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生死一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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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生死一线
地面的震颤持续了足有十来息,山林间树木倒摧,鸟兽惊走。
本来韩吟等人最好的逃离方式就是御剑飞行,可是这赤炼山脉中不知存着何种禁制,早在他们踏足其中,想要御剑搜寻落星湖时,就已发现这里根本不能御剑,于是他们此刻只能用****逃命,光是躲避那些倒压下来的树木,就躲得十分狼狈。
根本就没逃多远,韩吟很快就听见身后传来天崩地裂般的巨响,震得她耳膜撕裂一般的疼痛,再不由自主的回头张望一眼,她顿时大为惊慌。
身后的地面已经深深的塌陷了下去,冲天而起的粗大水柱中有一条十几人都无法合围的巨蛇飞窜出来。
说那是蛇,其实也不确切,因为那怪物根本就是蛇兽鸟般不伦不类的组合。
这么说吧,巨蛇只有下半身像蛇,上半身则像豺兽,背后还生着一对翼翅,最为诡异的是它生着一张五官俱全的人脸,令人一望就觉得背脊上生凉。
“化……化蛇……”身为诛妖门弟子,除了认得许多异兽外,江静夜显然还有些其他仙门弟子没有的能力,譬如看破妖兽的修为。
她脸色霎时变得愈发苍白:“已经有粹养修为的化蛇。”
江静夜本身只有聚灵修为,敢于追杀已经丹成的柳妖惜惜,一来是仗着自己师门的法术特别,能够克制妖魔,二来也是欺负惜惜是妖中实力最弱的草木妖,还是刚刚修炼成丹的草木妖,要不换成其它丹成妖兽,被追杀的就该是她了。
眼下这只妖兽,实力已经超越丹成,到了粹养中期,那么别说是她一个人了,就算这里四个人统统加起来,也不是人家对手吧?
韩吟根本不关心这家伙是化蛇还是化龟,她只关心一个问题:“我们联手,拼死一搏有几成胜算?”
“半……半成……”江静夜快哭了,其实她说有半成希望那都是自我安慰,事实上根本就连一点胜算都没有好吧
半成胜算,比没有要强吧
而且跑是肯定跑不掉的,韩吟又没有束手待毙的习惯,因此这群人里,最先动手的居然是修为最差的她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韩吟手一抖,抖出一片幽蓝诡绿的光芒来。
那些光芒落地,幻化出一群幽蓝诡绿的噬骨钻心鼠,足有上百只,全都往化蛇那边扑了过去。
性命攸关时刻,秘密什么的已经不重要了。
韩吟身上有什么就用什么,当然她可不指望这群符鬼鼠能对化蛇造成什么伤害,只求能分散一下化蛇的注意力,不要让它把全部攻击都对向他们就好。
她一出手,其他人也立刻动了。
洛云卿照例冰幕先挡在四人身前,江静夜则是兜手一串灭妖钉射了出去,柳妖惜惜见自己这边根本没有修为能硬扛化蛇攻击的人,就幻化出原形来,瞬间从一名身量矮小的女童,变成了参天而立的树妖,千万条柳枝疯长起来,朝着化蛇缠绕了过去,想要将其束住。
化蛇是被江静夜的鲜血给引出来的,此刻满脑子都是嗜血的渴望,它对符鬼鼠自然没有兴趣,理都不理,见惜惜的柳枝抽缠过来,也只是拍了拍它的翼翅,飞高数丈躲了过去,随后长尾一抽,从半空中一头扎下,绕过洛云卿的冰幕往江静夜直扑过去。
这些人里,就她身上带的血腥味最重,闻上去十分美味。
江静夜使的灭妖钉是法器一件,就如飞剑一样,射出去后仍然能够操控,因此化蛇绕过了惜惜的攻击,但由于身形过大,仍然被灭妖钉打了个正着,她正暗喜呢,却没想到化蛇的蛇皮已经厚韧到了一定程度,灭妖钉居然无法打穿,反被弹得倒射了出去。
她还来不及将灭妖钉收回,头顶就是一阵风响,化蛇已经冲着她压顶而来,她完全可以看清化蛇那张酷似人类的面孔上,曲扭而又疯狂的神情,还有那张咧开的大嘴里,血红细长的蛇信与尖锐如刃,淌着蛇涎的尖牙。
生与死只在一线间。
若换了往常,她兴许还能勉强闪躲一下,可是此刻她重伤过后身体虚弱,根本无法避开这等泰山压顶般的凌厉攻势,只得一横心,拔了飞剑往蛇口刺去。
就算死,也要重伤化蛇才死得甘心
可惜化蛇再傻也不会拿自个脑袋去撞人家飞剑,蛇尾只是那么轻轻一甩,江静夜手中的飞剑就被抽飞了出去,紧接着它一口就往江静夜咬去,想将她鲸吞入自己腹中。
这时柳妖惜惜的柳枝已经缠到了化蛇身上,她拼尽全力一扯,生生的将化蛇那庞大的身体往旁边扯开了数寸,极为惊险的让化蛇咬了个空,但是随后化蛇恼怒的一挣,就听一串“啪啪啪”的断裂声响,缠在它身上的柳枝被全数崩断,它脑袋再一扭,又往江静夜咬去。
然而,江静夜此刻已经借机贴地翻滚了出去,化蛇这次仍然咬了个空,紧接着就觉左眼和蛇尾上同时一痛。
根本不用猜,卑鄙无耻打人眼睛的,除了韩吟不会有别人了,她知道自己修为很低,攻击化蛇身体的话兴许连蛇皮都戳不破,于是趁着人家脑袋近在咫尺,将冰刃逼成万道细如牛芒的冰针,全数往人家左眼里打去,就这她还嫌不够,完了还找补了一道雷,劈得化蛇左眼里仿佛爆豆子一般,噼里啪啦响得十分热闹。
还别说,攻敌就要攻其最薄弱处,她出手果断狠辣,还真侥幸打瞎了化蛇的一只眼睛,至于化蛇尾巴上的痛,那就与她无关了,是洛云卿催动了全身灵气,一剑斩下去,将人家的尾巴尖斩了下来,然后符鬼鼠排成一行就往化蛇受伤的尾尖里狂钻。
化蛇轻敌贪嘴,直接扑上来吃人,结果人没吃成反倒吃了个亏,惊痛之下翼翅猛拍,直接窜上了云霄。
“糟糕。”韩吟原想趁胜追击的,如今只能仰脸呆望。
这里无法御剑飞行,洛云卿和惊魂未定的江静夜见化蛇窜走也只能苦笑,知道等它喘息完毕,再次攻袭而来时,他们要承受的就是狂风疾雨般的复仇了。
复仇来得比想象中还要快。
他们还未看见化蛇的身影再次从云霄中窜下,就先听见了一声有如儿啼,但是极为粗嘎刮耳的鸣声。
江静夜面色先变:“化蛇鸣,大水至。”
话音刚落,水响四起。
他们的立身之处原本是看不见落星湖的,但眼下可以看见了,平静的湖水竟然一反常态,如同活物一般卷着层层浪头往这边移动过来,所过之处,一切都被吞噬,转眼就到了他们面前。
柳妖惜惜幻出原身本来就有一丈多高了,但是落星湖卷过来的浪头却比她还要高,最为可怖的是湖里那些银鱼还在浪中跳跃,可想而知,要是被这浪头吞噬,他们将遭遇什么。
“见鬼”韩吟当机立断,转头就跑,跑在她前面的,当然是反应比她还要快的土灵猪。
洛云卿和江静夜跑得也不慢,最慢的是惜惜,她原身笨重,跑起来大地都“哐哐哐”的微颤,结果就落到最后去了。
韩吟回头时,看见的就是惜惜将要被落星湖浪头压过的情形,急得立刻大喊起来:“惜惜你变回来,你快变回来”
惜惜一愣,立刻转化人身,但这时浪头已经往她身上砸了下来,她就感觉有一股难以抗拒的大力在将她往湖中拖,紧接着又有许多银鱼扑上来在她身上啃噬。
幸好幸好,她是树妖,被啃啃也就流点树液,不像鲜血那么刺激银鱼,但是下一刻她就觉得身旁银鱼忽然兴奋的骚动起来,紧接着她手腕上一紧,被人握住了,赶着看时,却是洛云卿撑着冰幕回身拖她。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等惜惜回过神来,她已经被洛云卿拖出了水,但是下一个浪头就在身后追着,两人什么话都顾不上说,只能拼了命的狂跑。
韩吟边跑边回头看,急得都快哭了,因为洛云卿才修到感悟境界,法术不够强,撑出来的冰幕已经被银鱼撞破,他此刻浑身鲜血淋漓,还有许多银鱼如同银钉一样紧叮在他身上,吸吮他甘美的鲜血,而他身后水浪中那些觉察到血腥气的银鱼群也像疯了一样,拼命的往他身上扑跳。
要是任这情形继续下去,只怕用不了半刻钟,洛云卿就会血尽而亡
逼急了韩吟任何事都顾不上了,想都不想就从怀里取出造化金钱,冲着它就喊:“把那些鱼都收了全收了立刻”
造化金钱哪里情愿,但是眼见韩吟目光里有种绝望的疯狂,它就有点被吓到了,怕不照着她的话行,回头会死无葬身之地,因此连一句废话都没有,钱身上绽出万道金光就往洛云卿的身上笼了过去。
落星湖中的银鱼是异种,但只是带着点灵气的鱼而已,没有半点修为的,造化金钱想要吸吞炼化,自然不费半点劲,因此金光沾上洛云卿的身再扩散至方圆数丈时,不但他身上的银鱼全被吸入了造化金钱的钱眼里,就连追在他身后浪头里的银鱼群,也都被吸吞一尽。
洛云卿看见韩吟取出造化金钱时就震惊了,但此刻实在不是询问的时机,他只是深深的看了韩吟一眼,随即紧抿了唇一言不发,仍然拖着惜惜奔逃。
韩吟根本不敢同他的目光对望,但心里压根就不后悔,因为洛云卿的命已经暂时救回来了,其它的事,等脱险后再头痛吧何况他们还身陷危机之中,能不能脱险还是个未知……
大概是被造化金钱传染了乌鸦嘴,她心里刚这么一想,就听见天空中又是一声难听的儿啼传来,缓过疼痛的化蛇如箭矢一般,从云霄间直冲而下,而他们身后,落星湖里带起的浪头声势愈发浩大起来,除此之外,让她心神一颤的是她听见了一声冷笑。
苏星沉的冷笑。
第九十三章 危机迭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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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危机迭起
事到临头,韩吟不用猜测也清楚苏星沉在打什么算盘了。
他大概早知道落星湖这里有一条已至粹养修为的化蛇吧,因此凭着对洛云卿的了解,成功的利用江静夜的鲜血将其引了出来,随后坐壁旁观,等他们打到两败俱伤,确定造化金钱在她身上时,他才出来偷捡便宜。
然而,此刻知道这些也没什么用了。
苏星沉够毒辣也够耐心,在中了他算计之前,他们甚至没有觉察到他的存在,想要谨慎也谨慎不来。
眼见化蛇离他们愈来愈近,韩吟的心就像被人紧紧揪住一样。
真的要死在这里么?
她当然不甘心
修仙就是为了活下去,比常人更为长久的活下去,她绝对不甘心就这样死在这里
韩吟探手入怀,将慕十三送给她的替身傀儡取了出来,她不指望这小小的符器能救下他们的性命,但是她心中怀有执念,不到真正死亡的那一刻,她绝不放弃半点求生的希望,而且就算是死,她也要在反抗中死
替身傀儡被催动,她手上立刻爆出一道强烈的金光,那是无数道符箓在急速流转,染得她整张脸上都带了淡金色的符箓影子。
天空中,化蛇的鸣声在接近,巨大的黑影朝着她当头压了下来,她身后,足有二丈多高的巨*也带着澎湃的水响滔天而来,只有苏星沉还未出现,他大概仍在等待,等着她死。
“韩吟——”
洛云卿和柳妖惜惜的惊呼声接连响起,他们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停了下来,要知道此时此刻,每一息的时间都异常宝贵,稍有迟疑,跑得慢一点,下场就是死
韩吟没有回应,手一松,任凭替身傀儡落下地去,随后她仰起脸,看着化蛇那尚在滴血的蛇尾带着呼啸的风声,朝她重重抽了过来。
慕师叔,这次没有忘记你教过的轻鸿术……
韩吟算准了化蛇蛇尾抽过来的角度,就在那间不容发的一瞬间,使了轻鸿术,轻飘飘的从那蛇尾上飞跃了过去,随后身体一落地,她没有半点停顿,立刻又往前狂奔起来。
化蛇的蛇尾重重的抽空在了地上,轰然一声,直接将大地拍出一个深坑来,被击碎的草木土屑飞溅出数丈远,打在人身上还火辣辣的生疼,可见这一击足有千钧之力,若是没有避过去,绝对是粉身碎骨的下场。
众人尽皆骇然,看来先前化蛇抽飞江静夜手里的飞剑,用的力道已经极温柔了,生怕伤到它的食物,此时此刻暴怒起来,真正的实力才施展出来。
然而,知道这一点也没有用。
他们根本没有办法停下来好好的防御回击,因为身后的巨*已经挟着无数银鱼追击了上来,浪头拍在地面上时,距离他们不到半丈远,扬起的水花都能溅湿他们全身,要不是造化金钱还在很卖力的炼化银鱼,恐怕他们身上已经到处是血窟窿了。
一击落空,化蛇的愤恨无处发泄,立刻狂暴起来,而且它的智商显然不太差,知道要紧咬着一个打死再说的道理,于是长长的蛇尾一甩,又追着往韩吟身上抽去。
这一次,恐怕没有侥幸了
洛云卿已经不顾自身安危,边跑边驭起飞剑往化蛇身上斩去,希望能让疼痛来转移化蛇的注意力,令它放弃追击韩吟,转头来追击他。
柳妖惜惜和江静夜也没有闲着,都在尽自己最大的努力,给化蛇制造伤害。
可是仅仅这样是没有用的,化蛇的蛇尾已经抽了下去,即便它有心想要转换目标也不能够,何况它最恨打瞎它一只眼的韩吟,哪里肯轻易放过她。
眼见韩吟这次使出了浑身解数,仍然逃不出化蛇的攻击范围,众人都已经快要绝望了,尤其是洛云卿,心像被人用手攥紧了一样,窒息着疼痛。
是他是他将韩吟带上山修仙的,也是他将她带下山历练的,原本想要成就她的人生,可是没想到反而毁了她的人生
这样子死去,恐怕还不如让她继续在街头流浪吧,起码她还能活着……
化蛇的蛇尾毫不留情的抽到了韩吟身上,立刻就有一道紫青光芒的雷盾亮了起来,这是厉青寒送给她随身携带的保命灵符,遇到危险会自动触发。
可是没有用的,一道雷盾根本挡不住这种凌厉的攻击,亮起的瞬间就被抽散,紧接着第二道灵符被触发,又是一道雷盾亮起。
真正面对死亡的那一瞬,时间的流逝诡异的缓慢起来。
韩吟简直能回想起她这一生中经历过的所有事情,但是记忆中画面最后的定格却在九玄山,她脑中最为清晰的身影,是洛云卿、慕十三、厉青寒、方予、惜惜……
从来没有后悔修仙,哪怕这一刻,她也不悔
只是不知道来世,她是否还有修仙的机缘,是否还可以幸运的遇见他们……
雷盾再次湮灭,化蛇攻击的余力未消,直接触发了第三道灵符。
韩吟转过脸去,带着微笑看了洛云卿和惜惜一眼,随后她紧闭了眼睛,在自己身上加持了一道冰幕,准备迎接那重重的痛击了。
她知道,逃不过的,即便身上再有十道保命灵符,也挡不住这样霹雳雷霆般的一击
第三道雷盾和她自己加持的冰幕同时被打破,散作了空气里点点青白色莹芒,然而惊呼声起,预想中的疼痛却没有到来,韩吟睁开眼想要看看发生了什么,可是迎头而来的却是那泼天的巨*。
她直接被那浪头给掀到了水底,无处不在的水从四面八方涌来,那种身体承受着极大撞击和压力的感觉,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压顶之灾
幸好她还算镇定,只是慌乱了片刻就捏起了水息术,可是那些银鱼也已经扑上来将她咬得遍体鳞伤,不过被浪打翻的那一刻,她紧攥住了造化金钱,因此那些银鱼很快就被造化金钱给炼化了。
韩吟着急想知道方才究竟发生了什么,往嘴里塞了一颗止血丹药就踩着水尽力往上窜,可是刚到水面上,又一个浪头压过来,将她打回了水底,她咬咬牙一口气往身上挂了数个法术防护,随后掐准浪头打过的时间再次窜上水面,施了一个轻鸿术后,就轻飘飘的踩在了水面之上。
这时她与其他人之间的距离已经有点远了。
然而第一眼望去,她就看见了浑身上下都带着灼灼火焰的慕十三,他踩在水面上,一手攥着化蛇的尾巴紧紧不放,另一只手上,托着一朵璀璨无比的火莲,正往化蛇身上拍去。
化蛇看上去已经奄奄一息了,浑身俱是焦黑颜色,而水中窜跃而出的那些银鱼呢?逼到慕十三的周身一尺处,就被他身上的火盾烤得焦黑,如同雨点一样簌簌的落入水中,此刻水面上满满一片黑色,全是银鱼的尸体。
这大概是韩吟一生中最吃惊的一次,她直接就傻愣在了那里。
当然,她知道那不是真正的慕十三,而是替身傀儡的幻形,她吃惊的是替身傀儡为什么会有这么强大的攻击力
要知道那可是粹养中期的化蛇啊,而慕十三的修为只不过比洛云卿略胜一筹……
事实摆在眼前,只有两个解释。
第一个解释,慕十三制器的手段太厉害,能够把替身傀儡做得比他本人还要厉害数倍。
第二个解释,慕十三是个骗子什么九玄门派里最无能的师叔辈人物,什么绣花枕头,什么成天睡觉懒待修炼,统统都是假的这家伙就是个赤果果的骗子,明明有很高深的修为,却瞒住了所有的人
说不上来哪种解释让韩吟更容易相信,因为她觉得两种都很不可思议不过她已经没工夫再去想了,接下来一个浪头追上来,又将她给拍入了水底。
好不容易再次挣扎回水面,她却发现身周忽然诡异的风平浪静下来,落星湖不再如同活物一样不断的往前挪动了,而是静静的卧在那里,恢复了她初见时的宁静。
抹掉模糊了视线的水,她才发现先前肆虐狂暴的化蛇已经死了,浑身焦黑的漂浮在水面上,身首分离,洛云卿他们身上带着各色的法术防护光芒,正在焦急的喊她的名字,因为隔着水,水中还有银鱼,他们根本无法接近她,只有替身傀儡踩在水面上,在往她这里飞奔。
“韩吟——”
她的名字回荡在落星湖上空,久久不息。
韩吟直到这一刻才彻底松了一口气,感觉浑身脱力了一般,****发软,想要瘫坐下去,可是下一刻她的神经又紧绷起来,说不上是直觉还是预感,或者是从洛云卿他们喊她的焦急声音里觉察出了什么端倪,再或者是感觉到了——
杀气浓浓的杀气
苏星沉
该死,她怎么会在这种时候把一直潜伏在旁的他给彻底忘到了脑后
他已经有了丹成的修为,绝对可以挂着冰幕匿藏在水中,等着她落单的那一刻,悄悄的接近她
韩吟的反应还算是很快的,立刻就扑身往水下一潜,但即便如此,苏星沉那带着极其凛冽的冰霜气息的飞剑,还是擦着她的颈脖而过,鲜血在一瞬间飞溅了出来,引得湖中一大群银鱼遮天蔽日般往她这里飞扑而来。
*——*——*——
更晚了,修改病又犯了,嘤嘤嘤,明天家里停电,我还要再去努力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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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你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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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你找死
颈脖上的伤口疼痛难忍,生命随着血液喷薄而出。
这不是什么值得庆幸的事情,然而韩吟沉入水底的那一刻,却感觉无比庆幸。
当然,她没有疯,她只是觉得鲜血晕染开来可以浑浊水面,那遮天蔽日般的银鱼群也有阻隔视线的功效,因此起码可以让她争取到一点无比宝贵的逃遁时间。
她一边往自己身上施放水行的愈合术来缓解伤势,一边竭尽全力的往水底钻,希望能够躲过苏星沉接下来的凌厉杀招。
然而很难
苏星沉耐心十足的在旁蓄势待发了这么久,就是想出其不意的置她于死地,她能够凭着直觉逃过他致命的一击,已经十分侥幸了,很可能再没有下一次机会。
韩吟紧咬了唇,不管怎么样,她不想放弃,她还想再继续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
苏星沉一剑刺偏,心里同样一沉,紧接着他就追击了上去,想要在尽可能短的时间内,将韩吟毙于剑下。
这一次,他异常的认真
他在落星湖畔等待数月,就是料定韩吟会到这里来找混元心法,所有的谋算布置,都是想万无一失的除去她,得到她手里的造化金钱。俗话说事不过三,让韩吟在他手里逃生两次已是极限,这一次,他一定要杀了这个修为浅薄却又狡猾多端,诡计百出的家伙一洗前耻
两人用的都是水遁术,一个追一个逃。
苏星沉本身专修的是水行法术,遁法自然要比韩吟快上许多,然而他入水比韩吟晚了一会,起初又被银鱼群遮挡了一下视线,因此追了一会,才看见她在前方窜逃的身影,还有她手中正散发着金色光芒,在努力吸炼银鱼的造化金钱。
他心里顿时扬起了按捺不住的嗜血冲动和兴奋狂喜,只要再追近一点点,他就有把握用手里的飞剑,洞穿她的后心
可是就在这一刻,韩吟身边忽然窜出一大群带着幽蓝诡绿光芒的符鬼鱼,全数朝他这边冲撞而来。
苏星沉心里一跳,恨她恨得愈发牙痒,想夺取造化金钱的心也愈发炽热
没错,他是修至丹成境界了,能够撑着冰幕安然无恙的入水,但前提条件是他身上没带血腥味,围过来攻击他的银鱼不至于疯狂,数量也没有成千上万那么多
此刻面对如此大量的符鬼鱼,他身上的冰幕维持了一会就被撞咬而破,要不是他及时一个水遁窜出了鱼群,恐怕身上就要见血。
然而还来不及高兴呢,前方又是一大群符鬼鱼朝他这边冲撞而来,他刚使过水遁术,丹田内灵气还未周转过来,根本不及再撑冰幕,他只好用飞剑护身,尽力往鱼群外面冲去,但是这次免不了挂了点小彩,诱得附近其他银鱼觉察了血腥气息,也跟着追击了过来。
苏星沉憋了一肚子的郁闷,飞剑水遁和冰幕轮番支撑,才撑过了足足六拨符鬼鱼的疯狂攻击,身上带的伤已经不比韩吟少了,可是韩吟有造化金钱护身,他却只能凭着自己的法术来与不断被血腥味吸引过来的银鱼群周旋,还得时不时的抽空用愈合术治疗伤势,因此速度被拖慢了许多,直耗了有一刻钟的工夫,才重新追上了她。
两人之间的距离足够近时,丹田内的灵气被他疯狂的逼入飞剑,剑身上顿时爆出森冷至极的寒气,连四近的水温都瞬间寒冷下来。
这一击,他有十足的把握。
飞剑带着刺骨凛冽的寒意从他手中疾射出去,就如同他预料的一般,深深的刺入了韩吟的后心,随即鲜血就在湖水中逸散开来,起初是丝丝缕缕,有如红线,但很快就浑浊了她身周的湖水,等到苏星沉游至近前,她的鲜血已经染红了他视线所及的整片湖面。
这是……
苏星沉的心陡然往下一沉,连忙运了灵力再看,见身周那浓艳的鲜血已经消散,他眼前空荡荡的,除了水,就只有那把正在缓缓的往湖下沉去的飞剑。
幻境
韩吟果然诡计多端
苏星沉顿时咬牙切齿起来,特么眼睁睁的盯着她,以为这一次她再逃不掉了,却怎么都没想到她能用出幻术来,而他一时不察,竟然再次上当受骗
挟着满腔的愤怒,他立刻在水中搜查起来,可是水里的能见度毕竟不如岸上,他又不知道韩吟是往哪个方向逃窜而去,只能估摸着大概位置追踪,等再次找见她时,发现她已经窜回了水面,正在用轻鸿术凌波奔逃。
这一次若是再失手,苏星沉觉得可以去买根面条直接勒死自己了。
他完全不留余力,掌中数十道冰刃与飞剑齐出,封住了所有能够躲避的方位,一心要将韩吟立毙于手下。
韩吟这时也已经发现他追击了上来,可是她修为毕竟有限,方才遁逃和使用大量的符鬼鱼已经耗空了她丹田内灵气,她眼下连一个法术防护都撑不起来,怎么可能避得过他这么凌厉的攻势……
就在这生死间不容发的一瞬间,替身傀儡忽然凭空出现在韩吟身旁,但他也来不及阻止苏星沉或是使用什么法术了,他只能将韩吟往怀里一拖,搂住她一个旋身,用自己的身体替她拦住了那致命的攻击。
即便如此,韩吟的右肩右臂仍然连中三道冰刃,那又狠又猛的劲道撞得她眼前发黑,胸口一阵窒息,紧接着冰刃在她的伤口里炸开,将她的半边身子戳刺得血肉模糊,剧烈的疼痛和刺骨的寒意就星火燎原一般在她身上蔓延了开来,引得她喉头一甜,险些喷出血来。
与此同时,远在九玄将离殿中盘膝打坐的慕十三胸口一窒,蓦然睁开眼来,眼中一扫往日的懒散与倦怠,深邃如万年寒潭。
旁边正在替他换茶的秦无忧一愣,问道:“师父,你怎么了?”
慕十三压根就没有理她,紧接着又闭上了眼睛,运起丹田内的灵气去抵御那一阵法术反噬,除此之外,最重要的是他得尽力维系他存在替身傀儡上的那抹灵识不被方才那波强烈的冲击震散,否则韩吟这回大概真要死翘翘了。
落星湖上,苏星沉再次功败垂成,心里的挫败感无以复加,而且他先前远远看见替身傀儡斗战化蛇时就已经被震惊了一回,这次又被其使用的隐身术再次震惊一回。
这样无声无息,令他无法觉察的隐身术,起码得修到粹养后期才能使得出来,慕十三他难道……
他到底是心机沉稳,行事果决之人,这样的念头只在心里一闪而过,他立刻就清啸一声,驭起飞剑往替身傀儡身上攻去。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他如今的修为,是根本没法同粹养后期的高手拼斗的,但是他看得出替身傀儡硬扛下他针对韩吟的攻击时,清明的眼神有一瞬间的涣散,身上甚至被震出零碎残乱的金色幻符,这代表他要是能乘胜追击,很有可能将这古怪诡常的符器破掉。
剑挟寒芒,惊鸿瞬至。
一轮飞剑急攻,替身傀儡疲于应付,刚刚凝实起来的眼神又被再次震散,就连掌中托起的火莲也立刻湮灭。
韩吟浑身剧痛又失血过多,头脑一阵一阵的发晕,可是她也知道此刻是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她不能晕绝对不能晕她凭借强大的意志力,强迫自己神志清明,随后用稍微凝聚起来的一点微薄的灵气,在自己和替身傀儡面前布下了两道法术防护,成功的将苏星沉的攻势略阻了一阻。
这时造化金钱在旁憋了半天,也终于从钱眼里憋出无数把三棱镖,全都朝着苏星沉疾射而去,三棱镖是用血晶和赤焰铁混炼的,虽然只是急切间炼化出来的普通暗器,但是这两种材料上本身就带着火行灵气,数量再一多,倒也将苏星沉生生逼出半丈远,以防自己身前的冰幕被破。
就这么一缓和间,替身傀儡已经涣散的眼神再次凝实起来,唇角微微扬起,吐出冷冰冰的一句话:“苏星沉,你找死”
话音刚落,替身傀儡的额眉间就隐现出一朵金红色的火莲,随即他身上就有无数道金色的幻符围绕起来,那些幻符绕动的速度愈来愈快,只一瞬间就将他和韩吟两人严严实实的卷裹其间。
韩吟身在其中,只觉头眼一晕,情不自禁的闭上了眼睛。
苏星沉身在幻符之外,看到的却是那些幻符蜿蜒成了一条张牙舞爪,神态狰狞的火龙,而且有一股令人窒息的灼热气息逼人而来,蒸得他身旁的湖水都起了层层涟漪,仿佛立刻就要沸腾起来,一直活跃飞窜的银鱼更是成片成片的集体死亡,水面上霎时焦黑一片,漂的全是鱼尸。
他绝对是能屈能伸,当机立断之人,一看眼前情形不妙,半点都没犹豫就往湖中扑去,想要水遁逃远。
然而就在此时,替身傀儡身周幻符盘出的火龙蓦地往他那边冲袭而去,还未至他身前就龙口一张,从中喷吐出滔天的金红色火焰。
火焰坠到湖面上不但没有熄灭,反而如同触着了滚油一般熊熊的燃然起来,只一瞬间,韩吟睁眼,就见她身前方圆十丈的范围内除了熊熊火光外什么都看不见了,而那火龙也已窜入湖中,与苏星沉一块消匿了影踪。
韩吟原本就已重伤虚弱,此刻被那火焰逼出的层层灼浪一侵,眼前一黑,彻底晕死了过去,搂抱住她的替身傀儡在耗尽灵力的致命一击后,眼神也呈涣散之态,好在这时洛云卿不顾危险,撑着冰幕踏波而来,奔到他们身前时,恰好伸手一接,将差点落入湖中的韩吟接到了怀里,而幻回原型的替身傀儡则被造化金钱给直接吸入了钱眼之中。
与此同时,将离殿中的慕十三立刻感觉到了他留在替身傀儡之上的那抹灵识被彻底震散,强烈的法术反噬逼得他喉头一腥,他将那口血硬生生咽下,引着丹田内灵气调息了一阵,立起身来就往外走。
他身后秦无忧追着问:“师父你去哪里?”
慕十三淡淡:“散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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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法宝就怕认错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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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法宝就怕认错主
一场恶斗下来,众人都是遍体鳞伤,此刻再看那已经风平浪静下来,方才却差点将他们吞噬掉的落星湖,每个人心里都犹有余悸。
地面上狼籍一片,到处都是恶斗留下来的痕迹,空气里还弥漫着一股微带辛辣的清新气息,那是惨遭摧残的植物,渗出的树汁草液的味道。
惜惜拔了许多柔软的长草铺垫在地上,洛云卿俯身轻轻的将韩吟搁躺其上,紧接着在她的伤口上施放了几个水行的愈合术。
旁边江静夜在皱眉:“她伤得很重,单靠愈合术没用。”
洛云卿就从韩吟的乾坤囊里取出几种伤药,喂她服下,随后对惜惜道:“她怀里有血玉生肌膏,你们替她把伤口清理一下,再抹上膏药。”
他说着远远避开,坐到一棵树下,摊开手。
造化金钱映着阳光,在他的掌心里闪着些微金色的光。
洛云卿暗暗叹息,他现下才知道为什么苏星沉上次躲回九玄,要不顾****的危险单单掠走韩吟一人,连带着也猜到了他前阵子重伤濒死时,慕十三拿来替他治伤的回春果从何而来。
然而知道了以后,接下来却该怎么办呢?
他犯难的时候,造化金钱在心里把韩吟骂了个臭死,因为韩吟把它彻底****了,洛云卿很有可能将它交回九玄,那么它到时又要被重新封印起来了。
能够避免这种悲剧命运的唯一办法,就是把洛云卿吞了,杀人灭口,可是它又不敢……
根据以往的经验教训,它总结出一个道理,那就是君子好欺负,小人不能惹洛云卿是君子,想杀他很容易,但它却怕韩吟这个小人中的小人醒过来后发飙,整得它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因此为了不得罪小人,它只好不欺负君子。
这个问题,真是棘手啊
好在漫长的钱生里,它总结出的道理不止一条,譬如它还知道君子通常恩怨分明,一饭之恩要用千金回报,于是它张了张钱眼,咳了两声傲慢道:“我说洛云卿,我上次用回春果救了你,你打算怎么报答我这份救命之恩呢?”
谁知洛云卿想都不想就道:“我已经谢过慕师叔了。”
简简单单一句话,竟然噎得造化金钱无话可说。
特么的,韩吟说的没错,洛云卿果然学坏了
彼此都心知肚明的事情,他不认,它还真没办法,谁让它当初没往回春果上头刻自己金光闪闪的大名呢
造化金钱只好道:“那我方才还在银鱼群里救了你呢”
“嗯。”洛云卿瞥它一眼:“韩吟晕过去的时候,我也挽救了你坠湖的命运。”
造化金钱:……
好吧,参照它总结出的第三条道理:对君子可以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造化金钱立刻就放下身段,语气缓和起来:“我说洛师侄,你入九玄也有差不多十年了吧?我还记得当初我被封印在聚仙峰时,你师父领着你来拜过我,我当时就觉得你天庭饱满,骨格清奇,乃是数千年也难得一见的修仙奇才,今后必定能够飞身成仙你看你看,被我料到了吧,你如今果然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洛云卿打断了它一长串拍马屁的废话,抿了抿唇道:“如此黄毛竖子,不堪资质,就让他修上一万年也成不了仙,哪里配让本大爷认主滚滚滚,趁早滚远些,别污了大爷我的眼”
造化金钱:……
特么的,没想到他记性这么好,它十年前说的原话,自己都快忘了,他居然还记得不过不妨,它还知道第四条道理:没有人可以做一辈子的大爷,该装孙子的时候,还得装
造化金钱语带哽咽:“大爷洛大爷我错了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千万别把我送回九玄,要不我今后就得同韩吟****儿分别两地,望穿那九玄诸峰也望不见彼此,似这般难耐相思……咦,不对不对我想起来了,韩吟这****儿素常对我坏得很,还时不时的就要挟我打骂我**我压榨我,而且她修为很差,根本没法保护我,我决定了,要同她情断义绝,弃暗投明……”
话还没说完呢,一道石子打过来,不偏不倚的击在它那闪闪发亮的钱身上,随后远远的弹射了出去,紧接着造化金钱就发现韩吟面色苍白,摇摇晃晃的立在不远处瞪着它。
积威之下,造化金钱顿时噤若寒蝉,把要投奔洛云卿的话给生生的咽了下去,隔了一会,没话找话道:“韩吟****儿,你醒啦?我正在同你师兄说笑话……”
韩吟鄙夷道:“一点也不好笑”
不过她没同造化金钱过多纠缠,走近两步就跪在了洛云卿面前,低着头道:“师兄我错了,你罚我吧。”
洛云卿看看她那苍白的脸,只问了她一句:“这至宝如何到了你手里?”
韩吟憋了一会,把事实全都一五一十的说了,她觉得她从来没有如此坦诚的面对过洛云卿,而且尽管心里忐忑,她也不得不承认,说了真话以后顿时有种身心轻快的感觉,因为不用再为了欺骗洛云卿而内疚自责。
听完她一番话,洛云卿沉默良久。
韩吟垂了眼轻声道:“这事是我做错了,师兄不用替我为难,就按着九玄规矩处置吧。”
洛云卿紧绷着脸再看了她一眼,立起身道:“此事我会照实禀过师父和掌门……”
柳妖惜惜在旁一听急了:“洛仙长,你不能这样这法宝既不是她偷的,也不是她抢的,错不在她,何况罗掌门从前不是每年都要带着新入的内门弟子去让造化金钱择主么?那就当是造化金钱选择了她,始终还是你们九玄之物,没有流到别的门派里去,比一直白搁着要强。”
洛云卿平静的听着,面上不改半分神色。
韩吟苦笑道:“惜惜别说了,还是听洛师兄的吧。”
柳妖惜惜微张了口,最后还是无可奈何的轻叹了一声,扭过脸去不再说话。
江静夜与九玄没有分毫关系,自然更不会说什么,她只是若有所思的看着眼前这一幕,仿佛在想心事一般,有点心不在焉。
洛云卿再次开口,还是那句话:“此事我会照实禀过师父和掌门,就说在落星湖发现了苏星沉,夺回了造化金钱,只是这法宝经了这一劫忽然悟了,当场就认了你为主……”
他还未说完,韩吟就惊喜抬眼:“师兄,你……”
你什么你
她不替自己辩解半句,上来就往他面前跪,不是早就吃准了他会替她担待下这事么?洛云卿没好气的看了她一眼:“还跪着装什么可怜?快点起来罢”
“师兄你真好”韩吟立刻就心花怒放的立起身来,蹭过去拖他的衣袖,小女孩儿家的依恋状十足。
洛云卿顿时就觉得浑身不自在,真想甩甩衣袖将她摔出去,然而想起她身上的伤,再看看她那苍白的面色和虚弱的神情,只得抿了抿嘴,暂时忍了
惜惜跟着欢喜起来:“洛师长,我方才错会了你的意思,你可别怪我。”
洛云卿还处于隐忍之中,什么也没说,只对她微微颔首。
事情忽然转变成这样,造化金钱有点愣,最后火冒三丈,犯起了臭脾气。
“你们九玄的人怎么个个都这么无耻”它破口大骂起来:“凭什么说我认主?我为什么要认韩吟这臭****为主?她就是跪倒在本大爷面前磕上一万个响头,本大爷也绝不认她”
韩吟郁闷了,刚想敲打敲打这没良心的法宝,就听洛云卿好性子的淡道:“你要不愿意认主,我们自然不会强迫你。那就这样吧,回去就说我们把你从苏星沉那里夺了回来,认主之事就不提了。”
好是好,可是这样一来,它不就得被封印在九玄,继续过那惨无天日的生活了?
造化金钱欲哭无泪:“洛云卿,我有眼无珠认错了你,原来你也不是什么好人”
韩吟在旁兴灾乐祸:“你本来就有眼,无珠。”
造化金钱:……
谁让自己有短处捏在别人的手心里呢?
造化金钱再不情愿,最后还是呜呜咽咽的在众人虎视眈眈的围观下,被迫认了韩吟为主,然后它觉得自己这辈子做过最错的事,就是辜负了苏星沉
要早知道千逃万避,仍然免不了沦落为有主法宝,不得自由,那么现下认韩吟为主,还不如当初顺从点认苏星沉为主呢起码人家苏星沉为了它都甘心叛离门派了,还一直不远千里的追踪它,对它不离不弃,反观韩吟呢?什么都没为它做过,还从它这里敲诈了无数好处
而且苏星沉怎么看都比韩吟有理想有抱负,还头脑聪明修为高深,今后说不定能带着它飞升仙界……
啊越对比越伤心
人类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对了,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可是对它这法宝来说,就怕认错主呜呜呜,错一步,满盘皆输啊
认完主后,造化金钱忍不住失声痛哭:“苏星沉,我错了我要认你为主求求你快点杀掉韩吟来救我吧……”
韩吟咬牙切齿的将它往怀里一塞:“闭嘴,他已经死了”
“我没有找到他的尸首。”洛云卿眺望远处的落星湖,轻叹了一声:“他可能受了重伤,还匿藏在附近。”
韩吟有些不安起来,左右张望了两眼道:“那我们还是快点走吧,去湖底找找看仙府好了,说不定化蛇就是仙府的守护兽,它既然已经被我们杀掉了,仙府里说不定就没有什么危险了。”
洛云卿看她一眼,有些担忧道:“你的伤不要紧?”
“我……”韩吟刚想说自己没事,就见一只手探到了她的面前。
江静夜冷着脸对她道:“这个应该对你的伤势有用。”
她手里,拿的是黑色的化蛇内丹,足有鸡卵般大。
第九十六章 妖丹凶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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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妖丹凶猛
粹养修为的化蛇内丹,不知道一辈子能看见几回。
江静夜把这内丹递给韩吟时,心里不是没有犹豫和惋惜的,但击杀化蛇她显然没有出上什么力,先前还赖韩吟他们救了两回,外带她心性高傲不屑占人便宜,因此再想要,也不会把这内丹匿留下。
“谢谢。”韩吟也不客气,接了内丹。
她此刻的确感觉很虚弱,因为苏星沉的冰刃击碎了她的骨头,单靠丹药与血玉生肌膏愈合不彻底,动弹一下牵扯到伤口,仍然十分疼痛。
不过接了内丹之后,她还是看了洛云卿一眼:“师兄你的伤……”
洛云卿淡然:“都是外伤,服了药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韩吟就依着江静夜教的法子,将内丹服了下去,立刻就感觉丹田内生出一股凉意,随即一道极为精纯的水行灵气忽然爆开,瞬间就涨满了她的丹田,还在排山倒海一般往她的四肢百骸奔涌而去。
受到这突如其来的凶猛冲击,她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极为苍白,额头上渗出了细细密密的冷汗,不过这种情况江静夜事先说过,因此她虽觉骇然却也没有惊慌,立刻将那水行灵气引至伤处,修复起她受损的骨骼筋脉来。
水是润泽万物之源,水行灵气用来疗伤自然最为适合,韩吟很快就感觉到灵气所过之处,碎骨愈合,筋脉通续,伤处的疼痛也得到了极大的缓解。
这一疗伤,她就浑然不知身外事了。
过了足有大半个时辰,洛云卿才看见她紧蹙的眉头微松,面色也好看了许多,然而这种情形只不过持续了一瞬,很快她的眉头又紧拧了起来,神色看上去很不舒服。
韩吟的确很不舒服,这化蛇内丹里蕴藏的灵气太过雄厚了,根本不是她目前修为能够承受住的,即便疗伤耗去了一些,但也只是杯水车薪,她仍然感觉有一股无形的压力在她的体内不断膨胀,如果不加理会的话,她怀疑要不了多久,她就会爆体而亡。
最后她只好凭着本能引那水行灵气去冲她尚未开启的穴窍,以此来缓和身体的不适,却没想到竟然势如破竹,这道灵气在短短一柱香的工夫内,连冲她一百零八窍还没有任何消竭的征兆,仍然涨得她十分难受,她只好引着灵气继续冲击其它穴窍。
修仙的人都知道,人身三百六十五处穴窍,每冲破一处,体内能够容纳的灵气极限就增多一倍,但是冲击下一处穴窍的难度也会相应的提升一倍,其中尤以泥丸、尾闾、夹脊、明堂、玉枕、重楼、绛宫等七门最为难破,绝不是朝夕之功。
然而韩吟服了化蛇内丹,竟然连这七门都一气贯通,只花了小半个时辰,就把别人需要花上五至十来年水磨工夫才能做到的事完成了,一跃而至感悟修为,窥到了一点长生之门的虚影。
修为提升这是好事,但化蛇内丹里蕴含的水行灵气是凝炼过的,精纯过她体内原有灵气的数倍,就像水与油那样离析分明,根本就无法融入她原先修炼出的气珠里,只能散溢在她刚冲破的四股百骸的穴窍里。
穴窍内也容纳不下那么多灵气,最后仍然汇聚到丹田之中,因此韩吟此刻身体的其他部位感觉不到先前那股无形的压力了,唯有丹田内有如翻江蹈海,被撑得像有无数道气剑在不停的戳刺,疼得她浑身汗出,直欲死去。
见她这般难受,惜惜担心的紧咬了嘴唇,洛云卿的面色也立刻凝重起来。
九玄修炼全靠自己努力,不像诛妖门那般依靠夺取妖丹,而且妖丹又是珍贵之物,极少能够得见,因此洛云卿对内丹服用的禁忌所知不多,只知晓最基本的一点,那就是不同的妖丹里蕴含的五行灵气不同,服用时只能挑与自己修炼属行相同的那种,不然轻则毁掉修为,重则丢失性命。
由于韩吟五行灵气通修,洛云卿以为没有这种顾虑,不想她竟然还是遭遇到了危险,他不禁拿眼去看江静夜,目带猜疑和询问之色。
江静夜面色不动,冷冷道:“服用妖丹的最好方式是佐以灵草炼化成丹丸,每次服上那么数丸,再用体内灵气慢慢炼化,可是眼下条件所限无法炼丹,她修为这么低,生生吞服这种粹养级别的妖丹,自然要受些苦楚。”
洛云卿只追问:“如何缓解?”
江静夜看了看韩吟:“能忍则忍,要实在不能承受,那只好将多余的精纯灵气从丹田内引散出来,不过这么做可真是浪费”
她颇为惋惜的摇了摇头,随后才用诛妖门的法子,指点韩吟如何收敛压制丹田内那些散乱的灵气,至于实在收敛压制不下的那些灵气,浪费也没有办法了,她一连报出数十处穴窍名称,教韩吟依着次序走气过窍,将其引散至体外。
韩吟是红尘里打滚过来的人,要说同历了一场生死,就对江静夜没有任何防备,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但她也清楚此时此刻己方人数占优,江静夜先前又受过伤,若是玩了什么花样害她,自己就先得陪葬,因此她没有半点迟疑,立刻就照着江静夜的话去做,唯到最后走气过窍,将灵气引散那一步,她没有暴殄天物的浪费灵气,而是将其全数转给了造化金钱。
造化金钱身上立刻爆出一道金光,涓滴不剩的将那些灵气全都纳为了己有。
当然,这些灵气不够它恢复如初,但对它来说也算大有增补,让它觉得自己的灵识比原先更为凝实了许多,这才将被强迫认主后,憋的一肚子愤愤不平的郁气给消了,对韩吟这个新主人产生了一丁点好感,于是它纳尽灵气后冷哼了一声:“韩吟****儿,算你识相”
丹田内疯狂奔涌的灵气终于稍稍平静了下来,韩吟总算松了一口气,睁开眼来微微一笑:“钱爷,我可以把你这句话理解为谢谢么?”
造化金钱尴尬了,但好在它还没有修出人身,别人看不见它的情绪变化,因此它再哼了一声,就含糊掩饰了过去。
柳妖惜惜跟着松了口气:“韩吟你没事了吧?”
韩吟抬眼看见她和洛云卿关切的目光,心里就是一暖,笑道:“没事。”
她不想让他们担心,但事实上她有那么点说不上大,也说不上小的状况,那就是化蛇内丹里带的精纯的水行灵气,除了有一小部分被她转给了造化金钱外,还有一大部分仍然贮存在她四肢百骸的穴窍和丹田里,只能暂时收敛压制,无法炼化。
好在她清楚这是自己修为不够的缘故,必须等到过了感悟修为,开始聚灵凝炼了,才可以将这些精纯的水行灵气慢慢炼化,融入丹田内的气珠里,因此只要身体不难受了,她也不怎么担心惊慌。
洛云卿见她一扫方才的虚弱疲软,目光又比原先清澄明澈许多,就知道这化蛇内丹让她受益良多,眼里不觉流露出两分笑意来,对她道了声:“恭喜。”
惜惜也忙着向她道喜。
韩吟因祸得福,省下了数年修炼时间,心里也是欢喜不尽,她一向事事分明,便赶着向江静夜又道了一声谢。
江静夜望向她的目光有些古怪,似乎掺杂着妒忌、羡慕、感慨和其它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复杂之极,不过面色仍是冷冷:“用不着谢,咱们现下两不亏欠。”
韩吟一扬眉,立刻站到惜惜身旁,警惕道:“那你又要对付惜惜了?”
若是这样,谢归谢,该拼命的时候还得拼命。
江静夜扫了惜惜一眼:“暂时没这个打算。”
洛云卿问道:“那你想要如何?”
“你们是要去找五行宗开派的那位宗主留下的仙府吧?”江静夜想了想道:“我要跟着你们一块去。”
此言一出,韩吟等人都有些意外。
江静夜又道:“你们放心,离开这赤炼山脉之前,我发誓不会对这柳妖下手,而且我也不要五行宗的混元心法。”
韩吟问道:“那你要什么?”
“眼下说这个为时尚早,谁知道那仙府里有什么呢?”江静夜掠了掠散落到脸颊边的发道:“这样吧,不管是法器符器,还是什么灵丹道书,你们到时随便分我点就好了。”
洛云卿沉吟道:“若是仙府里空无一物呢?”
江静夜答道:“那就算我倒霉,白跑了一趟。”
这样的要求倒不过分,而且不知道仙府里还有没有什么危险,多个帮手就多份安全感。
韩吟和洛云卿对望了一眼,答应了下来。
四人要走时,韩吟才发现自家土灵猪不知道上哪去了,喊了两声也没动静,直到她最后用灵识去探查,才得到了一些微弱的感应,这说明那猪已经逃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怎么会收了这种贪生怕死,弃主私逃的灵兽呢
韩吟真是欲哭无泪,等了一会,等土灵猪赶回来,才带着它往落星湖走去。
他们仍然修为不够,对付不了那疯狂的银鱼群,但造化金钱可以炼化鱼群,它此刻的存在已经过了明路,韩吟再也不用遮遮掩掩了。
四人入水后,落星湖畔又恢复了昔日的宁静。
半个时辰后,天空中忽有一道赤红色飞窜而来。
慕十三他散步散到了千里之外……
赤炼山脉中有禁制,飞剑无法御行,但这不妨碍他乘骑赤螭,只是他来迟了一步,落星湖边早已空无人迹。
他驭着赤螭在附近飞转了一圈,没有发现苏星沉的气息,便知道这家伙应该伤得不轻,潜逃去别处养伤了,心里顿时颇觉惋惜,要是当时面对面出手的是他,而不是替身傀儡就好了,他绝对不会给苏星沉半点逃命的机会
当然,眼下想这些为时已晚,他沉吟了一会,目光就投到了x下的落星湖中。
韩吟和洛云卿在下面吧……
他拍了拍赤螭的身子,赤螭就犹如化身飞虹一般,带着他迅捷无比的冲入湖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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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千呼万唤的十三叔,他来了……
第九十七章 死掉的陌生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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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死掉的陌生哥哥
落星湖覆盖的范围很大,因此要在水下找一座虚无飘渺的仙府,绝对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好在土灵猪对寻物有一种极为敏锐的天赋,韩吟就抱着聊胜于无的想法,在它身上施了水息术,让它在前面带路。
水下死寂一般黑,暗流奔涌,聚芒术的光照不出多远,倒是造化金钱吸炼银鱼群时身上湛出的金芒,起到了一点照明的作用,后来韩吟举一反三,撒出了大量的符鬼鱼,一来可以借着鱼身上的幽光看清前方的事物,二来也可以让符鬼鱼帮着土灵猪去寻找仙府。
时间缓缓流逝,不知道在水下待了多久,仙府没有找到,他们倒是发现了一道符阵,最令人讶然的是符阵刻画在龟甲之上,而龟甲的拥有者,一只足有圆桌般大,静静的潜伏在湖泥里的水龟,它它它,它还活着……
水中无法交谈,四人只能相互交换了一个含义复杂的眼神。
这五行宗的开派宗主不但是个绝世天才,还特么的是个绝世疯子
湖底那么黑啊那只水龟也是浑身黝黝的铁黑色,而且大半身子还深埋在泥中,如果不是符鬼鱼发现了生命气息,围拢起来攻击这只水龟,引得它在挣扎回击时****了行藏的话,恐怕就算同它擦身而过,都没人会发现它的存在。
四人发了一会怔,开始检查那水龟和它龟甲上刻的符阵,这才发现这龟竟是被四条细如发丝的锁链给栓在湖底的,锁链穿透了龟甲的四边,贯通了它的身体,将它固定在了这方圆三四丈的范围之内,而龟甲上刻的符阵,里头包含了足有数百上千道符箓,这些符箓或是单独存在的,或是组合出了一些阵法,总之一眼望过去密密麻麻,令人眼花缭乱。
韩吟费了好大的劲,才从其中辨认出一道水息术和一道聚灵阵法,除此之外她就只能做睁眼瞎了,等着其他人研究出这符阵究竟是什么用途。
洛云卿和江静夜也算是修仙资深人士了,可惜他们也认不出这符阵有何用处,最后还是博览群书的柳妖惜惜牵过韩吟的手,在她的手心里写了“传送”两字。
传送符阵?
这也是失传许久的符阵了,柳妖惜惜只看过半张残缺不全的阵图,因此她又在韩吟手心里写了“我不确定”四个字。
应该是不会错了,要不谁费这么周折的工夫,在这没人的湖底布下其它符阵?
韩吟将那符阵认认真真的看了四五遍,尽力记在心里,随后抬眼望向洛云卿,等他示意下一步该如何做。
但凡符阵,大多都有个阵眼,那是启动符阵的关键。
洛云卿沉吟了一会,将灵气催至掌中,然后伸手往龟甲上按了下去,一寸一寸的探索着阵眼的所在,只是符阵一无反应,而那只老龟似乎被锁在湖底这么多年,也早就失去了活力,只要没有被攻击,根本连动都懒待动一下,活像一块寂卧在水底的巨大黑石。
之后江静夜也试了一次,同样未能将符阵启动,四人不禁有些束手无策起来。
韩吟看看他们,垂了眼默想心事,过了一会,她催动灵气,伸出手去,按在了龟甲之上。
一道五彩光华霎时冲起,将四人的脸都映得亮了。
果然……
韩吟只是想到了五行宗那位开派宗主的身份,怀疑这符阵需要五行灵气来催动,因此估且试了那么一下,没想到当真有用
她身周暗涌的湖水在那道五彩光华里缓缓的打起旋来,最后速度愈来愈快,漩涡之中竟然出现了一道无数幻符凝就的门。
四人彼此对望了一眼,洛云卿当先提剑踏入了那幻门之中,他的身影立刻消失在门内,紧接着江静夜和柳妖惜惜也跟了进去,韩吟自然是走在最后面的那一个,当她的身影也彻底消失在幻门之内后,湖水的旋动就慢慢的止歇了下来。
这时一道赤红色从远处飞窜了过来。
那是被五彩光华引过来的慕十三,可惜稍微迟了一步,幻门已经在崩塌消失中,要不是他生生的止住了赤螭,在距离幻门不到半寸处停了下来,恐怕赤螭的半个身子就要随着幻门一起彻底消失了。
幻门那头,韩吟等人瞧见的是无边月色。
其时云淡风清,天空地净,他们身周极为空旷,只有一片望不到尽头的草地,显得气氛十分安和静谧,但又不是死寂,还有草虫在低低潮鸣。
柳妖惜惜转着头看四周:“这里是……”
他们已经不在湖底了,但也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
江静夜试着御起了飞剑,没想到竟然成功,她怔了一怔:“看来我们已经不在赤炼山脉之中了。”
“那倒未必。”韩吟是见识过洞天灵圃的人,她很怀疑这里是另一处洞天世界,只是这种怀疑纯是感觉,要问她为什么这么猜测,她自己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洛云卿也御起飞剑:“不管怎么样,我们先到附近去瞧瞧再说。”
韩吟如今突破了入窍修为,已经能够御剑飞行了,但她从来没有练过,生怕一时半会跟不上别人要落单,想了一想就往江静夜那边走去,笑道:“你带我一程吧。”
江静夜看了她一眼,再看看已经坐上洛云卿飞剑的惜惜,唇角微讽的弯了弯:“我说了暂时没兴趣对那柳妖下手,你用不着这样防着我。”
韩吟脸皮甚厚,被人揭穿了用意也不羞恼,只是笑吟吟道:“你说的原话是离开赤炼山脉之前,你不会对她下手,可是谁知道我们现下在哪里呢?”
江静夜抿住了唇,不语,等韩吟上了飞剑,下一刻她就御着飞剑凌空而起,猛然往前方疾冲而去。
没有防备之下,韩吟差点跌下飞剑,不由自主的惊呼了一声,但她随即镇定下来,毫不犹豫的就伸手搂住了江静夜的腰,而且不用催动,她身上也自然而然的笼上了一层护身罡气,让她不用担心御剑飞行时会有不适。
她是安全适意了,江静夜却不习惯被人搂住,立刻就咬牙切齿道:“你松手”
松了手,万一她使坏,飞得跌跌撞撞把人颠下去怎么办?
韩吟反倒搂她搂得更紧了些,一口回绝道:“死都不松”
江静夜恨极:“你无耻”
她又不是男人,何来无耻之说?
韩吟对她斥骂的回应是将脸都贴到了她的背上,笑嘻嘻的继续气她道:“好香。”
……
如果此刻不是在飞剑之上,江静夜恐怕立刻就要暴走了但即便是在飞剑上,她也很想反手一推,恶狠狠的将韩吟推下飞剑,甚至——
她不仅仅是想了,已经要认真这么做了,然而手伸出去,忽然想起要找韩吟打听的事,她又不得不硬生生的将手缩了回去。
江静夜跟着前头洛云卿的飞剑,憋啊憋啊,憋了好一会,总算把气憋下去了,这才冷冷的开口问道:“你们是九玄派的?”
韩吟漫不经心道:“是啊。”
造化金钱骂人的时候已经把他们的身份泄露了,她用不着死撑着不认。
江静夜听了她的回答也没什么反应,因为接下来的问题才是她真正想问的,然而要开口时,她却紧张了起来,心跳也不由自主的加快了跳动,生怕韩吟不愿意答,或者给出的答案不是她想要的那个……
她深深的吸了两口气,缓和了一下情绪,这才尽量假装若无其事的开了口:“你先前用来杀化蛇的法宝是什么?”
“不是法宝,只是符器而已。”提起这个韩吟就郁闷了,她先前让造化金钱把吞下去的替身傀儡给她瞧了,结果发现那符器上没有半点灵气波动,甚至连小人的模样也无法维持了,变回了替身玉符的原样,玉符上头,还有许多细如发丝的裂痕,应该是替她挡的苏星沉的那招致命攻击造成的,搞得她很伤心,不知道还能不能修复如初。
好吧,这个问题其实也不是江静夜关心的,她再也忍不住慢慢套问的心焦了,一个情绪没控制好,最想知道的问题就冲口而出:“是谁送给你的?”
韩吟的感觉极为敏锐,立刻就从她急促的语气里听出了关切紧张,不由微怔了一下,随即勾唇一笑,开始胡言乱语起来:“一位陌生哥哥送给我留念的。”
江静夜立刻问道:“那人现下在什么地方?”
韩吟垂下眼,继续胡扯:“死啦”
“死……”这个消息实在太过打击人,江静夜头脑一乱,顿时手足冰凉起来,连带的她御使的飞剑都猛烈的震颤了一下,好半晌她才稍稍缓过口气,紧切的追问:“怎……怎么死的?”
这么明显过激的反应,韩吟就是个傻子也该看出不对来了,但她仍然装傻,假装什么也不知道,只用带着点惋惜的语气说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我只知道遇见他的时候,他已经身受重伤了,我好心照顾了他两天,然后他说伤好不了,要去找个僻静的地方等死,临走前为了表示感谢,就把这符器送给我了。”
她只是随口扯谎,并没怎么认真,要搁平常,江静夜大概会反复琢磨这些话,半信半疑,但她此刻心绪大乱,哪里顾得上辨别真假,只急着追问:“他往哪里去了?”
“这我怎么知道?”韩吟微挑了眉:“你问这么仔细,莫非认识那位哥哥?是同他沾亲带故呢,还是同他有仇?”
她也算耐心好了,为了旁敲侧击出江静夜打听慕十三的目的,绕了这么大一个弯子,让自己的询问显得自然而然,不过她心里却在对脑中幻想出来的慕十三拜了又拜:抱歉啊慕师叔,为了谨慎起见,不把你的身份和行踪随意透露给敌友不明的人知道,只好让你假假的死上这么一回了
与此同时,那个在韩吟口中“已经死掉的陌生哥哥”却活蹦乱跳的在那里对付水龟身上的符阵,但接连换了好几种方式都没能将符阵启动,最后他也有些不耐烦起来,不高兴再去模拟什么五行灵气了,直接伸掌按在龟甲上,就催动了丹田内精纯浑厚的火行灵气,打算用霸道的方式来强破这道符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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嘤嘤嘤,小十三你“死”得真悲催……
第九十八章 不平静的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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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不平静的夜
面对韩吟的问题,江静夜选择的是沉默。
过了好一会她才道:“那符器,反正已经损毁了,不如卖给我吧。”
韩吟微扬了眉,直接拒绝:“不行”
江静夜焦躁起来:“都已经坏了……”
“坏了可以修复啊,再说这是留念的东西,怎么可以随便卖给人呢”韩吟说着又试探:“我倒是奇怪,你明知道坏了,买去干什么?”
“这你用不着管”江静夜深吸了一口气道:“二十颗阳灵石,你卖不卖?”
二十颗阳灵石对韩吟来说也是一笔不小的财富了,但搁在整个修仙界,充其量也就够买一般的符器和灵药灵果什么的,这些都不是她需要的,她自然看不上眼。
她回得很干脆:“不卖。”
江静夜扬了声:“一颗聚灵修为的妖兽内丹。”
内丹除了服用来提升修为,还可以炼药炼器,她也算是下了血本了,可是韩吟仍然拒绝:“你不用再说了,不卖就是不卖。”
偏偏江静夜不信这世上有买不来的东西,无视她的话道:“你开个价吧。”
韩吟微勾了唇角:“没看出来你财大气粗哎,竟然让我开价好吧,看在你这么诚心想要的份上,我也不漫天要价了,你拿龙筋凤翎来,再告诉我买了这符器有什么用,我就卖给你。”
龙筋凤翎
这还不是漫天要价?
江静夜有种被戏耍的感觉,顿时恼了:“好些的法器也不值龙筋凤翎的价”
韩吟撇撇嘴:“可是这符器的威力你也看见过,能击杀粹养修为的化蛇,都抵得上一件攻击法宝了。”
“是啊”江静夜冷笑起来:“可是它现下已经损毁了,价值还不如一件符器”
“这你不是早知道么?”韩吟奇道:“你早知道这符器损毁了还非要买,我不卖吧,你让我开价,我开了价,你又回过头来拿这符器被损毁了来说事,你究竟是想要怎么样啊,能爽快一点么?”
要比打斗,估计韩吟三两下就被江静夜打趴了,但要比斗嘴,十个江静夜也不是韩吟的对手,顿时就被问得语噎。
江静夜郁闷了,她是真的想买那替身玉符,可是龙筋凤翎这种稀世材料,别说去打去买了,她连见都没有见过……
她还待再说,不想韩吟忽然紧紧的握住了她的胳膊,惊呼了一声:“你看那边。”
那边?
江静夜憋着一肚子气,不耐烦的放眼望出去,见前头洛云卿已经往右边折飞而去,右边……她也愣了一下,右边的天空中悬着一朵浮云,浮云上依稀可见山川水色,草木殿宇,还有星星点点零落的灯光……
这是海市蜃楼么?
符阵这种东西不是一成不变的,稍微调换掉几道符箓或阵法,就有可能将符阵的效用改头换面,因此慕十三单手按在龟甲上,不是要摧毁整道符阵,而是要用灵力强行抹去那限定只有五行灵气才能开启符阵的禁制。
这就好比一道上了锁的门,你有钥匙,你就能直接打开锁,轻轻松松的推门进去,但你要没有钥匙,除了毁门之外,还有一个办法就是毁锁。当然摧毁符阵上的禁制,其难度与摧毁一道门上的锁不可同一而语,慕十三需要在抹去禁制的瞬间,立刻布下另一道差不多的禁制,因为布置符阵的要诀只有两个字——
平衡
一旦平衡被破坏,整道符阵就会彻底崩塌。
好在这种事情他从前没少干过,认真说起来那替身玉符上头的符箓和阵法组合起来也算是一道精致的中型符阵了,加上他有足够的沉着和冷静,因此当符阵上的禁制被他精纯浑厚的火行灵气一点点消磨而去,眼见就要崩塌之时,他身上就有带着金芒的火焰熊熊窜起,瞬间从他的右臂汇聚直下,幻成一道又一道复杂的幻符,隐没在他的右掌心里。
四周因符阵将要崩塌而逆乱的五行灵气在这一刻又平稳下来,一如那静卧在湖泥里动也不动的千年老龟。
慕十三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掌上灵气再催,符阵被立刻启动,先前消失的幻门也再次出现,只不过绕成幻门的那些五色幻符,此刻变成了单纯的火焰颜色,还闪烁着一点点金色的光。
符阵被启动了,他倒有点迟疑起来,需要进去么?
他发誓他真的只是出来散个步而已,顺便再找找那个害他法术反噬差点吐血的苏星沉,可是眼下事实摆在面前,凭苏星沉的修为肯定破不掉这道符阵,不可能预先躲到仙府里伏击他那两名师侄,那么按照原先的打算,他好像应该散步回去喝茶吃消夜了……
不过话说回来,这道符阵布得极其精巧,费了他不小的劲才破掉,倒勾起了他的兴趣,觉得事实可能偏离他从前的推测,说不定五行宗那已经飞升的宗主,没有把宝贝全都带走,还留了几件在仙府之内,否则为什么要布下这么繁琐的符阵,还弄了一条化蛇在附近看守?
唔,反正是顺道,那就进去看看好了。
慕十三带着赤螭,踏入了幻门之中。
一头獬豸百无聊赖的趴在云端上甩了甩它的尾巴,它身后是广袤而又深邃的夜空,夜空之下有一座雄奇的大殿,一轮皓月静静的挂在殿宇檐角之上。
四周,很安静,静得它再次打起了瞌睡,想要沉沉睡去。
这一千多年来,它就是在睡梦中度过的,如果不是方才遭到了打扰,它大概还能再睡上几百年,才会醒过来活动一下筋骨。
然而,今夜似乎注定不能太平。
獬豸刚有了点朦胧睡意,就警觉的睁开了眼睛。
远处的天边出现了一道赤红色,来得好快,须臾就到了它的面前,它这才看清对方原来是一条刚成年的赤螭。
赤螭同它一样,血脉中带着上古洪荒的气息,如果一定要比较的话,它可以很自豪的认为自己的品级比赤螭高那么一丁点,不过眼下的问题在于对方成年了,它却尚未成年……
獬豸立刻谨慎的立了起来,可是紧接着它又看见了躺在赤螭背上的那名白衣少年,于是从鼻腔里“嗤”了一声,又趴回了原处。
一条同修仙者缔结了生命契约的赤螭
****啊这是****
生命契约分两种,一种是与对方同生共死,另一种是把自己的生命共享一半给对方,而这条赤螭同那少年缔结的生命契约显然属于后一种,因此实力再强大也没有用了,它只要拍死那名少年,这条赤螭的生命就会被分享掉一半,再拍死一次,他们两个就可以一起去死了。
獬豸又眯了眼睛,轻蔑傲慢的喝斥道:“你们两个擅闯了禁地,还不快速速退去”
慕十三本来想打个小盹,结果被这轰隆隆有如雷鸣般的声音吵了起来,他只好翻身坐起,转眼打量了一下这朵浮云,还有浮云上头微缩的山川水色,草木殿宇,以及面前这头体型大如蛮牛,浑身布满青色长毛的獬豸。
他一眼就瞧出这头獬豸还未成年了,不然常态的体型不可能这么小,于是懒懒一笑:“小家伙,方才过来的人去哪了?”
一声小家伙,激得獬豸浑身的青毛都倒竖了起来,它立刻就站起来出声咆哮了:“卑微的人类你怎么敢这样称呼我我是……”
“不就是一只没成年的獬豸么?”慕十三打断它道:“快说,人去哪了?”
从来没有人敢这么对它说话从来没有人敢
獬豸喉头滚出的咆哮声简直要轰聋人的耳朵了,无形的威压也从它身上迅速铺陈蔓延了出去,而且前一刻还清朗的夜空,一刹那间就风云色变,不知从哪里飘来了许多大片大片的乌云,乌云就悬在慕十三的头顶,他只要一抬头,就能看见云中无数的青色闪电,有如乱舞的小蛇一般在那里飞窜来去。
这般自然异变,难测天威,让獬豸自信能吓倒所有不知天高地厚的卑微人类,可是却没想到那个它以为下一刻就要被吓得趴在赤螭背上不住颤抖的少年,却仍然懒洋洋的坐在那里望它,唇角甚至还带上了一抹微讽的笑:“别装模作样了,你们獬豸不是这天地间最守规矩的法兽么?我一没犯天条,二没杀人如麻,作恶多端,三没抢先攻击你,四没坏你定下的规矩,你敢用雷劈我么?”
被……被说中了……而且这人的语气里还满带了赤luo裸的挑衅……
獬豸的威压蔓延到了方圆十来丈的范围内,它头顶乌云中的闪电也越聚越多,多到快要像水漫过池沿一样泛滥出来了,偏偏它想吓的那一人一螭,仍然无动于衷。
“够了吧?”慕十三微扬了眉:“你还没成年,要施展这样的威压,让你很吃力吧?”
就像一个水泡被锐利的针戳破一样,獬豸顿时蔫了下来,但它不想泄了气势,仍然咆哮着:“你到底想干什么?”
“不是说过了么?”慕十三斜睨着它:“方才来的那几个人呢?”
獬豸喉头滚出雷声:“被我生吞了”
说完,它还有意打出一串清晰响亮的饱嗝来。
然而慕十三对它这般作为的评价只有四个字:“果然幼稚”
獬豸彻底无力了,它想激怒这少年对它动手的,这样才可以拿雷劈他,可是人家偏偏就不上当,也不闯它守护的云中大殿,因此它再想撕碎这个人,也被身体中那无形的本能束缚着,无法对他下手。
它只好趴回云端,低声吼道:“你也跟他们一样,是来闯殿的么?”
第九十九章 你欺负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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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你欺负我
慕十三早就听说过獬豸这种灵兽行事拖沓,喜欢给人定这个规矩,定那个规矩,此刻亲眼见了,果真如此,就不愿意再同它废话了。
他只问道:“规矩?”
獬豸不太习惯这么简洁的对话方式,一愣后吼道:“什么规矩?”
“闯殿的规矩。”
啊这少年还知道闯殿有规矩,算他识相
獬豸觉得找回了一点尊严,顿时又傲慢起来,拖着腔儿低吼道:“闯殿的规矩自然是有的,不过我得事先声明,我之所以待在这里看护云中殿,可不是像你胯下的那条赤螭一样,****的臣服于你们这些卑微的人类,我……”
它话说到这里,不单是慕十三,连赤螭都有点忍受不住它婆婆妈**罗嗦了,压着声长啸了一声,意示警告。
可是獬豸却如同没听见一样,仍然沉浸于千年前的回忆之中,在那里喋喋不休的叙述自己当年刚出生,如何年幼,如何无知,如何同五行宗那位邪恶无耻的开派宗主打了一个赌,又如何赌输了的悲惨往事,最后还长叹了一声:“两千年啊赌输了就要替他看守两千年的云中殿,直到我成年,还要替他找到下一任的看守兽才能离去这世上最悲哀的事情莫过于此……”
说到这里,它忽然想起了什么,瞪着眼上下打量面前那条已经快要被它唠叨得爆跳如雷的赤螭,随后用一种居高临下的恩赐口吻道:“我看你还将就,不如你来替我看守这云中殿,那你们就不用闯殿,可以直接进去了。”
赤螭回答它的方式是张口一吐,一团熊熊火球就朝着它飞去,要不是慕十三忽然窜身前扑,将那团火球击到了别处,恐怕这头獬豸那浑身的青毛,要被生生的燎黑一半。
慕十三此刻还不想同这头獬豸翻脸,因为如果没猜错的话,他现下应该身处于一处洞天之内,面前这头罗嗦的獬豸再年幼,也是带着洪荒血脉的灵兽,如果他们真在这里打起来,万一这洞天不能承受那种狂暴的灵气波动,就会彻底坍塌崩溃。
他赶在獬豸又要大发它那毫无意义的火之前抢道:“废话说完了,可以说闯殿的规矩了?”
话带着询问之意,但语气不容质疑。
獬豸由于被本能束缚,无法攻击他,只好不甘的挥了挥爪子,立刻就有一张带着光华的阵图从殿内飘来,轻轻的落到了它的面前。
它低声吼道:“想要进殿只有两种方式,闯过这张阵图,或者闯过我”
慕十三微扬了眉:“这么说,方才来的人都闯阵图去了?”
“不错”獬豸得意道:“他们颇有自行之明,知道不是我的对手……”
它话还没说完,慕十三的唇边就勾出一抹几不可见的笑意,随后手掌往赤螭身上那么轻轻一落,就见赤螭化作一道飞虹,在獬豸压根来不及反应之前,直接越过它的头顶,再生生的撞破那紧闭的殿门,直冲入了云中殿里。
“你们——”獬豸愣了一瞬后勃然大怒,头顶又有大朵大朵的乌云聚拢,乌云里那些密集的闪电在游窜相撞时发出清晰的“噼啪”声,眼见就要一触即发的落下来了。
这时慕十三已从赤螭背上一跃而下,站在殿门边笑笑的斜睨着它道:“怎么,你想出尔反尔?”
“我出尔反尔?”獬豸雷鸣一般咆哮起来,连头顶上那支透着黑青光泽的独角上都噼里啪啦的冒着电花,它一摆头就划出一道月牙形的雷电。
雷电如闪着寒光的弯刃一般往慕十三的身上劈扫而去,与此同时,獬豸声嘶力竭的怒吼着:“分明是你们不守规矩我要严厉的惩罚你们”
这一招来势凌厉,但这头獬豸是未成年的幼兽,发招的速度和力量都还有限,慕十三若是有心想避,完全可以毫发无伤的避过这一招,然而不知他心里打的什么主意,竟然一动不动的立在那里,直到雷电将要劈击到他身上,才见金红色的火光一炽,有数朵火莲在他的身周旋绕起来,护住了他的要害。
雷电与火莲一撞,就仿佛冷水滴入了滚油中,爆出一片金红青紫的星芒来。
慕十三胸口一闷一痛,喉间就有血腥味泛了上来,但他这次没有强咽下去,而是生生的把血喷了出来,那血点溅在他素白的衣襟上,艳得有如雪中初绽的红梅。
“满意了?”他深吸了两口气,用手背抹去嘴角的血渍,仍然笑吟吟的望着獬豸。
獬豸却大为惊恐,因这少年的实力比它预料的要高,竟然能够生生的接住它狂暴之下的奋力一击,只是吐了一口血,没有死,也没有重伤倒下那么要是那条赤螭与他联手,自己的小命就有些堪忧了。
怀着这种担忧,它不由自主的伸蹄刨了刨脚下的云面,头顶的独角上又有雷电聚绕,它想先下手为强,再连发几招,抢着将这名少年杀掉。
不想慕十三见它如此却嗤笑起来:“见识到了原来獬豸同穷奇一样背信弃义,臣恶欺善”
獬豸一族喜立规矩,也喜守规矩,最尊善惩恶,因此与性情对立的穷奇一族是天生死敌,眼前这头幼年獬豸听他这么一说自然极不乐意,立刻咆哮起来,恶狠狠道:“你说什么?竟然拿我同邪狞的穷奇相提并论”
“不是说只要闯过这张阵图,或者闯过你就可以进殿了么?”慕十三轻勾唇角:“那你现下在做什么?”
獬豸一愣,恼怒道:“这种闯法可不算数,须得凭着实力打倒我才算”
慕十三同它针锋相对:“你事先可没说清楚”
“不用说清楚也知道”獬豸吼道:“闯殿哪有这么容易”
容易么?要不是有飞速迅捷如电的赤螭,御着寻常飞剑想要闯过它,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要不然洛云卿他们何必选择闯那阵图
然而这番话,慕十三却懒得同它说了,只坚持道:“是你没说清楚,可怨不得我误解。”
獬豸还待争辩:“你……”
慕十三生生打断它:“怎么,你犯下的疏忽还想赖到我身上?”
“可是……”
“没什么可是你不但自己没说清楚,事后赖我误解,还趁我不注意重伤了我这就是你们獬豸的行事风格?我看连穷奇都不如起码穷奇要干坏事时,可不像你这般遮遮掩掩,还颇多的强词夺理”
哪里有重伤啊他不是还活蹦乱跳,精气神完好无损么,而且究竟是谁在强词夺理啊……
想归这样想,但獬豸仍是连一句响亮的回嘴话都说不出来,再想到他拿自己同穷奇对比,还说自己连穷奇都不如,它强烈的自尊心就有点承受不住了,越想越气恼悲愤,委屈难抑,最后趴倒在云层上就嚎啕大哭起来:“呜呜呜,你欺负我”
“是你欺负我才对吧”慕十三在殿门槛上坐了下来,似笑非笑的瞟着它道:“说吧,你方才无缘无故打到我重伤吐血,这笔帐应该怎么算呢?”
这獬豸就算再傻,此刻也知道自己遭人算计了,可它的确理亏,无法抵赖,思来想去不知如何是好,只能趴在那里一边打滚,一边继续痛哭。
与此同时,獬豸身边那张被人遗忘掉的阵图里,韩吟等人仍然被困。
韩吟知道自己是被困在阵图之中,眼前那些看起来同真实情形一般无二的街道商铺和熙熙攘攘的行人,统统都是幻境,可是知道归知道,她却没有破解这幻境的法子,甚至不清楚该如何出这阵图。
其他人也是茫无头绪,只能漫无目的的游荡在这幻境街头,认真的观察遇到的所有事物,试图从中找出破绽来。
好半天过去了,柳妖惜惜先有些气馁起来:“再这样走下去,恐怕走一辈子,我们也出不了这阵图吧?”
江静夜也在拧眉:“那獬豸压根就没说清楚,这阵图名字也怪,什么七情六欲阵?简直不知道是让我们经历七情六欲,还是堪破七情六欲。”
韩吟垂着眼沉吟,没有言语,她只是想到了自己在梦死客栈里的经历,似乎同眼下的情形十分相似,因为都真得辨不出半分假来,唯一不同的是梦境终有自然醒来的一刻,而被困阵图却有可能永远都出不去。
她咬着唇,使劲掐了掐自己的胳膊,随即苦笑道:“疼,不是做梦。”
“当然不是梦”洛云卿抬头看了看将暗的天色,淡淡道:“除了疼,你还会感觉到困饿,我看这么走下去也不是办法,不如先找个地方安置下来,再慢慢的试着破阵吧。”
“嗯。”柳妖惜惜立刻赞同道:“还有从这一刻开始,我们四个人最好片刻都不要分离,不然万一走散了,茫茫人海中都不知道要上哪去寻找彼此。”
这样的提议,韩吟和江静夜自然也不会反对,而且值得庆幸的是他们身上带的无论是金银还是灵石,在这里似乎都可以通用,因此四人沿街走了一阵,就赶在天色彻底暗下来之前,找了间客栈歇宿。
*——*——*——
嘤嘤嘤,求安慰
本子最近散热不好,今天拿去清灰重上硅胶,可素运行起来比原来更烫了,仔细一看才发现不知道是不是风扇线没接好,根本不散热了,呜呜呜,我就怀着万分郁闷的心情在这滚烫的本子上敲完了这一章,明天还要把本子抱去重修……
第一百章 真真假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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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真真假假
客栈无名,但是青墙素瓦看着倒也干净。
四人要了两间房,洛云卿单独住一间,其余三人共住一间,反正三人里柳妖惜惜是用不着睡觉的,倒也不觉得挤。
韩吟入房后先把所有东西都查看了一遍,没有发现任何不对劲的地方,就郁闷的躺倒在床上翻滚起来:“我要出去,我要出去……”
这阵图里的世界给人的感觉再逼真,也仅是幻境,统统都是假的
江静夜倒比她镇静许多,倚在桌边,从果碟里拈出一颗樱桃看了看,淡淡道:“如果这里同外面的世界没什么区别,那就算出不去也没什么要紧,只当搬了一回家,住到了陌生的地方。”
心弦因这一句话而紧绷。
韩吟蓦然坐了起来:“不一样的”
江静夜扬着下巴问道:“有什么不一样?”
这里根本没有她的回忆,没有她牵挂的那些人啊……
然而,这种想法韩吟却不想说出来。
江静夜见她不语就冷笑道:“其实这世上压根就没有什么绝对的真假,说不定阵外的那个世界也是虚假的存在呢我们身处于幻境中的幻境,只是你自己不知道罢了。”
是这样么……
韩吟的目光迷茫了起来,她想起了慕十三说过的天外有天,要这样说的话,幻境中的幻境也是可以存在的,就譬如她眼下身处于幻境之中,要是再睡过去,做一个如同在梦死客栈里做过的那般真实的梦境,那就是江静夜说的,身处于幻境中的幻境了。
依照这样的方式推断下去,她从前身处的那个现实,只是幻境的可能性也很大,因为不是有句话叫“人生如梦”么,说不定哪一天梦醒了,牵挂的人就统统消失不见,回忆也变成了一场虚无幻想,只余怅然。
那么这样“虚假”的活着,究竟还有什么意义?
死亡是可怕的终结,还是脱离幻境的最好方式?
如果一层层幻境环环相扣,永远找不到真实,那又该怎么办?
……
人有时候是会钻牛角尖的,对于某个疑问,越找不到答案,就越想苦苦的将答案思索出来,这种情况下要是将本心迷失在了疑问中,心魔就容易倏起。
韩吟眼下就处于这种危境之中,她脑海中盘着无数疑问得不到解答,渐渐的就焦烦暴躁起来,心里戾气顿生,丹田内被压制下去的灵气也肆意疯狂的奔涌起来,不断的往她的指尖汇集,再汇集,令她生出一种想要把这世间一切都统统毁掉的强烈冲动
偏偏江静夜还在轻叹:“有时候想想,干脆把眼前的一切,连同自己都一起毁掉算了,说不定这样才能回归现实,或者得到永恒的平静。”
韩吟蓦然一睁眼,原本清亮澄澈的眼眸,此刻带着嗜杀的暴戾和陌视众生的萧瑟,她掌心里也逼出了五道幻芒,其中有火莲冰刃风剑雷光等等法术变幻不定,她心里还有一个小小但如针一般尖锐的声音在怂恿她:毁掉这一切试试看毁掉这一切其实没有想象中那么难这个世界,这眼前的幻境,其实就如同一张脆弱的纸,轻轻一撕,它就会“刺啦”一声裂成两半……
心魔骤然而来,蒙蔽了她的神志,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的刹那间,眼见韩吟就要按捺不住心魔当真出手了,这时房门忽然被人轻轻叩了三下。
那叩门声极轻,却仿佛叩在了她的心上,让她犹如被一桶雪水兜头浇下,满腔的焦烦暴躁顿时不知所踪,心志也跟着清澈澄明起来。
慕十三说过:一念即可成仙,一念也可入魔,这世上本来无事,庸人自扰而已,只要无愧于本心,用不着想太多……
那么只要无愧于本心,真的假的又有什么要紧,何必非要执着出一个答案来?
眼下她的本心告诉她,她要出去,她要破阵,她要回到原来的那个世界,那么就依着这样的想法去做好了,至于原来那个世界究竟是真是假……
韩吟微微一笑,若是真的自然最好,若是假的,那也终有幡然觉醒的一日,就像她在梦死客栈里醒来时一样,抱被捂脸翻滚一阵,怅然一阵,之后执着于本心,日子该怎么过仍然怎么过,遇事安然,有何损失?
心魔一去,眼前的情形就清晰起来。
韩吟看见洛云卿推门进来,看见柳妖惜惜带着一脸不知所措的惊惶看着她,看见惜惜身旁江静夜将那颗鲜红的樱桃噙入齿间。
“洛师兄,谢谢你。”韩吟立起身来,笑吟吟道:“我知道要怎么破这阵法了。”
“嗯?”洛云卿显然不知道方才发生了什么,微蹙了眉看她。
江静夜难得妩媚的抿唇一笑:“你说的是我吧?不错,我是这阵中幻灵,但仅仅是看破了我的身份,恐怕你是破不了这七情六欲阵的”
听了她这话,柳妖惜惜和洛云卿都倏然色变,尤其是惜惜,原本紧贴在她身旁,但此刻却唯恐避之不及的往韩吟身边赶了两步。
“有意思。”韩吟目光里的笑意转浓:“我原本还不确定,倒要谢谢你替我证实了这一点。”
幻灵化身的江静夜顿时敛了笑容:“你什么意思?”
韩吟轻声念道:“仅仅是看破了你的身份,恐怕是破不了这七情六欲阵的,那么还有谁的身份有问题,没有被我看破呢……”
说到最后数字时,她忽然往旁窜出两步,险险的避开了柳妖惜惜朝她狠狠刺过去的匕首。
韩吟瞥着手中匕首寒光湛然,但面上仍然一脸无措的惜惜,微微笑道:“是你啊那也要谢谢你自己****了,我原本仍然不确定的,方才说的那句话,仅仅是试探而已。”
幻灵化身的惜惜见自己的身份彻底****,面上的无措神色就消失殆尽,转而化成了不甘,咬牙恨道:“有什么好得意的,你不过是运气好,侥幸躲开了我的击杀而已,要不就算你试探出了我的身份,仍然也要死”
“不要替自己的疏忽找借口哦”韩吟摇着食指笑道:“我可不是单纯的运气好,要是没早怀疑你的身份,怎么能这样警觉的躲过你那出其不意的击杀呢?”
“你——”幻灵化身的惜惜忽然心气平和起来:“我哪里疏忽了?”
韩吟看着她笑:“真正的惜惜有些害怕江静夜,就算没事也要躲着她站,习惯性的离她三尺远,才不会像你方才一样,一直紧贴着她,直到她的身份被揭穿才往我这边躲呢”
由于她身处在这七情六欲阵中,阵里的幻灵可以很容易的在她没有防备的时候窥其意念,以此来幻化她熟悉的那些人,但窥其意念不等于对她知道的事情全盘洞悉,有些她根本想都没想的事和琐碎细节,幻灵就不可能知道,自然会多多少少的露出一点破绽来。
后来她被勾出了心魔,脑中只有满满的杀戮之念,幻灵自然也窥不着她的其它意念,等到她心神平稳下来,却已经暗中生出了警惕,学会了用分神的法子来混淆幻灵的感知,让它们无法窥知她的真实意图。
不得不承认,这一招还蛮有用的。
韩吟此刻就在一边对着幻灵化身的惜惜微笑,一边分出大半心神在想醉生酒楼里那滋味美妙的醉生酒,而另一小半心神呢,则被她紧紧的锁在识海之内,盘算着破阵的事情。
这种神思多用的做法,对普通人来说可能难如登天,但是对修仙者来说,只要依持自身修的心法,屏滤杂念,很容易就能做到一神游外,一神守内,根本费不了什么劲。
“原来如此。”洛云卿的声音冷得如同他鞘中的剑,紧盯着那两名幻灵道:“你们是想自己消失,还是让我送你们消失?”
两名幻灵被揭穿了身份,知道无论如何都没法再迷惑韩吟了,只好彼此对望了一眼,无可奈何的化作两道白光,飞遁出了窗外。
“阵法还是没有破。”韩吟苦笑起来:“看来单单识破幻灵没有什么用,还需要做点别的事,可是我想不出来,还应该做些什么。”
洛云卿微蹙了眉头沉吟了一会,猜测道:“也许要把同我们分散的惜惜和江静夜找到?”
“师兄”韩吟闻言双眼一亮,不由自主的就伸手拖住了他的衣袖:“还是你最聪明”
洛云卿不悦的瞥了她一眼:“松手”
“不要”韩吟非但不松手,反而连他的胳膊都紧紧的挽住了。
洛云卿简直有些咬牙切齿了:“你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
韩吟眸光流转,假装没有听见他这句话,只笑道:“方才幸好师兄凑巧赶来,不然我就该被那幻灵引得走火入魔了。”
说着她又问:“师兄来找我什么事?”
洛云卿淡淡:“也没什么事,就是过来叮嘱你一声,让你暂时不要急着修炼,否则引动了你体内那些还没炼化的水行灵气,很有可能身受内伤。”
这种被人关怀的感觉真好……
韩吟带着一脸的幸福甜蜜,抱着洛云卿的胳膊闭上了眼睛,于是错漏了他目光里那抹一闪即逝的阴狠笑意,紧接着下一刻,她就觉后心一窒,被一把匕首狠狠的扎心而过。
“原来你真的同她们一样,也是假的。”韩吟没有立刻睁开眼睛,仍然紧抱着他的胳膊,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幻化得如此之像,就连身上带的那似有若无的寒梅香气都一模一样,偏偏还是假的
“你——”洛云卿听见她这句话,警惕惊疑的掰开她的手,往后退了数步。
韩吟这才睁开眼来望住他,面上殊无苦痛之色,还微微的笑着:“不好意思,我又赌对了一次。”
她反手就将深深的扎在她后心的那把匕首给拔了下来,匕首倒映着房里的烛光,寒光湛然,上面没有半点被血沾污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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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 你为什么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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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 你为什么在这里
幻灵化身的洛云卿极其意外的愣住了。
“怎么,难道你还以为已经骗到我了?”韩吟一笑,盯着手里的匕首,不知怎么那把匕首就忽然散作了点点莹芒,如星砂一般从她的指缝间漏下,彻底的消失在了空气里。
幻灵望向她的目光立刻复杂起来。
韩吟也不在意,心念微动间,她身后就出现了一把椅子,椅子上还搭着软厚的锦垫,她舒舒服服的坐下去,这才笑道:“这场局布得真巧妙,差点就被你们给骗到了。”
事已至此,这幻灵心里只剩一个疑问:“我又是哪里露出了破绽?”
韩吟靠在椅上道:“你没露什么破绽,只是引得我多想了几件事,想着想着,就不小心发现你十有**也是假货了。”
幻灵微眯了眼:“引得你多想了什么事?”
“唔。”韩吟沉吟道:“譬如我会想既然我身边已经有两名假货了,那么为什么偏偏你就是真的呢?还有,如果我和你都是真的,那为什么先前那两名幻灵只对付我,而不对付你。”
幻灵冷哼道:“你怎么不想那是近水楼台先得月的缘故?她俩同你住在一间房里,自然要先对你下手。”
“是啊”韩吟眨眨眼道:“可是这种近水楼台先得月的局面,是谁造成的呢?我可没忘了,是你提议先找个地方住下来,很明显我们四人之中,只有你不方便与别人同住在一间房里,所以我还是忍不住要怀疑你。”
幻灵也忍不住提醒她:“但是你别忘了,你快要走火入魔的紧要关头,是我救了你如果我要害你,为何多此一举?”
“这个问题,我也问过自己。”韩吟笑道:“如果你是真的,那么救我当然就只是凑巧而已,但如果你是假的,救我就不是凑巧,那么你又是为什么呢?”
幻灵盯着她不语。
“不好意思,我这人心胸狭隘,遇事就喜欢先往坏处想,所以你是真的可能性就被我暂时抛到了脑后,我一直在琢磨如果你是假的,救我又是为什么。”韩吟说着一抬手,就有一盏香茶出现在了她的手里,她轻轻啜了一口,这才接道:“思来想去,我发现可能性只有一个,那就是在这里走火入魔大概害不死我,但是救我却可以赚取我的信任,让我对你生不出防备来,方便你过后对我下手。”
“即便是这样,你仍然不能确定我是假的”
“对啊”韩吟笑吟吟道:“但是提醒了我这七情六欲阵是一个幻阵,这里的一切都是幻化出来的,那么幻觉如何杀人呢?”
幻灵紧抿了唇,目光里透出了些微恼之色。
“看吧,你也清楚,幻觉是无法杀人的,幻觉只能让产生幻觉的那个人,以为他遇到的一切都是真的就譬如他被人捅了一刀,如果他知道这是幻觉,心里不惊不慌,那他就会毫发无伤,只有当他深信自己真的被人捅了一刀,在流血,在渐渐死去,他才会被自己的意念给彻底杀死”
说到这里,韩吟陷入了不愉快的回忆之中,她想起小时候见过一群花子为了抢夺乞讨地盘而整人,他们捉了对手中落单的一人,将他捆了起来,蒙上眼睛,然后让无毒的菜蛇在他的胳膊上咬了一口,浅浅的一口,只流了一丁点血,但是那群花子却告诉那人,说他被剧毒的蛇咬了,很快就会死掉,之后就将他扔到在荒地里不理不管,结果不到一刻钟,那人就真的死了,死的时候浑身泛出青紫色,还口吐白沫七窍流血,同中毒的死法一模一样
她那时还不懂,为什么分明只是骗局一场,那人仍然死去,现下自然知道了,那人是相信自己被毒蛇咬了,于是便被自己的恐惧,被自己的意念给杀死了同样的道理,幻觉也是这般杀人
“你们还真是用心良苦”韩吟冷笑起来:“为了让我相信,我在这幻阵中是会被杀死的,还故意让那假惜惜来刺了我一匕首,目的就是暗示我,无论她是不是真的惜惜,只要我被刺中,都会死可惜,我就是不信”
她说着挑衅的望了面前那幻灵一眼:“想要在这里杀死我,唯一的办法就是让我卸下所有的防备,暂时忘记眼前的一切都是幻境,那么只有让我深深信任的那个人才可以做到这一点,才最有杀死我的机会,单就这点而言,你说我要不要怀疑你是个骗取我信任的假货呢?”
幻灵咬牙切齿:“你说的这一切都只是推测”
“那也不妨碍我试一下对不对?”韩吟狡黠一笑:“我给你出其不意杀死我的机会,你如果真是我师兄,自然不会对我下手,但你如果不是我师兄,肯定不会错失这样好的下手机会,反正不管怎么样我都没有损失,还可以试出你的真假,那我为什么不试?”
幻灵不甘道:“你就不怕我真是你师兄,但也怀疑你是幻灵,借机击杀你么?”
“他不会。”韩吟想都不想便道:“他从来就不是那种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的人,没有十足的证据让他相信我是幻灵前,他才不会动手杀我”
她答得轻松自在,然而仍是被幻灵的话勾起了心事,不由自主的担心起洛云卿来,不知道他那种不肯错杀的性子,会不会害他沦陷在这七情六欲阵中,无法破阵而出,更甚至因此而受到什么伤害……
韩吟苦恼了一会,抬起眼来发现那幻灵还在她面前没有离开,不禁加倍郁闷,挥手赶人道:“你可以走了,要不然就换个模样。”
真是的,师兄杵在面前,偏偏是个假的,想想就膈应
那幻灵还真听话,闻言立刻摇身一变,但好死不死的不变别人,偏要变作慕十三的模样,还俯下身来含情脉脉的凝望着她,用一种极为低沉****的声音对她道:“要不要考虑留下来?在这里,你可以随心所欲的做任何事情。”
明显这幻灵尚未死心,还想幻惑于她。
韩吟面色一红,手里茶杯直接就砸了出去,咬牙切齿的憋出一句话道:“滚要不我就灭了你”
幻灵乃是从前被困死在这阵图里的人,被阵图炼化了三魂七魄后所生,压根就不像韩吟一般是实质性的存在,因此韩吟说要灭掉它,绝对不是威言恐吓,而是当真可以办到,它只好不甘的瞥了她一眼,打算作光遁去。
不想韩吟又喊住它:“等等你带我去找我师兄和其他人。”
幻灵冷笑:“不行”
韩吟一愣:“为什么?”
她分明可以像谭念雪在养魂之器里一样,无中生有,操纵一切了。
幻灵目光里流露出一抹幸灾乐祸之色:“你们同在一张阵图里,不代表就同在一个幻境里,你只是破了这幻境,可以出去了而已,但这张阵图里还有千千万万处幻境,你想让我带你上哪去找人?”
它说着就长笑一声,化作白光从窗口遁出。
韩吟怔怔的出了一会神,将方才发生的那真真幻幻的一切全在心里尽数过了一遍,不知怎的心弦一颤,就生出一种极其微妙的灵感来,但这种灵感好似近在眼前,又似乎远在天边,无论她怎生想琢磨清楚,都仿佛差了那一线的距离,总是把握不到……
好在已经破了阵法,她此刻不焦不躁,只是静心凝神的去体悟那抹玄机一般飘忽不定的灵感,不知不觉的就依着平常修炼的方式盘膝坐了下来,闭上了眼睛。
不知道时间究竟过去了多久,沧海桑田般漫长,又弹指一瞬般短促,直到她身上气场陡然一变,心底也随之生出一种极致的平静来,她才轻轻的吁出了一口气,睁开了双眼。
有璀璨的灵光在她眼中流幻不定,然而片刻后就静敛平复了下来,一如往常,清澈澄净。
就这么过了感悟境界……
她原本以为必须经历一番大起大落,大悲大喜的心绪变化,然而什么都没有,她只是在终于把握到了那抹微妙的灵感时,忽然就悟破了,轻松写意得有如寻常呼吸。
当然她此刻还不知道,每个人过感悟境界时的体会都是不一样的,而她之所以能这么快就突破别人兴许要磨练上数年都未必能破的境界,与她从小就历尽了红尘世事,已臻境界,只差那顿然一悟有关。
话说回来,蓦然间突破了感悟境界,要说她半点感受都没有,那也是不可能的,只是那种感受极其微妙,只可意会,无法言传。
韩吟又静坐了良久,这才微微一笑,立起身来。
她抬手在面前轻轻一划,虚无中顿时凭空出现了一道门,门后是无尽的黑暗,她抬足,迈步而入,只是眨眼的瞬间,眼前的场景已然变幻。
她置身于一处大殿之内,第一眼看见的,就是那个斜倚在软塌之上,手里捉着一条烤鱼,正吃得无比欢快的慕十三。
慕……慕十三……
他根本就不可能在这里
极致平静的心绪立刻就波澜惊起,韩吟直觉的反应就是自己走错门了,根本还没有脱离阵图,只是不小心从一处幻境到了另一处幻境,于是她又抬起手来在面前的虚无中划呀划呀,想要启开另一道能够穿越空间的门,可惜划了半天,除了手指感觉到一点空气的轻微拂动外,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这时慕十三那微带调侃的声音响了起来:“我说韩师侄,好久不见,可不可以请教一下,你到底在干什么啊?”
真……真的是慕十三……
韩吟顿时窘了,欲哭无泪的望住他道:“慕师叔……我刚好也想请教一下,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慕十三将手里啃干吃净的鱼骨头胡乱一抛,丢给她四个字:“出来散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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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 自作多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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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 自作多情
见到慕十三,韩吟说不上心里是欢喜多些,还是忧郁多些,不过有一点她很清楚——
谁特么的会散步散到千里之外啊
何况从九玄到这里,要先入危机四伏的赤炼山脉,再下游窜着一大群****银鱼的落星湖,然后开启神秘难寻的湖底传送阵,还得解决掉云中殿外那头带着洪荒血脉,已经活了上千年的灵兽獬豸
呃,灵兽獬豸……
韩吟转了转眼,发现那头灵兽獬豸正趴在慕十三脚下甩着尾巴作委屈乖巧的狗狗状,那先前对着她的时候为什么那么趾高气昂,还噼里啪啦的玩着雷电吓唬她?
按捺下心里的强烈不满,韩吟对于慕十三说的话,半个字都不信,猜测他出现在这里,大概与替身傀儡的损毁有关。
那么……
她扬起下巴,微红着脸问:“慕师叔,你是担心我的安危,特意赶过来找我的么?”
慕十三微愣,紧接着又甩了四个字给她:“自作多情”
想要让自己头脑清醒,直面现实,果然需要付出绝大的代价……
韩吟死不要脸的问出那样的话,就是为了让自己清楚,她早就已经脱离了梦死客栈的那场梦境,眼下是真真切切的活在现实里,因此慕十三的回答在她的预料之中,然而单纯想象和亲耳听见,这两者之间存在着极大的差距,她的自尊心仍然受损了,而且芳心碎成一地渣渣的痛苦,比想象中来得还要强烈
她立刻就咬牙切齿了:“你就不能把话说得委婉一点么?”
慕十三斜睨着她:“对你有必要委婉么?”
一口血差点喷出来
“我错了”韩吟恨道:“原来师叔是担心洛师兄的安危,特意赶来找洛师兄的”
她的话显然含义无尽深奥。
慕十三“喀”的就把自己舌头咬了。
他捂着半边腮帮子,痛苦含糊道:“逗你玩玩而已,需要这么毒舌么……好啦,我收回先前的话,我是赶来找你的,这样你满意了吧……”
同他斗嘴,韩吟难得占上风,不依不饶道:“找我做什么?”
舌上疼痛略缓,慕十三又懒懒的笑了:“看你死掉没有,好在替你收尸的时候顺便扒拉两件宝贝,比如造化金钱什么的。”
风水轮流转,韩吟的脸立刻就黑了。
造化金钱还好死不死道:“韩吟****儿,为了我,请你一定要坚强的活下去。”
这话不坏,可是怎么就让人感觉那么别扭和不舒服呢?
“闭嘴”韩吟没好气的喝住它,再转头看时,慕十三已经前仰后合,笑得快滚到地上去了,她只好无可奈何的试着转移话题:“慕师叔,你到这里多久了,有没有找见混元心法?”
“算你运气好。”慕十三倒也爽快,取过旁边案上搁的一册玉简,扬手就甩给了她。
看见韩吟欣喜万分的接住玉简,一直沉默在旁的獬豸再也忍不住,低吼一声就从地上站了起来,吓得韩吟护住玉简,往后退了两步。
慕十三斜睨过去:“怎么,你有意见?”
獬豸前蹄刨地,低声吼道:“玉简不能带出云中殿。”
“谁说要带出去了?”有人在旁撑腰,韩吟的底气立刻足了:“我就在这里看”
她说着就席地坐了下去,拿起玉简来非常认真的盯着看了半天,然后抬起头来,小小声的唤道:“师叔。”
“干嘛?”
“玉简上没有字……”
“还记得你是怎么开启传送阵的么?”
“记得。”
“那还愣着干嘛,照着做啊”
……
韩吟掌心里蕴了五行灵气,按到玉简上后,混元心法的口诀就显现了出来。
口诀不长,只有寥寥数百字,但是文辞却很深奥,她仔细看了一遍还没有完全看懂,只大概知道了这心法是教人如何将修炼出来的五行灵气相互转换,譬如在施用水行法术时,她可以将丹田内其它四行灵气全数转成水行灵气,以此来提高法术的威力。
对于修仙者来说,法术只是保命的手段,因此在修炼的过程中,只占据了辅助的地位,如果太过重视就会本末倒置,同样道理,这混元心法若是仅限于此,就不配韩吟舍了命来寻求,其之所以珍贵,是在于除了教人怎么转换五行灵气外,还记明了聚灵凝炼的法门,照着去做就有可能丹成六品以上,多了几分飞身成仙的机会。
当然,具体能结出几品金丹,还要综合各种其它因素,诸如灵气的凝炼精纯度和道心的磨砺程度等等,可能或多或少的还要拼一下人品,就是俗称的仙缘,实在不能事先预料。
混元心法太重要,韩吟不敢大意,硬生生的将其念了数遍,直至确定每个字都深深的烙印在了脑子里,完全可以倒背如流了,她才轻轻吁出一口气,将玉简搁回了原处。
慕十三此时已经吃完了所有的烤鱼,舔了舔嘴唇意犹未尽,就问她:“你饿不饿?”
韩吟瞅他一眼:“师叔有什么吩咐请直说。”
慕十三轻笑:“去殿后的鱼池里再捉几条鱼来烤。”
就知道会是这样。
韩吟无可奈何的依着他的话找去,发现殿后果然有个鱼池,只是里头只剩五尾鱼了,而且这些鱼的鳞片和身体全如水晶一般透明,显然是珍稀异种,不禁动了恻隐之心,只捉了三条上来,没有捞至绝种。
回到殿上,剖鱼烧烤自然还是她的活,慕十三只叮嘱了一句,说这种鱼的鱼鳞全是油脂,让她别刮,这样烤出来的鱼肉才脂香四溢,格外鲜嫩。
韩吟忍耐着依令而行,然而烤鱼时还是没憋住,问他道:“慕师叔你现下到底是何修为?”
慕十三微挑了眉,回答一成不变:“刚能御剑。”
骗鬼吧
韩吟才不信:“你给我的替身傀儡都能把粹养修为的化蛇杀了。”
慕十三躺在软塌上,懒洋洋道:“没有错啊,我有赤螭代步,向来就不御剑,前一阵闲着无聊才练了两回,勉强可以飞起来,岂不是刚能御剑?”
原来是这种刚能御剑法。
韩吟绝倒:“我问的是你的修为修为”
慕十三面色不改:“御剑能力包括在修为之内。”
算了他不想说就没人能问出来,韩吟递了一条烤好的鱼过去,转而担心起洛云卿他们来了:“这么久了,其他人还在阵里没有出来,不知道是不是遇到了意外。”
慕十三认真吃鱼,一句话都不接。
韩吟只好直说:“慕师叔,你有没有办法破了这阵图,把他们救出来?”
“没有。”慕十三想都不想。
“看在同门的份上。”
“我可以帮他们吃鱼。”
……
其实韩吟心里也清楚,即便是同门,有些事情也不能代做,尤其是洛云卿,他是下山来历练的,七情六欲阵对他来说可能是最好的磨砺,可是……
她心念一转:“对了师叔,有人找我打听你的事。”
慕十三仍然不为所动。
“你不想知道是谁么?”
“那个诛妖门的人?”慕十三闷哼一声:“我根本就不认识她,管她是死是活啊你别再打我主意,变相的哄我去救你的洛师兄了。”
“不认识?”韩吟一愣:“怎么会呢,我说你已经死掉的时候,她看上去很伤心难过……”
话还没说完呢,他似笑非笑瞟过来的一眼,顿时就让她感觉到有哪里不对了。
慕十三轻勾了唇角:“你说我已经死掉了?”
糟糕,说漏嘴了……
韩吟尴尬的往后退了一步:“那个……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打听你,所以……”
慕十…点头:“所以说我死掉了。”
“我错了。”韩吟有泪流满面的冲动:“慕师叔你长命百岁,才不会这么早死。”
“你咒我只能活一百年”慕十三仍然不满。
……
要继续在这话题上纠缠下去,她大概会被他说到自刎谢罪,于是只好以进攻代替防守,郁闷道:“你到底帮不帮忙破阵啊?”
慕十三把****往獬豸头顶一架,然后倒在塌上:“我死了。”
他哪里是死了,分明是找死
韩吟清楚的看见獬豸脑袋上面那根独角噼里啪啦的窜着雷光,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像是有顾忌一样,不敢当真攻击他。
“师叔它……”
慕十三懒懒一笑:“它已经发过誓了,在这一千年里供我任意驱役。”
獬豸闻言悲从中来,又趴到地上嚎啕大哭起来:“呜呜呜,你欺负我”
“哭什么?别人跟你打个赌,你就替人家卖命二千年,我被你重重的打伤了,你却只让我驱役一千年,还仅限于在这洞天之内……”慕十三摸着下巴若有所思:“你哪里被欺负了?倒是我突然觉得很吃亏,唔……”
又来他又来
他先前就是这副表情,随后三言两语就哄得它立下了重誓……
獬豸心里的不祥预感果然没有错,慕十三很快就做了决定:“这样吧,那张阵图是你看管的对不对?你把它送给我,我就吃点亏,不再跟你计较了。”
那张阵图是已经生出了灵性的法宝,再有个几百年就能生出灵识了
獬豸被呕得一口血差点喷出来。
“怎么,你不愿意?”慕十三似笑非笑的瞟了它一眼:“我一向都不喜欢强人所难,你要实在不愿意,那我只好另想个补偿法子……”
祖宗,别想了
獬豸已经领教过了,其实他最初要求的不是驱役它一千年,而是五百年,可是它不愿意,然后就开始讨价还价,最后不知怎么,说着说着,等它回过神来时,已经中了他的圈套……
百般不情愿,万般无奈何。
獬豸怀着壮士断腕般的悲壮心情,晃了晃它的独角,于是那张阵图就轻飘飘的飞入了慕十三的手里。
“看来你学乖了么。”慕十三怀着无比惋惜的心情,拿阵图擦了擦他的油手,随后胡乱扔给了韩吟。
韩吟怔怔:“做什么?”
“你不是想救人么?”慕十三唇角微讽的勾了起来:“炼化了这阵图,就可以知道他们在里面有没有危险了。”
韩吟越发怔怔了:“慕师叔这是法宝,你……不要?”
慕十三冷哼一声:“君子无罪,怀璧其罪,只有那些已经被人盯上了,小命朝夕难保的人才需要吧”
这是在说她,而且完全命中……
韩吟心情复杂,实在不知道是要哭还是要笑,拜了他一拜,收下了阵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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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十三:君子无罪,怀璧其罪,把票统统交出来
第一百零三章 恶毒重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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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 恶毒重誓
法宝这样东西,如果不是生了灵识来自行认主,想要强行炼化绝对不是一件容易事,一个闹不好,不是宝毁就是人亡,但好在这七情六欲阵图原是有主之物,獬豸被迫,不情不愿的撤掉了自己加诸在上面的各种禁制,然后就眼红的看着韩吟轻轻松松的将阵图炼为己有了。
阵图被炼化后,韩吟立刻就感觉到了那七情六欲阵中的种种变化,连洛云卿等三人身处的位置也都洞悉于心。
当然,阵图中幻境千千万万,若不是凝了心神去加意查探,她也不知道他们此刻正面临何种考验,只能感察到他们处境危机四伏,幸运的是暂时没有什么生命危险。
要不要暗中操控幻境,把人直接救出来?
这念头只在心里绕得一瞬,当她抬起眼来,对上慕十三那似笑非笑的目光时,就消失无踪了。
韩吟将阵图置于一旁,又席地坐下,掌心里托了火莲,慢吞吞的继续烤鱼。
慕十三懒懒问道:“怎么,不救人?”
“方才我闯阵的时候,师叔不也在袖手旁观么?”韩吟漫不经心道:“这阵里的种种幻境都因着人的心劫而生,要没有生命危险,就让他们自己闯出来好了。”
自己闯出来,绝对有好处,洛云卿说不定就能像她一样,瞬间过了那迟迟未破的感悟境界,至于惜惜,她已至丹成修为,但也可以在阵中磨砺一下心性,日后修炼事半功倍。
慕十三垂下眼去,唇边笑意转浓:“你烤的鱼味道还不错,就是可惜这里没酒。”
韩吟看了他一眼,从乾坤袋里取出一坛子醉生酒。
慕十三拍开酒坛,见酒色凝如蜂浆,香气醉人,不禁赞了一声:“好酒,但是这酒不宜豪饮。”
韩吟就在旁递给他一只莹润无暇的白玉杯。
慕十三犹未知足:“再有点时鲜果品就更好了。”
何止是时鲜果品,山珍海味,蜜饯零嘴都让韩吟堆了满满一桌,她忽然觉得自己极有做聚宝盆的潜质,然而这没什么值得欢喜的,因为满足的都是别人,淘空的是她自己。
慕十三浅斟慢饮的时候,韩吟就在这云中殿里闲逛起来,发现四壁上油彩涂饰的壁画,讲的都是五行宗那开派宗主一生的事迹,从如何拜师被拒,得到三两位好心者的点拨,再到他自己领悟修炼,收下门徒开派立宗,最后飞身成仙,这位天才的一生当真是波澜起伏,颇不平凡。
韩吟看得津津有味,她原先只当这位修仙前辈是个疯子,现下却觉得他天生资质不宜修仙,受尽旁人嘲笑冷待后,不但没有走到嫉世愤俗的绝路上去,还成了一代宗主,实在惊才绝艳,当然最让她开心的还是那幅描着这位前辈升仙情形的壁画,画上万人仰望,目送他浑身金光涌动,飘然登天。
她吃吃的笑起来:“好一个响亮的耳光。”
慕十三扬眉:“什么耳光?”
“那些人啊。”韩吟指着那画道:“看着他升仙的那些人里,有不少是从前嘲笑过他,说过他修仙无望的吧,真不知道他们眼睁睁看着被自己嘲笑过的人飞身成仙,心里是什么滋味。”
慕十三就略带些同情的看着她:“他们心里是什么滋味我不知道,但你要继续看下去,心里绝对不是滋味。”
听见这话,獬豸重重的“哼”了一声,扭过了头去。
什么意思?
韩吟蓦然警觉起来,连忙继续看下去,结果发现最后一幅壁画上,那五行宗宗主面带微笑侧人而立,他左手执着一册玉简,右手指着玉简上的字迹,仿佛正在邀人品读。
她微眯起眼去仔细看那玉简,发现上面那比米粒大不了多少的字还真的可以阅读而且读完以后她心里还真不是滋味。
见鬼,被人算计了
怪不得那传送阵法是单向的,怪不得五行宗宗主找了獬豸这样一头动口不动手的灵兽来看守云中殿,怪不得这洞天里没有任何机关,怪不得那七情六欲阵也不是单纯要致人死地,闯出来后还有颇多好处,还有,怪不得这殿上壁画里的五行宗宗主被衬托得如此英明神武,意气飞扬,她原先还当这位前辈有点自恋,此刻才知道他是想让看壁画的人,对他产生崇敬之心,进而向往像他一样风光无匹
曾经让她心里产生过小疑惑的一切一切,现下都得到了解答,说白了,这就是一个大圈套,大算计这处洞天仙府,不是单纯陵墓般诱人来盗宝的存在,还肩负着传承的使命
五行宗宗主知道世间可以五行灵气同修的人不多,因此早就料到他一手创立的五行宗很可能在数百乃至数千年后消失湮灭,于是留下了这处洞天仙府,希望在闯入仙府的人中,挑出一名来接承五行宗的宗主之位,将他留下的混元心法发扬光大。
而来闯仙府的那些修仙者呢?他们自以为是来探宝的,浑然不觉自己正在经受挑选和考验。
守在落星湖的化蛇和银鱼,用来淘汰一部分修为不够的人,湖底的单向传送阵,则是用来挑选身修五行灵气,可以修炼混元心法的人,七情六欲阵就不用提了,同样也是对心性的考验,至于那獬豸……
韩吟转过身去盯住它:“告诉我怎么出去”
獬豸趴在慕十三脚下翻眼瞧她:“壁画里的玉简上不是写明了么?你要先对着严子玉的画像立下重誓,还要再磕三个晌头,算是拜见祖师,接掌了五行宗,之后我才可以告诉你怎么出去。”
严子玉就是那位五行宗开派宗主的名讳……
韩吟郁闷了:“我才不要立那种恶毒的重誓”
慕十三轻笑起来:“这事恐怕由不得你愿不愿意。”
韩吟斜睨住他:“师叔这么高兴,不如你来?”
獬豸先低吼起来:“他不行接掌五行宗的下代宗主,必须身修五行灵气”
“看见没有,我就愿意,它也不肯。”慕十三垂了眼,懒懒的转动着手里的白玉杯:“严子玉可是算无遗策,如果闯入仙府的人不是身修五行灵气,即便过了七情六欲阵,也只能被困死在这里,我看为了我们大家的活路,你还是赶紧立誓拜祖师吧。”
“难道就没有别的法子出去了?”韩吟仍然不甘,抬手指住獬豸道:“不如我们把它捉起来严刑拷打,逼问出去的法子吧”
獬豸的独角上立刻就有雷电在噼里啪啦生响,它咆哮道:“有胆你就来试试看”
开玩笑,活了千年的灵兽哎,她哪里对付得了
韩吟倒退一步,黑线道:“师叔——”
“别喊我,我也没法子。”慕十三苦笑道:“我要和它打起来,这洞天仙府就会崩塌,到时我们一个都出不去,再说就算能将它拿下逼问,它也不会说的。”
獬豸就是守序守信的灵兽,它的天性让它宁死不屈。
韩吟一扬眉:“它不是答应让你驱役千年么,你可以问它。”
獬豸冷哼一声:“我立誓时早说过,与严子玉留下意愿相背的命令,我是不会听的。”
“听见没有。”慕十三无奈道:“你看,它其实坏得很,先前答应给七情六欲阵图,也是看在你最后要接掌五行宗的份上,那阵图原本就是要给你的,否则它哪有可能轻易就答应了?”
韩吟还在绞尽脑汁的想办法:“我不出去了,我就在这里修到成仙或者等你修到成仙,到时就有能力出去了吧?”
慕十三还是摇头:“不可能”
“为什么?”
“这里没有你聚灵用的五行灵脉,而且洞天这种地方是可以用来躲避天劫的,要不渡天劫,你我如何成仙?”
韩吟顿时哑然无语,她要收回之前觉得严子玉惊才绝艳的想法,她认定了,其实严子玉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獬豸哼哼冷笑:“你还是别挣扎了,认命吧”
这头死灵兽也不是好货……
韩吟在心里幻想着用小刀子戳了它一千遍。
“是啊,你还是别挣扎了。”慕十三也意味深长的笑起来:“你接掌五行宗之后,不但这座洞天仙府是你的,就连它也要听你号令一千年,你说,到时怎么整它好呢?”
这话深合韩吟心意,令她心里的郁气消结了小半,但獬豸却哆嗦了一下,又趴回地上哭去了:“呜呜呜,你太卑鄙了,我不活了”
“那你快点去死好了。”韩吟恨恨的踢了它一脚,无可奈何的转身对着壁画上的严子玉立起誓来:“五行宗祖师在上,我韩吟在此立下重誓,今生今世一定要收下三名身修五行灵气的亲传弟子,还得负责传会他们混元心法,候他们修到丹成,够资格接掌五行宗,否则就罚我这辈子都成仙无望”
她越说越咬牙切齿:“若是收下的弟子不成器,修不到丹成境界,或是有违祖师意愿,没收足三名亲传弟子,那我在寿终之前,无论是偷蒙拐骗还是暴力逼迫,都必须找来一头愿意看守洞天仙府千年的强大灵兽,再将混元心法和七情六欲阵图交由灵兽看管,以待后来之人,否则罚我死后灵魂只能投入畜生道,世世当牛做马,不得解脱”
发完这恶毒之极的重誓,韩吟又磕了三个响头,然后再也憋不住,失控的扑入慕十三怀里放声大哭起来:“慕师叔,这什么破誓啊……逼人一生一世都要替严子玉那个混蛋当牛做马,而且连一点空子都不给人钻,简直恶尽恶绝我……我也不要活了……”
慕十三微怔之后,伸手搭在她的发上,勾唇轻笑道:“死之前别忘了把七情六欲阵图交还给獬豸,不然你死后永入畜生道……”
“你还说你还说”韩吟哭得越发伤心了,鼻涕眼泪全抹在他衣裳上,最后还抬起泪眼望住他:“我身为九玄弟子,中途改投五行宗,会不会被逐出师门?”
慕十三失笑:“你现下才问这个问题,不嫌太晚了点么?”
“那也没办法。”韩吟一抹泪道:“你看,我为了让你们能出去,做了这么大的牺牲,因此回头掌门万一要将我逐出师门,师叔你得替我说情……”
她话还没说完,身后七情六欲阵图就是一亮,洛云卿面色苍白从虚空中显出了身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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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章 梦里的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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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章 梦里的习惯
韩吟活了十来年,她不算计别人就不错了,何时被人算计得这么狠过?尤为打击的是算计她的还是千年前的人,她不但没有反抗的余地,还没有报仇的机会
悲愤,沮丧,痛不欲生……
她沦陷于自己那受了重挫之后产生的负面情绪中,因此根本没有留意到身周发生的事情,只是越想越伤心,又伏到慕十三身上去痛哭了:“这种事情好像是门派大忌……要是掌门和师父都不肯原谅我,那我该怎么办……”
这个嘛……
慕十三不知道罗瑾和厉青寒会如何看待这件事,但是他知道洛云卿一定会误会因为他从七情六欲阵里出来时就已经脸色发白了,此刻听见韩吟那半截极容易令人产生歧义和联想的话后,脸色又刷的青了。
这种感觉,怎么就这么有趣呢
慕十三承认自己有恶趣味,憋不住的就唇角上扬,好想笑。
而且不单是洛云卿,那个诛妖门的江静夜也恰好在此刻破阵出来,看见他后直接愣住了,满面都是震惊和喜悦之色,可是他怎么不记得自己认得她呢?
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慕十三垂下了他的眼,望着茫然无觉,还在扯他衣裳抹鼻涕的韩吟,目光温柔如水。
看来他的眼光还真不错,一早就瞧出这****儿有天生的祸乱天下的本领,即便是在不经意间,也能闹出一场鸡飞狗跳来。
或者这样说吧,同她在一起时永远不会无聊,可以看她欺负别人,要不就同她联手欺负别人,实在没人可欺负时,也可以欺负欺负她,因为她被欺负后那种直觉的想要暴跳,但又被理智压抑着隐忍的情绪冲突着实好玩。
最重要的是她抗打击能力太强了,脸皮还够厚,就算反反复复的欺负****于她,她仍然活蹦乱跳精力无限,偶尔还会反击一下再死皮赖脸的顺着杆儿往上爬,不会像其他人一样,一句话说重了,不是认真生闷气就是撂出一张晚娘脸,再不然就是哭哭啼啼惶恐无限,教人看着都烦。
慕十三只瞟了一眼,就把已经闯出七情六欲阵,正紧盯着他们的两人给完全无视了,他只问韩吟:“哭完了没有?”
“没有”韩吟生性坚强,从小到大再苦都是咬着牙活过来的,极少有脆弱痛苦的时候,因此这会哭着哭着,倒像是把积了一生的郁气都哭出来了一般,心里很痛快,于是又难得的放纵了自己一回,使着性子道:“你别吵,让我再认真的哭一会。”
认真的哭一会……
这种唇角微抽想要爆笑的感觉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慕十三强憋住笑道:“你最好还是等会再哭。”
韩吟抽噎着:“为什么?”
慕十三就有些兴灾乐祸起来:“因为好像有人想找你算帐。”
什么意思?
韩吟哭得有点茫然,下意识的回过她那张泪水狼籍的脸,然后红肿的眼睛就看见了两个脸色发白的人,一个是面如寒霜,仿佛在竭力压抑怒气的洛云卿,别一个是贝齿紧咬,正愤恨的盯着她的江静夜。
“你们……”
看见他们出来,韩吟先是惊喜,等发现这两位盯着自己的目光都颇为不善,她才回过神来,然而意识到自己的手还勾在慕十三的腰上,而慕十三呢,摆出一副袖手旁观的样子,似乎正准备等她唱一出好戏来下酒。
饶是她机灵异常,面对这种突如其来的状况,头脑也有一瞬间的混乱,好在很快就缓过神来了,她不但没有跳起来,反而又扑回慕十三怀里哭去了,边哭边道:“陌生哥哥,原来你没有死啊这真是……真是太好了……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她这种反应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三人面上神情各异,但心里不约而同的掠过一声暗叹——
装得还真像
然而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三人谁也不是傻蛋,都没出声说话,就想看她这场戏打算怎么唱下去,尤其是慕十三,假装不知道韩吟悄悄拧他是在请求他帮忙解围,
这群混蛋
韩吟哪有回不过味来的,边装着哭边在心里暗骂,最后实在没道理干撂着另两人,抱着慕十三继续哭下去了,她只好一转身站起来,一边拿自个衣袖抹眼泪,一边伸手去拖江静夜,嘴里唤得好甜:“江姐姐,这就是你找我打听过的那位陌生哥哥,我都没想到还会在这里遇见他,那个……你好像认识他,那你们慢慢叙旧啊,我……”
她再心虚忐忑的瞄了洛云卿一眼:“洛师兄,惜惜还没有破阵出来,我有点担心她,你等我看看她的情况先……”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韩吟说着就抢了桌上那张七情六欲阵图,然后不怕死的往趴在旁边的獬豸身上一扑,敲着它头上的角催道:“快走快走”
她已是五行宗宗主,獬豸自然无法违抗她的命令,只好四蹄踏云,往殿处疾冲而去,一转眼就不见了影。
殿上另三人,怎么都没想到韩吟无耻到这种地步,竟然丢下一堆烂摊子不解释,直接就跑了
其中慕十三最是好气又好笑,因为她这一走,收拾烂摊子的人就变成了他。
哼哼,这笔祸水东移的帐,回头一定得找她好好算一算
腹诽归腹诽,慕十三一旦决定要做什么事,绝对干脆利索而不拖泥带水,因此先望向洛云卿,扔给他一句话:“去看看殿上的壁画,一会有事要找你商量。”
洛云卿微微颔首,紧抿了唇依令而行。
紧接着慕十三又上下打量了江静夜两眼:“说吧,你是谁,为什么要找韩吟打听我?”
江静夜仿佛心情极为复杂的样子,咬了一会唇,就往下一跪道:“十三公子,你当真不记得我了么?”
一声“十三公子”瞬间就开启了慕十三陈封已久的记忆,然而他眸色转深,再认真看了看跪在面前的江静夜,仍然对她没有半点印象。
此时此刻,云中殿外。
韩吟躺在一大片草丛里喘气连连:“好险”
要不是她反应快,差点就被逮住
当然,被逮住的话,生命危险是半点没有的,但她的心灵却会饱受折磨。
唔,她指的不是面对江静夜,她又不欠江静夜什么,骗她就骗她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她不敢面对的是洛云卿,简直可以想象到他那双清寒的双眼,望住她时会流露出怎样的失望神情……
“啊,好烦好烦,不要想啦”韩吟捂住脸在草地上翻滚起来,但过了一会就脸红红的坐起身来。
没办法,她还是忍不住会回想方才发生的事情,试图记起是什么样的原因,导致她先前居然忘情的扑到慕十三怀里去放声痛哭。
想了半天,她有点小心虚的发现,那竟是习惯成自然
当然不是现实里的习惯成自然,而是梦死客栈的那场梦境里……
在那梦里,她同慕十三一起度过了数年的岁月,虽然还没有到亲亲我我的地步,但是两人相处起来已经极为自然熟捻,她遇到开心的事时,可以毫无顾忌的同他一块大笑,遇到生气的事时,也可以随心所欲的对他发脾气使性子,在他面前,她活得真情真性,完全没有半点虚伪掩饰。
真痛苦啊……
梦醒之后,她已经无数次告诉自己,那是假的假的假的忘掉忘掉忘掉然而再次面对真正的他时,即便她头脑清醒,梦里养成的习惯还是先头脑一步,下意识的支配了她的举动,做出了“惯常”的反应。
最要命的是不仅仅是这样
她没办法把一切都推脱到无心之举上,因为她哭过一阵以后,有一瞬间的短暂清醒,窘然的发现自己好像同他太亲密了。她那时也想要立刻更正自己的错误,赶紧离他远远的,可是他没有阻止,她又心怀不舍,于是就这么假装不知道,假装犯了迷糊,假装不去想任何事情,只认真专心的在他怀里哭,哭着哭着,她真的把什么都忘了,直到洛云卿他们出现。
“见鬼了”韩吟****一声,又躺回草地上滚来滚去。
怎么办
她很不情愿,但又无可奈何的发现,她喜欢他……
不单是在梦里,连现实里也一样
她在现实里喜欢他,所以才会梦到他,进而在梦里喜欢他。
她在梦里喜欢他,所以在现实里也忘不掉他,依然还是喜欢他。
这其中的因果有些混乱,一如她此刻的思绪,然而即便是一团混乱中,仍然有个念头很明晰——
无论真幻,他给她的感觉都是完全相同的,心动也想同,但是他的身份……
獬豸不耐烦的踏了两步,冷眼看着韩吟不停的在草丛里滚来滚去,终于没忍住,问她道:“你身上长虱子了么?”
“什么狮子?”韩吟一脸茫然的坐起来,直到看见它一身青色的长毛才醒悟过来,啐它一声:“你长虱子才需要在地上乱滚呢我是在想烦心事”
“哼”獬豸扭过头去:“人类就是喜欢自寻烦恼”
自寻烦恼……
这四个字引得韩吟发起怔来,因为她又想起了慕十三说过的那句话: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只要无愧于本心,你想做什么就去做,用不着想太多。
那么,喜欢他就是出于本心,又不是要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她干嘛要苦恼这么半天啊?
*——*——*——
今天郁闷了,早上八点就开始写这章,结果边写边删,边删边写,怎么都不满意,然后写到晚上八点,发现前面写的全让我删光了……
嘤嘤嘤,总算写出来了,虽然又更晚了……
抱歉-。-
第一百零五章 世家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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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 世家公子
韩吟遇事的时候心眼多,那一来是她天性机灵,二来是被逆境生活磨砺出了本能反应,她真正的心思其实仍然十分的简明直接,向来就不会多想那些没用的事来自寻烦恼,因此一直在痛苦纠结的事情想通以后,她的心情就欢快明媚起来。
至于慕十三能不能接受她这份感情,是不是同样也喜欢她这种问题,在她看来明显是多余的,因为她一直认为喜欢是一个人的事情,彼此相爱才是两个人的事情,慕十三的态度如何,压根就不影响她喜欢他。
当然,她没有自苦自虐自我压抑的倾向,喜欢一个人时也会盼着得到回应,盼着能把这一个人的事情,变成两个人的事情,这种时候,慕十三说过的另一句话就可以派上用场了:我若是喜欢一个人,不管是偷蒙还是拐骗,必定要让他也喜欢上我
不知道他会不会后悔,曾经当着她的面,说过这句话……
韩吟想着就觉好笑,躺倒在柔软清香的草丛里,惬意的伸了伸懒腰,再顺手抓过那张七情六欲阵图,感应了一下柳妖惜惜所在的幻境。
好奇怪……
惜惜安然无恙,她身周原本潜在的那种危机感,此刻也荡然无存,这说明她应该已经破掉了阵法,那为什么迟迟都不出来?
韩吟被勾起了好奇,伸手在七情六欲阵图上轻轻一抹,阵图上原本遮绕的云雾就被拨去,露出了底下梦影流光般的无数星点。
这些,都是幻灵。
早知道法宝类的存在都较为逆天,但真正看到这么多幻灵时,她仍然吃了一惊,这当初得有多少人被困死在阵里啊
幸好幸好,严子玉要挑选五行宗的接任者,因此她入阵图的时候,獬豸并没有真正的催动阵法,而是任她自生自灭,不然幻境叠幻境无止无休,自以为闯出来了,却其实仍在幻境之中,若没有绝大的法力和极强的意志,恐怕要不了多久就彻底迷失了。
韩吟念及至此,心有余悸的取出造化金钱来唤了声:“钱爷。”
造化金钱冷哼一声:“警告你,少打五行果的主意,不然本大爷咬死你”
不错不错,韩吟稍稍安心了,看来她真的已经脱离了幻境,否则幻灵即便能够模仿其他人,想要模仿这么傲娇臭屁又小气讨厌的法宝,却不容易
至于五行果什么的,她方才倒真没有想到,被这么一提醒,不禁露出了一脸邪恶的笑容,心里暗忖:钱爷,咱们走着瞧
回过神来她再去看那七情六欲阵图,无数的幻灵消失隐匿中,一幅画面渐渐的在阵图上显现了出来,那是……
九玄山,藏籍殿。
春日午后,满庭寂寂,微风里飞的都是那蒙蒙扑人脸面的柳絮。
惜惜独自一人抱膝坐在殿外的台阶上,看远处那株千年柳树下慵慵倚坐的人影。
那人手执一卷旧书,看不上两行字,就要用尾指一拂书页,将落在上面的飞絮轻轻扫去,然而他倚靠的那株柳树却仿佛生性调皮一般,每每有微风吹过来,都要借力荡起那丝丝如垂络的万千枝条,于是飞絮卷了漫天,缓缓的舞落那人一头一身,让他未老发先白。
眼前的情形不变,时光就仿佛凝止了一般。
韩吟明白这一切都是幻灵依着惜惜的心中念想所幻,怔怔的看了一会,不愿打扰她,就想掩上阵图。
这时忽有一声低低的叹息响起,轻如飞絮。
叹息过后,惜惜呢喃自语:“搞得这样乱七八糟,其实很讨厌的吧,亏他也能忍受。”
柳絮飞太多的确不太讨喜,会把人的脸颈拂得很痒,而且呼吸也不能顺畅。
韩吟自忖她要身处其中,一定会忍受不住的,要是烦极了,没准还会找把斧子,把柳枝全砍了烧火然而吴旧柳却真是好淡然心性,浑身上下只见闲适从容,竟无半分浮躁之态,与那柳絮一静一动,倒衬得眼前这情景,恍然如画。
横竖没有什么事,就随便惜惜在里头玩耍好了。
韩吟轻轻的掩上阵图,坐在草丛里出神。
与此同时,云中殿内慕十三忽然一探手,从软榻后面揪出一只浑身溜圆,正鼓着一双精光四射的猪眼,四蹄还在乱舞乱蹬的小肥猪来。
他随手就将那猪往地上一掷,斜睨着它道:“躲在这里偷听够了?快去把你那无耻主人唤回来,我们要出去了。”
土灵猪被摔了两个滚,起身不满的哼哼了两声,这才扭着猪屁股慢吞吞的往殿外走去。
慕十三望着它的身影渐渐消失,目光深邃,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云中殿外遥远处,躺在草丛里刚要迷迷糊糊睡着的韩吟,被土灵猪哼哼唧唧的拱醒。
“什么他说我无耻?”灵识一探过去,她立刻就坐了起来,正要生气呢,又被土灵猪传递过来的其它消息给惊讶了。
“咦,慕师叔出身世家,那个江静夜从前是他家的丫鬟?”
这消息里带着韩吟熟悉的市井流言气息,似乎能让她从中窥到一点慕十三的身世,引得她双眼一下子就亮了,连忙凝起灵识去同土灵猪做无声的交流。
原来慕十三出身歧原的叶姓世家……
好吧,其实韩吟根本不知道这叶家是何来头,土灵猪当然更不会知道,只能从慕十三和江静夜的对话里知道这叶家传承数代,人丁兴旺,慕十三在家中时排名十三,而江静夜这个丫鬟呢,其实真名应该倒着念,随主人家姓,名唤叶静江。
由于方才那场对话,江静夜说得多,慕十三听得多,因此土灵猪传递给韩吟的消息,多是江静夜说出来的。
江静夜说她记得八年前,叶家有贵客登门,她当时只有九岁,又是低微的丫鬟身份,自然不知道那贵客的身份,只知道家主用来迎客的排场极为奢侈盛大,令她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
那贵客只在叶家住了两日,临走时将慕十三一块带走了,这让江静夜心里十分失落,因为她刚刚才被选中,要送去当慕十三的贴身丫鬟,这算是个美差,然而他这一走,差事自然就没有了,于是她留着神四处打听,这才依稀知道那贵客是位仙师,看中了十三公子的绝世资质,带了他去修仙。
修仙这种事,在一名涉世不深的九岁小丫鬟看来,十分的虚无飘渺,根本比不上眼前的富贵荣华,然而叶家上下都在替慕十三欢喜,说这是他的极大机缘,她也就只好把伤心难过藏在了心底。
江静夜是生在叶家的丫鬟,爹娘也在叶家当差,看她郁郁不乐,她娘就去求了叶夫人点头,送她去乡下的远房亲戚家里住几日,想让她散散心,可是没想到这一去,就是天人永绝。
她仍然清楚的记得那一天,她才到远房亲戚家里住了****,早起情绪仍然十分不好,村里孩子招她去玩,她也不想去,只是搬了把板凳在门口闷坐,到了近晌午时分,就有村上挑了果菜进城去卖的人带了惊天的消息回来,说城里大家都在传,昨晚丑时叶家不知怎么白光大炽,府邸院落无声无息的被整个移为了平地,全家上下,别说人了,连鸡犬都无一逃生
她这个幸存者,听闻此事后就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后来赶回城去一看,果然如此,原先叶家所在处,只余厚厚一层被碾为细末的白色灰烬,风一吹就四下里飞散,像雪一样,满城里飘飘洒洒落了好几天。
大概是因为那一层白色灰烬一看就知是被灼焰烧焚过后的残余,连房带人都在里头了,因此事后城里满是恶毒传言,说叶家表面上是书香世家,私底下却恶尽恶绝,为天地不容,这才遭了这般灭顶天灾。
叶家没了,爹娘没了,江静夜无处容身,幸好那远房亲戚人好,将她收留了下来,然而她心里一直念念不忘这事,也还惦记着叶家那因去修仙而侥幸逃过这一劫的十三公子,等到年长些,她就千方百计的打听何处可以修仙,费尽千辛万苦,辗转拜入了诛妖门,随后就是一边修炼,一边四处打听慕十三的下落,想要找到他,一起追查当年那件惨祸究竟是天灾还是**。
“这样啊。”韩吟大致清楚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出了一会神,但是没过多久她又撇起嘴来:“仅是这样么?想查当年的惨祸,她自己也可以查啊,为什么要一直惦记着慕师叔?再说她当时还是个孩子,慕师叔被师祖带走修仙时年纪应该也不大,这么多年过去了,师叔的身量啊,容貌啊,肯定都同她那已经模糊掉的记忆对不上,她怎么还能认出来?”
土灵猪翻着猪眼晃了晃耳朵,那意思是我哪知道。
“你看,慕师叔就不记得她,要她提起才知道”韩吟不依不饶的揪着猪尾巴追问:“快点想想,你是不是记漏了什么没告诉我”
这时一个带着点懒散,却又低沉悦耳的好听声音在她的身后响起:“想知道的话,你为什么不直接问我?”
韩吟连忙回头,没有意外的看见慕十三站在那里斜睨着她,于是立刻扑上去抱住他的胳膊,欢喜道:“你肯告诉我?那快说快说”
果然有够无耻……
慕十三都黑线了:“你懂不懂得什么叫奚落啊?”
正常点的人,遇到这种背地里议论他人,却被当面逮住的情况,多少会尴尬和不好意思吧,哪会像她这样,不但不脸红,还死缠着人追问
“我懂”韩吟竟然还在点头,然后急催他道:“都已经让你奚落完了,你可以说了吧?”
慕十三:……
第一百零六章 坑爹的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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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章 坑爹的出口
韩吟缠起人来花样百出,为免麻烦,慕十三垂眼想了想,似乎没有什么不可以说的。
他就微微笑道:“从前无意中帮她说过一句话而已,我都差不多忘了,没想到她却一直记得,方才她谢我时,我才想起好像有这么回事。”
也正因如此,他才相信了江静夜自报的身份,要不突然冒出个“故人”来,教他心里多少有些存疑。
韩吟好奇难耐,紧着追问:“你帮她说了什么话?”
慕十三瞥了她一眼道:“世家大族里年幼的丫鬟,通常会被挑捡出容貌嗓子好的,送去学舞习乐,当时她被挑选上了却哭闹挣扎着不愿去,刚巧我路过看见,就顺口说自己少个丫鬟使唤,让人回头带她到我院里。”
韩吟没经过那些世家大族的富贵,然而街头巷尾的闲话听多了,也知道被这般调养出来歌舞姬女不是被主人家用来自娱娱客,就是被送出去结纳高官权贵,多半都会落到悲惨飘零的下场,于是若有所思的点着头道:“那你算是她的半条命恩人了,要这样说起来,她对你心怀感激,数年不忘倒还说得过去。”
慕十三唇角微抽,恩人就恩人,这半条命恩人算怎么回事
韩吟却还在悄悄打量他,越看就越觉得他眉目俊绝,风姿秀隽,如果说九玄的一身白衣穿在洛云卿身上是出尘绝俗,那穿在他身上就是洒脱恣然,一个清寒,一个明澈,给人的感觉不同但出色相同,这样的人的确令人过眼难望,事隔这么多年,江静夜还能认得出他,也不是什么太奇怪的事了。
“那师叔。”她忽然问道:“你家遭遇的那事,你……”
慕十三面上看不出哀恸之色,截了她的话淡淡道:“我早就知道了。”
这样的事,很难湮灭在短暂的时光里,前几年他刚能下山的时候就知道了
韩吟轻声问:“那你知道那是天灾还是人为么?”
“后者。”慕十三倒不瞒她。
他这么淡然,韩吟就有些悟了:“你已经报仇了?”
“不错。”他的目光转而深邃起来,没有再多说什么,只道一声:“走吧。”
韩吟心里好奇什么样的人才有那般绝大的法力,竟然能将诺大的叶家毁在无声无息之中,而且最重要的一点,那人这般厉害,慕十三又是怎么寻到他,报了家仇的?不过好奇归好奇,慕十三摆明了懒待说或不想说,她也不会巴巴的非要问出个所以然来,毕竟这种事情在他心里是隐伤,她才不会那么没眼色,生生的揭了别人的疮疤来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两人回到云中殿时,洛云卿目光清冷的盯着那最后一幅壁画,旁边江静夜独坐,眼圈儿微红,看上去像是哭过的样子。
慕十三入殿就问洛云卿:“韩吟接掌五行宗的事,你觉得该如何回报掌门?”
洛云卿显然已经权衡了良久,见问就道:“照实回禀吧。”
看见他,再想到先前被他撞见的那场痛哭,韩吟还是有点小心虚,小小声道:“不说不行么?反正五行宗的人早都死光了,不说也没人知道吧。”
慕十三轻笑:“那你怎么解释这头獬豸的来历?”
对呃,差点忘了它
韩吟不怀好意的扫了那獬豸两眼,嘀咕道:“既然要听我号令千年,那么不可着劲的使唤它,我就吃大亏了。”
它造什么孽了,怎么遇上的人一个二个三个都这么无耻
獬豸无比内伤,呜呜呜的奔殿角哭去了,但是很快又被韩吟给揪着尾巴拖了出来,问它出这洞天仙府的办法,它只好恨恨的从口里吐出一枚五行戒道:“这是五行宗的宗主信物,用它可以开启壁画后头藏的阵法。”
呃,五行戒上都是獬豸的口水。
韩吟嫌弃的连用了三四次涤尘术才将之接了过来,此举当然又是大伤獬豸的自尊心,它直接就趴到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别哭了,很吵。”
她不知道是安慰还是指责,随口说了一句就去看那五行戒,见这戒指材质奇特,造型迥常,戒面分为五棱,棱上镶着青赤黄白黑五色灵石,而且通身刻着古朴的花纹,纹路里还有五道与灵石同色的光线在流幻不定。
慕十三只看了一眼就道:“上品法器,这戒指用的打造材料有七分是星辰之砂,上面镶的是从五行灵石里提炼出来的精粹,看来你那毒誓发的还不算冤枉。”
他说好,那这戒指一定差不了。
韩吟望向五行戒的目光立刻就复杂起来,也不知道是满足还是痛苦,满足的原因,自然是因为得到了好东西,痛苦的原因也很简单,为了得到这戒指,她付出的代价也太大了点吧
一行人中,慕十三等三人分头去搜寻壁画后面暗藏的阵法,韩吟则依着獬豸的指点,破了五行戒上的禁制,将其炼化为己有,随后她就听见江静夜出声骂了一句:“疯子”
什么疯子?
她好奇的抬眼去看,结果跟着黑线,原来是壁画后面的阵法被找到了,但是庞大复杂到令她只看了一眼就差点晕过去,那根本不是落星湖底那龟甲上面设的小型传送阵法可以比拟的
这样的阵法,即便她见识浅薄也知道,完全不是集数人之力就可以破掉的,而且很可能一个搞不好就会彻底崩塌,到时带得洞天仙府里的灵气也跟着溃乱,绝对是一件很要人命的事情。
严子玉啊严子玉,你必须把事情做得这么绝么?
看见这阵法后,众人的脸色都有点难看,唯有慕十三目光微闪,竟然还心情愉悦的摸着下巴道了一句:“不错,没白白栽这么一回。”
韩吟黑线的看了他一眼:“阵眼在哪里?”
她根本找不到,不过这也不算太丢脸,其他人也同样找不到,就连慕十三也盯着阵法沉吟了一会,才指点出来。
五行戒置入阵眼之中,随着阵法的缓缓启动,韩吟都能感觉到身周的五行灵气突然变得稀薄起来,仿佛全被抽入了那阵法之中一般,过了好一会,才有一道无数幻符凝就的门出现在他们面前。
看见他,再想到先前被他撞见的那场痛哭,韩吟还是有点小心虚,小小声道:“不说不行么?反正五行宗的人早都死光了,不说也没人知道吧。”
慕十三轻笑:“那你怎么解释这头獬豸的来历?”
对呃,差点忘了它
韩吟不怀好意的扫了那獬豸两眼,嘀咕道:“既然要听我号令千年,那么不可着劲的使唤它,我就吃大亏了。”
它造什么孽了,怎么遇上的人一个二个三个都这么无耻
獬豸无比内伤,呜呜呜的奔殿角哭去了,但是很快又被韩吟给揪着尾巴拖了出来,问它出这洞天仙府的办法,它只好恨恨的从口里吐出一枚五行戒道:“这是五行宗的宗主信物,用它可以开启壁画后头藏的阵法。”
呃,五行戒上都是獬豸的口水。
韩吟嫌弃的连用了三四次涤尘术才将之接了过来,此举当然又是大伤獬豸的自尊心,它直接就趴到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别哭了,很吵。”
她不知道是安慰还是指责,随口说了一句就去看那五行戒,见这戒指材质奇特,造型迥常,戒面分为五棱,棱上镶着青赤黄白黑五色灵石,而且通身刻着古朴的花纹,纹路里还有五道与灵石同色的光线在流幻不定。
慕十三只看了一眼就道:“上品法器,这戒指用的打造材料有七分是星辰之砂,上面镶的是从五行灵石里提炼出来的精粹,看来你那毒誓发的还不算冤枉。”
他说好,那这戒指一定差不了。
韩吟望向五行戒的目光立刻就复杂起来,也不知道是满足还是痛苦,满足的原因,自然是因为得到了好东西,痛苦的原因也很简单,为了得到这戒指,她付出的代价也太大了点吧
一行人中,慕十三等三人分头去搜寻壁画后面暗藏的阵法,韩吟则依着獬豸的指点,破了五行戒上的禁制,将其炼化为己有,随后她就听见江静夜出声骂了一句:“疯子”
什么疯子?
她好奇的抬眼去看,结果跟着黑线,原来是壁画后面的阵法被找到了,但是庞大复杂到令她只看了一眼就差点晕过去,那根本不是落星湖底那龟甲上面设的小型传送阵法可以比拟的
这样的阵法,即便她见识浅薄也知道,完全不是集数人之力就可以破掉的,而且很可能一个搞不好就会彻底崩塌,到时带得洞天仙府里的灵气也跟着溃乱,绝对是一件很要人命的事情。
严子玉啊严子玉,你必须把事情做得这么绝么?
看见这阵法后,众人的脸色都有点难看,唯有慕十三目光微闪,竟然还心情愉悦的摸着下巴道了一句:“不错,没白白栽这么一回。”
韩吟黑线的看了他一眼:“阵眼在哪里?”
她根本找不到,不过这也不算太丢脸,其他人也同样找不到,就连慕十三也盯着阵法沉吟了一会,才指点出来。
五行戒置入阵眼之中,随着阵法的缓缓启动,韩吟都能感觉到身周的五行灵气突然变得稀薄起来,仿佛全被抽入了那阵法之中一般,过了好一会,才有一道无数幻符凝就的门出现在他们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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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我我我我已经无语了-。-
嗯,我修改了好半天又,最重要的是我一直在想出去的时候有什么好玩的事,想着改着不小心就要十二点了,于是,我还没有写完,于是……
让我偶尔无耻的先更新一把吧
我我我一会就修改过来,你们可以刷新后看到正常的……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