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9)下徐州
这话张华轩却是没有挑明说各人也不便打听当下都是一笑做罢。这会子正是新年也不宜讲太多杀风景的事。
当下又聊些别的政务火炮现在日产已经四门这个产量算是可喜不过考虑到太多的地方需要用到火炮还是并不尽如人意而且不仅火炮操炮手也是太少讲武堂那边已经交待下去要着重培养炮营的军官不过讲武堂也是叫苦现在淮军规模大了可想而知的是在一两年内就要涨到十万人以上人一多需要的军官数量当然是水涨船高现在淮军几乎每天都有老成善战的士官接到军令打起背包到讲武堂去学习讲武堂当初在开办的时候校舍就建的极大容纳几千人也没有问题不过最大的麻烦就是教官不足讲武堂开办师资力量基本上都是靠的欧洲请来的退役军人做教官不过眼下与英法的冲突的可能性一年大过一年张华轩对聘请太多的欧洲教官心存疑虑淮军将士的忠心当然不必怀疑不过与这些洋教官打交道久了终究不是好事。
想来想去唯有从野战部队中抽调出一些战略和战术极其出众的军官到讲武堂每人在堂里讲习一段时间后再上战场寓战于教吧。
火枪的出产也令人欣喜因为火炮威力大而且在与清军做战时火炮的威力也会严重打击对方的士气所以这几年来先是极注重火炮的出产而且相对于比较小而做工要求更高的火枪而言火炮也更容易出成品在现毛瑟兄弟前后的时间内张华轩已经把投入的重心放在了造枪上后膛枪的明一出来更是加大了投入有不少技工都在淮安的艺圃内学习最少还要半年后才到各处实习。再过半年才出师正式工作而枪械的学徒却是一上手就在工厂里学习。边造边学大量的机床膛床从欧洲远渡重洋送到淮安地工厂里现在光是技工就有几百人打杂的学徒则有过千人每天出产地前膛枪过两千支后膛枪虽然制造工艺极其复杂要求也特别高现在每天的出产也过五十支张华轩希望在一年后能提高到每天百支以上。s这样他就能在鸦片战争之前就把几支战功赫赫的主力镇全部换成后膛枪部队一想到与英法鬼子开战后后膛枪就会把敌人打一个措手不及他就满心欢喜。
军工中最主要的枪炮生产顺利其实的辅助用品现在也全部是淮安出品从军服到扣子到背包靴子。然后是水壶、弹药包、工兵铲等等也全部由相关的军工工厂出品完全的一条龙服务这也使得淮军的战斗力大幅上升现代热兵器战争打的不止是火枪火炮后勤也极为重要士气们要吃好喝好走路之后要睡好这都看配给物品是否能够到位。光是那两个皮制地子弹包大包放弹丸放在腰间左侧小包放火药放在身后右侧战阵之时携带的弹药量和装弹是否方便也可以决定一场战役的走向因为一场大雨或地形不利或是将士疲劳而输掉战争也并不算什么稀奇。
除了火炮和火枪外。火器局也在研制最新的武器成品。张华轩给创意的有几条一则是火箭英法强军此时都配置火箭八里桥一战法军就是在阵中平射火箭惊了八旗满蒙骑兵的战马。使得骑兵阵形大乱后占了大便宜。火箭在对付北方骑兵时。有时候作用比火炮还大除了火箭。还有手榴弹。
手榴弹设想简单制造的工艺也很简单后世对抗侵略者不少只有最简单条件地土兵工厂就造出了无数的手榴弹在现在这个时代想造出坦克和机枪来难度太大基本算是不可能的任务对付清军和太平军不需要考虑密集的步兵火力对付英法欧洲强军提升密集的步兵火力就是当务之急。
制造手榴弹的任务半年前交待下去由火器局的几个信的过的火器专家着手研究现在成果已经出来开始量产。
淮军的任何一项军工研究成果在当时都算是极为先进以淮安地军工生产能力大概也就和欧洲一个普通的兵工厂差不多不过就武器的先进性来说居然还走到了欧洲的前头对这一点张华轩也不得不承认自己运气太高。
在欧洲和美国都享有盛名的毛瑟兄弟居然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跑到了中国要知道这兄弟两人有着极高的制枪天才而且在创新上也很有天赋除此之外还是极其优秀的管理人才现在火器局基本上就在毛瑟兄弟的掌管之下除了保密事务外不论是谁也不能干预这兄弟两人对火器局的管理而这兄弟两人也感于张华轩地知遇之恩和优厚的报酬待遇做起事来也是极其卖力这一年来火器局欣欣向荣也与现了这兄弟两人是分不开的。
各人谈谈说说俱是觉得形势大好来年一开春淮军主力齐出只怕庐州和徐州等地的清军和太平军就会土崩瓦解再打跨胜保和僧王北方传檄而定在当时的人心中以南统北难而以北御南易淮军打下北方在经济上并没有太多地好处在人心上却等于是正定了国本这一点是打下南方再多地地盘也不能更易的。
话说至此各人看向张华轩地眼神却是分外不同张华轩这个总理的称号在各人眼里看来是名不正言不顺明朝有总理军务的官衔清朝却没有此职各人不知道张华轩是法效后贤却委实有些搞不懂张华轩的用意只是这个总理大帅自从在淮安起兵以来当真是料事如神杀伐决断任何事情都在他掌握之中各人只怕这总理一职也大有深意却是不敢相劝。
新年恍惚间就过去了出了十五从淮安到宿州到淮北诸州府俱是一派战备景像。新年一过第二镇便已经编练完成到了二月初的时候天气转暖淮军第二镇誓师北伐从淮安大营出征六日后进入徐州府境内徐州现有一个江北团练吴棠还有总兵王统凌率的绿营兵几数兵马相加不过四五千人连给淮军填牙缝都不够格。从二月中进入徐州境后其所镜一州七县旋踵间全部易帜连象样的抵抗也没有淮军从进军日起到最后攻入徐州府城所死伤的士兵几乎为零。总兵王有凌在淮军兵临城下之际率部投降反正向例淮军不为难绿营降将而是视其才处置无才遣其回家有才则因其才而用。冯子材与张国梁等人便是前例与八旗决然不同所以王总兵想来想去没的为摇摇欲坠的大清填馅儿当即便果断而降降兵就地甄别使用精壮的到淮安内卫考核后可以编入地方守备所用老弱遣散中等的便只能到各处做工种地吴棠此人其实倒也有几分才干气具张华轩颇有意招纳使用可惜城破之前此人忧惧守土之责不敢逃走城破之时又害怕受到乱兵侮辱心一横下索性悬梁自尽倒教张华轩连呼了几声可惜。
到得二月底时徐州已经彻底平定与徐州接壤的山东诸府极为震动日夜惶恐不安只怕淮军趁势直入山东。僧格林沁不在山东各地已经有小股的捻子四处为祸原本的地方兵力弹压捻军尚嫌不足还要在各地编成团练自保如是淮军杀入只怕山东在一月之内便会尽落淮军之手。
可惜大好形势下淮军却没有准备好。纯火器的军队编成起来并没有那么简单招呼几万壮丁出来便可成军从去年中入秋开始淮军才有了编练大军的打算和准备几万新兵和老军一起打乱入营重新整编训练重新安排军官去熟悉士兵然后一起出操训练熟悉阵战到了这个时候第一镇基本由老兵组成战斗力恐怖以一镇之力就敢把原本清军的江北大营地盘全接了下来没有一点儿为难之处。第二镇老兵不及第一镇多战力在徐州之战并没有得到真正的考验究竟如何尚不清楚。第三镇则刚刚编练完成即将开往南方先打凤阳附近的各州府然后兵锋指向庐州其余各镇架子刚刚搭好要出征做战还需时日方可。面对淮军的咄咄攻势清军在去年手脚大乱此时却也开始缓过劲来。徐州必失倒也罢了山东方面却已经准备让僧王领着得到加强的满蒙骑兵入驻保直隶则必保山东保山东则必有河南河南与山东一失北方就是大局底定清廷使出全力粮饷兵额拼命扩充却也是为了与张华轩的淮军在山东或河南拼死一战。
(130)聂士成
皖北的春天与苏北一样二三月份的时候还冷的要死与冬天没太大的差别到了四月前后天气忽然一下就变的暖和起来阳光开始炽热大河小沟的边上全是黄灿灿的油菜花空气中满是春天的味道走在淮北或苏北的乡间小道上委实是一件让人心旷神怡的事情。
淮安的第三镇在三月初动手自淮安誓师出后眼红第一镇和第二镇功劳的第三镇官兵杀红了眼一路狂卷而下包括凤阳府在内的原本清军的地盘已经被淮军全部拿下在三月中的时候临淮关的易主使得第三镇的防区与第一镇接壤整个皖北战场已经与苏北联结成片新打下的州府加上徐州使得张华轩所占领的地盘大为增加令得淮军上下士气更加高昂起来。
临淮关是凤阳府管辖下的一座城镇因其战略地位极其重要在这里也建造了一道关隘在太平天国早期打破清军包围的战事中对临淮关的争夺始终就没有停止过几年下来在临淮关打起来的大仗有好几次小规模的恶仗惨仗无数次一度时间内皖抚和江南提督都在这小小的镇子上负责扬州一线和整个皖北的防御。然而在庐州丢失后重镇易手太平军只要守住庐州就可保障整个皖南的安全而镇江方面也没有渡江攻打扬州再从临淮进入皖北的打算这一两年内临淮关算是安静了下来。在淮军攻击之前一棚绿营兵在一个参将的带领下在此防守本地的团练也有一两千人不过在战意高昂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淮军将士面前这一点防御形同虚设不过是一个营几百人排成队列在隆隆的鼓声中一次冲锋清军比团练先跨了下来。然后团练也紧跟着投降半个小时后这个战略地位极其重要的关隘便是宣告易手。
聂士成是淮军新编第三镇六团的管带。做为一个刚满二十一的年轻人来说这个位置已经算是让人惊异。
淮军地军官多半都是二十左右不过不过能做到管带一级的少说也是二十五六了当初在咸丰二年时张华轩募集淮军时不少二十左右的年轻人被他挑选入营能做军官地当然是其中的佼佼者几年下来当年那些毛头小伙子也纷纷奔三。s现在更年轻更有血气之勇的新人纷纷涌入军营其中表现优异者也不乏被提拔重用的不过象聂士成这样投军一年多打了几次仗就从小兵升到管带的却是绝无仅有。
他是合肥北乡人自幼就行侠仗义。少年时就胆敢隐藏被土匪追杀的客商应对之间从容不迫胆气之大完全不似一个少年。
淮军前年进入皖北后聂士成因家境困难淮军待遇高而慕名加入淮军由一个小小的士兵一路青云直上做到了营一级的管带不但旁人看的眼红连他自己也是不大明白其中地道理。
其实道理也很简单只是淮军大帅张华轩在有一次审核军官名单的时候不小心看到了聂士成的名字。对这个清军大将中少有的敢抵御外敌的英雄级的将领又岂有不照顾的道理?
现下淮军中历史上地赫赫名将已经不少除了张国梁是当时张华轩手中很少有经验的大将之才所以特意挖来重用外其余诸人都是靠着自己的真才实料一步一步干起来的张华轩对他们也绝没有照顾的道理。将军不比文人文人用错了也还罢了将领若用错了则必定会带来极其严重的后果不可不慎。好在这些在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大将们也没有让张华轩失望。是金子哪里都光这些人能在史书中留下大名原本就一个个都是豪杰之士有的勇力过人有的心思缜密多智。有的身先士卒善于鼓动士气。总之都是各有所长所以在淮军中也很快冒头。并不需要特殊照顾。
而对聂士成张华轩从来不掩饰自己地喜爱。对这个在甲午战争这场决定中日两国国运的大战中聂士成所部就是打的最好最坚决是当时清军诸部中的异数后来在对抗八国联军的战争中聂士成所部与联军激战两个多小时后弹尽而退到了八里台后聂士成受创极重双腿都被打折部下劝他退走他却毅然道:“此吾致命之所也逾此一步非丈夫也!”
这样掷地有声的话出自提督一级的大将在整个晚清算是绝无仅有最后聂士成战死殉国堪称壮烈之极。
对这样一个牺牲在抵御外辱战事中的悍将张华轩自然也不会掩饰他的欣赏从现聂士成的那一刻起张华轩便着手提拔于他好在聂士成自幼就极仗义豪侠这种性格原本也是一个标准地军人性格去年张华轩特批识字的聂士成进入讲武堂学习一毕业出来便是实授了一营管带的军职对皖北人出身不是淮安嫡系的将领来说也算是一个异数了。
第三镇在整个淮军攻略的安排中并不担负主攻地任务它地任务是打下庐州巩固皖北根据地与在扬州和江浦一带的第一镇成犄角之势然后再相机而动在得到进一步地兵力支持后与第一镇一起攻入江南。现在战事打的顺手基本的任务已经完成庐州周边的所有地盘已经完全归淮军所有下一步的战事便是攻打庐州在打下庐州后第三镇在这半年内算是完成任务不需要再参战了。
只是淮军在攻下凤阳等地后淮安那边内卫派了过来官员派了过来城管派了过来却唯独没有让第三镇进攻庐州的军令眼看大半月时间过去淮军将士一个个急的嗷嗷叫军队主力也渐渐由各处汇集到庐州附近进攻的军令却是迟迟不来而攻下来的地盘在内卫和各部门的接手下也渐渐安定在土改之后新打下的地方的百姓对淮军的支持也是水涨船高对各级军官和内卫城管都是赞不绝口文职官员和内卫部队干的风生水起军队却被晾在一边这也使得原本就觉得自己做战任务太少的第三镇将士极为不满。
到了三月初的时候分散在庐州附近的各营头的管带一级的军官一起接到大营通知第三镇的总镇张树声将在舒城召开军事会议聂士成接令之后大喜身为一个军人当然要有灵敏的直觉如果不是重要的军事会议肯定不会召集这么多军官会议而会议的主题在事前没有一点透露当然是绝密的做战会议而以第三镇目前的态式当然就是要对太平军盘踞的庐州动手了。
身为一个土生土长的庐州人聂士成和很多团练出身的将领一样对太平军没有好感如果说这时候天国将士还没有彻底堕落天国的上层却已经没有了好名声天国在哪里大伙儿看不到强抢民财却是比比皆是说是圣库到底进了哪个的腰包谁能明白?
做为一个朴实的皖北汉子聂士成对太平天国那些花哨的宣传理念也不认同天国天父这样虚无缥渺的事情怎能相信?居然还有几十万长毛跟着胡闹当真是至为可笑殊不可解。
如果不是有淮军聂士成想必也会加入李鸿章的淮军然后东征西讨一直到把长毛讨平为止。现在既然跟随了张华轩对清朝也没有太多好感的聂士成到是极为欣赏飘扬在总镇营盘上空的大旗简简单单的八个字:“驱逐鞑虏恢复中华。”多么简单明了让人一看便热血沸腾!
他从临淮关出一路马不停蹄赶向舒城在路上足跑了两天后终于在军议之前赶到舒城城内入城之时自然有人验明关防然后便有等候在城门附近的传令兵在前带队一直到了总镇营盘之外由传令兵带入辕门然后到了军议之所这才由着聂士成自己报名请见。
堂内已经是济济一堂第三镇中的情形比较特殊这个镇中当然也有一定数量出自淮安的老兵和军官不过更多的是皖北人特别是以庐州附近的皖北人居多这都是咸丰四年时张华轩在皖北打捻军时收编的团练武装改编而成的淮军这些皖北汉子一样勇武善战在忠诚度上经过几年的考验也无需怀疑军中山头既然不可避免张华轩索性便把这些皖北人编成一部在这个时代由乡党编成的军队反而更有凝聚力与战斗力这样一来第三镇就是以皖北人为主的淮军队伍用来镇守皖北最是合适不过。
“功亭来了啊这边坐吧。”第三镇的总镇张树声与聂士成同乡因为张华轩对这个皖北同乡青眼相加他便也对聂士成格外客气一些当聂士成进来行礼后张树声也起身正经回礼然后便令对方坐下。
(131)雉河惨事
聂士成依命坐下环顾左右却是满屋的光头军议的场所当然是选了一处极轩敞的宅院的正堂就是如此里面还是坐了满满当当上百号人淮军一镇做战的营头不说还有后勤补给、军法、参谋营一级的军官海了去了今天这场军议还是做战部队及其相关的军官参加就算这样也把房间里挤的水泄不通。按照条例所有的军人一例剃光头不管是军官还是士兵士兵都剃的雪亮也似与和尚相同军官按例可以留寸许长的短不过不少军官显费事干脆也和士气一样理了光头现在看去在光线的照射下一片片亮闪闪的光头分外夺目。
就连总镇张树声也是如此现下他坐在房间正中腰杆笔直一身将军总镇的军服洗的干干净净穿在身上笔挺贴身最让众人瞩目的当然还是他肩头的那一颗金星与那闪亮的光头了。
他自己也是极为注意军容仪表第三镇不少军官都是出身皖北团练还有少数投降的捻子头领原本的江湖习气重积习难改不象淮军的那些老军官和老兵打入伍那天起就跟在张华轩身边左右军容仪表军姿都是冬练三九夏练三伏练习出来的当初为了站军姿不少军官背部被晒脱了几层皮至今伤处仍清晰可见这种功夫可不是说说就有那是汗水和血水一起下才有的成就。第三镇不少军官士兵刚加入淮军时对这种训练都有抵触心理。觉得没有必要待后来常与淮军老兵接触。别人地军容军姿硬是要得坐如钟站如松队列行进时犹如一个整体胳膊抬起放下都几乎同步这样一支军队不要说是拿着火枪就是拿着大刀长矛和锄头把谁又敢小瞧一眼?
认识到自己不足之后第三镇的兄弟伙也迎头赶上对这些淮军地老传统全盘拿来学习与别镇不同。包括总镇张树声在内所有的官兵比别镇兄弟袍泽反而更加重视一年多功夫下来再没有淮军老兵瞧他们不起提起第三镇来时就算是心高气傲的第一镇官兵也会悄没声儿的竖一下大拇指。说声:“好汉子!”
总镇都是这么着其余的军官们当然也不示弱副总镇兼镇参谋总长刘铭传肩顶一颗银星正襟危坐如临大宾副总镇兼八团团长吴长庆也是一颗银星坐在刘铭传的对面。
第三镇的情形比较复杂张树声与刘铭传吴长庆一般相同都是庐州附近的世家大族出身这几人在投淮军时都带了不少自己的宗族乡党手中原本就有实力。他们的团练原本在皖北对抗太平军时打地也很不错可以说当年清军在皖北能顶住太平军和捻子双重压力也是这些团练的功劳。
虽然淮军不可能允许他们一直有自己的私人部曲那些精干的族人不少都被打乱编到其它的部队不过这几人影响犹在让他们成为彻底的上下级就算他们自己本人没有意见这些人的老部下和宗族亲属也会不满权衡之下。淮军第三镇便加设了两个副总镇级别比总镇稍低一些而张树声年纪最大居总镇地地位旁人也没有话说这样一来。第三镇隐然就是三马拉车的局面。不过好在这三人份属乡党一起搞的团练一起加入淮军队伍。张树声年纪稍大对刘吴二人也很客气现在淮军势头正好正是大伙儿一起博取功名的时候儿所以第三镇居然在这种局面下能够和衷共济全镇八千多官兵从上到下士气高昂求战之心甚是迫切。
等聂士成一坐下张树声下意识的摸一下自己刮的亮的头皮呵呵一笑道:“聂功亭在临淮关算是隔的最远原以为他是赶不上了没成想也赶来了。既然这么着刘总参就继续说吧。”
总参谋制度算是淮军在中**纪史上的一个创新在古代的中**队原本也有参军事这样地军职不过含糊不清职权不明到了明清之交明朝是文官领军文人掌略战略层面的军务军人退化成不识字的老粗在明代军队中识字的将军都没有几个更不要说普通的军官了。至于清朝军队**的更加厉害比之明朝层层叠叠的设制和军事革新清朝固步自封满人用骑射无敌天下的传说吓唬汉人结果到最后把自己也忽悠惨了还真的以为大清凭着几十万八旗满蒙骑兵就能保得万年平安。
不过淮军采取采谋制度也很困难讲武堂一期毕业的全是一线需要地军官而不是参谋军官少量的参谋军官也因为资历太浅无法担任一线的主官所以除了第三镇外其余编成的两镇只有参谋而没有镇总参谋。
刘铭传胆大心细其实更适合担任一镇的主官而不是参谋工作不过现在合格地参谋太少他也只能勉为其难。在三镇参谋总长地位置上过渡一下有机会再任总镇倒也不是一个坏的选择。
听到张树声吩咐刘铭传微微一笑站起身来此人身形高挑出身豪强自幼也只豪侠仗义在张树声等人执掌一方团练地时候刘铭传也是一方豪杰此时站起身来左右顾盼居然也是颇有将军虎威。
“刚刚说了徐州那边的情形第二镇已经在徐州站稳了脚根僧王领着骑兵到了山东不过并没有敢犯境咱们其余各镇没有整编完成之前也没打算北攻暂且算是相峙。胜保也领着一万多八旗和绿营兵马到了山东与僧王合兵一处两人合兵之后算算也有五六万兵马直隶、山东和东北、蒙古骑兵这算是北方精锐。朝廷宣扬的调集北方各地二十万兵马应当是虚言。就说抽调这几万兵马已经耗费了不少钱粮朝廷留在京师里的那些八旗兵打不得仗不能算数。现在咱们隔绝了漕运南方的钱粮运不到北方能支应这几万精锐出来保住山东方面已经算是极限了。至于山西、陕西、新疆各地朝廷也有驻军不过除了新疆之外皆无战力新疆么常年打仗条件极苦那里的驻兵倒是能打不过距离太远况且人数也不多。所以算来算去等其余三四镇兵马一编成至夏时攻入北方今秋之前北京一定会落入咱们淮军之手。”
这种有关全局的军事简报在淮军内已经成为一个传统为将者不能局限于自己眼前而要培养出全局观来不察天下无以察一军还是在几年前张华轩就亲自给淮军营一级的管带们做军事简报到了现在淮军上下已经自觉自愿的保持了这一传统在每一次大规模会战之前做一下军事简报已经成为必然的程序。
刘铭传说到这里有意的顿了一顿环顾四周所有的淮军军官已经面露喜色等他话音一落各人不约而同一起鼓起掌来。这种礼节上的回报自然也是张华轩的教导却也不必多说。
刘铭传待各人掌声停止却又把脸上笑容一敛向着各人道:“不过胜保虽然走了河南巡抚桂英领着当地团练打了一个大胜仗在雉河集大败捻军一阵就斩三万余捻军这一败没有几个月元气恢复不来。况且还听说桂英下令年高低于六十高于十五的男子全数被杀雉河集一带全是百姓尸河水为之变赤。”
他说到这里显然也极是气愤淮军向来讲究与百姓维持良好的关系刘铭传等人在地方搞团练时就依靠的是地方宗族乡党当然也讲究军纪到了淮军中这一条更是重中之重不能怠慢此时说起雉河集的惨事仍然不免得愤恨。
此时张树声插话道:“那桂英不过是个庸人八旗里这样的外放巡抚比比皆是不足一提。雉河一仗的团练也不是他的标营去打这一仗我看八成是袁甲三在指挥。”
这话说的明白第三镇中不少军官在当年都与袁甲三打过交道这袁某人韬略极好对部下推衣衣之推食食之所以甚得军心当年太平军初入皖北几无敌手幸亏此人稳住了军心士气在皖北与太平军形成对峙之势后来是被福济与和春两人排挤被调回北京闲置这会子此人正在河南任布政使收罗了不少旧部雉河集一战当是此人之力无疑。
刘铭传显然也是赞同这一说法当下先是点头然后又道:“桂英当然没有这本事就是后来杀戮百姓也不是这八旗子弟能下的狠手当然也是袁某人无疑。这人倒算是心狠手辣。”
张树声冷哼一声道:“算不得什么杀百姓要杀成英雄这天底下英雄不知道有多少待咱们淮军将来会会他便是。”
(132)攻伐庐州
对袁甲三淮军上下当然没有投入太多的关注这个人再能也不会是淮军的对手各人对军队的区别不大明白当然不懂清军怎么强都是封建军队而淮军已经是一支不折不扣的近代军队时代的差距使得淮军在中国大地上必定是所向无敌这一点淮军将士并不是很明白不过他们只需要明白后者就可以了。
倒是袁甲三人在河南第三镇的任务在打下庐州后相机再攻打安庆扫平皖南后得安徽全境以第三镇八千多官兵的实力这个做战任务正好合适既不吃紧也不会太过浪费兵力。至于河南方向那就是其余各镇的事情了并不需要第三镇多加操心过问了。
张树声显然也醒悟了这一点微哼一声自己坐将回去然后向着刘铭传一笑以示歉意。
刘铭传也不在意只微微一笑又继续道:“河南不必去管他了大伙儿知道就成了。倒是江西方面传来新消息却是与咱们有关了。”
说到这里他也是精神一振声音为之一高:“石逆率曾天养等部精锐三万余人把湘军一部围在了南昌城中距今现在为四月日前传来消息石逆等已经破城而入湘军主帅曾国藩上吊自尽死余部多半战死他的幕僚星散总兵官多隆阿也被杀了其弟曾国荃与曾国华也一并死了湘军精锐五六千人以上全部死在城里。”
此话一出在座淮军将领们都是大喜。坦白说淮军上下因为战略简报的关系大概都知道清军与太平军的优劣清军的八旗和绿营兵没有什么好说的除了僧王与胜保和江南江北两处大营外。几乎没有什么精锐可言。江北大营的战力让淮军瞧的清楚。根本不值一提江南大营地兵力要多一些不过想来也不会比江北强多少。至于胜保和僧王算是对手除此之外只有各地地团练还足一观了。北方诸省。只有山东各地的长枪会是一只能打的地方武装山东民风彪悍习武的人也很多以村庄与乡镇汇集到一起的长枪会过十万人。原本是为了防备捻子而由官府召集地长枪会人数众多。因为民风彪悍习武之人众多想必也会有些战斗力。而放眼南方除了江南大营外就只有已经过三万人的湘军是淮军最大的威胁了。湘军在湘潭战役中曾以大败太平军的西征精锐虽然太平军也有指挥失误地问题不过湘军地战斗力也是不需多言就能看出来的。
湘军全部是都长沙一带的湘人参军以曾国藩为的宗族势力号召而成军都是曾氏的门生故旧带着兵勇加入纪律严。训练严装备相比绿营也要强上不少有不少土枪抬炮火炮也有一些这些装备在淮军看来当然不算什么。真正让淮军将士重视湘军的。自然是对方的悍勇好斗。
北方人常常夸说自己的武勇不过不带任何偏向的说。在这个时代真正具有男人地血气之勇又有军人的韧性与服从指挥的精神又能吃苦耐劳所向披靡的最佳军人在淮军崛起之前当属湘军无疑。来自同一个地域说一样的话吃着一样地辣椒长大地湘勇们都是非一般的强悍坚忍善战用一个最精当地评价来说湘军就是中**人中的斯巴达人。在成军之初这支军队只有一万多人却是分兵各处到处救火在很多战场上八旗兵和绿营兵以优势兵力被太平军击败唯有湘军能独挽狂澜以少敌多。常常有两千湘军就能抵抗过万太平军的纪录如果在湘军成立的头三年内它能得到补给和装备轰轰烈烈持续了十几年的太平天国运动最少会提前一半时间被扑灭。
虽然湘军在后来因为军中山头林立曾国藩为了避讳有意放权军队的训练和人员招收都出现不小的问题而导致湘军**到了太平天国晚期这支早期彪悍无敌的军队已经堕落不堪一战不过在这个时候湘军无疑还是一支强军这也让在国内看不到对手的淮军将领们很是心动大伙儿都想与湘军真刀实枪的打上一场来看看到底是湘军强还是淮军强。甚至有的偏激一些的淮军将领愿意以少敌多毕竟在武器装备上淮军比湘军领先太多了。
不过这种等湘军集结主力再来与淮军大战一场的机会显然是没有了。湘军原本就是以曾国藩为核心建立起来的一支宗族乡党军队曾国藩带的虽然不是湘军的全部精锐在湖北与安徽南部还有一定数量的湘军不过脑一死湘军余勇再也不可能有当初的那种勇锐也不可能得到朝廷更多的支持扶植这样一来湘军已经没有什么威胁可言了。
在场的淮军诸将当然都明白这一点开始都面露喜色稍顷过后却又都面露遗憾之色。就张华轩而言自然是巴不得现在全天下都易帜的好不过由纯粹的军人来说还是希望能打大仗打硬仗现在放眼天下值得淮军全力一搏的对手几乎没有了说来说去也只有太平军石达开与秦日纲胡以晃曾天养等部有一战之力了。
想到这一点刚刚还有点垂头丧气的淮军将领一起看向刘铭传眼神中不言而喻全是期待之色。
刘铭传虽然做着总参谋其实性格也是豪气大方这会子见诸将如此便先是哈哈大笑然后方向各人道:“大伙儿想没错湘军完了那个李续宾是曾国藩的得意门生前阵子曾某人自尽死后他已经向朝廷上书极尽悲哀。什么:南昌溃败之后元气尽丧四年纠合之精锐一朝尽失而且善战之才明达足谋之士也凋丧尽失更痛吾师以身而殉矣。”
刘铭传说到这儿简直就是红光满面声若洪钟:“听听这李续宾说起来是个读书人其实悍勇的不行他与鲍两个现下就在皖南附近原是要支应江南江北几处大营围攻镇江他们围安庆的现下这么着曾国藩一死他们已经军心尽丧无力北上了。湘军完了北方的清军也不能南下咱们现在不必顾忌什么大帅已经有军令下来教咱们下狠劲猛打别的也不必说了先把近在眼前的庐州拿下来!”
军令就是军令刚刚还有股子喧闹劲的大堂立刻先寂静下来然后所有军官一起站起身来齐声道:“谨遵大帅军令!”
“好!”刘铭传兴奋的满脸放光憋了这么久的日子他一个皖北汉子就眼睁睁看着庐州重镇落在太平军的手里而不能动手这股气早就下不来现下既然借太平军之手打跨湘军的目的已经完成就也不必再客气了。
其实太平军自淮军接管了原本所有的清军地盘后也是加强了警惕秦日纲等部并没有如张华轩预料的那样返回湖北战场而是弃官文、彭玉麟、胡林翼等清军诸部不顾连武昌失后也暂且没的反击的计划若不是石达开把曾国藩咬在了嘴里这口肥肉委实难弃怕是石达开也会如期撤回皖南。要知道淮军战斗力恐怖太平军上下早就清楚的很现在虽然淮军易帜反清严格说起来是与太平军战在同一战线不过淮军早年打太平军的时候可没有留手后来剿灭捻子也不曾留情两边不能说是血海深仇不过显然也不大可能立刻转身一变成为盟友。况且自从张华轩反清后也没有与太平军联络连表面功夫也没有做过倒是太平军曾经派过一个旅帅过江来谈判只在第一镇就被打回去了这样一来太平军虽然还不敢公然与淮军为敌暗中的防范却也是免不了的。
刘铭传又接着道:“庐州距离咱们舒城不过几十里地城内守将是胡以晃此人也是匪中的一员悍将当年在庐州时也曾经东征西讨还几次派人与捻子张乐行部联络两边差点儿就联成一片若是联起手来咱们当年这些三山的团练汉子只怕就顶不住了。庐州便是此人打下来的也因功由护国侯升为豫王他的麾下精兵原本很多不过去年年不少精兵调到湖北和江西各地现下留守庐州各处的人数不过三万人左右其中过半人其实也就是全数精锐都在三河镇驻防攻打庐州只要打下三河尽歼其主力精锐此人再悍勇也是没有办法守住庐州了。”
庐州是皖北重镇周长二十六里为堞四千五百七十有奇门总七所这样一个军事重镇和通衢大城没有几万精锐是不可能守住的而三河镇在巢湖以西距离舒城与桐城很近原本以胡以晃手中的兵力是不能出城守镇的不过此镇地势险要是太平军囤积米粮往各处的一所重镇水6要冲扼守庐州其囤积粮米可以直接往庐州、安庆甚至直下南京可以说天国早期的粮食供应很大一部份要从三河周转这样一来此镇军事地位与经济地位都极其重要而且也有地利之险守城必守镇胡以晃也是事出无奈。
军议至此已经不必多说张树声当即起身厉声道:“本镇编成后无大战今次兵三河、庐州诸将宜自努力不可令大帅失望!”
(133)三河镇
)三河镇距离庐州不过六十里不到河堤纵横水网密布在镇外很多地域都是大小不一的河流因为靠近巢湖也有不少地方冲涮而成了不小的河滩地这些地方并不利于淮军的重炮马队行进甚至也不利于辎重部队的调配第三镇原本的几百人的骑兵部队已经撒了开去以三人或五人为一小队到处去侦察三河与庐州方向的太平军的动作。
淮军大举进逼的态式并没有隐瞒庐州的太平军多久庐州镇将胡以晃已经封王与太平天国后期王爷帽子满天飞不同在这个时候能够封王殊非易事没有真才实干和过人的功勋是绝对不可能封王的。胡以晃是太平军中悍将虽然有点儿勇过于谋不过综合来说仍然是战场经验极其丰富的老将从咸丰元年开始此人便一直在军伍之中由普通的拜上帝教的教徒成为一方主将也必然有他的过人之处。近万淮军的调动再加上重炮部队在河滩地行进动作缓慢已成必然虽然淮军调动之初采用了军事演习的借口不过这时代的军人根本无此概念淮军一动对面的太平军将士立刻呈现紧张的防御姿态。
以胡以晃的经验自然知道大战即将打响以他手头的兵力想把守城池宽广的庐州城实在是太困难了庐州不愧是皖北重镇建设的极好城池巍峨宽广长达二十六里的城池外头还有拦马墙和护城河极其险峻。不过在人数不足的提前下越是守备这样的大城反而越是困难。
守城必守三河胡以晃战场经验十足他虽然没有与淮军直接对过阵不过这几年太平军里有心的将领对这支强军也多有研究虽然情报不足。不过淮军的战力建立在火器威力上的这一判断却是基本可以确定的在淮军攻打江北大营的战事中不少太平军地细作虽然得不到更详细的情报不过隆隆的火炮声和火枪的砰砰巨响却是听的明白真切这样一来在胡以晃等人看来。于其守备庐州倒不如主力齐出就在三河镇这个水网密布河滩地很多不利于重炮行动的有利地形上与淮军打一场恶仗更加占便宜些。
在三月中旬淮军刚动了没几天胡以晃便带着城中仅余地本部精锐兵马一起出城城里止留下一些老弱多张军旗虚张声势庐州不可守也不可在城守。胡以晃有一股狠劲决心就要在城外与淮军一决胜负了。
他的部下中也有不少能征善战之辈行军途中不少人七嘴八舌相劝淮军实力强雄可以先不要决战用少数精锐和马队与对方交一交手。如果情形不妙干脆就留下那些杂兵守城大伙带着精锐退往皖南等翼王或燕王带了大兵来再做处置。
胡以晃也深以为然不过他自有他难处铁青着脸等部下们说完却是喝令住嘴不准大伙儿再劝。
淮军来犯的情报已经送往了天京交给东王杨秀清处理。只是天京城中最近情形紧张镇江围解南昌被克虽然武昌又给了给人不过这两年来显然天国事事顺利一切全在东王掌握天王选了成千上万的美女入了深宫平时不论是诸王还是丞相点检军帅没人能见到天王这样一来。天国大权久被东王掌握东王这人刚愎自用威福专擅这几月来显然已经不把天王看在眼里。其实永安建制的时候天王便令东王节制其余四王而冯云山逝后。这个能在东王与诸王之间打圆场的老好人不在。东王掌权日久更加颐指气使。自去年以来。东王气焰越嚣张北王韦昌辉的部下犯事北王反被东王仗责后来北王的亲戚犯事索性便要东王把自己家亲戚五马分尸怨气之足已经无法遮掩;翼王在外征战何等辛苦天国上下倚若长城其岳父黄玉昆犯事被东王夺爵加仗责三百差点当场打死;燕王秦日纲手统大兵在外一回天京就因事被仗责。
几件事加起来东王与诸王关系之紧张已经无法遮掩。只是天国上下等级森严东王执掌大事是天王旨意众人再怒也是无法可想。况且东王掌权日久实权在握军中不少亲信天京城更是在其掌握之中便是不满也只能干气罢了。
胡以晃一直跟随石达开地位也是不低对天国上层的争执自然有所耳闻心里也足够警惕。战场上失误不怕什么天国的兵反正十有**是强拉来地保住精锐就能东山再起天底下缺什么也不缺人。只是现在东王权势日高而庐州一失安庆也可能不保安徽一带保障了天国相当数量的粮量供应庐州城外的三河镇更是天国米粮集散地东王现在连天王都敢假借天父下凡的名义用仗刑来威胁南昌大捷后东王心思有异谁也看的出来大变在即胡以晃不想给东王借口死战而退好说话或者干脆战死疆场免得死在仗刑之下也罢。
在这种情绪下胡以晃骑在马上一路向前纵然是时近四月天气和暖的春天可这位豫王殿下的脸色却是没有一星半点转暖地表现。
淮军实在是太可怕的对手对这一点胡以晃这样的沙场老将心知肚明无需多说。
他的麾下说起来是有六个军帅。按现在的太平军军制仿的是《周礼夏官》里的军事设制办法设军以军帅统之军下设五师帅二十五旅帅一百二十五卒长五百两司马两千五百名伍长一万正卒一军的编制如果编满了就是一万三千一百五十六人。太平军的军也是以数字编成从一到十九循环编成现在已经编到了九十六军如果每军全部编满锐卒按字面上来算太平军已经有了过百万大军。
可惜账面的数字永远不能当真胡以晃现在手下有六个军帅如果全部编满他也不需要全部是精锐老兵只要一半就成他就有信心在三河镇与淮军打一场硬仗直接吃掉对方这一镇主力。
可惜愿望是美好地事实却很残酷。太平军不但是胡以晃的麾下军帅不满编事实上几乎所有的军帅都不满编有的五六千人有的军帅则只有两千余人胡以晃麾下六军帅有四个是他在庐州编成的部卒基本上是强拉来的壮丁战斗力极弱守城还行与清军交手也能维持战阵不过要与淮军这样的劲旅对攻这几个军显然不具战斗力。
他手中真正的实力便是自己手下两个军一万多人的精锐其中有一千多精锐马队编成三个族帅就是这一万多人都是太平军老卒个个身经百战其中有不少还是从广西带出来地老兵从广西一路杀到南京然后又征安庆打庐州之后又随石达开下江西打湖北随便挑一个出来都是身前有伤的好汉子打得硬仗惨仗清兵与之对垒时也就湘军能拼上一拼其余都不足道。
事实上如果没有张华轩横插一杠这些老兵将会慢慢集结到镇江方向先解镇江之围然后破江南大营三万多清兵破江北大营打下扬州横扫苏北如果没有天京事变自己打自己太平天国在这个时候还是在战略上进攻占领的地盘极大清军则是处处设防处处挨打的状态。这种态式当然是太平军中这些数量众多的老兵之功。
咸丰六年三月十八日地黄昏时胡以晃带着四千多精锐赶到三河镇内这是他留守在庐州最后战略机动力量也是他麾下精锐中地精锐只是这个时候太平军与欧洲列强的交往不多接触极少所以部队中地火器很少只有少量的鸟统土枪不象到了几年之后侍王李侍贤一部就可以组建起几千人纯火枪的部队。
镇守三河镇的正是胡以晃的心腹大将陈享荣他早就接到了胡以晃将亲自前来坐阵战场的军令也早就撒出了少量的骑兵队伍四处侦察胡以晃带着大队精锐一赶到陈享荣便带着其余几个军帅一起出镇迎接。
“豫王一来咱们就有了主心骨了。”陈享荣四十来岁原本只是个务农的庄稼汉现下虽然身居天国高位一身流苏绸缎的侯爵装束分外华丽只是抱拳时双手显然仍是满手老茧脸膛也是农夫的那种黑红色笑揖之间分外的淳朴憨厚。
对这个踏踏实实干实事的部下胡以晃也很敬重当即跳下马来随意笑道:“什么王不王的咱们老兄弟伙聚集在一起就啥也不怕了倒要真会会这个淮军看看是不是那么强。”
提起军事陈享荣的笑容顿时收敛他满脸忧色向着胡以晃道:“这些天探子们也不曾闲着和淮军的侦骑干了好几场对方的骑兵很强咱们占不到便宜。四五天了敌军越聚越多咱们接近不得也不晓得兵力多少大炮有多少。”
(134)严阵以待
胡以晃脸色一变面露薄怒:“怎么一点儿对手的情形也不晓得这仗还怎么打?”
他不愧是沙场老将此时一怒杀气外泄旁人的人都是胡以晃使老了的人当下个个脸上变色一起垂头不敢与胡以晃对视。
陈享荣算是胡以晃副手此时也有些害怕却只得又答道:“淮军的骑兵不多不过四五百人左右不过他们装备好个个有骑枪隔的老远就打枪比咱们的火统打的远的多咱们骑兵多是多而且个个都是好汉子不过咱们没枪弓箭射的再准再远也不是人家火枪的对手这些天下来已经有不少兄弟死在对面的火枪手里了。”
胡以晃气的满脸铁青他的骑兵算是太平军中难得的精锐之师还是在安徽与清军打拉锯的时候组建都骑的上好战马平时用精料喂养膘肥马壮骑兵也个个骑术精良刀法箭术都是不俗不要看只两千来人其实遇到大队清军对战时也一点不亏这一次对手的骑兵远不及自己人多却是屡次吃亏被人占足了便宜这一口气却是凭的咽不下去。
当下胡以晃大怒道:“对手枪再好能抵得人多?咱们怎么也两千来号人传我的将令下去敌骑一般也就几人十几人一股咱们就分成几十人上百人一股淮军骑兵的枪再厉害还能一下子打几十上百人?”
“这话说的在理!”陈享荣其实也早就有这种打算不过骑兵是太平军中的宝贝没有胡以晃的军令他擅自下令骑兵主力全出。一旦在淮军手中吃了大亏损伤太重到时候实在难以交待。
其实胡以晃说地也是有理淮军骑兵虽然全部配置了骑枪而且有相当部分的后膛枪和来复枪上好子弹之后远远就能狙杀敌军这些天来这些训练有素身经百战的太平军骑兵老是吃亏却正是这个道理。不过淮军的骑兵确实是太少当时的两军对战对情报的侦察并不特别重视。也不特别掩饰因为清军与太平军之间的争战都是明刀明枪两边摆开阵势对垒兵多将勇胜兵少者败鲜有特例。而淮军则接受了不少现代战争的理念在侦察与反侦察上做的比太平军和清军都专业地多每镇配属的少量骑兵都是精锐中的精锐骑术枪法胆量都是百里选一。战场上很少需要骑兵上阵博杀做战时的任务就是侦察与反侦察这一次太平军骑兵吃了大亏便先是军事理念上的失败不过若是太平军的骑兵主力齐出淮军骑兵到底人数太少不足以与敌骑做正面交战。骑兵交战在这个时代还是讲的人数与骑术、刀术。马上放枪都是装好的弹药务求一毙敌若是敌骑众多便是淮军将士枪法再好骑枪却不足以满足持续做战的需要一旦与敌交战缠斗则必定吃亏无疑。
处置了骑兵地事胡以晃略微轻松一些他到底身经百战虽然这一次看起来情形不大妙。不过诸将在他脸上却都是看不到一丝丝惊慌的模样。
当下又向着陈享荣笑道:“淮军是硬骨头啊翼王啃了曾剃头这个硬骨头咱们扛的也是淮军这个硬骨头倒是燕王听说已经破了九华山大营追着吉尔杭阿打这个江苏巡抚没准就折在燕王手里了。他的部下悍将很多也都能打破了九华山后就能全遇向江南大营。向荣已经派了不少兵马到江北兵力空虚咱们这里略顶一顶等燕王破了江南大营翼王全师返回。咱们几路大兵汇合在一起。十万大军尽皆是精锐到时候打淮军就好打的多了。”
这些情况他的部下有的知道。更多地人不大清楚详情这会子胡以晃说出来显然是鼓励军心之用不过所言也全部是实众人一想石达开与秦日纲破了江南几处大营后湘军主力也被歼灭南方没有足够的压力后太平军的主力当然就能悉数北上淮军再强十万以上的太平军老兵主力汇集一起想来倒也不必太过害怕。
当下诸将都是面露欢颜一起笑道:“翼王当真是豪杰包住围死了曾剃头没了曾剃头湘军可再凶不起来了。再把江南大营一破就凭着各地清军残部咱们指哪打哪儿淮军再强可也不必怕了。”
胡以晃身为天国封王的上将自然知道一些淮军的内情。这几年来太平军往江北渗透虽然不利不过多多少少总算得到一些情报他知道淮军除了火器强悍到变态的程度外这一支军队的精神意志加上训练都极其强悍淮军反清之后太平军上下都是如释重负无论如何在江北不远的地方就盘踞着这样一支强军天国方面大将的心里总会有些忌惮而此时对方还没有北伐之前就把屠刀又对准了南方地太平军这也让胡以晃极为意外。
他当然不明白以淮军现在的战斗力完全能负担起南北两个方面的战场做战虽然主力要北上不过以两个镇的兵力镇守住江北和皖北的战略要地适当的打击一下太平军的军心士气消耗掉对方的一些兵力和财力拿下一些地盘对将来淮军主力南下还是有好处的。
既然想不明白也不必想了胡以晃自己觉得已经把部将的士气鼓动起来了剩下战略层面地事情却也不必自己多想多说那是东王的事情。
他摇一摇头向着众人一笑道:“这些先不扯了淮军主力估摸着还有一到两天的功夫才能部署完毕咱们不管他们几路来也不管他们来多少人先把咱们自己的事做好了敌人怎么打是敌人的事咱们先做好自己兵法怎么说地不动如山!”
胡以晃在军中久了闲时自然要看看兵书其余诸将不懂却都是笑道:“不动如山有豫王在这里咱们有了主心骨自然就不怕。”
胡以晃呵呵一笑当下不再多谈自己先翻身上马然后陈享荣等人也各自上马过百太平军将领一起跟随在他身后前去巡视三河镇外地防御阵地。
三河镇紧邻巢湖方圆几十里内都是水网密布的地段气候潮湿也使得这里交通极为便利所以才成为皖北米粮地集散地光在这里囤积的军粮就有几十万石除此之外还有大量的丝绸、布匹、棉花、药材等军需物资。
胡以晃在镇内外先是看到了无数的粮食包与药材布匹等物而放眼看去放置这些物资的仓库比比皆是门前的运河里运送物资的粮船排的满满当当放眼看去几乎看不到头很多船夫民闲着没事就在河滩上看着在河岸上忙忙碌碌的太平军将士一边指点一边哄笑谈论他们只是民和船工哪边打胜或打败却是不关自己的事并不放在心上。
“这太胡闹了这么多船挤在这儿这么多粮食还没运出去成何体统。”
胡以晃刚刚才好转一些的脸色立刻又阴沉下来他扬起马鞭喝道:“把船都赶走这么乱哄哄的咱们还怎么打仗要是淮军有探子混在里头我军虚实岂不尽数为人所知?”
他的将令一下跟随在胡以晃身后的几个亲卫领就要带着部下去传令赶人陈享荣却是将手一举示意这些亲卫暂且不要动然后自己策马赶到胡以晃身边俯在他身边轻声道:“豫王这些粮食还有盐、油、药材、布匹都是天京急需的物品那边也在打仗要用的东西太多了东王前几日特意派人来传令让咱们不论如何一定要把守到这些物品全送走为止要咱们务必听令不可擅自主张啊。”
胡以晃先是大怒然后却又是神色一黯无论如何他没有公然顶撞东王命令的胆色顶撞军令可能是三百下军棍的惩罚不过再加上三河镇不保的话这颗项上人头可就算是交待了。
当下只得忍耐下去转头向着自己的亲兵示意下去诸人知道他的意思便也只得讪讪而回。
胡以晃也甚觉无趣看着数以万计的民船工来来往往整个三河镇内外如同一个大型的集镇或者干脆就是如淮安的清江浦一般象极了一个漕运中心而不是眼看就要大打特打的战场。
他心中憋气干脆打马出镇待离开河边与码头后镇外也没有什么平民放眼看去都穿着戎装的太平军将士在三河镇外的三河圩挖沟布垒防守时值三四月之交春风和暖备战的太平军将士都换了厚厚的冬装穿着夹袍单衣一个个干的汗流浃背胡以晃一眼看去不觉心怀大畅。
当即自己暗中去数布置在河滩土圩上的营寨已经有九个之多绵延十余里的大营外工事很多壕沟拒马栅墙一应俱全而在营寨之外便是一望无际的平原与河滩地这样看来淮军的火炮虽然厉害想推到有效射程内轰击太平军的营寨还是困难了一些。
(135)暗探
等胡以晃巡视完太平军的九座营垒再看看营寨前的地利不觉喜上眉梢。他一直镇守在庐州虽然知道三河镇附近有地利之便却是没有想到这里居然是这种极度易守难攻的地形。
一座座大堤把整个镇子掩护在河道身后太平军将士早就沿着堤岸修好了营垒大营一座接着一座层层叠叠沿着堤岸把身后的三河镇护的严实在大营对面全是洼地虽然人马行走并不妨碍纵深达几里的这种河滩地却严重影响着淮军火炮的搬运就算是火炮已经有了炮身车炮想在这种洼地里推动实在是太难了。
除了在河洼地这里的营垒还有不少太平军精锐在镇外建起了坚固的城寨少量的铁炮和抬炮土枪再加上绵延数里的城寨虽然不能和真正的坚城相比不过在河堤那里的营垒一旦失守后敌人在河堤上尚未落稳脚根便要面对有不少火力配置用木石垒起来的高大城寨再加上太平军将士全军接近两万余人在兵力也也有优势其中又有不少是东征西讨战功赫赫的精锐老兵这一道道防线可以说已经做到了最好。
胡以晃原本满怀着悲观的情绪来观察战场淮军的战斗力他的部下可能并不完全清楚他这个一军主帅却是清楚的很不要看对面的淮军才**千人在胡以晃的眼中却抵得清军十倍以上的威力与效果所以在来三河镇之前胡以晃的信心不是很足只想着拼死打到底实在坚守不住也可以向天国上层交待这会子看完三河镇外的防御却是觉得信心充足了起来。
淮军一直是以火力覆盖先行然后倚仗着良好的训练和出对手太多的武器优势来打在胡以晃的记忆中。淮军并没有打过什么真正的恶仗对这样一支军队来说遇到这样的地形要打这样困难地攻坚战军中的士卒未必能吃受的住这样残格的战事和死伤。
在胡以晃的认知中战争仍然是以前的那种模式一场过十万人以上参加的战事便是耗时极长有时数月有时半年以上的大战事在战争交战时过一个时辰以上的野战。军队就会丧失体力哪一方信心更足士气更高体力保持的更好便会赢得战争地胜利。
而至于攻城攻坚按照当时的战争模式哪一边阵亡十分之一以上军队就等于是打残了而一场攻城攻坚的大战想蚁附攀城强攻几乎是最少十倍以上的兵力方可进行。如若不然就只能长期围困后待城内弹尽粮绝失去信心后攀城破之。历史上湘军攻打天京就是围困了将近两年的时间方才把天京城攻破。
所以在胡以晃看来淮军的火炮如果不能挥威力的话在三河镇这样的地利面前。淮军誓死攻坚的决心值得怀疑是否有决死的信心也值得怀疑而就算淮军誓死进击能否克服地利地严重困难那就更加值得怀疑了。
胡以晃也和普通的将领一样在对方军队的武器严重过自己的同时就会怀疑对方的战斗力与决死敢战的信心。就如同英法强国的军队一样在宣传中都是靠着火器欺付人地鼠辈其实近代军队火器强悍的同时训练与战斗力和战斗意志一样的强悍。这一点胡以晃现在当然领悟不到也根本不可能知道。
在视察了前沿阵地之后胡以晃在陈享荣的胸口重重一捶大笑道:“好你个陈兄弟这里修的固若金汤三河交给你我老胡没有信错人。”
陈享荣虽然被他捶的胸口生疼人也禁不住后退几步当下却也是嘿嘿一乐向着胡以晃笑道:“这里地利如此之好如此重要的地方交给老陈防守。岂敢掉以轻心?去年开始咱就征集了不少人在这里修筑营垒后头那大寨就用了一万多人附近山上好敲的石头全敲来了底基高。寨垛用砖头砌的。有射孔有十几门大炮。可能不如那黄子淮军多和好不过在这里也尽够用了。咱们这次就看看淮军是不是生了三头六臂!”
对陈享荣的这种充足地信心胡以晃十分的欣赏他用满含欢喜的眼神看一眼陈享荣在这个老伙计胸前又重重捶打了一下然后环顾诸将笑道:“在庐州的时候我还有点儿担心在这里一看可就什么心也都放下来了。既然这么着咱们就好生打一场痛快仗给淮军那些兔子点厉害教他们知道不是有了枪炮就能横行的。”
他看一眼诸将为了更进一步的提高士气便又笑道:“洋人和咱们一样都拜上帝算是同教兄弟咱们东王已经派人到上海看看能不能从洋兄弟手里拿一些火枪火炮来。他淮军能买咱凭的不能买?清妖已经乱了阵脚湘军也被翼王灭了咱们再买来枪炮把淮军彻底干服天国就能一统天下啦!”
太平天国其实已经6续在上海的一些商行买了一些火枪组建了相当数量的洋枪部队不过他们财力有限购买的并不多而且在英法诸国试探过太平天国地虚实后觉得这个地方政权的民族意识特别明显最少比颟顸的清政府要能打交道的多所以就英法诸强的眼光来看太平天国并不值得合作虽然还没有到两边翻脸动手地地步不象历史上那样各国列强组建了退伍军人和职业流氓组成了几千人地洋枪队可胡以晃所说的向英法列强购买火枪和火炮仍然是一种不大可能地美好憧憬罢了。
不过这种层面的事情他的部将当然不可能明白当下各人更觉得欢欣鼓舞一个个面露喜色乱纷纷向着胡以晃道:“请豫王放心咱们一定戮力死战绝不会让淮军攻破营垒。”
胡以晃轻轻点头又在诸将面前训示勉慰几句最终带着满意的神情与陈享荣等人翻身上马返回三河镇中。
半路之上胡以晃面露沉思之色在驱马又赶了片刻之后终于向着陈享荣道:“陈兄弟我刚刚的命令有些孟浪马队还是不要与淮军的骑兵拼命了对方有枪远射咱们的骑兵兄弟就算能驱散赶走对方也非得死伤极重咱们养这一点骑兵不容易可不能就这么浪费了。”
陈享荣虽然是他的副手不过在战略层面比胡以晃差的老远他只是老实憨厚勇于任事在战场上勇敢主镇一方时做事也很缜密罢了。
当下虽然并不是很明白却是向着胡以晃点头一笑答道:“那成我一会便向骑队传令让他们收缩回来。反正淮军一镇不到一万人这会子派到咱这里来的就算加一些地方团练也不会过一万人能上战场这一点咱们还都算清楚。”
胡以晃默然点头表示赞同陈享荣的分析。确实太平军虽然对淮军的具体人数和编制都不大清楚不过淮军编镇这么大的动静还是清楚的一镇不到一万人的主力也自然探听的明白。
不过他并没有说实话原本他让骑兵拼命去驱赶淮军的侦骑探听淮军动向却是为了守不住三河撤退时做准备一定要明白敌军的部署和实力后他才能根据战场形式果断撤退。三河自然要坚守不过如果一定守不住倒也不妨要保存一下实力胡以晃多年战场厮杀这一点心中自然明白的很。
不过在查看了三河镇里外的防御后胡以晃以他的战场敏锐的嗅觉感觉到这一战并非完全没有机会这样水网纵横有大量河沟和沙滩地的防御阵形实在是太方便守军防守了所以马队的实力一定要保持好在关键时候给敌人重重的一击。
胡以晃在返回三河镇的时候仍然有大量的百姓船工在镇里镇外忙活他并没有注意到一个就在自己身前扛着粮包经过他只是淡淡扫了一眼那是一个典型的皖北汉子黑红的脸庞个头高大结实扛着两石重的粮包仍然形若无事在胡以晃眼前这样的皖北汉子太多了不值得他这个大军主将多投以视线当下马鞭挥舞亲兵们赶散这些扛粮包青壮簇拥着胡以晃风驰电掣般的疾驰而去。他没有注意到对方而那个皖北汉子却是仔细的打量了这个身着王袍的太平军将军庐州这里只有一个豫王骑在马上的这个将领是谁自然就清楚的很了。这个汉子也是淡淡打量一眼看着胡以晃等人离开自己便也扛着粮包慢悠悠的放在车上然后跟着车回到码头。
“走吧该看的全看了留在这儿太久小心出事。”那汉子回到码头把工钱一结却没有继续去扛活暗中集结了四五个与他相同装扮的扛活苦力却是笑着吩咐众人一起随他离开寥寥数语却是显的身份不俗。
(136)军纪
这个扛活的苦力汉子却是聂士成他的部下留在了临淮关把守这个重要的关隘不过现在皖北大半已经被淮军所掌握临淮虽然紧要不过有战事的可能却是几乎为零。聂士成有鉴于此多次请战后来因为他的身份特殊也算是他利用了这一点形同要挟一般张树声等几个总镇官拗不过他只得将他与十几个卫士调到三河这里来然后由聂士成的副手留在临淮负责防御便是。
到了这个时候淮军在临准已经集结了全镇九成的主力配合当地的被收编还没有改成内卫的团练部队加起来约是一万一千人左右团练虽然装备远远不及淮军不过皖北的团练都是本乡本土的丁勇这几年一直与驻守在庐州的太平军打拉锯本土做战士气极高几年的拉锯战打下来存活下来的丁勇都算是身经百战悍勇之余战场经验也极其丰富张树声等人召来这些还没有来得及解散的团练也就是让他们当当辅兵必要的时候协助一下做战便可以了这样一来淮军主力可以全部投入做战战力还是有相应的上升。
聂士成到达主战场后却是尴尬他的部下没有带来现下又不可能拨一下营让他指挥没奈何之下只能在总镇做一些参谋工作打打下手也经常到团练那边去做一些协调工作算是物尽其用。
可怜聂士成千辛万苦跑到主战场来自然是图的在战场上打个痛快当兵吃粮图的便是这种疆场痛快尽显壮士血性。可惜现在他的部下留在临淮关那里也是紧要关隘绝对不可能此时调到三河战场来。他就是再有血气之勇没了部下总不能以一营管带的身份带头披坚执锐的冲锋。便是他肯张树声等上官也绝计不会允准。
倒是和团练接触之后颇为认识了一帮胆大豪勇之辈皖北团练确实在全国也较强悍其实就是第三镇的总镇张树声等人也是当地地团练出身当地团练悍勇。可见一斑。
聂士成与这些团练熟识之后倒是有了一个大胆的念头他现在闲着没事倒不如混入三河镇中打探一下虚实虽然之前已经有不少情报把三河驻兵的大概情形报了出来不过自从战事将起对面太平军具体的防御布置却是不清不楚淮军向来用重火器攻坚惯了前方的侦骑把三河那里洼地的情形一说不但几个主管都头疼。就是总镇和各团的参谋们也都是挠头。三河镇外实在是太多的洼地和河道沟渠而除了从洼地正面攻坚外就没有别的办法可以迂回过去三河镇实在是6路和水路地中心点除非淮军愿意绕道百里冒着粮道辎重被人隔断的危险直接去攻打庐州不然。就非得强攻三河不可。
而三河镇前那大片的洼地却是无论如何也绕不过去的难题远远看过去对面的太平军营垒高大坚固依堤而建然后便是过五六里地的河滩沙滩地夏天涨水时有未膝的深度冬春之际虽然枯水人马也能行走不过这种半湿地想把过千斤重的火炮推上前去却是完全不可能的任务。
这样一来。淮军的一半左右地火炮不能使用剩下的就算能拉到战场上也都是中小口径的火炮这些火炮用来轰击战场上的目标威力尚可不过用来攻击敌人建在河堤上的营垒效果却可想而知。有工事和湿润的土地来吸收弹片伤害就算是对人员的杀伤也绝不会很理想。
淮军对这种地形实在是头疼地紧总镇参谋们天天研究却是拿不出一个可行的办法来。张树声等人虽然身经百战。不过这几年说起来做团练的时候是打的防守战为主自己永远是地利好的一方加入淮军后向来是平原上的大规模做战每一次战争纵然是敌人的人数远远过淮军可是在地形上却是没有遇到过这种让人挠头的地形。一时之间。这几个向来运筹帷幄视敌人如草芥的大将军却是也没有了章法。
聂士成破敌心切。念头一起来便也不管不顾当下先瞒骗不报自己便做了主章联络了几个团练中的大员后让对方派了十来个当地精细地探子由聂士成带队假做扛活的苦力混入了三河镇中。
几天下来他在三河镇的码头和粮营、军营中来来往往因为生的精壮有力不少苦活累活都寻他们去做聂士成乐呵呵的不在乎银钱多少也不讲究这几天下来钱没有赚到几个一起扛活的苦力对他们也是骂声四起不过整个镇子里的防御虚实却也是摸的七七八八。
今天又看到胡以晃带着大队兵马赶来他意识到攻打庐州的战役怕是要在三河决出胜负了而胡以晃带着后续精锐赶来之后想必会严肃关防到时候他这帮子有些突兀的苦力只怕会引怀疑倒不如早些撤走搞到地情报已经足够多了。
傍晚时分聂士成带着一小队人悄没声息的离开了三河镇从运河离开后绕道一圈在第二天的天明时分这才返回了淮军的控制区内。
在遇到了出来侦察的淮军骑兵后着急了几天地张树声这才轻松下来当即摸着头皮笑道:“聂功亭这个小子真是胆大包天!”
张树声其实也不是个省油地灯不是一个胆大豪侠的主也断然在皖北拉不起团练当不得家主不得事。这会子笑骂聂士成也不过是一军主帅最少得斥责这种行为不然每个军官都有样学样这个兵也不必带了。
刘铭传与吴长庆等人自然也知道张树声地心思两人当下也是忍不住笑却是一起道:“这一次却看他打探的如何若是不成打四十军棍关十天若是成减半便是。”
张树声轻轻点头表示同意这两个只差自己半级的同僚的意见淮军的军纪森严不论是谁触犯军纪都要惩罚哪怕就张华轩亲自来了再欣赏聂士成这军纪处罚却也是免不了的。
这几个军中大佬皆无所谓坐下几个皖北的团练大员却都是面面相觑这阵子他们与聂士成接触较多知道他也是皖北庐州北乡的人入淮军后窜起的很快为人豪侠仗义显然是个胆大敢死能带兵的豪杰况且又得淮军主帅张华轩的赏识怕不是将来一定会青云直上功名绝不止管带这么简单。清朝就重军功文官并不很歧视武将而新朝将立这些刀头添血帮着张华轩打江山的武将们功名肯定非比寻常。可就是这么一样悍将做到了一营管带的位置干冒艰险混入敌营内打探虚实回来之后不仅无功反而有过一营管带一样的要打军棍关禁闭各人丝丝倒抽一口冷气却是对淮军森严的军纪有了一个最直观的认识。原本还有几个人打算团练改为内卫后进入淮军内效力博取功名此时热腾腾的心思不免得就冷了几分下来。这些能在乡里拉起团练来的都是在地方垛垛脚地震的人物没得入了军后不小心触犯了军纪却要被打军棍关禁闭不论别的面子上便是下不来。
倒是一样是庐州人的李鸿章淡然一笑向着张树声笑道:“淮军军纪森严大帅上次带兵到舒城时学生就经历过了今日一观更甚往日如此雄师安能不横扫天下。”
大帐内的诸人全是庐州附近的皖北人不过只有李鸿章是翰林出身其余最多也就是秀才举人所以在他说话的时候各人还是都下意识的欠欠身表示对他的尊重张树声对这个有翰林变绿林的李某人也极是佩服当初他们一起在地方以团练对抗太平军李家声势最大兵马最多立下的战功也是远远过别部团练李鸿章自己则是在打仗时穷凶极恶专以打硬仗浪战出名有着翰林变绿林的名声。一个读书人能做到如此地步这些以丘八军汉自居的军人却也是欣赏的紧。
当下哈哈一笑向着李鸿章道:“少荃你不愿做内卫大帅亲点你到淮安做文职做幕僚都不愿意。大帅的亲笔信你也不买帐今天见了咱们打聂管带的军棍可不要后悔啊。”
李鸿章淡然一笑微一欠身答道:“总镇说笑了学生愿意留在军中效力并没有在交出团练后就归隐田亩也是因为淮军要打匪匪断绝华夏名教以邪教蛊惑人心这样的匪患若是当真得了势中国千年道统一朝断绝其祸远大过……”
说到这里李鸿章却是一噎底下的话倒也不必说出来了在他看来淮军打败清朝得了天下不过是改朝换代的事儿。观张华轩的言行也没有太多出格的地方而且原本也是官绅人家将来执掌天下断不会如太平军那般胡闹所以等淮军重新掌握了皖北后他便在家观望风色待淮军要对太平军动手时此人便带着家人宗族一并投入军中仍然要以全力去剿灭太平之祸。
(137)麻烦
对李鸿章这样的心思张树声等人心里自然清楚的紧。他们都是白身心里也没有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那一套封建礼教伦常的束缚再加上当初投淮军时张华轩还是大清正牌的安抚使谁也不能说错。现下扯旗造反他们在淮军内位高权重也只能跟着大帅继续走下去绝不能有二心可言。可是李鸿章等人就不同了他们有功名在身父辈多半还曾经在清朝任过高官一时半会的确实也拉不下脸来去效忠别人。
想到这里张树声理解的一笑也不再多劝说李鸿章更改其志。反正李鸿章的家族在皖北很受尊重这样的大宗族中的代表愿意加入到淮军行伍中来对第三镇将来镇守皖北进逼皖南的总体任务有着极大的助力。
而且李鸿章虽然打仗凶恶不过怎么也是翰林出身论起心思缜密细致在地方的交际手腕那都远远过第三镇的普通军人现下给一个副总参谋的职务李鸿章本人也极是满意做起事来已经极为用心了。
当下各人不再多说须臾之后大帐外传来一声响亮的报告声张树声与刘铭传吴长庆相视一笑然后一起令道:“着聂士成进来。”
“是标下这就进来了。”
聂士成候在外面正是等的着急他这一次打探到不少的消息若是不及时禀告给几个总镇大人。这一遭冒着性命之危去做探子就显地很无谓了。
当下依命大踏步而入进了军帐之后便向着张树声等人打了一个漂亮的敬礼然后又对坐在四周的诸多团练乡绅一一颔示意一举一动无不潇洒漂亮。
他此时还是一身苦力装扮。浑身穿的破烂留丢一张脸庞上也是满是红黑之色双手青筋盘虬显然这几天是下了苦力吃了不少苦头。
张树声皱眉打量原本还对这个桀骜不驯的青年将领满是头疼和不满在他看来不管大帅怎么赏识聂士成这么着擅自妄为。也太不把他这个主帅看在眼里不过此时见了这聂士成如此模样却打心底里一阵赏识忍不住笑道:“聂功亭你全身是胆啊怎么也是个管带就这么以身犯险?”
聂士成还没答话刘铭传却斥道:“怎么说也是犯了军纪。聂管带该当知道怎么处置吧?”
“知道打四十军棍禁闭十天。如果犯了大错还会革除军籍再厉害点便要掉脑袋了。”聂士成倒也不惧当下仍是落落大方道:“标下去地那天只是觉着不能闲着不做事大帅体恤下属淮军将士哪一个不受厚恩?聂某不要说是管带。便是再高些官只要不做事便觉得对不住大帅的提拔重用之恩。”
张华轩此时已经自称总理淮安各地提起他时多以总理相称也有不少人暗中称他为张王反正大伙儿都觉得他称王称帝是迟早的事所以称呼上也提前了一些倒是淮军之中不论职位高低。提起张华轩来都还是以大帅相称原因无他便是因这支军队纯粹是张华轩一手打造之故。
聂士成如此表态却令得张树声等人大为满意当下索性扯过此事。接着向他问道:“那你混入三河镇。打探出什么消息来?”
聂士成皱眉道:“怕是情形不妙。”
他从怀里掏出一张纸递给张树声:“这是标下汇制的三河布防图。大略详尽这几天到处搅活收的也少匪只当我是傻子用的极多所以大略情形都画了下来。”
张树声搅图大喜自己看了一会便又推给刘铭传看对方是参谋长这张图画的极其详细把三河镇内外太平军驻防的情形都汇制了下来兵力配置人员多少器械多少甚至粮食配给民聚集之处都汇制了下来。几人粗略一看也都是眉头大皱。
三河地利难攻这在做战之前第三镇上下就有心理准备不过现在看看聂士成汇制的草图怕是难度远远过大伙地想象之上。河圩纵横沟渠河道极多一个镇子外有方圆数十里的洼地一条大道原就不宽还被河堤、营垒、城寨围个严实镇子背后就是十几米宽的大河这样的地利想要取巧是绝无可能看来也只能以力而搏。
以力相搏却也有难处。淮军惯用的火炮因为太重想在这种半淤泥一般的洼地里牵引拉动实在是绝无可能。再有聂士成也看清楚了太平军的营寨全建在河堤上土地松软吸收好炮弹过去杀伤有限。
各人看着草图都是面色铁青一时半会俱是说不出话来。
张树声是一军总镇这会子总有点大将之风当下又向聂士成问道:“粗粗一看对面地匪当有一万五六千人左右这个数字确切?”
聂士成缓缓摇头苦笑道:“不准了。这图原是前天画的昨儿午时左右从庐州又来了七八千人汇集一处怕是有两万四五左右。”
张树声面色铁青:“这个胡以晃倒也敢拼主力全到三河来了守不住三河庐州也不必守直接就可以跑。”
李鸿章适才一直看着淮军诸将领议事此时却也忍耐不住插嘴道:“他留几千人在庐州不过是让全军上下以为后路稳定这是为了安抚军心用的。其实三河一败他们可以坐船渡河逃走也能一路退往江南根本不必再进庐州。况且留下几千人也是不轻易把城池交出来对上可以好做交待。”
此人老于官场和战场这一番分析当真是老到精辟鞭辟入里说的众人不停点头刘铭传也极是佩服暗道:“这李某人当真老辣厉害其实给我当副手当真是屈才了。”
李家在皖北原就有名望不是刘铭传这些人可比况且在李鸿章起兵到现在几无败仗这样的人原就是容易让人器重的。
只是李鸿章现下究竟是年轻曾国藩还没有磨练过他不少缺点也是明显先一条就是太过傲气刚刚一席话说完又闭目不语满脸的傲气显而易见显然在具体的战事安排上这人是不会再多嘴了。
对他这种脾气张树声等人最近见的多了当下各自苦笑一声不再理会此人只是接着向聂士成问道:“新来的兵马马步各多少?”
聂士成当时正在码头上扛活刚来地太平军被他看的真切分明所以并不犹豫立刻答道:“步兵六千到七千骑兵不满千。”
张树声沉吟道:“就是这样他们的骑兵怕也有接近三千。庐州这里我清楚的很驻守的匪常以骑兵出击各地打咱团练一个措手不及所以骑兵多是精锐有两三千人的骑兵也是个大麻烦。”
确实如他所说淮军主力能上阵的不到八千人凑上两千精锐的团练上来也就万把人与正面防守的太平军将士交手时如果再有三千人左右的骑兵突然从两翼杀过来那时候乐子可就大了。
而淮军一镇中也有三四百人地骑兵配置的装备非常精良淮军现在的后膛枪不多但是骑队之中就有近半的人装备了特制的骑枪不过究竟是人数太少了正面交战时近十倍地人力差距对步兵来说可以用火器削减人数上地差距但骑兵接触度极快几息功夫后就会接触淮军的骑兵一向是利用火器之利远射然后跨下战马也是良驹所以每次和任何一部地侦骑做战都能占得十足便宜当年在淮北打捻子时捻军已经有不少骑兵可是与淮军的侦骑打起来却是屡吃大亏整个捻军对淮军几乎没有侦察而捻军虚实淮军尽知。这种打法思路是张华轩给的完善细节的却是当时的主将王云峰现在淮军各镇对骑兵的用法基本都是出于这种思路。
不过这种打法遇到大队的骑兵对冲显然要亏况且就算能胜张树声也舍不得拿宝贝疙瘩一样的骑兵去和人家对拼就算拼光了对方自己损失惨重也不值得。与聂士成又讨论一会后张树声皱眉道:“现下清楚了敌军人数虽多咱们几倍而且有过万人的精锐老卒不过这也不足畏他们兵器比咱们差的远况且淮军将士谁也不惧。正面野战一回合就冲跨了他。不过敌人据险而守河堤九座大营倚高而建正面洼地湿地火炮难进攻下河堤还有沿路一座城寨再打下来这一仗才算胜手。”
他略微振作一下精神朗声道:“两件事:一如何攻坚?二须防敌骑抄掠两翼。咱们在前头打的更酣骑兵一包过来可能就要坏事。”
这两点其实不待他说在座各人打老了仗的谁心里都清楚张树声原本也不要他们回答当下嘿嘿一笑向着聂士成问道:“功亭你看这仗怎么打为好?”
(138)鼓惑
聂士成一楞呆了片刻后方肃然答道:“回总镇标下只是一个管带如此大战岂有标下说话的份?”
张树声冷笑道:“你聂功亭岂又是这么谨慎小心的人物?没有军令你三河镇都去得了这会子偏又谨慎小心起来说吧说的再离谱也没有人治你的罪。”
“既然这样那请诸位将军恕标下无礼。”聂士成原本就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若是在清军里他当然不敢没上没下不过淮军显然没有那么多的规矩就是张华轩本人也经常询问下级军官问题很多事情由上及下就会形成传统张华轩带头之后淮军之中也形成了大胆敢言的风气张树声这会子叫聂士成说话原也不足为奇。
聂士成略一思索便又向帐内诸人道:“以标下看今日情形不外乎七个字:狭路相逢勇者胜!”
“哦?具体怎么个说法?”
“回张大人吴大人刘大人并诸位大人从来征战不外乎是天时地利人和三者皆得欲败而不能对手得一咱们得一仗就有得打。现下咱们淮军占着天时这帮拜上帝的匪老天早就厌弃他们了人和咱们淮军讨伐庐州的匪方圆几百里的皖北汉子哪一个不衷心支持?敌人只占了个地利咱们又何惧之用?养兵千日用在一时大帅养咱们几年了一直打的都是顺风仗可以说。淮军这几年下来。就没打过这种恶仗。都说咱淮军是强军可也得打上几场硬仗恶仗才算本事。放眼天下能打硬仗的军队也不少远的不说湘军成军以来军械比咱们差远了人数也远远不及可经常就是一股几千人地湘军。就能击败几万人地匪!以少敌多让人占了地利又有何惧?凭咱淮军甭说是几条河堤没有大炮就是尸山血海也要凭着兄弟们的奋勇杀出一条血路来!”
聂士成现在二十来岁年纪。座中除了张树声年近四十外其余也都是三十左右年纪正是热血沸腾容易冲动的年纪这么一番血气十中足的话说出来不但张树声为之动容吴长庆与刘铭传、李鸿章等人更是霍然起身李鸿章那么傲气的人物却也冲着聂士成一挑拇指赞道:“聂功亭真豪杰大丈夫也!”
“不敢。标下实在不敢!”自己说出了那么一通话出来聂士成的面部表情却又迅恢复了平静向着李鸿章谢过后聂士成便又朗声道:“今观三河情形别无他法。唯有我全镇兄弟轻装上阵以少量火炮掩护然后步兵强攻不计死伤不计损失唯下之而已矣!”
这一段话。张树声却是没有注意他的思维方式却还是在思索着聂士成的第一段话。确实淮军自从成立以来就没有哪一部主管打过恶仗和硬仗。开头在扬州城下第一战。那是大帅张华轩亲自领军。借助买来的洋枪洋炮一通猛轰打跨了攻城的太平军北伐军。淮军从此扬名天下。然后打捻子打清军有时候是张国梁领军有时候是王云峰领军不过不管是谁领军淮军对敌地思路却是没有改变过侦察与反侦察寻找合适的交战场所炮兵进行炮火准备然后步兵排成整齐的队列最大限度的在与敌人接触时施放火力这样的招式虽然没有什么变化却是重剑无锋大巧若拙在敌人的训练不如淮军火器不如淮军的大前提下淮军每战必胜几无悬念。
不过事情到了现在这个时候却显然要有一个变化了。淮军不可能自己挑选要攻坚地战场而对面的敌人显然也不是把守徐州那样弱旅不需淮军攻坚守徐州的清军就已经易帜投降攻徐州说是攻坚其实也是兵不血刃。
想到这里他看一眼也在沉思着的吴长庆这几天有风声传来第四镇的总镇定了是钱武这也是当初在淮军新成立时就加入的青年军官算是大帅嫡系中的嫡系而第五镇和第六镇总镇的人选却是还没有定下来。有消息传来说这两镇之中很可能有一镇的位置是给吴长庆留的。
吴长庆出身皖北武人世家其父死于王事后朝廷给了吴长庆云骑尉地世职在身份地位和当初的兵力上都远远过了张树声在功劳能力上也绝不次之。现下给张树声当副手显然算是有点屈才淮军现在中级军官与下级军官和军士已经不缺这两年讲武堂主要就是选拔培养这一类的军官参谋军官也将是讲武堂之后培养的主要目标可是高级军官却不是学校里就能出来的如吴长庆这样早就带着几千甚至上万的兵马与敌厮杀战场经验丰富指挥大部队的经验丰富加入淮军年头也不短的军官显然不会安然在副总镇的位置上终老的。
张树声又看一眼吴长庆神情不觉有些复杂。他对吴长庆并无恶意也没有嫉妒地心理军中说没派系也有派系与淮安出身的军官相比皖北出身的军官总是要走的近一些。而吴长庆如果当真能提拔成新镇的总镇官对皖北系地实力自然是有所助益是天大地好事。
他现在心理的复杂之处便在于如果他张树声领着第三镇地兄弟打一场恶仗这前例是没有过的打胜打败且两说如果胜了是惨胜究竟在淮安的大帅是夸赞第三镇的勇气与血性拿这个战例来激励全军还是严辞斥责他张树声不该浪战损耗第三镇的实力?
这一仗从军事的角度来说难打在政治权力的考量上也是颇让他这个主官头疼不打绕不过去打损耗严重。想来想去都甚觉凶险。
还不等他想好吴长庆却是抢先开口道:“依我所见这一仗该打要打出咱们淮军的血性打出威风不能让人说咱们就凭着火器之利欺负人!”
原本他这个副总镇从不抢话都是在张树声说话之后然后才跟着拾遗补缺并不愿意太出风头今日此时也不知道是受了聂士成的鼓动还是自己心中有所触动竟然是抢在了张树声之前便已经声表示支持。
吴长庆一开口刘铭传便也忍不得原本都是后世的英杰没有一个是软骨头这会子看着有恶仗不打而绕道刘铭传却也自觉忍耐不得。当下也是出声附和向着张树声道:“这一仗打了第三镇就算是开了先河打出了名头如果总镇决心要打参谋部这就下去拟定计划根据敌人防备来强攻同时防范敌骑来袭。”
“好好好好!”两个同僚如此血性张树声终于把心里的那点子阴微的考量彻底放下当下两眼放光站起身来双手一合各人只听得“啪”一声巨响这位总镇大人已经断然道:“聂功亭说的对狭路相逢勇者胜他***搞个乌龟阵就想吓退咱们?胡以晃也算老熟人了吧?咱们哥几个前几年没少和他打交道忒也小瞧了咱们就是这样和他们干一场看看!”
总镇大人这么一话在场诸人无不是满脸红光这会子的军人哪一个不是沙场上滚出来的?哪一个不是刀头添血的好汉子?遇敌就怂没有那个道理!
张树声既然这么着决定心情倒也放松了下来看着满脸涨的通红的聂士成他呵呵一笑却是扬着脸令道:“传军法官来。”
淮军各镇中都有内卫的军法官有时候连总镇也奈何不得不过今天的事显然就由得张树声做主了。片刻之后内卫军法官赶到用探询的眼神看向张树声张树声也不多话当即吩咐道:“管带聂士成私自出营藐视军令念其立功在先减半处置打四十棍禁闭就不关了。”
吩咐完了张树声向着聂士声笑问道:“功亭不关你禁闭还是打四十军棍受得了不?”
“受得了!”聂士成当然知道张树声的用意大战在即这会子如果少打二十军棍却关他几天禁闭等把他放出来战事都打完了这可是比打他四百军棍还要命的事情。
主帅如此通情达礼聂士成满心喜欢向着张树声行了一个极漂亮的军礼便兴高采烈的随着军法官出去受刑去了。
看到他如此刘铭传不觉失笑道:“淮军之中挨打军棍还这么高兴的聂某人算是头一个了。”
“这是咱皖北人中的好汉子啊。”张树声不胜感慨看着聂士成远去的身影摸着自己的光头皮向着各人笑道:“将来成就不在咱们之下!刘总参这个人受刑后就让他到你的麾下效力吧用这种水磨参谋工作好好磨磨他的性子不然再好的前程也得让他这脾气给毁了!”
(139)前夜
刘铭传一笑点头张树声这样做不外乎是爱惜人才至于是不是也在讨好张华轩却也不必深究。
当下聂士成被内卫带了出去执行军法原本就是在帅帐之外不远的地方各人刚又聊了几句外头已经传来军棍击打人体的闷响初时各人还不以为意片刻之后军棍已经响了十数下而外头的聂士成竟是一点儿声响也没出来到得此时各人已经为之色变。
要知道淮军的军棍可不比寻常几棍下去就疼痛难忍十几棍下来早就皮开肉绽了寻常人早就哀嚎求饶了聂士成不呼痛也罢了连一声闷哼也是没有足见其意志之坚。
张树声刚刚的欣赏确实还有点做给张华轩看的意思到得现在终于动容道:“这个聂功亭啊太硬挺了一些。”
众人俱有同感刘铭传自己也是如此个性欣赏之余倒也不觉得怎么稀奇他要去带着属下的参谋军官一起做进攻方案当下便告辞而去。
他身为第三镇的总参谋长麾下有一批选拔自本镇的头脑灵活思维缜密的军官担任参谋除此之外还有去年年底从讲武堂毕业分配来的十几个参谋军官这些人更加年轻思维也更开放缺点是资历不足其余镇的做法都是把这些年轻人放在下属各团干着慢慢儿的熬资历等资格够了再提到总镇这边来效力。
刘铭传不以为然在他看来资历这种东西全部是无能之辈的借口。古来成大事的有几个是凭资历?霍去病从成名到死才几岁年纪?古之名将成名多在三十左右这个年纪有冲劲。有精力有活跃的思维能力经验是差点。不过总比颟顸愚昧混到老地将军强过百倍。
大清庙堂不就是一帮混白了头熬红了顶子的迂腐之辈在统治么?若是不然淮军展又岂能如此之顺。
便是咸丰帝多么年轻可惜清季宫廷教育极其变态非要磨掉人的性灵。恨不得十岁就教育成一百岁那样的谨慎小心。然后美其名曰:少年老成。可天知道这样的老成有什么用奕是不老成不过比之乃兄就要强过百倍。远的不说最近曾国藩败死不就是因为之前湘军打地太顺人数扩编不少筹饷容易曾国藩麾下名臣如云猛将如雨俨然有着尾大不掉之势。咸丰是一个“少年老成”的君主自幼接受的教育就是要防微杜渐君权旁落比啥都重要已经有了一个不听招呼地淮军湘军就更加要防患了。于是曾国藩虽然带着湘军入江西。却被剥夺了地方事权。筹饷不便也权制不了地方兵与官府。这次湘军一部和曾国藩本人都死在石达开手里这种有历练有经验的老成却是当真坏了大事。
在这种思想之下刘铭传简直不在意什么资历所有的从讲武堂毕业的年轻军官都被他提拔到了镇总参就是原本放到基层做主官的军官也被他不管不顾的弄到了手为了这事他与负责人事的吴长庆打了不少擂台到底吴长庆没有拗过他。在刘铭传看来军官既要勇敢在战场上能带着士兵前冲也要有谋什么叫谋做做参谋就什么都明白了。
他大步流星赶回自己地总镇参谋部所在地军帐内几十个参谋军官早就等在那里大伙儿都知道大战在即大军未动之前肯定要根据详细的情报拟定一个做战计划这些天淮军的侦骑就不带停的到处去侦察太平军的虚实就算是进不得镇子其实地形机要兵力部署也侦察的差不多了这拟定做战计划的事眼看就要着手开始今儿几个镇部的大头儿都去开会想必也差不离了做参谋的没有几个七窍玲珑心还成?当下也不要人吩咐一个个全留在参谋部里等着消息。
等刘铭传一掀门帘进来却是看了个满眼。老成一些地军官有点儿成色一个个坐的笔直虽然眼神里仍然是一样的野性与狂热那做派就显的老成了许多。倒是很多从讲武堂出来的年轻军官一个个按不住性子他们进讲武堂前多半就是军队里地刺儿头有点儿不服管地聪明机灵劲儿这才被选送到了讲武堂里。进军校前十有**是普通的士官或是下级军官这一下子就一个个肩扛铜星做了总镇里地参谋这一次大战非比寻常一战就能定下来皖北情形与未来的攻伐皖南得安徽全境也有莫大的干系拟定这样的大战的做战计划真的让这些年轻的军人们全身热血沸腾血气上涌早在几天前就一个个急的嗷嗷叫就如同饿空了腹的饿狼一般。因为战事尚且没有确定这些军官便索性一个个站在沙盘前仿佛自己如主官一般正在研讨着战事。
这一股劲头刘铭传却很喜欢若是换了旁人必定训斥他却是微微一笑向着各人道:“怎么不等我来就把计划拟好了当真如此倒也省了不少事。”
他这么一说各人倒觉得讪然当下便老老实实一起打个敬礼然后退到大帐两边肃立待命。
刘铭传却是摆手道:“不要学这个模样我不喜欢。参谋军官就是要灵活脑子不能僵一个个都石头一样还能想出什么法子来?都过来总镇就要开战咱们拟个计划出来。”
他顿了一顿又鼓动道:“吴穆大伙儿知道吧?和你们一期出的讲武堂人家在扬州破江北大营一战打的多漂亮?听说新一镇出来他直接就做镇总参瞧瞧人家干的多漂亮!你们都是同学又都是聪明人心眼多这才选进了讲武堂难道就这么认怂了?”
这一番话却是把各人激的红了眼当下都是胸膛一挺有人抢先叫道:“咱们一定拟个漂亮的计划出来让吴穆那小子瞧瞧!”
“好有这股劲头就成不过我看这计划很难。”
把各人的劲头鼓了起来刘铭传却没有直接与这些青年军官商量却把那些老成的参谋军官叫到自己身边围成一圈将聂士成拼命弄来的镇内情报摊开让众人观看。
看完之后众参谋却都是龇牙咧嘴都甚觉为难。
一个年轻参谋轻声道:“这是死地啊太难打了。对面又是胡以晃在指挥这个人在战场的年头比咱全部淮军的将官都长经验足诱敌围攻断粮激将这些法子怕都是对他无用。”
他说的显然都是事实胡以晃怎么也是太平军中的名将领的军队也有不少精锐这种军队战斗意志强主帅经验丰富想用巧力来轻取怕是绝无可能。如吴穆那样用三百人兵不血刃的拿下两千人的营盘却是占了清军绿营**无能领军将领根本全无能力的便宜若是换了三河镇这里三千人他也未必打的下来。
只是年轻人甚重颜面这话说出来就是坦承自己没有办法那参谋话一出口当下就是脸一红。
刘铭传却是不以为意只微笑道:“好能看到难处就好这就算是出师了。要是一个个抱着兵书不放想当然就脑袋一拍主意就出来咱反而不放心了。”
在他这样的鼓励之下众人无不感奋当下俱道:“请大人放心咱们一定尽全力不使大人失望。”
“好诸君努力。”刘铭传自己并不喜欢这种头疼的事把所有人的劲头鼓励起来他自己却是笑嘻嘻返身一旁听着各人商量唯有重要关头出声点上一两句便罢。就这么一直从傍晚到第二天凌晨各人都是熬夜熬的两眼红到得最后破城寨追歼残敌防御敌人骑兵突袭的办法与详细计划都已经拟定唯有大炮一事无法解决破河堤太平军营寨只有用火枪的火力压制然后强冲一法了。
刘铭传稍觉失望不过这原本也是意料中事倒也不足为奇原本就只是打算以步兵配少量火炮强攻现在唯一指望的就是淮军将士的英勇奋战了!
计划拟定在上报总镇同意之后淮军将士还有一万多团练以及召集来的各地民便忙碌起来现在的时间是三月十八在两天之后所有的淮军团队都进入了攻击位置随时准备进攻。
十九日晚张树声派人禀报此次战事的参谋军官出赶往淮安汇报这一次的战事汇要同时下令后勤部门杀猪宰羊犒劳全军将士。是夜淮军营地内一片欢声笑语肉香与笑声随风飘向半空直入对面的太平军营内。
对面显然也是有经验的军官在指挥淮军这样的异常气氛瞒不了人显然是攻击在即随着淮军的动作少量还在外面侦察的淮军侦骑也觉对面太平军的营垒内有异常举动士兵来回的调动不少土枪抬炮被架在了营垒的栅墙之上值夜的军人明显有增加细微的说话声汇成了清晰可闻的声浪。
(140)冲击
这一股股声浪与空气中那种莫名的骚动使得侦骑们心中明白对面也在准备着与淮军来日清晨的大战这种事情其实用不着多做打探也不需要看在眼里才算清楚在战场上待过半年以上的老兵都会有这种敏锐的嗅觉。
他们平时没有感觉与新兵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然而老兵一接近战场与战场相通的那一点直觉轰一下就打开了对面的敌军有多少态式如何士气高低将领排兵布阵和营垒的搭建火力的配置强弱士兵的战场技艺包括箭术枪法骑术刀法剑法这一些细节上的东西这些老侦骑只要稍稍接触他们就会明白个大概虽然不能与聂士成那样潜入到敌营里看的真切不过也**不离十。
得知这一动向的淮军高层并没有特别重视淮军已经引弓待对面是何举动已经并不重要了。
凌晨时分东方的天际刚露出一抹艳红启明星还在闪亮淮军的营地却已经是人声鼎沸第一波攻击队列的几个营头都已经准备完毕士兵们全部轻装那些在战场上用不到的物品全部拿下来了只有两个子弹盒与一个火药盒再加上火枪与刺刀就是以前绝不离身的水壶也都放了下来后勤营的伙夫厨子与子们把一桶桶的吃食与热汤担了上来先分给那些早就准备完毕的将士们。淮军将士也知道一会苦战起来很难在战场上补充食物与热水于是就算是有些忐忑不安的新兵这时候也放开了肚量大吃大喝吃完之后大伙儿倚着背抱着枪静静坐着休息在第一波冲锋的几个营身后担任续攻任务的主力们便也开始准备。
第三镇的几个主官早就起来他们一早就在警卫的护卫下骑马出营在距离对面太平军营垒很近的地方选了一块高地镇总警卫营撒开防线中级军官们簇拥在张树声和吴长庆的身后。参谋们则拿着标尺等工具站在刘铭传身旁。随时准备依据战场情形调整做战计划。
在不远处的后方炮营和辎重工兵营地士兵们早在半夜时就起身了。他们利用各种器械和马力吃力地把四十多门中小型的火炮推到最佳地射击位置。相对于人与马匹来说现在淮军的六磅炮已经是小口径的火炮。炮身炮架加起来也就六百多斤重所以勉强能拉到战场附近架设起来而更重地过千斤以上的大口径铁炮却是无法拉到这种年年过水的洼地里来的。这些洼地在这种枯水季节看起来是干躁的其实一层薄薄的干土下面先是半湿的土层过一掌以下就是淤泥了炮身自重太重的话走上一段时间。就会越陷越深直到无法拖拉前进。稍轻一些的当然也会下陷不过凭借人力和马力可以勉强拉进战场只是炮击的效果如何事前已经大概知晓不过淮军既然有此利器不用也是可惜况且起效再小终究比没有地好。
炮兵们在辎重工兵的协助下已经到位负责第一波攻坚的淮军将士也列队到战场之上。淮军没得选择进攻的点也只能是对方防御最严密的地方参谋处权衡了很久终究还是没有办法只能从正面攻坚。
当时的火器威力还不足以用稀疏的散兵线来冲击。不管是哪个国家的队伍。在冲锋也好防御也好。攻坚也罢都得使用相应的队列来把火力的挥最大化。淮军使用地是法军的散兵线后来也经过一些普鲁士军官的改良算是结合了普法两国阵地战的优点淮军不到九千人真正用来攻坚的主力大概是七千五百人左右第一波攻击是以队为单位从各部里挑选出来地敢死精锐一共六队近两千人以三百人为一阵排开六个队地淮军排成了一个接近三里长的宽大正面正好与太平军地九座营垒相对峙起来。
天气渐渐明亮起来除了第一波的攻坚集团已经在战场上就位外后续的主力兵团也准备完毕开始在攻坚集团身后列阵。原本这种近万人的战场列阵及其困难哪怕是英法强军在战场机动时想始终保持阵形都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炮火的打击人在战场上的亢奋情绪天气的影响比如大风大雨还有地形的限制等等诸多原因都使得战场列阵不似平时的训练那么顺畅而在当时的战争来说大家几乎全是排好列势最大程度的用火枪击和炮火配合的火力输出在打击杀伤敌人的同时尽量保持自己的队列如果一方有着临阵指挥优良而且始终能保持住自己属下的队列同时运气又好军官没有死掉的话那么得到这么多优势的一方就会胜利。
拿破仑是这个时代最强悍的元帅他之所以能百战百姓就是因为他擅用火炮打击敌人的方阵同时最重要的就是他的麾下有一大批勇敢善战而且战场经验十分丰富的中下级军官在他们的带领下法军始终能保持着高昂的斗志和整齐的队列。等到拿破仑进攻俄罗斯失败后损失惨重的法军从此就是一蹶不振在滑铁炉还是拿破仑的指挥还是那一些元帅与将军还是勇敢的法军士兵和一样的枪械可惜就是损失了大量的有经验的中下级军官法军惨败后这个国家虽然在现在还号称是世界第一的6军强国它的步阵与火炮的配合仍然是最好的不过究其实底来说法军已经彻底毁了。这些当然是张华轩的认识而且灌输进了淮军将士的心里所以不论怎么样的大战淮军都非常注重对军官和有经验的老兵的保护战场救护非常及时避免了很多不必要的死伤。所以淮军打了几年的仗下来军队中已经有了相当数量的有着丰富战场经验的军官与老兵这些都是淮军不可取代不可用金钱衡量的宝贝。
在军官们的指挥下一队队士兵已经列队完毕每一排的横队都站着一个棚长级的军官在他们的军刀指挥下负责一个横队的士兵的前进与后退的步伐当然开枪射击也是一起击以达到前膛火枪的最优最大的火力。
同时每一个方阵的一侧则是一队的主官在指挥他们随时注视着每一棚的动向每一棚的步伐的紧凑与否棚长们用军刀来操纵指挥队长们则是用身边的鼓手来代替自己的军令在鼓声的操纵下每一队三百人左右的方阵都会如同一个人一般进退有序。
因为是队一级的冲锋很多营的管带都没有直接指挥自己的部属而是由各团的团长在前线直接带着管带们直接指挥就在他们身后不远就是镇总指挥的所在张树声他们可以随时调整战场的节奏换上新队撤下伤亡惨重的部队同时也会根据情形调整攻击的强度或是更改计划。
现在太阳已经把自己的脸全部露了出来虽然还是红艳艳的不过天色已经不似刚刚的那种灰蒙蒙的白在阳光的照射下天色已经大亮了。
正值四月三河镇附近水网纵横虽然地处皖北其实已经是一派江南风光在河沟纵横的战场附近一阵阵潮湿的水气在风的吹动下被带到了战场上温润的风吹打在人的脸庞上令人觉得异常舒适。放眼看去四周一片垂柳拂水葱翠碧绿在淮军身后更是大片大片的密林这个时代没有工业污染只是在皖北这样人丁密集的地方能有如此美景也只有三河这样的水网密布的地方才有了。
张树声适才也是沉浸在这种四月的好天气里他就是皖北人在外征战多年几乎要忘记了家乡的景色一时之间竟然是忘记了自己身处战场。
不过他很快从这种情绪中抽离出来不远处的河堤上太平军正在试射自己不多的抬枪与鸟统砰砰的火枪声响令人警醒起来稀疏的白烟也提示淮军将士对面的火器实在是太少这种火器击的威力实在是不值一晒。
相比之下淮军将士手中的火枪已经平举起来因为是要攻坚所以刺刀已经上在枪头太阳一照整个淮军大阵中滑过一道道流窜的白光冷森森的刺刀如密林一般令人望之而胆寒。
看到将士们已经准备完毕张树声大觉欣慰第三镇中毕竟有不少都是团练中的精锐选拔进入淮军队伍的他们对火枪的掌握可能不如淮军最早的那一批将士不过在执行军纪与训练强度上却是丝毫不差现在冲锋集团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杀气在战场上弥漫开来。
“进攻吧!”张树声不再犹豫挥手下令。看到他的手式之后身边的传令旗兵立刻挥舞着手中的红旗在旗语的命令下后阵的所有鼓手一起敲响了大鼓轰隆隆的鼓声中淮军将士一起呐喊起来枪刺如林向着对面的太平军营垒冲击而去。
(141)炮火准备
随着淮军将士第一波冲击的开始后阵身后里许距离的炮阵也开始炮了淮军的炮兵向来受到重视和优待因为这个年代中国人中的文盲实在太多光是一个抛物线就会让很多人不知所以。便是李鸿章这样的大臣在后世学习抛物线时也有一个著名的笑话一个堂堂翰林都是如此更遑论其它!
一个炮手不仅要熟习火炮还要学习很多的相关知识在张华轩看来一个普通士兵招手可得一个精锐老兵就要做养而一个有经验有胆色的熟手炮兵操炮手却几乎是可以不惜一切代价要保住的宝贝疙瘩。
因为主帅有这一种认识所以在珍视士兵性命的淮军中炮兵军官和炮手们更是重中之重不管是待遇还是普通士兵们看他们的眼神都明白无误的说明一点炮兵是淮军的重中之重是犹为重要的关键!甚至炮兵的军服使用的是更好的料子脚上的靴子也与普通的步兵军官的质量相同对这一点淮军将士都并没有什么怨言毕竟不管哪一次淮军征战炮兵兄弟们总是在他们的身后给敌人最凶狠的打击给自己的兄弟以最大的胜利保障。
这样一来淮军中炮手们的自信心与荣誉感都特别的强烈与这种自尊和荣誉感不对称的就是这一次攻坚战炮兵起到的作用将会非常有限甚至有的将领反对费事把火炮拉到战线上来对淮军的炮兵们来说这是一种不可原谅的羞辱。
六磅炮八磅炮是这一次炮群攻击目标的主力与当初淮军使用的一磅小炮相比现在的所谓轻型与中型火炮已经是不折不扣的重炮那种小炮现在连淮军最低级的部队也不配给了因为杀伤力太小也不过几十斤重干脆就下给了内卫部队。要知道内卫在剿灭一些心怀叵测地异已份子时也会遇到不同程度的反抗。
现在在淮军炮阵中已经有二十四磅炮这样的庞然巨物一颗炮弹就足以轰跨一段城墙虽然现在铸造不多而且还没有下到各镇不过装备部队的日子已经近在眼前。除了二十四磅炮外。还有十八磅炮与十二磅炮这些口径的火炮威力极大不论是野战还是攻坚都有着普通火炮难以替代的作用。
只可惜现在在众人眼前的却只有这些中型口径地火炮。甚至在利用它们之前淮军上下已经不抱太大的希望与信任了!
火炮手们憋了满肚皮的气听到鼓声和看到军令旗号后炮队的主官们纷纷下令于是炮组的所有成员一起动手清膛上药填弹瞄准。主炮手拿起火把其余人按照条例要求退后掩耳火把上地火苗迅把引子点燃一阵火花激闪过后炮口处一阵火苗喷薄而出各人耳边都听到轰隆隆的巨响然后是一缕缕白烟在炮身内外弥漫开来。
炮组其余的成员忙着为下一次的击做着准备而军官和炮长则是扬起脖子远望去看第一轮炮击后的效果如何。
如果单论射击的技术与落点的准确而言淮军地火炮手们已经做到了最好。他们经验十足经历过无数次战场上与敌人的交锋当日在淮北打捻子时常有成千上万的捻子齐冲过来要轰击移动的目标都不是问题今天炮击的不过是这一些死靶子如果再打不中那也可太过丢脸。
一道道烟柱在对面的太平军营垒中腾空而起因为营垒建立在河滩地上淮军炮手并没有使用攻坚的利器实心炮弹。而是使用了可以杀伤人员的霰弹与实心弹各半的策略果然也不出事先所料虽然准度高每一炮弹都落在了敌人的阵地上不过大片地河滩地与湿润的泥土吸收了炮弹的威力。不少实心弹打在地上根本不弹起。而是直接溅起了一道道泥土形成的烟柱可是威力明显不大。霰弹的杀伤原本就是弹射伤害现在太平军将士基本都趴在地上很多弹片在着地后立刻被湿润的泥土吸收不再弹跳收割人命而那些打在空地上的实心弹在激起一道道烟柱后就不再翻滚对营垒建筑的伤害除非是直接一炮命中到建筑上不然效果亦是有限。
看到如此的效果炮兵们自然是沮丧的很。这样地炮击成果对他们的骄傲与尊严有着极大的损害这时候不需要军官们再进行动员所有的炮组成员一起快动作起来虽然面临着极困难的局面不过炮地度却要比以往快上三分之一左右。
一颗颗炮弹如雨点一般落在了河堤沿岸地太平军将士的头顶虽然这些火炮地口径不足炮弹小又被地利所限而杀伤力严重减弱不过炮声就是炮声炮弹毕竟也还是炮弹纵然知道那铁家伙不一定能炸死炸伤几人不过每当一排黑漆漆的炮弹带着尖利的啸声快飞到自己头顶时负责把守营垒的太平军将士还是情不自禁的把头低下根本不敢抬头去看很多人紧张之下双手紧紧抓地连指甲断裂都不清楚。毕竟淮军的这么多火炮的齐射的声势太过骇人了以这些太平军将士的做战经验是不能理解对面为什么能用这么多火炮来攻击自己的。
一个连炮口破损后一样使用在大沽炮台的国家一个连二百多年前埋在地底的火炮挖出来一样用的国家的起义农民们如何能理解近代国家集群火炮齐射的威力?
如果他们知道眼前的火炮还只是淮军所拥有火炮的一半不到而且大口径火炮一门未至的话脸上的表情想必就会更加丰富一些了。
与惊慌的士兵们不同太平军的各级旅帅卒长司马伍长们却只能站着或是弯着腰在原地指挥士兵们趴在躲避炸弹他们却要时刻观察着淮军的动向以做出相应的举措。甚至除了胡以晃外连陈享荣这样的副帅都到了前线阵地在他的督促之下几个原本自恃身份的军帅也带着护卫稍稍向前了一些预备随时指挥将士守备淮军的第一波攻势。
只是他们想不到淮军的火炮打击如此的坚决尽管火炮的杀伤效果并不好可是炮击从开始后就没有停歇过一轮紧接着一轮的炮击送来了无数颗炮弹这些炮弹多半被松软的泥土吸收去了可是也总归会有那么一部分打在营垒的栅墙上打在房舍顶上弹片也会直接打在人的身上。
陈享荣开始还是站直了身体在观察淮军打*炮当他亲眼看到有一个将士被弹片削掉了半个脑袋脑浆和着血水沽沽流出犹如豆腐一般的脑浆还在冒着鲜腾的热气……他不觉软了双腿再也站不住了。
身为一军副帅陈享荣也是身经百战才有今日地位远的不说就是这庐州地界就是他与胡以晃两人合作几进几出面对着湘军和八旗绿营再加上团练巍然不惧任尔千百处来我只守一处的强悍做法保得庐州这几年的平安。其间凶险处也不必细说反正见的死人都快比活人多这话也并不算全然夸张。
倒是此时见得淮军火炮如此凶猛营垒处处到处都是断臂残肢还有被击碎的木栅墙的碎处四处乱飞让人胆战心惊。他当然不知道这只是淮军火炮三分之一的威力反而是暗暗吃惊害怕只是不敢把这种情绪带到脸上去罢了。
在陈享荣的临阵指挥下太平军将士渐渐也从惊惶中缓了过来不少人开始悄悄抬起头来观察着对面淮军炮兵的动静。
“个龟儿子这炮打的凶哟。”
说话的显然是一个来自四川的卒长做为一个中层军官显然也是最早一批参加太平军队伍的凶悍勇猛之士刚刚一颗炮弹就打在他脸旁几尺远的地方把他吓的魂飞魄散差点儿就尿了裤子好在那颗实心弹正打在一块湿地上炮弹几乎一沉到底激起一点泥土后就没有了踪影算是让周围的人捡了条性命。
与这个卒长有相同感觉的人显然很多当即就有不少人一起出声附合不过嘴上虽然说的很凶各人的神情却明显轻松起来了。
是的与山崩海啸声势惊人的炮声相比炮弹所带来的杀伤是极其有限的淮军已经打了一刻钟的炮了直接被炮弹炸死炸伤的太平军将士只有几百人其中多半是被弹片划伤伤势都并不很重在伤兵被送下去包扎后这些没有受伤或是被炸死的人突然现原来这比打雷来可怕十倍的炮声其威力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恐怖。
与交头结耳神色渐渐轻松起来的部下相比陈享荣的脸上却并没有半点儿轻松的模样淮军的炮火杀伤人员虽然不多不过后来显然也是改变了策略调整了射程炮弹多半不再企图杀伤人员而是力图直接打在营垒之上用炮弹的瞬间爆力来毁坏太平军建筑在河堤上的工事。
显然敌军的步兵就要冲上来了。
想到这里陈享荣面色铁青他一边半躬着身子躲避着可能飞过来的弹片一边下令道:“快点修复被毁坏的栅墙和土垒!”
(142)交手
在陈享荣的军令下不少从炮击中渐渐恢复了信心的胆气的太平军将士们纷纷起身使用着预先早就准备好的器材来修补被炮弹损坏的防线而就在他们紧张的修复防线的同时淮军的第一波攻击已经开始了。
“来了来了!”
一群小兵扯着嗓子鸡毛乱叫声音中满是惶恐害怕之意陈享荣不觉凛然眼前这些兵丁可是身经百战的勇武之士居多今日先被炮打此时见到敌军来袭居然有些士气低落。
他一边暗自警惕一面派人去知会胡以晃知道然后便叉腰而立打量着从不远处袭来的淮军大阵。
随着淮军将士越走越近炮声也越低沉下去不停打来的弹丸显然也变的稀疏起来这会子不但是一些胆大的士兵爬起身来了就是那些刚刚还吓的全身抖的新兵蛋子们也是一个个伸头探脑的胆子稍微大一些的便站直了身子用好奇的眼光打量着越冲越近的淮军队伍。
看着新兵们的菜鸟模样老兵自然都面露鄙夷之色一伙老兵也不理会那些神色呆滞的新兵自顾自的议论道:“一次上来两千人这手笔可真不小。”
“这是要用火器压制尽量从正面打开缺口正面不成也可以在两翼给咱们压力看清楚没有他们纯是火器一色的洋枪啧啧。”
一个新兵不明所以看到老兵们说的热闹。不觉插话道:“都说淮军厉害。我看也一般这会子来冲阵一个个还走地一摇一摆凭地慢。”
“你懂什么。”话音一落便有一个老兵斥责道:“这是省力。现在便步走到百步以内咱们弓箭和抬枪一打人家就开始大步跑着冲锋。”
这个老兵显然之前也没有和淮军打过仗说的似是而非淮军这时候当然是节省体能不过在进入太平军的射程之后。却也不会跑步冲锋。那种打法是冷兵器时代军队干的事淮军却不能为之淮军将士经受的训练就是在箭雨中保持阵列不乱继续保持队形前进然后在适合地距离内开枪还击用自己的火力压制敌方就可以了。
所以如这个老兵所说的到了距离就大步跑着冲我锋也是不明白火器战法的太平军老兵的一种臆断罢了。
在战阵上指挥的各级将领们可无暇去猜测对面这支军队的打法事实上。所有地人包括陈享荣等高级将领在内都很是紧张。这些年来太平军上下对淮军都很是关注两边自从在扬州一战后也很少有直接地冲突这使得淮军对太平军将士而言笼罩着一层神秘的面纱。
不过淮军敢战能战这一点是太平军上下都清楚的。不论以往的战绩如何。现在呈现在各人眼前的却是一支不折不扣的铁军!
两千多人的淮军将士组成了第一波的攻击梯队随着距离越来越近。两千多张面孔也渐渐在太平军将士们的眼前清楚起来战场之上每个人地脸孔都会有不同的变化因为紧张而痉挛因为紧张而僵硬因为害怕而变形因为狂暴而狰狞不论是哪一种情绪反映在士兵脸上的却是不同的效果与不同的模样。而此时此刻展现在太平军将士们眼前地却是一张张平静地脸孔久战沙场的老兵心里都清楚在战场上越是能保持冷静地人想必就是身经百战双手染满血腥的百战精锐之士!
除此之外淮军几乎人手一支的火枪与闪闪光的三棱刺刀更是让人胆寒而整齐的步伐与一直敲打着的鼓声更是让人心中寒这样一支穿着整齐的灰黑色军服连每走一步的步伐都相同的军队就这么一步一步的逼将过来。
“传令射箭放炮!”等淮军逼近到大约百步左右的时候陈享荣不再犹豫而是断然下令让军中的弓箭手与鸟统手和抬炮手们纷纷开始向着敌人射击。
太平军的营垒建立在河堤之上所以算是一个对淮军以上制下的地形而且今天的风力虽然可以几乎忽略不计不过风向始终也是对太平军一方有利的。随着陈享荣一声令下九座营垒的栅墙之内全是乒乒乓乓的的抬枪土炮声响一颗颗黑色的弹丸向着不远处的淮军将士们飞去在这之后便是不到两千人左右的弓手开始引弓搭箭嗡的一声巨响过后箭雨飞越人群直落入对面的淮军阵中。
第一阵的抬枪鸟统的杀伤对淮军而言完全可以忽略对面的土枪射程短威力小在这么远的距离打过来那些小铁丸的杀伤力和挠痒也差不多了倒是这第一波的弓箭射击给淮军将士带来了一定的死伤。
淮军毕竟是完全热兵器的队伍没有盔甲也没有盾牌这样抵御弓箭的最佳防具在箭雨袭来时按照教条范例的标准要求所有人不但不能躲闪还必需保持原本的步伐不能有一点儿混乱这种标准和要求都是淮军将士在一入营训练时的重中之重不要说弓箭就是对面有人用火枪的枪口对准你你也得照样用原本的便步老实走着若是不然先打军棍再记过过三次在队列中遇到情况就躲闪躲避的情形被记下这个士兵就要被革退了。
原本张华轩也对这种训练方式和办法很是不喜这样太过僵化的方式并不与他理解中的现代军队相同……不过训练中的欧洲教官还是一种解释最大限度的保持队形好输出火力然后用残酷的训练让士兵从有意识到无意识然后是下意识的继续沿着鼓声的敲击声而前行在做战前进时除了鼓声与军官的军刀这些士兵应该对战场上的任何事物都视若不见。
在第一轮的箭雨中大约有几十人被射死还有一百多人受了重伤没有办法保持前进队形只得被后勤的医护兵架走让开一边其余轻伤的淮军士兵则保持着完好的队形仍然在沉默中用着典型的军便步向前前进。
很快在淮军走了不到十步后第二轮的箭雨如约而至这一次因为离的更近淮军的死伤就更加重了一些。不过处理的方法仍然与刚才相同医护兵上前拖走重伤者轻伤的淮军将士自己处理一下伤口或者干脆置之不理依然前进。
鼓声仍然是不疾不徐很多淮军将士手中的枪口端的也是四平八稳在刚刚箭雨临头的时候不少太平军将士的呼吸都屏住了可是这些要被箭雨笼罩的敌军却是如同在阳光下春游一般连走动的步伐和呼吸声响都没有一星半点儿的改变。
“副帅有令继续射箭!”
负责传令的太平军军司马显然已经被这种场面所震撼传令之时嗓音也不觉颤抖起来。
在他的命令之下太平军的弓箭手几乎是抖着手把弓箭又准备好预备在军令之后一起拉弓射出。
不过淮军的将领们显然认为这足够了。在两轮箭雨的打击过后淮军与敌人营垒的距离已经接近到六十步左右在这个距离火枪的射击威力已经可以让淮军将士们用自己手中的武器向着对面的敌人讨还血债了。
在一个个营官或是队官的指挥下鼓声节奏变了淮军将士们开始举枪第一排的士兵跪下第二排则半蹲下第三排的士兵则站在他们射后举起了自己手中的火枪。
“开火!”
一个身形高大面色沉毅的年轻淮军管带挥刀下令在与他一排的三个队一千人左右的淮军将士们一起开火爆豆般的火枪击声掩盖住了对面太平军将士们的惨叫在这样近距离的密集的火力打击下对面的太平军将士死伤极为惨重不少人不知道火枪厉害在淮军举枪的时候还在好奇的张望此时被打烂的脑袋和脸孔的他们就象被人用重锤打在脸上已经是一片血肉模糊。
在距离这么接近的情形下开火淮军将士根本不用瞄准子弹密集的打在对面的营垒内部把那些把守第一线的太平军将士打的根本不敢露头不少子弹打在那些木栅墙上出一阵阵沉闷的声响就好象啄木鸟在敲击这些木头一般。第一轮的火枪射击后刚刚举枪开火的淮军将士停在原地不动开始填塞火药重装子弹而其余三队的淮军将士又开始了新一轮的火力打击。
“左冠廷这打的漂亮啊难道就咱两千人对面就顶不住了?”聂士成满脸的狂喜刚刚还差点蹦了起来不过显然是扯动了自己屁股上的伤势话音一落不免得就龇牙咧嘴的呼疼。
被他叫做左冠廷的便是刚刚指挥的营官管带左宝贵与聂士成的军衔与军职一般相同不过他加入淮军可就比聂士成早的多了左宝贵虽然是山东人又是回族却是长期寄居在淮安府城内在淮军刚成军时他便加入张华轩麾下效力了
(143)肉搏
几年下来与左宝贵一起入军的有人已经做到了总镇而他只是一个管带究其实里不过是左宝贵拙于言辞而且并不识字虽然做战勇武不过失之灵活在淮军中武勇并不是考核将领的第一标准所以这个在历史上一参军在几年内就做到副将的大将名将在淮军中并不算非常得意。
不过按年纪来说左宝贵比聂士成相差仿佛两人都是二十来岁年纪正是人之一生身体精神最为强劲的时候所欠缺的唯有经验罢了。
从军已经几年的左宝贵显然在经验上也比聂士成要强上许多他的部下现在正在装填弹药而刚刚正准备第三轮弓箭射击的太平军将士显然已经被刚刚的枪击打的溃不成军只有少量的箭雨飘了过来不用躲闪那些绵软无力的箭矢就已经飘的不知哪儿去了而在另外几个管带的率领下其余的淮军将士也正在向着敌营开火密集的火枪射击压制着对面的太平军将士压的他们抬不起头来。
左宝贵一边督促着部下装填弹药一边观察着战场情形看了半响之后方向着聂士成摇头道:“哪有这么轻易的事情。匪显然是没想到咱们的火枪如此犀利这一接近开火就压的他们抬不起头。不过现在匪留在第一线的也只是一些杂兵真正的精锐还留在后头没动咧。”
聂士成心中一动知道这是个讨教的好机会当即向着左宝贵认真求教道:“冠廷兄。这是怎么看出来的?”
左宝贵失笑道:“这还用我多说?你看看这营盘有多长。一队兵能防多大所用兵器如何盔甲如何旗帜多少……功亭这些东西你带兵久了。自然就晓得了。”
聂士成老大地不好意思他确实是很受张华轩地赏识在每个位置上做的时间都并不长论起带兵的经验来当真是浅薄的可怕而张树声要让他先做一阵参谋工作显然也是看出来这一点。不大放心让这样操切性子的人再去担任一营地管带了。天知道这个聂士成一冲动之下会搞出什么样的乱子来。
由此可见张华轩毕竟不是圣人对聂士成的事情处理他算是拔苗助长刻意的提拔反而起了极其严重的副作用了。
左宝贵山东人性子向来直爽这会子见聂士成颇有脸红的意思不觉拍拍他肩。笑道:“这算得什么谁也不是从娘胎里出来就会打仗。不瞒兄弟咱第一次随张大帅了战还是在扬州城头放放枪罢了就这样。也差点吓的尿了裤子。嘴里说地响有啥用。还得见过真章才成!”
他如此一说立刻就把聂士成刚刚那一点小小地羞臊给赶的无影无踪……对方显然也是个善于开解自己的人。
当下两人不在说话。只是专心的看着战场上的变化两千余人的淮军现在已经逼近到四十余步的距离而队形保持完好火器击一直没有停止过的淮军将士已经把对面的弓箭手压制地根本就没有办法还击了所有在第一线的太平军将士要么被击毙击伤躺倒在地上要么就是整个人趴在地上连头也不敢抬一下。
在两千淮军将士的身后紧接着就是淮军的主力了仍然是以队为阵形每队三百人的淮军将士已经把身后地战场排地满满当当显然淮军前锋已经压制住了太平军在九座营垒前的防御打地敌方的远程兵种溃不成军防线上的太平军将士几乎不敢露头这样的情形下主力出动扩大战果也是题中应有之意。
而左宝贵回头之时还看到淮军的主力并没有直接在自己的身后列阵而是有意加强到了两翼当下不觉暗自点头。
以现在的火力输出和人数用来压制正面是足够了当务之急是在敌人反扑之前扩大在两翼的优势同时防备敌人的骑兵夹击淮军前锋的左右两翼如果等一会淮军前锋和主力一并会合把战场上的有利地形全部囊括在手这一仗就已经可以算是淮军赢了。
不过敌军显然不会让淮军打的这么轻松写意回再看对面时只见军旗招展不知道摆在哪里的几十面大鼓轰隆隆的敲打起来如雷鼓声中太平军的营垒大开范围数里之内唯见头裹巾布手执刀矛的太平军将士站的满堤都是为的几个军将连连挥旗过五千人的太平军精锐将士齐声呐喊怒吼向着堤下的淮军将士冲杀过来。
“看看功亭这便是今日死战之时了。”左宝贵已经两眼冒出红光他原本就用的是佩刀厚背而锋锐用起来极是趁手而现在此人已经将刀出刀鞘预备上前厮杀了。
借着交战前的一点点空档他还不忘向着好学不倦的聂士成笑道:“看两军前锋接触咱们火力完全压制住了匪甭看他们缩在营垒里咱们照样打的他们抬头不得。这样一来岂不是任咱们突入营垒之内?到那时军心就散了。所以早早备好锐卒如有不利就以精兵锐卒出垒死战打退咱们这一阵咱们的军心就衰竭了底下就是咱不好打了。”
他瞪起双眼狠狠呸了一口挥刀喝令自己的部下冲杀上前然后又对着聂士成道:“功亭你受过伤还是避在后阵的好而且我料敌人不止这一手必定还有后招需多加小心为上。话音尚且未落聂士成却已经挥刀冲了上去左宝贵苦笑之余却也只得带着自己的几个亲兵一起冲了上去。
冲锋与反冲锋向来是攻坚或攻城战的关键自古以来未有面临攻坚只凭死守就能成功的再高大巍峨的城池都不能光靠死守而不陷落所以保持一定的机动力量在敌人的软肋处给予狠狠一击是为兵法中的上手。
面向着淮军前部冲来的显然就是太平军中身经百战的老卒精锐们他们战场经验极其丰富而且勇悍擅斗从大约两里宽的河堤营垒中冲出来后便如同出柙猛虎一般向着淮军猛攻而来。
冲杀在第一线的却是军帅吴定规本来以他的职位可以不必亲自带队了可是刚刚一阵接触后连胡以晃在城寨中也呆不住红着眼跑到前方来若不是几个军帅和陈享荣拦的及时怕是连胡以晃自己都要赤膊上阵了。主帅都如此他一个军帅还敢懈怠害怕吗?
对太平军的将帅来说淮军的火枪实在是太可怕的武器特别是在近距离的击后那种震耳欲聋的响声与刺鼻可闻的硫磺味道叫人胆战心惊而密集的枪击所带来的铅子却是实实在在的血腥。刚刚就在吴定规眼前他亲眼看到一个太平军将士被火枪轰烂了脸部整个五官血淋淋的不成模样连眼珠也掉落了下来……哪怕是见了再多的厮杀这样的场景仍然是不折不扣的恶梦。好在他率队冲锋时已经安排了刀牌手护卫在身前刀牌手在太平军或是清军将士的眼中都是一种昂贵和实用的兵种和那些拿着腊杆枪的新兵不同刀牌手装备精良训练有素而且胆量过人谁都知道在前一阵生在镇江的解围战中燕王秦日纲的忠勇部下陈玉成就是使用了刀牌手才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盾牌护身刀削马足打的镇江城下的清军骑队溃不成军这才大胜。
对三河的太平军将士这还只是一种传言并没有得到天国上层的证实不过刀牌手的思路却是让三河镇的守将们灵机一动既然刀牌手可以防骑兵的刀砍斧削那么对面淮军的火器厉害用刀牌手防备推进又当如何?
在太平军冲出来的一瞬间训练有素的淮军将士们已经就地停住脚步相隔四十步左右的距离敌人显然瞬息间就到不过这么一点时间已经足够淮军将士装药击了。
“砰砰砰砰。”
连续的火枪击声迭次响起虽然敌人近在咫尺不过淮军将士们也并没有慌张所有的将士依次上前把自己火枪里的子弹打出然后排着整齐的队列向着前方的敌军猛冲过去。
白刃相交血肉横飞。两支强军迅接战在一起在两支铁流汇集之初几乎所有在阵后观战的太平军将领们都松了口气。不管是宣传也好还是真心相信也罢所有的太平军高层都深信一点淮军再强靠的全是火器而两军交手肉搏以几千老卒冲击的太平军则必定会是胜利的一方!可惜时间只又过去一瞬息间的功夫几乎所有观战的将领们又倒吸了一口冷气!
烈日阳光之下众人看的清清楚楚那些着灰黑色军服的淮军士卒居然在挺身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