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一章 围剿
眼下,燕锦暄的人马已经围剿了八个位于广西地区的严党根据地,但整个广西地区的严党根据地共有十六个,任务依然十分的艰巨。
燕锦暄已经在这余下的八个严党根据地里安插了人,因此每天都能得到严党们的最新动态。
燕锦暄让杜百坐下,拿出地图来与他商讨。
同时,燕锦暄让手下去将自己的副将龙数叫来。
龙数很快便到。
三人便一起坐下来谈事。
“如今我们已经将留州市、吴州市、鹤州市、和楠宁市的严党根据地捣毁,不过这几个市依然得派人监视着,以免严党再次回归。另,剩下的八个根据地中有五个在崇佐市,所以我们不妨先将另外三个市的严党清除掉,然后再集中精力对付这个市的严党……”燕锦暄细心分析道。
杜百和龙数连连点头。
“杜百,接下来你负责围剿归港市的严党,我负责北哈市的,龙将军负责平想市的。我们明天一早分批出发。我到达北哈市后住在景华旅馆,你们有任何事都可随时派人往那里送信。”燕锦暄说。
两人再次点头。
“时候不早了,大家先回去休息吧。”燕锦暄说。
两人立即起身告退。
燕锦暄半躺在靠背椅上沉思。
自皇上下令将广西地区所有与严党勾结的官员们逮捕后严党立即躲回了自己的窝,并开始暗暗地转移。
不过他们才开始转移就被燕锦暄的人围剿了。
如今,燕锦暄派了大量人的埋伏在这些根据地的周围,并派人潜入到严党团队里面去。
在里应外合的作用下,严党们的一举一动都完全被燕锦暄所知。
即便是这样,燕锦暄也不敢有丝毫的放松。
他太想见苏善蕴了,而要回家的前提就得把围剿严党的任务完成,所以回家的愿望成了他执行此次任务的最大动力。
燕锦暄现在在思考的是崇佐市里的严党的问题。
崇佐市共有五个严党根据地,而且每个根据地里的人数都不低于五千人,加起来便有两万五千多人。燕锦暄不得不小心对付。
燕锦暄采取的是先让潜进去的自己人在严党中引起内讧然后再趁机一举将他们拿下的办法。
燕锦暄算了一下,他围剿北哈市的严党只需一天的时间,所以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他后天便可以出发到崇佐市去了。
而崇佐市那边由于严党的根据地多、人数多,所以恐怕得花好几天的时间来对付。
但燕锦暄不想等太久。
前面花在查探严党上的时间已非常多,现在既然到了行动的时刻,就最好能速战速决。
他计划五天后就完成广西地区的围剿任务。
“让戴鎏到我这里来一下。”燕锦暄对守在门口的侍卫说。
不到半刻钟戴鎏便赶来了。
“速到崇佐市严党内部去通知那三十人,让他们尽快引起内讧。”燕锦暄说。
“回大人,他们昨天晚上就开始起内讧了,据说在混乱中有不少严党设法逃出去,但被严党的小领导们抓回去了。”
“今日再给他们加一把火,让他们的内部矛盾更加激烈些,同时密切地留意那些想逃出去的严党,尽量帮助他们逃出去。”
要帮助他们逃出去吗?戴鎏好奇地望向燕锦暄。
“嗯嗯。”燕锦暄点头。
这是为何呢?戴鎏不得其解。
“只要他们逃脱,严党里面的人数便会变少,这更利于我们的围剿。从另一方面来说,由于我们帮助了他们,他们心里对我们多少会有好感,待我们要离开广西时便可轻易地将他们招安了。”燕锦暄说。
戴鎏顿悟,由衷地说:“大人英明!”
又问:“大人是想在离开广西时招一批人么?”
“嗯。”燕锦暄点头。
燕锦暄算过了,我军这几天在围剿严党时肯定还会有死伤,如果不想办法继续增加人数的话到达广东时就很有可能出现人数不足的情况。
虽然易装行动不宜带太多的人,但过少又是办不成围剿之事的。
“大人说的极是!”戴鎏立即领命行动。
次日,当东边微亮时燕锦暄便领着一万五千人往北哈市进发。
为掩人耳目,燕锦暄将这一万五千人分成五队,且分成五条路行走。
他们将在严党位于北哈市的根据地附近汇合。
北哈市的严党根据地里最近也出现了内部不和的现象,如今已分成了三派,每一派皆不服另外两派,加上燕锦暄派去的人的暗中离间,三派之间的斗争越来越烈。
其中一派想暗中逃跑,不料才刚逃到路口就被另一派的人截住了。
两派之间的内部矛盾再一次激化。
这两派一直打到天色暗了才肯罢休。
此时两派皆死伤惨重。
另外一派见此情形立即开会商讨消灭这两派余下的人的方法。
正当这一派的人在开会、另外两派的人在休息时燕锦暄的人马攻了进来。
严党们措手不及,因此根本没法反击。
等他们反映过来时已全被燕锦暄的人包围住。
“你们到底是何人?”严党中的一名小领导惊恐地问。
已经易了容的燕锦暄朗声答道:“我们是一群想消灭你们的百姓。”说罢便在这名小领导面前的座位坐下,微笑着问:“不知你们中有多少人是不怕死的,又有多少是想留条生路的。”
严党们面面相觑。
很快,严党中的大部分人便跪下道:“大人请饶命!”
燕锦暄笑道:“很好!”
随即让人将门打开,让他们走了。
其中有些人深恐有诈,走到路口时又不敢再继续往前走。
他们索性折回来问:“大人,您真的就这样放我们走了么?”
燕锦暄便笑着问:“不然呢?”
他们这下放了心,立即逃也似地跑了。
于当天下午,燕锦暄的人马将北哈市的严党根据地捣毁,并将里面的金银财宝没收。
到了晚上,杜百和龙数也传来消息——他们也完满地完成了围剿的任务。
燕锦暄当即给他们回信,让他们休息一宿后便起程到崇佐市去。
第五百七十二章 爱妻送鼓励
在围剿完北哈市的严党后燕锦暄立即带着队伍往崇佐市出发,于次日凌晨时分到达了崇佐市。
燕锦暄安置好士兵之后便到景华旅馆歇下。
连夜的赶路让他全身疲累,因此才一粘床便睡着了。
在模模糊糊中,燕锦暄听到有人敲门,忙睁开眼睛来。
“谁?”燕锦暄问。
“大人,有您的一封信。”戴鎏在门外小声地说。
燕锦暄一咕噜从床/上坐立起来,披上一件外套便去开门。
戴鎏笑着说:“如果在下没猜错的话,这应该是苏夫人给您回的信。”
燕锦暄早就有所预料,看了信封的字迹之后就更加确定了,笑着点头道:“正是她写来的。”
“那在下不耽搁您看信了。”戴鎏笑着行礼告退。
燕锦暄立即将信打开来看。
苏善蕴娟秀的字迹便映入他的眼帘。
“二爷,您的来信我收到了,看完信后我心情激动了半天才平复下来。得知您在那边平安顺遂,大家都放心了不少。我也和您一样,每天晚上都会因为太想念您而辗转反侧,巴不得能变成月光夜夜伴着您入眠。不过我也告诉自己——您现在做的是利于整个国家的事,此时国家比我更需要您,所以我又把对您的思念变成了动力——我要把我们的家打理好,让您可以心无旁骛地做您要做的事。
二爷,在您出征后不久我就通过阿爹的帮忙在富灵山谷的南边又购置了一里地,为了不给您的仕途造成负面影响,我用的是我个人的名义。如今这一里地已栽种上草莓和枸杞,等到它们的果实成熟时会为我们家增加一笔进项,届时我准备将这些进项存起来以备不时之需,您觉得怎么样?
昨天下午,我带着梁哥儿到我们的小农庄去了一趟。当我站在小农庄的山坡上举目四望时我脑海中便呈现出您策马杀敌的英姿以及您带着大队伍翻山越岭、风餐露宿的情景,眼泪便忍不住模糊了视线,二爷,您辛苦了!然而请您记住——不管多苦、多难,一定要保持信心、保重身体,因为国家需要您、您的手下需要您、我和梁哥儿更不能没有您。
昨夜里我因为太想念您而睡不着时梁哥儿也醒了过来,朝着我咿咿呀呀地说话,还伸手抚摸我的脸、冲我笑,我便跟他说‘我想念你阿爹了,我这一生里因为遇见你阿爹才真切地体会到了幸福的意义,孩子,你阿爹是位有勇有谋、有情有义、有才有德之人,是值得你我一辈子尊敬和爱惜的人,我爱他就如同爱自己的生命一样,我也希望你能以他为榜样,做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燕锦暄看完了信,眼泪终于不受控制地往下淌。
有了她的安慰和鼓励,他那颗寂寞的心便被幸福充满,整个人都变得更加勇敢有力了。
他将信仔细地折叠好,放进了紧贴着胸膛的口袋。
外面的天色越来越亮了,太阳从东边悄悄地探出了头,燕锦暄面向东边看,脸上露出了比太阳还要灿烂的微笑。
他没有了睡意,干脆坐到案几旁的靠背椅上看兵书。
等到太阳升到正中时龙数和杜百的人马也到了。
燕锦暄立即与他们一起部署接下来的围剿工作。
由于崇佐市这五个严党根据地分布得很散,且皆坐落在地势险峻之处,所以在围剿之前必须得做大量的实地考察。
燕锦暄在半个月前便已经派人去做实地考察了,所以他现在已经将这五个地方的地形了然于胸。
由于这五个严党根据地中有三个位于越南接壤处,所以燕锦暄提议先将接壤处封锁住,以免严党们逃往越南,然后再发起围攻。
龙数和杜百点头。
三人又对具体的围剿工作做了细致的分析,最后决定两天后发起围攻。
…………………
却说那日四皇妃在得知肖灵淑召集另外九位姨娘的事后大为光火,郭意洁便在她的耳边说了几句,四皇妃听毕眼睛顿时瞪得大大的。
郭意洁的意思是——她愿意帮助四皇妃对付五姨娘,不过她要求在仲王府住上一两个月甚至两三个月的时间。
“这不是一两天就能做到的事情。”郭意洁说。
四皇妃原先只打算留郭意洁在这里住上十天八天的,所以在听到郭意洁这个想法也不由得愣了好一会儿。
毫无疑问,她被郭意洁的大胆吓着了。
四皇妃自嫁给四皇子以来还没听过任何人敢提出这样的要求。
何况对方是一位与四皇子四皇妃皆没有任何亲戚关系的人。
不过,四皇妃很清楚——自己现在需要她的帮助。
所以,出于这方面的考虑,四皇妃笑着说:“我也很希望你能在这里住久一点,这样吧,等四皇子回来时我跟他请示一下,看看他的意见再给你个回复吧。”
郭意洁赶忙道谢。
四皇妃又说:“现在,十位姨娘想必已经聚在一起了。”
郭意洁知道四皇妃想过去看看,所以拉着四皇妃的手说:“如果您实在担心的话我可以让我的丫鬟去那边探听一下风声。”
这是再好不过的事了。
四皇妃点头。
郭意洁便让绿荷去偷听。
“你从右边的竹林往那边拐吧,那个位置不容易被她们察觉。”四皇妃对绿荷说。
绿荷便按照她的吩咐从庭院一侧的竹林往五姨娘的住处去。
这边厢,下衙回来的四皇子径直回了自己的书房。
这是他一向的习惯。
他喜欢回来后斜躺在靠背椅上看看书、喝喝茶,等一天的疲累消失了再去用晚膳。
得知四皇子回来的消息后四皇妃立即赶往四皇子的书房。
而肖灵淑那边也得了消息,也当即领着众姨娘前来。
转眼间,四皇妃及十位姨娘便都聚在了四皇子的书房里。
肖灵淑她笑盈盈地走到四皇子的身后说:“皇爷忙了一天应该很累了吧?妾身给您揉揉。”
说罢便抬起纤纤玉手替四皇子揉肩头。
她乃四皇子目前最宠爱的妾,所以她敢于在众目睽睽之下做这样的事。
当肖灵淑给四皇子按摩时四皇子舒服地闭上了眼睛。
四皇妃则冷着一张脸在一旁看着。
其实四皇妃自己也很清楚,像帮丈夫按摩这类的工作她是做不来的,她从小所受的待遇让她放不下这个面子,所以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肖灵淑与四皇子亲/近。
第五百七十三章 用意
然而,肖灵淑那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又让四皇妃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四皇妃决定挫一挫她的锐气。
郭意洁的模样就立即浮现在四皇妃的脑海,四皇妃顿时计从心来,笑着走到四皇子的身旁说:“皇爷,郭小姐来了。”
正帮四皇子揉着肩头的肖灵淑的脸色顿时微微一沉,但随即又换上笑容道:“妾身方才也见到了郭小姐,长得果然是千娇百媚、仪态万方!”
四皇子微笑不语。
他早就知道郭意洁今天来的消息了,只不过是装作不知道而已。
他有他的打算。
在四皇子这十一位妻妾里,除了肖灵淑比较懂他之外其余的与他之间都像是失调的琴瑟,只是维持着名义上的夫妻关系罢了。
然而肖灵淑也并非他心目中理想的妻子人选,因为肖灵淑虽然温柔体贴、善解人意,但在见识和境界上还是略逊了些,因此四皇子偶尔也会有知音难寻之哀愁。
但郭意洁不仅有如花之貌,在见识上又远胜于肖灵淑,让四皇子大有相见恨晚之感。
四皇子自见过郭意洁之后心里便有了些打算。
恰巧他发现四皇妃似乎也很喜欢郭意洁,就更加坚定了心里的想法。
“皇爷,难得她在,我们要不要办一个诗会?”四皇妃趁机提议道。
她知道肖灵淑不善诗词,而她自己在诗词方面的水平也很一般,所以特意让郭意洁去抢肖灵淑的风头。
四皇妃的这句话将四皇子从沉思中唤醒过来,显然,四皇妃这主意正中自己的下怀,因此他爽脆地说:“这个主意不错,那择日不如撞日,我们就选在今晚于滕云阁举行诗会如何?”
姨娘中有一半连声说好,一半则面露难色。
毕竟,对于不善诗词的那几位姨娘来说参加诗会简直就是在给自己打脸。
因此这几个人的心里都在抗拒着。
然而她们也知道四皇子喜欢诗会,所以她们又不敢说半句拒绝的话。
四皇妃见自己的主意得逞,顿时眉笑颜开,面向大家说:“大家都赶紧回去准备准备吧,诗会在酉时一刻开始。”
众人便纷纷退下。
四皇妃便坐到四皇子身旁说:“皇爷,我想留郭小姐在府上住一段时间,不知您有没有意见。”
四皇子本就想设法留郭意洁住下来的,如今听得四皇妃这么一说更是求之不得,但他还是一脸淡定地说:“那你就留她住吧,反正你平时有大把空闲的时间,她在正好可以陪陪你。”
四皇妃立即靠在四皇子的身上说:“谢谢皇爷!”
四皇子没有做声,继续闭上眼睛歇着。
四皇妃忙让下人取来一件外套,将它轻轻地盖到四皇子的身上,然后轻步离开。
出得书房,四皇妃吩咐下人道:“去看看厨房那边做好了晚膳没,做好的话就可以开餐了。”
下人忙领命而去。
不到半刻钟,这名下人小跑着来报道:“回皇妃,晚膳已做好。”
四皇妃点头,随即吩咐道:“你去香梅阁一趟,问郭小姐是想在用膳厅还是在香梅阁用膳。”
“是。”下人立即往香梅阁的方向去。
四皇妃则转身进书房去叫醒四皇子。
香梅阁内,绿荷将方才自己探听到的消息悄声地告诉郭意洁。
果然不出她所料——肖灵淑是想将九位姨娘联合起来对付四皇妃。
可惜其中有几位姨娘怎么也不肯帮肖灵淑,结果弄得大家不欢而散。
这就比郭意洁原先设想的要好办多了。
郭意洁微微一笑。随后,郭意洁对绿荷小声嘱咐道:“从今天起,你想办法跟五姨娘的贴身丫鬟搞好关系,以便从她们那里了解五姨娘每日的动态。”
绿荷点头。
“你成亲了吗?”郭意洁忽然问。
“已经成亲半年多了。”绿荷忙答道。
“嗯嗯,既然你已成亲,日后若见到某些场景也就不至于大惊小怪了。”郭意洁笑着说。
绿荷原先没完全听明白她这话的意思,过后再一细想才明白过来,忙点头道:“是。”望向郭意洁的眼神里便多了几分复杂。
即便绿荷前几天已经知道郭意洁的身世,可真看到眼前这位眉目如画、气质洁净的女子时也依然会恍惚。
这女子分明像白莲一般清新高雅,绿荷很难将郭意洁的身世和其模样联系起来。
本是梅、莲、菊那般高洁傲岸的花,奈何零落于红尘。
绿荷在心里微微地叹了一口气。
好在,郭意洁遇上了苏善蕴,苏善蕴有足够的能力帮她脱离那泥潭。
想到这样,绿荷又为她感到安慰。
外面有轻轻的脚步声传来,绿荷耳尖,忙对郭意洁说:“有人来了。”
郭意洁点头,随即转身坐到绣墩上。
一名年约十五六岁的丫鬟快速地穿过小花园,站在香梅阁的门口道:“郭小姐,晚膳已做好,皇妃让奴婢来问您是想去用膳厅还是在这里用膳。”
“在这里吧。”郭意洁笑答道。
这名丫鬟便恭敬地退了下去。
见这丫鬟走了,绿荷才敢在一侧的小凳子上坐下,但她的眼睛却紧盯着门口和窗外看。
不出半刻钟,十二名丫鬟端着晚膳鱼贯而入。
她们将晚膳放下后只留下两名丫鬟来服侍,其余的便都走了。
绿荷便对留下来的这两名丫鬟说:“有我服侍着小姐就行了,你们也退下吧。”
这两名丫鬟交换了一下眼神,然后朝郭意洁恭敬地行了个礼便快步退下。
待得她们走远,绿荷才从口袋中掏出银针来试了试饭菜,确保饭菜没有毒才朝郭意洁点了点头。
郭意洁这才坐过来用膳。
酉时一到便有两位丫鬟前来对郭意洁说:“郭小姐,皇妃让您现在就起身到滕云阁去。”
郭意洁方才已让绿荷帮她精心地打扮了一番,因此听完这两名丫鬟的话后便起身前往滕云阁。
与此同时,四皇妃与四皇子也往腾云阁去。
郭意洁远远便看到了从另一个方向往滕云阁走去的四皇子和四皇妃,便对绿荷说:“我们往右侧的抄手游廊走。”
若从右侧的抄手游廊走的话便能与四皇子、四皇妃碰个正着。
绿荷明白了郭意洁的意思,立即跟着郭意洁往那边走。
第五百七十四章 郭小姐
很快,四皇子也看到了朝自己走来的郭意洁,嘴角顿时暗暗上扬。
郭意洁忙上前几步行礼道:“小女子郭皎洁见过四皇子和四皇妃。”
“一起走吧。”四皇子说。目光便定在了郭意洁的脸上。
郭意洁抬头时正好碰上他火辣辣的目光,不禁脸上一红。
她少女般娇羞的模样让四皇子浑身的血脉都加快了流动,望向她的目光又炽热了几分。
郭意洁朝他妩媚一笑。
她这一笑让他如沐春风,眼睛便再也无法从她的身上移开。
四皇妃的表情却有些复杂。
见此情形,郭意洁忙说:“好的,谢谢四皇子。”边说边欠身让他走在前头。
待得四皇子先行,郭意洁又让四皇妃先走。
四皇妃马上调整情绪,笑着说:“不用客气,我们一起走就是。”说罢便拉过郭意洁的手。
滕云阁里已燃起檀香,香味弥漫在房间里,为整个房间增添了情/调。
房间的正中央摆着由数张案几拼成的大桌,上面整齐地摆放着十三套文房四宝。一旁的雕花案几上还摆着一把古琴。
四皇子坐在上位,四皇妃坐在他的右侧。
“你到那边坐吧。”四皇妃指着四皇子左侧的第一个位置对郭意洁说。
郭意洁便毕恭毕敬地走到四皇子左侧的位置坐下。
往常,郭意洁现在住的位置是肖灵淑坐的。
肖灵淑见郭意洁现在住在自己坐的位置,且还是四皇妃亲自许可的,心里的气便不打一处来。
显然,四皇妃是故意这么做的。
肖灵淑一脸委屈地望着四皇子。
四皇子便对她说:“你坐在皇妃的旁边吧。”
这是肖灵淑最不喜欢坐的位置,肖灵淑脸上的脸色便有些难看。
然而,其他姨娘已纷纷入座了,肖灵淑只好强忍住不快在四皇妃旁边的座位坐下。
这一坐下,肖灵淑顿觉整个气氛都变了。
四皇妃也觉得很不自然。
但两人还是强装出一脸笑意来。
郭意洁将这一切看在眼里,脸上却不动声色。
四皇子喝了一小口普洱茶后说:“既然人已到齐,我们就开始吧。”
众人点头。
“大家可有想好题目?”四皇子笑着问。
十位姨娘中的大部分都不善诗词,因此都不敢出题目。
四皇妃也摇头道:“还是由皇爷出吧。”
“郭小姐这边呢?”四皇子望向郭意洁问。
郭意洁笑答道:“‘野外’如何?”
“这个题目倒是可以有很大的发挥空间,那我们就以‘野外’为题各写一首五言诗吧。”四皇子说。
有几位姨娘顿时面露难色。
她们忍不住在心里道:“这郭小姐也真是的,那么多题目不选,偏偏选了个‘野外’,我们这一批人中有多少个是对野外熟悉的呢?”
但既然四皇子都点头了,她们又不得不从,只好绞尽脑汁地想诗句。
四皇子则是一听到这题目就有了灵感,因此当即拿起笔来写。
他一口气便写出了一首五言诗。
众人忍不住面露惊叹。
郭意洁微微一笑,也提笔开始写,同样是一气呵成。
人群中有人低声惊叹。
四皇妃也由衷道:“你们两个好快啊!”
“没事,我们等你们。”四皇子笑着说。
在等待其他人完成诗句的空儿四皇子若有若无地朝郭意洁望过来。
郭意洁也频频向他递秋波。
四皇子的心随之荡漾起来。
四皇子遂对大家说:“看来我在这里造成了大家的压力,那我还是在外头转悠一圈再回来好了。”说罢便笑眯眯地望向郭意洁。
郭意洁领会了他的意思,但她没有马上表态。
毕竟,她的行为得符合大家闺秀的样子。
四皇子见郭意洁面露犹豫,便朗声说道:“我到青竹林那边走走,你们专心写诗吧,不用跟过来了。”
四皇妃和十位姨娘见他这么说,心里也没多想,都纷纷点头表示同意。
四皇子便昂首阔步地走了出去。
郭意洁端坐在原位,脸上看不出一丝的表情。
过了一会儿,郭意洁对绿荷道:“我去一下官房。”
说罢便起身跟四皇妃和十位姨娘打了声招呼。
大家便朝她点了点头。
绿荷理解了郭意洁的意思,忙说:“我陪您去。”
两人遂出了腾云阁。
出得滕云阁,郭意洁便朝青竹林走去。
绿荷在后面跟着。
四皇子已在青竹林深处的凉亭上等着。
郭意洁在即将到达时忽地站住,对绿荷说:“你就在这等着吧。”
绿荷忙收住了脚步。
郭意洁提起裙摆脚步轻盈地穿过凉亭前的小道,再一步步地朝四皇子靠近。
虽然她并非第一次与男人亲/密接触,但毕竟经验不是很多,所以心里也难免紧张。
到得凉亭,郭意洁轻声吟道:“船动湖光滟滟秋,贪看少年信船游。无端隔水抛莲子,遥被人知半日羞。①”
四皇子回道:“斗草阶前初见,穿针楼上相逢。罗裙香露玉钗风,靓妆眉沁绿,羞脸粉生红。②”
听得他这回诗,郭意洁红着脸轻倚在凉亭外面的柱子上,不敢再近前。
四皇子见她不敢走过来,索性自己走过去。
见他越走越近,郭意洁忙装出要逃走的模样。
四皇子长臂一伸,一下子便将郭意洁牢牢地搂进了怀中。
郭意洁低垂着头不敢看他。
四皇子便伸手将她的下巴捧起,望着她问:“你害怕吗?”
郭意洁装作不解地问:“害怕什么?”
四皇子便低笑着亲向她的唇。
郭意洁忙轻推他。
“你不喜欢我吗?”四皇子低声问。
声音暧/昧得让郭意洁的骨头都快酥掉了。
郭意洁原本以为自己不会有反应的,可事实却恰好相反。
她一下子竟不知是该推开他还是抱住他好。
四皇子可没有耐心揣摩她的心思,一手紧扣住她的纤腰,一手往她胸/前的衣襟摸进去。
无论手/感还是饱/满度都远胜四皇妃和那十位姨娘的。
四皇子忍不住加重了搓揉的手劲,并且在心里想——要是有一天我能亲眼看看它们……
他的呼吸也随之变得急促起来。
郭意洁低低地嘤咛一声,不自觉地倚在了他的身上。
“你喜不喜欢我?”四皇子又问,唇依然紧压着她的唇。
“我……怎么敢……喜欢上您?”
“是不敢还是不喜欢?”四皇子语气霸道地问。
备注①:出自皇甫松的《采莲子》,②出自晏几道的《临江仙》。
第五百七十五章 诗会
在四皇子的人生经验里,只要他想,没有他得不到的女人,如今见郭意洁竟然对他的问话迟疑不答,就难免让他感到有些吃惊了。
难不成她不喜欢自己?四皇子在心里道。
因为想早点得到明确的答复,所以四皇子又问了一遍。
郭意洁仰头望向四皇子柔声道:“四皇子风/流蕴藉、霞姿月韵,又有哪个女孩会不喜欢呢?”
四皇子便将她再搂紧了几分,亲着她高耸的发鬓问:“是真的吗?”
“半句不假。”
四皇子再次亲向她的嘴。
郭意洁忙轻咳一声。
这是她和绿荷私下定的暗号。
绿荷听得这暗号立即装作才从竹林外面赶来似的喘着气叫道:“小姐、小姐,您在哪?”
四皇子顿时一惊,抱郭意洁的手也随即松开。
郭意洁也装作很害怕的样子忙从四皇子的怀中离开。
“我先走了。”郭意洁红着脸朝四皇子行礼道。
四皇子朝她微微点了一下头。
郭意洁立即提着裙摆朝绿荷跑去。
待得她们走远,四皇子才快步穿过竹林往滕云阁的方向去。
郭意洁比四皇子先回到滕云阁,她一脸淡定地坐回自己的位置。
还有几位姨娘没有作完诗。
而完成了的那几位则在交头接耳。
四皇妃朝郭意洁招手,郭意洁忙走到她的身旁去。
“你帮我看看我这首写得如何。”四皇妃轻声道。
郭意洁便望向四皇妃写的那首诗。
在郭意洁看来,四皇妃写的这首诗毫无出彩之处,但郭意洁还是装出一脸惊喜地说:“写得不错!”
与此同时,四皇子走了进来。
他一进来便朝郭意洁望过去。
郭意洁忙坐回自己的位置。
四皇子也随即坐下。
由于大家是挨着坐的,四皇子坐下后便从桌底下伸手握住了郭意洁的手。
郭意洁大惊,忙轻轻地推他。
但他的手劲比她的大得多,所以无论她怎么推也推不开,只好由着他了。
“还有多少位没有完成的?”四皇子望向大家问。
“就还剩下六姨娘和九姨娘的。”四皇妃答。
“嗯。那我们就再等你们一会儿。”四皇子说。他桌底下的手也随即从郭意洁的手转到了郭意洁的腰,在那里一下下地揉着。
郭意洁只觉得浑身都像被火点着了似的,忍不住微微颤抖起来。
她的脸也因为害羞而红得像夕阳下的晚霞。
但她不发一言。
她知道她现在要依附于他。
约莫一刻钟后,六姨娘和九姨娘的诗也写好了。
品诗的时间到了。
四皇子的手终于恋恋不舍地从郭意洁的腰间离开,放到桌面上。
“请皇爷先念。”四皇妃说。
四皇子便拿起自己写的那首诗来念道:“雪上涌腾云,恍惚至蓬莱。豪迈一声喝,飞鸟疾飞开。”
“好诗好诗!”姨娘们连连拍手道。
她们虽然不太懂诗,但她们知道四皇子是擅诗词的,因此但凡是四皇子作的诗她们都会叫好。
四皇子也知她们的心思,所以听毕只淡淡一笑。
四皇妃由衷道:“皇爷这诗给人一种雄浑壮阔的感觉。”
四皇子微笑。
很快便轮到郭意洁发话了,郭意洁小心翼翼地说:“皇爷这首诗声调高朗、气魄宏大,读来让人有身临其境之感,不失为一首妙诗!”
四皇子哈哈大笑。
接着到四皇妃读诗。
四皇妃将自己的诗读出来之后众人又连声说好。
到郭意洁时,众人的目光中都透着期待。
郭意洁念道:“夜宿深山寺,素手弄琴韵。深山无来人,唯见月照影。”
整个房间顿时静了下来。
四皇子带头拍掌道:“郭小姐这诗动中存静、空明无滞,读之肺腑若洗,佩服、佩服!”
其他人也跟着拍手。
“显然,这一轮是郭小姐胜。”四皇子说。
郭意洁忙推辞道:“四皇子这首比小女子的意境高妙得多了,小女子怎敢掠美?”
两人谦让了许久。
四皇妃便起身道:“我看你们两人作的都很好,不如这一轮算你们打平手如何?”
两人立即点头答应。
接着四皇子出了第二个题目——晨雨。
众人又开始作诗。
这一次,姨娘们写得比先前快些,所以不出半个时辰便完成了。
不过这一轮里又是四皇子和郭意洁的诗位居前头。
为了不浪费时间,郭意洁忙说:“这一轮的这首我觉得四皇子比我写的要好得多了,所以请大家一定要投四皇子一票。”
于是这一轮便是四皇子的诗胜出。
到第三轮时则是郭意洁的胜出。
不知不觉间便进行了五轮。
待得第五轮完成后大家已是夜深,四皇子便宣布:“今晚的诗会就到此结束,大家都回去歇了吧。”
郭意洁由绿荷陪着回了香梅阁。
这天晚上,躺在肖灵淑的床/上的四皇子有些心不在焉。
敏感的肖灵淑也觉察到了,便主动伸手抱着四皇子的腰问:“皇爷是不是在想着别的女人?”
“怎么会?你明知道整座王府里我最疼爱的人就是你呀。”四皇子亲着肖灵淑的香肩道。
“妾身不信。”肖灵淑望着四皇子说。仿佛要将他的心思都看穿似的。
往日里他晚上都要她两次以上,今晚却只草草地要了一次。
“我今晚有点累了。”四皇子温声解释道。
他的脑海里想的却全是郭意洁的音容笑貌。
肖灵淑在心里微叹了一口气,没有再说什么。
然而她却清晰地知道——她的好日子似乎快要到头了。
她不甘心。
她用尽所有的勇气、力气和智慧才获得他的独宠,又如何甘心就这样将这份特权拱手相让?
“我不会让她们得逞的。”肖灵淑在心里暗暗道,双手也不自觉地握成了拳。
而四皇子却在想着如何将郭意洁钓到手的事。
或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吧,下半夜里四皇子便梦到了郭意洁,还忍不住在梦中叫出了她的名字。
肖灵淑听到了,她不由得怒火中烧,恨不得立即就将郭意洁赶走。
想到这里,肖灵淑顿时计从心生。
第五百七十六章 目的
回到香梅阁,郭意洁对绿荷说:“五姨娘会是首个出手对付我们的人,这段时间里你帮我特别留意她那边的动静。”
绿荷点头道:“是。”又说:“奴婢方才特意和五姨娘的两位贴身丫鬟聊了下,明日会进一步与她们套近乎。”
“嗯。”郭意洁微微点了一下头,转身进了内间。
一夜无梦。
次日醒来,郭意洁转头望向窗外不远处那三棵满树红叶的枫树,忽然有几分恍惚。
虽然完成这个任务后她可以得到一大笔钱,可她真的能顺利完成这个任务吗?
这几天里,尽管她表面上一直很淡定,可她的心里其实还是有些忐忑的。
自认识四皇子之后,她的心思变得微妙。
她不愿意承认,但她又不得不承认——她对四皇子是有好感的。
四皇子是她欣赏的那一类人。
虽然很深的爱倒说不上。
这已经完全出乎她的意料了。
然而,她也知道她断不可对他产生感情。因为一旦那样她就会陷入极其危险的境地。
有什么比生命更重要的呢?
她叹着气翻了个身,心事重重地复闭上眼睛。
今生的自己,像浮萍一般在尘世漂泊。
从小到大都挣扎在生存线上,为了能吃上一口饭,常常连尊严都得抛弃掉,这是她真实的状况。
想到这里,她心里顿时清醒了几分。
“不过是来执行一个任务而已。”她对自己说。
他是他,她是她,他们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郭意洁用被子蒙住了脸。
这之后的两天里四皇子和郭意洁都没有见面。
这是四皇子使的‘欲擒故纵’法。
郭意洁知道。
虽然她也想让事情进展得快些,但她还是决定好好地陪他玩一场猫抓老鼠的游戏。
郭意洁已初经风/月,对男人的心理虽了解得还不算透彻,但以她的玲珑心,还是有一定的把握的。
当一个人心里非常渴望着一样东西时他便会想方设法地得到它。
郭意洁晓得这道理,四皇子也晓得。
所以,在接下来的十天里两人都故意避开见面的机会。
只有他们两人知道——这刻意里其实还包含着内心深处那淡淡的良知。
他们不会不清楚——他们在一起其实弊大于利。
谁愿意无事找罪受呢?
可她很清楚——即便是这样她也得去做成那件事,因为她那是她的任务。
而四皇子是不存在这方面的忧虑的,他要考虑的仅仅是与她在一起之后可能会引起的争宠风波。
相比之下,他的心理挣扎要比她轻一些,所以他没有她顾虑得深。
这十天,郭意洁在仲王府里也并非过得风平浪静。
从她入住仲王府的第三天开始五姨娘肖灵淑便开始给她难堪了。
肖灵淑认为——只要我不断地给她难堪,她便会因为不堪忍受而逃开的吧?
可肖灵淑没想到的是——无论她的做法多么偏激、无理,郭意洁都始终淡然应对,就好像那些事情根本无法伤她一根毫毛似的。
肖灵淑又急又气,当着郭意洁的面说了很多难听的话。
郭意洁只一笑而过,丝毫不受她的言语和情绪所影响。
如此一来,很多人都暗地里说肖灵淑‘丑人多做怪’,就连四皇子也忍不住训斥了肖灵淑几句。
四皇子的姨娘们皆懂得见风使舵,如今见肖灵淑被四皇子训斥,她们便纷纷向四皇子说五姨娘的种种不是。
四皇子不希望后院起火,肃颜道:“都给我闭嘴。”
众人这才不敢再说什么,默默地退了下去。
这日下午,三姨娘和六姨娘陪四皇子在仲王府内的花园里散步。
在往日,陪同四皇子散步的要么是四皇妃要么是五姨娘,其他姨娘是很难有此机会的。
但四皇妃今天来月事,浑身不利索,所以不能来。
而五姨娘这几天因被四皇子训斥了,两人的关系还没恢复,所以不敢来。
四皇子便叫了三姨娘和六姨娘来陪同。
仲王府的花园很大,三人边走边看,走了将近半个时辰也还没有逛完。
也许是因为心里太过想念了,四皇子在那条通往香梅阁的小路前站了很久。
三姨娘和六姨娘生怕四皇子会去找郭意洁,忙说:“皇爷,我们该往回走了。”
“你们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走走。”四皇子说。
三姨娘和六姨娘顿时面露为难之色。
四皇子想了想,笑着说:“那我们还是回去吧。”
说罢便大步流星地往自己的住处走去。
两位姨娘立即眉笑颜开地在他的后边跟着。
回到住处,四皇子便让人服侍他沐浴,同时对另一名丫鬟说:“去知会四皇妃和十位姨娘,就说我今晚想一个人睡,让她们都不必来了。”
那名丫鬟立即领命去办。
沐浴完毕,四皇子简单地用了晚膳,又坐在窗前看了一会儿书,见太阳即将落山,他才将书放下,对服侍在一旁的丫鬟闻香说:“我要出去一会儿,任何人来找我你都说我已睡下便是。”
“是。”
“不要让她们进我的房间。”四皇子又嘱咐道。
“是。”
四皇子披了件外套便出了房间,直往香梅阁的方向去。
香梅阁坐落在仲王府的西北角,从庭院往那里走的话需要一刻多钟的时间。
由于香梅阁的地势比仲王府的庭院要高出许多,所以站在屋外向庭院眺望的绿荷一下子便看到了往这里走来的四皇子,立即进屋向郭意洁汇报。
“将檀香焚上,再去园子里采些菊花、桂花和木槿插在窗前的花觚里。”郭意洁吩咐道。
绿荷立即去办。
郭意洁则进了浴房去沐浴。
将身子浸泡在飘满花瓣的浴桶中,郭意洁舒服地闭上了眼睛。
但她的心里却有些莫名的紧张。
然而她也知道,这是个不容错失的机会。
她深呼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放松下来。
从浴桶里出来后郭意洁故意不穿肚/兜,只穿了一套薄薄的轻/纱。
如此,她玲/珑/有/致的身/材便在轻/纱中若隐若现。
她将早就准备好的一小瓶红花汁藏在枕头下,又往身上抹了些香/露,这才披上一件浅紫色的薄外套端坐在古琴前。
第五百七十七章 夜访
四皇子走到半路便听到了香梅阁里传出的琴声。
那曲子是他从未听过的,曲调婉转、意境空明,又有着耐人寻味的韵味。
四皇子心里忽地生出几分迟疑,忙下意识地站住,。
这就好比遇见了一朵娇艳的花,被它迷得心醉神驰却又忍不住自问——我该不该去把它摘下?
我若将它摘下,它又能维持多久的生机?我若不将它摘下,它会不会很快便被其他人摘去?
这般思索着,四皇子便多少有些挣扎。
然而,那琴声、那人又似有无尽的魔力,在吸引着他前行。
他忍不住再一次抬起了脚。
也罢,人生一世,日后的事谁能预料呢?先是先尽情地享受当下吧。
当他快要到达香梅阁时里面的琴声却忽地停了,紧接着屋内的灯也灭了。
她是不是要睡了?抑或是知道我来了故意这么做的?他有些分不清。
但不管如何,屋内的灯熄了,他不用再进去了。
他大松了一口气。
但是,想见她的渴/望又让他舍不得就此离开。
于是他在距离香梅阁不到五米远的地方静静地站着,眼睛望向香梅阁。
站了约莫一刻钟,四皇子转身离开。
在往回走的路上,四皇子又想起自己方才在琢磨的那些事。
她不是才刚睡不久吗?兴许还没睡着吧?我去找她聊聊天也不算过分吧?
那天,他在青竹林里亲她时她好像也不怎么拒绝,而且她当时看他的眼神也是带着感情的,那么,他追求她又有什么问题呢?
四皇子立即转身朝香梅阁走去。
笃笃笃,四皇子轻敲着门。
里面遂传来绿荷充满警惕的问话声。
四皇子淡定答道:“是我,我散步时不知不觉便来到了这里,本是想顺便探访一下你们的,但若你们已睡下那我就不打扰了。”
他的话音才刚落下便听见郭意洁优雅的声音传来:“不碍事,四皇子请进来坐坐吧。”
与此同时,屋内亮起了灯。
绿荷提着灯来开门。
在门打开之际四皇子立即朝里头望。
便见郭意洁边披衣边朝他行礼。
“这里风有些大,你夜里会不会觉得冷?要不要添床棉被?”四皇子站在门口笑问道。
“多谢皇爷关心!皇妃前几日已命人给小女子送了一床厚棉被来,所以夜里并不觉得冷。”郭意洁微笑答道,又忙请他进屋坐。
四皇子这才负着手缓步进来。
绿荷忙到侧间去准备热茶和点心。
郭意洁则毕恭毕敬地在四皇子对面的椅子坐下。
由于披了一件外套,所以即便她里头只穿着轻纱但给人的感觉也是十分端庄得体的。
两人的距离不到一米。
郭意洁身上的淡香和着香露的味道一缕缕地钻入他的鼻腔,让他忍不住深吸了几口气。
“你方才是要睡了么?”四皇子问。有点无话找话的意味。
“是,然而也才躺下,并未曾睡着。”郭意洁答道。
“你刚才弹的那首曲叫什么名字?”四皇子又问。
郭意洁红着脸答:“那是小女子闲来无事时编的。”
“此曲空灵优美、情意真挚,听来令人浑身清爽,堪称上乘之作!”四皇子赞道。
“四皇子过奖了!”
“你平日里常写诗、作曲么?”
郭意洁点头。
她从小父母双亡,靠着邻居们的照顾才长到了十四岁。在她十四岁那年,她有幸与镇上的一位小姐认识,因而成了她的丫鬟。后来,她又因聪慧、勤恳而被那位小姐选为陪读,因此识了不少字。
识字之后她常常借小姐书房里的书看,久而久之,便学会了写诗。
她本以为自己终于迎来了平安顺遂的日子,不料那位小姐在她十六岁那年却因病身亡了,那位小姐的哥哥有意收她为通/房,可她并不喜欢她的哥哥,便悄悄地逃了出来。
逃出来之后她女扮男装四处去讨生活,当过乞丐、当过店小二、还当过书童。可惜,在她当书童期间她的身份便被主人识破了,但主人并不表现出来。
于一个夜黑风高的夜晚,她的主人偷偷地潜进她的房间将她玷/污了,于是她又逃了出来。之后,她又过了将近半年流离失所的日子。
那半年里,她为了能吃上饭也曾出/卖过自己的身/体几次。
她永远也忘不了当他们扑向她时她心里的恐惧和厌恶。
可她知道——她已经回不去了。
既然已经回不去,那干脆正视这样的自己吧,她对自己说。
不久后,她认识了一位青/楼女子,在此女子的引荐之下成为了青/楼里的一员。
当时,她的心是麻木的。
说不上是自愿还是无可奈何。
但她知道——她终于不用再挨饿了。
在青/楼里,她学会了弹琴、下棋和作画,作诗的水平也得到了进一步的提高。
因为长得漂亮,且擅琴棋书画,她很快便在当地名声鹊起。
然而这种名气不是她想要的,她甚至觉得这名气对她来说是种侮辱。
可是,赎/身的银子还远远没赚够,所以她只能先熬着。
就在这时,丰子夕找到了她,让她帮他主人完成一个任务
她当时就问:“若我完成这个任务你的主人会给我多少钱?”
她本不是拜金之人,可她在这些年的尘世辗转中已深刻地认识到了钱银的重要。
当丰子夕报出苏善蕴愿出的数目时她毫不犹豫地答应了,甚至都没有细想接下这个任务所要面临的危险。
只要一想到在拿到这笔钱后便能开始新的生活,郭意洁的心里便有了奔头。
她毕竟才十七岁,未来的日子还很长。
以后她也不准备再嫁人了,她会找一个偏僻的小镇定居,写写诗、作作画。
等到老些时便出家,在经卷和木鱼声中走完自己的一生。
这是她自接下这个任务后做的计划。
她很清楚——为了能实现她的计划,她在执行这个任务中必须步步谨慎,不能出丝毫的差错。
“你平日里都写了些什么诗?”四皇子温声问。
他的问话将她从思绪中拉了回来,忙笑答道:“平日里作的诗都扔了。”
“怎么扔了呢?”四皇子的脸上顿时露出几分可惜来。
“写得不好,不想留下来惹人笑话。”
“你对自己太没自信了,可你知道么?其实没有几个女子能比得上你。”四皇子说。
这赞美的话却让郭意洁忍不住红了眼眶,摇头幽幽道:“皇爷这话倒是要折煞小女子了。”
第五百七十八章 酒与琴
“我说的是真话,你把自己看得太低了。”四皇子紧盯着郭意洁的脸说,目光十分的诚恳。
听得他这话,郭意洁忽地生出万般感慨,一滴泪便不自觉地从眼角滴落。
四皇子不禁大吃一惊。
“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四皇子思忖了片刻后问。
郭意洁闭眼摇头。
他不会懂的。
他没有经历过她经历的一切。
那是她无论如何也得深埋心底的过去。
她不能对他透露半分。
正因为这样,她又恨自己方才的不小心。
竟然这么容易就在他面前将自己的感情外露。
她立即将心思转到她来这里的任务上,表情也随之变得严肃起来。
从小生在帝王家,早已学会察言观色的四皇子定定地盯着郭意洁的脸看,颇诧异于她神色的转变之快。
四皇子隐约觉得——眼前这女子应该是极敏感又极坚强的,而且应该还有些并不十分愉快的过去。
想到这里,四皇子笑着问:“这些日子里你在这里住得可习惯?”
郭意洁忙点头道:“习惯。皇妃一直对小女子关怀备至。”
四皇子微笑点头,端起茶杯来喝茶。
待得他将茶杯里的茶喝完,郭意洁忙起身给他添茶。
绿荷早已识趣地退到了隔壁间。
房间里的两人虽然举止规规矩矩,但心里却都各揣着心思。
在郭意洁给四皇子倒茶时。她的外套便微微敞了开来,又由于她微俯着身,所以胸/前的风光便半露了出来。
四皇子抬眼时目光正好看到那里,顿觉浑身的血液都一下子沸腾了起来。
那日在青竹林里他还曾憧憬着有朝一日能亲眼看看它们呢,如今终于如愿了。
但为表尊敬,四皇子将视线移了开去。
然而才刚移开,又忍不住偷偷地瞄过去。
郭意洁在给他倒好茶后便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上,也端起茶来小口地喝着。
四皇子微笑。
不知为何,他忽然觉得就算和她什么也不说,就这么静静地坐着心里也载满了幸福。
房间内弥漫着檀香和花香。还有她身上淡淡的体/香。这三种香味交织在一起,让四皇子有些心醉神迷。
但他知道——这女子并非俗人,他不能像对待其他女子那样对待她。
郭意洁也晓得他的心思,她不动声色。
忽然。郭意洁想起了什么。笑着问他:“不知四皇子喜不喜欢喝松子酒?”
她早已通过四皇妃了解到了四皇子的喜好。知道他最喜欢喝的便是松子酒。
见她提起松子酒,四皇子立即来了兴致,笑着点头道:“此乃我最爱喝的一种酒。”
“是吗?小女子也很爱喝。”郭意洁一脸欣喜道。
随后又微笑着说:“昨日里皇妃差人给小女子送了一瓶来。您要不要小酌几杯?”
“好啊,不过单喝酒太无趣了,要边喝酒边听琴才好。”四皇子也笑道。
郭意洁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满脸笑容地应道:“这是小女子的荣幸。”
随后她便叫守候在隔壁间的绿荷端上那瓶松子酒来。
她先给四皇子倒了一杯,然后才盈盈地起身走到那把古琴前。
郭意洁为四皇子弹起了《凤求凰》。
这是司马相如当年追求卓文君时弹的曲。
四皇子没想到她会在这样的时刻选这首曲来弹奏,心神便不免有几分荡漾。
他边听边喝酒,渐渐地陶醉在了这柔情蜜意里。
抚着琴的郭意洁姿态高雅、容色动人,让四皇子的眼睛再也无法挪开。
适逢郭意洁抬眼望向他,那美目里似有无限的深情又似有万般的惆怅,又让四皇子的心里忍不住生出几分怜惜来。
他忽然问:“郭小姐,你爱过吗?”
琴声嘎然而止。
郭意洁一脸茫然地望向他。
她的神色让他不禁纳闷。
她方才弹奏的不是《凤求凰》吗?她既然在他的面前弹奏这首,又为何在他问这话时露出如此茫然的神色?
四皇子顿觉心口被什么重重地压住了似的。
“怎么?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四皇子冷着脸问。
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变了脸色。
郭意洁的脸上慢慢地恢复了笑容,正视着他的眼答道:“当然。十天前小女子就曾跟皇爷说过。”
四皇子一愣,随即领悟过来。
他忽地将酒杯放到桌上,朝她快步走去。
郭意洁的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忧伤。
四皇子从背后将郭意洁抱住,问她:“那么说你爱的是我?”
郭意洁将手伸到背后紧搂住他的脖子,微微地点了一下头。
四皇子刚才已喝了七八杯酒,虽然尚未醉,但还是有了几分酒劲,因此当这软/玉/温/香/在怀时就让他有了一股无法自抑的冲/动。
他猛地衔住了她的耳垂。
同时,他呵出的热气也一下下地扑在她的耳朵边。
她顿时脸红耳赤,但她没有推开他。
“如果你也爱我,那一切就都好办了。”他说。
她没有回答。
他以为她是在害羞,便决定自己采取主动。
他的吻从她的耳垂慢慢地转移到了她的脸,接着到颈脖,再继续往下。
当他的唇到达她前/胸时他一把褪下了她的外套,又跟着轻扒/开她上/半/身的轻纱。
顿时,那两颗饱/满的果实便毫无遮掩地映入他的眼帘,让他的身体像被火点着了似的热烫起来。
郭意洁原先还挣扎了一小会,到后来却伸手抱住了他的头。
好吧,反正这是一个任务。她对自己说。
四皇子边亲着那饱满的果实边伸手去解她腰间的系带。
今晚,他一定要得到她。
这是他此刻的想法。
当他将她腰间的系带解开,他立即将她放倒在了长木凳上,并快速地脱自己的衣服。
郭意洁忽然想起自己过往的经历来,忙奋力地将他推开。
四皇子措不及防,被她一把推倒在了地上,神色颇是狼狈。
郭意洁这才缓过神来,忙起身去扶他。
她以为四皇子会生气,但四皇子却以为她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而产生的本/能的自卫,所以反而温声地向她道歉。
“是小女子不好。”郭意洁幽幽答道,并将头埋入了他的怀中。
四皇子便再也没有了顾虑,再次将她压在了身下。
正当他要直奔主题时郭意洁说:“皇爷,地上有点冷,可以到床/上去么?”
“好。”他立即将她拦腰抱起朝床的方向走去。
鸳鸯/交/颈,罗/帐摇/动。
良久,郭意洁终于压抑不住发出了轻微的呻/吟。
春/潮过后,四皇子搂着郭意洁躺下。
他借着朦胧的灯光看到了被单上那几滴血迹。
他并不知道那是郭意洁在两人最动情时偷偷洒下的红花汁。
“我会娶你的,明天我便让人到你家去提亲。”四皇子说。
郭意洁却摇头道:“不必。”
四皇子好奇地望向她。(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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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七十九章 逐步
放眼天下,能得皇子亲自求娶的人又有几个?若是换了别的女孩说不定都幸福得快要晕过去了。
可郭意洁却摇头。
然而她先前又说她爱他。
这当然会让四皇子感到吃惊和不解。
四皇子便搂过她的纤腰问:“为什么?”
“皇妃待小女子情同姐妹,小女子不想与她争宠。”她低声答道。
这话一半是真一半是假。
“她早已不得我宠爱。”四皇子说。
“可小女子不想让她伤心。”郭意洁说。
“那你自己呢?你有没有考虑过你自己接下来要面对的事?万一你怀上我的骨肉了呢?”四皇子亲着她的脸问。
在大明国,一个未出阁的女子没了清/白就跟被判了死刑差不多,不仅会让全家人的脸面丢光,还会对她日后找归宿造成严重的影响。
很少人愿意娶这样的女子的。
所以她们后面的路往往十分难走。
四皇子不愿意郭意洁独自承受这样的命运。
“我们……才一次而已。现在是我的安全期,应该不会怀上的。”郭意洁握着他的手说。
他并不知道其实她已经丧失了生育能力。
“那以后呢?”四皇子目光灼热地望着她问。
他不想就此与她断了关系。
“日后……我会想办法不让自己怀孕的。”
“可你怎么跟你爹娘那边解释?他们若知道了不会反对吗?”
“我不会让他们知道的。”
“但你以后总该要嫁人的吧?即使你不想嫁,可你的家人们也会给你施加压力的啊。”四皇子耐心地引导她。
郭意洁默然。
这个问题她得慎重回答。
四皇子便趁势说:“所以,反正你也得嫁人,就不如嫁给我好了。”
这当然是万万不可的。
天网恢恢,如果她真嫁给了他,那么她的身份肯定会有暴露的一天。
那时候她便会有生命危险。
而他也定然会大受打击,从此不敢再轻易地相信女人,甚至会恨女人。
那时问题就大了。
在郭意洁原先的计划里,她没想到四皇子会这么快就提出求娶她的话来。
可既然他已提出,她就不得不将计划提前了。
她沉吟了片刻之后仰起头来望着他说:“小女子平素好静、又不喜讨好人,自问应付不来女人间的争宠。如果小女子嫁给了您,就算皇妃不会算计小女子,其他姨娘也会,届时不就让您为难了吗?”
“你得了我的宠,她们即便心里妒忌也不敢拿你怎么样的。”四皇子摸着她的秀发说。
郭意洁还是很坚决地摇了摇头。
“那么,你就准备和我这样不明不白地过下去么?”四皇子红着眼圈问。
“小女子年幼时曾找过好几位算命先生算命,他们都说小女子活不过二十五岁。小女子今年已经十七岁,那也就是说还有八年时间可活,八年不过是白驹过隙的光景,所以您大可不必为小女子的未来操心。”
“你竟然信这个。”四皇子叹气。随即又说:“你有考虑过我的感受么?如果我一直不能给你一个名分,我心里也会很不好过。”
她终于等到了这句话。
于是她笑着说:“如果您真的过意不去,那就在别处购置一座宅子如何?如此的话我们以后便可定期在那里聚会了。”
她知道购置一座宅子对于四皇子来说是极其轻易之事。
四皇子听了不由得一愣。
他为郭意洁的这个想法感到吃惊。
心想——她的想法可真新潮。
不过他欣赏的不正是她的不落俗套吗?
所以半响之后他点头道:“好。”
“那么,小女子不能再在这里住下去了,小女子明天便离开,待得您将宅子的事落实妥当后您可给苏尚书或者小女子的阿爹那里去信,届时小女子再与您相会。”
“这么快就要走了吗?其实你可以住在这里直到我落实好宅子的。”四皇子满脸不舍地说。
“在这里的话我们的事必定会暴露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小女子认为还是先离开的好。”
“好吧。”四皇子叹着气点头,随即又覆到了她的身上。
“您……该回去了。”郭意洁忙轻推他说。
“今晚我不准备回去了。”他边亲着她的唇边说。
“还是……回去的好。”她红着脸说。
如果他一整晚都在这里,那明天肯定全府的人都会知道他们的事的。
“逗你玩的,我待会就回房去。”他笑着说。
趁着她放松警戒,他一下子便进入了主题。
半夜时分,四皇子披衣起身。
郭意洁但觉香汗淋漓、浑身酥软,所以没有起身送他,只望着他说:“好走!”
四皇子点头,又俯身亲了她的唇一下,这才推门走了出去。
待得他走后不久绿荷便轻轻地走了进来,俯身问郭意洁:“您还好吗?”
便见郭意洁面色绯红、薄汗满脸,脸上、唇上、脖子上都有浅浅的吻痕。
郭意洁的眼睛里还氤氲着雾气,慵懒地抬起一只手来说:“还好。我口渴了,去给我端杯水来吧。”
绿荷便快步去给她倒水。
郭意洁想起身喝水,然而才一动就发觉腰部已无半点力气,便说:“你扶我起来吧。”
绿荷忙将水放到桌子上,再俯身扶她坐立起来。
喝了几口水后郭意洁稍稍恢复了些力气,便对绿荷说:“方才的事你都知道吧?”
绿荷点头。
“明日一早我们便离开。”
“好的,是回旅馆那边么?”绿荷小声地问。
“嗯嗯。你待会早点起来收拾细软吧。”
“好。”绿荷边说边欲退下。
郭意洁忙说:“你今晚就和我一起睡吧。”
“这……”
“你已经成亲半年,难道还看不惯这种事么?”郭意洁淡笑着问。
指的是先前发生的事。
“当然不是。”绿荷忙摆手道。
她是觉得罗帐内那股暧昧的气息太浓了。
然而她的鼻子本就有些敏感。
郭意洁似乎看出了绿荷的心思,便摆手道:“罢了,你还是回你房间睡吧。”
“那奴婢先告退了,小姐晚安!”绿荷朝她福了福便轻步地退了下去。
第五百八十章 女人心
在仲王府里,八成以上的下人都是四皇妃的眼线,因此四皇妃才刚起床便得知了四皇子昨晚去找郭意洁且到大半夜才离开的事。
四皇妃坐在椅子上半晌不作声,摩挲着刚拿在手上的那支镶红宝石玫瑰发簪,半眯着眼沉思。
她曾希望四皇子娶郭意洁,然后让郭意洁帮她对付肖灵淑。
可现在她突然莫名地害怕。
她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得这么快。
眼下看来,是她低估了郭意洁的魅力和能力。
贪/欲乃人之本性。
即便郭意洁现在没有表现出这样的苗头,可一旦真嫁给了四皇子并得到独宠时就难说了。
这一点虽然四皇妃先前也有所预料,但从没有这一刻感觉那么真切。
四皇妃忽然间就改变了主意。
她不希望郭意洁嫁给四皇子了。
“知道了。这件事你千万别跟任何人说。”四皇妃淡淡地说。
这丫鬟慌忙跪下道:“奴婢保证不会向任何人提起此事的。”
四皇妃挥手示意她退下。
待得这丫鬟退下,四皇妃对侍立在身旁的贴身丫鬟说:“你去香梅阁一趟,让郭小姐待会与我一同用早膳。“
一刻多钟后,这丫鬟便和郭意洁一同前来。
看着往这里来的郭意洁,四皇妃的脸沉了沉。
但她随即又换上了笑脸,望着郭意洁关切地问:“昨晚睡得可好?”
她在问这话的同时双眼便直定在郭意洁的脸上。
郭意洁一脸淡定地答道:“睡得很好,多谢皇妃关心!”
说罢又朝四皇妃盈盈一笑。
那般的云淡风轻,又情真意切。
在与朋友的丈夫有了私/情之后还能在朋友面前这般坦然自若,这不得不让四皇妃对此女子刮目相看,又同时生出几分恨意来。
四皇妃神思恍惚了片刻后拉过郭意洁的手说:“最近家里事务繁多,我都没什么时间陪你,很抱歉!”
其实谁都知道四皇妃过的日子有多清闲。
郭意洁自然明白四皇妃这话里的意思,但她并不介意,笑答道:“没事。倒是小女子在这里之后给您添了许多麻烦,要说抱歉的应该是小女子才对。”
“哪里哪里,你太见外了。”
在用早膳的当儿,郭意洁主动对四皇妃说:“小女子来贵府做客转眼已十一天,也是时候告辞了。”
这正中四皇妃的下怀。
但四皇妃还是装出一脸不舍地问:“这么快就要回去了吗?”
“不算快了,小女子已经麻烦了你们那么久。”
“既然郭小姐坚持,那我就不勉强了。”四皇妃笑道。
用过早膳,郭意洁便和绿荷离开了仲王府。
一如她住进来时一样,她的行李只有小小的一布袋。四皇妃送给她的衣物、布匹和首饰她一应不收。
待她一走,不仅四皇妃,就连那十位姨娘也暗暗松了口气。
仲王府随即又恢复了往日的模样,就仿佛郭意洁从来没有光临过一样。
人走茶凉,历来如此。
郭意洁一回到旅馆便将一封信交给丰子夕,嘱咐道:“请帮我将此信送到你主人那里去。”
丰子夕接过信便回了长兴门。
苏善蕴正在画室里作画。
梁哥儿由宋嬷嬷抱着陪伴在一旁。
本来宋嬷嬷还担心梁哥儿在的话会打扰到苏善蕴的,所以想带梁哥儿到别处去,但梁哥儿只要没见到苏善蕴就会哇哇大哭,宋嬷嬷没办法,只好遂了他的愿。
“他这几天不知怎的越来越黏您了。”宋嬷嬷笑道。
苏善蕴也微笑。
梁哥儿最近确实是越来越离不开她了。
让宋嬷嬷感到吃惊的是——陪在苏善蕴旁边的梁哥儿大部分时间里都不怎么吵,只是睁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默默地注视着苏善蕴。
梁哥儿的眼神让苏善蕴想到了燕锦暄。
这父子两看她的眼神都有点像。
因此苏善蕴有时候也会在梁哥儿的注视下不自觉地红了脸。
在苏善蕴作画的当儿梁哥儿偶尔会扬起小脸朝苏善蕴咿呀几句,或者冲她灿烂一笑,让苏善蕴总会忍不住放下笔来亲他一口。
得了她的吻的梁哥儿便会立即伸出粉藕般的小手来往苏善蕴的脸上摸,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
“二爷那么爱您,梁哥儿也那么爱您,您真有福气!”宋嬷嬷由衷道。
这话勾起了苏善蕴对二爷的思念,苏善蕴的眼眶顿时微微泛红。
燕锦暄离开家已经两个多月了。
她每天都在盼望着他的归来。
宋嬷嬷忙说:“对不起,奴婢不应该……”
“没事。”苏善蕴笑着摆了摆手。
又想到郭意洁和绿荷已经入住仲王府十一天了,也不知道事情进展得怎样了,心里便有些担忧。
正准备派丰子夕去打听一下时后者便在外间求见了。
苏善蕴立即放下笔去见丰子夕。
丰子夕从口袋里拿出一封信来,边递给苏善蕴边说:“这是郭小姐叫在下捎给您的。”
苏善蕴忙将信接过。
郭意洁在信里向苏善蕴详细讲述了她在仲王府期间的经历。
“估计不出五天四皇子就会物色好宅子,届时我便会住进去,苏大人有什么需要特别交代的吗?”郭意洁在信末问道。
苏善蕴将信看完便回复道:“住进新宅子之后你就可以开始第二步计划了,届时我会再派一名丫鬟供你使唤。你在得到入住的准确信息后请通知我一声。在实施第二步计划期间请切记——除了我和丰大人之外不要与外界的任何人接触,更不要独自外出。期间你有任何事要告知我们都可通过绿荷转达,丰大人每隔一天会与绿荷秘密碰头一次的。”
丰子夕接过了苏善蕴的信,有些不放心地问:“夫人,在下忽然有些担心。”
如果郭意洁真的喜欢上四皇子呢?
那时苏善蕴的处境就危险了。
苏善蕴明白丰子夕的担心,淡定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这个时候我们更要坚定信心才行。”
她相信自己的眼光。
况且这个时候收手就等于前功尽弃。
她的人生字典里可没有‘半途而废’这个词。
丰子夕点了点头,拿着信退下了。
第五百八十一章 藏娇
五日后,四皇子通过苏子昭给郭意洁捎来了信,信里让她于次日到他新购置的宅子中去。
四皇子已多少了解她的脾性,知她不愿过于劳师动众,所以信里并不提是否派人去接她,只留了一个详细的地址。
郭意洁将地址递给丰子夕看。
“这地方在郊外,距离这里大概百里远。”丰子夕说。
郭意洁听毕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住处离京城越远她就越安全。
这正合她的心意。
“那么,我们明日一大早便得起程了。”郭意洁说。
“是,我明日卯时初便来。”丰子夕说。
他届时会易了容前来送她到那地方,并顺便熟悉一下那一带的地形。
郭意洁点头。
丰子夕告退。
绿荷也跟着告退。
她已离家半个月,特别想回去见一见古松。
次日卯时,丰子夕、绿荷以及苏善蕴新招的丫鬟红叶便来到了郭意洁的住处。
郭意洁已整装待发。
她的行李依然是那小小的一袋。
由于想着很快便要带着它们走,所以前几天她回旅馆时也没有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
四皇子购置的这所宅子坐落在建兰山的半山腰上。
由于四周皆长满了或高或矮的树木,所以从山脚下望去根本望不见它。
但当他们沿着那弯弯曲曲的小径到达那里时又顿时有眼前一亮之感。
这宅子建在一片人工开垦的宽大平地上,呈长型,占地大约有五百多平方米。
新居的管家刘权已经在门外等候,见得他们忙笑着上前来迎。
“皇爷让奴才告知郭小姐——他大概下午申时末回来。”刘权毕恭毕敬地说。
刘权大约五十来岁,中等身材,长相敦厚。
紧跟着他上前来迎的还有两名丫鬟来——秋香、静云。
她们是四皇子新招进来服侍她的丫鬟。
“好。”郭意洁点头道。
“郭小姐里面请。”刘权忙说。
秋香和静云便上前来接过行李,一左一右扶着郭意洁进去。
才走几步,郭意洁便说:“不用扶了。”
秋香和静云赶忙松开手。
郭意洁便款步进了垂花门。
该房子的主人在建造它时应该是想做度假用的,所以里头有宽大的花园、泳池和无数通幽的小径。主人房在西北侧,四周有大大的窗,因此可以看得到山下很远的风景。
郭意洁望着主人床/上那绣着鸳鸯的簇新被子,心里忽然闪过一丝淡淡的哀伤。
但她没有让这哀伤在心里停留太久,她转身出了房间。
刘权和四名丫鬟也跟着出来。
“小姐先坐下来歇歇脚吧?奴才已泡好了茶。”刘权说。
郭意洁点头。
一行人便去了大厅。
郭意洁坐下后绿荷和红叶便站在她的左右侧。
“您先歇一会,奴才和丫鬟们到厨房做晚膳去。”刘权又说。
郭意洁便让秋香和静云跟着他去,留下绿荷和红叶来服侍自己。
两杯茶下肚,郭意洁放下茶杯,眼睛朝门外望去。
不远处的树林被山风吹得哗哗响,还隐约可见几只小鸟穿梭在树林间。
“这里的空气挺好的。”绿荷说。
郭意洁点头,随即便起身往门外走。
绿荷忙对红叶说:“你留下来帮厨房那边的忙吧。”
红叶刚欲跟上,听得这话便赶忙止住了脚步。
绿荷则快步跟上了郭意洁。
当两人走到离屋子已有半里远的地方时绿荷小声地问:“郭小姐,奴婢能问您一个问题么?”
郭意洁站住,扭头望向她说:“你说。”
绿荷便将她之前喝过将近半年能导致不孕的药汤的事。
“您说像我这种情况还能不能再怀孕?”绿荷问。
“这个要看个人体质,不过你喝的那个药汤毕竟不是绝育药方,如果你耐心调养的话应该还是有几成希望的。”郭意洁拍着绿荷的肩头说。
绿荷忙道谢,又问:“您有想过要小孩吗?”
这话对郭意洁来却是极其的残忍。
绿荷话一出口便后悔了,忙说:“对不起……”
郭意洁淡笑着摇了摇头。
她进青/楼后喝的是终生绝育的药,所以她在喝下那药的时刻便已经断了这个念想。
但不知为何,当她听绿荷这样问时心里还是起了些波澜。
她没有让自己陷入这个问题去,她转身往回走。
到得西门时她看见了两匹马,便猜想应该是四皇子来了,遂加快了步伐。
由于她走得很快,绿荷要小跑着才能追上。
“她的心里应该还是有几分喜欢四皇子的吧?”绿荷在心里想。
红叶老远便看见了正朝这里来的郭意洁,忙快步上前说:“小姐,四皇子来了,正在客厅里。”
郭意洁立即往客厅走去。
其实四皇子也才刚到一盏茶的功夫,正准备喝了这杯茶就出去找郭意洁呢,没想到郭意洁就进来了。
自那天两人发生/关/系后四皇子就一直心心念念着她,巴不得能天天回到家时就能见到她,所以这几天里真真是饱受了相思之苦。
而郭意洁这几天里虽然在极力地压抑着,可依然还是压抑不住内心深处的情/潮,因此也有些想见他。
见她提着裙摆朝自己跑来,四皇子立即放下茶杯迎上去。
“皎洁。”他边朝她走去边叫着她的名字。
她微愣了一下,随即叫道:“皇爷。”
四皇子三步并两步地来到了郭意洁的跟前,伸手一把将她抱住,笑着说:“以后我们就能天天见面了!”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您要是能三天来一次我已经很满足了。”郭意洁忙说。
他来得太频繁势必会更快地引起四皇妃和十位姨娘的怀疑。
这反而对她的计划不利。
四皇子便笑着刮了刮她鼻子,一脸温柔地说:“好,都依你。”
又说:“山里晚上比较冷,我给你带来了松子酒和厚衣服。”
“多谢!”
“走,我们用晚膳去。”四皇子横腰将她抱起,大步流星地往用膳厅去。
他昨日已特意嘱咐刘权,让他今日将晚膳的时间提前。
为防妻妾们起疑,他晚上是不能在这里过夜的,所以他只能和郭意洁呆到傍晚。
郭意洁明白他的心思,默默伸手抱住了他的脖子。
第五百八十二章 引说
刘权做得一手好菜。
因此,饭桌上那五道菜都被四皇子和郭意洁吃光了。
他们每人还喝了一碗排骨薏米汤。
看得出来,四皇子今天的心情不错。
饭毕,四皇子看了看天色,发现太阳已西斜。
他和她大约还能再呆三刻钟。
“要散散步么?郊外的傍晚挺适合散步的。”四皇子问郭意洁。
他紧盯着她看,隐约感觉她似乎并不怎么开心。
“好。”郭意洁点头,随即伸手握住他的手。
山风呼啦啦地吹来,吹拂起他宽大的衣袖和她碎花襦裙的裙摆,两人在那几棵枫树前站着,良久都不说一句话。
“你……不开心吗?”四皇子忽然问,声音轻得只有站在他身侧的她才能听见。
郭意洁摇了摇头,微笑答道:“因为早已没有了大悲大喜的心境,所以如今才会不悲不喜,安之若素。”
四皇子的表情中又露几分惊讶,随即一笑,紧握着她的手说:“你才十七八岁,说的话倒像是七八十岁的人一样。”
郭意洁也淡然一笑,没有再答话。
她将头轻依在他的肩头。
“我在来的路上一直在想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你宁愿顶着世俗所不容的那一套观念来做这个决定,最后我告诉自己——即便你不在乎,可我最终还是要给你一个名分的。”四皇子说。
郭意洁吃惊地抬头。
他的眼神是真挚的。
郭意洁忽然有几分无地自容之感。
“我知道你不在乎,可这是我作为一个男人所应该给你的东西。皎洁,我虽对待感情向来不太认真,但对你却是个例外。”
她听得出来他说的是心里话。
“好,我会再认真考虑一下您的话的,请给我一些时间。”郭意洁将脸贴在他的胸膛说。
四皇子随即抱住了她。
这怀抱有多温暖就让她有多心酸。
“虽然我不知道影响你做决定的是什么,但是请你相信我——我对你是认真的。”四皇子轻抚着她发鬓说。
“我知道,不然您也不会为我购置新房了。”郭意洁柔声说。又问:“这房子应该是从别人的手中买下的吧?”
“嗯,从一位老功臣那里买下的。”四皇子答道。
郭意微笑着抱紧了他,又用脸蹭着他胸前的衣襟说:“起风了,我们回屋里去吧?”
四皇子点头,拉着她的手回了屋。
他们没有回客厅,而是直接回了他们的房间。
四位丫鬟全都识趣地退到了外间。
香囊解,罗带分,鸳俦凤侣,握雨携云。
良久之后,拨步床停止了摇动,芙蓉账内的两个相依偎着说悄悄话。
“皇爷,我近日在读《易经》,有几句不太明白,可否请您讲解一下?”郭意洁仰头望着四皇子问,目光温柔得像要滴出水来。
她先前已打听过,知道四皇子尤爱看《易经》,每天晚上都要看几页才能入睡。
“你说。”四皇子笑着说,右手在郭意洁芙蓉花般的脸上来回抚摸着。
“‘初九:祀事遄往,无咎,酌损之。’这句怎解?”
“祀:祭祀的意思,遄:快速的意思,全句表示:参与祭祀不会有灾咎,所以‘无咎’。君主应积极主动地参加祭祀,但是祭品应控制在一定的量内。”四皇子解释道。
“‘九二:利贞,征凶,弗损益之。’这句呢?”
“九二是损卦的第二阳爻,但它所处的位置却在阴位,阳爻在阴位,表示不是在适当的位置。贞表示贞正、正道。征指出征、进攻。整句话的意思是:当君主处在不高不下的位置时不适宜出征,因为一旦出征必定会有危险且减损过大,严重影响根基,所以此时宜坚守正道、减少损失。”
“那么皇爷眼中的正道是什么呢?”郭意洁望着他问。
四皇子微微一愣,随即明白了过来,抱紧她问:“你是觉得我现在的情况不适宜进攻吗?”
“我并不懂朝政,所以这话也只是个人之见,望皇爷莫要见怪。”
四皇子本就是个性情洒脱之人,自然不会见怪,他贴近郭意洁的耳边说:“俗话说旁观者清当局者迷,不如你给我分析一下我现在的情况吧。”
“小女子哪敢置喙您的事?”郭意洁忙推辞。
“我们都已经这样了,你还有什么好顾忌的?”四皇子低笑着说。
“那小女子就略说一二,不对之处还望皇爷见谅。”
“你尽管说就是。”
“皇爷现在能调动的资源和三皇子的相比谁多?”郭意洁问。
四皇子微皱了一下眉,答道:“他的多。”
“多多少?”
“多三分之二吧。”
“那么,小女子认为皇爷您现在的情况就像损卦里的第二爻所说的那样。”
四皇子心领神会,笑道:“那看来你并非不懂朝政之事。”
又问:“假如我非要出征呢?”
“皇爷已是成年人,哪能像小孩哭着要月亮那般任性的呢?即便您真的很想要那东西,也得待您的能耐到达损卦的上九之时才要得到啊。”
“那是多久之后?”四皇子赖着脸皮问。
“待您的能力、眼光和可调动的资源超过三皇子之时。”
“那估计得十年之后了。”四皇子说。
“所以您不妨先守住贞正、积累资源,然后静待时机。”
四皇子俯头定定地看了郭意洁一阵,然后叹着气将她紧搂入怀说:“我身边的人都鼓动我加快行动,唯独你劝我别贸然行动,看来你才是真正关心我的人啊。”
他又想到了因谋夺王位未遂而遭终身监禁的太子和遭终身流放的二皇子,他们每一个的能力和见识都不在他之下,但他们都失败了。
当年,帮忙调查他们的事件的人中包括三皇子和燕锦暄。
如今这两个人皆还在,且皆是皇上身边的权臣。
只要他们还在,他的计划要想成功确实非常的难。
这一点他也早就意识到了。
但他一直在想应对的办法。
所以这也是为何他最近心情沉重、神经紧张的缘故。
如今他不仅要打醒精神提防三皇子和燕锦暄,还要小心五皇子射来的暗箭。
忽然间,四皇子意识到了自己先前的不自量力。
现在,他格外地害怕失败。
因为这一次他若失败了便可能永不会再有回天的机会了。
想了想,四皇子忽然哂笑,望着郭意洁促狭地说:“你这人还真不识趣。”
“小女子早就说过小女子见识浅陋的了,是您非要小女子说的。”郭意洁笑着说。
“是,所以我这是自己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只好自己忍了这痛了,不过你说的也有些道理,我会好好考虑一下。”
“我这么说也是为了皇爷您着想,我不懂朝政,我只希望您能一直平平安安地活下去。”郭意洁说。
说到后面时她忽地有些哽咽,忙垂下眼帘移开视线。
第五百八十三章 冷汗
(亲们,这章我又回头修改了些,1点前后看的亲们再刷新一下看即可,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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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日后,苏善蕴收到郭意洁的来信,信里说‘他昨日拒绝了郭文昌(五皇子的老师)的求见,并悄悄地解散了他上个月秘密组织起来的两万人马和安插在五皇子府上的三名眼线。’
看了这封信后苏善蕴顿时心定了不少。
显然,四皇子将郭意洁的建议多少听了些进去。
那么,只要郭意洁继续在他的面前强化她的理念,她的任务应该不用太久就能完成。
这是苏善蕴的想法。
但郭意洁现在却有了新的顾虑——她担心等她完成任务离开后他再次燃起争夺皇位的野心。
毕竟,极少皇子能完全拒绝得了王位的诱/惑的。
虽然这不是她应该操心的事了,但她还是忍不住会想这些问题。
她没有将自己的顾虑告诉苏善蕴,她知道自己的这种顾虑还是暂时不要说出来的好。
苏善蕴看完信后便把信放到火炉里烧掉了。
在她烧信的当儿铭香急匆匆地跑进来道:“夫人,有您的一封信。”
铭香边说边将信递给她。
苏善蕴忙伸手接过。
是郭氏写来的,郭氏在信里说“你二叔昨晚来我这边吃饭,期间跟我们提起了你,他说你最近看起来清瘦了许多,是不是太忙了?还是太想念二爷了?我月初时和你堂伯去了一趟苏州,看到了好多人间美景,吃到和买到了不少当地的特产,我也给你买了些,想这几天给你送过去,顺便看看你和梁哥儿,你看你哪天方便?”
苏善蕴立即回信道:“欢迎欢迎,我最近都在家里,所以您哪天来都行。”
次日上午,郭氏便来了。
“您的气色越来越好了!”见了郭氏后苏善蕴由衷道。
“是吗?”郭氏赶忙双手摸脸道,难掩一脸开心的笑。
“是,白里透红的,好让人羡慕。”苏善蕴笑着说。
郭氏亲昵地拍了拍苏善蕴的手。
两人遂手挽着手有说有笑地进了屋。
进得屋,郭氏便让陪着来的两名丫鬟将带来的东西端上来。
苏善蕴一看,见有松子糖、粽子糖、金丝蜜枣、金丝金桔、九制陈皮、苏式话梅、卤汁豆腐干、栆泥麻饼、碧螺春茶叶、双面花鸟绣片和宋锦等,大大小小的摆满了一张案几。
“怎么买这么多?太劳您费心了!”苏善蕴一脸不好意思地说。
“反正我自己买的时候每样多买了些,一点也不费事。”郭氏忙说,又笑眯眯地端详起苏善蕴来。
“看来你二叔说的话不免夸张,你其实也没比上半年清瘦多少。”郭氏说。
苏善蕴微笑点头。
喝了几口茶后郭氏问:“二爷出征也快三个月了吧?”
“嗯,还差三天就满三个月了。”苏善蕴答,一边给郭氏添茶。
郭氏望了望四周,由衷道:“你也挺能干的,不仅把家和农庄那边的事料理得妥妥当当,还每天坚持作画。”
“都是些力所能及的事而已。”苏善蕴谦虚道。
又向郭氏问起苏子昕以及他们的三个孩子的近况来。
得知他们最近一切都好,苏善蕴一脸欣慰地点了点头。
“难得来一趟,您就在这边住几天再回去吧?”苏善蕴说。
“我也想啊,可你堂伯父说他吃惯了我做的饭菜,所以只允许我在这边住一天。”郭氏嘟着嘴半带无奈地说。
苏善蕴听毕笑道:“看来伯父是越来越离不开您了!”
郭氏顿时像个小女孩般抿嘴笑。
这天晚上,苏善蕴和郭氏聊到很晚才睡下。
半夜里,苏善蕴梦到了李鹤。
梦中,李鹤站在一处长满竹子的斜坡上,背对着她语气幽怨地说:“我此生里最后的一个念想都没了。”
梦里的苏善蕴忙问:“这话怎讲?”
李鹤便回过头来望着她。
苏善蕴发现他的双眼里布满了火焰,那是恨的火焰。
而他的脸上也充满了恨意。
苏善蕴浑身便不自觉地哆嗦了一下,她鼓足勇气上前几步,想要安慰他几句。
不料他一把冲过来掐住她的脖子,恶狠狠地说:“你来干嘛?你本不应该来的,你快走!”说罢一把将她推开。
她的身子顿时失去了平衡,整个人便沿着山坡摔了下去。
梦里,她啊地叫出了声。
苏善蕴一下子便从梦中惊醒了过来。
她忙朝四周看。
见是在自己的屋里,这才安下心来。
她摸了摸脸,发现全是冷汗。
再摸后背,发现也已被冷汗湿透。
她忙起身来喝水。
大半杯水下肚后她终于缓过神来,便复躺回床/上。
不过她躺下后又忍不住回想起刚才做的那个梦来。
这番一回想,她又有些不安。
然而那只是个梦而已,所以她没有让自己想得太深。
清晨,当她埋头于日常的事务中时便渐渐地将这个梦给抛到脑后去了。
郭氏用过午膳后便告辞了,苏善蕴送给她两大袋的新鲜水果。
“人心果和山竺下个月便熟了,届时我再让古松给你们送些过去。”苏善蕴在送郭氏出门时说。
“好好好,谢谢你!”郭氏乐呵呵地拍着苏善蕴的手背说。
目送郭氏离开后苏善蕴便转身进了门。
她这头才刚在房间里坐下那头铭香便小跑着进来说:“夫人,丰大人求见。”
往日里丰子夕是在傍晚时分才来跟她汇报工作的,今天怎么这么早?苏善蕴忽地有几分紧张,忙说:“我马上过来。”
她对着镜子理了理发髻和衣装便往客厅去。
丰子夕已等候在那里。
或许是赶得急的缘故,他的发带松了,松了发带之后的头发也显得有些凌乱。
苏善蕴忽然有种‘有大事要发生了’的感觉,心口也顿时有些发堵。
她忙加快了步伐。
见苏善蕴进来,丰子夕忙起身行礼道:“夫人,在下本不应该这么早就来打扰您的,但考虑到这个消息也许您也会关心,所以就赶忙来向您汇报了。”
苏善蕴的心里登时咯噔了一下,问:“什么消息?”
丰子夕低声道:“昨夜里有位官员的家里出了命案。”
苏善蕴顿觉双腿发软、头晕眼花,忙在离自己最近的那张椅子坐下,才坐下便忍不住剧烈地咳嗽起来。
丰子夕忙给她递过一杯茶。
她咳了好一会儿才停住,强忍住心里的恐惧问道:“哪位?”
第五百八十四章 前世今生
“是翰林院史官李鹤。”丰子夕轻声答道。
苏善蕴再一次感觉有东西堵住了自己的胸/口,忙伸手捂住。
“是他还是他的家人出了事?”苏善蕴忙问。
“他和他的夫人皆丧了命,他的叔叔也受了重伤。”
“是意外还是人为?”苏善蕴强忍住震惊问。
丰子夕复坐下,摆出一副要长谈的样子来说:“在下得知此消息后立即去跟相关的人打听了,是人为。”
苏善蕴静等他说下去。
“据说李鹤下衙回来时发现他的妻子刘意媛正与他的叔叔李廷玉在一起,两人的表现甚是亲密,他怀疑妻子与他的叔叔有/染,又怀疑妻子怀的孩子是他的叔叔的,所以一气之下用剑杀了他的夫人,而他的叔叔在出手制止时也被剑刺伤了左手臂,不过好在没有被刺中要害,所以保住了命。他见妻子已亡,也随即将剑刺向了自己的心口。”
苏善蕴听得心惊胆跳,良久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丰子夕又继续说道:“据刘意媛的贴身丫鬟冬晴交代:刘意媛一向十分敬重李鹤的叔叔李廷玉,但凡有自己无法做决断的事情时都会向他请教,而李廷玉作为李鹤的亲叔叔,视她和李鹤也如自己的儿媳妇和儿子一般,所以每次遇到她有事请教时又都很积极地帮忙,又加之两人之间比较投缘,所以见面时难免会多聊几句。但据冬晴说他们的关系虽好,然而并没有做过任何逾轨之事。”
“那么,这事是一场误会?”苏善蕴问。
“可以这么说。对了,听说这事件还有一个重要的诱因:刘意媛除了冬晴之外还有一名贴身丫鬟叫秋云。秋云姿色动人,又善于取悦李鹤,所以两人最近便好上了。李鹤有意纳秋云为妾,然而刘意媛反对,两人因此而大吵了一场,之后便冷战起来。这秋云又是位颇有城府之人,她自刘意媛反对之后便常向李鹤说刘意媛和李廷玉之间的谣言。李鹤原先就碰见过李廷玉和刘意媛在一起亲密交谈的情景数次,心里本来就对他们之间的关系有些怀疑,如今听得秋云这日复一日捕风捉影般的描述,心里便真的有几分相信他们两人的‘不/正当’关系来。”
“由于心里并不愿意李鹤纳秋云为妾,但又不想把夫妻关系弄得太僵,所以刘意媛便趁着李廷玉经过自己家门口的机会将他请进家里说起这件事,希望他帮忙出个主意。不想两人才走到花园的木根下时就被下衙回来的李鹤看见了。日久积累的误会和不满使得李鹤失去了理智,提着剑便直冲了上去,于是便发生了先前说的那一幕。”丰子夕说。
苏善蕴闭上眼睛,长久不发一言。
前世,李鹤十六岁跳河身亡。
今世,李鹤二十岁自/杀身亡。
两世的年龄差只有三年。
她本以为今世的他应该不会再走前世那条路的,没想到他最终还是走了那条路。
虽然今世的他自杀的原因与前世的不一样,可依然让苏善蕴感受到了刻骨的心痛。
良久之后,一滴泪从苏善蕴的眼角溢出。
“夫人,您还好吧?”丰子夕关切地问。
“我没事,你先退下吧。”苏善蕴说。
丰子夕立即起身告退。
苏善蕴从座位上起身,才惊觉双腿软得根本无法走动,只得再次坐回椅子上。
宋嬷嬷将熟睡了的梁哥儿放到婴儿床/上后便走了过来。
见苏善蕴苍白着脸端坐在那里,忙快步上前来问:“夫人可是哪里不适?”
苏善蕴摆了摆手。
又想到宋嬷嬷也认识李鹤,苏善蕴便对宋嬷嬷说:“李鹤昨夜里自/杀了。”
宋嬷嬷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
不过宋嬷嬷并不觉得十分的吃惊。
在宋嬷嬷的印象里,李鹤敏感、孤僻、执拗,与人与社会的关系都十分的紧张,所以她认为这个悲剧性的结局是必然的,只是时间的早晚而已。
这一点,其实苏善蕴也有所预料,只是总也不愿意相信罢了。
思及前世今生的李鹤,以及他前世今生里与自己之间的纠葛,苏善蕴感觉自己对他的死多多少少是有些责任的。
苏善蕴再一次热泪盈眶。
“夫人,其实您无需自责。”宋嬷嬷忙安慰道。
苏善蕴只觉得心里有许多的话要说,然而又一句都无法说出来。
她摇了摇头,起身回了房。
从客厅回房间的路程里苏善蕴数次摇摇欲坠,好在有宋嬷嬷在一旁及时搀扶才免于摔倒。
回到房间,苏善蕴对宋嬷嬷说:“我想单独呆一会儿,你先出去吧。”
宋嬷嬷不放心地望了她一眼,见她神色已恢复了平静,这才轻轻地掩门出去。
苏善蕴摊开纸笔写道:
亹亹朞月周,戚戚弥相愍。
悲怀感物来,泣涕应情陨。
驾言陟东阜,望坟思纡轸。
徘徊墟墓间,欲去复不忍。
徘徊不忍去,徙倚步踟蹰。
落叶委埏侧,枯荄带坟隅。
孤魂独茕茕,安知灵与无。①
写到后头,苏善蕴长叹一声放下了笔。
今日窗外的天空格外的明亮,可这明亮却刺痛了苏善蕴的脸,让她再一次不自觉地泪流满面。
良久以后,苏善蕴对着窗外明亮的天空说:“义兄,一路走好!”
两日后,苏善蕴从丰子夕那里得知——李鹤及其夫人今日上午已下葬。
他们的丧事全由李廷玉料理。
李廷玉原本想将李鹤和刘意媛合葬一墓的,但刘意媛的父亲刘清池坚决反对,于是只好将他们分开葬。
料理完此事之后李廷玉自动向衙门请辞,目前衙门正在极力挽留他。
苏善蕴从丰子夕那里得知了李鹤墓地的详细地址,便带了花圈、纸钱、香烛和果品前去拜祭。
与苏善蕴那日做的那个梦不谋而合的是——李鹤的墓地正好坐落在一个半山腰的茂密竹林间,那位置正好是一个斜坡。
但苏善蕴还是壮着胆子上去了。
在给李鹤奉上花圈、香烛和果品等物后苏善蕴跪下朝他叩了三个响头。
站起身来时她打了个踉跄,整个人遂直往身后倒,好在宋嬷嬷和护卫们眼疾手快扶住了她,这才使得她没有从山坡上摔下去。
“义兄,前世今生的恩怨情仇皆已过去了,日后请过得开心些吧。”她在心里默默地说。
备注①:出自潘岳的《悼亡诗》
第五百八十五章 将归
在作了短暂的休息后,燕锦暄、杜百和龙数按照原计划各领一队人马分别从三个方向围攻地处崇佐市的那几个严党根据地,又另派一队人马守住边界,以防严党们逃往越南。
由于严党的这几个根据地皆在郊外,且都在地势险峻处,所以围剿的难度非常大。
燕锦暄在出发前已派人去考察了地形,因此对该地区的地形已十分了解。他将队伍分成三个部分——走在最前面的负责开山辟路兼勘探前方的动静,中间的专拿武器进攻,后面的做掩护。
当前锋的人走到距离严党根据地还有三十多米时忽然惨叫连连,紧接着便纷纷倒在了地上。
燕锦暄大惊,立即派人前去看个究竟。
派去查看的人很快回报道:“回大人,敌人方才忽然放出了大量的毒蛇,这些毒蛇遇人便袭击,即便被砍下了头也依然会跃起进攻,目前已咬死咬伤前锋的士兵将近百名。”
燕锦暄神色一凛,立即下令所有人快速撤退,并派人到集市上去购买大量的硫磺和鞭炮。
蛇怕硫磺的味道。
鞭炮里有硫磺的成分,所以也是对付蛇的理想武器。
待得派去的人买回了大量的硫磺和鞭炮后燕锦暄便派人将这些硫磺一桶桶地装好,然后由负责前锋的人提着它们迅速前进。
待得前锋的人到达那被无数的毒蛇拦成墙的路口时他们立即将桶里的硫磺朝它们倒去,并将点燃的鞭炮也纷纷地朝它们扔去,这些毒蛇顿时吓得四处逃窜。
很快,那被毒蛇挡住的路又通了。
燕锦暄及其士兵们立即朝着严党根据地直冲过去。
不出半天的时间,崇佐市的严党根据地便被燕锦暄的人马捣毁了。
燕锦暄又下令放火烧掉这些捣毁的房子。
不出一刻钟,这几个严党根据地便被熊熊的火焰所包围。
大火直烧了两个多时辰后才熄灭。
至此,崇佐市的严党根据地化为了灰烬。
燕锦暄端坐在马上,望了眼前这废墟几眼便下令全体人员即刻赶往广东。
围剿广西的严党花了三个月的时间。
广东那边的围剿工作估计也不会容易多少。
但燕锦暄已归心似箭,所以半天的功夫都不愿意浪费。
好在士兵们在崇佐市的这场围剿中并没有消耗太多的体能,因此能够马上出发。
再者,他们也都希望能早日完成任务好回家与亲人们团聚。
两天后,燕锦暄的人马进入了广东辖区。
到得广东,燕锦暄先派杜百去打探该省的严党的分布情况,他和其他士兵则在野外驻营扎寨,静等杜百的消息。
十日后,杜百回来报道说:“大人,广东这边也同样有地方官员与严党勾结的情况。”
这是在燕锦暄意料之内的事,燕锦暄淡定问道:“共有多少这样的官员?分布在哪些地区?”
杜百一一回答。
燕锦暄当晚便部署好了下一步的行动。
广东地区的围剿工作共花了两个月的时间。
当燕锦暄的人马开始班师回朝时已经是十二月二十六日了。
燕锦暄很清楚——即便日夜不停地赶,他们回到京城时也过了春节。
看来自己今年是不能和苏善蕴共度春节了。
不过他回到时也才是元月初四五的样子,那时还尚存着几分节日的气息,所以他这般一想时又不觉得有多遗憾。
只是怕要让苏善蕴担心和伤心了。
想到这里,燕锦暄归家的心又顿变急切了几分。
八个月大的梁哥儿现在已经可以自如地翻身了,在没有人扶的情况下他也能稳稳地坐立着,而且还能够在床/上爬来爬去了。
为了锻炼他的爬行能力,苏善蕴在床/上放了好多好玩的东西,她一边摇着玩具一边对梁哥儿说:“宝贝,看看这是什么?”
梁哥儿便会笑着朝她爬过来。
苏善蕴遂将手里的东西交给他。
这个时期的娃儿喜欢扔、摇和敲打东西,所以苏善蕴便耐心地陪着他玩。
由于已经完成了今年的画稿任务,所以苏善蕴最近的生活过得比先前要轻松些,她便将更多的时间花在陪伴梁哥儿上。
这半年里,燕锦暄安插在御膳房那边的那四个人皆没有给苏善蕴捎来过密信,苏善蕴便知皇上那边的膳食情况一切如常。
尽管如此,她依然免不了时常忐忑。
她担心燕家避不开前世的那场劫难。
因为李鹤的事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但她每当想到这些时她又赶紧宽慰自己——燕家人的品行那么好,一定不会惹上什么杀身之祸的。
所以她又对燕家的未来充满了信心。
四皇子也在郭意洁这几个月的循循引导和建议下慢慢地放弃了对王位的觊觎之心。一旦放弃了这个念头,四皇子整个人便放松了下来。
如今他每天下衙后便直接到建兰山的宅子这边来见郭意洁。
郭意洁也已经习惯了他每天披着夕阳前来看她的身影。
这几个月里,他们既像夫妻、恋人又像朋友,关系一天比一天亲密。
每当云/雨完毕,四皇子搂着郭意洁说话时郭意洁的心里都会被极致的幸福和极致的痛苦所包围,忍不住默默地流下泪。
四皇子以为她是太过敏感的缘故,所以总会呵护备至地哄她。
郭意洁知道——现在是她离开的时候了。
可她不舍得离开他。
因此她告诉自己——等过了春节再离开吧。这样好歹让我可以拥有和他共度一个春节的记忆。
于是,她精心地准备年货,并亲手为他做了两套冬衣。
这两套冬衣他自然是不敢拿回仲王府穿的,所以他将它们留在建兰山的宅子这边。
这是专属于他和她的秘密领地。
只有在这里,他们才可以放开心防尽情地享受爱情的美妙。
可他们也都隐约地意识到——这样的美景不会长久。
一日,当两人在屋子外的丛林中散步时四皇子望着郭意洁问:“你曾经答应我会好好考虑是否嫁给我的,现在考虑成怎么样了?”
“我们现在这样不是挺好的吗?”郭意洁笑着说。
这三个月里她始终没有正面回答过他的这句问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