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惯像永不愈合的固执伤痕,一思念就撕裂灵魂9
阮宁成心头的恐慌在一层一层往上蔓延。叀頙殩浪作为一个医生,他其实早该习惯了生离死别,可是他这一次他控制不了自己的心。
卓思暖就在他的眼前,奄奄一息的好像随时都会化作一缕轻烟而去,可是他却什么都做不了。
她冰凉的肌肤熨帖着他的身体,那袭雪白的长裙还在不停的往下渗水。
“卓思暖。卓思暖。”阮宁成不停的唤着她的名字,“你不要吓我了,咱不演戏了,你醒来好不好?”
思暖深锁着眉头躺在那里,面目皆是痛苦,她沉睡在自己的梦境里,久久不愿醒来轺。
阮宁成的手掌一路轻抚着她的脸庞,却不敢用力的去碰她。
他只能这样的看着她,一瞬不瞬的看着。
救护车到达医院的时候,洛少东一行人早就已经驾车等在医院了。洛少东是站在原地慌神的,一看到卓思暖被抬下来的时候,立马飞奔过去哎。
躺床的滚轴在地板上哗哗哗的响,两个人男人一左一右的跟着飞跑,却被逐一挡在门外。
洛少东和阮宁成面面相觑之后各自移开了目光。
柯凡带着干净的衣服跟着洛少东的身后,他却执意不愿离开去换。
他脸上执拗的表情像是一个赌气的孩子。好像所有该识的大体该顾忌的目光在一刻统统都不再重要,他只是单纯的一门心思的记挂着里面的那个姑娘。
江暖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跟了过来,她看了一眼两张同样沉痛决绝的面孔,忽然觉得有些情感其实压根就不像卓思暖描述的那样简单。
阮宁成坐在一旁的长椅上,面无表情。
她跟着坐到了阮宁成的身边,伸手握了握他经过这一番跑动却还是无比冰冷的手。
“卓思暖是个好女孩,她会没事的。”江暖斟酌着开口,轻轻的拍打着阮宁成的手背,安抚着他的情绪。
阮宁成定是没有料到曾经对思暖充满了敌意的江暖此时此刻会忽然说出这样的一句话,至少,在他和江暖相熟的那一段时间里,他就甚少听到江暖这样真心实意的夸赞一个人,他不由的抬头看了江暖一眼。
“思暖什么都告诉我了,你和她其实并不是真的男女朋友……”
阮宁成的目光顿时凛冽了好几分。江暖无意触及却一下子吓得噤了声。
“她告诉我只是因为觉得你也许对我还有感情。”
阮宁成不由的挑了一下眉毛。
“她说什么?”一旁的洛少东转过身来,他的瞳孔收的很紧,每一丝目光都充斥着危险的气息。
阮宁成沉默的看着洛少东。
“我问你她说什么?”洛少东一时气恼,上前一步就将坐在长椅上的阮宁成给提了起来。
阮宁成松了松自己的领子,只是觉得这场景多么熟悉,前几天在洛家大宅的院门前才刚刚上演过,只是这一刻角色对调,他成了那一个被铁拳相向的人-
“她说你和卓思暖是假的?”洛少东一字一句咬的极为清晰。
阮宁成狠狠的一挣,挣开了洛少东的手。因为纠缠的力气太大,两个人都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
“怎么回事?”江暖一声惊呼,伸手拉住了洛少东的胳膊,“有事好好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我问你话呢!”洛少东伸手将江暖拢在了一边。恶狠狠的瞪着阮宁成。
“对。我和卓思暖是假的。”阮宁成耸了耸肩,姿态满不在乎语气却分明有几分咬牙切齿,“可是那又怎么样?我喜欢她。我特么的喜欢她行不行啊!”
此话一出,洛少东还未有所反应,倒是一旁的江暖一下子煞白了脸。
她掩着嘴不可置信的看着阮宁成,阮宁成眼里有坚不可摧的笃定。那是江暖从来未曾见过的目光。
洛少东只是一言不发的看着阮宁成,他眸子里的情绪风起云涌,却在一秒之内又重归平静。他什么都没有再说也什么都没有再做。
而就在那一刻,手术的门忽然被打开了。
阮宁成作为医者有他自己的警觉性,他第一个冲上去扯住了医生的胳膊“小刘,没事吧?”
医生摇了摇头“放心吧阮医生,已经没事了,马上就会醒的。”
阮宁成深深的松了一口气。
江暖脸上的表情也很明显的一松,可是紧接着就想起什么,立马又是被乌云笼罩着般阴沉沉的,她走到阮宁成的身侧,看着他如释重负的表情离有掩不住的欣喜,心中宛若被什么狠狠的一刺,疼痛那么清晰的就钻了出来。
“宁成,我们谈一谈吧。”
阮宁成扭头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不过得等我先去看一看她。”
他说罢,就往里面疾步走去。
走廊里一下子涌进很多的人,都是刚才跟着一起来的朋友们,听到已经没事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洛少东只是隔着大门往抢救室里望了一眼,他就移开了目光,回头去找柯凡的身影,柯凡已经被突如其来的人群挤到了最后,他朝着柯凡扬了扬手。
柯凡一路挤到洛少东的面前。
“先去换衣服。”洛少东说着,伸手接过了柯凡手里的衣袋子。
“不等思暖醒过来了吗?”柯凡好奇,刚才赖在这里不肯走开的人是他,这会儿说走就要走的人依旧是他。这想一出是一出的样子怎么和梦窗一样了。
“不急,这账,我要和卓思暖慢慢算。”
洛少东说罢勾了勾唇角。
心底的阴霾在听闻她已经没事儿的那一霎那一扫而空,他从未觉得云城的太阳是这样的暖,这样的美好。
她不是属于任何人的,这样的认知让他的心间豁然开朗。有抑制不住的喜悦正从骨子里冒出来。
他在医院的长廊里深深的舒展了一下自己的身子。眼前的光明雪白一路深种进他的心底。
卓思暖,这一次,看你往哪里跑-
卓思暖没想到自己醒来最先看到的人竟然会是阮宁峥。
阮宁峥斜坐在沙发里,正低头翻动着一本杂志,显然对于在这里照看病人这件事情显得有些漫不经心。
透窗而过的阳光洒在他的侧脸上,思暖只是觉得他和阮宁成两兄弟长得真是像。
他并没有注意到思暖已经醒了,思暖戴着氧气罩也没力气叫他。直到他放下杂志抬手看表,他才看到了病床上的思暖已经睁开了眼睛。
他立马从沙发上跳起来“姑奶奶,你终于醒了。”
思暖朝他扬了扬嘴角。
阮宁峥见她情绪不错的样子,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我本以为认识的人里也就洛少东一旱鸭子,没想到连你也一个德行,今天可算把大伙都吓得够呛,好在你没事,不然我看少东的架势,非得填了云城所有游泳池才会善罢甘休。”
思暖脸上的笑意更深。她扬了扬手想要去摘自己的呼吸器,却一把被阮宁峥给挡下来了。
“不要摘下来,再戴一会儿吧,刚才你都休克了。你听我讲话就好了,我也没指望你回答我。”
思暖轻轻的点了点下巴,她的目光在屋内流窜了一圈儿,发现除了阮宁峥竟然空无一人,不由得更加好奇。
妈妈卓云眉今天会随着洛诀他们一行人出城探亲她记得,可是再怎么着,留在她房间里的人也不该是阮宁峥呀。
他们充其量也不过几面之交而已。
“宁成有些事情出去一下马上就回来,至于少东,从来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我也不知道他怎么忽然不见了。至于你其他朋友,柯凡已经去通知了,应该快到了。”
阮宁峥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一样交代的面面俱到。
思暖还未来得及再次给他一点回应,就听到病房的门被打开的声音。
“卓思暖,你能不能有点消停事儿啊……”简愿骂骂嚷嚷又满是关切的声音传了进来,可是她的目光在触及到阮宁峥的那一刹那,后面的声线就不自觉的弱了下去,直到微不可闻。
走廊处保洁阿姨拎着蘸过消毒水的拖把经过,一股刺鼻的消毒水味儿顺着风飘了进来。
站在门口晃神的简愿拧了拧眉,忽然不可抑制的干呕起来……-
我人慢热,文也慢热,所以之前说的转折不可能一下子就到来的,如果我的言论给大家造成了误解,那么抱歉。转折已经在一点一点沉淀出来了,希望大家再等等我~~
PS.晚上别熬夜等更,可以第二天起来再看。爱你们
习惯像永不愈合的固执伤痕,一思念就撕裂灵魂10
阮宁峥的眉头在那一瞬间忽然拧成了一条麻花。麺魗芈浪他看着简愿的目光瞬息万变,可是最终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走过去拍了拍她的后背。
“老胃病又犯了?”他的语气温凉如水,可是又是说不出的熟稔。
简愿抬眸看他一眼,默然的点了点头。躲开了他还温柔的拍向她背的手。
她朝着思暖走过来,打量了她一阵之后又提高了嗓门“卓思暖,非得把自己折腾成这样你才开心是不是?”
思暖撇了撇嘴轹。
简愿看着她疲惫的样子,一下子又没了脾气。
“听说你落水,我就知道完了,你从印尼回来可是好长一段时间连浴缸里都不愿意坐进去的。这不是要你命么。”
思暖缓了缓神之后,终于决定伸手摘了自己的呼吸器箐。
“我没事。”她笑。
“还敢笑,Andrew在奥地利听说这事儿都买了机票往回赶呢。你这不是折腾死他吗。”简愿的手指戳过来,在碰到思暖的脸颊的时候轻轻的放缓了力道。
“那让他别回来了,又不是永别。”思暖轻声的说。
“你还真敢说。谁知道是不是真的永别呢?”简愿火气瞬间又大了起来。
“好了,你也别大呼小叫的了,人刚刚从鬼门关回来不容易。”一旁的阮宁峥忍不住开口帮腔。
“阮宁峥你闭嘴,我说你了么?”简愿出声呛回去。
“你吼什么?”阮宁峥好奇的看她一眼,他抹了一把额头。
简愿忽然就沉默了,她看着阮宁峥的目光深深,却没有再开口。
两个人就这样一左一右,一言不发的坐在思暖的病床前。
阮宁成凛着脸进来的时候,两个人还在这样僵持着。思暖躺在床上正尴尬,看到阮宁成就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样朝他挤眉弄眼的。
可是阮宁成竟然像是没有看到一样毫无反应。
思暖气馁,只得自己开口“宁成已经回来了,你们都先回去吧。”
阮宁峥闻声,立马从自己的位置上站了起来,他绕到简愿的那一边,妥协似的说“走吧,我送你回去。”
简愿还想拒绝,却被思暖一眼给瞪了回去,她哼的一声拿起自己的拎包,随意的朝阮宁成挥了挥手就跟着站了起来。
屋子里一下子变得更为寂静。
阮宁成斜倚在窗台上,铺天盖地的的阳光好似都温暖不了他嘴角噙着的那一丝冰冷。
思暖不由的一紧张。
“阮宁成,有什么事儿你就跟我说吧,是不是我得什么病了?”
阮宁成一愣,随即笑出声来。
“是啊,你爱管闲事这毛病简直就已经病入膏肓了。”
思暖瞪他一眼“没事儿你这么正经干什么?”
阮宁成脸上神色再次一正“卓思暖你差点小命不保你知不知道,还敢说没事儿?那什么才是事儿啊?”-
思暖撇了撇嘴,“这不好好的躺在这儿嘛?”
“还来劲儿了是吧?”阮宁成走到床沿边,伸出手指轻轻的戳了一戳思暖的额头,她饱满的额头像是一块雪白的玉石,他忍不住温柔的拨了拨她的刘海。
“今天全亏了洛少东,不然你哪儿有你现在贫嘴的劲儿。”阮宁成的声线低低的暧昧着某种情绪。
思暖抿了抿唇,只觉得喉头忽然干涩。
原来那些自黑暗中遥远而来的呐喊与呼唤,是真的真的来自那个男人。
那些侵入了她意识的声音,已经不止一次的将她从死亡的边缘带回来,这是多么强大的力量,让她不得抵抗。
“他人呢?”思暖抬眸看着阮宁成。
阮宁成皱了皱眉,面上有几分难色,欲语还休之间彻底勾起了思暖心底的那一丝不安。
“他出了什么事儿了?”思暖手肘一撑,整个身子跟着翘起来。
“哎哎哎……”阮宁成张着双手护过来。
“他?谁?我吗?”门口传来一个戏谑的声音。
思暖和阮宁成一齐转过头去,看到洛少东正推门进来,他穿着浅色的毛衣,卡其色的长裤,从未显得如此淡雅而让人毫无压迫感。
洛少东见没人回答他,微微耸了耸肩膀,笃定的笑道“我没事。”
思暖松了一口气,他嘴角挂着得意的笑,虽不是第一眼睁开就看到,可是这一刻心还是被塞得满满的。
“我今天先回去了,明天再来看你。”阮宁成看着她乖乖的躺回靠垫上之后拎起了自己扔在沙发上的外套,边穿边扭头对思暖说。
他没有刻意去看洛少东,就连出门的时候都没有正眼望过去和他打个招呼。
他们虽然说不上是多好的朋友,可是至少是礼数极好的两个人,平时每次见面总少不了简单的寒暄,今天的情况着实奇怪。
思暖不由的再多看两个人一眼。
洛少东极为淡定平静的往思暖的床边走,边走边替她拢了一把被单。
病房的房门被合上的时候,他已经走到了床头。
思暖抬眸就可以看到他黑亮的瞳孔,像是悬在她夜空的两颗最亮的星星。
他一瞬不瞬的看着她,看的她不好意思的移开了目光还是那样的看着。
“卓思暖,不如我给你一个机会吧。”
他整个身子骤然下降,清俊的面容就这样在思暖的眼前无限的放大,直至快要贴上她的面容,他的双手才往两边一按,稳定了他与思暖的距离。
他身上清淡皂角味儿丝丝的钻进思暖的鼻腔,扰乱着她的心绪。她稳了稳心神才问。
“什么机会?”
“坦白从宽的机会。”洛少东又笑了,看来他的心情是真的很好。
“我不需要这样的机会。”思暖别开了头。
“真的不要?”洛少东眯起了眼。
“不……”
思暖嘴唇一启,要字还未出口,洛少东就低头吞没了她的声音。
他的唇温柔的在思暖的唇上辗转,封住了她的一切,霸道却又小心翼翼-
他很快就松开了思暖,结束了这个吻。
他嘴角渲染而开的那一丝笑意侵进了他的眼睛,他的眼睛更为的晶亮。
“要了吗?”他问的轻巧。
“不要。”
思暖斩钉截铁,他的吻又在下一秒覆了上来。
“还不要?”
“洛少东你疯了……唔……”
她张嘴之际,让他有了可乘之机,他干脆长驱直入,肆意倾吞着她的美好。这一个吻比前面的每一个都要绵长深邃,几乎夺了思暖的呼吸才慢悠悠的抽身放过她。
“嗯?”他的声音带着醉人的温度。
“要。”思暖气馁。
洛少东笑的更欢了“可我不想给了。”
他说罢,滚烫的吻就开始如密雨般落在思暖的额上,眼角,鼻尖……终于在即将再一次落向她的唇角的时候,思暖抬手捂住了他的嘴。
“洛少东,我是病人。”
洛少东不置可否的耸了耸肩膀。
“不诚实的病人不是好病人。”
“我到底瞒着你什么了?”思暖的双手滑下来揪住了他胸口的那方柔软的毛线。
“你瞒着我的事情还少吗?”洛少东抬手反握住她的小手,将她的手按在了自己的胸口。
他沉稳的心跳就这样隔着衣物传进她的手心里,他望着她的目光温柔缱绻,宠溺却又有一丝恨铁不成钢的苦恼。
思暖经不住他这样的看着,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在他这般目光下融化了。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思暖将自己的手抽出来。
“你会知道的。”洛少东伸手抚住了她的左脸颊,他掌心微糙的茧蹭的思暖痒痒的。“来日方长,这笔账我会和你好好算的。”
他说着,直起了身子。
思暖只觉得这样的距离才是最安全的距离,他气场的威慑力一下子没有那么强大了,而她也变得轻松很多。
“听说是你救了我?”
洛少东扬了扬眉毛。
“可我记得你不会游泳。”
“我也记得你不会撒谎。”
“……”
思暖无语的闭上了眼睛,决定不再跟他说话。
她没有看到她闭上眼睛的之后洛少东那无限温和的笑意,似暖冬的阳光一般,毫不保留的笼罩她。
卓思暖,你又如何知道,当爱情面临失去的那种恐惧,是足以让人忘记一切的。
最深的恐惧,是害怕失去你之后,自己再无可恐惧-
思暖一闭眼就真的这样沉沉的睡着了,她好久没有过如此安稳的睡眠了。好像知道自己身边的那一个人暂时不会离开,所以就有了拥有全世界的欣喜。
可是醒来的时候洛少东并不在。
整个病房空落落的就只有她一个人。她左顾右盼好久,都没有人进来。
那个“也许他只是出去抽一支烟”的想法就这样彻底的破灭了,心底不免有些荒凉。
可是短暂的荒凉过后,她就回归了平静。她其实早就应该习惯了,只是曾经那些坚强的习惯在回到云城之后,又都化为了虚有。
人啊,总是不能在太安逸的环境中生存,毫无挑战的生活只会消磨你的意志。
思暖扭头望着窗外,窗外漆黑一片,偶有三三两两的星光从云层之内跳出来,不知不觉已经入夜了很久了。
门口有轻微的响动,轻的几乎微不可。
思暖没有转头,只听到进门的那个人蹑手蹑脚的,似乎连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
等到那人绕到思暖的床头边,思暖才看到这个人是洛少东。
洛少东也看到她已经醒了,手上的动作幅度陡然大了好几分,全然没有刚进门时的缩手缩脚。
他自然也没有落下思暖哀怨的目光。
“我坐在这里守了你四五个小时都不见醒,才出去买个饭的功夫就醒了。”他没好气的笑,“这样看着我是什么意思,就觉得我该坐在这里看到你醒来为止?”
“我才不是这个意思。”思暖口是心非的挪开了目光,小心的为自己辩解道“我只是饿了。”
“知道饿了才好。”洛少东走过来往床头一坐,轻轻的将她扶起来,然后一把自她背后将她裹进了自己的怀里。“今天先喝点粥,改天带你吃香的喝辣的。”
思暖“扑哧”一声笑出来。
“不许笑,不许乱动。”洛少东伸手抚了抚她的肩膀,她温暖的身子熨帖着他的胸口已经让他全身的细胞都在燃烧了,起容得她再这样乱动。
他将袋子里的粥盒取出来,拿起勺子舀了一勺却没有递到思暖的嘴边,而是自己吞下了。
“你干什么?”思暖小声的抗议,难不成他这是要抱着她看他喝粥的节奏么?
“当然是尝尝烫不烫。”洛少东辣气壮的。
“你是不是也还没吃晚饭啊?”思暖想起什么似的问他。
洛少东“哼”的一声没有答话,心想他岂是没有吃晚饭啊,他分明是被她折腾的连午饭都没有好好吃。
刚才倒也不觉得饿,这会儿一将粥取出来,闻着这个味儿就觉得自己饿得不行了。
尝她一口她还小气了。
这都什么世道。
洛少东将粥盒中的粥一勺一勺的舀给思暖喝,他一直都不是个有耐心的人,因为知道他不是这样的人,他这样的举动才会让思暖觉得愈发的感动。人都是这样,最难得到的,往往是最珍惜也最容易被征服的。
他的胸膛像是她再也离不开的温床。
思暖从未如此觉得沦陷是一种这般甜蜜的感觉。
她贪恋这一刻的温暖,哪怕在这一刻化为了灰烬,她也愿意-
吃饱喝足之后,洛少东简单的收拾了一下桌上的东西,就转身去阳台上抽烟了。
冷白的月光下,他的身形有些寂寥。是的,即使这一刻他们靠的这般近,他看起来还是这样的孤独。
思暖不敢去看他这样的背影,心口会像是被剜走了一块似的疼。
没一会儿他的电、话就响了。
这个点会打电、话来的人,不用猜也该知道是谁。
洛少东倚在栏杆上听电、话,目光却不自觉的穿透落地窗户望向思暖。
思暖躲闪不及撞个正着之后,只得再次闭眼佯装睡觉。
他很快就进来了,携着屋外的凉气,一同驱逐着屋内的温暖。
“你要走了么?”思暖睁开了眼,看着他。
“这么快就想我走了?”洛少东撇了撇嘴角,一脸的不情愿。
“没有。”思暖矢口否认。
“噢?”洛少东笑起来,眸光在灯火下闪烁。
“不是……我……”思暖又急于否认,却半天组织不起语言。
“我不走。”洛少东瞧着她着急的样子,忽然有些心疼,他立刻打断她。
思暖扬了扬嘴角,好像是心头的一块大石落地了一般如释重负。可是她嘴上还倔着“你不走都没地方睡觉。”
“谁说我没地方睡觉的?”洛少东问罢,再次坐上了窗沿,然后身子往下一躺,就这样和衣躺在了思暖的身边。
“这是病床。”思暖没好气的提醒他。
“我知道是病床,所以我也没打算做什么。”洛少东坏笑的声音近在耳边。
思暖的耳根子一下子就热起来了,她动了动嘴角还是决定闭嘴,免得越描越黑。
两个人一下子都安静下来,病房之内瞬间就变得毫无声响,只听得床头上的那一台仪器运作的声音,也不过是添了几分“鸟鸣山更幽”的意味。
一时间气氛有些奇怪,有些尴尬却又渲染着些许的温情。
洛少东的手自被褥之间小心翼翼的摸过来,有小心翼翼的牵住了思暖的手,将她的手往他的身边拉了拉。
这样的意境分明就像是情窦初开的少男少女背着老师家长谈恋爱。
思暖想笑,却被眸间汹涌而出的酸涩给掌控了情绪。她被洛少东温柔的握在手心里的手不自觉的反握了一下他的手指。
洛少东的手微微的松了松,她纤细的手指就这样滑进了他的指缝,他们相握的姿势变成了最缠绵的五指紧扣。
而那一瞬间,谁都不愿再松开-
思暖半夜醒来的时候,枕边的洛少东不在,但是手指间的桎梏却依然还包围着她的掌心。
她微微的一低头,于微弱的灯火间看到了转移阵地的洛少东,他端坐在一张小凳上,伏在床沿边上睡得正酣。
他到底是怕影响到思暖的睡眠的。所以选择在她睡着之后偷偷的下床换了姿势。
思暖觉得心头又甜又酸的。
他那个高大的个头就这样吃力的伏在床沿上,又怎么能睡得安稳。明天起来,该是有他腰酸背痛的时候。
长夜漫漫,她却忽然再无心睡眠。
她想就这样看着他,看着近在自己手边的他。如此虚幻又如此真实。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就连他简简单单的坐在她的身边对于她而言都变成了不可置信的梦境。
现实实在欺人太甚,而她的所有情感,像是暗夜的孩子,只敢在夜深人静之际生根发芽,却不得不扼杀在阳光下。
“卓思暖。”手边的男人忽然剧烈的一抖。
思暖像是受了惊一般抓紧了洛少东的手。
“思暖……”洛少东又唤了一声,没有刚才的大声,却像是带了一丝哀伤。
“别走……”他的声音陡然增大了好几分。
“少东,少东。”思暖知道他一定是坠入了一个无边恐惧的梦中,而她不知道自己该伤心还是该庆幸,他的那么不美好的梦中,竟然还有她自己。
“卓思暖!”再一次惊呼之后,洛少东已经醒过来了。
他倏然直起了身子,额头上满是细汗,显然是从一场噩梦中逃出来的。
“我在这儿。”思暖温柔的回应他,握着他手的指尖稍稍用了用力。
洛少东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很长很长的叹了一口气。也不全然是在叹气,更多的像是松了一口气,那种“你在就好”的感情溢于言表,让思暖无比动容。
“卓思暖,你知不知道,自你走后,我都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洛少东的声音忽然从黑夜里稳稳的传过来。
思暖不语,他又可曾知道,自她离开之后,她睡过多少安稳觉。可是这样的话终究是不能说的,毕竟,当年决绝离开的人,始终是自己。
她注定是亏欠了洛少东的。
“可是你回来之后,我依旧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洛少东忽然话锋一转补充道。
思暖勾了勾嘴角“你究竟想说什么?”
“那日你在酒店的天台上跌落和今天你差点在水池里溺亡,我光是看着,就觉得自己会被你折寿好几年。”洛少东的语气凶狠。
“这都是偶然。”思暖为自己辩解。
“闭嘴。”洛少东打断她“以后,你若再敢这样,看我怎么收拾你。”
思暖不再说话,心里却为他点了一万遍的头。
洛少东,他不知道,敢奋不顾身的人都是因为身后了无牵挂。
既然他是这样的挂念着她,她又怎么会继续奋不顾身。
她会,为爱贪生怕死
如果我先放弃爱情,我的痛会不会变得不药而愈1
洛少东一早又没了踪影,思暖经过昨晚的事情,已经不着急找他了。麺魗芈浪一夜的点滴像是为她的生命注入了全新的能量,她在护士的帮助下起床洗漱之后坐在沙发里晒太阳。
洛少东拎着一大袋早点进门的时候思暖一点都不意外。他从高高在上的洛总转变为无所不包的管家公,帅气的指数一点都没有下降。
他走的很快,将袋子盒子往思暖面前一放之后就转了身望向门口。
没一会儿披着白大褂的阮宁成就从门口走了进来。
他最先看到的当然是洛少东,两个人对视一眼,阮宁成先点了点头,洛少东才如同卸了盔甲的骑士一般往边上挪了半步轹。
“今天感觉好点了吗?”阮宁成标准的医生腔调。
思暖扬了扬眉毛点头微笑。
阮宁成也点了下头,绕过了洛少东走到思暖的面前,二话不说就俯身伸手覆住了思暖的额头箬。
“你……”洛少东伸手想要去推开阮宁成的手。
“洛先生,我现在是查房医生。”阮宁成扭头看着洛少东强调,放在思暖额头上的手却始终没有松开。
洛少东眯了眯眼,才放下了自己的手。
阮宁成这才跟着松开了手“没有发烧的现象那就说明没什么炎症,等刘医生上班,再开些药就应该可以出院了。”
他交代着,低头看了一眼茶几上放着的丰富早餐,又抬头朝着思暖撇了撇嘴,有些委屈道“我还没来得及吃早饭呢,介意我坐下吃点么?”
思暖忍不住笑出声来还未来得及点头就听到站在一旁隐忍很久的洛少东冷冷的出声,“阮先生,你现在可是查房医生。”
以子之矛攻子之盾,洛少东这个战术用的极好。
可是阮宁成还是厚着脸皮坐下来了,洛少东皱着眉头但终究也不是真的有脾气,三个人就这样坐在阳光底下安静的吃早餐。
期间阮宁成不时的朝着思暖挤眉弄眼的企图传达什么信息,可是思暖在泳池里一泡,好像自己的敏锐性也全都泡没了,她完全接受不到阮宁成的讯号。
阮宁成气馁,还未想出如何让思暖明白自己的意思之前,却无奈的被急匆匆赶来的护士给叫走了。
洛少东优雅的喝下最后一口牛奶,就往沙发的椅背上一靠,若有所思的看着思暖。
思暖嘴里还在咀嚼着饺子,被他看得百般不是之后终于仰起头瞪着他“你又有什么要说?”
洛少东笑了,伸手指了指自己唇边的位置。
思暖没有会意,只是茫然的看着他。
他又开始不耐烦,直接倾身过来,伸出手指摸了摸思暖的嘴角,他温暖的指腹蹭着她的皮肤,思暖恍然低头,连忙自己抬手抹了抹嘴角。
洛少东脸上的笑意更深。边笑边问“卓思暖,你和阮宁成什么关系?”-
清晨的阳光星星点点的落了洛少东一脸,连带他眼角眉梢的笑意都在发光。
思暖忽然明了阮宁成一次又一次欲言而止之间想要传达的消息以及洛少东昨天一遍一遍想要拆穿的谎言。
她有些心虚的躲开了洛少东的目光。
洛少东并不着急表达自己的立场,他只是在阳光下慵懒的舒展了一下腰身,慢条斯理的朝思暖的位置挪过来一些,伸出刚刚温柔的指尖一把按住了她的下巴。
“卓思暖,你真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子。”他陈述的有些咬牙切齿。
他的毫不顾忌反而激起了思暖骨子里的挑战欲,她伸手推开了洛少东的手然后隔着这么近的距离瞪着他。
她的瞳孔像是一颗晶亮的宝石晃着洛少东的视线。
“我骗你,那又怎么样?”
“不怎么样。”洛少东耍无赖似的耸了耸肩“我很乐意你骗我。”
“你有病。”思暖随手按了一下自己的太阳穴。
听她这么说,洛少东也不恼,他美丽的心情从来没有这样坚不可摧过,好像是筑起了铜墙铁壁,任思暖怎么破坏,他都无所谓。
洛少东想,她是个骗子,这是对过去的六年最好的一个解释。
六年他就该知道的,卓思暖是个骗子,她为了离开他所说的每一个谎言他都不应该相信。当时来不及思量与理解的,在得知她又为了和他保持距离设下另一个骗局的时候,反倒豁然开朗,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因为她骗他而这样的欢愉。
“我是有病,耳根子太软就是当初最大的毛病,这病治了六年,也该治好了。”洛少东说的坚定,望着思暖的目光却是柔和的。
思暖沉溺在那样缱绻的相望里,忽然不知道自己该如何辩驳。
心里的城墙无数次的坍塌又无数次的重新建起,她不知道自己这一次还能守住怎么的狼藉。
“就算我和阮宁成不是真的男女朋友,那又怎么样?”思暖忽然惊醒一般无奈的望着洛少东的眼。
他难得还不懂吗?她和他之间根本就不是简简单单的一个阮宁成那样的简单。
洛少东定了定神,伸手轻轻蒙住了思暖的眼角,思暖顿觉眼前一片黑暗,只是偶有光线从他的指缝之中漏进来。
“卓思暖,从今天起,别再用这样的目光看着我。”洛少东的声线温和。
思暖抿了抿唇没有答话。
“既然你敢回来,那么我就敢让一切重来。”
洛少东说罢,他的手一松,往下绕过思暖纤细的腰身,轻轻的将她拥进了怀里。
思暖的下巴枕着他的肩膀,鼻尖尽是他衣物纤维里的芬芳。一时间像是中了蛊一样无力反抗也无所适从。
“不管你愿不愿意,六年前的一切清零。从现在开始,我只做我要做的事情。而你,只要没有喜欢上除我之外的任何男人就好。”-
直到洛少东走出病房,思暖都还没有完完全全的回过神来。
额间似乎还残存着他唇边的温度,这一切为何一秒之间就恍然回到了六年之前他们还未分开的时候。
这个男人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温柔笑意,还是动辄就可以让她心跳加速。
六年的历练在他一笑之间全都化为了乌有,她心中喷涌而出的那种脆弱,让她想着不如就这样赖进他的怀里,再次做回那个躲在他羽翼下的卓思暖。
思暖在床上辗转,还未理出一个头绪,就听闻走廊上传来此起彼伏的高跟鞋的声音。
“是这里吧?”一个熟悉的女声响起来。
思暖扭过头去,就看到姜瑜儿站在门口。她纤长的身姿往里一扭,她的身后就出现了另一抹俏丽的身影。
思暖记得。这是那日婚礼上伴娘团的姑娘。站在洛少东的身边手舞足蹈说的最欢最毫无顾忌的那一个。
“灵儿,是这里。”姜瑜儿说着,转回头对着思暖熟稔的招了招手,她迈着婀娜的步调朝着思暖的床沿边靠过来,一边走一边介绍。
“灵儿,这就是思暖,少东的妹妹。思暖,这是灵儿,我的妹妹。”
“你好!”姜灵儿笑意散漫。
姐妹俩嘴角的弧度深浅不一,望着思暖的目光也是各有深意。
思暖扬了扬嘴角“你好。”
“好点了吗?”姜瑜儿捋了捋自己的裙摆,往床沿的边缝上一坐,伸出手就捂住了思暖的手背。“其实昨天晚上就想来看你的,可是少东不让。”
“我没事。”
“我知道他是不想让我路上来回折腾,可是听着灵儿给我描述你落水的样子,我真是担心坏了,一晚上都没有睡着。一大早想过来又脱不开身。”
“让你担心真是不好意思。”思暖嘴角干涩,每一个字都说得困难。
“最让我担心的其实还是少东,他哪里会照顾人啊,我说雇个护工过来又不值几个钱,他又不让,非得亲力亲为也不怕辛苦。”
“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我今天就可以出院了。”思暖打断姜瑜儿的喋喋不休。
“这么快就可以出院了吗?昨天看你被捞上来的时候,我还以为你会没命呢。”姜灵儿忽然插嘴,不知是心直口快还是意有所指,总之听得思暖慎得慌。
“呸呸呸。怎么说话的。”姜瑜儿转过头去瞪了她妹妹一眼,又立马转过头来看着思暖“少东怕叔叔阿姨担心都没有通知他们,可我想着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总该让他们知道,你也需要卓阿姨的照顾,毕竟少东是个粗手粗脚的男人……你别怪我多嘴,我已经通知卓阿姨了,她这就在赶回来的路上。”
思暖瞳孔一暗,所有情绪似涨潮般汹涌而来又快速而退,她知道姜瑜儿在担心什么,这也无可厚非,思暖只能隐忍着低头。
“姜小姐费心了。”
如果我先放弃爱情,我的痛会不会变得不药而愈2
“费心的是少东,我只是心疼他而已。麺魗芈浪”姜瑜儿伸手捻了捻自己的眼角,轻叹一口气道“该是昨天穿着湿衣服晃了半天,今天都发烧了。”
思暖闻声,下意识的抬起头看着姜瑜儿,她的目光复杂,夹杂着些许的责怪与无可奈何。
被姜瑜儿这样长久的看着,思暖顿时觉得内疚起来。
“我不知道他发烧了。”
早上当洛少东抱着她的时候,她是觉得两个人衣物间相隔的是异于平常的温度,可是她无法判断的是这个温度究竟是来自哪里。她甚至以为那是来自她的恐惧轹。
思暖敛了一下自己的眸,心里有一瞬间的刺痛。
“你哪儿能知道啊,他现在可是什么都不让告诉你。”姜瑜儿眨了眨眼,神色斐然。“不过也是,你都是自顾不暇的人了,告诉你也没有用。”
“所以他告诉你了?”思暖眉毛一挑,忽然觉得蹊跷箅。
姜瑜儿果然神色一怔,半晌没有答上话来。
“姐姐是少东哥的女朋友,不管最后由谁告诉她,她总会知道的。”姜灵儿站在床边,把玩着洛少东早上买回来的水果,她明黄的指甲与水晶梨的颜色倒是有几分异曲同工之妙。直觉告诉思暖,姜灵儿是与姜瑜儿完全不同类型的女人,她会比她的姐姐更加的难缠。
不过这也没什么,思暖从来没有想过要和她纠缠不清。
事实上,思暖不愿意与任何的第三个人纠缠不清,也不愿意成为那第三个人,感情注定是两个人的游戏,一旦复杂,往往累人累己。
她爱洛少东,可是这六年的错过已经让她的步调狠狠的落后于他一大截,他的身边有了姜瑜儿,这无可厚非。
相较于六年之前,他们之间的关系其实已经变得更加的复杂。
她不是没有沉沦在洛少东深情的眼神里,只是她怕,怕他们这样的付出不仅仅只是单纯的竹篮打水一场空,而是最不堪的鱼死网破。
“lillian,我只是好奇,阮宁成怎么不来照顾你,男朋友的照顾总比你哥哥周到些。”姜瑜儿状似扯开了话题,可是思暖知道的,兜兜转转之间,都是姜瑜儿的试探。她总是小心翼翼的在向她确认着什么。
思暖扬起了嘴角,目光扫过两张同样带着审视的面孔,笑道“难道这事儿洛少东没有告诉你?”
“什么事?”姜瑜儿变得警觉起来。
思暖顿了顿,没有马上回答。其实骨子里是有几分赌气的,虽然明明知道自己没有立场有这些莫名其妙的情绪。
“我和宁成,其实只是普通的朋友。”思暖一字一句说干脆利落。
姜瑜儿脸上的神色却越来越冷。
“你是说之前的一切都是假的?你没有男朋友?”
思暖点头。
“呵……”姜瑜儿冷笑一声,好似呢喃一般轻讽道“你们还真是好兄妹。”
思暖没有听清,张嘴想要再问问清楚的时候姜瑜儿已经仓促的站了起来。
“你好好休息,我们今儿就先回去了。”-
卓云眉赶到的速度比思暖想象的还要快。她前脚进门,下班的洛少东就也赶到医院了。
心存芥蒂的两个相见总显得有几分别扭。不,应该说是洛少东显得别扭,他只是远远的看了一眼思暖,确定她气色不串后就拐出病房。
他回来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手里多了两份晚餐,他随手往茶几上一搁就坐进了沙发里。
“少东,看你这两天累的。”卓云眉上上下下的打量着洛少东“瑜儿心疼你,好不容易联系上你爸爸的时候担心的都快要哭了。”
洛少东抿了抿唇,有些无奈的看了一眼思暖,思暖正好闻声抬头去看他,两束目光对视上的时候都有些尴尬。不过洛少东没躲,是思暖先移开了目光。
“我这心脏不好,她又哭哭啼啼的说不清楚,我还以为思暖究竟出了什么事情呢,这次若不是你爷爷的专机给送回来,怕还要耽搁上一晚上。”卓云眉说着,看了一眼思暖,无奈的叹气,意有所指道“都这么大的孩子了,有些事情难道还要我一遍一遍的强调吗?真是不让我省心。”
“妈,我这不是没事吗?”卓思暖生拉硬扯的挤出一个笑容。
“瑜儿说了,若不是少东……这后果是不堪设想的,你若真出点什么事儿,你让我后半辈子怎么过?”卓云眉说着,语气里也开始有了哭腔。
思暖连忙伸手拉住了母亲的手臂,撒娇似的晃了一晃。
卓云眉抹了一把自己的眼角,然后伸出手指,宠溺的点了点思暖的额头。
洛少东仰在沙发上,自然没有将这温情的一幕给落下,他别开了头,视线望着窗外开始一盏盏慢慢亮起的路灯,心上却是说不出的荒凉。
手机在这样时候不合时宜的响起来。打破了一屋子的平静与温情。
他不耐的皱了皱眉,却看到卓云眉转过身来看着他,笃定的说。
“是瑜儿吧?”
洛少东低头看了一眼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显示的果然是姜瑜儿的名字。
他点了下头,没看卓云眉,只是抬眸看了一眼思暖。
思暖低着头把玩这手里的水杯,似是没有听到他们之间的对话一般。轻拢的眉头却出卖了她的小情绪。
她到底没有她表现的那样的洒脱。
“瑜儿说今晚答应了爷爷回洛宅去陪他吃饭的,该是来催你了。”卓云眉了然的补充着。“你是该回去了。这边有我在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
洛少东一言不发,既不点头也不摇头。他端着手机站起来往屋外走。
也许是心理作用,思暖只觉得他一走开,这屋子就清冷的她心慌。可是她的目光不敢追随着洛少东的背影而去。生怕就这样的泄露了自己的情绪。
爱而不言,爱而不得。
这两者之间是存在着奇妙的因果关系的。
思暖懂,可是终究不知道该怎么避免-
洛少东接完电、话回来就说要走,不知道是真的被那头的姜瑜儿说动了,还是觉得这屋子里的气氛压抑的人难受,离开才是最好的解脱。
卓云眉热情的送他走到门口才折回来。回来的时候看到思暖坐在床头发呆,莫名的有些心疼,可是她话锋一转,还是选择扯开了话题。
“这一次真是全靠了少东。妈妈以为他真的会恨我们,可是到了关键的时候,我们终究都是一家人。”卓云眉语气里有辩不出真假的欣慰。
思暖听着想笑,可是心头的酸涩还是一瞬间就涌上来把她给淹没了。
这世界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爱在心头口难开。
“暖暖,妈妈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妈妈只是提醒你,这么多年都熬过来了,如果一回头又选择了重走当初的路,那么你这些年所受的苦都将变得没有任何的意义。”卓云眉说罢,顿了顿“你是个明事理的孩子,我想你应该会懂,少东也一定会懂。”
思暖低着头像是被窥见了心事的少女一般不甚娇羞或者说是难堪,她指尖在被窝里不安的搅动着,可是偏偏还是纠缠不出一个结果。
“妈妈,明天出院之后,我暂时不想搬回家里住。”思暖决心要自己先静一静。
“你想住哪里?”卓云眉的语气有了几分松懈。
知女莫若母,她当然可以听出思暖的情绪,也完全可以猜到思暖的小心思,她总是这样,遇到棘手的事情就会想要选择逃避。
她理解思暖也无比的心疼。
“暂时去简愿那里住上几天。”思暖斟酌着开口,她知道简愿这两天的情绪也不是很好,如果她去陪她住上两天,她应该是会开心的。
而她,可以暂时不见洛少东,她需要足够的时间和空间来沉淀一下这短短两天之内发生的一切,接受与否,她是该好好的权衡一下。
思暖望着窗外骤然升起的一层薄暮,她想,洛少东一定会理解她的。理解她此刻的不安与想要逃避的心情。
这一次,她会为了洛少东,勇敢的,自私的,重新思索他们之间的问题。
只是,她需要时间,很长很长的时间去接受或者去拒绝。
而她,不怕自己一个人去承受一段重新的挣扎与纠结,她唯一害怕的是,洛少东等不了她。
等不了她做出最后的决定
如果我先放弃爱情,我的痛会不会变得不药而愈【万更】
洛家的司机奉命将思暖送到了简愿的别墅,思暖下车的时候看到一辆军车停在树影下,蒙着细碎的阳光看起来是掩不住的低调。麺魗芈浪
思暖大致猜到是谁来了。果然思暖一推门,就看到旋回的楼梯上,简愿的母亲,云城军委的三姨太魏明芳正提着自己的裙摆,娉娉婷婷的走下楼来。
“阿姨。”思暖乖巧的唤了一声,迎过去扶住了她的胳膊。
“我当是谁呢,小暖你什么时候回来的?”魏明芳伸手亲昵的拉住了思暖的手。她几近半百可是包养的却极为的好,这嫩滑的皮肤丝毫不比二十几岁的小姑娘差。
半老徐娘风韵犹存,难怪这么多年来一直得着军委的专宠,这出入还有专车接送轹。
“我回来有一阵了,一直没有时间去看您,真是不好意思。”
“没关系。”魏明芳宽容的笑,转而矛头一转“别说你不来看我,就连小愿这个孩子我都很久没有见到了。若不是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她估计还想不起有我这个妈呢。”
这语气话题陡然沉重了几分,思暖抿了抿唇不敢接话,因为她实在无法揣测魏明芳所谓的大事儿是不是她心里想的那件事篁。
“小暖,依着你和小愿的关系,我想她一定不会瞒着你,她怀孕了你知道吗?”魏明芳扭过头来看着思暖,原本慈爱的目光已经有了几分凛冽。
思暖斟酌着微微点了下头。
“简直就是荒唐。”魏明芳的嗓音高了几分,胳膊也不自觉的抖了抖。
思暖屏息,不敢想象对于这样一个声誉高于一切的家庭,这究竟意味着什么。
“她真是越长大越不让人省心,若是被她父亲知道,岂不是会要了她的命。”魏明芳说着说着渐渐起了哭腔,“家里这么多狐狸精等着看我们母女的笑话,她倒是真的愿意演给她们看!”
“阿姨,简愿也有她的苦……”思暖千言万语哽在喉头,可是她不知道要如何去组织自己的语言才好。毕竟在这件事情上,她更没有立场去帮衬任何的人。
魏明芳许久没有出声,只是叹着气往沙发边走,她拉着思暖坐下,秀眉间有掩不住的戾气。
“她的苦都是自找的。这大千世界男人何其多,何必抱着一棵树一直死守呢。”
思暖细细的思索了一下她的这句话,话里之意好像是她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
“阿姨您是不是知道什么?”
“小愿她就是喜欢一条道儿跑到黑的傻孩子,我就不知道那个阮家的花花大少爷究竟有什么好的。”
阮宁峥?
思暖的脑海里不期然的跳过了这三个字,她忍不住掩了掩自己的嘴。沉淀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之后,又觉得这一切虽在意料之外但也在情喇中。
简愿只有出现在那个眼带桃花的男子身边的时候,眉目间才会染上女儿家该有的柔情,才会短暂的忘记自己是那个习惯了把酒言欢的简总。
阮宁峥是没什么好,可是他却偏偏是简愿心中的最好,这无可解释。
人,不能自拔的,除了牙齿就只有爱情-
思暖忍不住轻叹一口气,这是她第一次觉得那个总是笑容如花好像永远没有烦恼的简愿会值得她这一口气。
心尖上冒出一丝疼,再强悍的女子到头来也终究只是一个女子。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魏明芳话语见不甚无奈,“当初小愿在剑桥摆下心形蜡烛像阮宁峥表白被拒的事情,就一度在这个圈子里被口口相传,所有人都在笑话她,可是她这个孩子却依旧没心没肺的满不在乎,惹得她父亲好几个月不愿意见她。”
思暖抹了一把额头上沁出的细汗,这件事她有所耳闻,这就是当时轰动一时的“蜡烛门”。Andrew每次没简愿损的无话可说的时候总爱搬出这件事让她住嘴,只是从来没有人说起过,原来“蜡烛门”的男主角,竟然是阮宁峥。
“虽然说,女追男只是隔层纱,但说穿了男人都是有征服欲的动物,他们喜欢追逐的快感多过被追。”魏明芳说着,看了一眼低眉敛眸乖顺的坐在她的身边的思暖,轻轻的拉起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膝头上拍了拍“男人啊,就是喜欢矜持的女人。”
思暖不置可否,只是点头。
说穿了,男人不是喜欢矜持的女人,男人只是自己犯贱。得不到的永远在***动,唾手可得的却永远不会被珍惜。
“小暖,既然你来了,就帮阿姨好好劝一劝她。现在我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这事儿得趁着她父亲知道强制带她去堕胎之前解决。撕破了脸皮最后伤心的还得是她自己。这孩子没受过什么苦,但是她也是个懂得乐善好施的好姑娘,不该被这么耽误,你说是不是?”
“是。”思暖坚定的出声,她没有见过比简愿再好的姑娘。明明是温室里长大的小姐却没有一丝高傲的架子,她周、旋于各色男人之间只为在酒桌上拼出一片天下,为更多需要帮助的人谋福利。
这样美好的姑娘值得被所有男人追逐,而不是辛苦的去追逐一个不爱她的人。
爱情是一个深邃的泥淖,一不小心掉下去之后的确很难再靠自己的力量爬出来,她愿意向简愿伸出手,只是她不知道简愿是不是愿意拉着她的手出来。
魏明芳交代完了之后站起来就要走,门外的司机已经等候多时,如果再不回去怕是会让家里的其他姨太太起疑,她纵使百般想要留下来多陪女儿讲一会儿体己的话也得顾全大局。
这豪门之内,步步惊心,疲乏的不止是人心,还有感情。
思暖目送那辆车子远远的驶去之后,又在门廊站了一会儿,她陷落在自己的思绪里,久久不愿意回神。
直到二楼传来了惊天的响动,她才飞快的转身往楼上跑去。
地上是被简愿推翻了灯座,碎了一地的玻璃大概就是刚刚声音的来源。思暖左顾右盼之下才在那个洗手池旁看到了那个呕到撕心裂肺的简愿。
“你没事吧?”思暖小跑过去,伸手顺了顺她的后背。
简愿摇了摇头,抬手往后掳了一把自己的刘海,又低头掬了几捧清水不停的往自己的脸上泼。
她细白的皮肤上沾了清水,不停的往下滚落,打湿了领口,狼狈又多了几分。
思暖何时见过这样不修边幅的简愿,那个在她的脑海里一直都是光鲜亮丽的简愿啊,为爱终于也变得比凡人更凡人-
思暖伸手拿起毛巾小心翼翼的擦拭着她的脸庞和颈子,简愿一动不动的就这样站着,乖乖的闭着眼睛,嘴角抿成她特有的倔强弧度。
思暖什么都不说,只是沉默,她最后收手的时候,简愿却忽然睁开了眼睛,那亮棕色的瞳孔里蓄满了眼泪,她还是一言不发,只是伸出手抱住了思暖。
思暖感觉到她纤巧的下巴阖住了她的肩膀,正不自觉的抽动着。
耳边是她隐忍的哭声,一下一下,断断续续,是拼命隐忍却隐忍不下的崩溃。
思暖的手不停的在她的背上轻缓的游走,企图用这样的方式安抚着她的情绪也传达自己的力量。
简愿终于哭累了,她抽着鼻子又转身低头给自己洗了一把脸。
思暖自身后看着简愿,她第一次觉得脱去了盔甲的简愿原来是这样的瘦小,瘦小的好像值得全世界的保护。
简愿抬头的时候却全然没有了刚才苦情模样,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似的看了一眼思暖“你怎么来了?”
思暖语塞,敢情她是这会儿才反应过来她来了么。看着她闪烁的目光,思暖知道她多半是故意的,她也没打算就此放过简愿。
“孩子是谁的?”思暖问。
简愿没说话,只是侧身从思暖的面前出去。
思暖紧跟着她。“问你话呢?”
“不知道。”简愿答得干脆利落。
“是阮宁峥的?”思暖决定不再和她绕圈子。
走在前面的简愿忽然停了下来,倏地一声转过头来看着思暖,她的目光深深,但随即又变得简单的很。
她笑了一下“我妈真是的,净出卖亲闺女。”
思暖也跟着笑了一下“还真是阮宁峥。”
简愿点了点头,自嘲道“除了他还真没有老娘愿意献身的人。”
“你还出息了是不是?”思暖瞪着她。
“才不是,我没出息。特没出息。如果我有出息,早该在几年前他拒绝我的时候就拍拍屁股走人。可是我这么多年死皮赖脸的跟在他的身边,依旧没有让他爱上我。爬上人家的床还得是趁着人家神志不清的时候,你说说出去是不是又是一大笑话。”
简愿的眸子里蒙上了一层哀伤,她的情绪忽然就像是雾里看花一样让思暖捉摸不透。
思暖伸手搂了搂她的肩膀。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怎么办。”向来极为有主见的简愿忽然给出了模棱两可的答案。
她抬头望着思暖。
“我想生,真的很想生。”-
思暖恍惚间忽然想起了梦窗,她曾对思暖说过,因为知道自己可能这辈子都得不到那个男人,所以会更害怕,害怕自己曾经和他经历的一切都会在记忆里消失。
留下他的孩子,对自己而言,是曾经刻骨爱过之后留下的最美礼物,哪怕是自己送给自己,也会欣喜不已。
思暖想,简愿是比梦窗更加卑微的女子,至少町煜曾在某一段时间里真真正正的爱过梦窗,可是简愿,从头到尾都只是她一人在追逐奔跑,而她抓住的,也不过只是阮宁峥的一个幻影。
孩子只不过是最美丽的意外,而她,其实完全不需要拿这个意外去耽误自己的一辈子。
“可是思暖,阮宁峥他真的不爱我,他爱的那个人是江暖。”简愿就地蹲坐在走廊的栏杆上,看起来痛苦又颓然。
“你一早就知道他有喜欢的人为什么还要死死的抓着不肯撒手呢?”思暖走过去在她的身边坐下。
波斯地毯柔软的蹭着她的脚踝,她心底泛起一阵舒心的涟漪。
“因为江暖不爱他。”简愿瞪大了眼睛望着眼前雪白的墙壁,像是在刻意强调着什么似的,“思暖你知道吗?其实阮宁峥和我一样,不过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可怜虫。”
“所以你想拯救他?”思暖没由来的笑起来。
简愿哼的一声,像是一个娇羞的小姑娘一样低下了头,“我才不想救他,我只是希望,他能早点回头看到我,这叫彼此救赎。”
“那怎么不趁着这个机会让他彻底惊醒。”
“你以为我不想吗?”简愿忽然沮丧的撇了撇嘴,“那日从你病房里出来之后,我真想告诉他,想看看他到底会是什么反应,如果跟吃了苍蝇一样难受,那么我一定果断的不要这个孩子。”
“你说了么?”
简愿摇了摇头,颇为自嘲的一笑“可是他大爷的压根就不给我这个机会,我们才刚刚坐进车里,就看到江暖哭着从阮宁成那辆兰博基尼上跳下来,而他,一声不吭的就追出去了,把我一个人丢在了车上。”
思暖看着简愿笑着将这一段话说出来,心头莫名一颤,她无法体会当时的简愿该是有多么的失落,只能在事过之后给予这样的心疼。
“你说我TM的还要给他生孩子吗?”
思暖不语,也不摇头,只是看着她。
简愿良久没有说话,再次抬头的时候脸上对自己毫不掩饰的鄙夷“可是我就是下不了决心,即使他这样对我,我还是下不了决心不要这个孩子,暖暖,这可能是我唯一的机会。”
思暖想,这的确是简愿唯一的机会,可是这却是一个极为冒险的机会,幸福的几率不大,可是毁灭的机会也不小-
洛少东这几日天天往洛宅跑,一日三餐,餐餐出现。洛老爷子对于孙子这样的表现很是满意,临时还命人长了厨师的工资。
只有梦窗会说,洛少东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洛少东看着梦窗笃定的目光,面上毫无反应,不点头也不摇头。
只是他一逮着空档,就把梦窗拉到无人的角落,也不铺垫一下就开门见山的问她“卓思暖这几天究竟去哪里了?”
梦窗猜着他的心思很是得意,自然也不愿意轻易的告诉他,打哈哈半天惹恼了洛少东之后,她才知道要讨饶。
“听说是去简愿那里了。”
洛少东一听这话,脸上的表情顿时就变得讳莫如深,他当然不会相信卓思暖连日住在简愿那里,是如梦窗所说的,只是单纯的陪伴心情不好的简愿。
他想,心情同样不好的,怕是还有卓思暖她自己。
她分明是在躲他。
洛少东脑海里一闪过这样的念头,憋了几天的情绪就彻底上来了。
梦窗还在喋喋不休着什么的时候,他已经摔门而去,车子在高速上一路疾驰,他却忽然不知道要去哪里。
兜兜转转半天,停下来的时候已经在简愿所住的别墅区这一片。
他这才明了,原来刚刚横冲直撞半天,并不是没有目的性的。带着思暖只来过一次的地方,不知道为什么他就这样记住了,而且还记得清清楚楚。
只是他知道自己实在不能再次唐突。冒冒失失的寻上、门去绝对不是一个好的办法。
思暖这几天之所以会躲他,也许就是因为他毫无过渡,表现的太过心急了。
可是,与他而言,这段等待的时间已经够久了,因为从她离开的那一天起,他就在等待这一天的到来,尽管他从来不确定自己是否会等到她再次回到他身边的那一天。
洛少东打开了车窗,打火机嘭的一下,给自己点燃了一支烟。
远处一辆车子打着大灯正一点一点的逼近,洛少东眼前一片明亮却看不清来人,可是对方却好像是看到他了,车子慢悠悠的开到洛少东车子的边上,朝他按了一下喇叭,车窗随即跟着降下来。
“少东,你怎么在这里?”阮宁峥的脑袋自车窗里探出来。
洛少东伸手弹了一下自己指尖的烟头,心中一片了然,“这话我也得问问你。”
“我先问的。”阮宁峥不依了。
“我先到的。”洛少东笑。
“得,你大爷的,我不管你,你也别来管我,成不成?”阮宁峥忍不住妥协。
洛少东不置可否的耸了耸肩膀。
“还有烟么?”阮宁峥伸手过来。
两个人男人就这样一左一右的坐在自己的车里抽烟,抽完了整整一盒都还感觉不过瘾。
“不如换个地方继续。”阮宁峥挠了挠头心,满脸的烦躁。
洛少东好似已经在烟雾缭绕之间静下心来了一样,他看了阮宁峥一眼,笃定道“你是来看简愿的吧?”-
夜黑风高,阮宁峥的表情与被云层遮挡了的星相一样模糊不清。
不过他既然没有否认,那应该就是默认了。
“那你呢?”阮宁峥反问,这样一问就等于是直接的承认了洛少东上一个问题。
洛少东笑了笑“我也是来找简愿的。”
阮宁峥脸上的表情有了轻微的变化,他挑了挑眉毫不掩饰自己的好奇与某种程度上的防卫,“你找她干什么?”
“看你,怎么像是护犊子一样。”洛少东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阮宁峥一下子像是被看穿了心事一样沉默起来。好半晌之后,他有些微愠的声音传了过来“我最近好几天都联系不上简愿,她似乎在躲我。”
这句话那么轻易的就让洛少东有了同是天涯沦落人的归属感,他点了点头颇为感慨道,“最近女人都组团玩消失了。”
阮宁峥没有会意,只是茫然的看着洛少东。
“其实你很在乎简愿吧?“洛少东忽然问。
这个问题让阮宁峥措手不及,可是他也没有洛少东预想的那样显现出多少的慌乱。洛少东想,他临危不乱的唯一可能,就是他曾自问过这样的问题。
而只要他脑海里产生过这个问题,那么这个问题的答案八、九不离十就是笃定的。
阮宁峥没有答话,只是摆弄着手里的空烟盒,好像这样不停的转动就能给他转出一支烟来似的。
“其实人简愿有什么不好的,家世显赫人又长的漂亮,追你那股劲儿也不是一般姑娘会有的。配你绝对是绰绰有余。”洛少东趁胜追击。
“可我有自己喜欢的人。“阮宁峥抬头隔着天窗望着夜幕,若有所思的说道。
“谁?”洛少东顿时就觉得奇怪了“是那天婚礼上和你出现的那一姑娘吗?”
阮宁峥没有答话,再一次默然相认。
“我喜欢她喜欢了太多年,喜欢到后来已经成了一种习惯。”
“你喜欢她什么?”洛少东一针见血。
阮宁峥抿了抿唇,一下子答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我告诉你阮宁峥,你就是喜欢她不喜欢你。”洛少东颇为恨铁不成钢的抬手敲了敲阮宁峥的车门。
“这话怎么说的?”阮宁峥似乎不太愿意承认,也是,谁能承认自己犯贱呢。
“你因为一直追而不得,所以才觉得她重要,而简愿一直在你的身边,在你伸手就可以碰到的位置,你觉得她不会离开你,所以你也就变得无所谓也无所畏了。”
阮宁峥的手一下一下的阖打这方向盘,陷入了某种程度的深思。
“可是这几天简愿忽然不理睬你了,你又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坐立不安,什么都不想做,就是想见见她。”
“洛少东,你怎么都知道?”阮宁峥倒也坦白,一下子就果断的承认了自己的心思全被洛少东给猜中了。
洛少东笑而不语,曾经那个总是不停在他的眼前瞎晃荡的女孩子卓思暖,不就是这样一点一点的虏获了他的心么。
“我说阮宁峥,你TM见好就收吧,你以为遇上一个可以毫无顾忌彼此相爱的姑娘有这么容易,人间简愿为你做的还少吗?像摆蜡烛表白这样男生该做的事情她都替你做了,你还在那里矫情个什么劲儿。”-
洛少东几乎是整夜没睡着,昨夜被他长篇大论教训了一番的阮宁峥后来死活要拉上他一起去酒吧不醉不归,他几乎抱着舍命陪君子的态度陪他奋战到了后半夜,才让司机来接人。
回去之后洗了个澡洗去了半身酒意也洗去了全部的睡意。
他坐在房间的沙发上,在自己的手机上反反复复的按下卓思暖的号码,可是一次都没有拨出去。
没一会儿天就亮了。
柯凡打电、话提醒他今天需要去东方酒店甄选星光天台这个项目启动方案,他才如梦初醒,瞌睡也一下子全部消失了。
会议开展的很顺利,洛少东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直到有董事提出主墙壁背景画这个问题如何解决的时候,洛少东才稍稍的有了些参与的热情。
会议一结束他就再次驾车开往简愿的别墅,这次总算是寻到了一个可以光明正大去见卓思暖的理由,他也莫名的兴奋。
他斟酌了半天敲开简家大门由仆人引着进入大厅,人还没坐稳,就听到二楼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
几乎是下意识的,他就站起来往二楼跑,任由管家怎么制止他,他都不愿意停下来。
因为他根本分不出这个哭声的源头究竟是简愿还是卓思暖。
只是当他奔上二楼的时候,眼前的景象就让他有些无所适从了。
简愿趴在洗手台上不停的呕吐,而卓思暖只是关切的站在一旁抚顺她的气息。
许是太过难受,简愿的哭声一直不间断的传过来。
卓思暖先看到了洛少东,她的眼睛瞪得浑圆,对于眼前这个忽然出现的男人不知道该报以何种态度,她只是下意识的推了推女主人简愿的胳膊,示意她有客人来了。
简愿看到洛少东的时候,一口气没缓过来差点崩溃,好在她灵敏多谋,看着洛少东淡定的说“都是暖暖这几日让我有一顿没一顿的,老胃病这才又发了。”
洛少东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然后嗔怪似的看着卓思暖。矛头毫不含糊的指向她“这几日不见踪影原来是来祸害人间了。”
思暖不知道该如何辩驳,她知道简愿的意思也知道洛少东不过是故意装疯卖傻,所以只能无奈的笑。
简愿问洛少东怎么有空过来,言语之间已经完全没有了刚才哭哭啼啼的脆弱模样,好似一秒钟之间又变回了那一个金光闪闪的简总。
洛少东毫不避讳的说自己是特地来见Lillian小姐的。
这句话听来熟悉,就像是当初慈善晚会时洛少东的意有所指。
简愿看了看低眉敛眸的思暖,善解人意的给了两个人单独相处的时间-
洛少东笑着说谢谢,然后看着简愿瘦弱的身子消失在走廊尽处。
他转过身来的时候,脸上的表情瞬间像是凝了一层冰霜一样的让人不寒而栗,他上前一步,一下子就将思暖抵在了简愿家的洗手台前。
思暖微微收着下巴,只觉得他灼热的气息像是要在自己的颈间燃烧起来了一样烫人。她不由的抬手覆了覆洛少东的额头。
她微凉的手背贴着那滚烫的肌肤,感受到的好似还是一种明显的病态。
思暖不禁低呼“你的感冒还没好么?”
洛少东收起瞳孔里危险的讯息,眨了眨眼睛顿时一派委屈。
“你管我个P。”他说的义愤填膺又萌态十足,嘴巴一撇之间像是一个孩子一样。
思暖无语,再次伸手往他的脸上和身上摸了几把,确定他真是还在发烧,一下子脾气就上来了。
“你这么大的人发烧感冒难道还要我管吗?”她的声音有些响,在这个安静的简家有些突兀。
洛少东伸手掩了一下她的嘴巴,然后转身将卫生间的门给合上了。
他就这样把自己和卓思暖禁锢在了这一方小小的密闭空间里。
“你干什么?”思暖警觉的推了推他的胸口。
洛少东二话不说就低下头来吻她,思暖被禁锢在洗手台和他的胸膛之间,一下子躲闪不及,就让他夺了先机。
他的唇舌和气息都是滚烫的,侵占这思暖的一切感官。
思暖伸手想要去推开他的脑袋,他却扬手将她的手往自己的后颈上一绕,绕出了最为缠绵的姿势与她拥吻。
这样远远一望,思暖整个人都像是挂在了洛少东的身上,而洛少东接着伸手就轻轻的托住了思暖的后脑勺,让她更紧密的靠向自己,更温柔的接受自己的吻。
也许是因为洛少东在发烧的缘故,他身上的温度格外的烫,这样的温度似乎催生了无边的情、欲。
他的手开始不安分的滑进她的衣襟,粗糙滚烫的手掌摩挲着思暖后背上那寸细嫩的肌肤,思暖一声轻喃像是助纣为虐的呐喊,让他的唇舌更加肆无忌惮的长驱直入,尽握这个吻的主导。
思暖像是将要溺死的人一样整个瘫软的伏在洛少东的胸口,任他左右。
“暖暖……”洛少东温柔的轻喃着思暖的名字,像是最后撩人的呐喊,思暖沉溺其中无可自拔,只觉得他坚硬的怀抱也在这一刻变得柔软起来。
洛少东托着思暖的身子往干净的洗手台上一坐,汹涌的吻开始转移了阵地,他的双手娴熟的解开了思暖胸口的束缚……
“不要。”思暖这才像是反应过来了什么一样。伸手捂住了洛少东还放在她肚脐之上的大掌。
“不要在这里。”卓思暖看着洛少东晶亮到斑斓的眸子,几乎快要哭出声来。
洛少东仰头过去轻吻了一下思暖的眉毛,停下了手间一切的动作,温柔的见她纳进自己的怀里,她的柔软抵着自己胸口坚硬的腹肌,一切却都是那么的和谐。
他邪魅的一笑“不是不要,是不要在这里,对么?”-
思暖抬起头来瞪他一眼,脸上却不自觉的染上了朵朵红云。
“你真是烧坏了。”思暖说着。捧着他的脸颊将自己的额头抵过去,轻轻的贴住了洛少东的额头,无比确定他是真的在发烧。
“我是在发烧,可我有的是力气,我们要不要换个地方继续?”洛少东嘴角还染着坏笑。
“疯了吧?”
思暖在他的怀里扭了扭,却没有挣开。
洛少东将她拥的很紧,像是怕她再一次逃跑一样。
思暖揪着他的衣襟伏在他的肩膀上,刻意的躲开了他此刻一样烫人的目光。
“你来干什么?”思暖问。
“你说我来干什么?”洛少东反问,托起了她的下巴,惩罚似的轻咬了一口思暖的嘴唇“谁准你躲我的。”
“我没有躲你,我只是有些事情想要自己一个人静一静。”思暖小声的为自己辩解,却没有得到洛少东原谅。
她的甜美像是洛少东饮鸩止渴的毒,一旦沾上,只想要的更多。
这个吻又变得永无止境一般贪婪。他轻吮着思暖的嘴唇,好似婴儿般霸道不愿松开。
思暖甚是无语,她的手轻抚着洛少东的耳廓,一遍一遍的摩挲着他的脸颊,“洛少东,你是铁了心的要将感冒传染给我是不是?”
洛少东这才气馁的摇了摇头,彻底的松开了她。
“跟我回家吧?”洛少东问的小心翼翼。
虽然那个家里充满了虎视眈眈的目光,可是在那里,他至少睁眼就可以看到她,不用饱受这么多天的猜疑和思念。
“我得再多陪简愿几天。你也看到了。”思暖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怀孕了吧?”洛少东忽然笃定的说。
思暖轻呼一声,伸手掩住了他的嘴“你瞎说什么。”
“就这样还不是怀孕了,我又不傻,还真是吃坏了么?”洛少东没好气的看了一眼思暖,那种鄙夷的眼神简直不能让人直视。
思暖辩解不了,不点头也不摇头,只能默认。
洛少东凝神一会儿,再次语出惊人“阮宁峥的吧?这小子真是百步穿杨的神射手。”
思暖没好气的推了推洛少东的胸口,他钢铁一样的胸肌咯的思暖手疼,可是她还是忍不住又拍了一把“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不然阮宁峥这小子为什么这几天都是魂不守舍的样子,敢情是当爹了。”
“他不知道。”思暖辩驳道。
“那就让他知道,这么大的事情,你们两个女人还能藏出一朵花来么?”洛少东低头看着思暖。
“你说他们两,可能吗?”思暖望了一眼洛少东,目光恳切又深邃。
洛少东伸手轻轻的拨开了思暖的刘海,轻笑起来“卓思暖,只要当事人愿意,这世间就没有不可能的爱情。”
他说的坚定,好像是意有所指,听得思暖心潮澎湃。
她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轻柔的吻落在他胸口的衣襟上。
洛少东抚着她的后脑勺,“这件事他们自己能够搞定的,所以你跟我走吧。”
思暖没有马上答应,她只是思考了一会儿,洛少东就开始变得着急。
“我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六年见不到你我都活的好好的,可是现在却是六天都不能坚持。”
“矫情。”思暖笑。
“就是矫情,你若还是不答应,我现在可以做更矫情的事情。”
“你威胁我?”思暖掐他一把。
洛少东低下头来凑近她,“我从不威胁,我喜欢真枪实弹的来。”
“唉唉唉……好,我跟你回去成不成……”
“成。”洛少东答应的爽脆。“我们改天找个坏境好一点的地方,把今天没做完的事情做完……”-
baby们,周末愉快,爱你们
如果我先放弃爱情,我的痛会不会变得不药而愈3
思暖答应了洛少东回家住,但却执意不愿跟着洛少东的车回去,她知道这会儿有多少眼睛虎视眈眈的在明处暗处盯着他们,所以更加害怕惹人非议。麺魗芈浪
洛少东没有强求,也许是为了避嫌,当天晚上他都没有回洛宅。这可高兴坏了洛嘟嘟,吵着闹着非要和思暖一起睡才罢休。
梦窗酸溜溜的打趣思暖“这好不容易建立的革命友谊你一回来就土崩瓦解了。”
思暖笑,结果当天晚上梦窗也一齐挤到她的床上凑热闹。
嘟嘟很快就睡着了,睡梦之中还起了轻微的鼾声轹。
梦窗的眸子在黑暗里依旧晶亮,她侧枕着,温柔的看着嘟嘟,她的指尖小心翼翼的顺着嘟嘟额前的发。
“他马上就要回美国了”,梦窗的声音似在不舍的呢喃,“所以我总希望,能和他多待一会儿。”
“他会舍不得你的。”思暖的声音也染上了一层哀伤篝。
梦窗扬了扬嘴角,目光深深,勾勒着嘟嘟的眉眼“是的,每年和他相处一段时间之后分开,他都会舍不得我,可是长久的分别之后,我们再次见面他又会变得生疏。暖暖,你知道的,孩子的记忆总是很短,而我,不能长久的陪伴着他,所以只能被遗忘。“
梦窗不过只是在简单的叙述,思暖却觉得这字里行间都充斥着巨大的哀伤,而她快要被这样的哀伤给吞没了一样,她轻叹了一口气“等他长大了,他会理解你的。”
“不。”梦窗微微的摇头,“如果可以,我希望他永远都不要知道,这样复杂的关系只会让他觉得累赘,而我,最不愿意的就是让他有朝一日因为我而受累,他只要永远这样,风风光光的做着洛少东的儿子。”
黑夜静的发沉,就连梦窗尾音里的颤抖都清楚的可以听见。
梦窗说罢,顿了顿看着思暖,忽然小心翼翼的问她“暖暖,洛少东有一个这样的儿子,你会介意吗?”
思暖的脸颊在黑暗里一红,“我当然不会介意,我很喜欢嘟嘟。”
“他也很喜欢你,我从来没有见过他这样的喜欢一个人。”
“你又在吃醋。”思暖笑。
“信不信由你,我还真不吃你的醋。要是换了其他人,可就没有那么好商量了。”梦窗的语气里又多了几分往日里大小姐的霸气。
思暖的手伸过去,隔着嘟嘟握了握梦窗的手,能得到这样一份信任一份情,就是生活之于她的最大幸运。
“你会和洛少东在一起的吧?”梦窗忽然问。
思暖沉默了一下,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我知道你夹在中间不容易。而这些年,卓阿姨做的比任何一个人都要好。”
思暖点了点头“正是因为我顾及妈妈,所以每走一步都要思考的比别人更多。”
梦窗反握住思暖的手“你就是善良。总是为他人着想。洛少东也是,表面上一副唯我独尊的样子,可是骨子里和你一模一样。”
“因为他这样,我才更爱他。”
对于思暖的坦白,梦窗毫不掩饰的嗤笑一声“真是受不了你们。”
两个傻子,傻的偏执,傻的相似,所以在六年重逢之后,还能这样轻易的再次走进彼此的世界。
爱,是这个世界上最相似的感觉-
思暖回到洛家之后,倒是洛少东连着好几日没有回家,起初思暖以为他只是避嫌,后来就开始隐隐有些担心,可是思暖却又不愿意自己打电、话给他,生怕自己会打扰到他的工作。
期间柯凡来过一次,是特地来接梦窗去排练。
思暖忍不住喊停了柯凡,可是等到柯凡回过头来看着她的实话,思暖却忽然不知道自己要问什么。
柯凡极为耐心的等着她开口。
好半晌,思暖只是说“我这两天有空,你替我安排一下,我随时可以去东方酒店设计星光天台的背景画。”
思暖说的正经,却把柯凡给逗笑了,“原来你是要说公事,我还以为你要问大哥的事情呢。”
思暖眨了眨眼,顺水推舟道“他很忙?”
柯凡点了点头“这两天天天都关在会议室里,一拨人一拨人的进去开会。大哥每天都是最早到最晚走,连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
思暖若有所思的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忽然殷切的看着柯凡“你帮我安排一下,我明天就要去星光天台。”
“好。”柯凡答应的爽脆,朝着思暖挥了挥手就坐进了车里。
思暖望着绝尘而去的车子,站在原地陷入了久久不愿意回神。
洛少东那时候就是出了名的工作狂,思暖那时候支持他,因为总觉得刚开始创业,总是需要付出比常人更多的努力才好。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的事业早就如日中天,可是他工作狂的毛病却始终没有治好。
真是让人头疼。
梦窗昨天晚上还说“要做洛少东身边的女人必须得要耐得住寂寞,因为这个男人工作起来不分昼夜。不过对于情敌这件事,你大可以放心,因为你的情敌只会是他的工作。”
思暖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这个男人连美男计都使上了,要把她骗回家,这倒好,她回家了他又不回来。
他该是有多忙,才会忙的连个电、话都没有,忙的回来吃个饭的时间都没有。
思暖觉得才这么短短几天,她就已经抑制不住自己对他的想念了。
她迫不及待的想要去酒店画画,只是为了自己能够离他能够近一点,如果可能的话,没准还能见上一面。
这一次,她想主动去找他-
思暖一早就来到了东方大酒店。
她下车的时候就看到了洛少东的车子停在最出口的那个停车位上,蒙着一层露珠,于标准线内规规矩矩的停放着。
柯凡已经把天台的门卡和密码都交给了思暖,可是她还是没有直接上顶层的天台,而是选择了洛少东办公的楼层停下来。
时间还早,正常员工上班的时间还未到,走廊里空空荡荡的。
洛少东办公室里的灯盏都亮着,门也是半掩着,思暖走到门口的时候,却忽然犹豫起来。
她不知道自己这样一早寻上、门来他会怎么想。
以前,洛少东最不喜欢的,就是工作的时候被打扰。既然他工作狂的性子没有改变,那么他不喜欢被扰的性子应该也没有变……
正当思暖犹豫不决的时候,半掩着的门忽然被拉开了。
思暖躲闪不及,站在原地对上洛少东诧异的目光,一时间手足无措只能机械的朝他挥手致意。
洛少东手里握着一个咖啡杯,脸上的表情讳莫如深,他一瞬不瞬的看着思暖,盯了好半晌之后才眨了眨眼。
“早安。”思暖小心翼翼的看着洛少东。
“早安。”洛少东笑起来。
思暖这才如释重负的也跟着笑起来。
她穿着白色的毛衣,浅蓝的牛仔裤搭配着一双简单的帆布鞋,背上背着画板,这一笑和着初晨的朝阳让人觉得暖到了心里。
洛少东的心间铺陈开一大片的温暖,这场景多像许多年前,卓思暖总爱背着书包这样站在他办公室之外等他下班。
她总是乖巧的不愿意打扰他,好不容易等到他出来,就会先现在这样轻松的对他笑。
笑的他一天的疲乏都在远去,也笑的他莫名其妙的心疼。
“上次你说的主题画,我想好了,我决定画。”
洛少东没有问她为什么会来,可是思暖却忍不住先他一步解释起来。
洛少东沉默的看着她,一言不发。
思暖有些奇怪的抬眸“你不会是改变主意了吧?”
洛少东摇了摇头。
“那你不说话这么看着我干什么?”思暖的声音里多了一丝嗔怪。
“我只是失望,原来你不是来送早安吻的。”洛少东嘴角的笑意忽然沾染上了他独有的邪魅。
思暖头一低脸一红,还未张嘴再为自己解释一下,就被他擒住了手腕。
洛少东往后退了几步,将卓思暖带进了他的办公室,他顺势将门一合,把她抵在了宽厚的门板上。
思暖动了动,挣落了他手里的咖啡杯。杯子落在厚重的地毯上,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杯子掉了。”思暖扭着头死命的推他。
“没事,我觉得我已经不需要咖啡提神了。”
洛少东说罢,低下头开始忘情的吻她。这唇齿相依的熟悉感轻易的填补了这些天的思念。
思暖也不在扭捏,伸手反搂住他的脖子,与他一起沉沦在这个无边无际的深吻里……-
最近╭(╯3╰)╮戏比较多的赶脚~
如果我先放弃爱情,我的痛会不会变得不药而愈4
思暖一个早上都在东方酒店的天台上,阳光很好,透过玻璃轻抚着她的脸,暖暖的不甚舒服。
她打开了自己的画板之后,就盘腿坐倒在地毯上发呆,这地毯足够厚实,坐在上面就好似坐上了云端一样让人觉得安心。
洛少东这里几乎是一应俱全的,小型的浴室门口就是他宽大的衣柜,整整齐齐的挂着一排衣物,有些前几天他还穿过。
思暖想,这些天他没有回家,应该就是住在这里了。
早上从洛少东的办公室里出来的时候,他还揉着思暖的发心对她说“暂时借你做画室,记得干净归还。轹”
思暖嗤的一声头也不甩就走出门来。他有轻微的洁癖,而她一旦执上画笔就几乎进入一种全然忘我的境界了,哪儿还顾得上那么多,她记得自己有一次就曾不小心就将色盘泼在了他的衬衫上……惹得他两天不愿意走进她的画室。
许是那时候的记忆使然,她一直就是他记忆里的那一个不修边幅的小女孩儿,而她,也的确还是。
思暖今天来的仓促,其实要见洛少东的想法完完全全的多过要工作的念头,Andrew那天被她摆了一道乌龙,气急败坏的从机场打电、话回来,一顿抱怨思暖让他担心,他语速很快词汇量却极少,一句“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拿命折腾”反反复复重复了三四次,可是听得思暖却是暖洋洋的。末了,Andrew还忍不住嗔她“回云城之后真是越来越懒了。也不知道心思全搁哪儿了,都多久没有出新作品了。篥”
思暖那会儿没觉得什么,直到这一刻才猛然惊觉,原来回到云城之后,她的所有注意力,她的所有喜怒哀乐,全都在洛少东的身上。
这个男人总是能轻易的滋润她心中的荒芜,哪怕曾经毅然决然的为他关上了心门,可是他还是可以轻易的在她的心中开天辟地。
手里的画笔沾了油彩却迟迟不知道该如何出手,思暖托着腮帮子望着画纸出神。
门口传来些许的响动,她回头的时候看到洛少东正站在门口换鞋。
黑色的棉拖踩在地毯上悄无声息,洛少东迎着她的目光,一步一步走的很慢。
草绿色的地毯上,女孩儿长发披肩,盘腿而坐,眸光蒙蒙像是化不开的浓雾,瞬间就笼罩了他的心。
“饿吗,大画家。”洛少东的声音都在笑。
思暖经他一提醒,抬起手腕看了看腕子上的表,原来不知不觉之间早就已经到了饭点。她忍不住捂了捂肚子。
“饿。”
洛少东轻笑一下,蹲下来伸手夺了她的画笔,顺势打量了一下她雪白的画纸,随即敛起了笑意皱了皱眉。
“一笔未画,还好意思喊饿。”
思暖挑眉瞪他“洛总,麻烦你尊重一下艺术家的灵感好嘛?”
洛少东歪了歪唇角“艺术家都不食人间烟火,我这就让厨师把准备好的午餐给撤了。”
他说罢,站起来就伸手往裤袋里掏手机。
“别。”思暖眼疾手快,跟着跳起来扑过去一把擒住了他刚探进袋口的手,然后仰头眸光楚楚的看着他“我可以不吃东西,但您老人家日理万机的,可不能饿着。”
洛少东眸间的笑意都快要溢出来了。“你放心,我已经吃过了。”
思暖顿时撒了手,没好气的瞪着他“洛少东,你这是铁了心了的不想管饭,信不信我告你虐待员工。”
洛少东望着她气势汹汹的样子,彻底的笑出声来,他的大掌从裤兜里掏出手机,随即拨通了一个号码“让人把准备好的饭菜端上来。”
思暖这才撇了撇嘴,软绵绵的坐回到地毯上,一边还忍不住碎碎念,“你们这些资本家都一个样。可是别忘了,哪里有剥削哪里就有反抗。”
洛少东往她边上的沙发上一坐,伸手捏了一把她气鼓鼓的脸“还来劲了是不是?饿着谁还能饿着你吗?”-
服务员的餐车只送到了门口,是洛少东亲自从门口推进来的。
思暖帮助将几个菜端放到了面前的小茶几上,一时间菜香扑鼻。
洛少东倚在沙发里一动不动,真是一副酒足饭饱的样子。
“你真的吃过了?”思暖捏着筷子坐到他的身旁,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指戳了戳他腹部。
“中午有个应酬,推不了。”洛少东点了点头,擒住她的手往自己的钢铁般坚硬的腹部一放,惹得她红脸缩手,这才乖乖的蹲坐回去,低头安静的吃饭。
她虽嘴上喊饿,其实饭量一点都不大,洛少东就这样倚坐着看着她,心口的空缺都被塞得满满的。
酒店的厨师还贴心的为她准备了甜品,思暖端着可爱的小蛋糕一时不忍下口,洛少东见状身子往前一仰,一口咬掉了最上面的草莓,惹得思暖大叫着伸手去打他。
她吃完之后就开始起身收拾桌子,洛少东望着她前前后后的将整个地盘整理的比她来之前还要干净,只觉得一股子暖意从他的血液里涌了上来。
他忍不住站起来,凑近她的身旁,自身后一把环住了她的细腰,顺势一收手,就将她整个人都拥进了自己的怀里。
她柔软的身子随即在他的身上种下一路火种。
“吃饱了么?”洛少东轻声的问。
思暖点头,然后扭过头去看他。
他二话不说扬手就托住了思暖的下巴,一个滚烫的吻种下来。
思暖扭着头,还未待他将这个吻加深,就感觉到自己的脖子已经酸的受不了,她伸手朝后推了推洛少东。
洛少东松开了她,还停留在她腰间的另一只手却稍稍一用力,将她的身子扳向他。
“接下来该我吃了。”他的嘴角噙着一丝坏笑。
“你不是吃过了么?”思暖白他一眼。
她转身想逃,却一脚绊在了茶几腿上,整个人都往前扑过去。
洛少东一把握住了思暖的腕子却没有收住她下跌的势头,他干脆整个身子一倾,将她抱紧了一起跌倒在地面上。
思暖整个人枕在洛少东的身上,虽然跌的不重,可是洛少东这铁骨铮铮的,哪儿哪儿都咯的她疼。
“你抱着我干什么呀?”思暖的拳头毫不领情的往洛少东的胸口一落。
“你眼睛走路往哪儿看的,我多余管你。”洛少东伸手揪了一下她的鼻尖。
“你都没有地毯软,垫着我就是折腾我。”思暖毫不气馁的反驳。
“这样躺着不舒服?”洛少东轻问着,可是手上的力道却丝毫不愿意放松。
“垫着一块钢板你说舒不舒服?我这又不是在少林寺练功夫……”
“那这样呢?”
思暖话未说完,洛少东忽然抱着她翻了个身,她的背部随即抵上了她所谓的柔软地毯,但洛少东这个霸王也就这样顺势欺上了她的身子。
“这样该舒服了吧?”洛少东眼里染上一层暧昧的笑意。
思暖躲开了他带笑的目光,撇撇嘴道“洛先生你说垫着钢板和被钢板压着,这感觉能有什么差别?”
洛少东眯起了眼睛,目光忽然变得深邃“卓思暖,没有女人敢这样嫌弃我。”
“怎样,现在是在炫耀什么啊?”思暖赌气伸手胡乱的推搡着洛少东的胸口,一下比一下用力。
洛少东这才恍然惊觉自己失言,立马擒住了思暖的小手低头去亲吻她的耳垂。
“我也不会给其他女人这样嫌弃我的机会。”他的语气温顺,嗓音就像是带着蛊一样的魅惑人心,思暖只觉得自己一下子招架不住,整个人都要融化在他的身下。
洛少东趁胜追击,低头不再多言,而是攫住了她粉嫩的唇瓣。
她的唇齿间还满是奶油的清甜,让他忍不住更深的想要一尝究竟。
思暖呼吸紊乱之间也仿若尝到了刚刚没有尝到的草莓味道,她忍不住轻轻的松开了唇角,任他侵占着自己的美好也同样侵占着他的一切。
这样深长的吻不知道持续了多久,直到舌尖的甜蜜都变得麻木,洛少东才微微的松开了思暖让她得到一丝喘息。
他的手掌与他的眸子一样好似种下了火种,所经之处都留下一片火热。
思暖红着脸埋进他的胸口,他低头吻住了她的发心,温柔缱绻……-
亲爱滴们,不要怀疑,这绝对是船驶来的节奏啊
只是本船长技术有限~~你们懂得~~~
内什么,谁说竹筏不是船了,谁说的谁说的~~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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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少东的衣服上总是凝着他特有的香,不似皂角的清淡,却如茗茶般沁人。悠远绵长,这些年从未改变,即使思暖他乡远走这么多年,却始终难以忘怀。
每每在陌生的街角闻到熟悉的茶香,她就一次一次的想要控制自己决堤的泪水,然后思念无止无境的循环。
这一刻他离她这般的近,她伸手就可以摸到他的衣襟感受到他的温度。他沉稳的心跳就在她的耳边。
她已经忘了,为这一刻的真实,她究竟等上了多久。
洛少东握着她的肩膀,慢慢的将她推离自己的胸口,她眸子里水光闪烁,而他一眼就看穿了她突如其来的委屈,他低下头来,视线与她齐平,千言万语如鲠在喉,可是他只是沉默的看着她而已轹。
思暖被他看的有些害羞,伸手推了推他的下巴没有推动,直接整个脑袋凑过去蹭到了他的额头。
洛少东嘴角扬了扬,满是宠溺,抬手之间一把按住了她的后脑勺,她的唇就这样轻柔的按在了他的唇上。
他轻轻的挑开她的防守,而她也已经满是信任,毫不抵御的任他肆意侵占,攻城掠地,好似只有这样碰触,才能让她觉得真实簌。
洛少东掌心里的滚烫已经变得一发不可收拾,隔着纤薄的衣裳思暖也已经恍惚感觉到他身体里的***在爆发。
阳光隔着玻璃还在铺天盖地的落进来,填满他与她身体间的所有缝隙,他领口上的纽扣闪着锐利的金光,晃着她的眼和她的心,他明明是那般冷漠孤高的撒旦,为何此刻这般的倾情温柔以待。
思暖微微的扭了扭头,他的吻顿时失了方向,胡乱的落在她的脸颊上,洛少东伸手拨开了她颈间的几缕黑发,那寸细嫩的肌肤好似白玉凝脂,让他欲罢不能的落下一长串的浅吻。
他颀长的身躯开始不安分的禁锢住她的一切,思暖知道自己此刻若是乱动,只会火上浇油,她干脆缩着身子倚在他的怀里一动不动。
洛少东长腿一跨,将脚边碍事的茶几往边上挪了挪,两个人彻底的躺在了地上。
思暖胸口的领子已经在纠缠之时敞开了大半,洛少东顺势低头,一路从颈子轻吮而下,在她雪白的肩头轻轻啃咬出一片绯红。他带着火苗的手掌滑进了那个仿若为他开启的领口,思暖觉得自己的身体已经被他惊起了惊涛骇浪。
她的手掌在地毯上胡乱的摸索,却抓不住一丝的慰藉。
“洛少东,你不要工作了吗?”思暖被他吻得七荤八素,连嗓音都不受控制的变得沙哑,咋听之下也是带着明显的失控。
“现在是午休时间。”洛少东压根就没停下来,他的手已经从内部突击,拨弄着思暖衣服上的软扣。
“我有两个小时的时间,足以将我们上次没做完的事情统统做完。”他的吻移至思暖的耳边,明明已是意乱情迷可语气却是丝毫不带含糊。
思暖气馁,指尖下意识的攀住了洛少东的后背,将自己的脑袋靠上洛少东的肩头。
“那我也不要在地上。”她的语气里带着丝小倔强也带着点小淘气。
洛少东二话不说的将自己的长臂绕住思暖的细腰,他一把将她从地上打横抱起来,他惩罚似的轻啃着思暖的下巴,思暖被她吻得奇痒难忍,箍着他的脖子仰开了头。
他却不依不饶,直至将她放倒在柔软的躺床上,才抱胸站在床前,佯装生气的看着她。
她像是一尾离岸的小鱼,在躺床上不安的扭动着自己的身子,她红着耳根子躲闪着洛少东的目光,胸口露了一大片的春光却不自知。
洛少东觉得世界都在随着她的扭动的动作天旋地转,他摸了一把自己的下巴,隐忍着情绪咬牙切齿般相问“还有什么其他要求没有?”
思暖这才安静的停下来,望着头顶的玻璃开始正儿八经的思考。
他却膝盖一曲往床上一跪,身子慢慢倾倒,还未在思暖想到任何其他要求之前,再次的压住了她柔软的身子。
“你可以慢慢想。”他坏笑着。
思暖双手一扬,撑住了他两边的肩膀,牵强的说“这么亮,我不要在白天……”
洛少东眯起了眼看着思暖,思暖暗自得意,任你法力无边,也改变不了白天黑夜。
洛少东似是看出她的心思却依旧满脸宠溺,他伸手按了一把床头的遥控器,顷刻之间玻璃之上缓缓覆过来一层暗色的挡板,前一秒还在白昼的天台下一刻就好似黑夜。
“卓思暖听好了,接下来所有抗议都无效。”洛少东霸道的声音在一片暗色里稳稳的传出来。
他放下她的手臂,触手都是灼人的温度。眼前的黑暗似乎让整个身体变得更加的敏感,思暖在他的轻抚之下忍不住微微一颤。
而他低头准确无误的寻到思暖的唇,她一声轻吟,湿热的气息就裹住了她的唇舌,比起刚刚的急迫,他此刻无比耐心的与她纠缠。
多余的织物在手边一寸一寸的滑落,直到两个人肌肤间再无一丝的隔阂。
四周一片寂静,好似真的是在黑夜,唯有两人的喘息震颤四面玻璃。
“少东……”思暖的声音都在颤抖。
这熟悉的感觉刺激着她血液里的每一个细胞,她再也耐不住他故意的逗弄,无边的空虚在消磨着她的狼。
“现在知道急了?”洛少东笑的游刃有余。
“你混蛋。”思暖推搡着他,嘴倔道“我才不急,你给我下去,午休时间要结束了。”
“这是在提醒我快点?”洛少东依旧稳坐泰山。
思暖哼的一声想要从他的身下逃离,却被他一把搂回了怀里。他骤然挺身,将她的轻呼吻住,沉睡的所有感觉都在这一刻彻底的舒醒。
思暖轻嘤着反抱住他的后背,好似只有这样才不会在他的身下灰飞烟灭。
他的每一次碰触和进入与她而言都不过是甜蜜的折磨。
她极倦入眠,最后的记忆是他细碎的亲吻里夹杂的难耐温柔……-
思暖醒来已经临近傍晚,洛少东并不在她的身边,他细心的为她打开了一盏壁灯,才让视野变得没有那么狭隘。
思暖第一次走进他的浴室,简单干净还带着他特有的清香。
人说世界上最香艳的事情就是在自己深爱男人的浴缸里洗澡,思暖却还未来的及好好享受这样的香艳,就被镜子里的那个自己给彻底的惊呆了。
脖子里那朵深红的吻痕,好似在她颈间盛开的一株红花,美丽性感却让她揪心。
她是掩着脖子走出东方大酒店的,她没有下楼去向洛少东打招呼,这个罪魁祸首现在定是忙着将他午休休掉的时间给补回来。
当他伏在她的身上贪心的要的更多,他便无赖道“我是老板,午休时间可以无限延长。”
这个罪魁祸首,腰酸背痛她都忍了,可是她现在要怎么回家?
思暖上了出租之后还是决定先去简愿那里避一避风头,简愿正在房里放着舒缓的音乐做胎教。
其实她的每一个动作细节都流露出了她想要留下这个孩子的决心。
思暖看着她温柔的抚摸着自己的小腹,就觉得有无限的温情在她的指尖盛开,宝宝一定可以感受的到。
简愿看到思暖遮遮掩掩的进来,一下子就收敛了她刚才矜持的样子啊,从床上跳下来惊恐的瞪着思暖的脖子。
“卓思暖,你这是……起痧了?”她一脸的茫然。
思暖红着脸捂了捂自己的脖子“借我条丝巾。”
“说吧,谁干的。”她忽然敛起了自己嬉皮笑脸的样子,满目都是严肃。“洛少东那Y的?”
“你小点声,这不是胎教呢吗?”思暖伸手比了一个嘘的手势。
“啊呸,他妈不是省油的灯,你以为他能单纯的到哪里去吗?放心说吧,我孩子胆子大着呢。”简愿没好气的道。
思暖没作声。
简愿将着当作是默认。
音乐骤停,这屋子里静的发沉,好半晌谁都没有说话。
思暖尴尬至极,想说点什么张嘴之后却只觉得无从下口。
简愿却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行啊洛少东,平时看起来一副生人勿近高高在上的神样,没想到摘了光环也是个有七情六欲的凡人啊。”
思暖扶了扶太阳穴,一口气没喘上来,差点把自己给憋死。
“他是不是特别棒?”简愿抿着笑意一脸的八卦。
“姐姐,注意你的胎教好不好?”
“……”-
简愿那兴奋劲过了好久才缓下去,思暖只是觉得不可思议,看来洛少东隐形的粉丝比她想象的还要多的多。
简愿缓过神来之后就彻底应验了那句孕妇情绪多变的话,她伸手握住了思暖的手,表情也是掩不住的担忧“你这样毫无保留的爱洛少东,会不会太危险了。”
“什么是危险?”思暖嘴角染着笑意,她晶亮的眸子看的简愿发憷。“你不也是这样毫无保留的爱着阮宁峥吗?”
简愿顿时语塞。她清了清喉咙低下头“暖暖,其实我们不一样。”
思暖扭头望着她“什么不一样。”
“我与阮宁峥之间的问题,只是单纯的爱与不爱,可是你和洛少东……”简愿的声音弱下去,渐渐没了后话。
“是爱与不能爱。”思暖依旧微笑着把话接上。
简愿握着思暖的手不自觉的用了用力,像是在传达一种无形的能量。
思暖的眉宇里却第一次有了连简愿都看不懂的勇敢,她周身散发的都是一种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决绝。
“就算我到最后都不能和他在一起,可是我这一生都只会是洛少东的女人。”她的声音像是染着清霜,有一种说不出的清冷。
听得简愿心尖发颤,回过神来却是无边的温暖。
简愿正晃神,就听到她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屏幕上闪烁的名字让她一怔,然后忍不住看了思暖一眼。
“你说,我要不要接?”简愿朝着思暖晃了晃她的手机。
“接吧。”思暖点头“既然你明明放不下他,那就为彼此都留一丝余地吧。”
简愿的眼神软了一下,终是默默地暗下了接听键。
她一声简单的“喂”之后,就不再说话,只是静静的听着那头的声音,阮宁峥不知道说了什么,简愿脸上的表情非但没有缓和,反而变得愈加沉郁。
直至挂上电、话,简愿都没有再说一个字。
思暖觉得这样的沉默会把人逼疯,她刚想问点什么的时候,简愿忽然扑到在思暖的怀里大哭起来。
她颤抖的身子让思暖的心肝脾胃肾都不自觉的颤抖起来。她的双手扶着简愿的肩膀,轻轻的摇了摇才问“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简愿不说话,只是哭。
思暖这一次是真真觉得,孕妇的情绪实在是太难掌控。她不再说话,只是耐心的等她哭完,她的手一下一下顺着简愿的背。
简愿是真的胖了许多,自从她怀孕之后,她就不再为了保持身材而节食,反而吃的比谁都多。
没人知道,这对身材大过天的简愿而言意味着什么样的退步。
这其实也是一个母亲的勇敢,思暖不懂却甚是佩服。
她终于停下来,从思暖的怀里抽离出来,一仰头就埋进了靠枕堆里。
“阮宁峥说什么了?”思暖将遮挡住她表情的抱枕扔到了一边。
“江暖在酒吧打人被抓进了警局,阮宁峥打电、话来让我帮忙捞人。”她的声音闷闷的,还是一股子说不清的委屈。
思暖无比理解她,心心念念等来的电、话终究不是为了自己,任谁都不会觉得好过。
“你会帮他吗?”思暖低头,拨了拨简愿的刘海。
“帮。”简愿将这个字吐的狠厉,她目无表情的摸着自己的小腹。
“暖暖,这是我最后一次帮他,等这件事情过后,你陪我去医院吧。”-
思暖回到洛宅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她听到屋内一连串孩子的笑声,只觉得心间的烦闷都在一点一点的消退。
不管怎么样,梦窗都算千年的媳妇熬成婆,再多的挣扎都已经过去,而简愿的磨难,似乎在才刚刚开始。
她在门口站了一会儿,任感慨如汹涌的潮水般侵吞着她。
进门的时候才看到洛少东也在,他悠然的坐在沙发里翻动着一份晚报,而嘟嘟正伏在梦窗的大腿上撒娇,见她进来,一个劲儿的挥舞着手臂和思暖打招呼“卓思暖,你可回来了,我都饿死了。”
“怎么不先吃?”思暖站在原地,没有往前在挪动一步。
沙发里的洛少东面无表情的坐着,也不抬头看她一眼。
“爷俩都说要等你回来再开饭,饿死也是活该。”梦窗说着,瞟了一眼洛少东,然后朝着思暖使了一个眼色。
洛诀一行人晚上都有应酬,家里只剩了他们几个。
柯凡也在,梦窗叽叽呱呱的说晚餐是柯凡的手艺,让她快点去换了衣服下来尝一尝。她才礼貌的发出邀请,就已经和嘟嘟两个人一齐起身朝着餐桌边扑过去。
洛少东这才抬头看了思暖一眼。
“很冷吗?”他收了报纸,问的漫不经心,嘴角却噙着一丝了然的笑意。
思暖不答话,捂了捂自己的丝巾,只是不动声色的瞪了他一眼,转身就往楼上走。
她坐在床沿上缓了缓神,才伸手解了丝巾开始脱自己的外套。
房门忽然被拧开了,洛少东从门缝里闪了进来,随手又将门合的严严实实的。
“换衣服也不知道锁门。”他还辣气壮的指责道。
“家里就你没礼貌不敲门。嘟嘟都比你懂事。”思暖搂紧了自己的外套。
洛少东不置可否的耸了耸肩,伸手过来搂她。
她的身子有些凉,抱在怀里都煨不暖的感觉。
“去哪儿了?”他的唇瓣贴着思暖的发迹。
“简愿那。”
“走了怎么都不给我打电、话?”
“怕打扰你。”
“你都打扰我半天了。不差那么一会儿。”洛少东笑。
思暖低下头,伏在他的胸口不做声。
她的情绪不好,洛少东顷刻间就感觉到了。
“有事?”
“没事。”思暖伸手环绕住洛少东的腰,不停的在他柔软的衣物上蹭着自己的下巴。
“什么事?”洛少东直接无视她的回答。
“简愿的事。”思暖一下子就坦白了。
“那关你什么事?”洛少东低头看她一眼,绕口令似的。
“她的事就是我的事。”思暖抬头瞪他。
“那她怀孕了你怎么没有?”
“洛!少!东!”-
凑合着看吧,我真的尽力了
如果我先放弃爱情,我的痛会不会变得不药而愈5
思暖愠怒,抬起头瞪着洛少东。洛少东微笑,大掌一按,重新将她的脸按回了自己的怀里。
“别人的事情你到底操心什么?”
“你不知道,没有简愿就没有今天的卓思暖,没有今天的Lillian,她对我很重要。”思暖的声音带着一丝坚定。
洛少东不语,只是一手抱着她,一手轻抚着她的发,那锦缎一般的发丝绕在他的指尖,缠住的却是他的心。
卓思暖是个重义气的女子,他一直都知道轹。
好像多少人负她,她都可以相忘。可是别人的好,她却时时刻刻都铭记于心。
这样的女人太简单,简单的让男人心疼也欢喜。
“我刚刚认识简愿的时候,她的身边就有无数的追求者。”思暖出声,声音都是淡淡的,像是沁人心脾的糖羧。
洛少东“嗯”了一声,示意他在听。
“可是她看谁都不顺眼。我以为是她等的人一直没有出现,可是回国之后,我才知道,是她等的人,出现的太早。”
洛少东轻叹一口气,将她搂的更紧。
都说会心疼别人,通常是因为在别人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爱的人出现的太早,以至于后来出现的每一个人都成了配角。
她又何尝不是。
“男人都是后知后觉的动物,多给宁峥一点时间。”洛少东缓缓开口,他搂着思暖的手往下一移,牵起了思暖的手。
“走吧,先去吃饭。”
“我换个衣服,你先下去。”思暖推了洛少东一把。
洛少东点了点头,走到门口的时候顿了顿,忽然又折回来,深深的吻住了她的唇。
相比白天,这是一个更加简单纯粹却又深情的吻。
像是一种心疼,一种安抚,一种慰藉。
思暖在洛少东离开、房门之后,才伸手去摸了摸自己的唇角,这个位置,似乎与自己心里的那个位置一样,只为洛少东一人存在。
换了衣服下楼的时候,洛少东抱着嘟嘟已经坐在了餐桌前,柯凡和梦窗坐在一边你一言我一语的逗着嘟嘟,餐桌上笑声一片。
思暖走过去的时候,梦窗很自然的指了指洛少东身旁的位置,“思暖快坐下,柯凡做的菜凉了不好吃。”
一旁的柯凡看着思暖扬了扬下巴,有些腼腆,这大概算是打招呼了。思暖一时出神,恍惚间好像是见到了六年之前青涩的他。
时光匆匆,他们都已经不再是当年的模样,好在有些情感,一如当初。
嘟嘟坐在洛少东的大腿上,紧紧的抱着他的胳膊,憨态十足。
“卓思暖,你为什么在家里还戴着围巾。”嘟嘟抬眼看了一下思暖。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朝着思暖的脖子望过去。洛少东目光深深浅浅的似还带着笑。
“我冷。”思暖硬生生的吐出这两个字。
嘟嘟眨了眨眼,算是接受了她的答案。
“改天让维修师傅来看看家里的暖气是不是失灵了。”洛少东弯了弯嘴角。
思暖走到他的身边,不动声色的掐了他一把。
饭桌上的氛围很好,只是嘟嘟似乎升起了某种让人看不懂的小情绪,忽然伏在餐桌上一言不发望着面前的米饭发呆。
抱着他的洛少东自然是第一个感受到嘟嘟的情绪,他耐心的低下头来看着嘟嘟“怎么了?”
“我吃不下。”嘟嘟撅着小嘴。
“刚刚喊饿的也是你,现在说吃不下的也是你,洛嘟嘟,小男生不能这么矫情。”梦窗伸手将筷子往桌上一放,毫不客气的教训道。
嘟嘟沉默了一下,这段沉默有些长,长的思暖和梦窗都有些耐不住心里的难受了,他才缓缓又开口。“我会舍不得你们的。”
他的声音软软的,带着点本该是南方姑娘特有的糯,一下子就将众人的情绪全都黏合在了一起,思暖这才想起,嘟嘟过两天就要走了。
梦窗的情绪最为明显,眼圈一红,却是怕被人看见一样立马低下了头。
柯凡的长臂伸过去轻轻的环了环梦窗的肩膀。
“我们也舍不得你。”思暖摸了摸嘟嘟额前的发。“美国不远,就在我们的脚下,我们都会来看你的。只要你好好学习。”
“我会好好学习的,那我们拉钩。”洛嘟嘟纤小的手指往前一翘。
思暖笑起来,伸出自己的小指勾住了嘟嘟的手指。
“Never~change~”嘟嘟露出清澈的小脸。
洛少东伸手将两只手一齐握住,按到了桌下,然后许久都没有松开。
所有的温情在这一刻彻底的绽放-
思暖早早就躺下休息了,从未有过的疲乏席卷了她。
洛少东笑言这是她许久不做运动的后果。思暖只觉得他一罪魁祸首还辣气壮了实在是不可理喻,她伸手就把洛少东推出了门外,拒绝他死皮赖脸的继续躺在她的床上。
思暖没一会儿就闭上了眼睛,睡意正浓的时候却听到门口传来些许的响动,她想洛少东可真是锲而不舍。
她心软,下床开门却看到嘟嘟小朋友抱着玩偶睡眼惺忪的站在门口。
“嘟嘟,你怎么在这儿?”思暖蹲下去,视线与他齐平,望见他眼神里的闪躲。
“我能和你聊会儿天吗?”嘟嘟眨巴着眼,问的小心翼翼。
“当然可以。”思暖牵起他的小手,拉着他走进屋里。
嘟嘟这才稍显放松,一溜小跑直接翻身爬上了思暖的床垫。
思暖跟着坐上床沿,将被子一拢,盖上了他的小小身躯。
玩偶搁在枕头上,透着一股子小孩儿特有的奶香。
嘟嘟乖巧的朝着思暖的方向侧躺着,小小的脑袋里不知道在想什么,半天没有开口说话,知道思暖以为他要睡着的时候,他忽然睁大了眼睛看着思暖,斟酌着问“卓思暖,你知道谁是我的妈妈吗?”
妈妈两个字在嘟嘟的嘴里说出来,似乎有些生疏,思暖听得有些心疼,她伸手抚了抚他的发心“怎么忽然想到要问这个。”
“我只是觉得奇怪,为什么大家都有妈妈,我却没有。”嘟嘟有些委屈。
思暖没说话,只是忽然懊悔之前怎么没有和洛少东谈论过这个话题,这会儿想要串供恐怕是来不及了,可是她又不能胡乱的答,若是答得牛头不对马嘴,这反而会让孩子起疑。
“梦窗姨是我的妈妈吗?”嘟嘟抬起眼。
这般语出惊人的洛嘟嘟让思暖措手不及,她想要说点什么的时候,却看到这个孩子这样殷切真诚的目光,忽然不知道要怎么去解释。
怕是解释,他也不一定听得懂大人世界里的复杂。
“梦窗姨不是你的小姨吗?”思暖避重就轻的扯开了话题。
“可是……可是瑜儿阿姨,今天是这么告诉我的。”
“你是说,姜瑜儿阿姨?”思暖更为惊讶。
嘟嘟点了点头“太爷爷总说,姜瑜儿阿姨是个八卦通,什么新鲜事都是从她嘴里出来的。她总有办法把太爷爷逗笑,所以太爷爷很喜欢她。”
思暖沉吟了一下,只是想着,姜瑜儿真是比她想象的还要强大些,也比她想象的还要愚笨些……
她竟然跑来向一个孩子取证?
“你相信她吗?”思暖问。
“我不相信她,可我相信你,卓思暖,你不能回答我吗?”嘟嘟的眼神满是对思暖的信任。
可是思暖却无声的躲开了。虽然她喜欢嘟嘟,可是这说穿了也是洛家的家事,有些话她真的无权去发言。
“嘟嘟,其实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都爱你是不是?”
嘟嘟看着思暖为难的神色,终是点了点头。
他是个比寻常小孩乖巧的多的孩子,敏感又坚强,骨子里有梦窗的气质,更多的却像洛少东。
思暖知道,这是一个小男子汉,他的肩膀足以承受梦窗所害怕的一切。
“我也同样爱他们。”嘟嘟转头朝着思暖微微一笑,思暖觉得这笑意将她的心都融化了。
“睡吧。”思暖捏了捏他的小脸。
“我回自己的房间去睡。”嘟嘟抱起玩偶,从床上坐了起来“爸爸说过,不能占女孩子的便宜。”
嘟嘟说的一本正经。
思暖看着他从床上跳下去跑到门口,Q版的睡衣裹着他的身子,像是一直可爱的企鹅。
嘟嘟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折回来,趴在床头亲了亲思暖的脸颊。
“我也同样爱你,Good~night~”-
洛嘟嘟这个小妖孽,哈哈~~~~~
如果我先放弃爱情,我的痛会不会变得不药而愈6
梦窗一早起来就说要在嘟嘟走之前给他去添几件新衣裳,其实嘟嘟的吃穿无论是在国内还是国外,都有专人给置办,根本不需要梦窗亲自来操心,只是坐在这样的事情,会让她觉得开心,这也许才是最重要的。
洛少东正低着头翻动着手里的早报,听到梦窗这么说的时候点了点头。
“思暖,你也一起去吧。”梦窗扭头看向思暖。
思暖正低头咬一块吐司,一时间放也不是,咽也不是。
一旁的洛少东面无表情的推过一杯牛奶,思暖拿起杯子喝了两头,喉头的障碍才被扫清轹。
她没有马上答应,而是看了一眼洛少东。
洛少东似是感受到她的目光,又点了一下头,正色道“放你半天假,下午准时复工。”
思暖撇了撇嘴,洛少东这个样子还真像是个正儿八经的大土豪羲。
梦窗自是没有将思暖嫌弃的神情落下,已经在一旁笑的打跌。
洛少东亲自开车送他们出的门,嘟嘟睡眼惺忪,车上还是哈欠连天的,是不是倒在梦窗的怀里小憩一会儿,思暖坐在副驾驶座上,从后视镜中看着两人亲密的样子,心口像是裹了一层蜜糖一样。
车子在百汇大厦的入口处停了下来,梦窗抱着嘟嘟先下了车,思暖伸手去解安全带,却被洛少东一把握住了手。
“嗯?”思暖瞪他一眼。
“记住,你下午的时间是我的。”他开口强调。
思暖抽手,他飞快的凑过来,在她打开车门之前在她的脸颊上落下一个吻。
被他吻过的地方一下子变得火热,思暖下车站在台阶上还有些恍惚,再转身的时候,看到他的车子在广场上打了一个漂亮的转儿就疾驰而去。
她又看了一会儿,总觉得这两天的自己已经全身心的投入到洛少东的世界里,分分秒秒都容不下其他。
百汇大厦是云城最大的商城,思暖出国的时候,它便已经是前三甲的企业,短短几年间,就挤掉了一线一跃成为榜首,实力可见一斑。
也许是这样出来逛街的机会很少,嘟嘟显得极为兴奋。一路像个皮猴似的蹦蹦跳跳。
梦窗觉得他试什么都好看,什么都想替他买下来。
儿童专区,都是家长带着孩子来的,今天不是周末,人也不多,可是前方的通道上却人潮涌动,拥堵不堪。
思暖还未来得及看清楚前面是怎么回事,就听耳边有人在说。
“百汇的千金,看起来真是漂亮。”
“听说怀孕了,所以母爱泛滥,打算注入更多的资金在儿童专区,今天是特地来考察情况的……”
七嘴八舌的议论声声声入耳,思暖听得不真切,可是身边的梦窗却很明显的煞白了脸。
“今天先买这么多,我们走吧。”
她说罢就牵着嘟嘟的手往回走,嘟嘟还在兴奋头上,哪儿肯这么乖乖的掉头,一时撒气,哇的一下哭了出来,哭声震天的响,吸引了不少人往这边看过来。
梦窗撇了撇嘴,忽然也是万分委屈。
场面一时间有些尴尬,思暖立马蹲下去安抚着嘟嘟的情绪。
人群忽然打开了,一个身着宝蓝色套装的女子风姿卓然的从人群里走了出来,她脚踏高跟,身形纤细,看不出来丝毫的孕相。
思暖并不认识她,但是她认识站在这个女人身侧的男人。
——町煜。
町煜款步上前,毫不避讳的朝着他们打了一个招呼。
思暖点了点头,可是梦窗站在原地没有动也没有作声。
嘟嘟见到这么多的人忽然围过来,一时害怕,收敛了声势只是伏在思暖的肩膀上抽泣。
“这就是少东的儿子吧。”町煜身后的女人忽然跟着走了上来,她的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礼貌的朝着思暖和梦窗分别点了一下头,才看向嘟嘟。
町煜点了一下头。
“一下子,竟长这么大了。”她感慨着,和善的伸手过来握了一下小嘟嘟的手。
嘟嘟正闹着脾气,一下子就抽了回来,女人也不恼,还是笑着,命人摘了一口气球过来送给嘟嘟。
嘟嘟这才有了些许的笑意。
梦窗的脸色一直不好看,町煜也不似平日的健谈,两个人颇为沉默的站在一旁。
若不是洛少东的电.话忽然打过来救了场,思暖都不知道要怎么开口说告辞。
梦窗步履蹒跚,跌跌撞撞的往前走出好几米远,直到彻底摆脱了他们的视线,她才缓下来。
思暖看着她眉目里的那层哀伤,只觉得情绪是这个世界上最为跌宕也最难控制的一种东西。
嘟嘟闹累了已经趴在思暖的肩头睡着了。
梦窗伸手把嘟嘟接到自己的怀里,紧紧的搂抱着,像是在宣示自己的主权一样。
“那个女人,就是町煜的妻子。”梦窗的声音有些颤抖。
“原来,是百汇的小主人……”思暖喃喃道。
“当年,町家陷入融资危机,是百汇的董事长出手相助,本是约定了町芷以身相许嫁与百汇董事长的大公子报恩的,可是百汇的大公子是个腿脚不方便的人,町芷过河拆桥临时悔婚让百汇企业颜面尽失,百汇董事长盛怒打算撤资的时候,却传出小女儿与町家大少爷有了一夜情……”
梦窗的声音低沉,像是一个娓娓道来的说书人。
思暖安静的听着,才听了一个开头,就猜到了故事的结尾。
“百汇的董事长为了保住女儿的名节,再次施压,兜兜转转之后,百汇家族与町家终究还是结了姻亲,町家在百汇企业的扶持之下,很快东山再起,而外界也盛传,町家大少与百汇的千金恩爱有加,这是一个皆大欢喜的故事。”
梦窗抱着嘟嘟,手掌一下一下的顺着嘟嘟的后背,说的沉静,静的思暖心慌。
她口里的皆大欢喜,不过是对她自己最大的讽刺,她其实还是在乎的。
“所谓的一夜情,其实是町芷精心策划的,她灌醉了那两个对她毫无心机的人,制造了一夜情的假象,不止拍了照片,还放风给媒体……她算的精准,她终于不用嫁给她口中那个连路都不会好好走的男人,却在明明知道我和町煜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情况下,还是亲手扼杀了我们的一切……绯闻铺天盖地而来的那天,我从医院拿到了怀孕通知书……”
梦窗忽然一声冷笑,笑的四周的景物都在震颤。
思暖伸手握住了她颤抖的肩膀。她其实更想做的,是张开双臂抱一抱梦窗。
“町煜跪在我面前,说不能要这个孩子。”梦窗的眼泪不动声色的滑过她的脸颊,她的全身都在抖,唯有声音是平静的。“暖暖,我一辈子都忘不了那种痛,像是被人揪着凌迟,一刀一刀的落在我的心上。他竟然说,他不能要我们的孩子啊……”
思暖仰头眨了眨眼,却还是藏不住眼眶里的晶莹。
“我最恨的时候,手上有刀就可以砍了他。虽然我知道,这整件事情,他也不过只是一个身不由己的受害者。”
梦窗顿了顿,像是要顿出一个故事的转折。
“我答应了町煜堕胎,那天是他陪我去的医院。他一路牵着我的手,他平日走路那么快,可是那天长不过五百米的路,却整整走了半个多小时,我知道他也舍不得,也许这样的舍不得,比我更多。”说到这里,梦窗才隐约有了一丝安慰一般扬了扬嘴角。
“你没有进手术室?”思暖问。
“不,我进去了。暖暖,纵然是万般不舍,可是只要他没有开口,我就一辈子有恨他的理由。他不知道,我早就买通了医院的工作人员。手术室里斩断的,只是我与他最后的情缘。”
“所以,他一直不知道嘟嘟是他的孩子?”
“除了洛少东神通广大我瞒不了他。家里谁都不知道,只当是我在国外私生活太乱,爷爷为了保住我和家里的名声,才有了洛少东的儿子这一说法。”
思暖不语,却无端陷入了自己的沉思。
名声。也许这个圈子里的人,一生都要为这个光环而活着。
“我和町煜分手的那一天,洛少东把他狠狠的打了一顿,可是他们的关系并没有打散。这些年他们依旧关系甚密。同样身为长子与家族企业的继承人,洛少东比谁都理解町煜的立场,其实我也知道,那一年,町煜肩膀上承担的,不仅仅只是一段婚姻。更是一个家族的存亡,一个企业的命运。可是,理解不代表原谅。”
思暖点了点头。
“洛少东说过,町煜首先是町家的儿子,其次才是我洛梦窗的男人。男人是带着使命的,不能只为爱情存在。我再恨他,他都是我孩子的爸爸。”
“那你还恨他吗?”思暖问的小心翼翼。
梦窗却摇了摇头,看着思暖微微一笑“恨和爱一样,都是会淡的。我不恨他,只是看见他依旧会难受,只是难受……”-
今天码梦窗这一段,把我码的好心酸~~
如果我先放弃爱情,我的痛会不会变得不药而愈7
思暖打车来到医院,路况比早上顺畅很多。
出租车还未停下,思暖已经看到了站在医院门口焦灼的踱步的阮宁成。他披着白大褂,显然本应该是在工作的状态的。
相比电、话中的故作轻松,他这会儿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怪异,好像是徐徐清风都扫不去他眉宇里的焦躁。
思暖一下车他就看见了,立马转身小跑过来,白大褂在风里吹出一个漂亮的圆弧,他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浅浅的笑意。
“看来我还是有点魅力的。”他摸了一把下巴。嘴上说的麻溜,神色却还是自觉的有些不好意思了轹。
“把我叫来是为了想要看看你自己还有没有魅力么?阮二少你什么时候这么没自信了?”
“对你一直都没自信。”阮宁成边说边转身,示意思暖跟上他。
“究竟什么事儿?衾”
“简愿流产了。”阮宁成忽而低沉的声音传了过来。
思暖一个踉跄于台阶上踏空,险些跌落下来,幸而阮宁成眼明手快一把搀住了她。
“你怎么不早说?”思暖提高了声调。
“早说你能更快的飞过来?还是像现在这样多跌几个跟头?”阮宁成紧紧的拉着她,没有松手。
思暖语塞,飞快的小跑进去却一时找不到方向,只得转头去求助跟在她身后的阮宁成,阮宁成无奈的看着她,走到了她的前头为她指路。
“她不让通知家人,所以让我来找你。”
“她现在自己的情况怎么样?”
“和大多失去孩子的母亲一个样。”阮宁成避重就轻。但是思暖已经猜得到了她的情绪。
她点了点头,没有再多问什么。
医院的走廊从来都没有这般的长,思暖只觉得自己的力气都快要被掏空了。
阮宁成也是极为沉默,直到快要走到尽处,他忽然转身停了下来。
“思暖,你老实告诉我,这个孩子是谁的?”
“为什么要这么问?”思暖仰头看着他。他的目光深邃逼人,让思暖一度有些惶恐的躲开了他的目光。
“同事告诉我,她被送进来的时候,嘴里喊着的一直都是阮宁峥的名字。”阮宁成一字一句吞吐的缓慢而又清晰。
“那阮宁峥呢?”思暖环顾了一下四周。
“我暂时联系不到他。”
思暖默然,转身就往前走。
“你别走,你先告诉我,这究竟是不是我们阮家的孩子。”阮宁成上前扶住了思暖的胳膊。
“孩子都没有了,这还是最重要的事情吗?”思暖目光噬人,“至于孩子的父亲,你可以去问问阮宁峥本人。”
“你这么说,应该就是了。”阮宁成的声线降下来,眉宇间深锁的乌云浓重了好几分。“这次流产的情况很不好,简愿以后再怀孕的概率很低。”-
思暖坐在沙发里,望着病床上面色如纸的简愿晃神,她像是陷入了一个无休无止的噩梦,深锁的秀眉里有浓的化不开的哀怨。
思暖紧紧的捏着自己的手指,所有的情绪都在此刻变得一片空白。
好像所有出人意料的转机都在今天接踵而至,而她一下子还不能负荷那么多的情绪。
阮宁成的话还在她的耳边不停的回荡,她不知道简愿虔心助人这么多年,换来的竟是这样一场刻骨的磨难。
心里的荒凉不言而喻,这个坚强的女人,这一次该如何承受天下所有女人都承受不了的痛楚。
病床上的简愿忽然动了动,她长长的睫毛扇动出一片光影,思暖立马齐声迎过去看着她。
简愿黑白分明的大眼环顾了一下四周之后,终于落在思暖的面孔上,她有些虚弱,可是还是朝着思暖扬了扬嘴角。
只是那丝笑意在思暖看来,360°都是苦涩的。
“暖暖,告诉我,孩子是不是没了?”她问的小心翼翼却又满是笃定。
思暖心里甚堵,斟酌再三还是轻轻的点了点头。
简愿晃了几秒神,忽然笑了“没了好,没了好。”
“你别这样。”思暖温暖的掌心阖住了简愿冰冷的脸颊,让她看着自己。
“反正阮宁峥至始至终选择的都不是我,孩子要来何用,你说是不是没了好?”简愿的声调都在颤抖。
“究竟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我也不知道自己是见鬼了怎么回事,怎么就真的跑去警局替他救人。”
简愿闭上了眼睛,简直不愿意再次回想起当初的那一幕。
冰冷的审讯室里江暖那张憔悴的容颜的确让人心生怜惜,简愿到的时候阮宁峥早就已经在警局门口打了好几个转儿了。
简愿觉得,好像这次是他第一次看着她的时候目光里有了期待。
她被这一丝期待蒙蔽了心神,顿时有了几分受宠若惊的感觉。她知道自己可笑,可是偏执的爱着一个人不就是这样可笑的事情吗?
她动用了家里的关系轻易的就让江暖可以被保释出局。
阮宁峥对她说了两句谢谢之后就带着江暖走出了警察局。简愿看着他的车子像是一匹骏马,驰骋而去,头也不回。
虽早有预料,可是心里的失落还是铺天盖地的来。
她一步错踏,从警局门口高高的台阶上滚落下来,耳边响起呼天抢地的惊呼声的时候,她却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这一次,她什么都没有了-
思暖回到洛宅的时候已经是更深露重的下半夜。Joy特地赶来接下思暖的班,让她回家洗漱休息一下再来。
思暖从出租车上下来的时候,整个洛宅已经陷入一片安静的黑。
她掏出手机想要为自己照明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手机早就已经没有电了。
小心翼翼的走了好几步,忽然被一束明亮的灯光晃了眼睛。
思暖下意识的抬手一挡,只听得车门打开又合上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来,她躲开了光源抬头,看到洛少东手抄裤袋,面无表情的站在不远处。
“胆子大了,夜不归宿?”他的声音与他的表情一样冷若冰霜。
思暖一天的疲乏下来,已经形容枯槁,经不起他这样的质问,她干脆转了身不理他,借着他的车灯光线往前走了好几步。
洛少东自她身后追了上来,将她按停在原地,然后握着她的胳膊绕到她的面前。
“卓思暖,我在问你话。”
“我一定要答吗?”思暖本想态度强硬的将他顶回去,可是一开口气势却软了好几分,乍一听都像是有几分委屈了。
“你去哪儿了,知不知道我到处找你?”洛少东见她软下阵来,一下子语气也柔和下来,他摸了摸她的头顶“你的手机是不是又没电了?”
思暖点了点头,心想刚才他应该是亲眼看到了。
“你去哪儿了?”洛少东问。
“医院。”思暖如实的答。
洛少东神经一下子绷紧了几分,低头上下打量着思暖。
“不是我。”思暖开口,目光像是染上了夜的冰冷,“简愿流产了。”
她淡淡的将这句话说了出来,平淡的语气却掩不住潜藏的悲伤。
洛少东一伸手就将她揽进了怀里,她的身上混杂着深夜的清冷和医院消毒水的味道,钻进他的鼻腔里却也是让他极为安心的味道。
好像是只要这样抱着她的时候,心里所有的不安都在瓦解。
思暖忽然抽了一下鼻子。接着揪住了洛少东身后的衣襟,往他胸膛的深处埋了埋,她不动声色的落泪,洛少东感觉到有一片温热正穿透他单薄的衬衣滚进他的血液里。
他拥紧了她,刚刚像是一只无头苍蝇一样将她可能去的地方一一找过去,积累的那一肚子的暴脾气在这一刻化为了乌有。
长久的啜泣之后她终于倦了,在他的怀里松了一松。
“卓思暖,你有没有一点自觉。”洛少东忍不住数落她。
“什么?”思暖抹了一把眼角的泪,仰头看着他。
“这么晚了打车多危险,为什么不让我来接你。”
“你不是看到我手机没电了吗?”
“我是看到你下了出租车才发现自己的手机没电。”洛少东没好气的戳穿她。
“这么晚了,我怕打扰你。”思暖低了低头。
洛少东伸手一把托起了她的下巴。
“你还没记住,我是你男人。”
思暖若有似无的点了一下头,然后抬手慢慢的推开了洛少东的手。
“我以为,你是姜瑜儿的男人。”-
昨天晚上偷懒看了两期爸爸去哪儿,所以今天就更晚了,哈哈哈哈~~~
如果我先放弃爱情,我的痛会不会变得不药而愈8
洛少东抿紧了唇角,目光瞬间凛冽。
思暖却在他开口之前转身进屋上楼。她累的趴倒在床上,楼下许久没有传来声响。
思暖知道自己不该说这样的话,可她再大度也不过只是一个女人。只要是个女人,都会有自己小敏感和小猜忌。
他们之间隔着六年的空白是真,他与姜瑜儿之间的绯闻填补了他这几年的空白也是真。
让她如何不顾忌轹。
思暖翻了个身将自己的头埋进了枕头间,耳边静的可以听到纤维的响动。
房门忽然被拧开。
思暖仰起头,看到是洛少东站在门口,她就维持原来的姿势躺在那里粽。
洛少东进屋之后关上了门,他走到床沿边站停。
“卓思暖,你现在是在吃醋?”洛少东的声音有如释重负的笑意。
“你站在楼下想了这么久,就想到了这个?”思暖的声音从枕间闷闷的传出来,她想他笨起来的时候,反应实在是迟钝。
“不是。”洛少东矢口否认,“我是在想,你这样都要吃醋,那我应该怎么告诉你,我明天要和姜瑜儿一起去外省出差。”
思暖一下子从床上蹦跶起来,一个枕头朝着洛少东飞过去。
洛少东稳稳的接住了枕头然后笑了起来。
“你若是介意,我可以让其他人去。”洛少东的声音都带着笑意。
“我不介意,爱谁谁去。”思暖又飞了一个枕头过去。
洛少东将手里的两个枕头扔回到床上,一步上前,将坐在床沿边上的卓思暖一把抱住。
“我和姜瑜儿,从来都没有什么。”洛少东清明的声音传过来,稳稳的落在了思暖的心上。
“洛先生,她是你女朋友。”思暖的手指戳了戳洛少东的小腹。
“你之前不也自称是阮宁成的女朋友吗?”洛少东笑。
“难不成你和姜瑜儿也是……”思暖仰头,自下而上看着洛少东,他的下巴有着好看的弧度,轻易的拢住了她的目光。
“之前你没问,我以为聪明如你该是也猜到了,所以没有跟你说起过。”
“我没你想的那么聪明,尤其是在你洛大少爷的事情上。”思暖撇了撇嘴。
“这个圈子里的人,有多少是真的,有多少是在逢场作戏,只有每个人自己知道。”洛少东无奈的感慨。
“入戏太深,假戏真做的,也不在少数。”思暖默然相叹。
“比如……”
“比如町煜。”思暖说出这几个字的时候,下意识的看了看洛少东,洛少东的表情讳莫如深。
“感情是他们两个人的事情,参杂了其他东西就注定不再单纯。既然町煜和梦窗有缘无分,我只是希望他们两个人真的可以各自幸福。”
思暖没有料到洛少东会这么说,她伸手握住了洛少东的手,只觉得这个男人在时光里沉淀的越来越睿智也也越来越宽广。
而她,不能只做那个停滞不前的卓思暖。
“你携女伴出差的事情,本宫允许了。跪安吧。”-
洛宅一下子变得冷清许多,洛一平和卓云眉今天送洛诀和嘟嘟去美国。
嘟嘟出门的时候一直在哭,哭的梦窗也跟着掉泪。
思暖觉得心酸,躲在后门的庭院里坐了许久,等到嘟嘟的哭声变小了才敢往屋里走。嘟嘟整个人攀在洛少东的脖子上不愿撒手。
“爸爸,你能常常来看我吗。”他问的恳切。
洛少东自然也不拒绝,顺意与他打起钩钩。
屋子里暖暖的温情荡漾,梦窗接过了嘟嘟,打算送他们去机场。
走到门口的时候,嘟嘟忽然回过头来,望了一眼一直黯然沉默的思暖,小嘴一撇。
“卓思暖,你下次能和爸爸一起来看我吗?”
一屋子老老小小的都抬起头来看着思暖。
走在最前面的洛诀也忽然开口发话“听云眉说,小暖的男朋友是个医生。这次没有见到,下次一起过来让我瞧瞧吧。”
思暖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洛少东,他的面色是毫不掩饰的难看,他也朝着思暖望过来,思暖无奈点头“是,爷爷。”
“少东也可以搬回自己的别墅了,这几日算你小子有心过来陪我这个老头子。可不要为此冷落了瑜儿才好。”
“是,爷爷。”相比卓思暖的犹豫,洛少东答得爽脆许多。
这场戏也许演的太久,所以早就已经炉火纯青。
卓云眉还是不怎么放心的朝着思暖和少东看了好几眼,可是到底是什么话都没有多说,就跟着大家往外走。
一时间硕大的客厅只剩下了思暖和洛少东面面相觑。
“我忽然不想去出差了。”洛少东的嘴角扬起一抹坏笑。
“你也是个演技派。”思暖朝着洛少东竖了竖大拇指。
“也?”洛少东皱了皱眉。“还有谁?”
“我说阮宁成。”思暖毫不避讳的答。
“我都忘了还有这号人物,我警告你,去医院的时候不准和他玩儿。”洛少东像个怕被抢了玩儿伴的小孩子一样。
思暖上前一步推了一把他的胳膊,没好气的道“你不是也要去机场了吗?再不走飞机该误点了。”
“你现在是在赶我走?”洛少东顿时觉得委屈。
“大爷,让你走不是,不让你走也不是。你究竟想怎么样?”思暖无奈的双手一摊。
“我不想怎么样,我就想知道,我走了之后,你打算干什么?”
“回画廊工作。”
“然后呢?”
“去医院陪简愿。”
“再然后呢?”
“暂时没有了。”
“……”洛少东上前一步将思暖抱进怀里亲上一口“那我呢?什么时候想我。”
“你谁啊?”思暖笑着推他一把“我认识你吗?”
“看来我今天得好好收拾你一下。”洛少东恶狠狠的说着,一把将思暖抱起来,往二楼走。
“你干什么,真的要误点了。”
“没关系,让他们先飞,我赶下一班。”
“可我要迟到了。”思暖推搡着他的胸口。
“你是谁?迟到与我有关系吗?”洛少东学着思暖的口气。
“……”-
思暖腰酸背痛的坐上出租车的时候,洛少东早就已经出门了,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好像总有用不完的精力一般。
思暖想起他伏在她的身上低喃“吃饭的时候要想我,睡觉的时候要想我,哪怕是和别的男人说话的时候,也必须想着我的脸。”
永远霸道帅气的她的洛少东。
又怎么会不想呢?
简愿的病房不似昨日的清静,今天思暖还未进门,老远就听到一阵喧哗的声音。
Joy正握着手机出来,看到思暖过来,像是看到了救兵一样不停的朝着思暖挥手。
“简愿的家人们,都来了。这个情况,我实在hold不住,刚刚想给你打电、话来着。”Joy说着,一脸惊恐的看了一眼里面的那群女人。
“什么情况?”思暖问着,可是心里其实多多少少猜到了一点。
“知道她流产的事情了,各房姨太太都过来看热闹呢。”
思暖点了点头,状况果然不出她的意料。
而这样的时候,她知道自己进去也阻止不了那些女人的冷嘲热讽。
魏明芳当初的担心其实不无道理,她就是料准了万一出什么幺蛾子,就会出现今天四面楚歌的情况。
就像是简愿当初说的,能进入简家的,个个不是省油的灯。光怪陆离的简家简直就是一个小小的社会一样。
不过好在,简愿对这些事情看的比较的开,她总是说“当你跌倒的时候,总有几头不明就里的猪在嘲笑你。你堂堂一人,难道还要去顾及猪的感受么?”
所以,如果换做是在平时,思暖一点都不担心她会应付不来。
可是现在不是平时,那个刚刚失去了自己孩子的简愿,柔弱的好似扶柳,她需要一个人来保护她。
而这个,不是思暖。
思暖掏出了手机,才拨下号码,电、话那头的人很快就接起来,好像就是再等她的电/话一样。
思暖也开门见山,“宁成,不管阮宁峥现在在哪里,让他立刻到医院来。”
“我昨天晚上联系到他了,他送江暖回老家,知道了这事儿已经在往云城赶了,估计一会儿就能到。”
思暖应声,没有问阮宁峥知道这件事的反应,她不想听,因为她怕听来的是阮宁峥的漫不经心。
“思暖,你说,简愿还能原谅我哥吗?”
“你觉得呢?”思暖反问。
“我一男人我怎么知道,你是女人应该比较了解女人的心思,你觉得呢?”
思暖叹了一口气,“宁成,原谅不是什么难事,我只是怕简愿的心再也变不会当初了。”-
内什么,又是周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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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先放弃爱情,我的痛会不会变得不药而愈9
思暖一直知道,简家的那几个女人个个不是省油的灯,魏明芳能一下拢住简老爷的心这么多年,自然更是个中好手。
她对知晓简愿怀孕的事情撇的一干二净,坐在床沿边的沙发上一个劲儿的抹眼泪。
“说吧,都到这个份子上了,你还不愿意将那个男人说出来吗?你要把我和你爸爸的脸往哪里搁。”她喉头哽咽,望着简愿的目光无奈与哀怨并存。这不该是一个母亲在这样的情况下望着孩子该有的眼神。
思暖光是站在一旁看着,就觉得自己的心底是一片的冰凉,她不敢想象躺在病床的简愿是用何种心态在承受着这一切,又或者,她早就已经麻木了。
Joy时松时紧的揪着思暖的袖子,似也在感慨着这群女人的城府轹。
原来这个世界上的每一个人,都可以成为很好的演员。
“姐姐,你就别逼小愿了。”靠在玻璃门的女子吐出最后一口烟圈,脸上的笑容在烟雾里有些撩人。
思暖远远的瞪着她,她见状识相的打开了玻璃窗,等到手里的烟雾散尽之后,才又迈着细碎的步子靠过来艮。
“你猜也知道是个什么样的男人啦,如果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哪儿还需要你这样逼着问。如果是个市井小民,硬是问出来了也是大家伤神,你说是不是姐姐?”
魏明芳不说话,床上的简愿却扭头看了那个女人一眼。
“虽然女儿家出了这样的丑闻的确坏了名声,可是再怎么样,姐姐你还能真让小愿随随便便嫁一个人吗?”
“我们简家怎么说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
“不过我也挺好奇这个孩子是谁的。小愿向来都是眼高于顶的,究竟是谁让她入了眼,还做出这么大的牺牲。”
……
说着说着,好像本该缩手缩脚的那些女人也都插上话来,你一言我一语的不亦乐乎。这样能把魏明芳母女踩在脚下的情况也算百年一遇,平日都被压迫惯了的人都想在此刻找一点快感。
思暖静静的听着,一边抬手不停的看着自己腕上的表,心里的焦躁一圈一圈的放大。
简愿现在的状况已经是典型的兵临城下,思暖怎么说都算是外人不好插嘴。魏明芳本可以帮腔却也选择躲在背后用她的沉默来和那群女人为伍。
现在唯一能够缓和状况的,怕是就只有那个狠狠伤害了简愿的阮宁峥。
思暖想,现在这样的情况,就是可以明确看出阮宁峥的肩膀可以为简愿分担多少的时候了。
今天的一切都会决定之后整个故事的走向。
或决裂、或修补。
爱始终都握在阮宁峥的手里,而这一刻,心却握在简愿自己的手里-
男主角在千呼万唤之下终于登场。当然,这个千呼万唤是至于思暖而言的。对于其他人,显然是出乎意料的。
只是思暖不知道他们吃惊的表情是为何。
也许是没有料到男主会自己送上、门来,也许更加没有料到的是,这个她们口中的市井小民竟然会是云城赫赫有名的阮家大少。
魏明芳心里有底,下意识的就去看简愿。
简愿的目光有些涣散,看到阮宁峥的时候依旧如此。那个曾经像是启明星一样吸引着她的男人,终究是在风尘里暗淡了光华。
思暖不由的轻叹了一口气。
“这是我的孩子。”阮宁峥坚定的扫过病房里的一众女人,目光停在简愿身上的时候,瞬间变得极为复杂。好像是在寻求她的确定。
简愿淡淡的闭上了眼睛,遮挡住了自己眸子里所有的情绪。
“这是,阮少爷?”不知是谁率先回过神来,看着阮宁峥忽而冷笑一下“阮少爷,现在可不是喜当爹的时候,再说,孩子都已经没有了,你确定你还要将这个锅子背下来吗?”
阮宁峥认识简愿多年,以前就听闻她家里的情况比较复杂,只是没有想到这程度简直堪比金枝欲孽,他不由的心中一疼,这个总是在他的面前笑的没心没肺的姑娘,曾经到底承受了什么,而此刻又为他承受了什么。
他走过去缓缓的蹲倒在床沿边上握住了简愿的手。
简愿没有睁开眼睛,也没有躲开阮宁峥的碰触,整个人的细胞都好像已经全部死去了一般一动不动。
“你告诉他们,我就是孩子的爸爸,对不对?”阮宁峥的声音在哽咽。
简愿依旧毫无反应。
思暖想,这个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原来是如此这般。
曾经我想给你全世界的爱,你却不理,后来你想把你全世界的爱给我,我却再没有力气承受。
“阮大少爷,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我现在就想知道,你今天出现在这里所愿意担当的,是什么?”一旁的魏明芳站了起来,一扫刚刚哀愁的神态,转而气定神闲的发问。
阮家怎么说也算是云城的大户之一,曾经她是碍于阮大少在外的花名,又不想女儿做得不到回应的付出,所以才一直秉承这似是而非的态度。而今事已至此无可挽回,简愿若是能顺利嫁进阮家,也算是没有给她的脸上抹黑。
看阮大少望着简愿的目光,也并非无情,对于这桩没有退路又看似两全其美的事情,她倒是很乐观其成。
“只要小愿愿意原谅我,我做什么都愿意。”阮宁峥握紧了掌心里那只冰冷的小手。
男人最贱的时候,总是回头寻求女人原谅的时候。曾经女人捧在掌心里虔诚奉上的,他们嗤之以鼻。
后来牢牢攥着死乞白赖不愿放手的依旧是曾经天皇一样的他们。
男人在这样循坏往复的过程里看到真爱,而女人恰恰最容易在尝尽冷热之后心死。
一个脚步太快,一个脚步太慢。
所以这个世界上,才有了这么多无可奈何的错过-
阮宁成不知道何时也出现在了病房的门口。他一袭白衣,素雅的真像是一个天使。
思暖一回头就看到他温润的目光穿越了人群朝她望过来。不知为何,心里就是有一秒的安心。刚刚所有关于男人女人的谬论好像在看到他的时候,都变得明朗简单。
屋里的气氛依旧紧张,思暖知道,这个屋子里想要看好戏的人远多过想要有结果的人。
这个时候简愿的态度就变得至关重要。可是她紧闭着眼,好像已经疲于应付这里每一张或真或假的面孔。
“听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魏明芳脸上终于有了笑意。
她一笑,周围不少的莺莺燕燕也跟着扬起了嘴角,大家都是明白人,若是真能结上阮家这门姻亲,魏明芳的地位只会更加的稳固。
涅槃后的凤凰往往更加的强大,她们惹不起自然就会选择退步。
只是依旧有人不依不饶,“哪怕是小愿以后也许再无所出,阮少爷还是这样愿意娶她,看来他是真的喜欢我们家小愿的。”
阮宁峥拧起了眉毛,瞪着声音的来源。他今天接受的信息量实在是太大了,这心悬在胸腔里就好像是坐过山车一样的忽上忽下,却在这一个荡到了谷底,再也不会起来。
她说,简愿再无所出?
阮宁峥脑海里无数个念头闪过,目光牢牢的锁住病床上那个满脸苍白的女子,心口好似有鲜血在往下滴。
简愿在他近乎绝望的注视之下,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她的眼神依旧毫无焦距的涣散,曾经宝石一样的瞳孔却再也泛不起任何的光泽。
阮宁峥想,也许是自己醒悟的太晚,当他知晓心中的那天平究竟是往那边倾斜的时候,他已经失去了简愿一半。
而现在,他连另一半,都快要失去了。
“滚。”简愿的声音喑哑。
所有人一怔,没有了声响。
阮宁峥站起来,俯身望过去,想要伸手去碰一碰她的脸。她却一扭头躲开了。
随之滑落的,还有她一直隐藏着的眼泪。
“都给我滚。”简愿的手在床板上使劲的一敲。
思暖立马上前按住了简愿的肩膀,将阮宁峥挤到了简愿看不到的地方。
“都别再这里吵吵闹闹影响病人休息了。”阮宁成从人群里挤出来,扬手指了指门外。“这里是医院,不是菜市场,请都出去。”
魏明芳是个明事理的女人,她早就在这里如坐针毡,这样好的台阶给她放着,她又怎么会有不下之理。
“今天孩子情绪不好,我们改天再来看她。”
一群女人讪讪散去。
简愿再次闭上了眼睛。
她的安全感,再也不来自那个男人,而是来自她自己的黑暗
如果我先放弃爱情,我的痛会不会变得不药而愈10
阮宁成拉着思暖和阮宁峥也一起退到了病房之外。门被合上的时候,阮宁峥的目光久久不愿从简愿的身上挪开。
思暖看在眼里,只觉得心间的那丝痛放的更大。
人,为什么重要在失去之后才能学会珍惜。
安慰的话在嘴边盘旋了许久,想起简愿苍白的躺在里面也都统统咽了回去,她都做不到那么大度的去原谅阮宁峥,又何况是简愿这个承受了一切的当事人。
思暖借口买水,打算到外面透一口气轹。
屋外的天阴沉沉的一片,不知道是心情改变了天气还是天气影响了心情。
她忽然很想给洛少东打一个电、话,没有什么特别想说的,只是想要听一听他的声音而已。
她想着,已经掏出了手机。顾不得他现在是不是会在忙这样的考虑,一口气就拨通了他的电、话翕。
思暖承认这段时间自己也变得任性不少,若是以前的自己,再怎么样都可以将这个念头忍下来。
可是,她不想再做那个乖乖的她。
因为受够了猝不及防的离别,所以只希望自己能爱的时候可以爱的更加的肆意。
电、话响的不久就有人接了起来,只是这个声音是思暖最不愿意听到的。
“思暖?”姜瑜儿的声音从那头稳稳当当的传过来。
思暖沉默了一下,忽然不知道要怎么接话,好像怎么接话都是不妥的。
那头的姜瑜儿好像是听出她的犹疑,清咳一声之后依旧语调柔和“少东在休息,有什么事情你改天再说吧。”
姜瑜儿的态度转化的游刃有余,反倒是与洛少东分隔两地的思暖忽然没有了立场。
姜瑜儿在思暖持续的沉默中挂上了电、话。
思暖抬腕看了一表,这个点着实尴尬,向来工作至上的洛少东,怎么可能是在休息。
心中本就烦闷的很,她已经没有力气再去猜忌。
这几日,在思暖眼里原本应该坚不可摧的感情,忽然有了千万种破碎的方式,她实在不希望她和洛少东也会存在这样的问题。
她宁愿选择相信洛少东,就好像是固执的守着自己心中最后一方纯净的天地。
天空真的飘起了雨,凉凉的钻进骨子里。
思暖不愿离去。好像这样的冰凉可以抚平她骨子里的喷薄而出的焦躁一样。
不远处有一个人正快步靠近,他的风衣在风中扬起又落下,黑色的伞沿挡着他的面容,他却笔直的朝着思暖坐着的方向走了过来。
思暖只是仰头看着他。终于等到他站定在自己的面前的时候,看清了这张倦容十足的面孔。
“你们一个一个争先恐后的躺上病床,到底是怎么回事?”
Andrew嗓门倍儿响,伞沿却已经不自觉的倾过去,遮住了思暖的整个身子。
思暖抬眼看了看Andrew,细小的雨丝凝在他的发尖,像是清晨的露水。
思暖忽然发自内心的笑了出来。
“Andrew,你已经好久没有乱用成语了。”-
阮宁峥靠在走廊的墙壁上,半掩着面儿,只露出一双布满血丝的眼。江暖的老家离云城有些距离,这连夜舟车劳顿的往回赶,而且还得是怀揣着这么大的心事儿,这路上的颠簸,怕也只有他自己知晓了。
阮宁成双手放在白大褂的袋子里,静静的站在阮宁峥的身边。
“江暖那边,安顿好了?”阮宁成试探性的问了问。
阮宁峥点了点头。
“这事儿,本应该是我来做才对。”阮宁成的语调平淡却不失诚恳“谢谢你。”
“我也没什么值得感谢的,江暖的事情,是我一直心存念想所以迟迟不愿翻篇,只是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想,我紧紧抓在自己手心里的,真的是对她的喜欢还是只是我固执的不想对过去认输。”阮宁峥话里依旧有掩饰不住的懊悔,这样的醒悟总是来的太晚。
这些年他们兄弟因为江暖的事情结下了深深的芥蒂,他一直不愿意正视自己总是输给弟弟的原因了。
阮宁成之所以一直比他强,是因为宁成爱的比他投入,放手比他彻底。
宁成永远都知道自己要什么,而他,永远都是后知后觉的。
“我想,你现在知道自己要什么,应该也不算太晚。“阮宁成若有所思的望着病床那扇紧掩的门。“毕竟简愿爱了你这么多年。这段情也不是她说不想要了就可以不要的。若她真能收放自如,这么潇洒,也不会苦恋你这么多年了。”
阮宁峥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来的路上我想了很多,我知道这一次一定不会轻易得到她的原谅,我已经做好了打一场持久战的准备了。”
“也许,她以后再也不能生孩子了……”阮宁成提醒阮宁峥,但他的声音却在结尾的时候不自觉的淡下去。
阮宁峥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正因为这样,我更不能让她离开我。”
阮宁成忽然觉得自己从前一点都不了解自己的哥哥,此刻他倚靠在那里的样子,在阮宁成的眼里伟岸的像是一座山一样。
“哥,总之这事儿我一定支持你。”阮宁成上前一步按住了阮宁峥的肩膀。
阮宁峥的脸上总算有了一丝笑意,他拍了拍阮宁成的手,算是笑纳了他的心意。
“可你的事儿,我不能支持你。”阮宁峥忽然话锋一转。
“我什么事儿啊?”阮宁成低了低头。
“卓思暖的事。”阮宁峥毫不犹豫的说出口。
“她的事情,我会看着办的。”
“不要陷得太深,明眼人都知道,那是洛少东的人。”
“不管她是谁的人,只要她一天没有成为别人的妻子,我都有机会。”阮宁成忽然笑了一下。“这段时间我一直没有去见她,以为自己心里的所有情绪都可以沉淀下来,可是见到再次见到她的那天我才知道,有些东西不是不看见就不存在了,我不会自欺欺人,我只是想要为自己再努力一下。”
“卓思暖不爱你。”
“你曾经也不爱简愿。”
“她受了很多苦。”
“可是你最后爱上她了。”
阮宁成想,简愿失去了很多的东西,可是最后的剧情还是为她逆转了,只要此刻的她愿意放下芥蒂,她曾经期许的一切都会得到。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简愿也是幸运的。
只要结局是好的,过程再苦再难他都愿意。
只是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简愿-
简愿真的睡着了,所以Andrew来看她她也全然不知。
Andrew跟着思暖退出房门的时候,阮宁峥还坐在过道里守着。他看着思暖的目光也许是因为愧疚而变得有些闪躲。
Andrew平时好好先生,到了关键的时候其实也是个暴脾气,得知阮宁峥就是简愿孩子的父亲的实话,简直就差没有提起斧头朝他劈头盖脸的砸过去、
阮宁峥躲都没有躲,任由Andrew将他的衣领提起来然后狠狠的按到墙上。
思暖想,这个动作最近是不是特别的流行?
她上前一步将两个人给分开。Andrew也很快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收回了手,指了指病房里面“你守在外面有什么用?你给我进去,不把她给哄好了,别给我出来。”
阮宁峥看了看思暖。
思暖朝他点了点头,她知道现在的阮宁峥其实也是惊弓之鸟,他也生怕自己哪里做的不好又让简愿情绪激动。
“不要操之过急,但她真的需要你。”
阮宁峥进屋之后,Andrew一屁股做倒在他之前坐的位置上。
“最近没一件省心的事情。”
“你不是才出国度假吗?”思暖挨着他坐下来。
“我不是度假。”Andrew说着,忽然顿了顿。
思暖眯了眯眼,她了解Andrew,向来有什么说什么的主儿,从来不会像今天这样讲话讲一半儿的。
“你是不是也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思暖下意识的问。
“还有谁?”Andrew接的也极其自然。
思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问,她想了想,另一个存在她下意识里的人,一定就是洛少东。
“你管他是谁,总之你都招了一半儿了。说罢,究竟什么事儿?”
Andrew的神色还是犹犹豫豫的,他不敢去看思暖清澈信任的眼神,这段时间可算是流年不利,他也担心,思暖的那颗心,承受不了这么多。
“不说是不是?”思暖提高了声调。
“我也不瞒你,你有权知道。”Andrew忽然虔诚的抬起头看着思暖。
思暖扬了扬,示意他继续。
“詹姆斯太太病了。很严重。”-
╭(╯3╰)╮
如果我先放弃爱情,我的痛会不会变得不药而愈11
思暖浑浑噩噩的回到家里,已经是深夜。脑海里反反复复盘旋着的都是Andrew的那句话以及他沉痛的眼神,思暖心底的情绪在这几日的百转千回里以为已经告罄,岂料反扑之势如此迅猛,她整日双腿都是虚软的。
阮宁峥守着简愿,而阮宁成整日守着的,却是她。
阮宁成披着花花大少的外表,其实骨子里心细如尘。被他善待的女孩儿会很幸运,而思暖是他此刻的幸运女孩。
简愿除了心理上不愿接受失去孩子,身体恢复的其实不错,阮宁成说过两天就可以出院。
阮宁峥出现之后,照顾简愿大大小小的事情他全都揽下来做了,思暖站在一旁反倒显得碍手碍脚轹。
她不停的掏出手机观望,可是始终没有等到那个男人的电、话。
思暖觉得心中有一方沃土在逐渐荒凉。
连阮宁成都看出她的心不在焉,他转了个身蹲倒在思暖的面前的提醒她“还能看出一朵花来吗,自己打过去不就行了?翡”
“你什么都不知道。”思暖扭开了头。
“我是不知道,不知道这么久没和你联系,你是不是也这样为我患得患失过一回。”阮宁成边说边笑。
思暖在他无害的笑容里,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自己喜欢和他相处的感觉了。
这个男人,永远都不会给她一点压力,有些苦果他宁愿自己吞下,也都要把笑脸留给她。
“我说没有你会伤心吗?”思暖坦白。
“当然……不会。我的心可是穿着金钟罩铁布衫的,我也就随口问问。”他说罢,拍了拍膝盖笑嘻嘻的站起来。
思暖终于也跟着笑起来,扬起嘴角的一霎,她决定明天就飞去奥地利。
她也要为自己的心穿起盔甲。
她用六年时间学会了所有,又怎么可以在洛少东的面前功亏一篑。她再不想成为他们爱情里的弱者。
Andrew为思暖准备好了启程的飞机票,千叮咛万嘱咐,只希望思暖在看到詹姆斯太太的时候能够守住自己的情绪。
思暖一路应承,手机在掌心里来来回回的转动着,终于在下车前拨通了洛少东的电、话,只是电、话连通都没有通,冰冷的女声重复的诵念着关机提示语,思暖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可笑。
她毅然决然的转身进了机场,走的竟比六年前更加的决绝。
当她意识到的时候,她其实有些害怕,害怕离开已经成了她的习惯。
她一登机就闭上眼睛沉沉的睡去,飞机刺透云霄的声音同样的刺透了她的梦境。
梦中的洛少东还伏在她的耳边一遍一遍的呢喃。
“小暖,记得要想我。”
可是,到底是他,无暇想她-
奥地利的冬季美的像是一个童话。
思暖一下飞机就看到裹着厚厚棉衣的詹姆斯先生正在等她。
思暖记得自己离开奥地利的那一天,是詹姆斯夫妇一起来送她的,詹姆斯太太是个性情中人,思暖还未离开,她的眼泪就已经伤感的落了一地。
她抱着思暖,暖融融的怀抱就像是她永远暖人心醉的眼神。
她说“Lillian,我知道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可是实践往往比理论来的刻骨铭心。”
思暖窝在她的怀里,也满是不安,这几年他们给予思暖的安稳,是她曾经从未拥有的,就好像真的是一个家一样的包容着她也给她安全感。
詹姆斯先生在一旁宠溺的笑,看着这两个一大一小依依惜别的女人,他终于忍不住开口数落自己的妻子“再抱着Lillian,她可是要误机了。”
詹姆斯太太这才松了手,一直目送她过安检,直到思暖快要登机,詹姆斯太太还在远远的朝着思暖招手。
思暖隐约辨出,她嘴里一直重复的话。
“找个人来好好爱你。”
思暖一直记得,这一幕好像还在昨天。可是昨天和今天之间,已经悄然改变了太多人太多事和太多想法。
不知道詹姆斯太太看到她只身一人前来看她,是不是仍旧会觉得失望。
她心系的良人,究竟在何方。
詹姆斯先生走过来稳稳的拥抱住思暖。
“lillian,你终于回来了。”他话音错落之间有隐约的叹息,思暖却在这句话里完完全全的找到了归属感。这多像是一个等待女儿归来的父亲。
这样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让思暖觉得温暖。
这个本来心宽体胖的老头抱来消瘦不少。她不免有些心疼。
两个人快步走出机场,屋外是昨夜皑皑大雪留下的痕迹。
詹姆斯先生说詹姆斯太太知道思暖要来,已经提前准备好了一切,昨儿还偷偷溜出去放风,给思暖带回来一个漂亮的小暖炉。
思暖一路静静的听着,并不插话,偶尔听得实在高兴,还忍不住的插上几句话,两个人并不谈论詹姆斯太太的病情。就好像思暖的这次旅行,真的只是单纯的回来看望思念的朋友,仅此而已。
直到车子在那座高大的古堡面前停下,詹姆斯先生的脸上才有了一丝凝重,他看着思暖迫不及待想要推车门的手势,连忙制止了她。
他要交代的话其实与Andrew说的一样。
他说Lillian你不要流眼泪,你笑的样子会更美。
思暖淘气的皱了皱鼻子之后,扭头朝着詹姆斯先生扬起了一抹笑意,她问“我这样笑可好?”
詹姆斯先生宠溺的拍了怕思暖的脑袋,示意她考试通过了,她可以下车了。
思暖更开怀的笑起来,二话不说的推开门朝着庭院后面的房间奔去。
鞋跟在思暖用力的踩踏之下发出清脆的声音,她一路狂奔,眼前的景物一帧一帧的在她的眼前掠过,每一个细节都不甚熟悉与亲切。
她宛如回到那一年,詹姆斯太太拉着思暖冰冷的小手,指尖顺着古堡的城墙饶了一个硕大的圈。
她说“Lillian,从今天起这就是你的新家。”-
思暖一跑进大厅,就看到詹姆斯太太坐在沙发里,电视机的屏幕中画面飞驰,好像以此显示出每一个画面的重要性。
詹姆斯太太却安静的低着头,她的鼻梁上架着一副厚厚的老花镜,专心的挑着手里的一件毛衣。
思暖远远的停下来,不愿去打扰她。
这个画面好像定格在了那里,与记忆中的那一个她不停的重合。
“詹姆斯太太,我会来了。”
思暖终于忍不住哽咽着喊出这一句话。
沙发里的老太闻声仰了仰头,看到门框里的思暖,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抖落了膝盖上的那一条毛毯。
她推了推老花眼镜,笑着唤她“Lillian,Lillian……”
思暖小跑过去搂住了她的脖子,老人家抚着她的手背笑“瞧瞧,这一回来就挂在我的身上,跟个小孩子似的。都这么久没个消息,还以为你把我们都给忘了呢。”
“我这不是回来了吗?”思暖蹭了蹭她的脸。
“准是Andrew那个嘴巴漏风的家伙把你给招来的。”詹姆斯太太笃定的说。
思暖的脸上这才有了沉郁的表情“你都没有好好照顾自己。”
老太太心虚的摇头,却不说话。
好半晌两个人只是简单的相拥着,不发一语。
直到詹姆斯先生走进屋子里,他正让仆人张罗着思暖的行李,看到两个人又像是当初分别的时候那样拥在一起,忍不住清咳一声打断了她们“Lillian,看看你的行李是不是都在这儿。”
思暖点了点头,一回身却被詹姆斯太太瞪了一眼。
“你不是说回去是为了争取自己的幸福吗?人呢?”詹姆斯太太摘了老花镜一个劲儿的往门口张望着,却被思暖一把拉回了原地。
“没人,再看也没人。”她有些沮丧。心想此刻若是洛少东真真切切的站在面前该是有多好。
不知道詹姆斯先生和詹姆斯太太会不会喜欢这个情绪反复无常的家伙。
她想,他们不一定会喜欢洛少东,但是他们一定会放心的把自己交给洛少东。
这个天神一样的男人。
可是他不在,他总是在思暖最需要他的时候,不在他的身边。
按照简愿以前的说法,这样的男人,是要被拉去就地正法的。
可是思暖却连他这会儿在哪儿,都不能确定。
“你的眼里是失望,不是绝望。”詹姆斯太太忽然笃定的说。
思暖眨了眨眼。
“我想,只要我的命够长,我一定是有机会见到他的。只可惜……”
“不要说这样的话,你一定能见到他的。”-
妈妈出了点意外,这两天里得陪妈妈动手术,我尽量稳定日更,如果断更,也希望得到大家的谅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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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你们,希望所有人健康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