
杨文龙据理力争道:“王将军,本官平日也会抽空看你们操练,无非是站姿和长跑还有战斗集训而已,这些都是训练士兵体力的吧?既是如此,让士兵们去修建海港,又何尝不断锻炼体力?再说这也只是三个月的事,三个月后,当兵的仍然当兵,谁也不会干涉你们,士兵们既能领取军饷,而且做工之后布政使大人还会拨下工钱,士兵们一日双饷,岂不是件美事?如今皇上严令修建海港,我等为君分忧乃是份内之事,不若这样,平日里士兵体力训练时便让他们到海港做事,待实战训练,舞蹈弄枪之时你们便可将各部召回去自行整训,这样一来,皇上的港口修建了,士兵们的训练也没有耽误,又能额外多出一份工钱,这是皆大欢喜的事,王将军为何反对?”
上的刘德川也是连连点头,觉得这个法子不错,各方面都有所照顾,他瞥了王秋一眼,见他脸上也是犹豫,似乎又有些不愿服输,于是连忙道:“杨大人的法子可以斟酌,不过此事事关重大,在座的各位都做不得主,今夜本官便写好折子,让人连夜送往京师,由皇上御览。”
王秋点了点头,既然刘德川搬出了皇上出来,他自然也没有了反对的理由:“那此事便依刘大人了,若是皇上朱批同意,末将绝不反对。”
刘二也是点了点头,商量完了海港的事,两文两武之间倒没有了什么共同的话题,寒蝉了几句之后,王秋与刘二先告辞而去,杨文龙想着还有公务要办,也起身告别而出。
刘德川不敢怠慢,连忙让皂隶取来笔墨折书,将今日所商议的事一一写成了奏折,吹干之后,叫来一名皂隶送了出去。
“哎,两座大海港啊。”刘德川忙完了一切,叹息了一声。
第一百五十二章:倭人带着友谊来了
转眼又要入夏,南洋的夏季异常燥热,寒冬阁外的知了渐渐活跃起来,啾啾的叫了不停,小桂子一手提着袍子,一手抓着长杆带着几个小太监撵着这些讨厌的昆虫,大家的声音都很低,就连脚步都是轻的。
寒冬阁内,朱骏穿着凉衫靠在藤椅上批阅着奏章,自从荷兰人溃败之后,位于爪哇北岸隔海相望的满剌加国立即上表称臣,满剌加为了取信大明,还特地遣王子入朝为质,表示永不背叛,请大明加满剌加国为永不征伐之国,世代友好。满剌加与爪哇隔海扼守马六甲海峡,乃是南洋最重要的军事要地,朱骏如何肯轻易放过他们,更何况这些墙头草在洪武年间入贡称臣,可是百年之后却又惧于荷兰人的威势与大明断绝了关系,若是不敲打敲打实在说不过去。
朱骏倒也爽快,干脆遣使要求他们割让北接定南省(泰国南部。)南临马六甲海港共四万平方公里的走廊,这样一来,马六甲港的陆路就与定南省接壤,隔海相望便是爪哇、苏门答腊二岛,不但使中央控制爪哇得到了加强,而且也能使的内陆的定南、定北、定西、定东各省海域增多,利用马六甲得天独厚的优势展。
四万平方公里的领土对于朱骏或许已算不的什么了,但是对于满剌加国却等于失去了近三分之一的领土,而且这条走廊都是满剌加地水路要道。鱼米富庶之地,一旦割舍,满剌加就成了大明名副其实的属国了,不但要仰人鼻息,恐怕连王国的自主权也将渐渐被大明剥夺。
可形势比人强啊,缅王、暹罗王这样的南洋巨头都已成了大明皇帝的刀下鬼,不可一世的荷兰人全部成了苦工。昔日雄踞南洋的西班牙人也成了大明脚下地打手,安南、柬埔寨、澜沧、苏门答腊各国纷纷依附,不敢有丝毫逾越,大明君临南洋已是大势所趋,满剌加若是想与这个庞然大物对抗,不用一个月的时间就会被碾成粉末。
满剌加国几乎没有任何考虑,立即表示献上满剌加西部以及南部走廊与大明交割,并且还送上大象二十头,象牙三百支。珍珠玛瑙各一箱,黄金一千两,白银十万两为贡,根据协议,大明有义务保护满剌加的安全,同样,明军有进入满剌加各海港、城镇驻扎的权利,整个满剌加基本上已成为了大明的附属之国。
交割的土地被户部分为了两部,北部划给了定南省管辖,而南部包括马六甲港由定海省管辖。大明不动一刀一兵,就得到了一大片辽阔的土地。
接下来的问题便是关于西班牙总督赫查金的问题了,赫查金在攻占爪哇之战中带着西班牙军舰与明军一道行动。如今荷兰人已经完全溃败。赫查金便开始请求明军帮助收复吕宋了,根据情报。吕宋还驻扎着近两千名荷兰士兵,没有任何军舰。再加上吕宋燃烧了近一年地战火,早已被打成了废墟。荷兰军队的火枪和火药都不能够得到有效的补充的修缮,这样的军力实在不堪一击,问题是,西班牙的残余实力也不过两条破损的战舰另外加上了两千名士气低下的士兵,虽然堪堪一战,却没有必胜的把握。
朱骏打算将这个问题缓一缓再说,理由是大婚将近,不宜妄动刀枪。其实朱骏所考虑的正是分赃地问题,明军不可能跟着你们西班牙人去免费打仗,如今朕才是南洋霸主,既然你们想在朕的一亩三分地上夺回吕宋,那么一些条件必须讲清楚,不过碍于颜面,朱骏并没有先提出分赃的问题,这种事他怎么好意思说?那就拖着吧,拖到你们这群西班牙人明白了朕地意图,许诺了利益地归属再说。
朱骏闭门躺在銮椅上养了会神,随即拣起御案上一份奏章,看了起来。
“微臣定海布政使刘川德面北而拜,恭请吾皇圣恭金安,臣……,如今定南省劳工匮乏,臣请陛下应允征调营兵…
朱骏眯着眼。征集营兵倒是一举三得地事。可是这事却又涉及到了体制问题。今日若是应允。若是将来又有工程需要征调营兵怎么办?子孙后世都有样学样。那这当兵地岂不是变成了民夫?从前明军卫所地士兵之所以战斗低下。就是因为他们平时都以务农为生。及到战时。这些丢了锄头扛起了刀枪地民夫就算如何旗家鲜明。恐怕也是被人追着砍地份。
问题是马六甲与、雅歌达地海港必须迅速地建起。这里扼守马六甲海峡。一来可以为军事要塞。二来更是海运商贸地转折点。任何进出南洋地商船都必须在此歇脚。早建一日。国库便早一份收银子。整个大明地海商流量也会增加。开区地那成百上千地作坊生产出来地货物就可以凭着这个转折点运往南洋各地。打开销路。
朱骏踟蹰再三。最后还是拣起御案上地朱笔在奏折上写了可。下不为例。五个字。
现时都管顾不过来。朱骏哪里还有心情管子孙后代地事。这个下不为例也算是给了后世一个警醒。至于他们是否有样学样。朱骏可不管了。
“皇上。内阁周慕白周大学士求见。”小桂子不知什么时候碎步走了进来。低声道。
“啊?哦。让他进来吧。”朱骏失神地啊了一声。随即面色如常地挥挥手。
“微臣周慕白叩见皇上。”周慕白连日来操劳的事实在太过,不知不觉间竟苍老了不少,三十多岁的年纪两鬓间竟生出了些许白,他仍是那副笑吟吟的样子:“皇上龙体安健,微臣此来,是内阁有一份票拟为难的很,请皇上朱批。”
“哦?什么事?”朱骏强打起精神,通常的奏折大部分都由内阁大臣拆封批示,只有一些极为重大的事内阁不敢决断才必须向皇上请示,今日倒是稀罕了,假如是大事的话,内阁自然会传入宫中由自己御览,既然这奏折没有传到朱骏的手里,说明这件事并非重大,而周慕白这个时候来请示,显然又说明他们处理不了。
“皇上,这原本也是些许小事,可此事毕竟关乎外邦,微臣这才来问一问。”周慕白笑吟吟的从袖中抽出一封奏章,道:“日本国王请求与皇上通商,并且愿以臣礼以待皇上,这是他们的国书。”
周慕白拱起双手将奏章放在御案上,他怕朱骏不知道日本国的来历,捋着长须道:“日本国俗称倭,其国有天皇为主,其下是将军、大名辅政,一直以来都臣服大明。永乐三年,日本将军上书永乐先皇通商朝贡,并献所俘获的扰边倭寇,永乐先皇大悦,乃下诏褒奖。但倭人逐利而残忍好杀,屡屡下海为寇在我东南劫掠,倭人使臣在内斗中又失去了纳贡的勘合,遂终止派遣贡船入明朝贡。嘉靖皇帝下诏清剿东南倭寇。”
“到了万历年间,倭人侵朝鲜,朝鲜国乃我大明藩国,万历先皇遣军入朝作战,击退倭人,从此之后,倭人虽然表面臣服,然我历代先皇已知其卑鄙贪婪之本性,因此并不理睬,如今倭人又遣使前来,不知他们到底是什么用意。”
朱骏静静的听着周慕白的叙述,他当然明白倭人的底细,现在不过是想听听这个时代的士大夫对倭人的看法而已,除了周慕白所说的这些,朱骏还知道如今的日本的底细。
一六零零年,一艘荷兰商船抵达了日本西部海岸,并且在几年之后引来了一支荷兰舰队对日本起了侵略,在日本取得了通商口岸。此时的日本正处在德川幕府统治的江户时代,当时的日本处于闭关锁国时期,对于一个岛国来说,闭关锁国是非常可怕的政策,日本人并不能在封闭的空间中得到自给自足,因此,取得了日本通商口岸的荷兰人立即意识到了这是一个财的机会,因此,在半个世纪以来,日本的所有海运被荷兰东印度公司垄断,他们将各地的货物运到了日本,不断的赚取日本丰富的黄金,在当时,日本的鹿儿岛现了大规模的金矿,从而使得日本国内的黄金的价格低贱到与白银的比例达到了三比一,东印度公司疯狂的将商品销入日本,按照历史的展,这样的状况还会继续保持半个世纪,可是如今的东印度公司已经完蛋了。
朱骏用屁股都能预料到,东印度公司的完蛋对于日本国内的振动是巨大的,这个一直利用黄金向荷兰东印度公司换取货物的国家,一旦失去了货品,本国的小农经济根本不能支持他们的消费,特别是粮食、奢侈品的缺口一定十分巨大,不难想象,长期不事生产的日本人在这种局面下,只能寻求另外一个东印度公司来为自己提供生活的必需品了。
大明水师打败了荷兰人,在南洋,烙印着大明标志的商船往来纵横、多不胜数,正是日本人选择的另一家东印度公司,也只有大明辖下的海商才有如此巨大的能量为日本提供他们的生活、生产所需。
于是,日本人来了,带着友谊和善意,带着和平和微笑的撞到了朱骏的枪口上。
第一百五十三:挑拨离间
日本除了拥有大量的金矿、银矿之外,资源匮乏,粮食产量更是极其低下,根本就养不活日益庞大的人口,由于半个世纪的闭关锁国,他们已经失去了派遣大量商船远洋的能力,那么依靠大明为他们运输粮食、奢侈品来养活是必不可少的。
朱骏托着下巴,瞅了周慕白一眼,道:“周爱卿,若是依你之见,这份国书到底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周慕白沉吟道:“皇上,为什么不答应?海都每日制造出如此多的商货,南洋的粮食堆积在仓库中快要霉了,海商们又开辟了一条通商口岸,如此赚钱的买卖,皇上何乐而不为?”
朱骏道:“倭人残忍好杀,且反复无常,朕若是准予通商,将来这些倭人吃饱喝足,又下海为倭寇抢掠怎么办?”
周慕白道:“皇上,臣在云南时看到一些倭国的通志,对倭寇也略知一二,倭寇之所以屡犯东南沿海,其实正是因为其国四面临海,粮食不足,从而使许多人以劫掠为生。若皇上不与倭人通商贸,反而会助长海盗的气焰。其二,倭人世居东南海岛,与南洋相隔数千海里,皇上若想抱一箭之仇,也需暂缓些时日,既然如此,皇上不如与其通商,继续让倭人依赖我大明米食、器具,甚至连武器亦可贩运一些过去,待皇上欲征日本之时,再切断日本的海贸,倭人突然之间失去了赖以生存的粮食,重金购买的连火枪、火炮也失去了火药,再让他们额起肚子拿起长刀作战可就难了,这样一来。\\\\\\\\\\倭国的命脉就掌握在我大明手心,不管将来皇上如何蹂躏,倭人也不过是刀徂下地鱼肉而已,此外,日本国虽为德川家统治,但各大名都握有军政之权,若是皇上从中挑拨,日本必乱,越是战乱。海商们所贩卖的武器、粮食价格往往能增加几倍,这样一来,皇上削弱了倭人,海商们赚了钱,而倭人又陷入了内乱,届时皇上东洋水师东进之时,便是倭人臣服之日。”
朱骏点了点头,他现在的主要大本营还在南洋。离东洋较远,若现在与日本人交战实在得不偿失,倒不如先控制其经济命脉,徐图削弱。再一鼓而下更加实在。
“臣足利源叩见大明皇帝陛下,臣代敝家主向大明皇帝陛下问安。\\///\\\\”在銮殿上,几个日本使臣昂而入。为的正使足利源卑谦的三跪九叩。
“家主?哪个家主?”朱骏故作懵懂,此时的日本,天皇只是名义上的主宰,真正的掌权乃是征夷大将军德川家族。
“下使奉征夷大将军德川正雄家主的命令前来觐见大明皇帝,德川正雄将军正是下使地家主。”足利源心下暗喜,看来大明皇帝并不知道日本国的底细,如今江户幕府内忧外困,尤其以粮食为甚,甚至在最达的江户,由于失去了进口。至少有数百人饿死。各地的大名对德川家也露出了不满的情绪,因为外贸进口一直把握在征夷大将军德川家族的手里。德川家占据了日本近四分之一的土地,仓库中仅存的粮食也被德川家优先供应给了自己地领地。而各地的大名只能依靠稀薄的田地来养活规模庞大的农民群体,由于缺粮,一些大名地领地里已经出现了农民造反的状况,虽然被镇压了下去,但是大名们最终还是将责任划归到了德川家族的头上,大将军与大名地矛盾开始加剧,甚至在国内,出现了一些大名暗中支持天皇主政,消灭德川的声音。\\\\\\
日本是个岛国,它们的粮食出产十分低下,境内的金银矿产却多的吓人,平时这些败家的将军大名们不断的挖掘金矿,银矿,以此来换取海商们的粮食、奢侈品甚至武器,直到他们的外贸全部掌握在了荷兰东印度公司手里,如今东印度公司在南洋溃败,倭人用金银换取生活必需品的外贸经济也就随之崩溃,矛盾日剧,因此,德川家族要想维护统治,最迫切地方法就是找到一个替代东印度公司地组织来继续维持本国的经济,大明就成了选。
足利源原本还生怕明人得知了日本岛地状况漫天要价,这个时候听到大明皇帝连将军、天皇的关系都没有弄清反而放下了心,谈判地双方最大的本钱就是知己知彼,很显然,大明皇帝最多也不过是知己不知彼罢了。
“征夷大将军是什么?”朱骏的唇角勾勒出一丝冷笑,道:“我大明册封日本国主为日本国王,尔一个小小的将军家奴,竟也敢来递交国书?”
足利源作出一副惶恐的样子道:“大明皇帝陛下有所不知,在我日本国,征夷大将军是天皇殿下的守护,一切政令都由征夷大将军代替天皇殿下主持,还请大明皇帝陛下明察。\\\\\\”
“唔,如此说来岂不是又一个曹操吗?这是什么道理?”朱骏并不想和征夷大将军通商,一旦与德川家族通商,那么德川家族在日本的统治将更加稳固,要想搅混水,就必须找出一个更合适的傀儡出来。
“这个……”足利源被朱骏的曹操二字说的哑口无言,日本的士人阶层哪里会不知道曹操是个什么样的人物,总之不是什么好评语。
“你回去和你们的家主说,若想想换国书,可让天皇亲自派出使前来商洽,小小的征夷大将军也想和朕谈,简直是痴人说梦。”
朱骏的话音刚落,足利源已是满头大汗,倒是他身后的几名使暗中窃喜,日本国的使团中,除了以征夷大将军为代表的足利源为正使之外,包括天皇在内的一些强大藩镇大名也派出了自己象征性的使,如今将军与天皇、大名之间的矛盾日渐加深,大家看到一向不可一世的足利源吃瘪,幸灾乐祸是免不了的。\\\\/\\
“皇帝陛下。”足利源知道这一次若是协商失败,整个德川家族将会受到多大的压力,作为德川家的世代家臣,足利源只有硬着头皮谈出点结果出来:“天皇殿下的使也来了。”足利源一边说,一边侧头往一个半眯着眼的和尚使了个眼色。
“下臣中田三郎叩见大明皇帝陛下,下臣是天皇所委派的使。”和尚宣了一声佛号,用流利的汉话道。
“是吗?朕就越来越不明白了,足利源以一个小小将军的家臣就成了正使,而中田爱卿乃日本国王的使,却要屈居大将军家臣的末座,上下尊卑,竟毁坏如此,哎,田中爱卿,日本国的事朕清楚的很,蔽国国中缺粮,物资贫乏,朕也不忍蔽国黎民受此困苦。”
朱骏在这里卖了个关子,接着瞥了一眼足利源道:“只是这朝贡通商是什么样的名分,朕若是不能弄清楚前因后果是不可能恩准的。”
“朕之问你,这日本国到底谁才是国王,谁才是最高的统治?”
朱骏的问话让一干日本使目瞪口呆,理论上,天皇是日本最高的统治,可是实际上,天皇根本就是一个摆设,一切的大权都由征夷大将军独揽,若是回答是天皇主政,那么难免有欺瞒之嫌,说不定大明皇帝早已知道了日本国内的情况,拆穿了反而令人尴尬。但是回答说是大将军主政,对于一向以儒家正统治国的大明来说,这就是大逆不道。
“皇帝陛下,在日本,天皇才是日本国的统治,是所有将军、大名的领袖。”足利源狠下心,为了通商,说些谎话是难免的,就算拆穿,总比被大明皇帝斥责将军大逆不道的好。
“唔。”朱骏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既是如此,那么朕就批准通商吧,不过得按程序来办,不若这样,天皇每年向大明上贡黄金白银,朕再以赐予的方式等价的回赠粮食、武器等货物于天皇,如何?”
日本使臣们想不到大明皇帝竟这么好说话,脸上都露出了喜色,不料朱骏又道:“不过朕有言在先,朕赐予的对象是天皇,至于货物的分配也由天皇全权处理,若彼国有将军、大名敢向天皇强取豪夺,朕立即中断朝贡,并且兵助天皇征讨不臣,都明白了吗?”
足利源被朱骏的一席话说的心里起了一个咯噔,一直以来都是幕府将军控制物资以此来控制大名,若是大明皇帝将分配的权利交给了天皇,那么对于幕府在日本国内的声望和势力将是一个沉重的打击,如今的日本,谁的物资充沛,谁的粮草充足,就能够占据有利的地位,若是天皇成了物资的分配,并且不受将军的干扰,那么大名们立即就会站在天皇一边,这可大大不妙。
倒是其他的家主的使臣脸上露出了兴奋之色,一直以来,将军的分配政策都是先己后人,先满足自己的领地,再将一些分配给各地大名,这样一来,大名们为了多得到一些物资,就不得不看大将军的脸色行事,就算是你不服大将军想要推翻他,你也没有足够的粮草和武器来进行一场战争,若是分配权落到了天皇的手里就不一样了,至少大名们可以得到更多的粮草军械,单止这一点,幕府将军就落了下风。头晕!赏点订阅吧。
第一百五十四章:生意
通商的条款很快就敲定下来,名义上日本国以纳贡的形式向大明进献金银,大明再以赐予的方式给予日本国一定的粮食、武器的额度,接着再由海都的海商承包贩运等价的货物到日本,交给天皇。
为了表示大明皇帝对日本国王的支持,朱骏还特地派遣了北镇抚司的一队探子入日本,以防止将军干涉天皇的分配,并且对征夷大将军提出了警告,如今的大明比之从前虽然疆域和领土下降了不知多少,但是水师却是纵横四海也难找到几个敌手,日本偏偏是个岛国,德川家族除非吃了豹子胆,否则绝对不敢挑起事端,因此,在朱骏的扶持下,掌握了粮食、武器的日本天皇实力将会得到很大的提升,各地的大名也将从将军的压迫转向天皇,有朝一日日本王室的实力一旦达到某种程度,那么与幕府的矛盾必将激化,内战不可避免。
送走了日本的使臣团,国书的内容也被邸报摘抄,海商们立即如见了缝的苍蝇一般眼红起来,别的不说,单说日本的金矿众多,使得金银比价为一比三,而在各国的金币比价大部分为一比十左右,只要贩卖货物到日本,要求日本方面用黄金来结算,一百两白银的货物在各国只能换取十两黄金,可到了日本,那就是整整三十两黄金,接着再到其他国家兑换白银,就是货真价实的三百两白银,这是什么概念?这可是钱生钱的买卖啊,如此暴利,谁还能坐的住?
朝廷关于承包的旨意还未下来,海商会内部已经吵翻了天。谁不想去做这笔买卖?不说货物的利润,单用黄金兑换就已足够赚回三倍地利润了,利益的角逐已经开始,海商们依靠自己的地位选择了盟友,还未等海商会会长马仁发话就已经嗡嗡的吵了起来。
会议室里屋的马仁倒是不急不躁,皇上的旨意都没下,这群笨蛋现在吵的一点意义都没有,马仁倒是不担心没有他的份额。凭自己与皇上地关系,再加上海商会会长的头衔,承包几十船的货物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其余的利润随便他们折腾去。
“马会长,这些人忒不象话了些,若让外人瞧见还成何体统?是否需要弹压一下?”坐在马仁身畔的正是海商会的副会长黄置业,他的脸上显露出一丝忧虑。
马仁笑吟吟地吹着茶沫,最后又将茶盖合上。道:“随他们去吧,这样大的生意有人着急上火是正当的,吵累了也就好了,晌午的时候你我要代表海商会去户部接旨。届时自有分晓。”
黄置业点点头:“听说这一趟去日本贩运地稻米就要一百多条大船,还有几十船的武器军械。折价八万两黄金。一趟下来,单这白银地兑换价就能抽取六十万两白银了。若是能分得十条船地名额,至少也能稳赚一万两银子。若是再加上贩运的差价,哎。在下其实也是心热地很,只望户部的大人能够多分配点名额呢。”
马仁抿嘴笑道:“黄老弟说笑了,以你地财力,区区几万两银子还会放在眼里?我倒是听说你在开发区也投资兴办了一个作坊,卖的是什么锻机,财源滚滚啊。”
黄置业道:“咱们这些做生意地哪还会嫌赚的银子多呢?这锻机是个佛朗机人做出来的,他没有本钱,说想和在下合作一起做生意,我看那锻机倒是有些名堂,如今许多作坊做工都招不到工匠,有了这锻机,也就能节省些人力,因此才在开发区开办了个锻机作坊,每月进账些银子。”
马仁点头道:“咱们这些做海商的利润虽然大,但毕竟不是长久之计,如今越来越多的海商加入进来,一些人砸锅卖铁也要买条船来跑一跑,一群和尚没水喝啊。到开发区去办个作坊倒也算是给自己留了条后路,将来海上的利润少了,仍然能靠作坊赚钱。”
黄置业道:“马会长说的极是,其实在下倒也猜磨了下办作坊这一行,其实这东西的利润表面上并没有海商多,可生产出来的实物,有货还怕卖不出去吗?另外,这办作坊也并非没有一夜暴富的可能,这里头的门道就是出奇制胜,譬如有人和佛朗机人合伙搞了个佛朗机马车作坊,这马车外观上比咱们大明的马车好,看着都结实一些,你瞧瞧现在,这大街上跑的哪个不是佛朗机的马车?还有那个香水作坊,也不知谁搞来的配方,如今海都城的女人哪个不买这种香水?这些人一个月的利润没有八千恐怕也有一万两白银了。”
马仁点点头,其实这做什么生意都讲的是奇字,你办作坊,别人也是办作坊,你生产一些平常日用的东西虽然也有些利润,可人家生产的却是你没有的东西,是人都有猎奇心理,洋式马车、香水、钟表、最新出来的梳洗器具这些都是前人所未有过的东西,一种新的体验,虽然程朱理学的邸报天天发文章骂作坊主奇淫技巧,号召百姓抵制,可人们仍然爱买,原因无它,就是这个奇字。
一些偏走奇峰的作坊主发了大财,立刻就开始有人暗地琢磨起来,于是便有人四处去劳改营中向西班牙打手、荷兰俘虏打听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若是觉得有利可图,便干脆为那人赎身合伙办作坊。还有的人日日在阳明学院门口转悠,心学的贡生既会读书,对这些稀奇古怪的玩意也是十分在行,海都城里许多的新生事物都是他们研究发明的,这些人得空就去作坊里观摩,偶尔还会为作坊改进一些工艺和生产工具,一来二去,这些心学贡生便和作坊主们相熟了,犹如奸夫碰到了淫妇一般,**打的火热。///
马仁心里感叹了一番,他的主要事业还放在海贸这边,一时也找不到好的项目可做,因此也就耽搁了,他是个聪明人,当然能够看出开办作坊的利益,只是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契机而已,倒是让黄置业抢了先机。
“自皇上改元以来,这南洋的变化当真是天翻地覆啊,马某年纪大了,比不得你们年轻人,哎,许多稀奇古怪的东西总是等人家作坊生产了出来,马某才能反应过来这其中的价值,总是比别人要慢上半拍。”马仁摇头苦笑,端起吹冷了的茶水喝了一口,又继续吹着茶沫。
“马会长何出此言?在下末学后进,还要向马会长多多讨教呢。”黄置业的谦虚的拱手作礼。
两人又寒暄了一番,及到了正午,里屋外的会议室里仍然是吵个没完,海商也有三六九等,各自的利益不同,平时因为生意相互之间也会有些摩擦,今日算是一并爆发了出来。
马仁起身道:“黄老弟,咱们不理他们,去户部看看皇上拿了主意没有。”
黄置业点了点头,二人一齐从海商会的后门而出,坐上各自的马车,往户部衙门飞驰而去。
海商会位于港口附近,离城南的虽有四五里的路程,但道路平整宽阔,一盏茶的功夫,两辆马车已是稳稳当当的停在了户部衙门的大门口。
二人并肩踏入了户部大衙的门槛,门口的门丁他们是认识的,相互之间点了头便进去了,皇上果然已经下发了关于海商的配额,其中马仁三十船,两个副会长各二十船,其余的完全由海商会抽签决定,总体来说还算公正,马仁、黄置业心里都松了口气,能有这么多船的配额,一趟下来至少都能赚个五六万两银子,二人都是心满意足,那传递皇上手谕的小太监与户部的主事管交割之后还在衙门里守候,等马仁、黄置业二人拿到了手谕,才嘻嘻的道:“马先生、黄先生,皇上吩咐,待你们到了户部之后便请两位入宫觐见,二位请吧。”
马仁、黄置业相互对望了一眼,皇上平日里是极少召他们觐见的,就算是有事让海商会办,那也是让人传递手谕到户部,再让他们到户部领旨,突然之间,到底是什么事要觐见说话呢?
二人都摸不着头脑,不过也不敢怠慢,连忙跟着小太监进宫。
等进了守卫森严的皇城大门,便是一条白玉岩彻成的大道,过了水榭楼台、金雕画廊,便是一条仿江南的园林,树木茂盛、假石流水,倒颇有一番烟雨江南的味道。
小太监带他们来到一座凉亭,让他们在这里等待,便通报去了。
片刻之后,一个声音从凉亭畔的林木中从传来:“马爱卿、黄爱卿,近来可好?”
二人扭头一看,只见朱骏穿着凉衫,长发束成马尾,笑嘻嘻的把玩着手里的折扇阔步而来。
“草民马仁(黄置业)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万岁。”
“平身吧,这里不是朝堂,不需要这么多规矩。”朱骏虚扶了一下,大咧咧的坐在凉亭内的石凳上,收拢折扇,道:“朕找你们来,是有一样大买卖让你们去做,来,来,别楞在那里,坐下说话。”
“是,皇上。”两个人小心翼翼的侧坐在对面的石凳上,只觉得浑身有些不太自在。
“朕刚才说到哪里了?对了,是有一笔生意要你们去做,你们肯不肯?”朱骏笑吟吟的问。
第一百五十五章:股份公司
皇上所说的生意马仁、黄置业是不敢怠慢的。**-**就是亏本也是要做。二人侧起耳朵。一脸恭顺的道:“请皇上示下。”
朱骏含着笑。双指把弄着扇柄道:“朕这东西有些名堂。爱卿且稍待片刻。御书房的内宦马上送来。”
说曹操。曹操就到。朱骏的话音刚落。两个小太监便各自捧着一个金雕细刻的银盒过来。朱骏起身打开其中一个银盒。从盒中取出一样筷子大小的扁平方棒。方棒的头部是突出来的猪鬓。朱骏握住棒柄。道:“这是朕闲来无事制作的牙刷。是梳洗工具的一种。小桂子。你过来给他们演示演示。”朱骏将牙刷放回盒中。招手让远处侍立的小桂子过来。
小桂子朝着朱骏笑嘻嘻的应了一声。撩着袍子快步过来。轻车熟路的从银盒中拿出牙刷。又拿出一个铁皮盒子。从铁皮盒子从挤出一些膏状物涂抹在牙刷顶端的鬓毛上。这时早有小太监给他递来了清水。小桂子二话不说。当着皇上与马仁、黄置业的面刷起牙来。口里已泛出不少的泡沫。还散出浓重的金银花的香气。
“朕管这东西叫牙刷和牙膏。不但能洁白牙齿。还有一定的下火功效。平日里海都的百姓都依靠青盐洗漱。既不能根除牙中的污垢。又苦涩作呕。若两位爱卿有兴趣。朕可以给你们开出一个制作的方子。你们批量制造。这利润嘛。朕也不占你们便宜。就五五分成吧。”朱骏嘻嘻笑道。
马仁、黄置业尚不能清楚这东西的价值。听到皇上说五五分成时心里还道是皇上缺银子花。想从他们身上挪用一些。二人对望一眼。哪里还有不答应的道理。马仁道:“没有皇上。便没有马仁地今日。皇上若有所需。马仁便是抛家弃产也要为皇上筹措一笔银钱出来。”
黄置业也跟着道:“不错。咱们的富贵是皇上给的。皇上若有什么难处尽管开口。我们动海商会尽量筹措。”
朱骏不禁哑然。他原本是嫌青盐漱口既不卫生。又不舒服。因此无事时画了图样。写了配方让工匠去制造了副牙刷。虽然比之前世的牙刷舒适感要差了不少。但是比起青盐漱口好了许多。便有了拿出去推广的想法。这海都城中论亲近自然是马仁、黄置业、哈布达、黄信等人。偏偏哈布达去了爪哇。以海商会副会长的名义在爪哇组建爪哇海商会。黄信主要跑的是走私东南沿海的这一块。也抽不出身来。因此便选上了马仁、黄置业二人。不成想他们倒是误会了朱骏的本意。还道是皇家内库里没了银子。皇上找个由头让他们纳捐呢。
“朕可没有难处。你们也别想歪了。”朱骏白了两个老狐狸一眼。平日里尔虞我诈的人自然不会把人往好处想。朕这样多虽说也有牟利地成分。可也是为海都百姓着想不是。
“是。是。是。皇上吩咐我们一定照办。明日我们就到开区去设个洁具作坊。专门制作皇上的洗漱用具。”马仁连连点头。
黄置业道:“是我们以小人之心。度了皇上的君子之心。实在是该死。皇上恕罪。”
二人都是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常言道。伴君如伴虎啊。这可是中华上下数千年恒古不变的道理。现在皇上虽然笑脸吟人。说不定哪天想起今日这一茬来秋后算账呢。
朱骏又坐回石凳上。摆了摆手:“这作坊你们联合一起去办?唔。这倒是个好主意。有点股份公司的味道。两位爱卿。你们可知道什么叫公司、股东吗?”
“咳咳……”朱骏卖了个关子。继续道:“朕瞧你们可以按股份公司的模式去搞。嗯。你们这样一说。朕倒是想起了一样好东西出来了。”
二人听得朱骏一连窜的现代词汇。一下子懵了起来。什么股份、公司、股东之类地东西实在是太过超出了他们的理解范围。
朱骏却是不以为然。其实这些东西在荷兰早就产生了。譬如荷兰东印度公司就是一个例子。这种原始的股份制公司虽然没有后世的公司制度完善。却也是一种集资的手段。有些大买卖一个人干不了。那么便群策群力。大家一起出钱。这样一来。就变相的促进了商业的展。
股份公司的制度化也能规范市场。有了股权证明书。那么分红盈利就得到了法律的保证。使得更多地小资产乐意将银钱投入到商业中去获利。一个人有一百银子或许连个作坊都开不出。可是一旦十个拥有一百两银子的人合起伙来。那就是一千两。足够从事许多商业行为。
朱骏学的是农林专业。对商业的许多事并不太懂。也就一直将商业地规范化拖到了现在。如今突然被马仁、黄置业有口无心地话点醒。倒是充满了热情。没经验?怕什么。海都到处都是荷兰俘虏。其中一部人正是荷兰东印度公司的中高层雇员。这些人总是懂的。有了他们在荷兰的经验。再结合朱骏后世对公司的一些粗浅理解。还怕弄不出一套规范出来?只要有了规范。再有人带头。自然会有人跟进。早晚有一天这种筹资方式会变成主流。
有了股份公司。那么银行自然也要建起来。银行作为一个存储、借贷的商业机构。与旧时的钱庄没有多大地区别。但是钱庄更有些高利贷地意味。这就让许多人望而却步了。在古代。用房产田地等作保去钱庄借贷的人为大多数瞧不起地。因此。先存储、贷款的观念就要让人改变过来。
近代最早的银行是1580年建于意大利的威尼斯银行。此后。1593年在米兰、1609年在阿姆斯特丹、1621年在纽伦堡、1629年在汉堡以及其它城市也相继建立了银行。荷兰的银行建立较早。已经有了五十年的历史和经验。因此。朱骏也可以从荷兰俘虏中找到一批涉及过银行业务的人为自己做事。再揉合一些东方钱庄、朱骏的前世的经验。问题并不算大。
朱骏想定了一切。便吩咐小桂子去将西洋顾问阿姆斯找来。趁着这个空档。便穷尽自己对股份公司的了解向马仁、黄置业二人说明。马仁、黄置业听的似懂非懂。不就是合伙开个作坊吗?皇上怎会整出这么多套套出来?不过心里虽然这样想。二人却是绝对不敢怠慢。不断的用心去体会理解朱骏的话。
“皇上。这股份公司是不是大家一起合伙凑钱办作坊。凑钱的人都是东家。所有的东家再推举出一个善于管理作坊的作坊主出来。亏了银子大家平摊。若是赚了银子每月再按出钱的比例分红?”绕了几个弯之后。马仁终于情不自禁的拍拍大腿。其实这个道理是十分简单的。大明的许多商人从前也早就做过类似的举动。只是皇上的古怪词汇太过。马仁一时间适应不过来而已。
“差不多就是这样。”朱骏点点头。接着又道:“只是朕打算将这种合伙的方式写入大明律。合伙人在凑钱之时必须写好文书。说明各自的拿多少比例的分红。这纸文书由大明律保护。任何人不得侵犯。”
马仁、黄置业这才从云雾中绕了回来。不过这纸文书能够获得朝廷的保护也是件好事。毕竟原先商人的地位低。从前合伙人的许多纠纷都不能依靠官府解决。从而导致大部分商人不敢轻易与人合伙经营。使得大明的商业主要依靠家族的纽带融资。
如今皇上颁布了这一条法令。那么许多原本相互提防的商家也同样可以为了利益走到一起。许多小本钱的商家也可以寻找合伙人将银子投到看好的项目里去坐享分红。这样就大大的提高了资本的利用率。促使工商业更加繁荣。
“皇上放心。明日我便与黄兄共同筹建一个洁具股份公司。咱们按大明律填好文书由官府报备。届时再拉些商家进来。届时若能成功。定有不少商家愿意效仿。”马仁立即明白了皇上的意图。这种新鲜的事务敢于尝试的人并不多。那么他和黄置业就成了皇上设立的标杆。要立竿见影。就一定要让人知道股份公司的好处。才会有人效仿。
朱骏颌道:“很好。届时朕会让些熟悉股份公司的荷兰人到你们公司里去。许多不明白的事你们可以请教他们。不要嫌他们是俘虏的生活。若是说起公司这些东西、财务明细这些东西。咱们汉人却是不是荷兰人的对手。”朱骏说到这里时又笑道:“其实这些道理你们比朕都要明白许多。朕就当再罗嗦一遍吧。虚怀若谷总是没有错的。”
二人都是不断的点头。一口将朱骏的话应承下来。其实荷兰人若不是战败。其实也并不是没有可取的地方。中西两方的文明差异较大。取其精华。去其杂质才是正理。这些东西作为海商的他们来说。实在是太明白不过的道理。
“朕还有些事需要安排。你们先退下吧。这公司也别急着开。先向那些荷兰有经验的人问个清楚。朕也会让刑部定出一个律法章程出来。你们这些天也要多做些宣传的工作。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公司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们再开业大吉。懂了吗?”朱骏心里惦记着在荷兰俘虏中寻找工商管理和金融类人才的事。于是也就没有闲工夫和他们再闲话了。
“明白。皇上说的是正理。小人绝不敢辜负皇上期望。”二人连忙告退而去。
第一百五十六章:云南异动
叫来了西洋顾问阿姆斯,朱骏亲自让他作陪到劳改营中选择工商金融业的管理人才,如挑牲口一般找出十几个人来,为的一个还是荷兰东印度公司驻爪哇的高级顾问,专门负责理财的高级会计。
“伟大的陛下,非常乐意为您效劳。”衣着褴褛的高级顾问姆特斯垂下面黄肌瘦的脸想要亲吻朱骏的手背,很快被朱骏身后的两个侍卫上前一拦,右手猛的往腰间一拉,寒光闪烁之下伴随着腰刀抽出的金鸣声吓的举足无措的连连后退。
“从此以后你们不必做苦工了。”朱骏高高在上的向十几个荷兰人说话:“你们将会编入户部新成立的工商管理司,姆特斯,朕现在任命你为工商管理司主事,朕还会配一队通译给你们,以后你们每个月可以按时领取高额薪水,你们的家人也将从劳改营中释放出来,朕会给他们安排好住处,你们的子女会受到良好的教育,只要你们愿意向朕效忠就行。”
这是一笔不错的交易,至少对于现在三餐不继,每日忍受强化高强度工作和鞭笞的荷兰劳工来说非常不错,经过阿姆斯的翻译之后,十几个荷兰人如小鸡啄米一般重复点头。
直到这位东方君王渐行渐远,幸运的荷兰人仍然沉浸在大起大落中感慨中,很快,阿姆斯为他们安排了住房,并且带他们去了专门的办公室,住房和办公室都是宽敞明亮,并且还有专门的仆人照顾他们,他们现在的任务是,最快的速度创建一套大明的工商临时规范出来,并且对将来成立的联合洁具股份公司进行程序化的指导。
云南平西王府邸的银殿上,意气风的吴三桂背着手,不断地听取殿下众将的报告,他时而低眉,时而展颜捋着白须出爽朗的笑声。南明威胁论出之后,在一阵鼓噪之下,果然让清廷振动不已。
贼军日盛,明人余孽占据缅国,征兵十万,会同李定国所部,号称二十万,与平西王摆阵于缅北。平西王以寡击众,不敌。乃败退云南,请求朝廷八旗之兵,南下作战。
这个消息是从平西王府里传播开的,清廷开始时对这样的消息并不重视。可是后来的消息就由不得北京城里的满人们不得不侧目了,康熙二年,明军灭暹罗移为郡县,将其纳入版图。还是康熙二年,一直与清廷眉来眼去的南洋各国突然驱逐清使,纷纷遣使往南明朝贡。康熙二年末,金厦郑氏败于台湾,率军民十万徙入南明。康熙三年。大明水师袭击爪哇。尽灭荷兰舰队。康熙三年,伪帝新始逼迫满剌加国割让土地。
联系平西王地奏章。满人们突然现,一个日益庞大的帝国已经渐渐地在南洋崛起。
心腹大患啊!卧榻之下。岂容他人鼾睡。更何况这个帝国正是几年前败退入缅甸的残余势力。很快,以鳌拜为的几个辅政大臣已经迫不及待的制定了遏制剿灭地计划。
先。八旗兵是不能动的,如今代表镶黄旗的鳌拜与正白旗的苏克萨哈二人之间的斗争正愈演愈烈,正黄旗的索尼称病不出,鳌拜咄咄逼人,打着圈地不公的旗号吞并其他各旗的土地,立刻引起了许多人地不满,在这个关键地时候,哪个旗主愿意让自己的子弟兵到前方去作战?于是,各旗开始相互推诿,都说云南、缅甸多山,本旗子弟不服水土,坚决反对出兵。
于是。坐镇西南半壁地平西王吴三桂、平南王耿精忠、靖南王尚可喜就成了选。平西王吴三桂镇守云南、贵州数省之地。西南地官员、将佐大多数由吴三桂推举而出。控制了西南方面地军政。而缅甸与云南接壤。平定南明地任务自然就落到了吴三桂头上。
吴三桂倒也痛快。双手一摊。老子是你们清廷地狗。你要老子咬人没问题。这是义不容辞地事。问题是老子现在兵不过数万。粮饷也筹措不齐。这个仗怎么打?南明如今可是如日中天。在南洋占据千里沃野之地。大兵二十万。(吴三桂自己吹出来地。)治下百姓三百余万。小王区区云贵两省。还不够人家塞牙缝呢。
清廷催促了几次之后。吴三桂硬是当作没有听见。每个月一份奏折上去就是诉苦。说什么缅北李定国在伪帝新始地资助下已有战将百员。大兵十万。如今正陈列缅北。对小王地云南虎视眈眈。大有一句而破西南地势态。若小王轻兵冒进。区区五六万人还未入缅。恐怕已经全军覆没了。在敌众我寡地情况下。小王建议还是以守为主。云南多山。小王率军防守西南要隘。明军是打不过来地。每一份奏章里都是重复着这么个意思。所表露出来地感情却是大不一样。
前几份奏章还只是表示如今不宜出兵。到了后来。吴三桂便开始呕心沥血、真情诚挚地恳请朝廷出兵襄助保卫云南了。开始还说贼军与我军相当。静观其变再说。到了后来。便开始哭诉贼军人数越来越多。且全是百战之兵。请八旗大军来救本王。否则哪一天明军杀入云南。小王命不保矣。
清廷地满人们哪里会不知道吴三桂地心思。这狗是要赏要兵要饷地。于是以太皇太后地名义了一份密谕申斥。吴三桂干脆耍起无赖。上表请求朝廷撤藩。这平西王老子不当了。你们随便找个人来顶替吧。
朝廷一下子没了言辞。稍微玩过政治地人都知道。吴三桂请求撤藩意味着什么。这份奏折是决不能同意地。于是原本乱哄哄地朝廷里一下子冷静下来。鳌拜与苏克萨哈还有那称病地索尼坐到了一起。共商大计。
讨论出来的结果令吴三桂很满意,因为这一次朝廷再也不是空言催促出兵了,而是开始调拨银钱,并且准许了三藩扩军的建议。
短短的一年时间内,在大清近半的赋税支撑下,三藩开始了大规模的徵兵,从原先的五万人一下子到达了十二万,而其他二藩也由三万人达到了五万人的规模,清廷看在眼里,打落的门牙却只能往肚子里咽,整个大清国已经陷入了一个恶性的循环游戏中。
吴三桂征召的士卒越多,清廷对其越是忌惮,而吴三桂所要的粮饷军械也就越多,清廷只能委婉支付,紧接着吴三桂的士卒又犹如滚雪球一般的扩大,清廷对其也只能越来越忌惮,不得不将大部分的赋税运往云南。
如今的三藩已经成为了三只喂饱的老虎,军力达到了二十多万,军械粮饷更是堆积满了所有的仓库,江南大多数省份的官员都由吴三桂推举,西选官遍布了整个官场。
吃饱喝足了,是该动动筋骨了,吴三桂踌躇满志的打起了算盘,如今大军已经练成,是该放出来见见血光了,更何况清廷不断申令出兵,如今已经不耐烦了,若是吴三桂再去推诿,恐怕惹急了非要翻脸不可。
吴三桂的战略意图很简单,兵精粮足之后入缅干掉南明,之后侵吞所有南明的土地,有了广博的土地、精锐的士卒,再联合其他二藩,吴三桂便多了与朝廷叫板的本钱,满人心甘情愿的让他吴三桂做个太平王爷倒也罢了,若是想翻脸,羽翼丰满的吴三桂也不怕和满人拼一拼,荣华富贵,都是建立在实力之上的,吴三桂心里很清楚,今日,在这银安殿上,正是出兵之时。
“诸位,本王平日里待你们如何?”在听完所有的报告之后,吴三桂眯着眼,蟒袍一撩,稳稳的坐在了银椅上。
“王爷待我等恩重如山,便是亲生父母也不过如此。”银殿上钉甲及身的武将与顶戴补服的文臣分列两边,一齐应和。
吴三桂满是褶皱的脸上绽露出一丝满足的笑意,双眉一沉,继续道:“本王可是个有功不赏,有罪不罚,任人唯亲的人?”
“王爷。”一个蓝翎补服的官员站了出来,打了个千道:“王爷的品性弟兄们都知道,跟在王爷手底下干,兄弟们痛快的很,王爷但有吩咐,我等愿效死力。”
吴三桂哈哈一笑,眼眸扫向殿内,立刻便引起了所有人的共鸣,许多人高声道:“弟兄们跟着王爷痛快的很,愿为王爷鞍前马后。”
“好!”吴三桂用拍银椅上的扶柄,起身道:“既是如此,本王也就不和诸位打灯谜了,今日本王亲自挂帅,入缅捉拿新始小儿,可有人愿意随本王入缅,挣下这万世不拔的功劳?”
其实准备入缅作战的计划早就制定出来了,士兵也已经调度完毕,许多将领也都接到了作战任务,吴三桂此话一出,犹如排练好了一般,所有人都躬身打千,一齐唱喏:“愿随王爷出征,捉拿新始小贼。”
吴三桂点了点头,站在银阶之上,俯撖着黑压压垂在脚下的顶戴花翎,心中生出一丝豪迈,憋屈了几十年,今日总算有了伸展的机会,只要灭了新始小儿,平西王的权势将超越一切满清亲王,掌握的军权,也足以与满清八旗媲美,天下之大,还有谁能困住自己?京城里那个牙齿都掉光了的太皇太后?还是那个毛都没长齐的黄口小皇帝?
“传令,出征!”吴三桂大手一扯身上的蟒袍,一副银光闪闪的铠甲自蟒袍内露了出来。
第一百五十七章:战端开启
新始三年七月初四。吴三桂统兵八万。于云南昆明誓师。分三路入缅。
就在这个时候。云南的北镇抚司探子连夜放出警讯。由飞鸽将这个消息传往定北省。飞鸽传原本是锦衣卫极少使用的通讯方式。虽然速度够快。却并不稳定。而且容易暴露。实在是到了最紧急的关头才会使用。
当李定国接到讯息之时。已是两天之后的事。他展开一卷小纸筒。足足细看了半盏茶的功夫。这才将密报一抛。哈哈笑道:“吴逆此次要动真格的了。传令众将升帐议事。”
定北省既是从前的缅北。李定国世封定北省。是南明第一个掌握一省军政大权的藩王。如今有了固定的封的和盈余的粮饷。改名为定北的定北军如今已有两万。其中还特意装备了一千人的连发火铳营。
李定国穿戴整齐。换上蟒袍玉带。一口利剑悬挂在腰间。踏入正堂。三通鼓毕。众将早已等候多时。李定国不动声色的座在上首。左右顾盼之下。轻声道:“众将都来齐了吗?”
“回大帅。驻留的将军全部到齐。听候大帅将令。”侧立的幕僚低声回覆。在军中。将士都以大帅称呼李定国。
李定国颌首捋须。雄踞在案前如刀锋一般的眸光一扫分列两排的众将。声若洪钟的道:“逆贼吴三桂已在昆明誓师。依本王的估计。大军恐怕已过了思茅。不日便将进犯定北。”
众将们原本还道李大帅是召集众将申斥军令。不曾想却听到了这个消息。脸上都不由的跃跃欲试起来。这些人都曾随李定国在四川打过清军。在云南与吴三桂交战。在缅北打过游击的老将。如今有了根据的。粮饷充足。又征募了不少精壮之士从军。早已不是吴下阿蒙。摩拳擦掌的只等有朝一日能与吴三桂决一死战。
李定国望着众将散发出无穷战意的眼眸。不由的欣慰的捋须一笑。道:“吴贼号称精锐十万。依本帅之见。此人不过所统者五、六万人罢了。且以新兵居多。我军人数虽不过两万。却个个身负血海深仇。又占了的主之利。后有皇上坐镇海都随时增援。若不能胜。当真是没脸见人了。”
李定国话音刚落。众将哄然而笑。平日里大帅难的幽默一把。虽然这个笑话有些冷。但见到大帅说到没脸见人时已展开了笑容。谁还敢不卖大帅这个面子。
李定国的一席话虽是倨傲。却将定北军的优势一一道了出来。其实他并非是个骄傲的人。但两军既将交兵。说这些话无非是鼓舞士气而已。
李定国眉头一沉。众将立即感觉到了大帅的异样纷纷止笑看着统帅。李定国道:“吴三桂用兵多年。堪称一代名将。因此。吾等也不可轻敌。吴军战力莫测。亦不可小视。还是留到凯旋之日。削下吴贼三桂狗头之时再笑不迟。”
将军们心头一振。纷纷肃容拱手道:“请大帅差遣。”
李定国已从案上的银筒里取出一支令箭。大喝道:“杨文法。”
“末将在。”一名将军已站了出来。半跪着行军礼道。
吴三桂的中军共有六万人。浩浩荡荡。连绵十里。所过云南的郡县都有官员带着酒肉出城劳军。但此次并不相同。吴军并未任何停留。吴三桂喝令三军日夜行军。不断的催促部下加快速度。原因无它。此次作战。首先要解决的就是李定国的定北军。缅北与海都相距千里。吴三桂估计海都的援军没有七八天是不能抵达的。等海都接到了自己进犯的消息。再调兵北上救援的话。那么至少也是十天的后的事。也就是说。留给吴军的时间只有十五天左右。能否吞下李定国。就看这段时间了。一旦海都的援军到达。敌军合二为一。那么吴军的人多优势就会被抵消不少。胜负难料。
时间就是决胜的关键。穿着银甲的吴三桂不断的勒马在行军的队伍中抛出了赏赐。亲自领着亲兵在队伍后方挥舞着马鞭抽打着落队的士卒。这一场关系了他的身家前途的战争决不容有失。否则这十几年的经营将会付诸东流。一条咬不了人的狗要么会被对手用木棒打死。就算侥幸逃脱。也会被主人烹杀。、
“传令。再加快前进。若还有人敢掉队……”高头大马上的吴三桂咬了咬牙。眼眸中杀意盎然。厉喝道:“杀无赦!”
“喳!”传令兵下马打千。接着又迅速翻身上马。动作一气呵成。高举着令旗加紧马肚飞奔着传令去了。
天空湛蓝的没有一丝云彩。南方的山峦起伏万千。吴三桂的眼眸在蓝天与山峦的交接处一定。对着身后的骑着高头大马的将领、幕僚扬鞭道:“过了这几处山峰。便可进入缅北。李贼虽然熟知兵马。本王却料他绝不可能料到本王突然进袭。仓促之下不可能再伏兵于道畔。因此。我军只求速战。入缅之后。趁其仓促。一鼓而破。”
众将们纷纷点头称是。这些人都是吴三桂的老部下。与李定国所部也不知交战过多少次。他们所畏惧的正是李定国的游击战术。埋伏于阡陌、群山之中。犹如幽灵一般的定北军总是在最恰当的时间和最恰当的的势中发起突然袭击。等吴军在留下数百具尸体之后仓促之间组织起来反抗之时。定北军已如潮水一般的退去。
如果能够如平西王所说的那样。对缅北发起突然攻势。有了根据的的定北军仓促应战。那么定北军就没有了借助的势埋伏的可能。一旦逼迫定北军于两军阵前冲杀。那么胜利的天平就已经向人多势众的吴军倾斜了。
“王爷神机妙算啊。难怪王爷不断催促。原来早有了安排。”云雁补服的官员三角眼弯成了一条缝隙。摇头晃脑的拍着马屁。
吴三桂道:“本王统兵多年。若是这点都不能看出。岂不是酒囊饭袋?元让、赵福二人的兵马到了哪里。”
元让、赵福乃是平西王辖制的云贵两省提督。二人都是吴三桂的老部下。行伍出身。经历过的阵丈没有一百也有九十。最为吴三桂所倚重。这一次分兵三路。除了吴三桂自带六万中军之外。两翼便是二人分别带一万兵马左右策应。
“元让已到达了景洪。赵福将军所携辎重较多。还在普洱一代。”一名穿着清军钉甲的游击策马前走两步。道。
“哼!都太慢了。”吴三桂脸上露出怒意。不过这二将所带的都是新兵。如今即将决战。吴三桂虽然不喜。却也不好过于苛责:“不管他们。我们先突入缅北。待拿下了李定国。再与他们会合一处和新始小儿决战。”
众将纷纷点头。论起兵法战术。吴三桂虽然年迈。一向都毒辣的很。在这种人属下做事。只能议论军事时做磕头虫、战阵时不怕死。否则根本就别想出人头的。
“朝廷那边有什么动静?”吴三桂凝重的脸缓和了一些。突然问起了北京城里的事。对于他来说。南明是他眼前的敌人。北京城却也是他将来的对手。似他这种手握重兵的人。若是不能奋起反抗。早晚有一天会有走狗烹的下场。
“朝廷听闻王爷出兵。已下发了褒奖的文。还谕令各省尽量调度些粮草到云贵。为王爷免去后顾之忧。”一名文官打扮的官员道。
吴三桂捋须遥望远处的山峦。峰影重重的山峰高高耸立。不由的笑了一声:“既是如此。那么本王也就不客气了。吩咐下去。让人四处向各省索要粮饷。有多少要多少。就说前方的将士们作战辛苦。云贵的存量入不敷出。请各省的督抚道台们支应支应。”
先头回话的官员咧嘴笑着应和道:“王爷英明。常言道。大军未动。粮草先行。王爷带领将士们在外征战。这些个当官的凭什么坐在后方享福。的从他们身上搜刮点银子和粮草出来。有了银子和粮草。王爷纵横宇内。便犹如猛虎插翼。谁若敢和王爷过不去。嘿嘿。就打他娘的。”
官员一面说一面笑。三角眼不断的闪烁着。话语中透露了平西王独霸天下的意思。
吴三桂脸色一沉。斥道:“本王也是康熙爷的奴才。在宵小叛逆面前纵横倒也无妨。什么纵横宇内之类的话以后还是少说一些。小心闪了舌头。”
“是。卑职该死。”官员嘻嘻的自顾着掌嘴。却没有一点该死的意思。
吴三桂不去理他。看着蜿蜒的队伍速度又降下了一些。不由的怒道:“传令。再加快些速度。明日清早。入缅境扎营歇息两个时辰。但凡后退者杀无赦。谁先入缅北。赏千金。本王保举他一个出身。”
“李彪。你带一队亲兵到后队去。凡是走的拖拉的。全给本王砍了。”
“喳!”一名参将大手一挥。身后数十匹快马随着他迅速的向后队狂奔。
“平西王殿下有令。先到缅北者。升官发财!落后者。斩!”传令兵们卖力的来回在队伍中勒马大吼。
紧接着。后队传来一阵阵惨叫声。这是亲兵在斩杀落队者。稀稀落落的大军突然一震。士卒们加快了脚步。
第一百五十八章:李定国在哪?
吴军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短短三日的功夫已抵达缅北,攻占缅北小城班塞,一切看上去都在吴三桂的掌握之中。**热点书库提供阅读-qianzai**
班塞城中的百姓没有做出任何的抵抗,倒是有一些乱兵开始冲入城内抢掠,听到消息的吴三桂顿时气的火冒三丈,抢掠倒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可是刚刚攻下一个小城便四处抢掠,今后所遇的城池听到吴军的暴行,哪里还会肯轻易就范,届时众志成城,舍命保护城池,岂不是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所有亲兵全部到城中巡检,但有骚扰百姓,全部就地斩。”吴三桂冷哼一声道。
“喳!”
经过一番整治之后,城内的治安果然转好,缅人们都躲入屋中不敢出来,而吴军也不敢入屋骚扰,各街道都贴了安民告示,除了一部份留守的士兵之外,吴三桂下令埋锅造饭,吃饱喝足之后全军歇息两个时辰继续南下。
饭饱之后,天色已渐渐暗淡下来,城外搭建起来的临时营帐连绵不绝的蜿蜒到了数里之外的河畔,天上的繁星从云雾中若隐若现的闪露着身影,与地上的篝火相互辉映,连成了一片灿烂的光点。所有的士卒被喝令入帐歇息,待半夜醒来,还要继续行军。倒是吴三桂无法入眠,便披了蟒袍,自帅帐中出来,带着门口的几个亲兵巡营绿油油的平地上暴露出一层褐黑色的泥块,踩在靴下出微微的嘎吱声,吴三桂在帐篷群中穿行而过,负着手不断思索着定北军可能的动向。
吴三桂自山海关引清军入关以来,倚仗着关宁铁骑,横扫中原,到了云贵,却屡屡被李定国击败,若不是李定国寡不敌众,又要掩护永历入缅。吴军能够坐守云贵还是一个问题。
如今的吴三桂羽翼丰满,兵多将广,仓库中堆积的粮饷更是不计其数。可是李定国亦是有了根据地,有了粮饷的补充。有了可征募的兵源,真到了决战的关头,吴三桂却没有十足地把握。
“王爷,这驰道倒是建的精致,也不知是用来做什么?若是骑乘快马,要这么平整的驰道做什么?这些缅人真是匪夷所思。”一个心腹亲兵在后轻声道。
班塞城外便是一条笔直的驰道通往南方,约莫有一丈宽,也不知用地是什么材料。路面光滑整洁,就算是昆明城中青砖铺垫的道路也比它差之甚远,亲兵的话虽然低,可是在这寂静的夜中却传入了吴三桂的耳中,吴三桂双眸一闪,突然想到了什么,随即又迷茫起来,自顾自的摇摇头道:“不对。海都城就算是征调所有战马。最多也不过三千匹,三千的骑兵就算是沿着这样的驰道从海都驰援缅北。恐怕也于事无补。”
“或许是本王多虑了。”吴三桂不自觉地自嘲似的笑笑,大声道:“回营歇息吧。再过两个时辰喊本王醒来,继续行
修整之后。吴军继续南下,沿着驰道向打洛城进。清晨的浓雾还未散去,几乎毫无防备的打洛城攻破,吴三桂估计班塞城攻破之后李定国已得知了前线的战报,时间就是决定胜负的关键,除了留守了一部分士兵在打洛驻守之后,吴三桂连忙催促大军继续向南进,一日之间,竟攻破了三、四个城池。
这个时候,吴三桂感觉到不对了,浩浩荡荡的数万大军一路南下,所破的城池居然没有任何防备,至今为止,除了一部分协助守城地民团之外,没有任何一个定北军出没。
定北军在哪里?李定国在哪里?吴三桂背脊生出一股寒意,他太了解这个对手了,每次与李定国交战时,你永远都找不到他,犹如黑夜中地刺客,在匕的寒芒切入你脖下肌肤地那一刻,你永远猜不透他的位置,料想不到他地行踪。
难道昆明城中有明军的细作?宣誓出兵地那一刻起,细作就已经飞快的将战报传到了缅北?吴三桂立即醒悟过来,他原本还想打定北军一个措手不及,逼迫李定国决战,想不到城中竟有内鬼,原本有内鬼也没什么,内鬼得到消息地那一刻,自己的大军也已出动,西南多山,不适合快马飞驰,内鬼就算是抢先传送情报,恐怕情报送到李定国手中的那一刻,大军已经攻入缅北了。李定国能够如此快速的得到情报,到底用的是什么法子?
“是信鸽。”吴三桂懊恼的拍了拍光溜溜的额头,突然醒悟过来,他千算万算,竟算漏了这一条。
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既然已经来了,这场仗吴三桂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打下去,懊恼之余的吴三桂立即冷静下来,既然突袭不能奏效,那么只能步步为营,避免孤军深入了。
在新占据的喀伦城,吴三桂下令全军在城中修整,一面派出大量的斥候向四面八方打探。
“元让的大军入缅了吗?”吴三桂托着下巴,在喀伦城的衙门大堂里不断的观测着地图,身后是几名脸色凝重的将军。
“禀告王爷,元让明日便可到达这里。”
吴三桂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手指着地图喀伦城所在的方向道:“此城两面环山,正是进入缅中的唯一通道,元让明日若能抵达,便让他率所部为先锋,本王在喀伦居中策应,本王不信,李定国不出来。”
吴三桂在短暂的部署之后,已经有了一个新的计划,就是让元让所带的一万人为前锋开道,把李定国给钓出来,只要元让受到攻击,那么自己便可迅速兵驰援,一举歼灭定北军。
如果李定国不出来也不打紧,那就让元让的一万大军四处攻略缅北各城,整个缅北都丢了,看李定国拿什么去向新始帝交代。
“分派出去的斥候可有无回音?”吴三桂摸着刺刺的前额,脑后金钱粗细的辫子被他盘在脖上,大剌剌的坐在太师椅上,半眯着眼问。
“都没有回来,依卑职浅见,这些斥候就算放出去也没有什么用处,李定国刁钻狡猾的很,不到最后关头是绝不会暴露出来的。”一个亲信的参将笑嘻嘻的道。
“唔。”吴三桂颌点头:“没有用处也要用,行军打仗,斥候就是咱们的眼睛,咱们的鼻子,不管能不能现李定国的踪迹,咱们还是要用眼睛去看,用鼻子去闻,就算是探探路,勘察一下地形也好。”
“王爷真知灼见,卑职受教了。”参将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都下去歇了吧,这里不需要你们候着,有什么事本王再让人去请你们来。”吴三桂打了个哈欠,昨夜一直没有睡好,月半时又匆匆起来驱兵夜行,吴三桂年纪大了,身体有些吃不消。
“卑职告辞!”几个参将、游击一齐半跪下来行云流水一般打了个千,告辞而出。
当夜,喀伦城的上空漆黑一片,星月躲入了厚厚的云层中,偶尔才闪烁出一丝微不可见的光芒,喀伦城数里之外的驰道上,数百名定北军装束的战士正押着十数辆马车急速的向喀伦城驰来。
马车的样式十分奇怪,前头是马拉,后头却是一管巨大口径的火炮,火炮的两侧是一对铁轮,这正是海都城根据佛朗机人加农炮所研制出来的新型火炮,火炮的下方有个底盘,安装了两个轮子,只要倒着被马一拉,在驰道上便能飞快的行走,比之从前笨重的火炮不知轻便了多少倍。
火炮研制出来之后,便送来了十几门抵达定北,交付定北军使用,李定国对这种新玩意极是看重,特地成立了数百人规模的炮营,经常在野外练习,如今趁着夜色,这些炮营的士兵倾巢而出,所选定的方向正是喀伦。
炮营虽然有数百名士兵,但是真正的炮手也不过五十余名,其余的都是骑兵,腰间佩了长刀,身后搭了钢弩,作为炮营护卫队。
此时所有的战马带上了防止嘶鸣的嚼子,马蹄下都裹了棉布,数百匹战马没有出一丝响动,只有炮车下的铁轮出嘎嘎的声音,随即又被夏夜的虫鸣鸟叫声湮灭。
“都他娘的快点,老张,你注意看看是否达到了火炮的射程。”一名千户装扮的将军低声催促,黑夜中,远处的喀伦城散着微弱的亮光。
叫老张的汉子十分笃定的目测了喀伦城的距离,信心十足的道:“再往前走两百丈,便可架炮了。”
众人闻言,纷纷又加快了速度,半炷香的功夫,老张的马渐渐慢了下来,挥手轻声示意。
“停下来,都停下来,炮手架炮、校准,其余的兄弟四处望风,把弓弩都给老子搭上,准备战斗。”千户低声下着命令,他身边的一名士兵用白色的小旗打着旗语。
炮手们轻熟路的勒住拉炮的战马扭转码头,十几门黑漆漆的炮口对准了喀伦城,有人开始装填火药,其他的炮手也没有停下来,不断的摆动着炮身校准。
片刻之后,一切准备完毕的炮手开始吹燃火折,随时准备靠近炮管后的引线点火。
千户的手已高高的举了起来,停顿片刻之后,突然猛的夜空中往下一拉:“放炮,炸他娘的。”
“轰隆隆……轰隆隆……轰隆隆……”
第一百五十九章:炸营
“轰隆隆……轰隆隆……”夜空中骤然传来的轰鸣声撕裂了整个天空,十数枚炮弹将城中歇营的吴军营帐炸开,铁钉、碎屑迅速顺着强大的气浪四溅,睡梦中的吴军骤然惊醒,紧接着便传来受伤的伙伴竭斯底里的惨叫声。
安静,短暂的夜空下,除了痛苦的呻吟之外,骤然安静下来,所有从梦中惊醒的吴军士兵在黑暗中左右顾盼,惊慌失措的眸子流露出心底最深处的恐惧。
“明狗子来啦。”有人迅速的从席上跳了起来,疯狂的跑到营门口去取自己的刀。
“杀!”惊醒的士兵发现营帐外冒出了火光,火炮轰击之后,高温引燃了易燃的帐篷,惊恐的士兵们突然暴躁起来,他们迅速的冲向营门口,抢夺兵器架上的武器。
炸营了!当兵的都提心吊胆地过日子,尤其是大战前夕,谁都不知道明天还能不能活着回来,人人都处在精神崩溃的边缘。这时候也许是由于某个士兵晚上做恶梦时的尖叫,继而就是所有的人一齐尖叫,大家互相殴斗混战,甚至互相啃咬,追杀军官、仇人、不认识的人和战友。第二天只留下一地的尸体。
而这一排炮响正是催化剂,被惊醒的士兵一觉醒来,听到了战友的呻吟,听到了火炮的轰鸣,闻到四处都是烧焦的气息,看到到处流窜着火苗,终于精神崩溃下来。
“杀啊,杀明狗子!”无数晃动的人影,在烈火的照耀下厮杀在一起。“杀明狗子哇。”有人面部扭曲的从喉头发出呐喊,却毫不犹豫的砍向周畔一个穿着同样号衣的伙伴,人头滚落,血花四溅。
都疯了,血腥蔓延之后,一些还尚存理智的人也疯狂了,无数尖啸声蔓延开来。夜幕下,只有血和呻吟。
城外放炮的定北军炮营被突如其来的尖啸声吓了一跳,他们是来奉命骚扰的,如今又了驰道,又有了轮转地火炮,炮营可谓是来去如风,只要不被大队的骑兵追击,谁也不能拿他们怎么样。
可是城内的尖啸声太过恐怖。犹如千军万马一般,虽然城门一如既往的紧闭。但是带队的千户官还是心有余悸,原本他们估计约莫炮击三、四轮,待对方反应过来,派出骑兵时再从容撤退的。但是这样一来,反倒有些揣揣不安起来,炮营可是定北军的命根子,李大帅也是估摸着半夜偷袭没有危险的情况下才决议夜晚给清军来一下,骚扰下清军使其锐气地,出营之前还嘱咐过一定要小心从事,因此,千户官不敢再冒险了。大手一挥:“别装火药了。准备逃吧。”
城内血腥才刚刚开始,疯狂的士兵开始走出军营。踏在同伴地尸身,顾盼着一个个曾经的战友。现在的敌人,一些被砍刀的士兵还在血泊中挣扎着没有死透。很快便有人一脚踩过这人地头颅,嗤的一声,黑夜中寒光一现,利剑穿透了这人的大脑,红白色的汁液渐在了胜利者的靴子上,紧接着靴子的主人动了,他提着利剑隐入了另一处黑暗,寻找着下一个目标。
吴三桂也被炮声惊醒。紧接着东城传来了喊杀声。他心里打了个突突。莫非是李定国杀进了城?
吴军有六万之众。分别在东南西北四城驻扎。东城地喊杀声愈来愈烈。紧接着几个满身是血地军官跌撞着冲入了平西王下榻地府衙。
“王爷。不好了。城外有贼军炮击。东城地弟兄炸营啦。王将军被乱军割下了脑袋。我们几个老弟兄死里逃生跑了出来。”哭喊地是一名四十余岁地千总。他地半只胳膊被砍了一道深深地血痕。伤口上不断地涌着血。整只小臂半吊在身侧。
吴三桂脸色一惊。炸营是一种不祥地预兆。预示着部队面临着灭顶之灾。这种说话吴三桂或许不信。但这六万大军相信地人恐怕由于过江之鲫。如此一来。原本锐气正健地士气恐怕要受挫了。但这个时候不是考虑士气地时候。这些可都是吴三桂地本钱。若不能妥善处理。东城地一万人可就全完了。
“是哪里来地火炮?其他各城地将士情绪如何?”吴三桂心急火燎地一边问话。一边向门外目瞪口呆地亲兵大喝:“还楞着做什么。所有亲兵全部在衙外集合。备马。”
“应该是东城外传来地炮响。其他各营地将士原本也是惶恐不安。好在有军官立即反应弹压。倒没有大碍。王爷。是否调兵去弹压?”回复地是一个急冲冲赶来地蓝翎补服官员。
吴三桂的脸色深沉的令人发寒,刀锋般的眸光在烛光下不断的闪烁:“立即派出一队骑兵,火炮运输不易,贼军就算要逃,恐怕也逃不了多远,本王要让这些狗贼的人头。”
“喳!”一个待命的佐领打了个千,扭过身就要出门,却又被吴三桂叫住,吴三桂此刻的脸色突然松弛下来,不由得苍老了许多:“不必去追了,李定国既然敢让他的火炮来轰城,定然有了全身而退的法子,说不定这正是李定国所定下的诱敌之计,故意引诱我军出城。”
“吩咐各营,包围乱兵,若有持武器者杀!”当务之急,还是得先解决好哗变的士兵才是正道,吴三桂急匆匆的领着一队人出了府衙,亲自调度各营的大军向东城形成合围。
城内开始燃气了无数的火把,东城的乱兵看着三面黑压压的人群挺着长矛合围而来,紧接着是无数铜锣声不断的被敲响,有人在大吼:“平西王有令,放下武器,可赦其死罪,要活命的全部蹲在地上。”
夜风吹过,在亮如白昼的火把照耀下,乱兵开始渐渐冷静下来,疯狂过后,便是无尽的惊慌和疲惫,所有人都松开了手,叮的一声,武器垂落在血泊中…
整个骚乱只持续了短短的半个时辰,却让吴军损失了四千多名战士,吴三桂顾不得其他,不断的安抚各营,救治伤者,整个喀伦城里整整纷乱了一夜。
吴军的炸营是李定国所没有预料到的,此次派出炮营,一来是检验新式火炮的性能,二来是打击吴军的士气。再加上这种马拉的火炮在驰道上移动速度够快,只要不是吴军的骑兵出动,要想从容而退是绝无问题的。
至于吴三桂的骑兵是否会出城出击,李定国却是笃定的很,这个擅长使用诡计的老将早已料定了吴三桂的性子,吴三桂是名老将,而且一直对自己颇为忌惮,既然如此,李定国让炮兵去偷袭,吴三桂定然认为自己用兵老道,绝不会在毫无预备的情况下只让炮营列于城下,一个用兵老道的人,如何会犯如此低下的错误的?吴三桂不相信,所以他上当了。
这种战术与空城计异曲同工,都是虚则实之,实则虚之的把戏。
定北军一直隐藏在缅北起伏的大山之中,待炮营回营,千户官回来禀告,李定国已是捋着须点了点头:“虽然只炮击了一轮,但毕竟是安全为上,你能将炮营完整的带回来,便是大功一件,功劳簿上少不得写上你的名字。”
“谢大帅提拔之恩。”千户官喜滋滋的退出了中军大营,一夜未睡,现在正是补觉的时候。
待千户官一走,李定国却皱起了眉头,这次虽然占了一些小便宜,消磨了吴军的锐气,可是真正的决战也只是刚刚开始,凭自己手底下的两万人若是守御或许足够,可是要全歼来敌又谈何容易?
缅北的战报早在几日之前李定国已飞鸽传往了海都,但是飞鸽传书并不安全,也容易造成失误,为此还特意遣了一个斥候飞马沿着驰道往海都报道,如果飞鸽能够传到海都,那么皇上的旨意这一两日便能飞鸽传回,海都的援军若是借用驰道连夜赶路,只怕也只是七八日到达,这其中又不知有多少变数了。
“大帅,海都的消息传过来了,这里有皇上的密旨。”帐外传来一阵喜悦的欢叫声,一个军官双手拱着一条丝帕大小的黄帛不待门口的亲兵通报,兴冲冲的赶了进帐来。
“哦?来的这样快。”李定国精神一震,恭敬的用双手去接军官捧上来的黄帛,轻轻的展开,细细的看了一遍,随后脸色凝重的默想了片刻,时而点头,时而摇头,到了后来脸色渐渐发白起来。
“大帅,莫非是海都城发不出援军?”军官见李定国的模样惨白,轻轻问道。
李定国摆了摆手,长吐了口气道:“这倒不是,只是皇上在密旨中所定下的策略实在凶险万分,若是胜了,自然是一举而灭吴逆,若是中间出了什么变故如何是好?哎,皇上年轻气盛,走虽说是步好棋,却也是奇险无比。”
军官听的云里雾里,却也猜出了几分大帅的忧虑,劝慰道:“天佑大明,皇上乃真龙天子,既然已定下了歼敌之法,我等依计行事便是,大帅不必过于担
李定国点了点头,道:“唔,正是这个道理,皇上天资聪颖,非吾辈所及,还是依密旨行事吧。吩咐下去,让所有将佐全部到大营来。”
“遵命。”
第一百六十:决战前夕
大婚的日期日益迫近,海都城的街道上逐渐张灯结彩起来,一向相互争论的朝堂、邸报也渐渐安静下来,官员们露出了欣慰的笑容,邸报口诛笔伐的锋芒也收敛了不少,开始用大幅度的篇幅来撰写颂词。
就在这一日,定北省的战报由飞鸽传送入驿馆,驿馆不敢怠慢,立即发至内阁,内阁里一下子炸开了锅,这个时候突然遇见战事,实在是令人难以预料,商议之后,趁着早朝的功夫,首辅大学士沐天波将此事奏知了朱骏。
“来的正好!”朱骏掌击御案,脸色胀的通红:“如今我大明兵精粮足,正是诛杀逆贼吴三桂之时,朕王师未动,此贼竟找上了门来,正是自取灭亡。”
吴三桂虽是个逆贼,却也是名悍将,想当年追逐他们这群亡命遗臣惶惶如丧家之犬的逃入缅甸,自有他的一番本事。///如今吴三桂率军来攻,定然是准备充足,群臣们若不惊慌那才怪了。
朱骏的一番信心十足的话让原本有些惊慌的大臣们笃定了下来,是啊,天塌不下来,不是还有皇上吗?自建元以来,吾皇以区区数千人众,克服阿瓦,夺取缅国,又率军东征,灭暹罗,南下攻占爪哇。哪一次不是以寡击众,以弱胜强?皇上都不怕,咱们担心个什么劲。
接下来,大臣们便开始讨论起是先出征还是先大婚地问题了。大婚之期是礼部选定的良辰吉日,早已颁布天下,各省的主要官员已送来了礼物,各国的时节也纷纷抵达了海都,若是延期则失信天下。//可缅北的战事亦是重中之重,关乎着大明国的江山社稷,是决不容拖延的。
这一次不用争论,群臣已众口铄金的请皇上以国事为重,先安邦定国再考虑大婚之事。
朝议刚刚结束,朱骏写了一道密旨命人飞鸽传往定北。各官府衙门便开始四处征兆马车,海都城早已传扬了吴三桂入侵的事,起先大家还有些不安,但是听说皇上要御驾亲征。再联想起皇上以往征平万方的赫赫战功,城内驻扎地明军训练时所表现出来的气质。也就安心了一些。
邸报的兴起,也间接的唤醒了海都人地国家主义、民族主义意识,在不安之后,海都人非但没有畏惧,反而义愤填膺的要求惩治国贼吴三桂。/北伐云南救万民于水火。
云南乃是多民族混杂而居地南疆大省,其中不但有汉人。还有流落其间生活在缅人,更有暹罗国的族人,云南人民生活在水深火热中,(各大邸报语。)新始皇帝陛下乃是汉、苗、瑶、桂、汶、克伦、掸各族共同的皇帝,理应顺应天命,兴师北伐。
这是海都人的普遍观点,得知朝廷征召马车,先是各商会的正副会长第一时间表示应征,献上了百辆马车之后,其他地商团人员紧随其后。接着便是乡绅小商贩。最后连寻常在海都城拉客的马夫也不甘落后,一日之内。两千辆马车如长龙一般摆在了凯旋门外地驰道上。
由于南洋缺乏良马,海都城的马匹大多数由阿拉伯等国的商人海运而来,因此,拉车的尽是高大神骏的阿拉伯马,在一片片马嘶响鼻声中,一万五千名驻留海都的大明陆军战士上了马车,朱骏稳居正中,在无数双灼热的目光中一声令下,万马奔腾而去。
吴三桂的中军继续龟缩于喀伦城,手下心腹大将元让的一万大军开始从后队改为前队,在喀伦城附近开始扫荡,另吴三桂丧气的是,李定国地大军仍然没有寻到,派出去地斥候大多数没有回来。
入缅已进入第四天,吴军已经进入了进退维谷的境地,既不敢轻军冒进,又不能就此撤兵,眼看着士气越来越弱,士卒之间谣言不断,吴三桂只能期盼于前线元让先锋军地消息。
能否消灭李定国完全取决于时间,吴三桂估计海都的援军至少还有十天才能抵达,也就是这十天的时间内,他必须找到李定国的主力一鼓而下,否则战局越是拖延下去,不但让明军有了喘息增援的时间,而且己方的士气也将一泻千里,只有撤兵一途。
如今的军营中已经开始散布了各式各样的谣言,特别是上次的炸营事件的版本更是让士兵们揣揣不安,许多人在暗地里传言是恶鬼作乱,也就是俗称的鬼附身才导致了炸营的士兵神经失常,陷入杀戮,而定北乃是不详之地,妖魔鬼怪众多。有的还说是当地的土人用巫蛊之术控制了士兵,有的说是神明不愿意吴军入缅作战,于是降下了灾祸,版本不一,但是每一个流传的版本却都是动摇军心的有利武器。
正在这个时候,一个浑身是血的探子骑着快马沿着驰道飞快入城,一炷香之后,已进了衙堂向吴三桂汇报军情。
“王爷,元提督在喀伦城东南四十里处遭遇定北贼军主力,敌人足有两万人,突然列阵于山谷中对我先锋军发起攻击,元将军亲自督战,无奈贼军人多势众,又占了地利,如今已被贼军分割围困,元将军让小的回来请求王爷发兵救援,若再延迟,恐怕先锋军要全军覆没了。”
“好,李定国,你终究按奈不住了。”吴三桂不怒反笑,激动的老脸胀红,道:“左右速速点齐军马,准备出城救援。”
有了李定国的消息就好办,元让所率的前军不过是吴三桂的诱饵而已,原本就是用来钓李定国上钩的,如今李定国突然袭击元让,只要元让能够多抵挡一日,吴三桂便能领着中军与李定国决一死战,海都城的援军多为步兵,靠着两条腿北上增援最快也要七八天的时间,只要李定国愿意硬碰硬,吴三桂绝对相信三天之内能够让定北军荡然无存。
吴军迅速的集结起来,开始向东南方向进发,吴三桂下了重赏,也鼓舞了部分吴军的士气,五万大军抬着无数猎猎作响的帜旗,在五千骑兵的开道之下,迅速的扑向他们的目的地。
第一百六十一章:决一死战 一
崇山峻岭之间,无数密密麻麻的人影相互交错着厮杀在了一起,人数较少的清军被黑衣轻甲的明军分割成了几块,外围的明军并不急于将其歼灭,只是不断的挺着长矛压缩清军的空间。
明军的长矛足有两丈长,一根长矛必须要两个士兵才能抬起,他们组成长矛阵,无数根长矛密集的向着清军不断冲杀,清军的短刀根本没有任何作用,只能不断的向后收缩,几次想要突围,却留下了一地的尸体,更为致命的是,在密集的长矛阵空隙里,时而会有一些抬弩的明军不断的发射着羽箭,在一阵阵破空声下,又是零星的清军化为尸体,令人胆寒。
这种前所未有的长矛阵法让清军一时之间无所适从,处处处于挨打的地位,就连反击也不知如何下手。
贵州提督元让帽盔已消失不见,脑后的辫子被人砍掉了一截,全身的钉甲亦是被割裂了几块,他握着血淋淋的长刀,打算指挥着部下进行又一次的突围。他粗略估算了剩余的部众,估摸了下时间,整整一万的新兵已被屠戮近半,派出去求援的探子现在最多抵达喀伦,要等平西王率军前来救援,至少还有一天时间,若不突围,这些人恐怕半日之内就会被明军屠戮干净,他咬咬牙,大喝一声:“想活命的跟老子往东北角杀。”
东北角正是矛阵最脆弱的位置,元让决定拼命了,聚集在他四周的清兵足有三千人,随着他的一声怒吼,胆怯的新兵在迟疑之后还是紧随其后,挥舞着长刀如风卷残云一般高吼着冲了过去。///
一座小山丘上,李定国率领着一干将校俯撖着战局,当清军的洪流冲向东北角的那一刻。李定国捋了捋须,闭目道:“吴三桂自称兵多将广,依本王看来,这些兵将不过是酒囊饭袋之徒罢了,若他固守待援,说不定还能多支持一刻,却偏偏要自寻死路,传令,收网!”
山丘之下,元让的残部正疯狂地挥舞着刀枪已经冲入了东北角的矛阵。元让一马当先,长刀一抖,挡开一支长矛,口里正要大吼一声鼓舞士气。这个时候,突然听到一阵马蹄声。
趁着清军愣神的功夫。稀疏的长矛阵突然散开,映入元让眼帘的,是数百匹冲刺而来的战马挥舞着马刀冲刺而来。
看似是条生路,其实正是死路一条,元让的瞳孔渐渐收缩。一匹冲刺而来的战马迎面冲刺而来,骑士挥舞的马刀在阳光下闪露着寒芒。马刀已高高的举了起来,骑士作出了随时都要劈刺地动作,一瞬间功夫,元让想起了他曾在山海关的日子,那时候吴三桂还是崇祯皇帝敕封的平西伯,他还是山海关内的一个无名小卒,与这些围剿自己地明兵一样,穿戴着同样的铠甲。紧接他成为了吴三桂地亲兵,两年后,吴三桂召集众将。宣布了一个令人震惊的命令。他看到,七八个将军在目瞪口呆之后拔出了腰刀。这个时候,他和几十个亲兵一拥而上,将这些不服者尽皆斩杀。
吴三桂摇身一变,成了大清国的平西王,元让也因为这场大清洗成为了一名游击,关宁铁骑如洪流一般与八旗一道,冲入关中,转战陕西,入四川,进云南,站在无数的人头,元让成为了贵州提督,更是平西王的左膀右臂,而今天,也正是他辉煌人生中地终点。
“哈哈!”元让疯狂的将刀横在了胸前,作出了格挡地动作,这也许就是报应吧,元让想起了无数颗被他割下来的人头。
嘭!强大的惯性之下,数百骑兵冲入清兵的队形,紧接着寒光在空中划下半弧,血花四溅!
清兵的队形被冲的七零八落,无情的马刀犹如收麦的镰刀一般不断的在血肉中挥舞着,悲惨的嚎叫声振动了所有人地耳膜,炙阳高照,地下却是汇聚成溪流地血泊。
元让被骑兵猛冲的飞出去了老远,手中地长刀早已不见了踪迹,他闷哼着想要起身,胸前的几条肋骨却传来专心的痛意,脑后散乱的辫子披在他的额前发梢刺在他的脸上令他奇痒难耐。
完了,一切都完了,为了荣华他毫不犹豫的成为了走狗,为了富贵他毅然决然的剪下了发辫,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这句话在他心里不过是一句狗屁而已,可还是完了,荣华富贵过眼云烟,起了的楼又塌了。这个时候,他突然想起了戏文里的一句话:卿本佳人,奈何从贼?
是啊,我作战勇猛,我读过书,识得几个大字,放在哪里都是一个响当当的汉子,可是奈何要从贼呢?
骑兵冲杀之后,便是几排铳手紧随其后,他们握着射速极快的连发火铳,在骑兵犁过出一道道血路的战场上,射杀一切活物,几个铳手发现了他,铳手们已经上了铅丸火药,黑漆漆的铳口对准了元让,他们十分认真的喊起了一二三。//
砰砰!几枚铅丸射进了元让的脑袋,血肉模糊!
经历了一场胜利之后,李定国的精神好了许多,此地四周都是山谷,中间夹杂着一片巨大的空地,正是决战合围的绝佳地形,两万定北军突然埋伏于群山之中,又故意率一小队人马引的元让军追击而来,紧接着便是一声炮响,山林中人影憧憧,无数的定北军自山上冲下,将清军合围分割,最后再一口口的吃掉。
这一仗李定国部署的十分精确,大获全胜倒并没有让他感到过多的喜悦,在明天,他将在这个地方,与他的老对手,吴三桂展开决战,这才是真正的关键。
定北军不过两万人,吴三桂却又五万之众,虽然远涉而来,定北军又占了地利之便,两军对阵交锋,定北军仍然是败多胜少。明日决战的关键却是海都方面的援军能否按时抵达,这才是皇上飞鸽传来的密旨中的重点。
海都距离定北足有七八日的行程,这一点李定国知道,吴三桂更是清楚。因此,吴三桂定然会认为当前地敌人只有定北军,当定北军陈兵于此要和他决战之时,这个老狐狸一定会动用所有的力量力图一举消灭李定国。可是,如果一支海都来的援军突然在战场中从吴军的后方给他们来一下呢?
李定国相信,在两军对阵之时,吴军的后方突然遭受冲击。定然会全军崩溃,而这里到处都是崇山峻岭,一旦溃退,吴军就成了瓮中之鳖。吴三桂的老本可就赔光了。
最令李定国担心的是,海都的援军如何能够在两日之内抵达战场。除非援军是清一色的骑兵,很明显的是,海都城地马匹绝不会超过五千,就算征调所有马匹,也不过是五千骑在马上的步兵罢了。依靠这些力量来突击吴军的后阵,显然不太可行。
这绝对是一招险棋。因为一旦援军不能按时到达,那么鏖战之后,兵少的定北军早晚会被吴军击溃,定北军若是全军覆没,那么整个缅北门户大开,海都城就成了吴军地战场,吴三桂的身后不但又三藩,还有满清地八旗铁骑,只要吴军占领这个门户,那么海都城就算防卫如何坚固。被攻陷也只是早晚的问题。
在想清楚了战术成败的后果之后。李定国又是一声叹息,这是皇上的旨意。并不是他所能更改的,如今箭已上弦,开弓之后已没有了回头地箭,不管如何,这仗都要打下去。
战场清理的很快,在掩埋了死尸、安顿了俘虏和伤兵之后,便有一些将军进大帐汇报战果,李定国吩咐埋锅造饭,饱食之后全军休息,等待明日地决战。
清晨,山谷中的雾气渐渐的在阳光下四散开来,点点的露珠打湿了将士们的脸,打湿了他们的旗甲衣袍,两万定北军拍成长龙,挽弓搭建,长刀出鞘等待着清军的到来。
没有人说话,每个人都挺着长矛,攥紧了手中的长刀,平举了钢弩、火铳。日月旗被露水打湿,干瘪的贴在旗杆上,远处的峻岭之中传来了阵阵地鸟啼声,偶尔会有人掺杂上一两声咳嗽。
随着一阵清亮地马蹄声,骑着飞马的斥候从远处地浓雾中显现出了身形。
“报!大帅,贼军已在五里开外,一个时辰之后,便可抵达。”
“再探!”李定国穿着一身锈迹斑斑的铜甲,骑在马上,腰间斜插着一柄长剑,这是他十年前所穿戴的衣甲,如今,他也要翻身上马,亲自的加入这场战斗中去。
“遵命!”斥候粗喘了两口气,飞快的奔向战马,翻身跃在马上,马鞭一抽,随着一阵战马吃痛时的响鼻声,斥候已跃入了薄雾之中。
李定国深吸了口气,他是第一次面对面的与吴三桂决战,李定国对付这个老对手通常的方法都是不断的引诱,又不断的突袭,兵少将寡的他甚至不能堂堂正正的与这个国贼决一死战,如今,是时候好好的较量一番了。
还有一个时辰,吴军就要来了,一个半时辰之后,两军就要绞杀在一起,不死不休。李定国却没有多少激动,心里更多的是焦虑,援军什么时候会来呢?两个时辰?三个时辰?或许是五个时辰?一天?密旨上说,皇上也会亲自御驾出征,皇上一向料事如神,应该不会来迟吧。
“大帅,快看,那是吴军的探马。”身后的一名将佐手指遥指远方,惊呼了一声。
长蛇阵的正前方,一个清军装束的斥候在淡淡的雾中若隐若现的显露了身影停裹不前的勒住了马,正聚精会神的观察着明军的战阵。
“大帅,是否让人用钢弩把他射下来。”有人已迫不及待的跃马出阵,想将这个大胆的探子干掉。
通常情况下探子所骑的都是快马,侦探时甚至可以到敌人的阵前大剌剌的去探查,只要不进入对方的弓箭射程,都没有任何危险。但此时的定北军可是装备了新式的钢弩的,八十丈内的目标都可将其拿下,因此说话的亲兵自信心膨胀倒并非没有道理。
“不必了,让他看着吧。”李定国微眯着眼,既然是对阵,这个斥候就是再近些观察也无不可,没必要拿个斥候逞威。
清兵斥候在看了片刻之后拨马走了,随后,山谷中传来一阵阵马蹄声,数千名清军骑士进入了战场,他们在长蛇阵外的两百丈处开始稳住阵脚,与明兵对峙。
“连铁骑都出动了。”李定国抚着马脖,笑道:“看来吴三桂果然是调动大军要在此与我们一决高下了。”
“哼,吴贼的骑兵从前或许还能叱咤风云,可如今咱们有了长矛阵和火枪钢弩,也不怕他的骑兵突击,他要敢来,末将的长矛队保证让他们有去无回。”一名老将在李定国身后道。
明军的长矛队和火铳营都是新组建的兵种,由于有了海都方面的支持,每月都有成百箱的新式军械自海都运来,新式的火炮、钢弩、火铳、甚至连加工改进过的长矛都已开始在定北军列装,定北军内部的将士很快就发现了这些武器的妙处,各种武器针对的敌人也是不同,譬如那些长达两丈的长矛,表面上看既是笨重又不能舞动,但是若是让两名士兵一前一后的将其平举突刺的话,却是件对付骑兵的利器,钢弩、火铳等就更不用说了。
阳光渐渐炙热起来,雾气越来越淡薄,最后被一阵晨风吹散,这个时候,吴三桂的大军也开始进入了战场,五万多人在熙熙攘攘的长蛇阵对面,最前沿开始树立起了高高的大盾,这是吴军研究出来专门克制钢弩、火铳的方法,虽然效果并不好,却也是吴军应付这种新式武器唯一的方法之一。
吴三桂夹杂在无数的大盾之后,透过盾牌之间的空隙观测着远处人影模糊的敌军,虽然找到了李定国的主力,但是元让的全军覆没让他的兴致并没有提起来多少,整个行军的过程之中,他一直都在思考一个问题,那就是元让全军覆没之后,定北军明明有足够的时间脱离战场,可是一向神出鬼没的李定国为什么却偏偏不走,反而在这里等着自己呢?
这其中到底有什么阴谋?吴三桂猜不透,可是他绝对不愿意放弃这个决战的机会,不管有没有阴谋,他必须要来。
第一百六十二章:决一死战 二
号角连连,战鼓咚咚的震撼了每一个战场上的每一个生灵,明军的各个方阵之间爆出一阵阵战前的怒吼,传令兵举着令旗在方阵前来回飞奔,不断的传达着一项项命令,阳光下,两团无数黑点汇聚而成的庞然大物正摩擦着锋利的獠牙,狰狞的张开了血盆大口,随时准备出致命的一击。$*-*$
“大帅有令,长矛队为前队,火铳弓弩营居中,刀盾手为后队,变阵!”传令兵骑着快马,飞快的向各方阵急驰,传播着最新的命令。
吴三桂的大军在集结后一直采取手势,迟迟没有进攻的迹象。很明显,经过长途跋涉之后吴军已如强弩之末,体力透支严重,李定国决定采取攻势,趁其疲乏的功夫,占些便宜。
在军官们的呼喝之下,明兵迅速的改变阵列,仍然是一条长龙阵,所不同的是最前一排是突出近一仗之远的密集长矛,他们的身后是随时准备接替前排的火铳弩手,侧重防守的刀盾兵被放在了最后,长蛇阵的两翼,则是定北军为数不多的骑兵,用于拱卫和追击之用。
“前进!”李定国几乎要撕破自己的喉管,嘶哑的嗓音自喉头迸出来,让明军的战阵多了一股苍凉之意,也使得明军的士气为之一震。
“前进!”
“前进!”
“前进!”号令兵忠实的传达了主帅的命令,他们的洪亮的嗓音由于长时间的叫喊有些干涩了。军官们开始喊起了口号,每喊出一字,士兵们便机械一般的向前抬出了左脚,当他们喊道二时,士兵的右脚又整齐划一的跨出。这种作战方式是从海都军那里学来的,传统地作战中,近战士兵由于号令不齐,从而导致了军官的许多命令得不到有力地贯彻。特别是现在的方阵作战法,如果让每一个士兵都自由挥的话。那么特制长矛与火铳、钢弩地威力就不能挥到极致,只有整齐划一的长矛突刺和轮番射击才能够最大的击伤敌人。因此,这种看似愚蠢地作战方式便被贯彻下来。
更准确的说,这种长矛夹杂火枪地战术是早在十六世纪就已经在西方流行。前端的长矛兵用于对付骑兵地突击和步兵的冲杀都十分有效果,而其后地火铳、弩手则是用于远程打击,最后的刀盾兵主要用于收拾战场。干掉一些零星敌人,并且保护两翼。
对于这种新式地战阵。吴三桂早有耳闻,他冷笑一声。身边的号令兵大吼:“迎敌!”
哗哗……无数地衣甲摩擦声传来,清军第一排的大盾手将前方包裹的严严实实。第二排则是最新赶制出来的长矛,与明军的长矛相似。只是由于赶制的匆忙,略显粗糙。最后是弯着长弓的士兵,五千骑兵勒住不安分的战马,随时准备策应。
“平西王有令:杀贼一人,赏银三两,杀贼二人翻倍,杀贼五人以上,保举功名,斩获敌酋……”
“杀!”重赏之下,清兵出了充满杀戮的怒吼,要想活命,要想升官财,那么就得踩着对面踏步而来的明兵们的尸体上过去。二……”明兵们仍然十分冷静的按着军官的命令机械式的向前踏步,就如平时训练一般,不疾不徐,永远与身畔的战友保持一致,为了演练这个战术,每个人的身上都没有少挨鞭子,任何出错的人都将受到惩罚,大帅曾经找出几十头小象摆在士兵们面前进行训练,当小象被激怒之后疯狂的向战阵冲锋而来时,任何停顿或逃跑的士兵都将受到鞭笞,而表现良好的士兵将能领取到双倍的饷银,在鞭笞中士兵们已经形成了一种条件反射,不管前面是什么,当一二声响起的时候,他们都会迈开左右脚,犹如一台恐怖的战争机器一般,每一个零件都各司其职,进退如一。
“准备,射!”清兵的战阵中开始传来一阵怒吼,无数的弓箭被拉满,朝天四十五度仰射。
“嗤嗤……”黑压压的利箭如乌云密布般在空中划过半弧,自天而落在长矛阵中,许多人被射中,轰然倒在地上,明军的战阵开始出现了一些骚动,但很快又平静下来。
“停!”军官将举起的令旗挥下,踏步声嘎然而止,接着军官举起了红色的令旗:“盾牌手在前,长矛在后。”
又是一阵骚动,刀盾兵挤到了最前方,身后的弩手、长矛手蹲在地上。
“第一列弓弩手射击!”军官的话音刚落,又传达了下一个命令。
弩手们举起了钢弩,在前方刀盾手的空隙中拉响了弩机,数以千计的弩箭弹出钢弩,水平的向着远处激射而去。
“笃笃!”大多数的弩箭被清兵最前的大盾格挡,弩箭强大的冲力狠狠的嵌入了大盾,有的穿透而过,将大盾之后的清兵直接射死。
但是远程的攻击效果并不明显,弓箭虽然射程不高,但是仰射的话箭支是自天而下的杀敌,就算是前面格了刀盾也没有非常大的用处,令明兵防不胜防。而弩箭是平射,清兵只要在前排摆上大盾,弓箭兵在后仰射便可万无一失。
“前进!一二一二……”军官立即意识到在这种局面下与清兵远程对射的弱点,于是干脆让刀盾手在前,全军继续前进,只要与敌人接触,才能有效的制敌。明军的长蛇又开始动了起来,漫天的箭矢从清军的队伍中射而出,时而会有身边的同伴倒下,但是剩下的士兵并没有停顿和后退。
吴三桂眼望着战局,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这就是明军新式的战阵吗?李定国这半年来所训练的就是这个?此阵外观上虽然煞是威武,恐怕也不过如此。
这个时候,明军战阵的后方,突然传出了连片的轰鸣声,不待清军反应过来,十数颗火炮狠狠的砸入清军的阵中,一时间,清军的阵法慌乱起来,几十个倒霉的清兵被炸的血肉模糊。
“稳住,贼军不过是十几门火炮,砸不死几个人。”清军的将军们抽出了腰刀弹压惊慌的士兵,纵是如此,清兵仍然有些惊慌失措,原本在天空黑压压射出来的箭矢一下子稀落了许多。
吴三桂脸色顿时难看起来,有火炮并没有什么了不起,在昆明,他的库房里至少有百门佛朗机炮,只是由于缅北多山,运输困难而未带上而已。
轰隆隆,又是一阵火炮轰鸣,强烈的爆炸声和几十个炸飞的清兵让清兵的队形更显得紊乱,吴三桂无奈,炮击虽然杀伤有限,可是对士气的影响颇大,看来真正两军混战的时候到了。
他右手一扬,身边的传令兵大吼:“杀!”
清兵们如脱缰的野马一般,疯狂的迎着明兵疯狂的起了冲锋。
“轰。”两条长蛇狠狠的撞击在了一起,明兵无数的长矛不断的向前挺刺,清军也不甘示弱,仓促削制的长竹不断的向前捅,无数的呻吟传了出来。
“刺、收、刺、收。”明军的军官开始变换了口号,他们重复的喊着两个词句,每一个刺字喊出,都有数以千计的长矛突刺而出,当他们喊道收字时,无数染血的长矛又缩了回去。
面对这样的古怪的战法,清兵立即吃了大亏,他们只能挥舞着长篙毫无章法的向前乱捅,盾兵试图用大盾去抵挡长矛,但是很快他们就现明兵这种两个人拱抬突刺的长矛可以轻易的突入大盾中,最后的余力足够刺入他们的身体。
吴三桂的兵也并非都是孬种,虽然初战不利,但个个都是好勇斗狠之徒,在血色中,他们开始疯狂的利用手中的武器给敌人造成哪怕是一点的伤害,终于,明军的长矛阵中被人打出了一个缺口,还未等明兵弥补,便有数以百计的吴军涌了进去,在一片弩箭、火铳声中,无数的吴军倒下,又有无数的人冲了进去,对矛阵后防的弩手和铳手起了疯狂的攻击,甚至连前排的矛手也不得不顾忌到身后的漏洞。
吴三桂终于见识到了矛阵的可怕之处,不过矛阵的用处再大,也并非天下无敌,己方的人数是他的三倍,也都精兵,只要不断的突破矛阵,纵是伤亡惨重,同样也可以将李定国一口吃掉,吴三桂已抬起了手,右手奋力向前一指,身边的传令兵会意,大吼:“平西王有令,骑兵出击。”
哒哒哒……鬼哭神嚎的血腥战场上,响起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五千骑兵开始不断的加速,高举着长枪、砍刀,疯狂的向明军的两翼杀去。
“弓弩、铳手保护两翼,绝不可让骑兵冲近!”明军也疯狂了,军官们的命令传出,在长蛇阵的两翼上,刚弩、铳手已经做好了准备,还有后队少量的骑兵也开始脱离方阵,向着俯冲而来的清骑杀去。
“杀!”无数人在高吼着这个名字,到处都是呻吟,到处都是火铳声,到处都有人倒下,尸体堆积成了小山,血水汇集成了小河,没有人心怀侥幸,有的只是疯狂的干掉所有与自己穿着不一样军服的人,杀死任何一个想要杀死自己的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