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点一盏灯
张震指着桌面上十几本手卷说道:“这十几本手卷中有一部分是师父留给我的另一部分则是我自己撰写的。这十几本手卷普通人只要得到其中一册都会受用不尽现在便宜你小子了全归你了。”
江逐流听过陈抟老祖的名号据说也是活了一百多岁的神仙级人物其中最为传奇的事迹就是陈抟老祖和宋太祖赵匡胤下棋把华山赢了过来。这些东西在江逐流听来不过是一些愚昧信徒的夸大其词的传说当不得真的。现在看来其中还是有一些真实的成分比如陈抟老祖的棋艺一定非常厉害要不也无法教出张震这么厉害的徒弟啊。
江逐流将手卷一本本打开来看只见上面几本分别是天文术数、建筑机关、兵器冶炼中间几本分别为科举之术、武勇之术、韬略之术、权谋之术、经商之术、神仙之术最下面两本分别是历史地理和官场秘辛。
张震一本一本为江逐流解释。
“这个天文术数你若掌握那么就可以了解星相运转、风云变化、五行轮替、风水堪舆上窥天道下穷命理。
这建筑机关则囊括天下所有土木建筑和机关消息的门类你若掌握小到机关陷阱大到筑垒修城无一人能和你比肩。
这兵器冶炼之术讲的是各类兵器的制作这兵器不光包括刀剑弓弩等个人用兵器还包括攻城、守城等器械类兵器。
这科举之术则可以让你在科考中金榜高中轻松夺魁。
武勇之术则可以让你武艺群勇冠江湖在天下行走无人敢当其缨。
韬略之术可教你在两军对决的战场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将敌军敌将玩弄于股掌之中让他们任你宰割。
权谋之术也是纵横之术让你精通奉上御下在官场上左右逢源、如鱼得水平步青云指日可待即使皇帝老子也要让你驱使。
经商之术可保你富甲天下、财源滚滚即使陶朱公再生也自愧如不。
神仙之术则是修习长生之道虽不能长生不老但是益寿延年命过百岁却也不难。”
江逐流看张震须眉皆动说得眉飞色舞心中暗自感叹假如这老头到二十一世纪搞传销估计全中国人民都会加入进去。他煽情的能力真是强连江逐流这种从来不相信奇迹的人也不由得心动起来。
“张老夫子这些书都是你写的吗?”江逐流问道。
“不这些书主要是先师陈抟老祖留下来的中间只有一小部分是我的补充。”张震倒也诚实他拿起剩下的两本书说道:“这两本手卷才是我写的里面倾注了我几十年的心血。”
这两本分别是历史地理和官场秘辛。
张震拿着那本官场秘辛对江逐流道:“这官场秘辛囊括和大宋几乎所有重要官员以及辽国和西夏部分官员。里面不但记录了他们主要事迹还有他们的来历背景、脾气品性、个人好恶等方面的详细分析。掌握了这些无论你遇到谁都可以有的放矢针对不同的对手采取不同的策略。”
“这历史地理分册主要记录了我大宋、辽国以及西夏的历史沿革、地理地势。里面有详细的河流山川地图。有了这一本册子在将来的行军打仗中你将如虎添翼。”
江逐流拿过历史地理分册翻看到河南府河内县果然在上面西北方找到了下秦河虽然不是非常精确但是大致方位和长度却无多大偏差。
再拿起官场秘辛翻到丁谓一章只见上面写着:丁谓相貌不佳猴形天生斜眼、张目仰视其天资聪颖才智过人为官勤奋办事果断干练唯心术不正、谄主媚君与王钦若、林特、陈彭年、刘承珪都以奸邪险伪著名人称“五鬼”。
再往下看记录了丁谓很多具体事迹比如江逐流在欧阳修那里听到过的智退契丹铁骑。还有很多是江逐流没有听说过的其中有一条江逐流特别感兴趣祥符中禁火。时丁晋公主营复宫室患取土远公乃令凿通衢取土不日皆成巨堑。乃决汴水入堑中引诸道竹木排筏及船运杂材尽自堑中入至宫门。事毕却以斥弃瓦砾灰尘壤实於堑中复为街衢。一举而三役济计省费以亿万计。
大概意思是宋真宗祥福年间由于皇城失火皇宫被焚宋真宗命丁谓重修皇宫。这是一个复杂的工程不仅要设计施工运输材料还要清理废墟任务十分艰巨。丁谓先在皇宫前开沟渠然后利用开沟取出的土烧砖再把京城附近的汴水引人沟中使船只运送建筑材料直达工地。工程完工后又将废弃物填人沟中复原大街这就很好地解决了取土烧砖、材料运输、清理废墟三个难题使工程如期完成还节省了数以亿万计的白银。
这让江逐流不由得不叹服因为即使按照现代统筹学的观点来看丁谓这样的工程安排也是个经典不但节省了大量费用还大大的缩短了工期并且还没有乱扔建筑垃圾。这种施工方案即使到一千多年后人们也不一定能想出来偏偏丁谓就能做到。看来古人说得不错大奸大恶之辈必是聪明绝顶之徒。一时间江逐流就有点困惑假如站在王曾这边和丁谓这样的人对抗是否明智?
张震见江逐流愣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就出言问道:“小子你看了这些手卷可否觉得为师的话有半点夸张?”
江逐流方才清醒过来就单从他看这几点来说张震所说的倒也不曾夸大。别的不说但是这官场秘辛就足以让江逐流受益匪浅。他来到宋朝几乎是两眼一抹黑现在这本官场秘辛算是在他面前点燃了一根蜡烛让他知道如何在黑漆漆的宋代寻找前进的方向。
只是就这样认了个师父是不是太草率了点呢?
第五十七章 争气
“张老夫子假如我拜你为师这些奇能异术我要多长时间才能全部融会贯通?”江逐流恭恭敬敬地问道。
“这九大奇术如若要全选穷你一生或能得其皮毛。”张震笑眯眯地说道。
江逐流满腔豪情壮志一下子凉了半截如果耗上一辈子都不能掌握这些东西还有什么价值?
张震仿佛知道江逐流的心思他又接着说道:“虽然是皮毛也足够你一辈子享用不尽了。”
江逐流心情再度好转。
“不过依老夫看来你可以在奇术之中任选两到三种潜心研究不出十年定可小成。”
江逐流心道十年后我都三十一了即使小成还顶个屁用?**说过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且不说我过目不忘、计算推理能力强仅仅是我一个现代人来到古代所掌握的知识也足够我有一番大的作为了。难道还真要让我耗上十年八载不成?
“请问张老夫子王曾王大人掌握了几种奇术?又耗用了多少时间?”
张震一笑道:“王曾天资聪颖只用了三年时间便掌握了科举之术。”
“那么其他奇术呢?”
张震摇头道:“他不宜涉猎。”
江逐流明白了张震只传授了王曾科举之术。算起来这王曾也的确是个牛人只跟张震学了三年便可在州试、省试、殿试中连中三元官至宰相。
江逐流想了一想又问道:“请问老夫子您精通这九大奇术用了多长时间?”
张震婴儿般的面孔陡然红云密布他羞赧地说道:“这九大奇术之中老夫只修习了武勇、神仙、科举和天文术数。其中科举老夫四年小成、武勇十年小成、天文术数和神仙之术老夫修习了近四十年如今才得窥门径。至于其他五门奇术老夫尚未有精力研习。”
江逐流心中大寒有这五十多年的时间去学习在他的那个年代也足以成为博士后后后了不知道张震这老头子哪里来这么大邪劲去修习这些东西。
“请问老夫子既然只用四年时间已经掌握了科举之术您为何不参加科举出将入相?”
张震摇头道:“如果我出将入相又哪里有空闲时间去修习其余三种奇术?”
说道这里张震忽然面有得色“虽然每一种奇术我习成的时间在本门内都位居中流偏下但是以掌握四种奇术所耗用的总年岁来论我在本门内可忝居第三。”
“哪前两位前辈是?”江逐流心下好奇。
“第二位乃先师陈抟掌握四种奇术只用了四十七年。第一位则是本派开山祖师他老人家开山立派的时候才四十二岁当时已经精通武勇之术、权谋之术、韬略之术、建筑机关和天文术数如此奇迹让我等后辈望尘莫及啊。”
张震摇头嗟叹眼中一片神往之色。
江逐流却在想自己的心事天文术数和经商之术他不用学古人道行再高深也多不过他从二十一世纪来过来的知识与经验。
剩下的七门奇术中他最需要学的就是科举之术和权谋之术。掌握了这两条他才可以跻身仕途实现胸中的抱负。其余其他奇术以后抽时间慢慢研习不迟。
江逐流下定了决心拱手说道:“张老夫子我愿意跟你修习奇术。只是不知道本门拜师需要什么规矩?”
“哈哈好好好!”张震开怀大笑“本门收徒讲求的是缘法只要所遇之人根骨上佳脾性上又对了师父的法眼就可以直接收为徒弟。至于凡世间那些臭不可闻的繁缛拜师规矩本门一概不理只要你称我一声师父便就成了我的徒弟。”
这么简单?江逐流心中大喜这样的规矩正合现代人的胃口。他上前躬身便拜:“参见师父。”
张震大笑着把江逐流搀扶起来“好徒弟快起来。”
正要说话忽然门外传来一个脆生生的童声:“师父你留下的珠算练习我全部打完了。”
江逐流扭头一看一个小家伙正在外边探头探脑正是泰顺号孟州分号掌柜王汀的小孙子王呈坤。
见张震望着自己江逐流连忙解释道:“师父我在泰顺号收了八个徒弟传授他们算盘和账簿之技。”
张震一笑道:“走到后面去为师看看你怎么教徒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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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院后面尚有两间空房江逐流收拾出来一间供张震居住。每日上午他随张震学习科举之术下午则教刘韬、王呈坤等现代会计知识晚上则用来修习权谋之术空暇里则翻看张震撰写的官场秘辛和天文地理。
冬儿每日里除了陪江母洗衣做饭外下午还随泰顺号学徒一起旁听渐渐地学习进度竟然比泰顺号学徒还快即使算盘打得最快的王呈坤和会计理论掌握最好的刘韬也对冬儿甘拜下风。他们私下里常埋怨江逐流说师父一定给小师娘开小灶了。
期间欧阳修、梅尧臣以及伊洛书院的赵杭等人上门几次邀请约江逐流出去谈诗论文江逐流都以身体欠佳推脱。时间渐长这些人知江逐流不喜也就不再过来。反而是崔一虎隔三差五地上门一开口就是:“好兄弟快告诉俺爹大哥的钱花哪里去了。”
江逐流本不愿为崔一虎做此差事奈何架不住崔老虎的死缠硬磨。他常自哀叹作为会计系学生对不起朱总理“不做假帐”的淳淳教诲竟然沦落为崔一虎的专职假帐私人助理。
崔一虎则是眉开眼笑说老爹见了江逐流为他列的账单后一个劲儿地夸他说这钱花得对花得好花得值!以后若要用钱尽管向老爹开口就是。
倒是崔一虎的妹妹虽然满腹狐疑但是从账单上看不出什么问题问起来崔一虎也是对答如流。虽然崔一虎背诵《诗经》、《论语》一塌糊涂但是背诵起江逐流教的说辞倒是流利异常。崔一虎的妹妹虽然聪明绝对想不到愚蠢如猪的哥哥也有天才的一面见他对答如此流利也就信以为真了。
转眼一个月过去了天气也从深秋进入初冬。
这一日江逐流正在房内研究张震整理给他的历代状元夺魁文章却见赵杭领着一帮伊洛书院的好友进来了。
“江贤弟你可要替我们争这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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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柳永柳三变
江逐流放下手中书卷站起来笑道:“赵兄找错人了吧?要想争气去找崔老虎啊。他殴斗端是一把好手。”
赵杭着急道:“哎呀我的江贤弟你就莫给我们开玩笑了!谁说要殴斗来着?”
江逐流故作诧异道:“不是殴斗拉这么多人做甚?”
赵杭气急败坏地说:“是斗文斗文!”
“斗文?”江逐流苦着脸说:“又来?这次你又准备了什么题目来难我?”
“你就莫开玩笑了好不好江贤弟?真是急煞我等气煞我等了!”
“好了好了!”江逐流见赵杭真的急了连忙陪着笑脸说道:“赵兄还有诸位兄台先坐下喝杯茶有什么事慢慢说。”
请众人坐下冬儿那边奉上茶水赵杭喝了两口顺了一下气这才把他们的来意说出。
原来是丁宁带领着太室书院的书生在洛阳摆下了擂台指名要挑战伊洛书院。太室书院位于嵩山之麓虽然说距离洛阳不远但是毕竟不是洛阳的书院现在却找上门来挑战洛阳本地的伊洛书院不是明摆着挑衅吗?伊洛书院的书生气不过上擂台和丁宁斗文却个个都被羞辱了一番。赵杭等人无奈这才过来找江逐流为他们代他们出头以却心中这股恶气。
江逐流听赵杭说清楚来龙去脉之后心中却不热心这一帮书生真是吃饱了撑的斗文斗文有什么好斗的?没事多读两篇文章不行吗?
“赵兄我目下已经不是伊洛书院的学生了不适宜掺和进去你们两家书院的争斗吧?”江逐流为难地说道。
“江贤弟你原本就是我伊洛书院的学生代表我们参加是名正言顺的。再说丁宁那边也不完全是太室书院的人啊。贤弟你可曾听过柳七柳三变?”
“可是那号称奉旨填词的柳永柳耆卿?”江逐流惊讶道。
“正是柳永柳耆卿我们伊洛书院就是败在此人手下。”赵杭道:“只是贤弟为什么说他奉旨填词啊?这是什么来历怎么为兄从未听过?”
江逐流可是久闻柳永柳三变的大名。上高中时就学过柳永的《雨霖铃》“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江逐流到现在还能倒背如流。
语文老师在介绍柳永时曾引用这么一段话:“柳永为举子时多游狭邪善为歌辞。教坊乐工每得新腔必求永为辞始行于世于是声传一时。”据称在当时的宋朝“凡有井水处即能歌柳词。”可见柳永词流传之广。
所谓成其词也败其词也!柳永因填词成名也因填词而害了自己。柳永的父亲、几个叔叔两个哥哥柳三接、柳三复都早早中了进士唯独柳永考了两次却没中榜于是他就填了《鹤冲天》来泄牢骚。
“黄金榜上偶失龙头望。明代暂遗贤如何向?未遂风云便争不姿狂荡?何须论得丧。才子词人自是白衣卿相。
烟花巷陌依约丹青屏障。幸有意中人堪寻访。且恁偎红翠风流事平生畅。青春都一饷。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
若是寻常人填了这词也就罢了偏偏是他柳永是号称“凡有井水处即能歌柳词”的柳七柳三变他就好比北宋的偶像兼实力派歌星一样这新词一出立刻传遍了街头巷尾也随之飞进了皇宫被人送到宋仁宗的手中。
宋仁宗才十七岁也是个年轻气盛的小愤青。他拿到柳永的这《鹤冲天》后越读越不是滋味落榜了不好好反思自己却要说皇帝没有现自己朝廷遗漏了贤才。明明是一介布衣偏偏要说自己是才子词人是没有穿官袍的高官。特别让小皇帝难以容忍的是结尾的一句话:“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年轻人真有些狂。自己落了榜不知丢人伤面子还故作清高换什么“浅斟低唱”。
三年后柳永又一次参加考试顺利通过了礼部省试和朝廷殿试只等皇帝朱笔圈点放榜。谁知当仁宗皇帝在名册薄上看到“柳永”二字时不由得想起了他填的《鹤冲填》宋仁宗当时龙颜大怒恶恨恨抹去了柳永的名字在旁批到:“且去浅斟低唱何要浮名?”
柳永没有想到他会因为一词落榜绝望之下反而破罐子破摔堂而皇之地抗起来了“奉旨填词”的名头厮混在烟花巷馆***场所干起依红倚翠的风流勾当。
江逐流听赵杭反问此时才想起柳永第二次科考就是在去年也就是天圣五年公元1o27年今年应该是他第三次科考省试殿试尚未举行卷子还未曾递到小皇帝面前这个“奉旨填词”的名头还没有出来。
想到这里江逐流心中猛然惊现一个念头按照书上记载柳永第三次科考应该在第二次科考的三年后天圣五年的三年后应该是天圣八年可是按照现在的安排省试和殿试将会在明年也就是天圣七年举行这是历史上记载有误还是历史因为他穿越到宋朝而生改变了呢?
“贤弟!贤弟!”赵杭的声音把江逐流从沉思中惊醒过来他追问道:“你在想什么?莫非也怕了这个柳三变不成?”
江逐流一笑答非所问道:“柳三变是太室书院的学生吗?怎么会又和丁宁混在一起?”
赵杭叹了两口气道:“柳永并不是太室书院的学生他之所以这样是因为他的哥哥柳三复!”
“啊?”江逐流好奇心又上来了“赵兄愿闻其详。”
柳三复虽然早早中了进士官运却不济一直闲置在家选不上官。由于柳家并不富裕柳三复也拿不出钱来贿赂吏部官员于是他就琢磨起别的门道来。
柳三复听说宰相丁谓喜欢踢球于是就花了一年的时间天天在家练习蹴鞠这一年时光下来还真让他练出了一身好蹴鞠本领。
可是并不是有一身好的蹴鞠本领就可以见到宰相丁谓的因为宰相门房七品官想见我家相爷可以拿钱来!钱少了还不行门房根本就不放在眼里。
柳三复自然拿不出大笔金银可是这也难不倒他。他天天守候在丁谓蹴鞠的后花园。所谓上天不负苦心人。有一天还真给他等到机会了丁谓踢的球飞出了墙外。
柳三复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天赐良机他喜滋滋地抱着球来到花园后门看门人只好让他进去。
柳三复见了丁谓之后就把手中的球抛在空中一面跪拜一面用肩、背、头顶着球。等他跪拜完毕球还在他身上颠着未曾接触过地面。
丁谓见了柳三复的表演不由得被逗得哈哈大笑。柳三复也就在丁谓的哈哈大笑中被吏部安排了到一个县去做县令了。
这段典故江逐流还真没有听说此时听赵杭说来不由得啼笑皆非这个柳三复还真的是懂得钻营算计看来柳永和他哥哥比起来心机差得很远啊。
赵杭说道:“这次柳永就是受他哥哥柳三复之托来替丁宁压阵的。所以江贤弟你无论如何都要代表我们去替我们伊洛书院争口气。”
江逐流天天研究权谋之术在他看来这些比诗弄词不过是些小争斗败了徒增耻辱胜了却没有实际利益反而会平白得罪了丁宁。毕竟他是丁谓的族孙不是关键时刻江逐流不想和他起什么冲突。不过看赵杭他们的样子今天自己不答应他们去参加斗文他们一定不会离去。
这可如何是好呢?江逐流念头一转便有了个两全其美的主意。既不用自己出面也可让赵杭他们满意而归。
“赵兄不是我妄自菲薄我的才气和柳三变比起来就好比萤虫之光于那皓月。所以即使我去也可能是自取其辱。”
见赵杭又要急江逐流连忙拦着笑道:“赵兄莫急听小弟把话说完。你可记得上次在董家酒楼和小弟在一起的庐陵欧阳永叔?”
赵杭一喜道:“记得!欧阳永叔才冠天下我怎么能忘记呢!”
江逐流一笑道:“欧阳永叔如果代表伊洛书院参加比起小弟何如?”
“当然是强之甚多!”赵杭兴奋地答道猛然现自己说走嘴了连忙又道:“当然江贤弟要去参加也是不差的。”
江逐流笑道:“赵兄莫为小弟脸上贴金了。比起欧阳永叔小弟是自愧不如啊。如果欧阳永叔代你们参赛柳永柳三变又何足道也!欧阳永叔就住在天津桥乌衣巷你们前去找他便是。”
“可是我们和欧阳永叔没有深交这样贸然前去他会答应吗?”赵杭迟疑道。
“呵呵这有何难?”江逐流说道:“我修书一封你们交给欧阳永叔他一定会去的。”
江逐流拿起笔墨笔走龙蛇给欧阳修写了一封信封好交给赵杭。
“赵兄我保证欧阳永叔见到信后一定跟你们去的。”
赵杭等人揣好了信乐滋滋地向江逐流告辞。
江逐流把几人送出门外很远才转身回到书房。进了房门赫然现里面立了一青衣书生他冲江逐流嫣然一笑道:“欧阳永叔此去必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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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北莞南香
江逐流心中一惊道:“你是何人?”
说话之时江逐流身形已经巧妙地封堵住青衣人的去路。
青衣书生笑道:“江兄你没有觉得我似曾相识吗?”
江逐流定睛望去果然现青衣书生非常面熟却想不起在什么地方见过他。
那青衣书生嫣然一笑去掉头上的帽子将簪一抽一头乌黑的秀瀑布般披洒下来顿时一个肤若凝脂容光明艳有若仙女下凡的青衣美女出现在江逐流面前。
江逐流一呆眼前这位明眸皓齿的青衣美女不正是驻跸在春风楼的香香吗?她女扮男装来自己家里做什么?她又凭什么知道欧阳修必败呢?
香香拂了一下长略带不满地对江逐流说道:“江先生香香今日专程前来拜访难道在先生面前竟然没有小女子的座位吗?”
江逐流这才醒来老脸一红口中忙道:“香香姑娘请坐!”
香香一笑以极其优美的姿态侧身斜坐在椅子之上青衣长袍微微一收隐约可见她白若霜雪、充满弹性的一双纤足原来竟然是没有穿袜子。
江逐流心头一颤香香不愧是江南第一名妓她的万种风情即使心志坚硬如他也堪堪抵挡不住。
冬儿端茶进来看到青衣书生竟然变成了一个美艳不可方物的美女不由得面色微微一变旋即又恢复了正常。
“官人请用茶。姑娘请用茶。”
冬儿将两杯茶分别放在江逐流和香香面前然后快步退下。江逐流目光敏锐隐约可见出门之时冬儿眼圈有点红。
哎!这傻丫头!江逐流摇头。
“呵呵难怪难怪!”香香意态慵懒地靠在椅背上纤纤玉手敲击着桌面意味深长地笑着。
“难怪什么?”
见香香笑得暧昧江逐流忍不住问道。
“那日春风楼江先生如惊鸿一瞥再无消息。香香正自奇怪是什么人把先生捆住了让江先生一个多月内竟然没有再踏入春风楼一步今日一见嫂夫人香香才知晓答案。有妻貌美如斯难怪江先生不会在意香香这蒲柳之姿呢!”
香香半真半假的说道言语中半是埋怨半是暧昧。若是换了普通的男子一定会经受不住香香的攻势好在江逐流不是普通男子。
“呵呵香香姑娘说笑了!”江逐流一笑把话题岔开“香香姑娘你怎么会光临寒舍又怎么会知道欧阳永叔必败?”
香香白了江逐流一眼似对他岔开话题不满然后才开言说道:“因为这场斗文不光是伊洛书院和太室书院的事情天香楼和春风楼都卷进去了。”
“哦?”江逐流眉头一皱这事听起来怎么有点复杂啊。
香香盈盈一笑道:“江先生你以为这次丁宁在洛阳摆下擂台是冲谁来的?”
江逐流摇头。
“乃是冲先生你来的!”
江逐流苦笑原来他还有这么大面子啊竟然让丁宁不辞辛苦从嵩山太室书院拉来一帮人摆下擂台还把柳永柳三变请过来压阵。
香香见江逐流不以为意不由得有些微怒她蹙起黛眉说道:“江先生这可不是香香平白无故编排出来哄骗先生的丁宁确是为先生你来!”
上次春风楼论道丁宁铩羽而归后对香香的美色念念不忘他多次到春风楼去拜见香香无奈香香见识过江逐流的才学见识后一般人才识很难再入她的法眼即使丁宁花高价请枪手捉刀填的诗词也引不起香香丝毫兴趣丁宁每次都泱泱而退。
这样的场面上演多次之后丁宁再也忍不住了他开口问香香道怎么样才能让香香对他青眼相垂。香香淡淡地说道很简单除非丁公子也有伊洛书院江逐流先生的才气。
丁宁一怒之下就到太室书院约来众多好友又费尽心思请柳三变过来压阵在洛阳摆开擂台声称要挑战伊洛书院。
“既然如此那么春风楼和天香楼又怎么卷了进来呢?”江逐流不解地问道。
香香叹了口气道:“因为为柳三变咏唱新词的是天香楼的莞莞。”
“莞莞?”江逐流愕然怎么又冒出一个人来。
“莫非江先生没有听过莞莞的名字吗?”香香浅笑道。
江逐流摇头。
“莞莞乃长江以北第一名妓和香香齐名号称南香北莞。”香香一脸不信“江先生果真没有听过莞莞的名字?”
江逐流歉然一笑道:“江舟生长在穷乡僻壤见识浅陋。莫说是莞莞就是香香姑娘的大名也是那次到了春风楼见过姑娘后才知道的。”
香香瞟了一眼江逐流摆了一个不和你计较的表情神态动人之极。可惜江逐流此时仿佛瞎子一般根本不看香香这边。
“天香楼和春风楼一向是对头。这次香香在春风楼表演歌舞惹怒了天香楼。丁宁本是天香楼的常客因为香香才到春风楼来不料却被香香触怒。他和天香楼的老鸨一拍即合欲藉此机会一举两得既想羞辱伊洛书院又打算折了小女子的名头。因此他们从东京汴梁把莞莞请过来指名道姓地向香香挑战。若香香输了不但尊莞莞为大宋第一名妓而且还要当众向莞莞磕三个响头。”
江逐流点了点头这才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不过他还有一点不明白那就是伊洛书院和太室书院的斗文与莞莞对香香的挑战是如何参杂在一起?这两场争斗又是如何评定胜负的呢?
香香言道:“其实很简单就是南市东西两侧各设置一个戏台东边为伊洛书院西边为太室书院。太室书院这边填好的词由天香楼的莞莞负责咏唱伊洛书院这边的词由香香负责咏唱。下面的观众可以任意走动选择到自己喜欢的戏台前捧场那边戏台的观众多则那边获胜。”
“那香香姑娘不在戏台上咏唱词曲伊洛书院和春风楼不是输定了吗?”江逐流不解道。
香香微笑道:“上午和下午的比拼双方都是小试身手无论是填词又或是歌唱都是由次要人物打头阵。真正的比拼是在晚上到时候柳三变和莞莞一定会出场而香香那时候也不得不露面了。”
“原来如此!”江逐流道“那莞莞虽然厉害香香姑娘应该不惧于她。柳三变么我想以欧阳永叔的才情一起会更胜一筹。”
香香摇头道:“江先生糊涂!这次比赛的规则是什么?是看那边戏台前的观众多。观众多是洛阳的平民百姓他们又怎懂得词的好坏?对他们来说谁的词通俗易懂谁的词朗朗上口就喜欢听谁的。若说是诗词通俗易懂朗朗上口欧阳永叔又怎么是‘凡有井水处便能歌柳词’柳七柳三变的对手?”
江逐流默然。
香香说的没错。柳永填词喜用市井俚语所填词作又被称为俚词平民百姓、市井之徒听起柳永的词自然觉得通俗贴切。再加上柳永词作绮丽繁华正适合少女吟唱。江逐流记得宋人曾这样评价柳永和苏东坡的词作说柳郎中的歌只好是十七八岁的女孩儿手执红牙拍板姿态妖娆燕歌莺啭地唱“杨柳岸晓风残月”;而苏学士歌须关西大汉手执铁板弹铜琵琶高唱“大江东去”。在这样的比赛规则下即使才情如欧阳修歌喉如香香也无法对抗莞莞与柳三变的组合观众肯定都围到太室书院的戏台前听莞莞歌唱柳词了。
欧阳永叔果然输定了!
“江先生香香只有恳请你出马了。为了伊洛书院也为了香香。”香香见江逐流不语便软声恳求。
江逐流苦笑道:“柳七柳三变词曲多变连欧阳永叔都不是对手我又如何胜得?”
香香美目一亮道:“那日在春风楼香香听先生言词新鲜有趣很多词语都是香香从不曾听说过的偏偏又生动贴切仿佛再也找不到第二个词来形容了。所以香香敢断言若论言语贴近市井柳七柳三变也不是先生的对手。再加之先生的才情横溢比柳永还有过之因此先生如若出马伊洛书院和春风楼就赢定了。”
江逐流赧然。
的确若论语言的市井化平民化柳永柳三变又怎么是他的对手呢?这是白话文对文言文的天然优势。可是若说是才华横溢江逐流相信自己连给柳永提鞋都不够资格。若是以前他还可以用抄袭过来的诗词充数可是这次他又去哪里抄袭比柳永更市井的诗词呢?难不成他要抄袭柳永后期的作品来对抗现在的柳永?而他又怎么知道记忆中的哪一词是柳永现在还没有填出来的?如果搞错了那可是要出人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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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柳氏俚曲
“香香姑娘江舟是爱莫能助啊!”
香香却以为江逐流有意在推辞于是起身盈盈下拜:“江先生你可一定要救我。香香生来跪天跪地跪父母若是让我向莞莞下跪还不如让香香去死!”
香香俏目含泪望着江逐流。
江逐流现在可真是“纵有千般苦衷又与谁人说”!
他不是不想帮香香只是他没有办法帮。这个斗文擂台赛的规矩是谁想出来的?怎么这么缺德?以观众的多寡来评判诗词和唱功的优劣让江逐流想抄袭都无从抄起。
江逐流尴尬地站在那里不语香香那边越想越伤心不由得失声痛哭起来其声甚哀即使是铁石心肠的汉子也为之恻隐。
“官人你就帮帮香香姑娘吧我看她挺可怜的。”
冬儿不知道什么时候进到屋内她满脸泪痕小丫头心软从来见不得人哭更何况香香哭得是如此哀痛。
江逐流心知冬儿这丫头刚才一定在门外偷听这时候见香香哭得凄惨就忍不住跑进来帮香香说话来了。
江逐流不怕别人哭就怕冬儿哭。不知怎的他一看见冬儿哭就心疼。香香哭得凄惨江逐流尚可忍受可是看冬儿泪流满面顿时不由得心乱如麻。
江逐流一跺脚死就死吧!为了冬儿我就试试看。
他上前拉着冬儿为她擦干眼泪柔声劝道:“冬儿别哭!我答应香香姑娘试上一试不过能不能赢我可不敢保证。”
冬儿立刻破涕为笑道:“官人我知道你是个好人。”
香香呆了一呆似乎不相信江逐流已经答应了她。呆了半日才清醒过来她抹去眼泪盈盈对冬儿一拜道:“多谢嫂夫人。”
冬儿小脸顿时涨得通红她还了一礼道:“香香姑娘你们聊俺俺出去。”
她声如蚊呐仿佛是做错事的孩子全然没有刚才替香香向江逐流恳求的果敢慌慌张张地退了出去。
江逐流苦笑着叹气“香香姑娘贱内没见过大场面让你见笑了。”
香香双目微肿她一边用手绢拭去脸上的泪痕一边羡慕道:“嫂夫人天性质朴和江先生乃绝世佳偶。贤伉俪夫妻情深真是羡煞香香了!”
说着她又盈盈对江逐流一拜道:“香香感谢先生出手相助无论这次胜负结果如何香香都会送一份大礼给先生!”
江逐流淡淡一笑心中道纵使天大的礼物也比不上冬儿一哭。
香香却不理江逐流怎么想只管自顾自地说道:“香香这份礼物先生可能现在用不上但是总有一天会用的上的。到时候香香再把礼物献给先生。”
江逐流却没放在心上他仰头望着屋顶在苦思冥想过了半晌终于下定了决心就赌上一赌来个险中求胜!
江逐流对香香说道:“香香姑娘要想胜过柳三变我们须如此如此……”
听了江逐流的话香香却有点迟疑“先生如此做行得通吗?”
江逐流道:“你且听来!”
他俯在香香的耳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香香顿时面露惊喜之色道:“先生随我到春风楼去我们耽误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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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冬时分正值农闲。忙碌了快一年的农家子弟终于可以松散一下劳累的筋骨利用这难得的机会找一些乐子。
夜凉如水华灯初上。西京洛阳南市却人山人海非但城里的闲人都拥挤在这里连城外的农家子弟也有不少偷偷地赶到这里这不由得让人替他们担心洛阳几大城门已经关门落闸夜晚他们将如何回去。
这些精力旺盛的小伙子们全然不考虑这些东西在父母的面前中他们信誓旦旦地宣称去观看太室书院和伊洛书院的斗文大会直把父母哄得眉开眼笑。实际上他们哪里有功夫看那些穷酸书生写出来的不知所谓的东西他们都是冲着天香楼和春风楼的姐儿来的。若非是这个斗文大会这些美若天仙的漂亮姐儿他们这些泥腿子也许一辈子都见不到呢!
江逐流来到南市远远望去人们明显分成两团东边和西边人几乎一样多。江逐流不由得暗自高兴看样子欧阳修还不错几乎和柳永打平。也许最后不用拿出他的招数伊洛书院就能胜过太室书院呢!
江逐流走近了一看却觉不对东边伊洛书院台前的人不断向西边太室书院的台边走去就他走三四十步的功夫伊洛书院这边的人数明显少了很多。
再往前走几步却现有两个人抬了个大筐子崔一虎正在那里声嘶力竭地卖力喊着:“来来来来伊洛书院这边了啊。凡是过来者一人一个铜板快点排队啊人人有份啊!”
只见人们乱哄哄地排着队崔一虎挨个给人着铜板。那些领到铜板的人却也好玩把铜板装进荷包后就向太室书院那边去了。
江逐流见状哭笑不得他上去拦住崔一虎道:“崔老大你这是做什么?”
崔一虎苦着脸道:“做什么?钱啊!如果不是我在这里钱咱们伊洛书院台恐怕没几个人剩下了。”
江逐流指了指那些领到钱的人道:“有用吗?人家领了钱之后还不是照样到太室书院那边去了吗?”
崔一虎骂骂咧咧道:“直娘贼!这些王八羔子过来领钱的时候跑得飞快领过钱之后跑走的度比跑过来快莞莞难道就那么好看?莫非她裤裆里镶金嵌玉不成?”
江逐流见他骂得粗俗不由得一皱眉。他拉着崔一虎对那些排队的人说道:“诸位我找大哥有点事情商量这钱我们暂时不了各位请自便。”
“什么玩意儿!不钱也不早说害大爷们白白在这里排了半天队!”
队伍不满地散去牢骚话满天飞。崔一虎拎着大拳头要去找那些牢骚的人算账却被江逐流死命拉着。
“崔老大我们正事要紧何必和这些市井小人一般见识!”
崔一虎这才作罢。他摇着大脑袋对江逐流叹气道:“江老二你可来了我们伊洛书院被那个柳三鞭整治的好惨。”
江逐流道:“欧阳永叔呢?”
“在后面呢!他来了之后形势稍好一点可是也抵挡不住柳三鞭。那家伙满口艳词淫曲再被天香楼那些俏姐儿一唱简直要把小老百姓的魂都勾跑了呢!”
江逐流扭头看去可不崔一虎这边一停止钱伊洛书院台前的人几乎走*光了。
来到后台欧阳修刚刚书就了一新词他一抬头正好看到江逐流进来忙叫苦道:“江兄快来救我这个苦差事小弟实在是干不来了。”
赵杭等伊洛书院的书生也现江逐流过来不由得面露喜色。
江逐流上前拿过欧阳修的新词却是一《少年游》:
去年秋晚此园中携手玩芳丛。拈花嗅蕊恼烟撩雾拚醉倚西风。
今年重对芳丛处追往事又成空。敲遍阑干向人无语惆怅满枝红!
果然是欧阳修!果然是好词句!江逐流伸手赞道:“欧阳贤弟有如此才情还惧他柳三变作甚!”
这边倩儿姑娘拿这《少年游》略一排练便带着梅儿四姐妹到前面舞台上去了。
“去年秋晚此园中……”
倩儿的嗓子本来就极好几可媲美于主人香香。她这一开口唱来再加上梅儿四姐妹出色的舞蹈顿时把西边舞台前的观众吸引过来了。
眼见这边舞台前的观众越来越多西边舞台上天香楼的歌姬就停止了表演退了下去。赵杭等人纷纷夸赞欧阳修欧阳修却面色凝重地说道:“未必待会儿柳七一定有更厉害的词出来天香楼的莞莞一直没有出场想是在等柳七的压轴好词!”
说道这里欧阳修又焦急起来他问周围的人道:“香香姑娘还没有过来吗?”
众人皆摇头。
欧阳修一叹道:“时候已经不早香香姑娘到底去什么地方了呢?待会儿莞莞一上场我们这边谁可应对?真是急煞人也!”
江逐流一笑道:“莫急香香马上就到!”
正说话间忽然听见人声鼎沸伊洛书院舞台前的观众纷纷向西边跑去原来莞莞出场了。决定胜负的时候开始了!
江逐流从这边舞台望去只见一黄衣丽人身披轻纱赤着双足身姿曼妙地立在对面舞台中央。在牛油大烛的照耀之下黄衣丽人**在外面的小腹平坦雪白而粉嫩再加上那轮廓浑圆的无可挑剔肚脐真是把舞台下那些登徒子们看得眼睛都直了纷纷狂嘶乱吼气氛热烈之极!
欧阳修指着黄衣丽人对江逐流说道:“那就是和香香齐名的莞莞歌艺甚是惊人!”
莞莞缓缓向舞台下鞠了一躬道:“劳诸位先生久等了!下面莞莞就为诸位咏唱一段柳三变公子刚刚填就的新词《定风波》请诸位先生雅鉴!”
台下声音乱哄哄地可是即使从伊洛书院这边舞台听来莞莞的声音也是清晰无比让人竟自动忽略了现场的吵杂声。
“自春来惨绿愁红芳心是事可可。”
莞莞的声线极美仿佛是天上的云雀一般高亢而又婉转仿佛从云外传来。一时间天地俱静。
“日上花梢莺穿柳带犹压香衾卧。暖酥消腻云享单。终日恹恹倦梳裹。无那!恨薄情一去音书无个。”
配合着动人的歌声莞莞在舞台上做出各种动人的表情生生的把一个少女思念情郎的女儿家心思完全的展现在众人面前让观众看得如痴如醉仿佛是自己梦中情人在舞台上冲自己撒娇一般。
人流纷纷向西边舞台涌去伊洛书院的舞台前竟然没有留下一个观众。
“早知恁么悔当初、不把雕鞍锁。
向鸡窗、只与蛮笺象管拘束教吟课。
镇相随莫抛躲。针线闲拈伴伊坐。
和我!
免使年少光阴虚过。”
欧阳修望着对面如织的人潮喟然一叹“吾非柳三变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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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江氏俗调
“欧阳贤弟此言差矣!”江逐流见欧阳修难过忍不住出言安慰道:“贤弟之词绝对不输于柳三变只是贤弟用词雅致柳词多用俚语粗浅易懂平民百姓听得亲切自然就过去了。若是让文人墨客来评判词的好坏欧阳贤弟之词只会在柳三变之上!”
欧阳修听了深思不语。江逐流没有想到他这一番安慰欧阳修的言语竟然促使欧阳修词风大变用语也多贴近百姓日后也写出了“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等雅俗共赏、脍炙人口的佳句。
伊洛书院众人面带沮丧看来今日之会伊洛书院输定了即使是才冠天下的欧阳永叔也赢不了柳七柳三变。
倩儿也停止了舞蹈和梅儿四姐妹呆立在舞台之上。莞莞歌艺加柳永才学竟锐利如此谁人敢撄其锋?难道香香小姐真的要向莞莞当众磕头不成?
“倩儿、梅儿你等过来!”
一个动人之极的声音在众人耳边响起扭头看去却见香香一身白衣立在众人身后裙裾绝飘飘如天女下凡。
“小姐你可来了!”
倩儿五人又惊又喜仿佛见到主心骨一般围到香香身边。
香香笑道:“你等几个小丫头没见过大场面被莞莞吓坏了吧?莫怕有江先生在还有什么难题解决不了呢?”
倩儿、梅儿等五双美目齐刷刷地望向江逐流眼光中满是敬佩。纵使江逐流脸皮再厚也抵挡不了五位美女如此有杀伤力的目光。
“呵呵你们几个先别忙着看江先生。”香香口中虽然这样说大眼睛也忍不住瞟了江逐流一眼“我来给你们说一下曲调。待会儿我抚琴歌唱时梅儿四姐妹为我伴奏倩儿你表演独舞。”
现场编排舞蹈肯定是来不及了倩儿练习舞蹈有上百套香香从中间选出一个最适合她一会儿要演唱的歌曲节奏和意境的让她做好准备。
梅儿四姐妹则拿着香香交给她们的曲谱在心中默诵。她们几个每日里都练习各种乐器任何曲谱只要看上一遍就立刻能娴熟地演奏根本不用事先排练。
欧阳修等人望着香香几人在那边忙碌这边就把江逐流围了起来。
“江兄!”
“江贤弟!”
“你快交代!究竟给了香香填了什么词?作什么曲目?让香香姑娘竟然信心如斯!”
“对啊!好小子!竟然把我们蒙在鼓里!”
崔一虎的大手恶狠狠地伸向江逐流的脖子。
江逐流拱手告饶“崔老大、赵兄、欧阳贤弟、还有诸位兄弟不是江舟不告诉你们不是还没有来得及吗?”
欧阳修拉住崔一虎对江逐流道:“那你现在说也不晚究竟给香香姑娘填了什么词牌?”
江逐流嘿嘿一笑道:“这不属于任何词牌是小弟自己琢磨出来的。”
众人一愣江逐流竟然能别开天地自创一家?填词作曲自个儿全包了?
“欧阳贤弟柳三变不是喜欢用市井俚语吗?”江逐流道“那么要想胜过他我就给他来个更俗的!反正评判词曲的胜负全看观众的多寡不管文人墨客如何评价诗词的优劣我们只要把观众全部吸引过来不就胜了这一场吗?”
欧阳修和众人皆点头曰是等待江逐流的下文。
江逐流嘿嘿笑道:“所以我就选了我们家乡的一个至土至俗的民间小调给香香姑娘香香姑娘一下午时间都在琢磨修改这个民间小调现在应该已经成功了。她待会儿上台演唱这个民间小调一定会把观众都吸引过来的。”
众人恍然只是心中还有一点疑问究竟是什么民间小调竟然让江逐流这么有信心连柳三变的俚词也抵挡不过?
那边香香已经准备停当。她摆了一张瑶琴在舞台中间梅儿四姐妹分别持着长箫、竹笛、琵琶和陶埙。倩儿则一身青纱伏在香香的瑶琴台前。
香香玉手轻柔地一拂轻扬的琴声边悠然响起梅儿四姐妹手中的乐器立刻和着香香的瑶琴响了起来。
欧阳修一愣这么曲调怎么听着如此陌生既不是秦歌、也不是楚曲、更不象越风仔细听来竟然全然不类他以前听过的任何乐曲。
可是这陌生的曲调却有一种别样的新鲜之感让人有种禁不住随之起舞歌唱的冲动。
江逐流本来担心他这个主意到底能不能成此时一见众人的反应知道已经成功了一大半了。
他交给香香的根本不是什么家乡里的俚曲小调而是后世的流行歌曲。柳永不是俗吗?江逐流就给他来个大俗的你既然只剩下一条内裤我就干脆来个裸奔。江逐流相信若说是通俗易懂柳永的词怎么也比不上后世的通俗歌曲。
可是歌曲也不能太通俗了太通俗了宋代老百姓也不一定能理解。毕竟后世的语言和宋代的民间俚语还是有差别的。思来想去江逐流就选了几歌词比较雅致的通俗歌曲分别唱给香香听让香香从中间选一最能让当时市井平民理解的歌曲。香香听了后就从中间选了一说歌词完全没有问题市井平民完全可以理解只是曲调需要稍微修改一下更符合宋人的欣赏习惯。
那边观众正在投入地看莞莞的表演忽然听到东边舞台处传来一阵悠扬的乐曲听起来新鲜活泼不由得纷纷扭头望去。
“香香香香出来了!”有人高声喊道。
真是眼福不浅啊刚看到江北第一名妓莞莞江南第一名妓香香就出现了。感谢太室书院、感谢伊洛书院、感谢天香楼、感谢春风楼若不是他们四家争斗他们这些升斗小民哪里有福气一睹两大美女的风采?若在平日即使他们卖房卖地倾家荡产拿出银子恐怕也只能望望莞莞和香香的背影吧?
观众们正在犹豫是去看香香啊还是留在这边看莞莞。那边香香已经轻起朱唇传出了充满磁性的声音。
“雾里看花水中望月
你能分辩这变幻莫测的世界
掏走云飞花开花谢
你能把握这摇曳多姿的季节
烦恼最是无情叶
笑语欢颜难道说那就是亲热
温存未必就是体贴
你知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哪一句是情丝凝结”
欧阳修和伊洛书院的书生听得目瞪口呆。
俗!真俗!真是俗不可耐!可是偏偏这么至俗至土的歌词配上音乐伴奏在加上香香动人的歌喉听起来竟然是那么动听。欧阳修从来没有想到过原来以为高高在上不是人间烟火的词竟然还有这么一种庸俗透顶的表达方式。这究竟是对词的升华还是对词的玷污?若真的是这样岂不是市井百姓人人都可以填词人人都可以作曲么?
欧阳修这边心思百千转那边观众可就疯狂起来太美妙太动听了!他们从来没有想到原来他们日常说话的粗浅语言竟然也能被人当成歌词来咏唱出来而且还唱得那么迷人动听!
仿佛有一根看不见的线牵着观众他们潮水般地涌向伊洛书院这边的舞台留给莞莞和太室书院的是一片空旷的狼藉!
“雾里看花水中望月
你能分辩这变幻莫测的世界
掏走云飞花开花谢
你能把握这摇曳多姿的季节
烦恼最是无情叶
笑语欢颜难道说那就是亲热
温存未必就是体贴
你知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哪一句是情丝凝结
借我借我一双慧眼吧
让我把这纷扰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真真切切
借我借我一双慧眼吧
让我把这纷扰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真真切切”
太室书院舞台这边看着舞台前空荡荡的场地丁宁和一干文人朋友满腹牢骚。
“伊洛书院搞的是什么玩意儿?那也叫词吗?简直是狗屁不通!有辱斯文!”
“对丁公子这场斗文大会不用比了伊洛书院输定了。他们假如不认输我们明天就把他们的这狗屁不通的词传给天下所有的文人让天下所有的文人都唾弃他们!”
舞台正中莞莞呆立在那里遥望着对面的舞台对身后那帮蠢人的语言充耳不闻。这一次她又败在香香的手下。究竟是什么人给她写了这么新奇的词曲啊?莞莞很是不甘若论美貌才艺她丝毫不输于香香这次更有柳七柳三变的助阵本以为一定能让香香俯称臣没有想到今日却输得如此之惨痛。
莞莞旁边一个四十多岁的青衫儒生站在旁边他三缕长髯面如冠玉竟然比有美男子之称的王曾还要俊朗几分。
“莞莞柳七对不住你。这一场我们是败了!”那青衫儒生惭愧道:“我们落败主要是在我而不在莞莞你。你放心这个头我替你向香香磕去。”
柳永一迈步竟然从四尺高的舞台上跳了下去奔向了伊洛书院那边。
莞莞一把没有拉住柳永口中叫道:“柳先生。”她也从舞台上跃下追着柳永而去。
柳永大步来到伊洛书院这边后台闯进去高声叫道:“哪位是香香姑娘?柳七代莞莞姑娘向你磕头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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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崔家小妹
众人都吓了一跳不是说莞莞过来叩头吗?怎么换成柳永柳三变了?
“柳先生这如何使得!”
香香连忙伸手虚拦顺便又给江逐流一个眼色。
江逐流和欧阳修两人跨步上前拦着柳永:“哎呀柳兄你这是作甚?”
柳永不管不顾强要磕头正拉扯间一个黄衣丽人赤足从后面追了进来嘴里焦急万分地喊道:“柳先生你可千万不要啊!”
正是莞莞。
见柳永被人拦着尚未磕头莞莞松了一口气。她径直来到香香的面前低头说道:“恭喜姐姐这场你又赢了。莞莞这里给你叩头了!”
说着就要下跪柳永却在一旁声嘶力竭地喊道:“莞莞莫要啊!”
江逐流看得直摇头看来柳永和莞莞的关系还真不一般。也难怪柳永才华横溢又是风度翩翩的美男子莞莞喜欢上他自是在情理之中。看来柳三变这次出面和伊洛书院比词也不单单是冲着丁宁的面子。
香香却莲步轻移伸手扶住了莞莞:“好妹妹你这是干什么?叩头之语不过是咱们姐妹之间的玩笑话难道还能当真不成?”
莞莞美目含泪执意要拜。正乱哄哄僵持间忽然外面走了几个人为一人面白如玉、气度威严正是王曾。
王曾身后还跟了两位儒生。其中白衣书生二十出头身材矮小其貌不扬。另一青衣儒生面目清瘦望之四十出头偏偏头已经花白。
王曾扫视一圈板着脸喝道:“伊洛书院学子何在?”
赵杭等人连忙躬身施礼:“见过洞长!”
“这乱糟糟的成何体统?”王曾语含不悦“身为府学学子不读孔孟之道却在这里和人比艳词俚调真是有辱斯文!”
这一席话打击面太广了。非但伊洛书院的学子连站在一旁的欧阳修、柳永以及江逐流听起来都不是滋味。
王曾身后的青衣儒生却开口笑道:“王洞长何必动这么大肝火?学子比词也是上进啊。”
王曾这才作罢他面色稍缓道:“若非希文院长出言相劝今日定不饶尔等!”
他拉着青衣儒生向伊洛书院的学子介绍:“此乃应天书院院长范希文先生尔等还不过来拜见?”
伊洛书院众学子立刻躬身拜道:“参见希文先生!”
范希文忙道:“免了免了!何必这么多礼!”
欧阳修知道江逐流识人不多就在旁边低声为江逐流介绍:“希文先生又名仲淹希文乃他的表字。”
张震虽然给了江逐流一本官场秘辛奈何此时范仲淹官职太小张震并没有把范仲淹收录进来若非欧阳修介绍他还真不知道范希文就是以一篇《岳阳楼记》传颂千古的范仲淹。
王曾身后那矮小书生却偷偷地向欧阳修打了个招呼。
欧阳修笑着轻点了一下头对江逐流低声说道:“那白衣书生乃是富弼富彦国洛阳有名的才子我就寄宿在他家。前一时日他到南京应天府省亲所以小弟尚不曾为江兄引见。”
富弼的名字江逐流也听过当然不是在张震的官场秘辛中而是在历史书籍中。他记得范仲淹推行庆历新政的时候就是和富弼搭档后来富弼好像还官至宰相。没有想到此时竟然是如此不起眼的一个矮小青年。
王曾那边继续说道:“希文先生丁忧期满现在已经调任秘阁校理正欲往东京赴任。此时来洛阳乃是奉朝廷之命选拔术数人才而来。你等早早回去准备等待明日范校理选拔。”
伊洛书院学子纷纷和欧阳修、江逐流拱手告别。崔一虎却并不离去他是伊洛书院的特等生享有行动上的自由。
这边柳永和莞莞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去了想来是在王曾来了之后。
后台顿时空落下来只剩下香香主婢、江逐流、欧阳修以及崔一虎。
王曾站在那里望着江逐流招手叫道:“江舟你且过来。”
江逐流连忙过去躬身参拜:“见过洞长大人。”
王曾正色道:“不必多礼。刚才老夫的话你可曾听到?”
江逐流点头:“学生听到。”
王曾板着脸道:“这次朝廷广开门路不拘一格选拔人才你若有兴趣可于明日到伊洛书院一试倘若成功即可回我伊洛书院就读。”
江逐流心头大喜没有想到竟然还有此等好事。
“多谢洞长!”
王曾摆手道:“谢我作甚?你能否通过明日的选拨全靠你自己。晚上回去好好准备。”
言毕王曾笑着对范仲淹道:“范校理请随我到寒舍一叙。”
范仲淹深深望了欧阳修和江逐流两眼转身跟随王曾离去。富弼偷偷向欧阳修摆了摆手紧紧跟了上去。
欧阳修对江逐流言道:“应天知府晏殊晏同叔大人乃小弟同乡富弼乃晏同叔大人之乘龙快婿小弟因这层关系才寄居在富彦国家中。”
晏殊?江逐流又一次震惊了。无可奈何花落去是曾相识燕归来!这等脍炙人口的佳句他怎么能忘记了呢?原来晏殊和欧阳修是同乡富弼是晏殊的女婿。
江逐流感到自己是何等幸福他竟然穿越到一个名人辈出的朝代。欧阳修、梅尧臣、范仲淹、富弼、现在又有了晏殊!天呐!真是不敢想象。有宋一代文人墨客竟然如天上繁星绚丽灿烂光被大地!
江逐流感慨半天这才又问道:“那富彦国和范希文又是什么关系?”
欧阳修笑道:“范希文先生爱惜富彦国的才学引荐给晏殊晏殊爱富彦国之才这才将女儿许配于他。”
江逐流偷笑敢情在宋代才子文人就如同后世的明星一般私生活的八卦新闻也到处被传播这不连富弼是怎么样娶媳妇儿的八卦事件欧阳修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香香领着倩儿、梅儿五侍婢过来对欧阳修和江逐流道谢。
“今日之事多谢欧阳公子和江先生若非二位倾力相助怕刚才哭闹着要叩头的人不是莞莞而是香香了。”
欧阳修惭愧道:“都是江兄的功劳欧阳实在是惭愧。”
江逐流忙道:“香香姑娘时候不早赶快回去。江舟也要回去准备明日要参加范希文的选拔呢。”
香香来到江逐流身边踮起玉足将小嘴凑到他耳边说道:“江先生请记住香香为你准备了一份大礼。有一天你总会用得上呢!”
那扑鼻而来的如兰香气让江逐流差点招架不住。
香香盈盈一笑不在理会狼狈不堪的江逐流她又向欧阳修施了一礼香香才领着倩儿、梅儿婷婷袅袅地离去。
欧阳修摇头羡慕什么时候他也能有江逐流这般福气呢?
三人出了后台欧阳修拱手和江逐流、崔一虎两人告辞。
欧阳修刚走崔一虎就急不可耐地抓住了江逐流的肩膀:“好兄弟你快帮我想想今天晚上我的钱都花那里去了?”
原来崔一虎今天晚上竟然从老管家那里偷拿五百贯的铜钱这可是一笔大数目如果回答不上来让他妹妹告到老爹那里以后崔一虎花钱可就没这么方便了。
江逐流一笑道:“这有何难?一会儿跟我回去我列一张清单给你上面有你今日的详细开销保管令尊见了一定眉开眼笑。”
崔一虎咧着大嘴嘿嘿直乐感谢老爹啊!若不是他把自己送到伊洛书院有怎么能遇到一个如此会做伪帐的好兄弟呢?
崔一虎正在狂笑忽然听到身后一个冰冷地声音:“大哥你真找的好兄弟!”
崔一虎笑声噶然而止仿佛是一只正在打鸣却忽然被人踩住脖子的公鸡!
江逐流也一愣扭头看去只见一青衣俏书生立在二人身后。
崔一虎嘴巴打哆嗦:“小小妹你什么时候来了?”
俏书生冷冷一笑道:“什么时候?当然是在大哥你抬着箩筐钱的时候啊!”
崔一虎白胖地脸上汗珠直流这下死定了!
那俏书生盈盈地对江逐流一拜:“阁下就是江舟公子?端是做得一本好账啊。竟然让小女子两个月都没找出破绽。小女子还暗自寻思我那不长进的哥哥怎么会忽然改了脾性不到烟花柳巷花天酒地而经常光顾庙宇道观粥棚的功德箱原来是得了高人的指点啊。”
江逐流尴尬地一笑:“贤兄妹半日未见现在重逢一定有很多话要讲江舟就不打扰贤兄妹话家常了。”
他冲崔一虎一抱拳:“崔大哥江舟告辞!”
说话间一溜烟地跑了身法之快几乎可以赶上传说中的浮光掠影绝世轻功!
“哎!江老二你莫跑!”
崔一虎阻拦不及怒声骂道:“直娘贼!还说是好兄弟呢!这般没有意气!”
扭脸看过却现妹妹崔筝正望着江逐流的背影若有所思。
崔一虎正想开溜崔筝却一声娇喝:“大哥!”
崔一虎连忙站住。
崔筝的面色却缓和下来:“大哥刚才的‘雾中看花’可是你的好兄弟江舟所做?”
崔一虎连忙点头。
崔筝沉吟半日面色缓和道:“大哥这次事情念你初犯可以放过于你不再追究。”
崔一虎大喜连忙道:“多谢妹妹宰相胸襟、大人大量。”
崔筝嘴角微微一笑道:“不过却有一个条件你必须把你所知晓的好兄弟江舟每一件事情都说给我听。”
“没问题!没问题!”
崔一虎忙不迭地点头脸上露出神秘的微笑。
“你偷笑什么?”
崔筝绷脸喝道。
“没有没有!”崔一虎连忙摇头“大哥没有笑什么。大哥只是想现在虽然是冬天可是春天好像也不远了!”
第六十三章 西夏国师(一)
第二日的术数选拨地点在伊洛书院的毓贤堂测试以算学为主。五道题目中有四道涉及算学一道涉及天文历法。其中算学题目多出自《海岛算经》历法则是求黄道赤道交角。
算学对江逐流不成问题。天文历法可把江逐流难住了他以前听过“黄道吉日”这个词至于黄道是什么东西从来没有想过。赤道他倒是知道可是他所理解的赤道和这卷纸中的赤道是不是同一个概念呢?江逐流可不确定。
规定用时为一个半时辰江逐流一刻钟就交卷了这中间大部分时间江逐流还是用来考虑黄道赤道的问题那四道算学题几乎没有耗费他什么时间。
燕赤霞见江逐流这么快就交了卷子不由得微微一愣莫非又出了一位白卷先生?拿过江逐流的卷子一看果然是白卷这黄道赤道交角一题卷面干净整洁望之一尘不染。再翻开前几张卷子燕赤霞就愣住了前面四道算学题倒是写满了答案只是这答案正确与否燕赤霞也不清楚。他连忙招手把那端的副主考叫过来。
江逐流出了毓贤堂却见范仲淹站在外面和鲁退之在谈经论道。望着范仲淹一头花白的头江逐流很是感慨四十岁不到的人头就白成这样看来范仲淹能出“先天下之忧而优后天下之乐而乐”的感慨确实是心中所想而非是沽名钓誉之言。
范仲淹和鲁退之谈兴正酣忽然见有学子从毓贤堂出来不由得大感惊讶再仔细一看却是昨日王曾大人特意提到的河内学子江舟。
鲁退之也是感到奇怪他招手道:“江舟你且过来。”
江逐流过去施礼道:“见过校理大人见过鲁洞长。”
江逐流昨日询问过张震知道秘阁就用后世的话说皇家图书馆校理则是负责图书馆内的图书典籍的校勘和整理说白了就是皇帝的文学侍从。范仲淹这个秘阁校理的职位虽小却属于皇帝的近臣因为经常能接触到皇帝不但能能够让皇帝了解自己的才能而且还能了解很多朝廷机密对一般官僚来说这实在是一个可以飞黄腾达的途径。
范仲淹点了点头干瘦的脸上没有一点表情显然对江逐流这么早交卷感到失望。本来以为王曾大人特意介绍的人是良才没有想到却是这么一个平庸之辈。
鲁退之却没有那么苛刻。算学本来就不是谁都能掌握的江逐流诗文那么出色不通算学也情有可原。
“江舟这么早出来卷子可曾做完?”鲁退之圆胖的脸上笑眯眯地和范仲淹干瘦而严肃的脸相映成趣。
“禀洞长大人学生没有做完。”江逐流躬身答道。
这个回答在鲁退之的预料之中他一点都不奇怪。
“那你为什么这么早就交卷呢?”鲁退之半是责备半是戏谑地问道。他的意思是提醒江逐流即使你不会做也要坚持到最后给主考官留下一个好印象嘛!
江逐流答道:“洞长大人学生会做的已经做了不会做的即使再思考一个时辰依然不会做学生不想浪费时间就交卷出来了。”
鲁退之一笑哦还很有个性嘛!到底是年轻竟然不懂得一点融汇变通之道。
“江舟那你会做的有几道?不会做的又有几道?”
“禀洞长五道题中学生做了四道。”
范仲淹眉毛微微一动一刻钟不到的时间这个江舟竟然能做了四道。
鲁退之点了点头道:“还不错做了四道。好了你且去吧。”
在鲁退之看来江逐流做了四道五道和一道没做没有什么区别反正结果都一样一道题都做不对。让一个文学天才去做术数测试也真难为王曾大人能想的出来。
范仲淹却道:“且慢江舟你暂且在这里稍侯片刻。”
江逐流就垂手立在路边。
范仲淹拉着鲁退之匆忙进了毓贤堂却见副主考拿着江逐流的卷子在啧啧称奇。这副主考乃是范仲淹从应天书院带过来的算学大师这次术数人才选拔就是他出的卷子。
见范仲淹进来副主考连忙拿着卷子迎了过来。他低声说道:“范大人我们外边说话。”
出了毓贤堂副主考就急不可耐地说道:“这个江舟真是不世奇才一刻钟时间内竟然将四道算学难题全部解出了委实惊人啊!”
据范仲淹所知他手下这位算学大师生性古板平时连夸别人一个“好“字都难得出口可是刚才在短短的一句话中他竟然用上了“不世奇才、委实惊人”等词语可见他心中是多么震撼!
“江舟四题全对?”虽然知道是废话范仲淹还是下意识地问出了。
副主考连连点头“无一丝差错!”
范仲淹干瘦的脸上终于出现一丝笑容“你和燕堂长继续主考我去找江舟。”
范仲淹和鲁退之把江逐流带到明伦堂吩咐他坐下。
“江舟你乃河内县人士?”范仲淹问道。
“禀校理大人学生是河内县人士。”
“可有表字?”
江舟曾用表字破浪江逐流知道但是不喜欢。今日范仲淹问起江舟觉得不如趁机把他的表字改了。
“禀告校理大人学生曾用表字破浪现已改名为逐流。”
范仲淹眉头微微一皱道:“乘风破浪不好吗?作甚要学人随波逐流?”
江逐流微微一笑道:“校理大人江舟曾闻人言民意如水与其违背民意乘风破浪不如顺应民意随波逐流。”
范仲淹眉头一轩不由得大声喊了一声好!
“好一个江逐流好一个民意如水好一个与其违背民意乘风破浪不如顺应民意随波逐流!”
范仲淹连声称赞。
“多谢校理大人夸赞!”江逐流拱手称谢语气不卑不昂既没有因为范仲淹的夸奖而诚惶诚恐也没有因为范仲淹的夸奖而自得满满。
范仲淹非常满意江逐流的态度他说道:“江舟你诗词俱佳范某是知道的但是没有想到你的算学也这么精通。只是我有一点不解凡是精通算学者必精通历法。为何你前面四道颇有难度的算学题答出了后面一道简单的历法题却没有答出来?范某虽然不谙历法但是据范某所知这黄道赤道夹角应该是天文历法中最基础的东西凡是研究历法的必然要先弄清楚黄道赤道夹角。”
江逐流只有装糊涂他抱拳道:“校理大人学生在跟老师学习术数的时候老师只教了学生算学至于天文历法老师从未教过江舟。至于其中原有学生也不明白。”
范仲淹忙问道:“江舟尊师是何人?现居何处?”
“家师乃一游方僧人教了江舟一年算学后便鹤踪渺渺不知仙踪何处现在江舟也甚是思念老师。”
江逐流信口捏造一个子虚乌有的老师。
范仲淹面露失望之色。停了半日他才有开言道:“江舟你可知这次朝廷选拔术数人才所为何事?”
江逐流摇头不知。
范仲淹道:“西平王赵德明早有自立野心他自称为夏还立了其子元昊为伪太子。我朝怀好生之德不欲妄动刀兵陷黎民百姓于水火之中乃降旨责备于他希望他改过自新。不料赵德明竟然变本加厉竟然派了一名叫阿布杜的番邦和尚来汴梁他声称阿布杜乃夏国国师假如我大宋有人见识能胜过阿布杜则他继续做西平王向大宋称臣;如若大宋没人能抵得住阿布杜的见识那么赵德明就要做夏国皇帝和我大宋皇帝以兄弟相称。”
赵德明就是李德明乃西夏开国皇帝李元昊的父亲。唐朝皇帝赐姓为“李”宋朝皇帝赐姓为“赵”所以有李德明、赵德明之说。范仲淹提起他当然是按照宋朝皇帝赐姓为准。
范仲淹继续说道:“那番邦和尚阿布杜号称算学冠绝天下这次我擢任秘阁校理就是为朝廷在京畿附近选拔术数人才就是为了煞这番邦和尚的威风让他知道我中华文化之博大精深岂是他们这些蛮夷之地化为之民所能比拟的。”
“此举事关重大假如能降伏阿布杜既彰显了我泱泱中华大国之神威也打击了赵德明开国称帝的狼子野心让他心甘情愿地继续臣服于我大宋皇帝脚下。”
说到这里范仲淹面色一肃正色问道:“江舟本官现在是代朝廷向你问话。本官问你可否愿意到汴梁和那番邦和尚一会以煞阿布杜的威风?”
江逐流连忙坐直了身体朗声回答道:“学生愿意听候校理大人的差遣!”
范仲淹纠正道:“是听候朝廷的差遣。”
“是学生愿意听候朝廷的差遣!”
范仲淹这才微笑道:“好那你即刻回家准备。明日一早随本官进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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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西夏国师(二)
回到家中江逐流立刻到后院去拜见张震将西夏国师阿布杜之事讲给师父听。张震听后一笑问江逐流怎么看。
江逐流沉吟半日道:“弟子拜得师父门下不过刚满一个月对权谋诡诈之道知之甚少既不了解我朝军威是否鼎盛、府库是否充盈亦不知晓西平王李德明的禀性与背景所谓差之毫厘谬之千里让弟子凭借这一鳞半爪的印象来分析此事无疑是瞎子骑马、盲人摸象。”
“古人云见一叶落而知岁之将暮窥一斑而得全豹焉。舟儿你只管讲来无妨。”张震呵呵笑道“你我师徒又不是外人还怕讲错为为师嘲笑于你吗?”
张震有言在先江逐流也就无甚顾忌了他伸出两个手指道:“目下双方情况可以用两句话来概括欲战而不战求和却不和。”
张震道:“此二言何解?”
江逐流道:“徒儿揣度西平王李德明已经准备与我大宋开战可能某些方面还没有准备好所以想拖延时间。朝廷方面却尽量避免和李德明开战欲用怀柔之策来安抚李德明。但是这样却正好中了李德明的奸计等李德明羽翼丰满万事俱备之时必然会与我大宋一战。因此李德明是欲战而不战朝廷是求和而不得和。”
张震颔。然后又问了一个问题:“舟儿依你来看李德明是什么地方没有准备好呢?”
江逐流继续道:“徒儿观来从古至今的战争无非讲求一个上顺天意下应民心。李德明缺少的很可能是一个借口一个堂而皇之开战的借口。徒儿估计李德明此次派阿布杜前来有两个目的。第一是试探朝廷对其立伪太子称国号夏的反应。假如朝廷反应激烈大加鞭挞以武力相逼李德明则可以摆出一副被逼而反的模样佯作被迫迎战。”
“假如朝廷依旧采用怀柔之策李德明则可以趁机提出非份的要求迫朝廷朝廷答应下来这样李德明就可以造成既成事实的基础长攫取更多的经济利益用于整军备战直至朝廷忍受不住他的挑衅和他开战。”
“派阿布杜前来的第二个目的则是为其脱离朝廷自立找借口。你大宋泱泱大国竟然无人能在见识上胜过我西平国师那我须接受大宋的西平王封号吗?不如做我的夏王好了。这又是一个借口假如朝廷怒而起兵讨伐李德明则会被辽邦以及其他蛮夷小国耻笑。那么李德明此举正好得逞。”
张震抚着雪白的胡须不住地颔“舟儿见识果然不凡不愧是我张震之徒。”
江逐流尴尬地一笑心道张老头是夸我呢还是夸他自己呢?
“多谢师父夸奖。”江逐流答道这面子上的功夫还是要做一做的。
“你的分析虽然有些偏颇但是在所知有限的境况之下能看到这些已经极为了得。”张震捋髯道:“李德明自立建国之野心已非一日。早在十多年前他就上表契丹请辽国皇帝封他为夏国王。如今不过是当日之事变本加厉而已。”
“舟儿你可知道朝廷为何对李德明谮越之举一忍再忍吗?”张震问江逐流。
“师父徒儿不知。”江逐流摇头。
张震叹道:“当年太宗皇帝赵光义亲率禁军精锐北上伐辽中了辽军诱敌之计非但自己差点命丧疆场太祖皇帝赵匡胤一手建立的禁军精锐也丧失殆尽。自此我大宋军队开始积弱不振。”
“及至真宗皇帝又有檀渊之盟。在大宋占据优势的情况下真宗皇帝和一干庸臣畏战怕死竟然奴颜卑膝地向辽国求和每年进贡辽国十万两白银二十万匹绢绫。这庞大的岁贡无疑是一副沉甸甸地枷锁让我大宋军民喘息不得几乎吸干了我大宋黎民的膏血。”
“真宗皇帝签了檀渊之盟自觉无颜。为了掩天下人之口遮澶渊之盟之屈辱真宗皇帝竟然于大中祥符元年伪造“天书”下降东封泰山西祀汾阴建玉清昭应宫等将太祖太宗留下的丰盈府库耗得一干二净而且还出现大量亏空。”
“现在我大宋既无可以用于打仗的精锐士兵也无用于支撑战争的财力就好比是一个百年老树看上去枝繁叶茂实际已经被鼠啮虫蛀呈外强中干之状了!”
“因此在这等情况之下即使李德明一再挑衅行谮越之举我大宋朝廷也是能安抚便安抚能拖得一日是一日。假如朝廷再不进行改革以求中兴仍维持目前之状那么这棵大树轰然倒塌之时不远矣!”
虽然早知历史会如此但是江逐流身处其中仍然听得冷汗直流。
张震沉默了半晌才又开口说道:“这也正是我为什么放着逍遥的神仙不做反而四处奔波寻找传人的缘由。可怜我一大把年纪还要受如此折磨。”
“师父辛苦了!”江逐流忙一个马屁拍上去。
“嘿嘿”张震又得意地笑了起来“能让师父遇到你这小子师父受再多累也不冤。”
江逐流脸皮再厚也有点挂不住。心道我真的有那么好吗?
张震拉着江逐流的手嘱咐道:“舟儿你此去汴梁一定要尽全力争胜莫要让那番邦和尚占了便宜给李德明老儿有可乘之机。”
江逐流点头“徒儿将尽力而为不让师尊失望!”
张震满意地笑了起来又道:“此去汴梁假如你能胜得番邦和尚那奸相丁谓一定想办法拉拢于你你千万莫要被他拉拢过去。”
“徒儿牢记师父教诲。”
“若是刘太后派人找上你你尽管依附刘太后。假如能够有单独觐见刘太后的机会你就想办法向他暗示丁谓必倒。”
江逐流一愣道:“师父这是为何?我看你的官场秘辛中宰相丁谓不就是太后党人吗?我依附丁谓和依附刘太后有什么区别?为什么我还要向刘太后说丁谓必倒?”
张震呵呵一笑道:“以前丁谓和刘太后是一体是太后党和皇帝党之间的权争。自从你师兄王曾被丁谓排挤出朝廷后丁谓少了制约之人权势膨胀已经隐约有和太后党、皇帝党三足鼎立之势。”
说着张震从怀里掏出一份折子展示给江逐流。
关于刘太后和丁谓之间的关系江逐流在张震收集的官场秘辛中了解过。
当初在起草真宗遗诏的问题上丁谓为了取媚于太后欲删去“军国事兼权取皇太后处分”中的“权”字但在王曾的反对下没有得逞。王曾曰:“政出房闼斯已国家否运称‘权’犹足示后且言犹在耳何可改也。”。王曾这样既维护了遗诏的尊严也使刘太后失去了长期控制政权的法律依据让丁谓的阴谋第一次遭到挫败。
此后不久在皇帝和太后如何共同统治的问题上再起争执王曾援引东汉故事主张“五日一御承明殿皇帝坐左太后坐右垂帘听政”。但丁谓很快就提出不同的意见:“皇帝朔望见群臣大事则太后与帝召对辅臣决之非大事悉令雷允恭传奏禁中画可以下。”
这里提到的雷允恭是刘太后跟前的亲信太监。
丁谓力图避开仁宗和王曾等人使政权操控于刘太后与自己之手。刘太后顺水推舟“忽降手书处分尽如谓所议”。此后刘太后和丁谓的势力就迅控制了朝局而王曾因为屡次开罪太后被贬到洛阳担任通判一职。
张震说道:“你那不争气的师兄王曾一去丁谓的权力没有人制衡也快膨胀起来隐约和太后党人、皇帝党人成三分天下之势。其中丁谓更是勾结刘太后跟前亲信太监雷允恭外威朝臣内挟太后。刘太后几乎要被丁谓架空。”
他指着手中那份奏折的复本说道:“刘太后见势不妙就令内侍传旨中书欲独受群臣朝意图撇开丁谓和雷允恭重新恢复对朝局的把握。但是丁谓却在五日前上了这份奏折‘力陈其不可’使刘太后欲摆脱丁、雷二人的意图落空。”
“现在刘太后又与仁宗小皇帝联合在一起意图钳制丁谓过分膨胀的相权。无奈现在少一个名正言顺的借口。”
江逐流听完很是惊讶张震老头整日呆在院子里丁谓五日前在汴京上的奏折复本是如何到了他手中的?莫非师父手中还有掌握一股他不知晓的力量。
“舟儿你此去汴京对付番邦和尚师父也会潜行到汴京对付丁谓。期间师父有什么举动会事先和你联系。你只管依附刘太后向她表功。丁谓一倒你就成了刘太后的功臣。而你那个不争气的师兄王曾想来也不会错过这个难得的机会。”
江逐流依旧一头雾水。
张震呵呵一笑:“好了明日就要启程你还是先想办法怎么对付番邦和尚阿布杜吧。关于丁谓你只要记住无论他如何拉拢你都不要动心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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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西夏国师(三)
江逐流辗转反侧难以入睡满脑子都是师父张震的话。师父怎么知道丁谓一定会拉拢他?又怎么会肯定刘太后会拉拢他?他现在不过是一介布衣连芝麻大的小官都不是。朝堂上有那么多大员能吏丁谓和刘太后不拉拢偏会来拉他这个布衣书生?这无论如何都说不通啊。
仔细想来师父身上有太多疑点了。他是怎么得到丁谓的奏折的?他身后究竟隐藏了多少人供他驱使?他隐藏起来的实力究竟有多大?他为什么要选中自己做他的徒弟?真的如他所说的那样将一身所学传授与自己让自己挽救大宋于大厦将倾拯救黎民于水深火热吗?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师父为什么不把他的一切都告诉自己为什么对自己还保留那么多秘密呢?
如果师父对自己撒了谎他选中自己是另有目的那么师父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他为什么要选中自己而不是别人去实现他的目的?自己身上究竟有哪一点可以被师父利用的?
江逐流大脑高运转偏偏得不出一个合理的答案。即使他推理能力群可是现在已知条件太少还不足以让他推测出张震的真实目的。
冬儿的小手从后面搂住了江逐流:“官人睡不着吗?你在想什么呢?”
江逐流抚摸着冬儿的小手柔声道:“冬儿明天我就要和你分开一段时日了你舍得不?”
“不舍得!”冬儿紧紧地抱住江逐流的后背:“可是冬儿不舍得又有能怎的?官人天生就是干大事的人冬儿又怎么能把官人拴在家里呢?只是希望官人无论到什么多远的地方去都不要忘记娘和冬儿还在家等你呢!”
“不会!怎么会呢?”江逐流和冬儿十指紧紧相扣“冬儿舍不得我我也同样舍不得冬儿。即使我把一切都忘记了也不会忘记冬儿!”
冬儿用烫的小脸紧紧贴着江逐流光滑的后背过了良久才出言说道:“官人就会哄冬儿开心冬儿不信。说什么忘记一切都不会忘记冬儿上次官人来洛阳赶考回家后不就不记得冬儿了吗?”
江逐流心里有咯噔一下。除了张震的真实意图没有弄清楚之外还有存在江舟这个破绽。江舟究竟到哪里去了?他究竟会不会回来?他到底是死是活?假如他突然间回来江逐流又该采取什么样的措施?这一切都是未知因素江逐流不可掌控。而对于不可掌控的事物江逐流内心中总是有些担心。
只有把一切都操控在自己手心这样才是最安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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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迷迷糊糊中醒来天已经大亮。江逐流梳洗完毕和江母、冬儿告别匆匆往码头赶去。从西京洛阳到东京汴梁乘船经大运河汴渠段顺流而下一日内就可到达。相比之下6路花费时间又长又不舒服。
刚到码头就看见崔一虎哭丧着脸侯在那里见江逐流过来他连忙迎了上去。
“江老二大事不好了!我那妹妹知道你为我编造假帐的事情她现在要找你兴师问罪你说这如何是好?”
江逐流苦笑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理会假帐不假帐的。
“崔老大小弟要跟随范仲淹大人到汴京去回番僧。等小弟回来一定登门向你妹妹负荆请罪如何?”
崔一虎摇头道:“若是等你回来恐怕俺的一身好膘也饿成柴火棍了我妹妹说了假如不把你找过去她就不让俺到账房支取银子。”
江逐流诧异道:“她是你妹妹?能做得了你的主?”
崔一虎叹气道:“她连俺的死老爹的主都能做!崔家的生意现在就是由我妹妹全盘打理我老爹整日里养花遛鸟不闻不问了!”
正说话间那边一行人朝码头走来为两人正是王曾和范仲淹。
江逐流顾不得崔一虎整整衣冠向前迎了过去。
崔一虎见拉不住眼珠一转心中道汴京?看来俺老崔又要出远门了。
王曾拉着江逐流的手勉励了几句。随后鲁退之、燕赤霞等人也纷纷过来勉励江逐流。昨日术数选拔除了江逐流伊洛书院其他学子成绩惨不忍睹自然入不了范仲淹的法眼。相比之下应天书院、太室书院都有八到十名学子入选这让鲁退之、燕赤霞等在惭愧之余纷纷对江逐流寄以厚望。伊洛书院的名头全靠江逐流一人来维持了。
一艘大船缓缓停靠在码头范仲淹拱手和王曾、鲁退之等人作别。江逐流和昨日副主考一起跟随范仲淹上了大船。
大船分上下两层能容纳五六十人气派豪华、装饰精美。船上已经有二十多人在等候范仲淹向江逐流介绍说这些人中有一些是应天书院和太室书院的术数老师剩下的一些则是从应天书院和太室书院选拔上来的学子。
除此之外汴京那边还有一些国子监的算学博士和算学教授这些博士和教授将和范仲淹此次选拔上的人一起和西平王李德明派来的国师阿布杜进行论战。
好大的阵仗!江逐流心道这真是集大宋之国力建不世之奇功!看来这场论战朝廷是志在必得不给李德明以任何可乘之机。
几十个术数奇才集中在一起煞是热闹大家互相争论着术数疑难并且明显分成两派一派是应天书院另一派则是太室书院。至于江逐流人单势孤大家自动忽略他的存在。
江逐流迈步走上二楼向两边望去只见千帆竞渡、百舸争流好一派繁华的水运景象。可惜两百年后随着北宋覆灭王室南迁这条繁忙的汴渠终于被废弃逐渐的被泥沙淤塞乃至最终从地表上消失称为人们记忆中的一条河流。
江逐流贪婪地望着窗外繁忙地河流胸中大生今夕何夕之感。
“逐流贤弟在想些什么?”
范仲淹不知道何时脱下官袍换上一身青色儒装在江逐流身旁凭窗而立。
“校理大人!”江逐流连忙作揖。
“呵呵逐流贤弟范某一身便装此时只有仲淹哪里有什么校理大人?”范仲淹微笑说道。
恭敬不如从命江逐流本是洒脱的现代人又怎么会拘泥于古代的官场俗礼呢。
“希文兄江舟方才见窗外千帆竞渡百舸争流恍惚间还以为回到了大唐盛世心中不由得感慨万千。”
范仲淹目光一热望向船外仿佛看到大唐天威远播万国来朝的盛世景象又联想到宋室的积弱一时间仿佛是痴了。
初冬时分运河之上北风猎猎范仲淹青衣飘飘花白头迎风乱舞。呆了半日他忽然以手击棂高声吟道:“五月天山雪无花只有寒。笛中闻折柳春色未曾看。”
江逐流也豪兴大接口吟道:“晓战随金鼓宵眠抱玉鞍。愿将腰下剑直为斩楼兰。”
“逐流贤弟你也有上阵杀敌之志乎?”范仲淹望着江逐流。
江逐流接口道:“古人云位卑却未敢忘忧国。古人尚且如此况江舟乎?当其时也蛮兵东视辽骑南顾身为大宋男儿不思报国又当何为?”
“好一个位卑未敢忘忧国!”范仲淹本是性情中人此时被江逐流一说竟然也热血沸腾“若我大宋男儿都有逐流贤弟一般的胸襟抱负何愁羌胡不灭哉!”
话说到半途范仲淹忽然又想起“逐流贤弟这句‘位卑未敢忘忧国’是哪位古人说的?怎么仲淹从没有听说过呢?”
江逐流暗吐舌头。情绪激动之下他又剽窃了6放翁的名句好在他加了一句古人云。可坏也坏在这句古人云了这古人究竟该是哪个呢?
“嗯这句话乃江舟听家师所说至于是哪位古人当时江舟年幼也记不大清楚了。”江舟信口胡呲。
范仲淹悠然神往。
“尊师不但是术数大师而且对古人诗文也这般谙熟此等神仙一般的人物仲淹竟然无缘得见!”言语中甚是可惜。
这一日里范仲淹和江逐流几乎没有分开过他和江逐流讨论着北宋时局被江逐流不断冒出的新颖观点所吸引。他不见得就赞同江逐流的某些观点但是他认为江逐流这些观点给了他很大启。
奇才!难得的奇才!范仲淹见识过富弼、欧阳修的才学本来就引以为奇此时他们俩和眼前的江舟比起来几乎是萤火之光于之皓月一般。有了江逐流范仲淹几乎可以忽视任何青年才俊的存在。
范仲淹打定了主意这次无论江逐流在和番邦和尚的论战中表现究竟如何他都要想办法把江逐流引荐给仁宗皇帝。虽然在范仲淹看来江逐流的某些观点未免失之偏颇但是范仲淹相信只要假以时日他一定会把江逐流这些过于偏激的观点改过来。年轻人嘛本来就是锐气过剩只要稍加磨砺必然是一块上好美玉。
楼船顺流直下快逾奔马早上从西京洛阳出到了傍晚时分已经到了东京汴梁城外。
楼船在西北水门码头靠岸。江逐流随范仲淹踏上码头抬头望去巍峨的东京城墙已在眼前透过水门的巨大的木栅栏望去汴京城内已经是华灯初上人流如织那繁华景象甚至比西京洛阳还要胜过七分。
江逐流嘴角露出一丝微笑西域番僧阿布杜你可准备好了吗?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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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西夏国师(四)
江逐流没有想到西域番僧阿布杜竟然是一个阿拉伯人。
双方的见识比拼场地设在集英殿。集英殿高大巍峨内部空间颇为宽广。这里本来就是举行殿试选拔进士之所此时用来举行大宋才俊与西平王“国师”的论辩会正好合适。
集英殿最北端为一高台此时被珠帘隔开刘太后和宋仁宗赵祯就端坐在珠帘之后。
高台之下以中轴为线分为东西两部分。东边前面是以宰相丁谓、次相张士逊为的几个朝廷重臣。其后则是国子监算学博士和范仲淹率领的应天书院、太室书院等术数奇才。江逐流就立于范仲淹身后。
西边则是只有寥寥数人为之人身穿白色长袍他身材高大高鼻深目一脸皱纹留着一把浓密的大胡子看起来有五十多岁正是西平王李德明的国师阿布杜。阿布杜身左有一党项人与他并肩而立。阿布杜身后几人则胡汉混杂据说是阿布杜的弟子兼助手。
江逐流一眼就看出阿布杜是阿拉伯人因为他的外表和装束都有着明显的阿拉伯人的特征。
呵呵西平王李德明竟然找了一个阿拉伯人做国师。好玩!
“丁谓。”
珠帘后传来一低沉而威严的女声。那声音中气十足江逐流若非亲耳听到实在想不出这声音竟然是一个快六十岁的人出的。
丁谓立刻一路小跑到了珠帘跟前俯身答道:“臣在。”
“着那西域番僧开始。”
“谨遵太后懿旨。”
丁谓来到集英殿中间仰着雷公脸说道:“太后懿旨西平王国师阿布杜和大宋群贤论辩大会即可开始。”
阿布杜那边微微一笑在胸前画了个十字冲珠帘后面鞠了个躬“谢太后和陛下!”他一口宋朝官话倒是说得字正腔圆。
大宋这边朝臣面露不屑之色。到底是蛮夷之辈不懂得天朝规矩竟然连一句话都说不好太后怎么能排在陛下之前呢?
江逐流则有些糊涂。阿布杜怎么在胸前画十字啊?他明明是阿拉伯人怎么不是伊斯兰教徒呢?
“我听说大宋东方大国有很多大学问家、大学者阿布杜非常的佩服。”阿布杜转身向丁谓这边拱了拱手姿势不伦不类又惹宋臣一片耻笑。
阿布杜不理会众人径直说道:“可是你们人多我们人少一会说起话来八嘴七舌的很混乱。所以阿布杜在这里定下一个规矩。”
说道这里他一挥手身后一个助手竟然拿出一面小鼓。
阿布杜指着小鼓说道:“我会提三个问题每个问题我的助手都会度均匀地敲击一百下鼓。你们宋人只有在一百下鼓声的时限内回答对我的问题才有资格和我说话。没有回答上来人就乖乖的站在一旁当观众吧。”
阿布杜面带微笑地望着丁谓:“宰相阁下你们大宋有那么多大学问家大学者应该不会介意我立下的这个规矩吧?”
丁谓一双金鱼眼不住地旋转这个番邦和尚的规矩倒是苛刻。万一我大宋方面无人能回答出他的问题这不就未战先败了吗?可是假如我拒绝了他不是摆明我大宋怕了他这不但失了我大宋的威风还会被番邦耻笑啊。
不行!这个责任太过重大。一旦决定不好我大宋输了皇上和太后一定会责怪于我朝中的对手也一定会趁机对我进行攻讦。
丁谓又一路小跑来到珠帘跟前躬身问道:“禀奏陛下与太后番邦僧人的条件已经提出请陛下和皇后定夺!”
江逐流暗笑这丁谓真是奸滑。
珠帘后传来一个清朗的声音。
“丁相番僧欲欺我大宋无人耶?就按他的规矩办!”
江逐流浑身一震这声音太熟悉了。他在什么地方听过?
“尊陛下旨意!“
丁谓又回到阿布杜面前趾高气扬道:“我大宋皇帝说了就按照你们番邦的规矩办!”
张士逊却在一旁摇头皇帝还是太年轻这棘手的事情应该有太后决定。万一这一场我大宋败了给了西平王以兴兵的借口那皇帝不是又要受太后责难?
阿布杜这边给助手一个示意助手立刻把鼓槌高高举起只待阿布杜令便开始敲击。
阿布杜又不伦不类地冲宋人这边拱了拱手道:“大宋的大学者、大学问家听清楚了。我这里有一个天平还有一个四十钱重的铜则。现在我不小心把铜则掉在地上摔碎成四块巧合的是每块碎片的重量都是整钱数而且我还可以用这四块碎铜则来称一到四十钱之间的任意整钱重的物品。现在我的问题是这四块铜则碎片的重量各是多少?”
阿布杜声音刚落身后的助手就开始擂起鼓来。鼓声短而急促一声一声就仿佛敲击在宋人心上。
丁谓本人也精通算学可是听了阿布杜这个刁钻的问题竟然不知道该如何下手。唯一的办法就是凑数可是时间这么紧迫一时间又如何凑得出来。
这边国子监的算学博士、应天书院和太室书院的众学子也在苦苦思索。
江逐流则拉了一下范仲淹的衣袖低声问道:“校理大人什么是铜则?”
范仲淹正在思索听江逐流的问话一愣道:“铜则是用以识轻重的标准器物。”
江逐流点了点头虽然他猜测铜则就是称重用的砝码但是还是问清楚比较好。
“阿布杜大师这四块铜则碎片重量分别为一钱、三钱、九钱和二十七钱。”江逐流迈步出列向阿布杜拱手回答道。
此时鼓声刚响了四十三下。
宋人这边也不知道江逐流回答的对不对那么精于术数心算的已经开始用从一到四十一个数一个数验证江逐流的答案了。
阿布杜手一抬那边鼓声就停了下来。
“你叫什么名字?”
江逐流淡淡一笑负手答道:“我乃大宋河南府伊洛书院学子江舟江逐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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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西夏国师(五)
阿布杜惊异地看着江逐流。这道题如果没有正确解法一个数一个数的凑答案没有一刻水漏的时间是凑不出来的即使是心算天才在平心静气的情况下也需要五六通鼓的时间。此时鼓声这么急促又如何能平心静气得下来呢?可是这个年轻人硬是在四十三下鼓声内说出了正确答案。他是怎么做到的?这不可能啊!难道说他是心算天才?
这时国子监算学博士杨清已经用把从一到四十所有的数都默算过一一遍江逐流的答案果然符合要求他忍不住叫道:“妙哉妙哉!杨清怎么就没有想到!真是精巧!”
众人本来正忐忑不安担心江逐流万一回答错了就坠了大宋一次威风。此时见杨清率先称妙众人知道杨清的算学水平他既然说妙那就错不了。顿时人人都面带喜色我大宋地大物博人才辈出岂是你番邦和尚一道小小的算学题能难住的?
大宋的朝风向来宽松皇帝和皇后对朝臣的恣意举止一向包容所以杨清才这么放肆地叫了出来。若是在清朝杨清在皇帝面前敢这么一叫即使那皇帝是号称千古一帝的康熙杨清有十个脑袋也会被砍了去。
阿布杜这边也有了主意既然你大宋多心算天才那么我就来一个逻辑推理的。
“大宋的高人们听好了。第二题开始。”
阿布杜一伸手立刻有一个助手递给他一把铜钱阿布杜将铜钱展示给众人看:“我手里有十二枚外表一模一样的铜钱其中十一枚重量相等余下一枚铜钱与其他十一铜钱重量有非常细微的差别这个差别用手是感受不出来的。”
阿布杜再一伸手另一个助手又给他捧过来一架天平。
“这里有一架没有铜则的天平。现在要求你们用最少的次数找出那枚重量与众不同的铜钱。记住你们只能推举一个人上来而且必须在一通鼓内用最少的次数找出那枚与众不同的铜钱并说那枚铜钱和与其他铜钱相比是轻是重最后还必须告诉大家你这样做的道理是什么。如果过一通鼓的时间或者在一通鼓的时间内找出了那枚铜钱但是称的次数不是最少又或者虽然都做到了偏偏讲不出道理来那么就算你们输了。”
阿布杜话音一落鼓声立刻响起听起来仿佛比刚才还急切几分。
阿布杜弯腰左手将天平放下右手一挥手中十二枚铜钱落在身前两尺见方的地面上他侧身双手抱胸而立神态甚是倨傲。
宋人这边反应各异。
江逐流脑子飞快的思索也不过两秒钟不到的时间他已经推算出正确的答案和解题步骤了可是他却站在原地没有动。他已经回答过一道题了这道题机会最好让给别人。如果大宋其他人能回答对这一道题那么和阿布杜的辩论中他就又多了一个助手。
国子监的两个算学博士和太室书院、应天书院的学子们又开始苦苦思索。这种问题必须先考虑清楚原理才能上去动手操作否则上去必输无疑。
丁谓、张士逊、范仲淹等一干朝臣也在用力思索可是哪里有能找得到解题的途径啊?
鼓声飞快地响过五十声江逐流看其他人还没有反应知道他们还没有考虑出结果。他必须出手了否则再响几声鼓即使别人考虑出结果也来不及动手做了。
江逐流快步抢上前去他蹲在天平前手掌轻巧地从地面滑过十二枚铜钱已经被抓在他的手掌之中。
他把十二枚铜钱四个一组分成三组。先把第一组和第二组放在天平两端现这两组铜钱的重量一样。
江逐流的手指敏捷而快动作看得众人眼花缭乱。他们暗想幸亏是江逐流上去若是换了别人即使考虑出来也没有这么快的动作啊。
江逐流就把第一组和第二组和在一起从里面任意拿出三枚铜钱天平左端。然后江逐流从第三组中拿出三枚铜钱在天平的右端。
这时天平的右端微微下沉江逐流知道这说明可以不考虑第十二枚铜钱了那枚重量不同的铜钱就在这三枚铜钱之内而且重量要比其余铜钱要重。
江逐流把铜钱都拿下来然后从左边的三枚铜钱中任意挑出两枚铜钱分别放在天平的左右然后左边就微微下沉江逐流拿起左边那枚铜钱笑着对阿布杜说道:“大师这就是那枚与众不同的铜钱它比其他十一枚铜钱要重上一些。”
话音刚落那边最后一声鼓声就停歇下来。
江逐流暗嘘了一口气幸亏当初苦练了三年珠算指法否则自己手指哪能这么灵活在短短的五十下鼓声中完成一切操作啊。
阿布杜死死盯着江逐流如同盯着一头怪物!这种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他竟然也完成了?年轻的宋人到底是吃什么长大的?即使知道事先知道答案要想在短短的一百下鼓声时间内完成操作步骤也不可能更何况江逐流是在第五十二下才开始操作称重的呢?这还不说要推理出正确答案没有个二三十通鼓声是不可能的呢!
阿布杜内心惊讶表面上却不动声色他摸了一下鹰钩大鼻子嘴角甚至带了一丝讥笑。
“江逐流阁下我只能说你运气真好用了三次机会就找出了那枚重量不同的铜钱。下面请你告诉解题思路希望你的运气能同样的好说的解题思路一毫不差。”
江逐流淡淡一笑口中说道:“阿布杜大师不是我的运气好是你这道题太简单了。按照我的四个一组的分法无论这个铜钱混在那一组我都可以只用三次称重就把它找出来。”
“大师看好我为大师你做详细分析。”江逐流拿起天平和铜钱为阿布杜讲述起来。
阿布杜本来还抱着侥幸地心理希望江逐流是运气好蒙对的可是江逐流一开始讲述他就知道自己错了。
宋朝的大臣和两个书院的学子都围了过来听江逐流讲述。
在北端高台的珠帘后皇帝赵祯侧身对刘太后说道:“母后皇儿真想过去听一听江逐流是如何讲的。我本来以为算学是枯燥无味的东西今日听这个番和尚与伊洛学子江逐流的对答猛然现这算学还是很有趣的东西。我都想去试试看怎么样用三次机会去找出那枚不同的铜钱来。”
刘太后微微一笑道:“官家九五之尊岂能去涉猎这些奇技淫巧?这些事情让他们做臣子的操心便是。官家还是把心思用在孔孟之道上思虑如何治国安邦吧。”
赵祯不软不硬碰了个钉子却不敢说什么。只好正襟危坐摆出一副正在思虑治国安邦之道的样子。
刘太后嘴上这样说着心下却在想别说年轻人生性好奇即使是哀家若不是囧于身份之限也要上前听听那学子是如何对付番和尚的。
这边江逐流已经把各种可能性都分析了一遍果然按照江逐流四个一组的分法无论那枚铜钱混在哪一组江逐流都可以用三次称重的办法把它找出来。
阿布杜愣了半晌忽然醒悟过来他指着江逐流说道:“江逐流阁下你刚才已经回答对一题这第二道题就不该再由你来回答了。现在其他人都不回答却让你来回答看来你们大宋除了江阁下就再无人才了!”
围观的宋人上至宰相丁谓下至太室书院、应天书院的学子都被阿布杜这话说的面红耳赤想反驳却也无话可说这番邦和尚说的确实是实际情况。可是不反驳却听着难受一时间立在那里好不尴尬!
江逐流脑筋急转动想找一个比较好的措辞来回击阿布杜。
这时一个老太监在旁边不紧不慢地说话了。
“你这番和尚太小瞧我们大宋了吧?我们大宋不是没有人只是不屑于你这些华而不实的奇计淫巧。假如让我来解你这个问题只要称重一次就能找出那枚重量不同的铜钱!”
江逐流和阿布杜一时间惊呆了!真是强中更有强中人能人背后有能人啊。他们只说称三次已经是最精巧的解题步骤了难道说还有高人真的用一次称重就可以解决吗?
第六十八章 西夏国师(六)
那太监身形干瘦佝偻着身子站在人群之外。他年纪看似不小头上银稀稀疏疏的连头顶都遮盖不住一脸皱纹凑在一起远看就如一颗放大了的核桃嘴里牙齿基本上掉光了只剩下两颗下门牙说起话来满口跑风。
阿布杜满腹狐疑地打量着这老太监口中说道:“你果真一次就能称出来吗?”
那老太监点了点头道:“不信可以让咱家试来。”
阿布杜把十二枚铜钱混合在一起撒在地上。
老太监分开众人有气无力地来到跟前缓缓蹲下身来捡起两枚铜钱一左一右放在天平之上只见天平的右边微微一沉。老太监伸出干枯的手捏起右边的那枚铜钱对阿布杜说道:“就是这枚铜钱与其他十二枚铜钱重量不一样。”
阿布杜摇头道:“是你运气好而已再来!”
他又把铜钱混合在一起撒落在地老太监又缓缓弯下腰来随手捡起两枚铜钱分左右放在天平之上只见左边的天平微微一沉老太监指着左边的铜钱说道:“是这枚铜钱。”
阿布杜冷笑道:“这枚铜钱你一定认得了!”
老太监咧着跑风的嘴笑道:“是吗?你可以再换铜钱啊。”
阿布杜做了个手势一个助手上来把这十二枚铜钱收走重新拿出十二枚铜钱递给阿布杜。阿布杜手腕一翻把铜钱从四尺多高的地方撒下来。铜钱掉在地上叮咚乱滚竟然散开有一丈方圆的面积。
老太监弯腰捡起脚边一枚铜钱对旁边另外一枚铜钱却视若未见他颤巍巍地挪了几步弯下要去有气无力地捡起另外一枚铜钱。然后来到天平前将两枚铜钱分左右放好这次左边的天平托盘又微微一沉。
老太监一笑拿起右边的铜钱对阿布杜说道:“你这番和尚还真狡猾啊。不过这也难不住咱家。这枚铜钱和其他十一枚铜钱重量不一样和上次那枚铜钱不同的是这次这枚铜钱比其余十一枚铜钱的重量轻上一些。”
阿布杜呆立在一边抱住脑袋苦苦思索。我的上帝!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一次是运气好两次也是运气好那么这第三次就不能再用运气来解释了吧?阿布杜坚信其中必然有某种神秘的规律只是他没有现而已。
想到这里阿布杜恭恭敬敬地给老太监鞠了个躬恭声道:“老人家你能告诉我这中间的道理吗?”
江逐流也睁大眼睛看着老太监希望他能解释一下其中的关窍。
老太监却把脸一板道:“此乃我大宋的秘密岂能让你这番邦和尚知道。你现在知道了吧?不是我大宋无人只是我大宋的高手不愿意出来和你比拼怕失了身份。”
说罢老太监不再理睬阿布杜他缓步走到珠帘旁两眼微闭开始养神。
珠帘后刘太后偷笑她对赵祯低声说道:“官家陈琳这老东西真是捉狭又用他的暗器手法蒙人了。”
原来这来太监陈琳乃大内高手一手听风辨暗器的手法出神入化。那铜钱从高出掉落下来陈琳从铜钱落地的声音就听出了铜钱的轻重。至于拿起铜钱放在天平上纯粹是为了迷惑阿布杜而已。
阿布杜脸上阴晴不定。这大宋真是藏龙卧虎能人辈出看来再用普通的东西已经难不住他们了。必须把最最厉害的难题亮给他们才行虽然这样做有点无赖。
想到这里阿布杜老脸微微一红他伸出左手向身后比划一个三的手势。阿布杜的助手一看就明白了国师这是要直接跳跃到第三套方案呢。
一个助手连忙打开一个羊皮袋子从里面拿出一个圆木板双手捧着交到阿布杜手里。
阿布杜把圆木板拿到手里后向众人晃了晃然后高声说道:“现在该第三道题了。我事先说明只要你们有人能做出第三道题我就立刻认输下面的论辩赛也不用举行了。”
宋朝这边的人心中就嘀咕开了这番邦和尚下这么大本钱这第三道算学题一定非常之难否则他绝对不敢撂下这狠话。一时间众人又是紧张又是兴奋。
江逐流完全没有注意阿布杜的话他仍在思考刚才老太监陈琳的神奇表现。那神奇表现绝对不是一种科学推理而是某种他不知道的东西在起作用。
阿布杜举起圆木板道:“我手里这个木板的直径为一尺现在要求你们画一正方形使正方形的面积等于我手中这个圆木板的面积。”
话音刚落阿布杜身后助手的鼓又擂了起来。阿布杜转过身来一挥手道:“停!不用擂鼓!”
他又转过身来面对着宋人说道:“这个问题不限时间只要你们能够在我离开宋朝之前做出来就算你们赢了。”
这边顿时就忙活开了众人蹲下来开始在地面上画起各种草图。连丁谓也忍不住加入进去。他不但精于算学还精于形学。这种形学难题还是比较吸引他的兴趣的。
阿布杜面带微笑的看宋人忙碌心中甚至有种幸灾乐祸之感。当他看到江逐流在一旁沉思却不动手画图不由得有点不舒服。他走上前去拱手说道:“江大学者你为什么不去尝试画图解决我这个问题啊?”
江逐流这才醒悟过来原来第三题已经开始了呢。
“阿布杜大师不好意思我刚才没有听清楚你的题目能再说一遍吗?”江逐流抱拳说道。
阿布杜晃着手中的圆木板说道:“很简单就是让你画一个正方形等于我手中这个圆木板的面积。这个圆木板的直径为一尺。”
“哈哈!”江逐流狂笑起来道:“我以为是什么问题呢!”
他对阿布杜说道:“阿布杜大师你怎么不把用圆规和直尺三等分任意角、画一个立方体使他的体积等于已知立方体的两倍这两个问题也拿出来呢?”
阿布杜一呆道:“你也知道?”
江逐流哈哈一笑道:“知道欧几里德的不光你们黑衣大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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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西夏国师(七)
阿布杜愣了半日才迟疑道:“江学者如何知道我是黑衣大食人?又如何知道欧几里德?”
江逐流道:“知晓欧几里德三问又非我大宋子民者必黑衣大食焉!”
阿布杜更是迷惑不解:“江学者能不能说的清楚一些?”
江逐流负手踱了两步这才停下来说道:“阿布杜大师刚才提的问题按我们大宋说法叫做化圆为方。它和尺规三等分任意角以及立方体倍之两个问题加起来被称作商高三问。”
“商高三问?”
在一旁的宰相丁谓以及国子监算学博士杨清等算学高手都拼命地思索起来。商高他们倒是知道西周的一个术数高手。但是这个商高三问他们则从来没有听说过他们不记得那一本书中记载过商高三问。这个伊洛书院的年轻学子江逐流又是从什么书籍中看到过商高三问的?
丁谓的注意力忽然转移到江逐流身上他觉得江舟江逐流这个名字似乎曾经听到过。对了!丁谓猛然想起在洛阳的那个族孙丁宁不是曾经写过一封信给他说一个伊洛书院的学子叫江舟的妄议孔孟之道行为十分孟浪吗?莫非就是眼前之人?
江逐流继续说道:“商高乃两千多年前我中华天朝的算学大师他当时就提出了以上三个形学命题被称为商高三问。曰五百年后极西之地有城邦曰亚历山大其居民来我天朝通商将商高所著《形学》一书带回亚历山大城。又过两百多年欧几里德来到了亚历山大在偶然的机会里现《形学》一书他就改头换面将之翻译成《几何原本》其中就有商高三问。”
“再后来《几何原本》传到你黑衣大食你们就以为几何乃欧几里德所创就尊称欧几里德为几何学之父。”江逐流慷慨激昂地说道:“岂不知其几何学乃剽窃我中华之形学哉?”
阿布杜听得目瞪口呆他还真不知道几何学来历竟然如此复杂原来竟然是从大宋传到亚历山大然后又从亚历山大传到黑衣大食的。
“那个商高大师真的是你们大宋人士?”阿布杜想了半天才问道。
“是我中华人士当时的朝代叫做大周。”江逐流一副诲人不倦的学者风范。
阿布杜老脸通红他不能接受他一直引以为傲的几何学竟然是从大宋传过去的。呆了半晌他忽然间冷笑起来。
“江学者这都是你一家之言没有证据做不得数!”
“哈哈?证据?”江逐流又狂笑起来“阿布杜大师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吧?”
江逐流用手点着阿布杜“实话告诉你商高三问其实是商高四问可惜当时欧几里德拿到的是《形学》是残本后面的第四问遗失了。我现在就把商高的第四问讲出来看你能否给出答案。”
阿布杜将信将疑道:“江学者请讲。”
江逐流道:“拿笔墨来。”
这边侍候在一旁的小太监刚要去取笔墨那边阿布杜已经伸手拦下道:“不用!”
他一挥手身后的助手立刻拿出一支鹅毛笔和一卷羊皮纸。
“江学者请在这里书写。”
江逐流嘿嘿一笑捉狭道:“阿布杜大师是不是我在这上面写完后你正好带回黑衣大食?”
阿布杜心思被江逐流窥破老脸通红却仍旧强辩道:“阿布杜绝对不会那么卑鄙!只是我这里正好带有纸笔所以不想你们过于麻烦。”
江逐流笑了笑无意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他拿起鹅毛笔蘸了墨水在羊皮纸上画了一个大正方形然后又在大正方形内又画了一个小正方形。
“这是我们中华文字读作什么阿布杜国师你可知道?”
“我通晓包括你们中华文字在内的六国文字这个是你们中华的‘回家’的‘回’字。”阿布杜傲然回答。
江逐流心中直乐心说你承认这是我们中国字就好办了!他脸上露出甚为佩服的表情伸着大拇指说道:“阿布杜大师果然学贯古今通晓中外。”
然后江逐流用鹅毛笔分别在回字的四角各画了四个斜杠把大正方形和小正方形的四角连起来。
“阿布杜大师这就是著名的商高第四问请大师在笔画不能重复鹅毛笔不能悬空的情况下用三笔把这个图形画出来。”江逐流将鹅毛笔递给了阿布杜。
阿布杜接过鹅毛笔道:“这有什么难的。看我给你画出来。”
咦?阿布杜画了几次才猛然觉无论怎么画都至少需要四笔才能画出来这个画蛇添足的“回”字。
江逐流在一旁道:“阿布杜大师不用着急我也不限制时间只要大师在离开大宋之前能画出来我大宋就算输了。”
这是阿布杜刚才说的话他现在原封不动地还给了阿布杜。
阿布杜面红耳赤偏偏毫无办法。过了半晌他对江逐流拱手说道:“我画不出来请江学者画一下给我做个示范。”
江逐流呵呵一笑道:“没有问题请阿布杜大师先画出一个面积等于那个直径为一尺的圆木板面积的正方形。然后我再把三笔画出这个图形的方法演示给你。”
阿布杜额头上青筋暴起太阳穴突突直跳却说不出话来。
过了好半天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对江逐流鞠了一躬道:“江学者哪个正方形我也画不出来。”
江逐流早已经知道答案对阿布杜的回答自然是毫不惊奇他继续说道:“要么阿布杜大师用圆规和直尺给我三等分一个不是直角的任意角?”
阿布杜摇头。
江逐流又道:“用直尺给我画一个体积为2立方尺的正方体?”
阿布杜还是摇头道:“我都做不到。”
江逐流哈哈大笑道:“阿布杜大师和你一样。我也无法在三笔之内画出羊皮纸上这条图形。”
阿布杜一呆。
江逐流不待他说话继续说道:“实际上商高形学四问都是不可能实现的问题。这在我大宋天朝是早已经知道的问题你们黑衣大食偏偏拿着这剽窃过来的残缺不全的所谓的欧几里德三问来这里卖弄不是孔子门前卖百家姓关公面前耍大刀吗?”
阿布杜反而冷静下来他淡淡道:“江学者其实你可以说的更简洁一点说我是在班门弄斧不就得了?”
江逐流没有想到他反而被阿布杜噎了一下。
阿布杜嘴角出现一抹讥笑:“我想请问江学者你们是如何知道这商高四问是不可能实现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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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西夏国师(八)
江逐流也面得讥笑:“阿布杜大师关于我们如何知道商高四问不可能实现这个问题你恐怕要让我用上另外一个简洁的成语了。”
阿布杜愣了一下道:“什么成语?”
“对牛弹琴。”江逐流一本正经的答道。
“对牛弹琴?”阿布杜大怒道:“我抗议!你这句话是对我人格的侮辱!你现在必须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假如我这头牛听懂了你弹的琴那么你必须弥补我精神上的损失!”
“好!”江逐流道:“既然你一定要听那么我弹一弹又何妨。”
他手一伸道:“笔墨侍候!”
阿布杜愤愤地把手中的鹅毛笔和羊皮纸塞到江逐流手中。
江逐流用笔在上面写了一个等式:勾2+股2=弦2
江逐流用笔指着这个等式问阿布杜“阿布杜大师你明白这个表示什么意思吗?”
江逐流笑了一笑却问了另外一个问题:“阿布杜大师你可知道毕达哥拉斯?”
阿布杜点头道:“当然知道欧几里德曾经在《几何原本》中提到过他创立了毕达哥拉斯定律。”
江逐流冷冷一笑道:“又是剽窃。这个所谓的毕达哥拉斯定律也是从我天朝传过去的在我们天朝称之为勾股定理。”
“勾股定理?”阿布杜摇头表示从未听说过。
江逐流道:“两千多年前商高就在《形学》中确立的勾股定理。在《周髀算经》中商高就提到了勾股定理的一个特例勾三股四弦五。”
阿布杜迟疑道:“《周髀算经》我倒是听说过只是没有看过。”
江逐流道:“《周髀算经》我大宋国子监藏书楼应该有阿布杜大师什么时候有空可以向国子监祭酒讨个商量到里面翻阅一下。”
“非常感谢!”阿布杜倒是很有学者风度。
江逐流指着勾2+股2=弦2这个等式对阿布杜说道:“这个等式就是勾股定理也就是你们所谓的毕达哥拉斯定律的表达公式意思为直角三角形两个直角边的平方和等于斜边的平方和。按照欧几里德《几何原本》中的表达应该是以直角三角形两条直角边的两个正方形面积之和等于以其斜边为边的正方形的面积。”
阿布杜点头:“欧几里德是这样说的。”
江逐流道:“这里的勾股弦的意思你明白了。上面的印度数字2你们黑衣大食也在使用当然也认识不过在这里它不代表2的原意代表的是平方的意思也就是勾的平方、股的平方和弦的平方。”
“这个我也明白了可是这里这两个符号表示什么意思呢?”阿布杜手指着“=”和“+”问道。
“这个分别表示等于和加上。这个等式的意思就是勾的平方加上股的平方等于弦的平方。”
“噢!”阿布杜恍然大悟:“我明白了江学者商高的勾股定理用这么一个等式就完全表达出来了果然是简洁。”
江逐流微微一笑孺子可教也!
阿布杜有点沮丧“看来毕达哥拉斯定律果然是你们大宋明的。欧几里德的论述就没有如此简洁。”
“可是这个股沟定律不勾股定律和你刚才说的商高四问不可能实现有什么关系?”阿布杜旋即又提出了一个问题。
江逐流不回答却又拿起鹅毛笔写了一个等式:a2+b2=netbsp;“阿布杜我现在用字母abc分别代替勾股弦你可明白?”
阿布杜表示明白。
“这个表示方法我们称之为代数。”
阿布杜立刻叫道:“我们黑衣大食一个大学者叫阿尔克瓦里兹米他写了一本书叫《移项和整理同类项》这本书传到白衣大食那里被称为《代数》”
江逐流冷冷地说道:“代数之名我中华自古有之白衣大食不过借用我们的名词而已。”
阿布杜顿时语塞。
江逐流说道:“我中华不但有代数和几何而且还有你们从来不知道的东西把代数和几何结合起来。按照我们大宋天朝的叫法称之为《解析形学》。”
“《解析形学》?”阿布杜简直要抓狂了各种新鲜词汇源源不断地从这个宋朝年轻学者口中流出其包含的信息量之大让阿布杜几乎无法理解和接受。
国子监算学博士杨清在一旁听得如痴如醉虽然江逐流的话他不能完全理解但是十成中能理解四、五成已经让他受益匪浅感觉江逐流开启了一扇他从未接触过的玄妙世界的大门。
至于丁谓和应天书院、太室书院的学生纷纷白天江逐流和阿布杜的对话简直是天书一般。他们退到一边三五成群或者契而不舍的研究起化圆为方或兴致勃勃地讨论铜钱的称重场面甚是热闹。
至于其他对算学一窍不通的宋朝大臣则在艰苦万分地呆立在一旁强忍着打哈欠的冲动。天哪!这场面真比皇帝上朝还难熬!
珠帘后刘太后和小皇帝赵祯听得昏昏欲睡。赵祯再也不提什么算学甚是有趣的看法了。
江逐流为阿布杜解释道:“所谓《解析形学》就是用代数的方法来研究形学问题。按照我中华天朝的观点一切形学的问题都可以归结为代数问题。很多复杂的形学问题用代数方法来分析研究就非常容易的迎刃而解。”
见阿布杜昏头昏脑地站在那里江逐流笑道:“阿布杜大师我讲的这些你可能明白?”
阿布杜自然不肯坠了面子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淡淡笑道:“江学者你只管讲来阿布杜什么都明白。”
江逐流笑了笑又诧异地看了看立在旁边的算学博士杨清看他聚精会神的样子心中很是惊异难道在宋朝就有人能理解他这些拿来蒙阿布杜的东西吗?
江逐流一边想着一边又在羊皮纸上写了两个符号:x和÷。
“阿布杜大师这个符号叫做乘号表示两个数相乘而这个符号则是除号你能明白?”
阿布杜犹自强硬地点头。
江逐流心道小样还不迷糊啊?那继续来!
他又在羊皮纸上一横一竖画了两个坐标轴分别标明x轴和y轴又在原点写了一个字母o。
“阿布杜大师这个你可明白?”江逐流笑问。
阿布杜面色潮红如喝了几升葡萄酒一般脑袋中晕乎乎的对江逐流的问话充耳不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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