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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淡墨青衫     新中华再起txt下载     新中华再起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59)机关算尽

    眼前这几百人的太平军将士显然没可能会知道吴穆自内心的鄙视给杨秀清的水轿换了水之后主事的心腹上前到得东王轿前俯躬身哈腰带笑道:“王爷轿子换好水了可还生受得?”

    轿内并没有声响禀事者额头上已经是沁出黄豆粒大的汗珠。他正在迟疑间轿夫却感觉到轿内有人跺了一跺脚知道是让他们起行当下也不理会八十三个轿夫几乎是同时站起身来动作整齐划一漂亮之极。

    旁人不知适才那禀事者心里却是清楚就这些轿夫一起停一起止一起起身等诸多关节那是打了无数小板甚至砍过几颗脑袋才训练的如此此事就是他经手负责而此人也深知杨秀清的个性与脾气这东王殿下最苛求仔细的人凡是只要交办下去稍有不慎做的不对轻则打板子重则斩那更重的便是凌迟点天灯等等。想那北王韦昌辉对东王一口一个四王爷四哥凡事悉听指示弟弟犯事惹怒东王北王居然亲自下令将弟弟五马分尸才算摆平此事寻常王侯东王想打就打想杀便杀天国上下谁在他老人家的眼里?便是天王前几日还被东王托言天父传话打了几十小板天王也得老实下跪受刑这天国明着是天王万岁可实际上已经是东王万岁而眼前的这位主子连表面的万岁也要争现下所向便是天王府邸要向天王提出加封万岁一事想来以东王的权势威望天王非得答应不可。

    想到这里禀事者做官的心不免得又焰腾腾向上了几分。当下更陪了几番小意十倍的小心如同小脚女人一般跟在东王的轿子身边张罗着仪仗护卫一起动身把东王的轿子护在了当中。

    刚行几步他却突然想起一事当即又向着东王地轿子轻声道:“听人说北王今天可能会赶回天京城内。他已经派人前来传禀说是前方军情战事想与王爷商量一下。”

    轿里这一次却是传出声响来了杨秀清皱着眉头拉开窗帘禀事者看到他清瘦的脸上满是怒气。当即吓的差点儿跪在地下待东王开口后他晓得怒气不是冲他这才放下心来。

    却听杨秀清大怒道:“这厮摆明了是来保胡以晃的胡某想必也是同他一道进城来传我令。去抓胡以晃过来!”

    庐州兵败的事天国上层特别是东王害怕影响到军心民心。已经下令保密严禁外传。这会子他自己盛怒之中忘了此事居然就在大街上传令抓胡以晃均令一下身边的几个心腹大将都面露迟疑之色杨秀清虽然大权在握生杀予夺随心所欲却显然也不是个笨人微微一征。便是明白过来。

    当即自己便摆手道:“昌辉想必会带他过府。表面上让我处置其实想说情。他自己必定没有这个胆子。不经过我手令就敢回来这一次想必还有人撑他的腰我倒要看看谁这么大胆。”

    此人这些年来手握天国大权一纸手令可让千万人的人头落地威福自用惯了地人说话自有一股杀伐决断之气这会子压着盛怒出口旁边的心腹跟在他身边很久知道此人已经是怒到了极点若是胡以晃现下就在他身边自然不免得人头落地怕是连想保此人性命的人也会连带着一起丢掉性命。

    当下各人不敢多说只是呼喝清道簇拥着东王向着天王府而去杨秀清放下轿帘面露冷笑。他在天国执掌大权多年连天王也打得旁人算得什么?他的麾下有不少心腹大将在外而在南京城内他也有过两万人的嫡系军队仅一个东王府就有两三千人整个天京城地防务也是由他负责多年积威之下等闲的诸王在他面前连大气也不敢喘他有信心让洪秀全真正交出权力册封他为万岁中国向来有句言不正则名不顺的说法虽然在这之前他一直掌握着大权不过东王九千岁和天王万岁始终差了一层很多事情做起来并不痛快而向来只顾着在深宫享乐的天王洪秀全这一次想必还会妥协毕竟从去年开始太平军在很多战场上节节胜利可以说清军在江南江北附近的精锐主力部队都被打跨和打散了太平天国原本就是攻势现在更是掌握了很多战场上的主动权虽然前线有韦昌辉和石达开这几个建国时的诸王在指挥不过他东王毕竟是掌握着全局很多决定都是他拍板最终完成所以江南大营和九华山大营被破后东王杨秀清地声望大涨很多人都只知东王不知天

    想到这里杨秀清地嘴角露出一丝冷笑。适才这些还只是明面上的至于阴谋权术方面放眼看天国上下有谁是他地对手?韦昌辉倒是一个阴私小人他心知肚明这人并不似表面上的那么恭谨不过也就是如此了北王的胆子太小了他作过韦昌辉几次此人连象征性的抵抗也不敢做如此一来他的手下谁敢跟着他卖命?为上位者有时候是要有担当的。

    秦日纲此人不过是天王的一条狗罢了要见识没见识要担当没担当这类人物虽然麾下雄兵大将极多也只不过是一根墙头草罢了堂堂东王到时候给他一根骨头便能听到燕王地汪汪叫声了。

    至于翼王……想到这个排行老六地开国王爷杨秀清原本极为自得的脸庞阴沉了下来。石达开确实是天国人杰在行军做战上一向骄狂地杨秀清也是自愧不如事实上在前年的湖北与湖南战场的失利就是他与石达开争夺战场主导权所致后来的大胜是他有自知之明后放权的结果。而石达开除了能打仗还有君子仁人之风平时城府极深也极为自重对家人部将的约束也很严格这几年来杨秀清就没有寻到他的错处以打击翼王在天国的威望。

    对这样一个人无疑是要慎重行事的!

(160)北王返城

    这一次庐州兵败翼王人虽不在胡以晃却是石达开的心腹嫡系韦昌辉想必也是看出来这一点后才敢冒着危险包庇胡以晃在他的军中人未至求情请告的信函倒是先至了。想想这几年来韦昌辉向来对他这个四哥东王必恭必敬哪里敢有半点违拗之处?这一次胆子如此之肥想必是仗着翼王的势要给东王一点儿难看了。

    想到这里杨秀清不免面露冷笑。他适才的狂怒也就是因为这一点在他看来无论是谁哪怕是掌握着重兵手里有过十万人部曲的精兵强将的翼王也不足以利用手中的力量来挑战他的权威!

    天国是他杨秀清的在这一点上不容许任何人来质疑!

    况且除了这些权术私斗的原因之外他对庐州一战的结果也确实是份外的愤怒。三四万人的太平军将士还有两三千人的精锐骑兵在三河镇那样极利于防守的地形在淮军做战部队不过一万人而且重型火炮不能参战的前提下就把太平军打的丢盔弃甲溃不成军特别值得一提的就是两千淮军以下攻上在地形极端不利的条件下对抗过自己五倍的太平军而那一万多人的太平军装备精良身经百战都是胡以晃部的精锐其中有不少参加过湖北与湖南等地的战事在当年与清军拉锯攻打防守庐州的一系列安徽的战事中胡部都立下了赫赫战功。

    可惜就是这样的一支精锐部队在与两千淮军做肉搏战时居然是节节败退最终守不住营垒也守不住城寨大军溃败之后胡部大半被俘。小半战死还有小半在胡以晃的带领下立刻逃走在败逃之前还烧掉了几十万石的粮食和大量的布匹与药材等军事物资而那些物资原本就是要调配到天京圣库里来的!

    在杨秀清看来胡以晃地三河一战过错极多其中任何一点都足以诛杀此人全家更何况胡以晃逃走之后。不急来天京寻他请罪而是先避入秦日纲军中秦日纲不敢包庇于他此人又躲入韦昌辉的帐下现下韦某敢带着他回到天京。想必是与秦日纲和石达开等人取得了共识几个王爷一起来保这胡以晃的性命了。

    杨秀清连连冷笑在他看来这些人为保一个胡以晃这么大费周章最主要的原因不过就是胡某是石达开的心腹爱将罢了。

    在他的冷笑声中嘴角的纹断越分明。伺候在轿子一旁的人隐约间看到。心里都是咯噔一声知道这是东王要大开杀戒前地模样。在这样的笑容之下无数人的人头滚滚落地血流成河。

    在锣声与开道声中几百人形成的仪仗队伍已经先后起行向着天王的府邸逶迤而去多达五六百人地队伍足足走了小半个时辰这才完全走开等东王的仪仗全数走完后却也没有人吩咐这些茶馆的老板伙计和茶客们起身。因此各人还都老老实实的跪着。倒是聂士成与吴穆两人一直偷眼看着东王仪仗的动向待看到人走开后。便各自站起身来看到各人还跪在原地两人相视一笑一起道:“各位老哥都好起身了王爷的仪仗走看不到尾巴了。”

    听这两人这么一吵嚷各人才是先拿眼偷看然后看到仪仗果真走远这才一个个站起身来。这么短短一会儿的功夫却都是个个额头冒汗这会子站起身来都是忙不迭让伙计也从井里汲了冷水来大伙儿打着毛巾擦起去汗。

    吴穆与聂士成两人也是嫌热南京地天气确实古怪这会子在淮安还是春天地气候日头也渐渐厉害起来风却是凉爽怡人这南京城内却是无风闷热温度极大弄的人身上极为难受待他两人也取过毛巾擦一擦脸果然这深井中地冷水凉气沁人擦在脸上令人精神一爽整个身体都舒适起来。

    吴穆呵呵一笑故意向着聂士成笑道:“还是王爷会享福咱哥俩在这就没想起来用这井水。”

    果然聂士成还没答话就有一个小伙计接话道:“天国的王爷们谁还不会这个东王用这水轿其余王爷的轿子也不差天王他老人家等闲不出宫来不过咱也听说天王也是用的这大轿也得百来号人抬听说轿子和那房子也差不多大了这坐在里头能不舒服?”

    “不要胡说安生做咱的生意。”伙计的多话让茶馆的老板极为不悦城内太平军地眼线很多不要说东王等闲地王爷或是官吏又是小老百姓们胡乱议论得的?几句话不打紧有心人听到了就是灭门破家地大祸!

    “是知道了。”小伙计顽皮的吐一吐舌头立刻不敢多说半句话在肩头搭块旧毛巾跑去打扫桌子了。

    吴穆自觉无趣向着聂士成使个眼色两人都觉在这里搞不到什么有用的东西倒不如去水西门瞧瞧圣库的热闹也好。

    自从入城之后两人也没有与城内的军统探子接头两边的情报体系不一样办事的手法也不相同无此必要多生出事来。他俩人此行其实不过是张华轩亲点的代表淮军将领的高级观察员罢了看看走走听听察颜观色分析大局倒没有必要把自己陷在具体的情报工作里。

    两人正打算离开此地却听得有几个茶客低声道:“听说北王要回城想来是和皖北的事有关?”

    “嘘小声点儿这些大事咱管它做甚。”

    “不然要是皖北真乱了咱们多加些小心总是没错。”

    “我看也是北王原本镇守湖北提督大军征战好端端的回天京做什么?定是皖北情形吃紧东王征调他回来。搞不好翼王也得回来。”

    “看来这淮军当真厉害……”

    吴穆与聂士成支愣起耳朵来偷听怎奈这几人再也不肯多说半句就是夸说淮军厉害的那人也是贼眉鼠眼怕的不行一副唯恐被旁人听到的情形两人知道从这些普通的南京城内的百姓嘴里也听不到什么真实情形当即相视一笑牵着骡子一一翻身上去却是往着水西门而去。

(161)突变

    他们所处的地方距离水西门倒是不远只是一路行来除了刚刚过去的东王仪仗之外一路上居然还有不少文臣武将路过每遇到一股仪仗这两人就得到路边暂避随着官员品级的高低还要俯或是跪拜。

    如此这般走走停停足足过了一个多时辰两人才到得水西门附近。聂士成适才又跪又拜的对杨秀清还好这时代的人习惯跪礼对方毕竟是天国手握大权的亲王谁知道隔下来随便一个小杂鱼般的丞相军帅也要肃清街道隔断行人来往让仪仗通过路边的行人百姓都得跪下相送如此这般几次聂士成憋的脸也红了等到了水西门附近后聂士成红头涨脸的向着吴穆道:“当真是磨人的臊性在淮安时从未想过俺聂某有做这种嗑头虫的一天。”

    吴穆知道他在家乡时颇有势力而且在加入淮军之前从未离开过皖北乡下所以能够仗义豪侠性子自然也颇为骄傲入淮军后官兵虽不能说上下平等不过赏罚分明这一条是绝无问题只要有本事有能力就能一路向上。况且淮军中气氛极好主帅张华轩常和普通士兵一起用马勺捞饭吃早晨起来一起站桩跑步军中除了军法官外任何军官也不能对士兵和属下体罚在这样的主帅带动下淮军上下一心军中袍泽极为团结友爱阶级分野已经并不那么的分明。

    就是在这样的团体内成长使得淮军中有不少年轻军官都认识不清虽然不尽如聂士成这样傲气十足却也不是那么好管束。这一次南京之行聂士成只觉得后背如被百千万颗钢针刺扎这种难受非语言可以形容唯有身临其境方能知晓。

    吴穆深知此节。当即微微一笑向着聂士成笑道:“这也算不得什么我当年在家当人的佃户不要说是这些大官大将王爷了就是田主那狗奴下乡来咱们乡下人也得摆香案跪迎自己穷的已经揭不开锅却还得奉上大鱼大肉去奉迎他。百般小意奉承稍有不对就拿下去打板子。除了这些还得去田主家站班红白喜事要去出白力。这会子在淮军中想起以前当真是天上地下。”

    吴穆在聂士成的眼中倒是一个标准的小白脸形象虽然也佩服他智计与城府手腕不过总体看来倒象个富家公子哥儿这会子扮个行商也是精气神十足地相似。却不成想。吴穆家世居然一贫如洗至此。而在入军之前又坎坷若此。

    见聂士成一脸愕然。吴穆淡淡一笑又接着道:“咱淮军中如我这般出身的十有**现下过的好日子俱是大帅一手拉拔的所以大帅只要军令一下水里火里没有人敢说孬话不然天底下谁看的起?不但是军官。普通的士卒拿了饷领了银。家里分了田地这些大伙儿谁不明白俱是大帅恩典所赐?很多人现在身在福里不知福。让他们到南京到北京来转悠一圈可就什么都懂了。”

    他这话是有感而倒不是针对聂士成其实淮军中有很多老乡会与牛棚会党这样的小型组织存在也会经常开展一些如忆苦会之类的交心会一方面对大帅张华轩表示忠心另外就是提醒大家不能忘本地意思。如聂士成这样出身又在淮军内展顺利的新贵对这种组织自然关注不够很少参加活动此时这种感叹听在吴穆耳朵里却未免有些滑稽可笑的感觉了。

    聂士成自己知自己事老脸微红呐呐欲言吴穆知他意思一伸手将他止住笑道:“无须说得什么人是世间最健忘之物只盼将来扫平南北之后大伙儿不要忘了以前才好。”

    因这里接近圣库关防森严吴穆说话也极是小心不敢大声见聂士成唯唯诺诺他心中不禁暗笑如这般的军官就是该让他们到敌境来受些折辱才对回去后要提醒大帅多派些军官到天京或是北京见识一下这些王爷老爷们的作派才好。

    两人一边谈谈说说表面上做出一副大大咧咧地模样来其实入城之后倒是第一次接近敌人关防森严之所这水西门附近不远就是圣库所在想那圣库里金山银海储藏金银之多名动天下连后来湘军破城后曾国藩第一件要解释的事就是圣库金银的去向以此时太平军之盛军纪尚未崩坏之明的储藏从城门处放眼看去除了一队队巡逻的太平军将士外俱是一排排青砖所砌的库房来储存金银并武器药材与粮食这里面究竟有多少值钱的黄白之物?吴穆与聂士成想想便是满眼地兴奋拼命压抑却还是压它不住。

    这两人鬼鬼祟祟果然不是搞情报地出身一眼便被人看出不对来。一个带队巡逻军司马看出这两个行商打扮的人神情诡异当即并不犹豫立刻对着吴聂二人喝道:“你二人做什么地?在这里窥探徘徊左右拿下了!”

    此人一声暴喝身边数十名太平军将士自然听命各人持矛挥刀眨眼间将两个楞头青围了个严严实实。

    吴穆吓了一跳知道此事可大可小他两人的履历行程虽然编造的极其完美不过落到天国官府或是军队的手中再想脱身却并非易事。在天国或清朝只要逮住这种形迹可疑类似探子的人物富者破产穷者破家这都是常有的事就算他二人花钱买脱身去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吴穆脑子急运转眼见身边地聂士成想要有所异动当即吓了一跳却是连使眼色制止对方地妄动他暗自后悔自己与聂士成的确是太过大意偷偷摸到圣库这里也还罢了居然还贼眉鼠眼地打量窥探这般可疑不被抓捕才是当真怪了。

    说话间数十名巡逻的太平军将士已经将吴聂二人团团围住聂士成原本还想摸出从张华轩那里求来的短柄火枪此时看到对方刀矛雪亮距离自己不过数寸只要人一声令下随时都能戳到两人身上他也是在心里暗自埋怨自己放在胸口的手却是慢慢又垂了下来。无论如何现在翻脸动手胜算实在是太小了。不要说眼前这几十号人便是能打翻了他们这圣库附近兵马甚多也无法摆脱况且此地接近城门城门附近关防严密只要一乱起来就绝无可能跑得出去。

    此时吴穆与那带队的司马却是已经对答起来适才情形虽然紧张好在吴穆与聂士成两人都是胆大包天的人物被人团团围住后两人脸上的神情都是夷然不惧没有半点儿紧张的模样这样一来围住他们的太平军将士无形中也放松了许多不少人的脸上都带着一种漠然的表情围观着自己的上司在审问这两个可疑人物。

    那太平军司马与吴穆对答半响然后又盘问了聂士成一通他只觉眼前这两人的对答挑不出什么毛病来所述到南京来的经过情形也很合情理看打扮模样也是正经的商人吴穆又把一块银子暗中塞到了他的袖子里去。想来想去都该当立刻放行才是只是内心深处却只觉眼前这两人颇有些不对劲的地方若是断然放走却是有点主意难定。

    吴穆不知这司马打的是什么主意他只见对方的脸上阴晴不定显然是一时半会的拿不定主意他不知道对方究竟打算如何不过要是这样子耽搁下去只怕就非得到大牢里过夜不可了。

    正着急间距离此地不远的城门处却是传来一阵阵急促的马蹄声响由远及近待到城门处时马蹄声响渐大各人侧耳倾听却是大约有数百骑左右。

    联想到适才之事吴穆面露诧色那北王韦昌辉明明不可能由此处入城而且根据适才的说话韦昌辉入城也该是明天早晨的事了却不知道此时敢带着几百骑兵冲到南京城门的人却又是谁?

    出了这种事情刚刚还把吴穆与聂士成两人围起来盘问的太平军立刻没了心思各人翘而望却只见城门处旌旗飘扬人声有鼎沸一时半会的却是看不清楚是哪个高官显贵回城来了。

    事情很显然在天国除了诸王侯爵之外是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带着几百骑兵来叩门而入的这种行径不是有担当和实力的人下场就只有死路一条了。而在场的太平军神色紧张显然也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那就是东王突然下令调精兵入城这样的话情况可就复杂和可怕的多了。

    好在这种可怕的猜想没有持续太久的时间一小会儿之后负责守门的将士们打开了城门然后恭谨小心的站在了城门口附近看押吴聂二人的太平军将士也立刻把这两人赶到了一边自己则笔直立正向着骑马赶过来的骑兵们敬礼问候。

(162)鞭辟入里

    “这不是兴国侯吗?”

    刚刚还在趾高气扬的盘问着吴穆与聂士成两人的那个军官已经是额头冒汗天气是有点闷热不过在春天的时候额头的汗珠涌泉一般的往下滴落把这样的情形全部归结到天气的异常上去未免有点太缺乏说服力了。

    聂士成只是看的好笑顺便儿还往着自己的骡子边上又凑了一凑这里的热闹一出接着一出不过他没有打算再把自己与吴穆置于危险之中了如果情形再有不对这里反正离城门近准备好的情况下他有信心打倒一队太平军后与吴穆一起夺门而出。

    吴穆这会子却顾不得自己与聂士成两人的安危了。适才有人一声惊呼他已经知道适才那一队迎着城门处而去的人马正是天国的兴国侯太平天国的第七号人物!

    天国早期诸王中萧朝贵与冯云山早就战死了只余天王与东王、北王、翼王这四人算是天国核心的人物天王不弄权只弄女人大权早就旁落东王军政大权在握而翼王手中军事实力不俗就是东王等闲也奈何不得。至于北王虽然军中实力不如石达开人望也远远不及不过此人善阴私小意奉迎拍马又是开国诸王在天王那里也说得话所以东王虽然跋扈也容了此人留在天国上层并不动他。而在这几人之下便是燕王秦日纲豫王胡以晃和兴国侯陈承熔了。这三人中秦日纲算是天王的直接部曲天王对他也是百般栽培只可惜秦日纲擅治军而不能治民也不擅理财。更加没有政治手腕所以不论如何也只是一军主帅而不能成一方诸侯。至于胡以晃则是石达开的心腹跟随着石达开攻打安庆、庐州后又率部西征南下立下了赫赫战功所以在秦日纲后。他也得以封王。这两人都是太平军中的实力派手下各自有几万部曲天国征战多倚仗这两人而行。而兴国候陈承熔则是东王杨秀清的心腹。历任点检指挥然后天官丞相执掌天国大权。此人工于心计善机谋变化杨秀清自视甚高有很多事也不得不倚仗此人的意见而行所以在天京城内。天王表面最大。东王实际最大而真正手握实权掌握天京的。反而是这位被封为兴国侯地陈某人!

    城门口那里刚进来一队百来人的骑兵硕大的“秦”字旗还刚刚展开在众人眼前而这位向来与燕王秦日纲不对盘的兴国侯爵居然又路过此地这其中的猫腻可就大了去了。

    吴穆人缩在墙角咪着眼打量着两队人马先是迟疑然后慢慢靠近表面是一副看西洋景的老百姓模样。心里却是翻江倒海般的思忖开来。

    “见过燕王。”

    “见过兴国侯。”

    两个当事人当然不会明白正有人打量琢磨着他们。秦日纲四十来岁年纪。布满皱纹的黑红脸庞上满是疲惫之色他原本在镇江驻防。现下却是风尘仆仆在这南京城门附近看到陈承熔之后显然是一征然后也只得抱一抱拳率先向着对方打起了招呼。

    陈承熔也是苦出身不过年纪比秦日纲小了几岁这些年来又一直呆在南京处理军务与内政事物不要说出去征战就是南京城也没有出过一次等闲都在自己府中除了每天去东王府上外再无别事所以一张脸倒是养地白润如玉举手投足间也有点儿身居高位者的形象气质与秦日纲那种庄稼汉的模样绝然不同。

    与秦日纲抱拳见礼过后陈承熔显然也是意外对方出现在此地当即不觉问道:“燕王不在镇江怎么突然回天京了?回京也没有先打个招呼这于理不合吧。前方突然有警又当如何?”

    倒也不怪此人责问东王府负责提调太平军一切军事行动秦日纲这个前敌的统帅却也是受东王府的节制管辖而陈承熔地位只在东王之下提调兵马地事自然也少不了要经他的手来做秦日纲此时回南京来陈承熔一见而责怪确实也有他的道理。

    “呵呵兴国侯多虑了。”秦日纲断然否定了对方关于前方敌情的指责他笑着解释道:“最近多雨啊长江涨水这时候是不大可能有什么战事的。”

    这一说倒也是事实这会子南京与整个江南都进入了梅雨季节在这个时候太平天国最大的敌人当然就是长江之北的淮军集团而梅雨季节长江涨水在蒙蒙细雨中长江一望无际烟雨朦胧之下巨浪激流不断在这个时候渡江做战并不是明智之举。

    见陈承熔勉强点头秦日纲又笑道:“至于本王回天京来却是天王他老人家手谕召回令我回京相见至于何事本王也不晓得若是兴国侯想知道随我一起同去天王府如何?”

    燕王毕竟是天王在军中地心腹天王这几年来已经不过问外事或者说都是在深宫中号施令等闲将士根本就见不到他就算是石达开一年也见不着天王几回。倒是这燕王秦日纲在南京城里时就常被召见在外地领军时也常被洪秀全召回城来见面如此这般有时候杨秀清与陈承熔私下议论时倒也佩服洪秀全这个酸丁秀才虽然做起天王不象那么回事不过在党援秦日纲这件事上做地倒是像模像样结住了这一路援兵在东王与天王的权势斗争上天王也算是多了一颗有用地棋子。

    不过这显然是没有多大用处了几处大捷都是东王提调在战争的过程中很多领兵大将和地方守官都换了东王的人南京城内外东王也掌握着相当强大的力量别的不说就南京城几十处城门全是东王的心腹在把守过千人的提调没有东王府地命令根本就不可能进行而东王凭借着多年来地经营和威信压迫天王再加上掌握了城里城外相当大的军事力量也就根本不怕天王在这个时候耍什么花招。

    “如此就请燕王自便吧。”陈承熔自知拿他也没有办法当下又是自失一笑向着秦日纲一抱拳道:“我来查看一下圣库最近风雨欲来凡事小心为妙。”

    陈承熔此语自然是有所指这里地人都是知道军机内情的知道陈承熔所言必定是庐州失利的事情三河一败不少物资没有运到南京圣库的物资关系到战场大局自然是马虎不得。

    秦日纲显然也是会意原本是一脸假笑这会子倒是露出一点郑重的模样。他看向陈承熔小声问道:“最近有什么变化?”

    陈承熔会意:“没有暂且如常并没有什么突之事。”

    这两句对答一出两人才又都会意过来无论如何大家都是政争上的敌手现下是外敌当前可没准哪天就得内斗打起来一样要刀子见红!

    当下都讪讪各自闪过了脸去秦日纲一抱拳道声:“告辞。”然后便打马绝尘而去陈承熔待他走后却又是变了一副脸色看着呆头楞脑的众人不觉厉声喝道:“都做什么?怎么看城门的和巡圣库的都混到一处来了?还不各自回岗若是东王见了你们个个人头不保!”

    被陈承熔这么一作各人不免得立刻作鸟兽散陈承熔作了众人自己也无心久待冷眼扫视了吴穆与聂士成两人再看看这两人身后也聚集了一群等着出城的百姓当下又吩咐道:“把闲杂人等赶走今日要盘库城门也暂且关了。”

    一声令下众多想出城的百姓自然是哀声一片便是聂士成也极为不甘心原本是冲着圣库来的不成想这小白脸模样的官儿一来便被赶走连边儿也沾不上了怎么想都是心不甘情不愿。

    他的心思吴穆自然明白的紧当下一把抓住聂士成的手腕子顺着太平军的驱赶把聂士成一路拉走直到看看左右无人这才向着满脸不爽的聂士成笑道:“功亭啊这一次咱们是要好好儿瞧一回热闹了!”

    “怎么你瞧出什么来了?”一听说有大热闹想必也就是敌人的大乱子聂士成眉头一展眉眼间已经带了笑意。

    “那陈承熔与秦日纲明明就是约好了的适才的对答也是掩人耳目罢了。那杨秀清如此的跋扈想必是最近越来越过份再加上庐州三河一败那翼王等人拼死要保胡以晃几下一凑手洪某人又被逼不过想必也暗中凑了一脚。你适才听到没有那韦昌辉也带着兵回来了再凑上这秦日纲与陈承熔的异状我看大乱就在今晚!”

    吴穆说的兴起却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唾沫星子几乎喷了聂士成一脸聂士成一边躲闪一边向着吴穆问道:“那你说哪边会赢?”

    “嘿嘿。”吴穆一边冷笑一边断然答道:“你没看到?杨秀清那骄狂样!目中无人自以为手握全局我看这陈承熔说是他的头号心腹这杨秀清若要事败肯定败在此人的身上!”

(163)黑夜

    若是张华轩人在此处必定是极其惊异于吴穆如此的观察力与分析能力。此人也就看了个事情的皮毛虽然在来南京之前张华轩已经把天国可能内乱的分析向着此人稍稍透露过一些而且军统也有不少高层可能内乱的情报分析对杨秀清最近这一段时间的嚣张跋扈的情报也给吴穆看了一些。

    不过就算这些能够举一反三根据有限的眼中所见而分析的**不离十这种敏锐与对大局全体的把握功底确实已经是远远过旁人算是一个极其杰出的参谋与情报分析的高级人才了。

    就比如眼前的聂士成虽然也是一路跟了过来此时却是懵懵懂懂听得吴穆分析了半天到最后却是抓着头皮苦笑道:“这些我不懂还是老老实实跟着老哥瞧热闹罢了。”

    说起来吴穆比起聂士成大了不到两岁两人在从淮安往南京时一路上聂士成称呼上总有一点不服气的味道到得此时称起大哥来却是诚心实意再也没半点牵强了。在他看来这小白脸参谋官论起眼光智谋来怕也只有大帅降得住了。

    当下两人知道这一晚南京可能会有变乱两人也是艺高人胆大或者说初生牛犊不怕虎想想这陈承熔和秦日纲莫名其妙的就在水西门这里会面那很可能今晚之事就会生在此地两人略一合计便在这城门附近寻了一家小客栈递上假的铺保证件交了些散碎银子便把骡子与行李牵入了客栈之中安顿下来。

    两人一路奔波前一阵子在路上都是万般小心唯恐露出破绽渡江之前又是昼伏夜出。待得入了南京城后又是多方游走打探到了这会子进了客栈伙计们小意奉承着这两个“富商”端茶送水掸衣拂土捶背伺候的两人通体舒泰简直就想倒在床上歇息个痛快。

    好不容易把逢迎拍马的客栈伙计们撵走两人一合计这时候天刚近傍晚。若是真要有什么异变也绝不会在此时当下便放下心来索性吩咐客栈做好酒菜什么海参、鸭子、烧驴肉满满当当的上了一桌又送了一坛温酒在桌边。两人赶走了要在一旁伺候的伙计。自斟自饮倒也痛快舒适。

    吴穆倒还罢了聂士成自幼是游侠豪爽自然是从来大块吃肉大碗喝酒自入淮军之后军纪森严不管他受谁的赏识在军中饮酒就必定会受军法严惩。所以这两三年来虽然俸禄很多。想落个安生喝酒吃肉地时候却是几乎没有。

    这会子他眉开眼笑一边吃喝。一边看向街头。两人特意要了在二楼的房间这会子打开了雕花缕空的木窗一阵阵清凉的春风自窗户徐徐吹入星空渐渐明亮而街上的行人却是渐渐稀少下来。

    说是吃喝等着瞧热闹不过两人毕竟都是在淮军中做到高位的人物如果太平天国的天京当真内乱。这是什么样的大消息?便是聂士成十足想痛快喝一场。这会子也只能是与吴穆一般地动作小酒杯慢慢斟上一杯。吱儿一声半响过后才又慢悠悠地续上一杯。两人心里都是清楚这天国内乱一起太平军原本在庐州就吃了一败这会子自己人再闹将起来还有谁想着要集结兵马重新打过江去?不仅淮军没有了南顾之忧便是败退到常州苏州无锡一带的清军也有了一线生机可以在相当长的时间内重新积蓄力量到时候如果北方大局一定这些清军要么四散为民要么就会投降整个大局也就是淮军与内乱后实力衰减的太平军来争夺天下了。

    想到这里吴穆与聂士成对视一眼俱是觉对方眼中的笑意当即都是举杯一乐然后砰然一碰仰脖痛饮。

    这两人都是胆气豪勇地汉子现下虽然身处敌境四周时不时转悠过来一队打着火把巡逻的太平军将士不少行人百姓在路边都被拦住盘查这里毕竟是接近城门和圣库的要紧所在而太平军也不比清军那么**堕落该有的军纪这会子还都保持的较好军官和士兵们也比较认真负责盘查起来绝不是敷衍了事。可就在这城门处不远的客栈二楼上两人却是饮酒说笑闲谈之余还互相考较些军事上的知识你来我往之后吴穆只觉聂士成理论不足而军事战术细节上地素养却比自己还高上三分而聂士成却是觉得吴穆怪不得人称第一界讲武堂地第一高材生当真是一等人的高才不论是军事理论还是战术素养细节又或是军史战例天下地理地形甚至是当今各国列强情形当真是无所不知无所不晓。他不知道这些全是讲武堂地基础课程还以为自己是在智识上比吴穆差的太远待互相考较到最后聂士成已经是满脸沮丧之色垂头丧气再也没有开初时的那种趾高气扬的自信。

    吴穆看的暗笑却也不同这二楞子说明白只有一搭没一搭的与聂士成说着闲话扯着闲篇。一坛酒喝了不到一半伙计已经上来温了三四回眼瞅着这两个客商也不象是喝的兴头地模样却是一直赖着不睡客人不睡伙计们又如何睡得?

    “伙计过来。”听着耳里打地二更鼓响吴穆暗自盘算时辰也差不离了再守一会无事今晚想必不会有事或者说并不如他所料的那般是在水西门这里出事了。当下召过伙计来温言笑道:“也这么晚了咱们兄弟走惯地人在外头睡不安生常常整夜喝酒聊天这天儿也不冷也不必温酒了你自己个去歇息去吧。”

    话一说完吴穆便从褡裢里取出一小块散碎银子来在手中略掂一掂然后笑着丢给那伙计笑道:“辛苦一晚拿去。”

    那伙计原本满腹怨气这两客商喝酒到半夜闹的他不能安睡这会子见了银子当真是天大的辛苦也算不得什么了。当下眉开眼笑接过银子在手中掂上一掂暗地里还下死劲掐巴了一下知道是正经货色后笑的更加开心起来当下叩了一个头谢过了自顾自的退出不提。

    原本留下伙计伺候便是为了掩人耳目此时吴穆打走人有点儿昏昏欲睡的聂士成精神一振不觉起身向着窗外看了一眼然后向着吴穆问道:“时间快了?”

    吴穆一脸笃定:“不错都二更多了这会子还没睡的人怕都是和咱俩一样的有心人了。”

    聂士成的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咱们不过是瞧个热闹好比瞧着斗鸡看两个牲口互相咬个你死我活咱们不过图个乐子罢了。”

    说到这儿他原本冷峻的脸庞又忽然解冻向着吴穆笑道:“还是不必花钱的。”

    吴穆正要答话抬眼一看却见不远处一条长长的火龙隔着十几条街道模样却是飞向着自己这边赶将过来。他心中一动当即脸色便是一变先一口将桌上的***吹灭然后向着聂士成低声道:“不要说话乱事起了。”

    如果说行军打仗这两人已经不是新手带一百兵对敌一万他们也不会有任何的紧张到是此时明知道这南京城内将会有政变和内斗只怕到了明早天亮会有千万人的人头落地到底是哪边胜哪边败出动了多少兵马却是并不清楚而在这夜色之中听着马匹在星空下马蹄翻飞蹄声如雷也似的赶将过来就在这黑漆漆的暗夜里闹出这么大的声响这种非死即活的政治斗争当真是让人打心眼里生出寒意来!

    片刻之后大队的打着火把的太平军骑兵已经赶到吴聂二人趴在半开的窗户边上偷眼去看带队的却果然是坐天国前几把交椅的兴国侯陈承熔!

    “一会儿敲锣净街封门任何人敢上街的一律擒斩军民人等天亮之前凡有异动的一律给我杀!”

    陈承熔这会子已经没有了白天与秦日纲会面时的那种雍容潇洒白净的脸庞在火光下显的狰狞可怕到得城门附近后立刻下令戒严禁令跟随在他身边的大几百骑兵已经四散开来戒备不远处有十来个看守圣库的巡兵远远觑到了陈承熔领兵到来多年积威之下带队的小军官几乎不做任何反应立刻便又带着手下消失在黑暗之中。

    “来传我的令开城门!”看到圣库巡兵如此表现陈承熔的嘴角呈现出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看来多年辅助东王城内不论是哪一系的兵马看到自己之后下意识的反应便是躲闪开去。

    如此则大事可成矣。

    今晚守备城门的原本就是他的心腹随着军令传了过去黑漆漆的城门附近也亮起了火光须臾之后吱呀呀的声响传了过来建自明朝时的老旧城门破天荒的在半夜时间缓缓开启着。

(164)北王

    城门刚一打开吴穆与聂士成的眼前竟是突然一亮眨眼之间几千支火把在城门内外先后点燃原本除了那陈承熔带来的几百人马之外还有如此多的步骑军队就隐藏在城门之外屏息无声直待城门打开之后这几千人马蜂拥入城之后这才打起火把暴露出行踪来!

    这显然是一支军纪严明身经百战的精锐之师数千人此时虽然都打亮了火把在几千支火把的照耀之下把这水西门附近照的是如白昼一般明亮而吴穆放眼看去大约有三四千人的队伍其中有着近半的骑兵。

    此时此刻正值半夜这几千人的军队开进城来动静不谓不小虽然无人做声战马却不停的在低声嘶鸣而过两千匹的战马聚集在这一块小小的地域之内就只是那不时抬起又放下的马蹄声响已经汇集成了一片极大的声浪。再加上几千支火把燃烧时的噼啪声响松油烧起来时那股子油烟味道……这附近的人家十有**应该已经被惊动起来不过吴穆与聂士成放眼看去四周的民居或是酒楼客栈等很多建筑内仍然是黑沉沉的一片没有人找死起来点灯或是推门出来查看南京市民毕竟是世居六朝古都之地政治经验和应变的经验十足外头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是个人都知道这并非是小事很多人可能只是偷眼往外一看便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于是顶门的顶门加锁的加锁家里有暗阁地窖的已经招呼全家老小躲进去暂避一时。上次南京城最大的乱子便是太平军入城因为当时清军在城内抵抗虽然城破后两江总督和巡抚都自杀殉城了因为攻城死伤很重的天国上下还是下令屠城很多百姓死在兵火之中。不少少年和儿童还被关押起来阉割了做为太监备选这样一来大军入城后的惨况变成了血淋淋地教训这一次水西门这边一进来这几千兵马附近不少的百姓根本就不敢出任何的声响动静来便是家里的狗也不知用了什么办法让这些不知事的畜生闭上了嘴于是在这黑漆漆阴沉沉的半夜里除了天空的半轮明月。便是城门处这几千打着松油火把的军人出地声响而放眼看去四处寂静依然一点儿声响也是没有。

    吴穆对眼前的这种情形非常满意他和聂士成特意儿挑选了一个安全又适宜观察的客栈。猫着身子躲在这客栈的二楼房间的窗前底下地情形看的是清清楚楚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几千名杀气腾腾执兵露刃的天国将士愣是不知道就在他们的头顶不远处就生生藏着一个太平天国的生死大敌。

    吴穆满意不过陈承熔显然更加满意。今晚事出非常。要进行的是一场关系到他满门百口甚至是天京城内包括天王在内的很多权贵地身家性命。这是千百万颗人头落地地大事所以今晚出现的兵马并不如。比如他身为兴国侯别地不说光是在天京城内他能调动的兵马就过两万人不仅可以调动而且不需要任何的理由便有此权力。只是想来想去东王掌权的时间太久亲信遍部在天国上层与军中的任何一个角落。他能调动的兵马很多都是东王授的权。其中有不少人是东王地亲信死士有地在明处。有的可就躲在暗处如果事情不慎就败落在这些人地嘴里那可是百悔莫及了所以今晚他只带来几百人这些人都是他养在手里好几年只要他一句话不要说东王天王在前一样挥刀子的死士!这些人装备精良俸禄优厚多半是从战场上现的勇武之士战场经验足训练严军纪好这会子几百人聚集在一起干谋大事硬是如臂使指半点儿差错也是没有。这样一来他自然是对自己当初的选择极为满意也很是高兴。

    等他看到北王韦昌辉从城门处被人前拥后呼的簇拥进来后这种高兴的情绪就更加明显了。北王显然也是一个心里有成算的人这一次先是放出风来要在明天入城请见东王暗中却与自己联络妥了半夜之时放开城门直接动手谋定而后动这个计划看起来简单其中的复杂之处却也当真是一言难尽。两边原本是对头要互相试探了解看看对方是否是东王派来试探自己要确定自己和坚定对方要排除很多监视的眼线来保持联络在大事之前的很多细节只要出了一星半点的错这会子他与北王的人头已经挂在水西门的城头上了。这其中的困难岂又是一句两句说的清楚的?

    与陈承熔相比韦昌辉显然更要沉的住气些。身为开国诸王他的地位只在杨秀清和石达开之下出外则专镇一方在天京时则也是位高权重。只是不论是出外还在京东王的影子一直压在他的头顶有的时候压的他都要喘不过气来。他是一个心思缜密又能阴柔隐忍的人不管东王如何对他他的脸上始终是愚蠢的笑容在天京时他常对人说:“四王爷是咱们这伙人里最精明的天王也比不过咱们全听四王爷的就对了。”

    这话他不仅是在东王的人面前说甚至当着自己的亲信部下甚至是家人时也常常故意挂在嘴上以示对东王的忠诚和没有二心。就是这么着的小心伺候东王还是经常疑忌他作他杨秀清为人甚是有趣如石达开那样对他不远不近还留着几分傲气的人他也偏生敬重不仅不为难还时不时夸赞几句对韦昌辉这样明里暗处都大拍马屁奉迎的却又偏生没有几句好话也从来不给好脸色。好几次在东王府邸里韦昌辉都被东王弄的下不来台就在拂袖而走的那一瞬间又只能乖乖的回来向东王赔罪认错老实坐下直到东王话后才敢离开。

    对韦昌辉这样的表现杨秀清从不夸赞什么也不承认什么每当有人夸赞韦昌辉对他忠心之时杨秀清总是摇头一笑然后不置一辞。

    其实不论是杨秀清还是韦昌辉两人心里都是明白要对付堂堂东王没有天王的肯示意或暗中部署则绝无可能对付东王等若是叛上做乱不论是在道义和实力上没有天王的支持就没有成功的可能。所以堂堂北王在出镇一方的时候还能号令诸侯威风八面回到天京城内东王便是视他为一条狗韦昌辉也只能忍了无他实力不足以对付杨秀清罢了。

    而至于天王下诏对付天王的这种可能性最少在杨秀清的心里来看这件事生的可能性实在是太小了。天王在起兵之初就昏聩无能内政皆托于杨秀清萧朝贵做战勇武石达开智勇兼备冯云山威望足又是老好人负责调和内部。这样天王虽然是个无能之辈在早期天国诸王的齐心合力之下几个不得志的妖人假托的邪教却因风云际会和清朝的**无能竟然能席卷江南直至攻下东南第一重镇的南京。

    不过天国的好运显然在攻下南京后就终止了。萧朝贵死了少了一个杨秀清很忌惮的强势军方人物而冯云山的死更使天国高层少了一个最佳的和事佬如果冯云山尚在的话就算是杨秀清还能独掌大权很多事情却不能做的如此过份。比如逼天王下跪和仗打天王之事冯云山在则绝无生此种事的可能。对于韦昌辉这样的小兄弟杨秀清不看在眼里也并不奇怪。

    “四哥你这可算是死期到了。”被杨秀清看不起的小兄弟韦昌辉现在却是满脸的志得意满。他这一次并没有带太多的兵马与陈承熔一样的考虑带的多了反而容易泄露机密并不是好事情。他只带了不到四千人进城一个个却都是他的心腹将领带领的精锐敢死之士个顶个的精锐南京城内忠于东王的兵马虽多甚至东王的嫡系就有两万人左右不过在韦昌辉看来眼前这几千精锐在事起突然的情形下只要能迅拿下东王府擒斩东王之后城内再多的兵马也是无用了。

    “见过北王殿下。”

    在韦昌辉的军队与他本人全部进城之后陈承熔便在自己的亲兵簇拥下上前与韦昌辉见礼。

    火光下陈承熔抱拳行礼韦昌辉斜眼看他一眼自己只是略一点头便是问道:“东王府如何?”

    他如此大刺刺模样陈承熔颇是吃惊。他身为东王的头号心腹以往韦昌辉不要说见东王便是见到自己也是必恭必敬的模样今儿晚上却是如此行事原本一直刀刻在脸上的那种带着善意和讨好甚至是有点谦卑的笑容一点儿也不见了而剩下的便是一脸的傲气与自得。

    陈承熔做到这么大官自然也不是什么蠢笨的人只一会儿功夫他便已经知道从今往后自己怕是在北王的脸上再也看不到那种讨好的笑容了。今晚过后北王将会取代东王成为天国实际上的当家人他兴国侯能否维持现下的地位还难说的很又岂能指望韦昌辉待他一如既往?

(165)屠城

    当下想通了此节不但不敢在脸上露出半点儿怨恨的神情反而后退了一步在原地更加恭谨的向韦昌辉答道:“东王府一切如常罪人起更时还在王府和东王说了几句闲话东王大逆不道很议论了几句天王的不是然后才让罪人离开离开之后东王府就闭了府门并没有什么异常之处。”

    对陈承熔的这种态度韦昌辉也极是满意。他一边点头一边在心里暗暗想:“这是个知情识趣的人这些年来辅助老四也做了不少事熟手能人以后让他也跟在我身边做一条好狗罢了。”

    心里有了如此决断他对陈承熔的态度便又好了三分当下有点和颜悦色的向着陈承熔道:“今夜事起功当是兴国侯这一点本王会向天王他老人家陈说清楚的。”

    陈承熔有点搞不清楚他的用意一听此语惶恐不安立刻下意识的讨好道:“哪里在下怎敢这一切都是北王殿下调度安排功当属王爷您啊。”

    若是换了杨秀清在此必定会斥责陈承熔谄媚无耻东王虽然自在却是精明至极的人物不喜欢身边人做此小人模样所以但凡有人当面如此明显的奉承时所得下场轻是斥责重则仗责。

    韦昌辉显然没有杨秀清的自知之明心里虽然也明白陈承熔在奉承却总是挡不住那种舒服惬意的感觉这会子他看起陈承熔来可比刚刚要顺眼的多了。

    不过好在他还知道大事未成当即敛了一丝刚浮出来的笑容挥着手向陈承熔也更是向着在场所有的人令道:“兴国侯带队在前。咱们在后现下就杀向东王府擒斩东王阖府全家则大事定矣!”

    北王的话说的算是斩钉截铁跟随在他身边左右地也是他的心腹大将和死士当下各人也没有什么话说只有一个老成的旅帅向着韦昌辉问道:“王爷遇到东王。也是一刀斩了吗?”

    韦昌辉面色铁青斜了那旅帅一眼喝道:“斩不要给他说话也不必理会旁的事。一刀就给我斩了。还有东王府中人都是东王心腹此辈留不得杀入府去不论男女老幼一律杀了!”

    陈承熔每天都在东王府中行走知道东王府中人才汇集有很多得力的文臣武将都留在府中居住。以随时备咨决断大事。除此之外还有各人的家眷也一并在府居住。东王自己的美妾子女也是不少加上府中的下人仆妇怕整个东王府有不下两千人其中有不少人都是天国良才也不一定就跟随东王一条道走到黑若是赦免之后其中有不少人还可以大用一并杀了当真是天国地莫大损失。只是偷眼看韦昌辉的脸色。此时哪里还是以往的那种谦卑与和善。早就换过了一脸杀气他知道此时多嘴不得。若是让韦昌辉觉得自己有异志的话适才的军令之下怕还得加上自己地满门百余口的性命。

    当下连同韦昌辉的部下一起答应了数千人举矛挥刀就在陈承熔的引领下向着东王府邸潮涌而去***辉煌之下但见刀枪耀眼杀气盈天。

    韦昌辉适才的话吴穆与聂士成两人已经听的真切分明。这两人虽然也是当世之人对政治斗争的残酷性知之甚详然而这些年一直在淮军内部生存原本残酷地世间法则在淮军内已经消弥于无形。倒不是说淮军就没有内斗只是内斗也是在张华轩规定地原则之下来进行如吴穆这样出风头的小子若是放在绿营或八旗内自己若是没有强硬地后台则必定会被人暗中算计了去而在淮军之内对他这样出风头的人物只有鼓励和提拔断没有打压的道理。淮军内也分山头也自成派系不过争斗起来也只是在一定的规则之下。比如吴穆出身是军中会党与讲武堂是第一镇的嫡系而聂士成却是不折不扣的皖系两人都是青年俊杰自然也会有比个高低上下的心思所以这一路下来两人地比较也是比了一路可是不论如何却总归没有将对手置于死地地念头!

    此时看着几千兵马打着火把渐渐远去吴穆与聂士成两人相顾愕然两人均是面色惨白都是被吓的不轻。这一次南京城内会有政变两人早就猜地**不离十不过韦昌辉如此手狠二话不说就要杀东王也还罢了就连那些辅佐东王的文臣武将也要一并杀了也还罢了但是府中的下人丫鬟仆妇不论男女老幼俱要一起杀了这个确实太过手狠心毒两人一想到细微处想想就在这暗夜之时几千如狼似虎的兵士冲入东王府中手里的兵器沾染的却不是强敌的鲜血而是那些手无寸铁而且根本就与权势地位无关的可怜无辜人的鲜血时却俱是忍不住连打寒战只觉这政治之争残酷起时灭绝人性而适才就在自己眼前的这几千人当真是人不如兽。

    两人呆了半响之后吴穆勉强笑道:“这里的事很不与咱们相关而且私心来说闹的越是厉害他们的元气就折损的厉害与咱们的大计有益且放宽心好好睡一晚上待到明天时大约就尘埃落定了到时候再看罢了这一回咱们亲眼见了这南京城内的大热闹回淮安后和大帅见面就是有话说了说起来要把军统的人气死过去了。”

    他说罢微微一笑拿眼去看聂士成的脸色却仍然是惨白一片。这一次聂士成对他的话显然不是那么服气了。

    果然聂士成抬眼看他一下却是摇头道:“咱们淮军就算以力胜之也不需要借着对手这么着来取胜这太惨了杨秀清纵是该死其家人子女何罪?况且还有那么多无辜的人想到此事我心中只觉惨然。”

    他摇头叹息不忍再想好在眼前酒菜丰富适才情形紧张也还罢了现下左右无事心中又是抑郁不安索性便放开了量去畅饮不消片刻功夫便已经玉山倾颓酣然入睡。

    聂士成如此做法吴穆也是拿他无法知道眼前这个青年俊杰只是个纯粹的军人看到如此内斗惨事心中毕竟只觉惨然不安由他去睡也还罢了。怕是到明日之后那韦昌辉的屠刀再利杀得东王府一两千人只怕也得磨钝了吧。

    想到这里他推窗而望适才还是***通明的城门附近已经是鸦雀无声然而吴穆心中清楚就在这暗夜之中有不知道多少双眼睛和耳朵看到和听到了刚刚的那一幕自己也是淮军大将居然能够恰临其会身处太平天国的统治中心亲眼目睹到这风云变幻和充满血腥的一幕却也果然是自己莫大的造化了。

    若是还能跟着韦昌辉前行亲眼看到那些士兵在韦昌辉的带领下杀入东王府中待到天明时洗净长刀却又是另外一番局面其中滋味当真是胜读万卷书啊!

    吴穆的遗憾并没有维持多久。因为那一夜韦昌辉带着几千人冲入东王府中将这个天国左辅正军帅兼中军主将杀死在卧室之外的石阶上后几千名士兵并没有停止杀戮而是挥舞着长刀铁矛一夜好杀夜宿在东王府中的大量文臣武将天国精华都在一夜之内连同各自的家小被乱兵杀了个干干净净待到第二天天明时小到稚龄童子长则是白长者不论男女俱都不曾幸免于难诺大的东王府内到处都是尸血流虽不能成河却是将整个王府染的鲜红一片几千人的鲜血形成了浓烈的血腥味招来了大批的苍蝇飞舞其间而东王的级连同他五十四个妻妾并子女的级摆在了一起清洗干净之后预备送入天王府中让天王查看。

    当夜除了韦昌辉的兵马外还有陈承熔的麾下以及燕王秦日纲的支援三部兵马人数虽然并不是很多但是韦昌辉与秦日纲所部俱是百战精锐战场经验丰富而且全是忠忱不二的死士三人会合之后又有天王令旨加上本身威望与手中的实力所以很快就控制了天京城内的局势待到天明之后呈送东王并家小级给天王城内算是大局已定。

    若以洪秀全和陈承熔等人之意东王暴虐不法而且威逼天王其罪当诛自然没有话说一并杀其心腹手下和家人也还罢了算不得什么。到得此时自然就应该收手停止稳定天京局势诏告天国上下东王所犯罪孽稳定住军心大局以免得天京一事伤及全局就这一点而言一向是庸懦无能的洪秀全见事反而是清楚明白的很倒也当真算是异数。

(166)天京惨事

    然而韦昌辉此时却收不了手了。他的野心一向也是极大也早就看出来洪秀全是个无能之辈根本就不能管理天国政务与军务此时东王倒台了自然就该轮到他北王上位主事了!而当今之计在他看来就是要多杀人来立威东王多年积威心腹遍布天国上下若是不把他的心腹部下杀光杀净将来北王主事又如何能够顺畅?

    就是在这种心理之下韦昌辉说服了性格暴虐又野心勃勃的秦日纲陈承熔犹豫不定此时却是拗不过这两个心毒手辣的王爷若是他不跟随马后怕是第一个要挨刀倒霉。三人计较已定也不管天王所命如何干脆定下计来先是在早晨就张榜全城言明了东王罪状与天王下令诛杀的情由到中午又帖榜文告诫城中不论文武凡以往东王部下一律到城内各处军营里去自凡自己前来认罪的前罪就一律不问由天王亲自下令赦免。

    昨夜事起东王府内一处偏院被抵抗的士卒点燃火光冲天杀声震天很多东王的忠勇部下都赶往东王府去助战鏖战一夜之后说起来昨夜一战就有三四千人的东王部下当场战死了。而剩下的昨夜当然也看到了东王府处情形他们昨夜不去助战就是存了害怕或是观望风色的心理若是东王胜了自然赶快到东王府效忠此时既然知道是北王与燕王等人胜了东王的级都送到天王府了这些人托名是东王心腹其实比之昨日战死的人倒是半点儿忠心也是没有。

    正午榜文一出立刻就有以前的东王部下前去报道到了傍晚时分。足有过万人赤手空拳的来到了城内的各处营中报道此时韦昌辉与秦日纲已经合兵一处到傍晚时看看人数已经大致相差不多便由韦昌辉和秦日纲一起一声令下精兵强兵一起动手一拨拨的将人清点杀害前者血迹未干后者哀嚎求饶。铁了心要肃清异已地北王与燕王却只是不理军令一直不停的将下去太平军将士手中的刀枪第一次不是舞向敌人而是对准了自己的袍泽兄弟。

    这一场好杀从早至晚天黑之后仍然打着火把杀人。哀嚎声直窜云宵隔上十几里地仍然隐约可闻。

    这一天阖城百姓几乎没有人敢上街行走家家关门人人闭户不出偶尔有整队的巡兵经过时人人胆战心惊。推窗观看时。一见人踪便又噼里啪啦把窗户顶死关上。然后全家老小一起躲到安全所在不敢出一点声响。

    这一天全南京城的客栈酒楼茶馆也不曾营业市面上挑柴送水倒马桶送菜的农户统统不见不少人家中断饮断炊也是不敢出门唯有饿腹而哭而已。

    兵灾之祸虽然还只陷于内斗却已经显现出它可怕的威力。使得与之无关地善良百姓深受它的苦楚迫害。此间情状。唯有陷身其中者才能知道一二端倪。而那些只凭着想当然的书生却哪里知道乱世之中百姓所受的痛苦遭遇。

    天京之变的第三天韦昌辉与秦日纲二人继续在城中大索东王旧部一天下来又杀得四五千人这一次却多半是东王旧部地家属男女老幼都有以北王和燕王的意思军士前两天向他两人效忠着实辛苦了放纵一下也是犒劳军士之法。

    大索原本就是旧时将帅统兵破城后鼓励士气恢复士兵战斗力的不二良方敌人已经尽失武装城中百姓就如待宰羔羊一般。那么就叫士兵们去杀人锻炼一下刀法枪法和野性再去**释放一下兽性然后再叫士兵去抢劫一些民财充实一下士兵们的荷包这样他们就会感觉自己辛苦一场让主帅和将军们立下大功荣华富贵了自己却也不是一无所得这样就会让这些原本朴实的心灵得到一点弥补全军上下对主帅的忠诚之心却又会得到大幅度的提高了。

    于是在肃清东王府余孽地名议下政变后地第三四五天连续三天时间北王与燕王的部下都在城中大索东王旧部杀到第三天后东王旧部接近三万人已经被杀光天气渐热城中到处都是一股子难闻地血腥味道开始时杀人还是在军营或是特定的场所后来士兵们杀红了眼哪里还顾得许多?况且抢劫民财自然就是现场杀人**妇女然后把一家人的家当搜**净接着再去杀人强*奸抢劫财物。几天闹腾下来谁还管尸体的事很多人的尸体就被砍死在自己的家门前或是干脆拉在小巷子里杀掉剥掉好衣服后丢在街道上几天下来尸体臭的很多招引来一群群地苍蝇和野狗嗡嗡有声吠吠有声诺大地南京城内尸臭与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之中飘散不去令人恶心欲呕而那些始作俑者却是成群结伙兴高采烈他们杀人正杀在兴头上抢钱也正抢在兴头上还有不少漂亮女人被他们带回了军营之中日夜不停的**这样地日子可比在战场上与清妖生死相搏要惬意的多。

    这几天入城的援兵越来越多北王与燕王不少嫡系部下纷纷赶来这些后至者当然是继续屠杀和动乱的生力军虽然韦昌辉与秦日纲两人已经觉得可以适可而止再这样乱下去就会严重削弱南京城的有生力量不利于他们以后的统治所以已经下了军令禁止士兵在搜索东王余部的借口下骚扰百姓。不过几纸轻飘飘的军令已经约束不了杀红了眼的部下大规模有组织的屠杀虽然已经被禁止不过小规模的**抢劫和因此产生的杀人事件反而有增无减。

    清晨时分又有一队骑兵从城外匆忙赶来规模并不大大约在百余人左右守门的士兵已经换成了韦昌辉的嫡系他们看到这一队并没有打旗号的骑兵时也不盘查反正这些天来赶过来的军队几乎全部都是王爷的部下。就算不是嫡系进城之后也就成了嫡系对这些小股小股来投的军队北王是持欢迎的态度反正海纳百川嫡系越多越好。

    只要在城中抢过烧过杀过奸过还怕不成他韦昌辉的嫡系吗?上有好下必从焉。这些天来守城的军队已经军纪尽丧甚至连最基本的警惕也没有了。

    这队骑兵打头的将领约摸不到三十的年纪虽然骑在马上也能看出来身形极为高大国字脸上是密密麻麻的络腮胡须看起来极具威严气势。只是此人显然已经带队赶了一段不短距离的长路满脸全是风霜烟尘之色一脸的疲惫怎么也掩饰不住而一双眼内也满布血丝。

    看到守城门的兵士如此懈怠那大汉轻轻摇头却也并不理会只是驱骑向前显然很是心急进入城内。

    看到这一队骑兵如此守城门的士兵却是会错了意当即有一个卒长先行笑道:“兄弟们莫急城内女人财物有的是咱们抢不完的。”

    此语一出一起把守城门的几十号人却是一起大笑。这几天来他们轮值时就守城门不轮值时就一样的上街去抢劫杀人**妇女这会子笑将起来已经是半点儿人味也没有了。

    就在这样的笑声面前这百来人的骑兵队伍巍然不动骑在马上的各人冷眼扫视过去竟是把那些狂笑着的人形野兽的笑声逼了回去。

    “丢那妈什么东西!”

    一个士兵显然不服气这样的眼神这些天来他亲手杀的人过十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原本的那一点点人性早就杀的没了而脑子里的一点点理智自然也早就荡然无存。

    若是在以前他当然能看出这一队骑兵不好惹所以不会因为对方的态度就气急败坏而在此时天下人在他眼里不过都是待宰之羊罢了。

    听到他的骂声所有的骑兵都是面露怒色不少人立刻就把手按在腰刀之上显然只要主帅一声令下就会把这胆敢骂人的小子乱刀砍死。

    那带队的大汉面露思索之色呆了片刻之后却是驱骑到得那骂人的士兵身前向他温声问道:“你脖子上的这些长命金锁哪来的那兵也是昏了头这会子还是横眉立眼的答道:“抢来的怎么了?”

    那大汉淡淡道:“那原主都是些孩子也杀了?”

    “当然杀了不杀那些女人拼死护着怎么弄?”

    “你倒是有理了?哈哈。”

    两人对答至此那汉子神色不动眼中的怒火却已经要将挂着满脖子金锁的兵士融化。看到他这样的眼神那士兵也颇是害怕只是迟疑片刻后终又并不后退。只因他看出这大汉虽然神色不同凡响身着衣物却是平常之物便是腰间佩刀也是寻常这样的人不大可能是什么大官将军。

    “好全杀了吧。”

    那汉子神情仍然是淡然眼神的火焰也渐渐熄灭转做悲凉然而转身之际却是断然下令在他的军令之后那些原本就准备好的骑兵一起抽刀上前守城的士兵也有几十人片刻之后却被他们斩杀的干干净净。

    “走随我去见天王。”部下杀得这些人那汉子只若未见神色仍是淡然部下擦拭刀上血迹之时他又一次传下令来众人默然无语一起跟随在他的战马之后向着城中的天王府邸奔驰而去。

(167)觐见天王

    这大汉便是闻讯赶回天京的翼王石达开。天国开国之初天王最大东王老二西王老三南王老四北王老五翼王石达开排老六。西王与南王战死后东王独大无人制衡北王韦昌辉在东王面前如同走狗一般不敢相抗。唯有石达开崖岸高峻清廉自爱所以在军中民间都极有威望天王信任他东王倚重尊敬他其余天国将领都对这个能征善战又体恤关爱部下同时也很讲军纪对地方官府多有照料对百姓也关爱有加的翼王极为服气。

    事实上天京事变之后石达开能在天王不信任的前提下拉走十万精锐然后南征北讨孤军奋战多年牵扯了大量的清军一直围剿于他也算是开辟了第二战场援助天京若不是他相信天京之围会提前相当长的时间而天国的覆灭也会更早一些。

    不过论起政治智慧他显然并不合格在天京事变之后天王洪秀全因为韦昌辉和秦日纲的滥杀而下令杀死这两个王爷两人死后开国诸王唯有石达开一人耳。而洪秀全在如此巨变后已经成为惊弓之鸟所以任命族亲为王来掣肘石达开来保护自己安全这原本就是人情之常倒怪不得这个一直庸懦的天王而石达开不被完全重用后就毅然出走在天京事变天国实力大幅度被削弱后他这样的开国名王带着心腹主力出走这样无疑是对天国力量的极大削弱这就逼得洪秀全任命了李秀成和陈玉成这样一批年青的将领为帅虽然这些青年将领极为优秀不过互不统属行军做战时都是各自为战顺风时还可一战。一旦逆风则一败不可收拾陈玉成之死李秀成之降便是无有坚刚而且服众的领袖人物在逆境中出来收拾人心之恶果了。

    虽然如此石达开身上有着种种缺点不过此人有仁人君子之风在天国诸王中有眼光有远见有统兵打仗的本事而且确实爱兵如子。所以极受将士敬重这些都是他不可抹杀的优点。当日在大渡河不能渡河陷入重围石达开为部下乞命求活自己面临凌迟这样的酷刑却是夷然不惧坦然受之。当时观刑地清廷大员都为子震惧不少人在奏折或是笔记里夸赞石达开为真汉子能得敌人如此记录夸赞石达开算是不枉此生矣。

    此时他却是心急如焚。天京事变一起他就得到了消息原本对东王的跋扈他也极为不满而且此事是天王在暗中主持得到了北王燕王豫王兴国侯等大批文臣武将的支持。石达开虽然没有完全介入此事。不过若问他的意思则必然也是支持的。

    对杨秀清的看法他始终如一。便是任劳任怨敢于任事也敢做事不过长于内政而拙于军事。天国在南京刚落脚时要钱没钱要粮没粮是他下令打下安庆等上游地界求粮稳住圣库也稳住了军心民心天国这才算是真正在江南落下了脚。而前年去年的军事失利。显然也与此人的乱指挥有关。在石达开地计较里若不是杨秀清的乱指挥湘军早就被他全数消灭了。哪里会拖到今天!

    可是杨秀清不管怎么该死却也不能放纵军队这么狠杀。这城里居住除了原本的南京百姓外全是天国精华前线将领的家小多半都留在天京城里若是放纵北王与燕王的嫡系军队在城里这么大抢大杀地前方的军心如何稳住而死伤的天国精华的损失又将如何弥补回来!

    他带着骑兵一通疾驰不远处巍峨壮美的天王府邸已经遥遥在望这府邸是一入天京后就开始修筑的几年功夫下来修建的巍峨壮美极具繁盛。天王就是在这样地繁美府邸之内开始坐享威福这样一个乡下秀才出身地穷书生从开始就没有节制的打算当时天国尚且还不准普通地将士婚配十几万青年女子被充实在女馆之中不准婚配。而天王与东王等诸王却是挑选了大批美女入得宫中这几年来天王几乎年年都要选取美女入宫妻妾之多有名份的就接近百人更别提那些没名份的宫中普通的美人了。

    石达开虽然也有妻室不过还算能够自律到得天王府门前以他的身份当然昂然直入守门的门官慌忙到内府禀报时石达开却也是紧随而至。

    他二十出头便加入了太平军的队伍虽然资历比杨秀清和冯云山稍逊一筹而军事才干却又等而胜之。天国早期流窜很多恶仗与硬仗都靠他与萧朝贵两人去打后来南王一死他这个翼王便成为天**事指挥第一人洪秀全地天王府又不是第一次来虽然天王等闲不见外臣当时非常之时倒也不必那么许多忌讳。

    只是一路行来所见当真是美女如云到处都是香粉扑鼻一个个宫女都是艳若桃花异香盈袖见了他这个等闲军汉打扮地大汉昂然而入一个个吓的娇容失色忙不迭退让两旁。石达开见得如此情形只得在一处厢房停住了脚等人通报引领而再注目四顾时就是这等闲地厢房内也满是珠玉古董装饰的金碧辉煌石达开毕竟是标准的泥腿子出身又不似天王等人骄奢淫欲这会子呆在这样的房间里只觉得全身都不自在很难自安。

    好在天王很快就下令传他一队王府侍卫与女官等人很快到来一直在天王府中供职的一些丞相点检等官员也一并来到乱纷纷向翼王请安问好。

    连日天京大乱这些官员将领都不敢回家不少人都带了家小跑到天王府中名曰侍卫天王安全其实也是借天王府自全之计城内乱成那样天王府中毕竟还有一定的侍卫兵马而且乱兵也不敢冲向天王府来捣乱算是难得的安全之地。

    不过这些人心理压力都是极大一个个都是脚步虚浮面色苍白显然这些天来外头乱纷纷模样给了他们极大的压力所以各人都是一副病怏怏模样只是看到翼王来到一个个又都是精神亢奋。

    待石达开到得他们身前各人便一起嚷嚷道:“翼王来了就好了咱们这可心安了。”

    “翼王殿下你带来多少兵马这便去平乱吗?”

    “翼王一来咱们可就有救了!”

    面对这样的呼声石达开却唯有苦笑而已。这次天京内乱其实是洪秀全实在忍耐不住杨秀清的跋扈密令韦昌辉与秦日纲等人动手而密诏之中翼王石达开自然也在其中。而石达开却不愿用这样的手段和方式去杀掉杨秀清所以虽然一样接到了密诏却是按兵不动。杨秀清死后他原本以为此事就此了结怎料韦昌辉野心作祟竟然纵兵屠杀没办法之下这才带了小队亲随赶到城内而他的主力大军却是留在皖南等地并没有带入城内。以他见识看来如有天王支持再加上他的威望最好能把此事和平了结最好。

    当下也顾不得与这些人敷衍只顾着急步而行到了天王接见外臣的殿内先自跪拜行礼然后便站起身来。

    洪秀全已经沉迷酒色多年甚至已经到了多年不理朝政不见外臣也不出府一步的地步这时候看到石达开昂然站在自己身前却是一阵没来由的心虚。

    这一次诛除杨秀清实在也是他忍耐不得了仗打自己又封万岁再不杀他怕是要逼宫自立了。而原本杨秀清不管如何跋扈他总不愿下手只因对方是一个肯做事的蠢才罢了一切都在掌握之中自然不必大费周章。而且洪秀全虽然已经生活**其实眼光权术还是有的他也看出东王若在还能压服诸王东王若不在只能自己操劳日后的局面比诸以前还要困难了。

    别的不说就是这生龙活虎般的翼王日后该如何料理呢?

    他一边头疼一边向着石达开温言笑道:“翼王来了这一路辛苦吧?”

    石达开千想万想却是没有想到洪秀全还是这么闲话家常也似的开场当下先是一征然后方抱拳答道:“臣一切都好让天王挂心了。”

    不等洪秀全答话石达开便又急切道:“天王现下东王伏诛城中犹自大乱北王与燕王两人不听节制乱军还在扰民这样下去我天国不败给清妖和淮军也要败在自己人手里了。臣从江西赶回安徽也是要部署渡江北伐与淮军交战一事现下南方清军无能为力只是苟延残喘罢了此时内乱只是坐失良机啊!”

    这一番话说的是痛切之急其实现下淮军现在战力虽然恐怖不过人数还是不多所占地盘原不如天国之广而且淮军主力要北上北京一失整个南方的清朝势力就会土崩瓦解如果天国不是这一次内乱还是很有机会整合力量与淮军交一交手的。

(168)乱息

    可惜他这些真知灼见并不为洪秀全所接纳。如果洪秀全当真是那种能得天下的名主当初他也不会就在南京城内大兴土木修筑王府然后再广选美女充实后宫只顾享乐不管天国大势如何了。

    洪秀全以一秀才而窜起不过是借着清末朝廷实在是**到了极点无能到了极点的一点东风罢了若论真才实学怕是连黄巢宋江之辈都不如。

    当下石达开急的跳脚只劝着洪秀全快点拿出办法来结束这一场内乱洪秀全却有心再看看或者能借此机会把天国上层的这些野心王爷给一锅烩了了事所以不论石达开如何着急他却是气定神闲根本不把所谓的天下大势放在心上。

    到得最后被石达开缠的没法洪秀全便温言安抚道:“天京乱成这般朕也是无法且也痛心。不如这般翼王去见北王一同协商善后去吧如何?”

    石达开说的是嘴干舌燥眼前这位主儿却是雷打不动他心中气苦却也是拿洪秀全没有办法。这位大爷的滚刀肉脾气至死也不会改其实若要扳回天京局势唯有天王下定决心朝夕便可平定而如果让他出面则必定又是一场血腥大战。

    好在石达开也算是壮族蛮性做事不依常理而行而是知难而上的多此时见说不动洪秀全也不再勉强劝说了他当断即断到也爽快当下便起身道:“如此我便去见北王罢了。”

    洪秀全眼中波光一闪嘴唇蠕动几下。终又叹息挥手只道:“去吧。”

    石达开心中冷笑他虽蛮性其实心智过人而且多疑现在很怀疑洪秀全是要挑起所有的开国诸王内斗削弱大伙的力量以便专断他心中很鄙夷这样的行径只是却也没有什么立场来与洪秀全挑明此事。只是又跪地行了一礼然后便转身而出。

    在天王府这么短短时间他却好象在水底呆了一年一般也得天王府邸竟是展臂深吸口气。然后长吐而出仿佛只有如此才能尽消胸中块垒。

    “五千岁咱们回府还是?”

    当初分封诸王时东王九千岁然后南王八千岁。依次下封。到得北王韦昌辉是六千岁而翼王石达开则是五千岁。现下很少有人用这种荒诞的称呼来称呼这位统兵王爷只有跟随在他身边的这些亲随旧部仍然改不了几年下来的积习。

    “不去大事未定回什么府!”石达开毫不犹豫断然令道:“去北王府!”

    他这一番当真是辛苦几百里奔波。从安徽一直跑到天京。鞍马未卸便到天王府费了半天地唇舌原本是身体疲惫。现下却又是心里乏极了这会子勉强提起精神来下命令其实全身摇摇欲坠当真是疲惫到了极点。

    虽然如此他身边的属下却都知道他的脾气知道劝也劝不得当下各人只得依命分散在他的身前左右护卫一行人直奔北王府而去。

    当初分封诸王时韦昌辉地位只在石达开之上是为六千岁。这几年戎马生涯行军做战的本事远不及石达开诸王在天京时为了建造华美的王府多半会拆迁强占民宅韦昌辉自然也是从俗而石达开却从不参与这种事情两人见面时就会有些尴尬。而韦昌辉家人被东王杀掉自己被仗责见到石达开时也不免得有些讪然惭愧。这么一来二去当年一起起兵时的一点子情分早就荡然无存况且韦昌辉与石达开原本就不是一个体系石达开从军时还不到二十能封翼王完全是他带来的四千兵马所致!

    这么一来两人见面地气氛远远称不上愉快。韦昌辉现在麾下兵强马壮几千死士与秦日纲一起控制了整个天京在他心里已经自觉要接替东王以前的位置号令天国所有的兵马其中自然也包括石达开在内。同时他对石达开在天京事变前的鼠两端也极为不满认为此人只是在投机罢了。有此见识再加上此人此时正是骄横的时候对石达开劝他息事宁人就此收手地话头根本就是听不进一句待到最后又有人说出城门处石达开擅杀他部下一事若不是忌讳事出仓促可能擒不下石达开这员猛将只怕韦昌辉当即便会动手将这不知权变的翼王当场擒下杀死。

    会面如此不愉全无成效石达开也是气沮当晚回到自己府中见过家人晚间正洗漱了要睡却又有人来报道是北王气愤石达开不肯参与天京事变此时又来为杨秀清旧部说情怕是与东王一伙因此集结了原本在城中胡闹的兵马预备到翼王府来擒斩石达开。

    石达开惊怒之下立刻穿衣出奔他所带的兵马个个都是强手紧急召急之后簇拥着翼王赶向水西门半夜时城门紧闭一众人簇拥着翼王杀到城头然后缒城而下堂堂翼王便是这盘狼狈逃走了。

    韦昌辉在半夜时分点齐兵马杀到翼王府后觉石达开已经逃走愤恨之下脑子也是昏当即下令斩杀石达开家中满门两百余口。此人也是当真糊涂到了极点既然手统大兵的翼王已经逃走倒不如推说没有此事将来反而有和好余地旁人不知也自然是不晓得石达开与他之间是否决裂而此时杀了石达开满门良幼除了泄愤之外便是结下拥兵十万众的翼王除此之外绝无半点儿好处可言。

    天京之乱到了这个时候算是彻底失控石达开在几日之后便逃回了安庆在得知自己家人被杀光后气的几欲吐血当下原本在政治上摇摆不定地翼王倒是钢了起来立刻便檄文誓师决意要带着主力大兵回击天京讨伐北王与燕王不杀二贼誓不罢休。

    原本还有点坐山观虎斗意思地洪秀全这时候也慌了手脚他倒不是担心天国全局崩坏而只是纯粹害怕天京成为战场他原本安享富贵的局面就会被彻底破坏这么着一来可就算是得不偿失。

    不过局面坏到这种地步也不是他等闲能够收拾下来地了。韦昌辉杀了石达开全家现在根本也没指望有退步余地听闻石部要来打天京于是也就忙着调集旧部召集人马修筑天京城内外工事营寨堂堂天国的北王与翼王就这么摆开车马阵势要在自己家里的京师重地好生干上一场。

    这么一来洪秀全算是彻底的急了眼。好在他在韦昌辉身边犹有后手于是暗中安排指使趁着韦昌辉不备之际燕王秦日纲与兴国侯陈承熔一起动手原本的盟友眨眼就成了生死仇敌北王猝不及防之下落败被杀这些天来他动辄杀人全家这一次燕王也不同他客气直接又杀掉了韦昌辉的全家老幼。

    杀掉韦昌辉后天王便命翼王回京主事。石达开这一次却是强硬的很直接覆信回去道是燕王与兴国侯也是杀害他全家地元凶恶这两人不除他还要继续攻打天京来清君侧。

    洪秀全无奈之下虽然燕王是他最忠勇凶猛地恶狗却也只得想办法擒拿杀掉与其一起殉葬的当然也是包括陈承熔在内地一大批文臣武将。

    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天京局面崩坏到不可收拾的局面天国诸王你杀我我杀你大家伙操起刀来互砍除了杀掉政敌还顺带杀掉政敌的全家老小包括部下的全家老小也就是十来天功夫天京城内被杀害的人足足过了三万人而且多半都是意志最坚定在中枢最久才能也很突出的精兵强将。这样一来天国的力量已经被极度的削弱了可以说不论是对原本的清朝还是对淮军短期之内都是再无威胁了。

    随着翼王带着部下回到天京之后这场大乱子算是暂且告了一个段落。四月下旬时南京过了梅雨季节原本雨水不断和闷热的天气开始转晴而天气也算是正儿八经的热了起来。

    翼王这一次并没有轻骑返回而是带了几万人的精锐进了城中晋见天王之后天王表示将以天国大权交给石达开也使得大变之后天国的人心开始稳定下来而南京城内也开始收拾残局。

    收捡尸体送出城外掩埋清理城内如山的垃圾城外送水卖菜的近郊农民开始能够进城原本死城一样的南京也开始活泛开来。

    在城内耽搁了很久一直在避祸的商人也开始重新开门做生意行路商人也忙不迭的出城赶路出得城门之后各人都是念佛不已。

    前一阵子虽然也开城门不过城内乱的那个鸟样到处都在杀人抢掠那些送柴送水的光杆挑夫都不敢进城更何况这些有些资财的商人!

(169)北伐

    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吴穆与聂士成两人也是缩头缩脑的混在其中。两人的大青骡早就被乱兵牵走了也不知道是充了脚力还是杀了吃肉。他两人先是住在客栈里后来才觉客栈或是酒楼这一类的地方树大招风乱兵一股接着一股的往这里冲骡子既然都被抢了很难说下一步抢什么那些杀红了眼的乱兵求财之后是否还想要命也是难说。两人一合计索性拿出些浮财来偷偷在城门附近的民家住了下来装成本地土著换过了衣衫每天上房扒窗观察着城内局势的变化。

    石达开带兵进城吴穆与聂士成也是亲眼见了。当时虽然知道敌人越乱越好两人却也差点流下泪来那些天南京城如同鬼城一般这两人虽然也有武艺在身腰间还藏着特制的短柄手枪不过在满城乱兵的情形之下这点子防身的东西行同虚设直到石达开领军入城韦昌辉等元凶个个伏诛城内局势当真稳定下来后两人才算是放下颗心来。

    军人沙场战死倒是不怕不过死在这样的乱局之中被一伙乱兵当成肥羊般杀掉然后还可能剥光猪抢掉所有的衣服财物这样的下场想想却是比战场沙场要可怕的多。

    待城内局势安稳下来两人不敢再耽搁了虽然根据吴穆的分析洪秀全对石达开这样现在一家独大的五千岁未必敢真的信任重用只怕天京城内还要出乱子不过在经历了这么久的兵乱之后这两个以前胆大包天的淮军军官却是没有兴趣再留在南京城内查看了底下的事还是交给军统好了。

    两人裹挟在大堆的难民群里逃出了天京城出城之时回顾盼。看到巍峨地南京城门竟是都不自觉的连打寒战。

    日后淮军夺了南京这两人都是地位卓的高级军官不过一提起镇守南京的差遣两人却都是敬谢不敏哪怕是张华轩的命令这两人也会拼死推辞绝不肯到南京来上任。

    逃出南京之后。吴聂二人不敢有片刻的停顿这将近一个月的兵乱生涯让这两人对身后的南京有着极大地恐惧与他二人一般相同不少南北商人都是拼了老命的赶路整个大道之上。尽是奔走逃命的人群。两天之后两人随人群到了江边这一次并没有劳烦军统的人盘船安排索性就跟在北上的人群一起雇佣了江上渔船过了长江。蹲在船头过江地时候两人不免得回头眺望烟水朦胧的(电脑阅读.www.uu234.net)身后正是号称龙蟠虎踞的南京城。到了此时。两人终于有逃离魔爪的感慨而城内乱象。怕也不是一天两天能够收拾得了的了。

    过江之后人群分散吴穆与聂士成却是凭借着自己暗藏的身份证明到达原本的清军江北大营地驻地稍事休息了一天后就在一小队淮军骑兵地护卫之下赶回淮安。

    这一个月下来南京城内风云变幻。当真是城头变换大王旗。不可一世的东王倒了杀人如麻地北王死了。暴燥敢死的燕王也被自己的主子杀掉了旬月之间天国名王凋零数万忠勇将士却也跟着陪死就在江南风云变幻之时整个北方却是陷入了更大的动乱之中。

    四月中就在吴穆与聂士成陷入了天大的麻烦被困在了南京城内之时淮军先是以在徐州的第二镇主力及新编第四、第五共三镇一起杀入山东一路上势如破竹清军皆不能抗。山东与淮泗之地接壤而在淮泗之北就是由沭河与沂河冲积而成的河谷平原低地夹在沂山、蒙山与琅琊山之间原本就是山东平原与淮泗之间地来往通道这片土地原本就是山东南面门户战略地位极其重要是南北之争地必争之地。清军原本在此地的沂州等地布下防御不过在这样地平原干燥地带又是南北通途的官道密布之所淮军的重火力兵团根本就是打的清军抱头鼠窜几无还手之力第二镇攻下沂州后第四镇又打下济定、东平切断了由河南入山东援助道路也切断了胜保等人与僧格林沁会师一处做战的可能。四月底的时候第二镇在第四镇的掩护之下攻下青州、淄博、昌乐等地第四镇也继续西进终于在四月二十日那天与第二镇会师之后攻下济南然后两军齐头并进一起攻下郓城、阳谷、冠县等地之后于四月底又拿下临清基本完成了第一阶断所部置的战略任务。

    至此淮军以三镇三万两千人的北上主力军团沿山东北伐一路执坚披锐势若破竹山东虽然重要也有僧格林沁这样的亲王统帅坐镇还有一巡抚、两提督、十一总兵与大批的文臣武将协同防备然而在满蒙八旗主力不曾南下只呆在河北备战的大前提下以山东不足两万人的清军野战兵团再有十万人所谓的长枪会民团根本就挡不住武装到牙齿的淮军主力兵团!

    北上淮军各镇每镇装备的火器都算是过了坐镇南方的那几个镇因为当时的中国道路多半是年久失修条件极其恶劣在淮泗与江北、江南等地到处都是水网密布稻田遍地虽然都有官道淮安这几年也是年年修路不过几百上千年的欠账却不是几年就能还完的。道路仍然是以劣制土道为主年久失修又靠近水网河道不下雨的天地都经常是泥泞难行到了雨天根本就走不动淮军(电脑阅读.www.uu234.net)的重型火器。因此南下的第一镇与第三镇在武器配给上都有不同程度的削弱倒不是不重视这两个镇的战力而是配给了也没有用武之地!

    南方是这么着北方却是不同了从徐州进入山东境内后除了寥寥的那几条大河外山东的河道原不及淮泗更不要提与江南相比了。除了那几条山脉外就是一望下去无边无际的平原地带又因为山东是南北要冲官道纵是失修南来北往的行人踏也踏平了它况且就算是道路不平总也是干躁的平原道路大军行进原本也不一定非得在官道上行走不可。这样一来淮军北上这三镇配给的火器数量可就是大大增加:火枪每镇足有四千支经过改良的淮安一八五六式前膛火枪这些火枪虽然还是前膛不过在制造细节上经过了不小的改良在射击距离上大有提升弹丸与火药也经过改良无论是在射与杀伤力上都已经不在当世任何一种前膛枪之下甚至更有胜之。除此之外还配给步兵营几乎每人二十颗左右的手榴弹这样的配给在几十年后的战争都达不到当然这种程度的配给再加上大量储备的火药、炮弹、药材几乎使得淮军本身的辎重营完全没有办法负担此次北上就得临时雇佣了三千多辆大车与两万子一起北上这也是淮军火器输出所必须承担的代价了。

    火炮当然也得到了加强原本的那种几磅的小炮在第一镇和第三镇还在使用只是下放到了队一级罢了在北伐的三镇中却是完全抛弃了这些小口径火炮特别是做为主力攻坚军团的第二镇来说已经部属了让人恐怖的三十六磅炮其余之下全是二十四磅与十八磅炮再小口径的火炮已经被北伐的三镇全部淘汰不用正好留给了新成立的内镇军去使用算是一举两得。

    除此之外还有相当数量的淮安一八五五被配给了一线部队以往这种后膛枪只是军官和近卫部队才有资格使用这一次因为北伐战争的需要而配给了一线部队不过以张华轩对清军战斗力的了解这些只是让一线部队感受一下后膛枪的威力罢了。下之时也是严令各部严守保密操典不得把这种出世界各国武器一大截的武器轻易使用和泄密出去北伐只是打倒清廷而淮军未来的任务显然是打倒英法诸强把自己压箱底的宝贝早早亮了出去殊非明智之举。

    同时还有骑枪、新式马刀、左轮手枪等诸多新式武器配给军中还有很多后勤配给的玩意就是当时的英法诸强也是没有。

    就是这样一支强军虽然人数不过三万出头连同雇佣的夫子也只有五万余人然而自徐州誓师之后一路北上当真是所向披靡无有敌手僧格林沁与胜保原本是一在山东一处河南想成犄角之势相抗淮军然而淮军攻势猛烈之极推进度快到了让清军不可思议的地步部署在直隶河北的清军骑兵主力根本就没有机会调入山东僧林林沁自己只在济南陷落前赶到还没有几天淮军的兵锋已经直指济南他倒是也知情识趣一见之下就迅逃走总算免除了被俘的尴尬。

(170)徐州的变化

    淮军在山东打的顺手除开胶东半岛之外已经几乎占据了山东全境而据有临清之后再北上就是河北平原那里比山东更适合淮军这样的重兵集团推进从临清出只消半个月功夫就能兵临北京城下而一路上都是平原大地无山无水淮军的重炮可以畅通无阻!

    当然凡事有利则必定有弊在通往北京的道路上淮军还有最后一道关卡需要通过那便是僧格林沁还保留在直隶平原的满蒙骑兵主力。

    这支骑兵以科尔沁部落的蒙古骑兵调自京师、吉林与喀尔喀蒙古诸部落的军队为主同时还有京师与直隶驻防军中的精锐总数在三四万人左右。这支骑兵算是清朝最后的战略机动力量训练有素装备精良更加难得的便是战斗意志强悍而坚定这一支满蒙骑兵已经成为满清帝国最后的屏障而他们更是以直隶河北大平原为最后的倚仗在这样的土地上向来都是燕赵豪杰之士纵横驰骋的沙场地形对淮军有利对这些骑兵来说则更加有利。就在两年多以前就是在这块土地上他们打败了精锐的太平军战士打败了意志坚定一心要打到北京城下的林凤祥与李开芳二人最终把那些忠勇的太平军将士全部消灭一个也没有放走而这一次他们的对手在人数上似乎与北伐的太平军相当而在战斗力上却又远远出如此一来在最后的决战打响之前这一次会战结果的天平无疑已经倒向了淮军一方。

    一八五六年也就是咸丰六年五月初的时候淮军与清廷已经到了彻底决战的边缘。直隶便是清廷最后的底线丢了直隶也就没有了京师。失掉京师爱新觉罗家族就失掉了对全中国的大义名份而闹天国这会子清廷对地方地控制其实早就削弱不堪曾左李胡几人任何一个有心做曹操清廷都只有老实等着被爆菊的份而清廷唯一的倚仗也就是挺过最危险时间的法宝。也就是占据京师依靠内外蒙和关外的老底子来维持着大义名份丢了北京这些不靠谱的东西就好比是人身上最好一条底裤扯下来之后。里头有什么可就被人看个清楚明白了。

    从这一点而言张华轩决心不打江南不陷入与太平军和清军的双向苦斗直接一剑封喉杀向北京端掉满人的老窝和根本在战略眼光上来说当真是一招绝妙好棋。

    五月时地徐州天气也是热了起来。这个自古以来的兵家必争之地地处南北要冲。北凌山东南扼淮泗西接中原不论是哪一朝哪一代。热兵器冷兵器得了徐州北攻南守都是便宜的很。而且徐州自古就是民风彪悍之地唐末时就是徐州一伙藩镇的兵马起事造反生生毁了三百年江山的大唐天下。到了清季时全国上下地民风都是萎靡不振而徐州尽自强悍了这么久却也是轻轻松松就被淮军一个镇拿下在被淮军镇守了半年之后。这徐州府两州八县几百万百姓的人心。可就是彻底归服了淮

    税轻这是头一条甭说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苛捐杂(手机阅读.net)税被免了。厘金也被取消了就是正项的田税也是暂且免了。说是徐州刚经兵火之灾且免赋税给百姓恢复原气。

    听到这样的话徐州府的老少爷们就忍不住要咧嘴笑。想起那吴棠又是淮徐道正印又是江北团练大臣手里还有几个总兵的绿营兵镇守可是人家淮军一来不过几天功夫就缴械投降了事。等战事打完吴棠投了降淮军都进了城了徐州城里还有不少人压根不晓得淮军进犯地消息。就这么一点战事愣了免了不少钱粮怪不得淮安那里地人一过来提起张大帅就是没口的夸赞。

    免赋不久徐州市面也恢复了正常再接着就是淮安政务处派来地土改专员。不到两月时间厘清了所有徐州府大小官绅地主的土改然后按着以往的办法进行土改。这一下可真是把徐州府全部百姓的人心给改到了淮安一边再也不会变换。大清的皇上再好可不会分给贫苦百姓土地可淮军一来又是免税又是分田天底下还有更好的事吗?再接着就是商人过来了徐州的矿山又开起来了几十个矿山一起人力远远不足张华轩虽有打算远水济不得近渴于是只能从徐州当地雇佣了大量矿工不盘苛待遇优厚一座大矿山就得用好几千人这还是用了蒸汽机节省了大量人力。这么着一来矿山一项就把徐州府给盘活了多少百姓人家得了实惠虽不如淮军大兵拿地饷银多不过那是人家拿命搏来地就每天到点上工到了下放工的人月月往家里领真金白银拿了银子地人家哪一家哪一户不念淮安张大帅的好?大清开国两百多年徐州人有哪一天享过这等好处!

    开矿了周围的营生也多了起来光是饭馆怕就是多了几百家相关的产业也极是兴盛淮军占领徐州不过半年多光景整个徐州的市面就比往年繁盛了十倍也不止!

    除了这些明里暗里的好处徐州人的精气神也比以往好了许多。坐着大轿小轿的大清官儿们也没了张大帅不兴跪拜礼淮安派过来的官员作派也与清朝的官员不同见面说话和气有事说事断没有摆起官威先打板子再说话的道理。官儿清廉了底下狗一样汪汪的差役们也被全部开革了只留下几个老实的加入新成立的警察系统内帮手城内外的治安原本是淮军负责原本就治理的平平安(手机阅读www.uu234.net)安警察与城管系统一建立再加上内卫部队接手抓捕肃反市面上敢说大帅一句坏话的人也是看不到更不要说偷拿拐骗了。虽说城管和内卫有些吓人不过只要是安生百姓他们尽自凶狠也不能凭白无故的拿人究其实里说来百姓们还是很乐意看到如今的这番景像的。

    诸事顺心唯有割辫子一项在徐州不大那么受欢迎。要说这辫子原本也不是汉人的式只是清朝开国已经二百来年当年留不留头的血迹早就干透了人心也习惯了这辫子留在脑袋后面仿佛没有了这玩意人就不成个人怪模怪样见不得祖宗。淮军进城之初最惊吓人心的就是这些大兵光秃秃的脑袋很是把徐州人吓了一跳便是那再调皮的孩子看到端着枪晃着刺刀光着脑袋巡街的大兵也是老实了几分后来淮安派来了大批人马文武都有大伙儿都是剪了辫子看起来也就没有那么怪了。只是后来官府张榜布文要求大伙儿也剪掉辫子的时候徐州人就不那么乐意了。城市里头的居民没有办法出街入巷的根本躲不开淮军一小队一小队的散开见人就剪一天不出门没事十天也忍了可总不能半年不出一次门?几个月下来徐州和下属各州县的市民百姓十有**都剪了辫剪辫之初有哭的有闹的还有要上吊的等时间久了倒也觉得脑袋后空荡荡的不再那么怪异没有长辫子还省了洗涤的麻烦再加上淮安的宣传机构跟上宣传扬州十日嘉定三屠的画册大量分把汉人在清朝国初那些因头惹出来的事一宣传舆论一起大伙儿反而觉得留着辫子还是件丢人的事慢慢儿那些一直死硬着不肯剪辫的人也自己个讪讪剪了辫徐州各府县治下还留有辫子的怕也只有那些七老八十听不见看不到死硬着准备留着辫子进棺才的老人了。

    城内如此各乡却是要困难了一些。乡下人眼界虽浅脑子却是死硬不管怎么劝说宣传舍得自己脑袋后面挂了年份长短不一的辫子的人却是没有几个。而且淮军人数不多也不能见天撒下网去到乡下动手强剪乡下人除了有要紧事情也不会进城所以几个月下来徐州乡下剪掉辫子的人仍然不多。

    等淮军一开拔几个镇的主力大军和在徐州各处雇佣的夫子先后出赫赫扬扬几万大军出了徐州大伙儿的眼神都被北伐战争所吸引过去了。徐州虽然归于淮安治下没有多久不过得到的实惠好处实在是太多太多北京的皇上再正宗也抵不过淮安张大帅给予的好处那么让人自真心的拥戴除了那些吃亏的官绅之外怕是徐州府境内几百万百姓就没有几个不盼着淮军打胜的。

    前方战事吃紧对很多民政上的关切也少了一些内卫部队忙着防范异已份子逆袭警察城管也加入其中把主要精力用在靖安地面上了淮军也开走了这么着一来很多乡间百姓还留有辫子的就松了口气不少人带着积存很久的土产跑到徐州城内去贩卖卖得现钱好换点针头线脑和油盐最好再给女人孩子扯上几尺花布。

(171)春雨无声

    五月初了徐州府各地的麦子早就收割晾晒脱粒入仓一系列流程都做完了。这些年来都是好天时没雨没旱的好日头老天爷每年都这么照应老百姓的日子却是头一回过的这么好!

    田税免除了每亩死规矩一千多大钱的赋税不知道交了多少辈子就这么一下子全免除了老百姓土里刨食汗珠子摔八瓣辛苦劳作好不容易种出粮食来还得换成铜钱大子儿交给官府一来二去的就得让那些黑心的差役和商人们盘苛去多少。这还是正项皇粮除了这些就是到处设立的厘金卡子过路收钱没钱就别想走人自家辛苦打出来的粮食还没有变卖成铜钱交纳皇粮就得有一多半被这些厘金卡子抽取去。

    正赋和厘金已经这么折磨人一年的收成去了一半以上还有本地官府的徭役捐纳要缴纳不拘什么名义下来一张榜文百姓们就得交粮交钱支应慢了就是如狼似虎的差役下乡来直接一根锁链链到官府大门外立枷站笼伺候不给钱不算完!

    就这么一层层盘剥下来本朝还是号称永不加赋的圣明天子在位有田地的人家辛苦一年自己产的精粮不要想吃了换些杂粮捡些野菜时不时的喝些稀粥能够勉强渡日到了年尾能剩下点白面擀点面条或是再包些饺子这一年就是皇恩浩荡大伙儿日子过的不孬。若是换了灾荒年头就免不得是卖儿卖女或是全家老小一起出门逃荒好不容易捡回一家人的命回来免不得又得卖田卖地甚至再卖儿卖女!

    这些还都是自己有地的农民若是换成了给田主打工的佃农。那遭遇自然也就不必提了。从年头到年尾的做牛做马换来的就是饥一顿饱一顿哪怕年头再好也不过就是勉强活着罢了。象江苏这种地面总归还好十年有九年都是丰年大伙儿都能凑活过日子攒几年钱给全家大小做几身衣服也有油盐进肚。若是换了偏远困难省份很多佃农家庭只有一身衣服能够出门夏天时大姑娘也光着屁股冬天全家大小裹着旧棉布困守在床上没有衣服御寒地事情比比皆是。算不得什么!甚至有时候就是连床上最后一床棉被也守不住要拿去换最后一点吃食换来了吃食后全家人又得面临被冻死的危险!

    中国的老百姓向来是有好日子过就会对统治阶层俯称臣做顺民活的下去也会安生渡日绝不会轻易冒险。小农经济的特色就是保守主义。而清朝到了嘉庆、道光、咸丰三《》朝时从白莲教到天理教到太平天国。农民起义由北至南就几乎没有停止过只就这一点而言就说明当时的农民生活有多少困难已经到了一人振臂万人景从的无法过活下去的地步了。

    而在徐州被淮军攻陷后落入张华轩地治下之后老百姓的日子明显就好过了许多。从去年开始宣布减免了所有的田税和苛捐杂税免除了几千年来的百姓免费的徭役将养民力。同时进行了土改。不少无地地农民分得了土了佃农们被减免了一半以上的田租。百姓得了这样莫大的好处哪怕地不是自己的人一想到种出来的粮食大半都能归自己时哪一个不是全身都充满了干劲老天爷给饭吃是风调雨顺其余的事情是张大帅给活路不让大伙儿挨穷受饿如果田都是自己的了打多少收多少全是自己个地到这个时候大伙儿还不使出全身地力气精耕细作把汗水全流淌在田间地头好多收那么三五斗粮那还成个人吗?

    到了咸丰六年五月徐州各地粮食早就收拾齐整一小部分被百姓出卖换成了现钱好添制些生活的必须品大多数粮食却被处理好后收藏在了家里。百姓们过穷日子实在是过地怕了胆大点的人家把自己从来没有拥有过的那么多粮食放在家里正屋用浦草编成围子围了起来隔上几天就在场院里翻晒一遍防着潮受霉。那胆小的人家开始还想把粮食藏起来可是看看堆成小山一样的粮食各家又却是犯了愁。

    这以往年成再好的时候大伙儿家里最多也只能剩下几缸粮那是救命的玩意谁也不舍得天天去吃它得防着小孩老人生病到时候卖了粮好换来草药治病或者是来年遇到灾年时这收好地粮食就能救活一家人地性命!可现在随便看看哪一家不是几千斤的粮?原本地那些米缸粮缸还怎么装?以前那仔细人家除了把粮食装在米缸里细细收了还且得放在柜子里然后当家人配上锁好生锁上逢年过节家里来贵客时才会用钥匙打开柜门取出那么一捧往外取时那手都是颤巍巍的舍不得。现下可好粮食堆成小山也似想收在柜子的人家最后落了个大笑话整个村上的人看着那些人家笑的打跌最后还只能在正屋里编个围子把小山式的粮食放到房屋正堂粮食进房时不少当家人都再舍不得出门就坐在自家院里的正房房门前大白天的锁上门自己坐在外头闷头抽烟隔上一会儿就趴着窗沿往屋里看一看看到最后竟然没有几个不哭的。

    这种对粮食的炽热情感使得徐州各地的百姓疯魔了一样的开荒种地谁也不怕粮食堆的更多更高一些。还没有到种水稻的时候各家就在房间屋后耕出不少地来把各种菜蔬种了个满眼春夏之交是好时候萝卜青菜就不必提了各种时鲜菜蔬和水果各家都种了不少到了这个时候都收获上来徐州城内还有大量的淮军驻扎这些军人穿着笔挺的军服和上好的小牛皮靴子个个腰包都鼓的吓人不把这些时鲜卖给他们却又给谁?

    抱着这么一种赚快钱的想法不少徐州府附近的乡下人都在五月这个时候带着自家地头的时鲜果蔬赶到府城附近因为不少人还留着辫子所以他们不敢随意进城只把自己的担子放在城门口附近预备现不对就能跑走。

    说来也是好笑淮军当然有权剪掉这些农民的辫子不过淮军军纪又严禁损害百姓的利益所以当初剪辫最厉害的时候不少百姓在逃跑时丢掉了自己的物品而蒙受了损失这种情况很快被驻军最高长制止就是说在百姓手里有财物的时候驻军是不能随便采取行动的。而就是因为这条禁令才给这些留着辫子的农民勇气让他们伸手探脑的跑到徐州府各个城门口这里出售土产。

    不过今天赶来做生意的农民显然都失算了从早晨天麻花亮时开始就有不少人赶了来指望在淮军早晨采买菜疏的时候开个早市笔小财。不过在他们蹲在原地等着来采买的淮军伙夫却怎么也等不到后这才知道淮军主力已经全部开拔向北了城里的驻军加起来还不到一个队也就是几十号《电脑访问》人负责与后方联络罢了。这么点人显然是买不了什么土产的而淮军的内镇部队都有自己的专门采购渠道并不在外面随意购买。

    与荷包鼓鼓的军队的生意黄了不少赶路跑来的农民都唉声叹气觉得自己很是倒霉。不过今年优厚的收成使得他们的底气很足那种抱怨只是掩饰自己的担心罢了。淮军又北上了看样子是要直取大清皇帝的龙廷到底淮军能不能打胜前边儿打的怎么样这倒是他们最关心的话题了。

    谁都知道就是靠着淮军和张大帅大伙儿才过上了好日子要是淮军打败了大清兵又回来了这好日子还能过几天?

    城里的徐州市民显然也有这种担心不过他们的消息渠道显然要比农民丰富许多虽然都是些不上台盘的小道消息不过在买土产时与这些泥腿子吹上几句那显然是尽够用了。

    “放心吧老乡。”一个胖子穿着破旧的茧绸大褂天气热了也不曾戴帽子光着趣青的头皮向着一伙卖菜的农民口水横飞的说道:“别的镇咱不知道不过第二镇可是咱淮军精锐中的精锐哪!总镇大将军就是张国梁大人那可是一员虎将除了张大人第二镇的兵哪一个不是好汉子?三九天儿咱们还缩在床上不想动弹的时候儿第二镇早早儿就起来出操了那军歌和操练声全城都听得到人都说夏练三九冬练三伏大清的兵咱也见过有见过三九天出操的没!”

    他说别的话也还罢了不过这连篇累牍的夸赞第二镇的官兵却是得到了不少人的赞同。徐州府城里的自然都知道这胖子所言不虚淮军第二镇是攻打徐州的主力所以战后也多半留在了城内外驻屯淮军军纪严格训练也是如此徐州城内外住的人谁没见过淮军训练?便是四周乡下的农夫们也有不少人见过淮军训练都说农民辛苦不过淮军训练时可比农民下地种田还要辛苦的多虽的不说一冬天下来不管是刮风下雨都能冻掉人鼻子的冷天儿淮军出操楞是没有断过一天!

(172)转变

    看到四周的人都赞同自己的话那胖子更是精神一振当即又接道:“第二镇出动的时候兄弟特意起了个大早就在自个家里屋顶上看着。霍那大炮叫一个多兄弟眼也不曾眨过一下就那么数着你们猜怎么着?”

    说到这里他故意卖了个关子引得四周的人不停声的催促还有人上前一步递给他一支淮军卷烟厂出厂的卷烟。胖子打着了火用力吸了一口后喷出一股青蓝色的烟气后方又带着满脸的惬意向着周围的人道:“整整八十六门火炮!全部用十六匹马拉着四周还有骑兵护卫着每门炮都是千斤以上的大炮走动时那地面一直抖震估计这一炮子打出去能把咱们这城门楼子给轰平喽!”

    大炮这个时代的战争之神。因为它的威力巨大和击时恐怖的声势在这个时代有着后来坦克攻击时都不容易有的威势。最少在普通中国人的心目中它是如同天神一般的级武器。

    因为这种地位的存在使得不少人都面露怀疑之色。毕竟能亲眼看到淮军队列里大炮行进景像的人并不是太多。

    “这位爷嘴上跑火车了吧?这大炮在前明和本朝都是最难得之物一炮铸成那都是要祭天的!皇上亲临御口亲封为大将军想想每一炮都比那些总兵参将高贵你一次能看到百八十门这可是哄骗咱乡下人了。”

    一个老农倒是有些见识这会子满脸讪笑鄙薄着这个满嘴胡柴的胖子。在他的反驳之下原本就有不少怀疑的人们也一起点头一起哄笑这胖子吹牛冒泡。

    倒是又有人向这老农问道:“大叔这满嘴跑火车是什么话。火车是啥车咱怎么以前没有听说过?”

    老农这时也面露得意之色先是咳了一声使得众人安静住嘴专心听他说完卖足了关子之后便又笑道:“火车这玩意大伙儿没听说过罢?这玩意打西洋传过来。好东西哪。那火车头就是用咱徐州煤矿里的那蒸汽机拉动后头有大车厢每节车厢里能坐几百人能拉几万斤货一辆火车。就能把咱全镇子的人全拉上早晨从海州走晌午就到淮安晚间就到了扬州。老汉有幸做过一次和几个庄邻到扬州去那一次可算开了眼。长了见识。虚活了六十有一。算是没白活!”

    论起刚刚的胖子和现在这满脸褶子地老汉所说的话来倒是后者说的更加玄乎一些。一辆车能拉几十万斤的货几千号人。这不是吹牛是什么?不过在场的人隐隐约约有不少也听说过张大帅从前年起就打算修铁路海州到淮安的铁路早就修起来了然后便是又加了淮安到扬州的线路这样海州军港和淮安工业基地就先连通了起来。淮安出厂的货物可以通过火车源源不断地运到海州。然后扬帆出海在人力财力物力上。这一条火车线路使得原本的货物成本节约了十分之九!在场的人虽然没有几个见识过火车到底是啥模样不过也并不妨碍他们对火车的幻想。而刚刚说话的老人身边就有几个庄邻模样地同伴看他们点头微笑且带着一点骄傲的模样显然人家所说的明显是真金实银的大实话。

    胖子刚刚的风头都被抢了而且被人质疑吹牛不过这会子倒是没有一点儿不满只是带着点痛心的神情按着自己的大腿猛拍道:“其实大帅原本是打算先修海州到咱徐州地火车线。偏生当时朝廷和大帅正要翻脸地当口徐州的煤铁矿都停了火车线路一时没法儿修起来所以便改了道修到淮安去了。其实若论我说咱徐州才是真正地南北要冲铁路这玩意要是修到咱这里来可比修在别处管用多了。”

    不管他适才关于火炮的描述如何的荒诞不经这时候的论断却是让人佩服。徐州的南北要途的地位是每个人都赞同的。这里等于是连结山东、江苏、河南诸省地交通枢纽不论是向南向北向西都是一个中转集结地最佳地点若不是前次淮军还没有攻打徐州的计划出来铁路想必也早就修筑过来了。而现在徐州诸多矿厂地出产也是极多这得花费多少人力物力往外头运?太不合算!所以有识之士早就断言从海州修一条到徐州的铁路不仅是势在必行而且将会很快提上日程。

    在张华轩有意的掌控和宣传之下在淮安官僚体系内没有那种极端的愚昧与保守的旧清官僚的前提下在淮安与徐州各地等于是肃清了宗族与士绅势力的有利条件下对火车的宣传进展的极其顺利。还是在海州准备修建铁路时张华轩就有意下令加强对火车有利国家民生的宣传这种宣传多半是采取了图画加戏文的形式鲜明可信而又深入人心。这就使得火车这种对中国老百姓来说极为新鲜的玩意显的并不那么抵触。

    虽然在火车道经过的线路上不免得还要经历迁坟等诸多为难的措施不过在政务处的财政补贴和有效的宣传下这种不得不行之的措施披上了一层温情脉脉的外衣而且没有旧式文人政客的那种诸如伤风水伤龙脉之类愚蠢的宣传百姓们又能实实在在感受到火车的好处这就使得火车的铺设不但不被人诟病还被广为接受并且受到热烈的欢迎。

    中国的百姓虽然在这个年头丧失了大国的自信而且经历满洲两百多年的愚昧统治和几乎殖民化的禁锢思想的伤害在为政者放开他们的心智让他们自己思索后这个古老的民族却能迅焕出难得的活力这种活力上到政府和军队下到民间显的那么炽热与充满漏*点而这一切的改变也不过就在匆忙的几年时间内而已。

    因为火车的话题又引了很多关联的讨论徐州府的百姓并不似淮安那边那么见多识广很多东西对他们来说只是传说中的新鲜事物在几个去过淮安与扬州的同样是平头百姓的嘴里说起来显然是比官府的宣传更让人多信上那么几分。

    冒着冲天烟气的大型工厂拥有接近二十万产业工人的巨大的纺织厂每天都在试射新铸成大炮的火器局这些都是让内地百姓们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稀奇物事除了这些还有奔驰在苏北大地上冒着黑烟出巨大轰鸣的火车还有数不清的一级和二级公路还有那些新式的四轮马车还有那些扛着枪训练着的淮军新兵还有奔走于道路上的来自全国的商人还有淮安城中那些混夹在中国人群中的西洋大鼻子还有那些数不清的各式工厂出产着与百姓息息相关的各式的产品。

    确实很多东西在徐州的老百姓眼里是那么的新奇而很多东西却已经与他们息息相关了。大伙儿现在抽着淮安工厂出产的卷烟这种卷烟劲道并没有自己种的旱烟那么劲大不过抽起来却是更加方便了点烟的工具也换成了火柴轻轻一划就冒出一股轻烟和一团小小的红色火花。衣服是淮安那边纺的纱织的布轻便而结实与那些厚重的土布相比机器织成的布匹在质量上也让人放心价格上却便宜了三分之一谁还愿意去穿那些土布!颜色也是由淮安的染厂染成的赤红黄绿青蓝紫不管你想要什么色都给你染。其余的油面米包括煤油灯和烛哪一样不是淮安的出产?这些东西原本洋鬼子也卖不过大伙儿用起来心里总觉得不是味道虽然洋货价格也便宜用起来也好用可怎么用也不及自己家里工厂出产的这些东西用起来让人放心让人打心底里高兴!

    除了这些民生所用的东西还有徐州矿山里那些新奇的玩意儿最新奇的当然就是使用在矿井里的蒸汽机了这玩意看起来是一团黑铁疙瘩一旦放上煤烧起来喷出白烟来一台机器迸出来的力道一百个壮汉也抵不过而且它不要吃饭不要休息就在机器的转送下一车车的煤就这么轻松的从煤山里挖了出来然后送到厂子里制成煤球送到了千千万万个百姓的家里。

    这一切的一切当然都是在淮军攻克徐州也就是大帅派来的那些官员所说的光复那一天开始的。从田间地头到煤矿铁矿谁不夸赞大帅是真龙天子降生华夏拯救万民?北京的王气显然是到了尽头用那些书生文气的话来说那就是胡人无百年运满洲人窃取华夏两百年现在算到了头连洪秀全那样的长毛闹邪教都差点成了事这满洲人还有资格赖在北京的龙廷上?早就该收拾包裹回他们的东北老家了。

(173)中军镇

    张华轩暂且还没有称帝或者说连他身边的人也不知道这位淮军大帅和两江总理是否有称王称帝的打算。这位前盐商子弟和清朝的捐官道台已经掌握权柄几年时间究竟还是年轻不到三十的年纪就有了这样的成就然而在御下之时却不喜欢拿大摆出帝王的架子来。待人接物仍然是那种让人如沐春风的谦和态度这种作派和做事的风格显然也一丝丝一缕缕的传到了民间使得老百姓私下里一提起张华轩来总觉得有点着急上火。清朝的皇帝不配坐汉人的龙廷了那洪秀全自称的天王淮安上下谁不说他出卖祖宗信奉的是邪教成不得正果?这么着一来放眼天下除了现下统治了安徽与江苏各半几乎整个山东而且北伐军还要打到北京城下直取大清京师的淮军大帅来一统天下登上龙廷正位统御天下外还有谁有这个资格?

    话题已经从火炮到火车到兵工厂又转到了对淮军大帅是否会登龙廷上去了。有人坚称大帅为人谦和没有架子不象是要坐龙廷的样子更多人的则是嗤之以鼻在这种话题上(电脑阅读net)城里人显然是比乡下人更加看的明白虽然那些乡下人中有不少人到过淮安亲耳听到过淮安市民对大帅的称赞和大帅坚持不称王的几次公开声明。

    “淮军雄师十万我拿这双眼珠子做证若是第二镇没有八十六门火炮就请大伙儿挖了我眼珠子去一镇就有这么多火炮依我看第二镇一镇就能打下北京北京一下。满鞑子往哪去?东北那边的柳条边挡得住淮军?整个北方都一统了南下也指日可待天下不是大帅来坐难道请你?除了大帅之外淮军除谁淮军去推举谁?难不成随便选一个人就坐龙廷?说话说的就不怕雷打!这真龙天子是上应天象下和民心。天心怎么着咱老百姓不敢乱说。不过民心怎么着大伙说说只要淮军到了一地淮安的官府到了哪一地还会有谁不拥戴大帅正位龙廷!”

    刚刚因为火炮的数字被人怀疑的胖子这时候情绪却是格外激越双眼牛眼瞪的老大。圆鼓鼓地甚是吓人城门口围了百多号人却是看得他唾沫横飞指手划脚的比说虽然有不少人对他的这副模样心怀不满不过对他的话语各人的脸上却是露出笑容不少人已经连连点头。有的直性子的已经出声表示赞同。

    有人大声应和道:“不错。咱也算见过不少军队僧王的骑兵驻山东打匪和捻子时。咱亲眼见过胜保钦差地兵咱也见过吴大人的兵咱见过江北大营的兵咱也见过。多少兵马路过徐州咱徐州人还见的少了?大伙说说这些兵马能是淮军的对手不是?”

    胖子适才讲地唾沫横飞正是得意。被这人高声打断。不觉横了对方一眼却也不得不点头道:“绝计不是。”

    “这就对了。”插话的人也很是自得。接着又道:“咱徐州地处要冲见过多少兵马还有比淮军更雄强的?这十万虎贲纵横天下没有敌手除了大帅谁能部勒的住?天下打下来不是大帅坐龙廷谁敢坐?”

    已经在淮军治下获得了从生计到尊严从根本上改变了自身已经家庭境遇的人们又如何不愿意附合和赞同这人的分析?

    这个时代皇帝是人们心里最强力和最正义的代表。自宋而下连梁山好汉也是反贪官不反皇帝皇帝在人们心中毕竟是真龙天子是皇天在人间地代表而除了那些跨掉地皇朝在后世的整理中分析出历朝历代哪个是名君哪个是昏君之后在帝王治下人们又如何知道皇帝是名君还是暴虐?而对皇帝地无条件的信任只是人们在困苦的统治之下寻求的最后的一点安慰罢了。而这种心理状态的形成已经长达千年的传承一时半会是断然不会有根本性地改变地。

    话题谈到这里自然又免不得歌功颂德一番。可以说徐州本地的百姓能丰衣足食个个满脸红光有不少人还在怀里揣着淮安出产地卷烟和火柴这一切岂不都是拜在淮安的张大帅所赐?

    中国的百姓是最知道知恩图报的一星半点的好处施舍下去那就是明君圣主清朝的康熙雍正乾隆所做所为不过是一个皇帝最基本的东西就已经自己吹嘘为英明圣主祖孙三代圣来圣去又是明主又是十全而百姓的民生又岂有什么根本性的改变?不过苟延残喘勉强渡日就算这样百姓们也默认了这祖孙三代的统治因为这些满族皇帝毕竟还能让自己活下去而不是传说中的前明那样暴虐和加派无度让百姓到了易子而食的地步。而放眼现下各人的生计已经与以前断然不同整个生存状态是(电脑阅读net)有了明显的质的不同任是城市里或是乡村里最保守固执的老人总是固执保守的认为以前的日子比现在强的那些老掉牙齿的老朽们到了此时此刻也不得不承认徐州府的百姓们是仰沐圣化过的日子是大伙儿想都不敢想的好日子。而稍微有几滴墨水的读书人私下谈论起来怕也只得承认淮安治下生民的日子不仅是本朝难比前朝不敌纵观二十四史这些读书人的嘴里也只有那虚无飘渺的三代之治与今日可堪比拟了。

    就在这徐州的城门口附近出来卖土产的乡下人城市里的小业主过路的商人还有社会各阶层或穷或富或贤或愚的中国的普通老百姓们正议论着国家大政倒不是说淮军内卫部队对政治的开放有如此的宽松也不是说治下的百姓胆子大到敢议论起政府的事非的程度实在是在今时今日虽然纪年还是用的咸丰六年然而北京城内那位住在宫城内的皇帝已经丧尽了人心失去了任何一个阶层的支持哪怕就是与大清帝国息息相关的官绅阶层也是绝望的现大清帝国实在是没有任何翻盘的可能了。

    民心向背如此大伙儿议论的又是张大帅什么时候登基坐龙廷的事儿不但不觉得犯忌相反还有不少人红光满面的大叫大嚷分析起来头头是道不但周围过路的百姓们被这些人的议论吸引便是负责治安的警察们巡逻过来听到后也是笑咪咪的走开只是略微提醒人们要注意维持一下秩序罢了。便是装束与警察不同而脸上神情更是冷酷无情的内卫部队在过来突击检查这样密集的人群时听到这些百姓议论的话题后带队的内卫队长居然也参与鼓励了几句在众人吓的不敢说话之后内卫部队又迅消失让这些百姓继续自由挥下去。

    只是这样一来二去的各人都感觉出了那么一点不对毕竟是国家大政由着这些老百姓们满嘴胡沁的乱扯成么?清朝年间说是没有什么特务政治其实在人心管制上尤其严格文字狱行之两百年把精英阶层和民众对政治事物的参与热情已经完全阉割掉了。这样也就很容易解释为什么在两次鸦片战争和后来的甲午战争时单纯以gdp和军队数量然后和民间财富及人力都远在敌人之上的庞然大物竟然打着打着就没钱没兵没粮最后只能跪地求和了。

    一想到可能的未知的麻烦原本还说的兴高采烈的众人都平静了下来。各人砸着嘴离开总觉得有那么一点意犹未尽只是无论如何也不敢再说下去了。该做生意的继续做生意该闲溜的继续去溜弯了过路的人也带着一脸困惑继续赶路去了上城的乡下人仔细谨慎的观察着附近警察的动向再小心翼翼的把自己盘在帽子底下的辫子又向脑袋深处推了一推。

    大伙儿都是早晨来赶集的挑着的大担土产上还有着清晨时特有的露珠只是原本的打算落了空虽然刚刚一通喧闹让人精神一振谈起现在的日子光景也是打心底里笑出来不过看着一担一担的果疏上的水珠渐渐被太阳烘干而想象中的买主却是已经开拔向前方这些东西价值倒是不高不过各人挑着十几里甚至几十里赶到城里来总是想一下子出脱掉赚些钱再买些物品回去要是一斤一斤的卖给城里居民不但要和那些大娘婶子们谈的口干舌燥就是价格也肯定不会比卖给军队合算。

    各人正打定了主意再过一会没有大买主就挑进城里沿街卖掉了事眼尖的人早就站了起来就在徐州府这座城门南面的不远处一大队淮军骑兵正向着城门处飞赶来。

    “大军不是都走了么怎么又来了?”

    看到这样的场景刚刚才散掉的人群又聚集起来了他们虽然不是什么高层人士不过徐州这里三镇淮军的调动也没有办法瞒骗过他们的眼睛而前方战事打的极顺所以淮军也没有再调派援兵的计划现下突然在这里又出现大队骑兵难道是前方的战事有变化?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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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中华再起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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