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1章 灭族
凉州平定,陈旭让人将羌人首级,在冥泽湖畔堆成了一个京观,用以震慑其余异族。
陈静尸首也终于被夺回来了,这场凉州之战,也落下了帷幕。
之所以要砍掉马超脑袋,乃是因为陈静当初自刎以后,也遭受了相同待遇。
陈旭所做的,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大火熊熊燃烧起来,整个羌人王庭被付之一炬,其中能够带走的物资全都被带走,不能带走的东西,尽皆变成灰烬。
从今以后,羌人也将要消失在历史之中,纵然还有些许残存,也没有办法再掀起多大风浪。
大仇已报,凉州平定,陈旭却非常思念家人,大军克日班师回朝。
可是由于携带了不少俘虏、牛羊、战马,这场回师之旅并不会那么轻松,从羌人王庭抵达陇县,居然过去了将近三月时间。
而此时,寒冬却已经悄然而至。
抵达陇县以后,张既早就提前得到了陈旭召唤,从蒲坂风尘仆仆赶来。
对于张既此人,陈旭前世记忆虽然没有印象,可是通过与其交谈过后,才知道张既能文能武,才能出众。
再加上他精通与异族打交道的事情,关中几位谋士也对张既赞叹有加,陈旭就破格提拔张既为凉州刺史。
除此之外,陈旭还任命阎行、樊稠、李乐、韩暹为将军,帮助张既镇守凉州。
至于钟繇,却被陈旭带着一同往关中赶去。
陈旭又在凉州停留了一段时间,士卒们休整完毕,返回蒲坂以后,已经将近年关。
一万多关中骑兵凯旋而归,沿途关中百姓箪食壶浆,犒赏三军,征战许久的战士们,脸上都洋溢着骄傲的笑容。
一个斥候纵马奔来,对着陈旭说道:“主公,陛下率领百官,出城十里迎接。”
陈旭先克益州,再破羌人,声威更加浓重。
再加上程昱、李儒在蒲坂的铁血手段,使天子每日都感觉战战兢兢。此次正是李儒建议,天子才带领百官出城迎接陈旭。
天子虽然感觉羞恼不已,可是迫于李儒淫威,也只能屈服。
蒲坂经过这么长时间清洗,早就没有人再敢公然与李儒作对,纵然有些人心中不满,也只是默默跟在天子后面,出城相迎凯旋大军。
“天子。”
陈旭眼中却是冷光一闪,不由伸手摸了摸怀中的一封诏书。这封诏书乃是击杀马超以后,从他身上搜查出来的东西。
陈旭反复观看过这封诏书,发现诏书居然并非伪造,绝对是出自刘协之手。
诏书之中,历数陈旭之飞扬跋扈以及罪状,
天子还封马超为讨逆将军,令其趁着陈旭领兵在外,关中岌岌可危之时,出兵攻打凉州。
毫无疑问,当初李儒虽然将蒲坂清理了一遍,终究还是没有发现,天子秘密给马超下达诏书之事。
“你若做好自己本分,我自保你一生富贵;你若图谋不轨,又岂能容你?”
陈旭虽然心中恼怒,却也没有将其表现在脸上,继续带领大军往前行驶。
没过多久,陈旭就看到前面有黄罗伞,天子及其亲卫还有百官,都在太阳底下等待着。
当然,由于现在已经到了冬季,众人站在太阳底下并不是受罪,反而能够感觉一阵暖意。
礼仪官看到大队人马出现,急忙喝道:“鼓乐!”
“咚咚咚!”
“呜呜呜!”
各种声音响起,一道道凯旋的战歌随风飘扬,陈旭也让关中骑兵放缓了速度。
大军来到距离天子前不远的位置,陈旭也不下马,只是居高临下望着刘协。
随后,他略微欠身说道:“臣甲胄在身,不便行礼,还请陛下勿怪。”
不少官员见状大怒,却是敢怒不敢言,刘协亦是脸色涨红。
深吸了一口气,刘协带着僵硬的笑容,说道:“大将军征讨逆贼,车马劳顿,身披战甲,何须行礼?”
陈旭当即直起了身子,含笑道:“多谢陛下。”
这场迎接仪式,对于大汉威信又是一种狠狠的践踏,陈旭已经彻底撕破自己伪装,以权臣姿态出现在众人面前。
事实上,拥有了四州之地,并且占据天下险关的陈旭,也的确有这种自傲的资本。
陈旭率领关中骑兵,以胜利者姿态回到蒲坂,百姓们顿时欢呼雀跃,许多人更是奔走相告,举家欢庆。
在陈旭出征这些日子里,蒲坂百姓总感觉有些缺乏了主心骨,陈旭的回归,无疑给众人打了一个强心剂。
回到蒲坂,陈旭有太多事情需要处理,可是他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让人将马腾抓了出来。
很早以前,当程昱得知马超举兵叛乱,陈静被杀的消息以后,就将马腾革职,并且把他收监。
一年多时间,马腾早就被弄得憔悴不堪。
当陈旭看到眼前,这个身材佝偻、披头散发,双目浑浊、头发花白的大汉以后,感觉心中也有一些触动。
“寿成兄,这段时间,你受苦了。”
陈旭并没有以胜利者的姿态高高在上,也并没有因为马超而迁怒此人。
马腾身为曾经的一方诸侯,哪怕现在乃是阶下之囚,陈旭也会给予他足够的尊重。
看了一袭黑衣的陈旭,马腾声音嘶哑的问道:“孟起,可是败了?”
直到此时,马腾还记挂着自己儿子,且并不以自己境地而感到害怕,不得不说,他是一个合格的父亲。
马腾的询问,却是让陈旭楞了一下,继而点头道:“羌人灭族,马超已死,凉州彻底平定。”
这个消息其实早就在蒲坂传开,可马腾一直被关押在监狱中,这才没有得到风声罢了。
“孟起。”
骤然听闻马超身死,马腾不由老泪纵横,一双拳头紧紧握在一起,强行压制着才没让自己哭出声来。
一直以来,马超就是马腾最为器重的儿子,只不过有些时候,马腾对于马超要求太过苛刻,以至于会让人误解罢了。
事实上,马腾是一位比较严厉的父亲。
陈旭默默注视着情绪激动的马腾,却是没有出言安慰,也没有炫耀自己的战功。
乱世之中并无对错之分,马超起兵叛乱,害死陈静;陈旭率军讨伐,杀掉马超,都只是为了自己的私欲罢了。
既然如此,在附近没有其他人的时候,陈旭又何必装得非常高上大呢。
马腾眼泪流了一阵,这才慢慢止住,他惨笑着说道:“听闻孟起举兵叛乱消息以后,我就料到早晚会有这么一天。”
“大将军此次回来,是准备灭我马氏全族吧。”
陈旭却是沉默不语。
“哈哈哈哈。”
马腾非但没有怨恨,反而大声笑了起来,说道:“有生之年,能看到凉州平定,大汉威震塞外,我马腾也死而无憾了。”
马腾虽然有着羌人血统,虽然与羌人关系密切,却始终认为自己乃是大汉子民,祖上更威名赫赫的伏波将军。
以往羌人叛乱不休,马腾虽有心杀贼,也只能随波逐流,甚至和羌人勾结。
可是自马腾心中,也想要有朝一日,能够为大汉永镇边疆,结束叛乱。
甚至于,他和羌人勾结,其中固然有私心作祟,也未尝不是觉得羌患难灭,想要用另一种方式换来和平。
事实却证明,马腾想法大错特错。
无论如何,陈旭实现了马腾自己,想要实现却没有能力实现的理想。
看着马腾的样子,陈旭忽然叹道:“其实,我并不想杀你。”
马腾笑容不减,只是他的脸上却带着一股哀伤,道:“大将军心意我自知晓,孟起既然举兵叛乱,陈静将军又战死沙场,我马氏又岂有活命之理?”
身为一方诸侯,有人举兵叛乱还被击败,失败者往往会被灭族。
这不是残不残忍的事情,而是因为一方诸侯应有的铁血手段,否者难免有些人会因此心存侥幸。
政治斗争永远都是这么残酷,胜则腾飞九天,败则步入深渊。
陈旭叹了一口气,忽而问道:“我有一事不明,不知寿成兄可愿为我解惑?”
马腾道:“大将军但问无妨。”
陈旭整理了一下思维,道:“马孟起临死之前,我曾问他起兵叛乱,就不担忧自己的父亲吗。”
“他却告诉我,在自己母亲死的那一刻,他就没有了父亲。”
马腾脸色忽然变了,继而摇头苦笑道:“孟起只看到他母亲死在我怀里,看到我手上沾满了她的鲜血,却根本不了解事情的前因后果。”
“我可以发誓,没有对不起他母亲。”
陈旭听到这里,也就没有再继续发问。
马腾见状忽然话锋一转,哀求道:“我虽然不奢望大将军能够放过马氏一族,可是我有一女,她对于大将军造不成什么威胁,还望大将军能够手下留情。”
这个时代,对于血脉传承极其看重。
虽然知道马氏灭亡已成定局,马腾仍旧希望,能够为自己女儿争取到活命的机会。
陈旭深吸了一口气,没有答应,只是说道:“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对待敌人,我绝对不会再心慈手软。”
言毕,陈旭离开了,此地只留下了满脸煞白的马腾。
次日,马氏一族被天子以谋逆罪,尽皆诛杀,朝廷百官更是噤若寒蝉。
第812章 转瞬三年
时间飞速流逝,转眼已经过去了三年,三年时间,关中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得到益州之后,陈旭下辖人口变得更多,再加上三番五次大战,士卒伤亡不少,关中又开始了一场大规模的征兵。
这场征兵可不像上次那样,只是为了迁徙人口,以及迷惑袁绍,而是真正的征兵。
经过三年训练,陈旭把新兵与老兵混杂在一起,一支规模庞大的军队就此诞生。
除此之外,陈旭对于朝堂掌控越加紧密。
在程昱、李儒的操控下,那些亲近天子以及对陈旭有意见的大臣,要么以各种罪状被抓,要么直接被罢官。
些许太过执拗之人,甚至被直接处死,天子权力完全被架空。
与朝堂之中的残酷争斗不同,由于关中军先克益州,再破凉州,使陈旭威望变得越发浓重。
小猫与郭淮等人的脱颖而出,让陈旭越加重视太学,并且更注重培养寒门子弟。
稷下酒肆的兴盛,也选出了一大群各行各业人才,这些人极大充实了关中的基层官吏。
陈旭对内发展生产,武装军队,囤积粮草;对外却是交好江东,致使其余三大诸侯不敢妄动。
三年时间,不仅关中在厉兵秣马,曹操、孙策、刘备、袁绍亦是如此。只不过,没有人再敢轻易挑起战端罢了。
一时间,整个天下都变得极为和平。
陈府庭院之内,一个年仅五岁的小男孩,健步如飞,淘气的四处奔跑。
“阿翁,阿翁,快来追我啊。”
小男孩正是吕绮玲的儿子陈艾,他传承了陈旭以及吕布基因,哪怕如今十分年幼,身体素质却要远超常人。
吕布对于自己这个外孙,更是极其喜爱,想要将一身武艺尽数传授与他。
陈旭看着在前面奔跑的小儿子,忍不住哈哈大笑几声,装模作样追了几圈,就显出气喘吁吁的模样,逗得陈艾咯咯直笑。
张玲、赵雨、吕绮玲三女,看见这幅情形,脸上也都露出了笑容。
这三年时间,由于关中再无战事,陈旭一直呆在家里,与三女朝夕相伴,是她们最幸福的日子。
“踏踏踏。”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陈旭当即听见了典韦的声音。
“主公,元皓先生书信。”
正追逐着儿子的陈旭,急忙止住了脚步,就往外面走去。
他微微皱起眉头,道:“还没有到时间,元皓为何提前写来一封书信,莫非益州有变?”
田丰担任益州刺史以后,花费了三年时间,终于将益州彻底掌控,令其成了陈旭的粮仓。
可以说,益州每年出产的粮食,几乎要占据陈旭治下粮草的一半。
再加上益州地势险峻,人口众多,陈旭对于此地极其看重,田丰更是每月都要向陈旭汇报益州事务。
急忙打开书信,看完里面内容以后,陈旭却是沉默不语。
益州并没有发生大事,这封书信却是田丰的辞职信,他想要调回蒲坂,在朝中任职。
苦笑了几声,陈旭摇头道:“元皓还是这么谨小慎微啊。”
田丰虽说刚直不阿,却一直恪守臣子本分,如今益州已经彻底姓陈,他也没有必要继续待在那里了。
毕竟,益州作为天下极其富庶的州城,一个外姓人长期担任一州刺史之位,难免会引起他人诟病。
典韦却只是默默站在陈旭身旁,不发一语。
右手无意识抚摸着信纸,陈旭却在心中暗暗想到:“阿政今岁已经十八岁,为人更是极其稳重,让他担任益州刺史之位,倒也并非不可以。”
“正如元皓信中所言,世子之位还是要早日确立下来才对。”
田丰这封书信之中,不仅表达了自己想回来的意愿,还举荐陈政接任自己职位,并且建议陈旭早日册立世子。
虽然田丰没有明说,该立何人为世子,陈旭却知道他的意思。
立长不立幼,立嫡不立庶,这是深入众人骨髓的传统,而且陈政本来就是才能不凡,又是嫡长子,陈旭也一直将他当做继承人培养。
时至今日,立陈政为世子,也就水到渠成了。
想起了历史上的袁绍以及刘表,陈旭却是心中一凛,暗道:“册立世子,也能够稳定人心,避免内部出现派系斗争。”
虽说陈旭手段不错,可是这些年来,关中也出现了几道泾渭分明的派系。
这些派系也许现在斗争还不太激烈,假如陈旭一直不册立世子,矛盾终究会有激化的一天。
“册立世子,更换新的益州刺史,这些都乃大事,我还是先给叔父写一封书信吧。”
想起了一直镇守并州的陈宫,陈旭脸上忽然浮现出了一丝笑容,进入书房写了一封书信,就让人星夜兼程送到太原。
写完书信以后,陈旭没有着急离开,反而独自一人待在屋内,思索着一些事情。
“这三年来,我暗自派遣了不少死士,进入荆州境内搜索诸葛亮,甚至下达了就地格杀的命令。”
“可是诸葛亮此人,却好似销声匿迹了一般,流传百世的三顾茅庐,却也没有再次出现。”
“诸葛亮,真的准备隐居一生么?”
虽说以陈旭现在实力,根本不畏惧其他,可陈旭对于刘备与诸葛亮的组合,多少还会感到忌惮。
若是能够提前击杀诸葛亮,却也算是未雨绸缪。
“可惜了,庞统、徐庶这等大才,都投奔了刘备,刘玄德羽翼成矣。”
自从刘备占据荆州以后,当即礼贤下士,善待百姓,三年时间,已经得到了荆州上下拥戴。
荆州之地,如今带甲之兵十数万。
刘备麾下文有庞统、徐庶、蒯良、蒯越,武有关羽、张飞、黄忠、魏延、陈到等人,哪怕孙策屡次三番觊觎荆州,却也无可奈何。
“真是可惜了,居然让刘玄德占据了荆州。”
摇了摇头,陈旭又开始思索起另外一个,值得他注意的人。
这些年来,江东也被孙策治理的井井有条,天下诸侯都注意着江东之主孙策,陈旭却也在观察另外一人。
“孙权果真不是闲得住之人啊。”
想起了那些关于孙权的情报,陈旭不由在心中暗自感叹。
如今的孙权已经二十三岁,哪怕孙策光芒万丈,却也不能完全掩盖孙权的光辉。
孙权在江东,也博下了一个礼贤下士的名声,并且向孙策讨要了大将周泰,当其护卫。
更让陈旭心中凛然的却是,孙权与二十二岁的陆逊,成为了至交好友,两人之间关系亲如兄弟。
孙策也听说过陆逊名声,想要将其征辟为官。
然而,陆逊从祖父庐江太守陆康,却因为孙策而死,所以陆逊屡次三番拒绝了孙策的征辟。
孙策性格刚烈,对于陆逊极其不满,想要强行征辟,却因为孙权的关系,终究还是没有这么做。
“孙伯符,孙仲谋。”
陈旭口中低声呢喃着,却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站起身来,走到屋外,陈旭抬头仰望天空,脑海中又浮现出了另外两人的身影。
“曹孟德、袁本初不死,想要统一天下,何其难也。”
绝世枭雄曹孟德,天下表率袁本初,又有哪一个是易与之辈?
再加上曹、刘、袁三方联盟,势力极其强大。故此,哪怕是陈旭,也不敢再轻启战端。
因为他知道,如今的天下局势,完全是牵一发而动全身,无论他攻打哪方诸侯,其余诸侯都会出兵相助。
“这些年来,孙伯符态度变得暧昧起来,关中与江东联盟恐怕也不稳固。”
想起了这些烦心事,陈旭就不由感觉有些头痛,别看他现在实力冠绝天下,想要继续扩张却也十分困难。
也正是由于陈旭太强,才使得其余诸侯心生忌惮,不敢再相互攻伐,反而结成联盟。
可是陈旭占据天时、地利、人和,诸侯却也不敢妄动刀兵,这才使得天下平静了三年之久。
时间缓缓流逝,陈宫回信终于送到了陈旭府邸,看到里面的内容,陈旭当即不再犹豫。
将麾下文武全都召集起来,陈旭选择了一个良辰吉日,就将陈政册封为世子。
关中文武,虽然对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感到有些惊讶,却也是在众人预料之中,只不过还是有些人心有不甘。
当然,这些人在强势的陈旭面前,根本翻不起多大风浪。
册立陈政为世子以后,陈旭就开始为自己儿子造势。
他先让陈政拜程昱为师,又令其娶了赵云年仅十六的女儿,并且下令召回田丰,任命陈政为新的益州刺史。
不仅如此,法正、司马懿、关平、典满、郭淮这些年轻一代,都被划分在了陈政麾下。
如此一来,有陈旭、田丰、程昱、赵云、典韦、司马氏的支持,陈政地位顿时变得无法撼动。
“有孝直、仲达辅佐,还有公明、兴霸在彼,阿政守住益州绝对没有问题。”
“天下剩余诸侯,都绝非易于之辈,若我有生之年未能统一天下,也就只能看阿政的了。”
正是因为有这种担忧,陈旭才会不遗余力扩充陈政势力,让其早日成为能够独挡一方的人物。
至于害怕儿子实力太强,威胁到自己地位的事情,陈旭却从来没有担心过。
第813章 婚事(上)
“踏踏踏!”
急促的马蹄声响起,打破了解县关家村的平静,为首一人不是旁人,正是关平。
如今的关平,早已不是当初那个毛头小子了,数年军旅生涯,已经使得关平成熟了许多。
虽说关平一家都搬离了关家村,可对于这片生养他的土地,关平心中仍旧有些眷念。
“再过几日,我就要跟随世子前往益州了,此次离开,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次回来。”
“也不知道,阿武如今过得可好。”
听见了马蹄声,不少关家村百姓都出来观看,见到一身戎装,威风凛凛的关平以后,不少人忍不住揉了揉眼睛。
“阿平,阿平,是阿平回来了!”
关家村之人,一直因为关平担任了将军职位,而感到无比自豪。
此时看到关平回来,人们都忍不住欢呼了起来,非常热情的向关平打着招呼。
关平也不敢倨傲,急忙翻身下马,与众人回礼。
“阿平,晚上到我家吃饭。”
不少人大声向关平喊着,希望他能够到自己家里吃顿饭,这样自己以后就有了吹嘘的资本。
关平却是说道:“我此次回乡,并不会耽搁许多时间,见了阿武以后就会离开。”
众人闻言,脸上都露出了失望之色,却也知道大事要紧,没有胡搅蛮缠。
“阿平。”
就在此时,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却是关武瘸着腿走了过来。
“阿武。”
看到关武,关平急忙冲了过去,与他狠狠抱在了一起。
当初羌人来犯,县令让关武、关雄前去陇县送信,结果关雄被追来的羌人杀死,其余羌人也都被关武所杀。
可那个时候的关武,已经接近油尽灯枯,昏迷在了山上。
没过多久,狼嚎之声当即四起,好在地上有不少羌人尸体,狼群一时间没有去吃掉关武。
不得不说,关武十分幸运,正当一匹狼咬断他小腿的时候,一群猎人就追逐着狼嚎声杀了过来。
众人猎杀、驱散狼群以后,把奄奄一息的关武救了回去。
就这样,关武性命保住了,腿也瘸了。
及至后来,关武、关雄二人合力,击杀二十羌骑,为信使断后的战绩被确认,县令就赦免了两人罪行。
不仅如此,关武还得到了一些军功,他将军功换了许多财物,就退役回到了家中。
官府对于伤残军人十分优待,特别是像关武这种还立下战功的军人,更是如此,至少关武生活不必担忧。
关武将财物都给了郑屠母亲,从此以后就在关家村定居了下来,并且待郑屠之母为生母。
一开始,郑屠之母还是十分痛恨关武,可是听说了关武在边疆的事迹以后,这才对关武印象大有改观。
更为重要的是,长时间相处,关武终于用自己行动化解了那份仇怨,郑屠之母也就慢慢接受了关武。
世事无常,郑屠子女记不太清那份仇恨。
当她慢慢长大以后,对于这个照顾自己与祖母的男人,亦是十分眷恋,居然想要嫁给关武。
毫无疑问,这件事情遇到了极大阻力,就连关武自己也觉得不合适。
可小女孩却是铁了心,这场不可思议的姻缘,在女孩的以死胁迫下,居然就此诞生。
两人进入屋内,关武说道:“阿平,听说你现在升职为牙门将了,真是恭喜啊。”
和平时期,这个职位绝对非常显赫,可如今乃是乱世,牙门将含金量也就大打折扣。
而且陈旭挟天子以令诸侯,占据大义名分,想要给属下封官也只是一句话的事情。
故此,关中诸将职位,明显要比其余诸侯的手下要高一些。
饶是如此,对于关武而言,这已经是个高不可攀的官职了。
关平却是摇头苦笑道:“若非主公提携,我又岂能担任这等职位?”
关武道:“阿平何必自谦?主公乃当时雄主,若阿平没有真本事,想必主公也不会破格提携阿平啊。”
“对了,你此次回来所为何事?”
关平拿下了自己头盔,说道:“要不了多久,我就会离开蒲坂了,也许很长时间都不能再回来。”
“阿母早就被阿翁接走了,如今除了关家村的父老,我再无其他牵挂。此次回来,也只是想看看你们。”
刘备拿下荆州,关羽生活稳定下来以后,就派人想要将关平之母接过去。
当时,有不少人都出言反对,建议陈旭莫要将关羽妻子归还。陈旭却是没有丝毫犹豫,就让人将关羽妻子放走。
为此,关平对于自家主公越发感激,就连关羽亦是唏嘘不已。
关武闻言却是大惊失色,急忙问道:“莫非阿平要上战场?”
问过之后,关武才猛然醒悟,摆手道:“若是军机大事,阿平就不要回答了。”
关平却是摇了摇头,道:“并非要再启战端,只不过我要随世子一起,被调往益州驻守罢了。”
关武听到这里,不由为关平感到高兴,他虽然没有读多少书,却也知道能够跟随世子身旁,日后定会前途无量。
毕竟,关中诺大的基业,早晚都会交给世子。
那个时候,像关平这些最早跟随陈政之人,绝对会一飞冲天。
与关平相似,那些要跟随陈政前往益州之人,也都提前与家人辞别,他们不知道此次离开,究竟何时才能回来。
司马氏中有不少人,得知司马懿要随陈政进入益州的消息,更是欣喜若狂。
虽说陈旭十分看重司马懿,可如今关中顶级谋士不在少数,司马懿纵然有才华,资历仍旧要差上许多。
这些老一辈谋士存在一日,司马懿想要独当一方,就十分困难。
可是跟随陈政身旁就不一样了,如果陈旭日后能得天下,跟随世子陈政就有从龙之功,司马氏兴盛指日可待。
而且司马氏之人认为,以司马懿才能,得到陈政器重并非难事。
陈旭一系列动作,使得关中再次沸腾起来,不少家族更是派出族中子弟,想要与陈政搭上线。
陈政这个未来的关中之主,绝对是个潜力股。
……
书房之内,父子二人相对而坐,陈旭细细打量着自己的长子,过了许久这才满意点了点头。
起身摸了摸陈政脑袋,陈旭叹道:“转眼你就已经十八岁了,再过两年就已经及冠。”
“生活在乱世之中,成为诸侯之子,既是你的荣幸,又是你的羁绊。因为这个身份,你必须要担负起责任。”
“为了家族,为了那些跟随你的人,更为了治下的百姓。如果我有身之年不能统一天下,我希望你能够结束这个乱世。”
陈政起身,躬身行了一礼,道:“孩儿定会谨记阿翁教诲。”
及至最后,陈旭再次叮嘱道:“汝执掌益州,切莫自持身份,倨傲无理。”
“孝直、子乔、仲达都乃当世大才,公明、兴霸更是一代名将,与这些人相处定要谨慎再三。”
“除此之外,你本人也当修生养性,莫以恶小而为之,莫善小而不为,惟贤惟德,能服於人。”
“为父出身不好,学识浅薄,道德不深,汝休要学我。”
陈政洗耳倾听,躬身作揖,而后欣然允诺。
陈政率领众人赶往益州之后,陈旭心中忽然有了一种别样的感觉。
想必,任谁看到自家孩子,从一介婴儿成长到能独挡一方的大人,也会有些感慨吧。
陈政离开,张玲更是接连数日都魂不守舍,有些担忧自家孩儿。
在母亲眼中,无论儿子长多大,都只是一个孩子。
秋天的气息越来越浓,庭院之中落下了许多树叶,陈旭却没有让人将其清扫干净。
陈旭与张玲一同坐在大树底下,紧紧握住了她的双手,轻声说道:“雄鹰只有接受磨难,才能展翅飞翔,你无须太过担心。”
张玲展颜一笑,一股成熟女人的韵味散发出来。
她轻声说道:“我并非担忧阿政,只不过想到可能很久之后,才能与他见上一面,这才有些失落罢了。”
陈旭哈哈大笑起来,道:“男儿志在四方,又岂能一直呆在家中?不说阿政了,你有没有发现,婷儿这些年有些不太对劲啊?”
张玲楞了一下,这才说道:“好像真的有些问题呢。”
陈旭轻笑两声,说道:“婷儿好像思春了。”
张玲面露惊讶之色,急忙问道:“婷儿心上人是哪个?”
陈旭道:“说起此人,倒也是一位难得的俊杰,只不过年龄有些大,现在已经过了而立之年,而且以前还娶过妻子。”
张玲闻言勃然变色,失声叫道:“婷儿何等身份,又岂能嫁给这样一个人?绝对不行!”
陈婷今年十七岁,在这个时代早就到了出嫁年龄,可是由于她身份特殊,这才一直呆在家中。
饶是如此,作为陈旭女儿,陈婷也算得上是金枝玉叶,不知有多少大家族的才俊,想要娶到陈婷,好一步登天。
听陈旭之言,自己女儿喜欢的人,已经过了而立之年,还取过妻子,张玲又岂会同意这门亲事?
如果真把女儿嫁给这个人,恐怕陈旭脸面也会丢尽。
第814章 婚事(下)
看着妻子铁青的脸色,陈旭却是说道:“玲儿你先不要妄下断言,我还是跟你说说,这人究竟如何吧。”
张玲闻言,才知道自己有些失态了,陈婷婚事,说到底还是要陈旭做主。
只不过她身为一个母亲,自然希望女儿能够嫁个好人家,有这么激烈的反应,倒也情有可原。
陈旭脸上露出了缅怀之色,感叹道:“真是世事无常啊,说起这个人,与我倒也有些渊源。”
“当年我在濮阳城门口,救下一对兄妹,却没想到那个小男孩,居然会拥有今日成就。”
张玲听到这里却是来了兴致,目光灼灼的盯着陈旭,露出探寻之色。
陈旭继续说道:“我说的那人乃是徐贤,此人祖籍颍川,后来迁徙到了东郡,经过战乱又迁徙到了并州。”
张玲失声叫道:“莫不是子龙师弟徐贤?”
也许在以前,徐贤并没有多大名声,可是经过斩杀文丑那一战之后,徐贤却是名声大噪。
不仅如此,陈宫对于徐贤才能推崇备至,张辽也认为此人有勇有谋,可堪大任。
当初得到这个消息以后,陈旭还惊讶万分,在他印象中,汉末历史上根本没有徐贤这号人物。
可陈宫与张辽的眼光都不会有错,再加上徐贤斩杀文丑,的确勇冠三军,陈旭也就想要见上此人一面。
消灭马超班师回朝没多久,徐贤就被陈旭召回了蒲坂。
得知此人,就是自己当初在濮阳城门口,救下的那个小男孩以后,陈旭更是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考校过徐贤的兵法韬略,以及武艺之后,陈旭更是惊讶万分,他知道自己麾下又多了一员大将。
陈旭没有想到,自己当初下意识的举动,居然会改变徐贤的一生,这也许就是所谓的蝴蝶效应吧。
得知徐贤是赵云师弟,陈旭对于徐贤更是器重有加,恩宠万分,并且将他留在了蒲坂。
故此,张玲知道徐贤倒也不以为怪。
陈旭点了点头,道:“伯德正是子龙师弟,文武双全,忠孝有礼,绝对是位不可多得的人才。”
“他虽然娶过妻子,妻子却早就病逝,也未留下子嗣,婷儿纵然嫁给他,也是正妻。”
张玲也听说过徐贤名声,只不过仍旧皱眉说道:“伯德虽然不错,毕竟命运多舛,婷儿跟着他恐怕不好吧。”
徐贤年幼父母双亡,后来和妹妹一起跟着奶奶相依为命,妹妹也夭折了。
娶了妻子没有留下子嗣,妻子也离世了,就连将他拉扯大的奶奶,三年前也死去,整个徐家,现在也只有徐贤一人罢了。
考虑到徐贤的年龄,再考虑到此人生平经历,张玲又怎会放心将女儿嫁给他?
陈旭却是说道:“孟子曰: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伯德若非命运多舛,也就不会有现在的成就了。”
陈旭考虑到的事情较多,他之所以想要将女儿嫁给徐贤,不仅因为陈婷对徐贤有好感。
更为重要的是,陈旭想要拉拢徐贤。
一方面来讲,徐贤本身才能出众,值得陈旭嫁女拉拢;另一方面,徐贤虽然投奔陈旭没多久,在关中也是举足轻重的人物。
不要忘了,徐贤的三个师兄,张任、赵云、张绣都在关中担任要职,师兄四人之间关系自然十分密切。
张任三人,对于自己这个小师弟亦是照顾有加。无形之中,徐贤背后,就聚拢了一股庞大的隐形势力。
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徐贤年龄并不算大,等到将来麾下诸将老去的时候,徐贤完全能够成为关中的扛鼎人物。
乱世之中当未雨绸缪,若不为以后之事考虑,江山又岂会长久?
正是存了拉拢徐贤的心思,陈旭才会不遗余力,想要两女儿嫁给此人。
张玲闻言沉默不语,过了许久才抬起头,问道:“君真要将玲儿嫁给伯德么?”
陈旭捡起了一片落叶,看着上面的纹理,轻声道:“玲儿对伯德有好感,伯德才能、人品也配得上玲儿,既然如此,我自当撮合两人。”
……
徐府之内,一个身穿单薄衣物的男子,在庭院之中舞动着长枪。
长枪飞舞,卷起了地上的落叶,枪芒幻化出点点寒光,将许多飞舞的落叶同时刺穿。
“啪啪啪!”
两人携手走进庭院之内,见此情形都不由鼓掌,他们正是张任与赵云。
虽然江武因为张任而死,多少让赵云心中有些芥蒂,可是两军交战各为其主,站在张任的角度上来看,他的所作所为也无可指责。
两人之间还有同门之谊,陈旭对于张任亦是百般拉拢,赵云终究还是与张任走得很近。
当然,赵煌、汤陈两人,对于张任却是非常愤恨,与赵云之间的关系,也不似往常那般亲密了。
“师兄,你们来了。”
男子手枪而立,看见进来的两人,脸上不由露出了欣喜之色。
张任捋了捋胡须,啧啧赞道:“伯德这百鸟朝凤枪法,几乎已经练到极致,为兄自愧不如啊。”
三人之中,张任天赋最低,既不能将百鸟朝凤枪法练至大成,又不能像赵云那般自创枪法。
见自家师弟完全继承了师傅衣钵,张任非但没有丝毫嫉妒,反而觉得欣喜异常,觉得师傅后继有人。
赵云亦是夸赞道:“单论百鸟朝凤枪法,我已经比不上伯德了。”
徐贤谦逊的说道:“两位师兄谬赞了,还请进屋一叙。”
将两人引入屋内,徐贤披上外衣之后,就问道:“两位师兄一同来到这里,可是有什么大事?”
虽然三人乃师兄弟,可是平常都比较忙碌,再加上他们都是谨小慎微之人,也不会走动太过密切,免得落人话柄。
毕竟,三大武将若是走得太近,难免会给人一种拉帮结派的感觉。故此,见两人一同前来探望自己,徐贤才会感觉有些惊讶。
赵云向张任点了点头,张任这才微笑着说道:“伯德而今过了而立之年,虽然娶过一位妻子,至今都没有留下子嗣。”
“不知伯德准备,何时再次娶妻?”
徐贤闻言却是沉默不语,眼神有些黯淡,过了半晌,他才开口道:“祖母早就想要让我续弦,可是后来我一直苦练武艺,没有娶妻。”
“祖母去世以后,我又守孝三年,前段时间方才孝满,尚且没有考虑过续弦之事。”
张任却是摇头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伯德既然是纯孝之人,也是时候续弦,好为徐家增添香火了。”
徐贤闻言再次沉默,只是脑海之中,却浮现出了一个女子的身影。
赵云此时亦是开口道:“主公有一女,生的美貌异常,端庄贤惠,知书达理,主公欲将女儿嫁给伯德,不知伯德是否愿意?”
徐贤闻言大惊失色,道:“贤何德何能,又怎敢娶主公之女为妻?”
他以前见过陈婷,虽然也对那个女子有好感,却也知道两人身份差距太大,自己又娶过妻子,这才没敢奢望过。
哪怕有些心动,徐贤终究还是非常理智。
赵云摇头笑道:“伯德何必如此自谦,主公既然想要将女儿嫁给你,自然是极其看重你了。”
“若是伯德没有其他意中人,这场婚事也就定下来吧。”
张任却是正色说道:“纵然伯德心中有其他女人,此次也一定要应下这门亲事。”
赵云、徐贤闻言都是一楞,将目光放在了张任身上。
张任解释道:“相比起腾飞万里,一个女子又算得上什么?”
“更何况,亲事乃主公提出,若伯德不同意,岂非拂了主公脸面?这对于伯德日后发展,也是极度不利。”
这个时代,诸侯子女之间的婚嫁,可都是大事,每一桩婚姻之中,几乎都有政治含义。
就想好陈政取了赵云之女一样,两人之间的婚礼,虽然没有办的轰轰烈烈,甚至显得有些仓促,关中文武却没有任何一人,敢忽视这场联姻。
让陈政取赵云之女,不仅是为了陈政造势,也可以看出陈旭对于赵云的恩宠。
先是陈旭自己取了赵云妹妹,自己儿子又娶了赵云之女,两家关系由此变得极为亲密。
可以说,三代之内,只要陈氏屹立不倒,赵氏绝对会兴旺发达。
相同道理,陈旭想要将女儿嫁给徐贤,也是一种恩宠,一种联姻,徐贤根本没有理由拒绝。
徐贤虽然有些心动,终究还是担忧的说道:“我与主公之女年龄相差太多,恐怕不太合适吧。”
“更何况,如此一来,辈分岂不乱了?”
辈分也是一个难题,现在徐贤与赵云平辈论交,若是取了陈旭女儿,就要比赵云低上一辈。
赵云却是喝道:“年龄之事,主公与婷儿都不在乎,伯德又何必考虑太多?至于辈分,伯德无需在意,以后仍旧唤我师兄即可。”
古代因为联姻,辈分混乱不堪的事情并不鲜见,基本都以男方这边为准。
毕竟,这个时代女子地位低下,哪怕诸侯之女,亦是如此。
假如徐贤娶了陈婷,有陈旭在场的时候,徐贤还是要以陈婷的辈分为主。
当然,这些都是旁枝末节,
第815章 瘟疫风波
时间飞速流逝,转眼已经到了公元206年夏季,也就是建安十一年。
这一年又发生了不少事情,陈政带领司马懿等人,前往巴蜀之地担任益州刺史之位,田丰却是回到了蒲坂。
凉州在张既的治理下,也变得繁荣起来,张既与其余异族之间的交流,也变得十分密切。
并州乃是陈旭起家之地,又有陈宫等人驻守,发展自然也是欣欣向荣。
除此之外,陈旭之女嫁给了关中大将徐贤,徐贤这个草根出身之人,也成为了关中新贵。
大将军府内,陈旭眉头紧紧皱在一起,脸色比较难看。
当他再次打开了一卷文书,脸上这才露出了一丝笑意,暗暗想道:“阿政果真不负我望,有孝直、仲达、子乔相助,益州如今固若金汤。”
益州之地,并没有因为田丰的离开而发生混乱,经过将近一年的适应期,陈政终于在益州站稳了跟脚。
“总体来说,我治下的四州之地,这些年来发展十分迅速,可是今岁关中却是阴雨不断,屡次爆发洪水。”
陈旭虽然颁布了一系列措施,对于百姓十分优待,各种基础设施的建设也十分完善。
可是面临天灾,仍旧显得有些无力。
自从夏季到来以后,黄河中上游经常下雨,不少河提都被洪水冲垮,百姓、家畜也死伤不少。
也有许多遭受水灾的百姓,成为了无家可归的难民。
这对于正在飞速发展的关中而言,绝对是个不小的打击。
“主公,主公,大事不好了。”
陈旭正思索着事情,忽然看到陈群急匆匆跑了进来,脸上满是惊慌之色。
陈旭见状,急忙起身问道:“兄长,发生了什么事情?”
陈群急忙将手中文书交给了陈旭,说道:“黄河数次决堤,不少百姓以及家畜身死,由于现在正值夏季,尸体腐烂很快,居然爆发了瘟疫。”
“什么?”
陈旭心中骇然,急忙将书信中内容看了一遍,脸色不由变得有些发白。
在这个时代,发生瘟疫可比洪水更加可怕,稍有不慎都会尸横遍野,千里无鸡鸣。
而且古人比较迷信,一旦境内发生瘟疫,人们就会认为是统治者无德,这才使得上苍震怒,以致降下惩罚。
陈旭双拳紧握,愤怒的说道:“我不是早就传下命令,要将百姓以及家畜尸体处理好么,为何还会发生瘟疫?”
陈群苦笑道:“死于洪水之中的人太多了,官府又要救济百姓,又要治理水患,纵然再分出精力处理尸体,恐怕也会力有不逮。”
“而且许多尸体藏在淤泥、河道之中,想要将其全部打捞焚毁,何其难也。”
“依照现在炎热的天气,仅仅需要三五天时间,尸体就会腐烂,引发瘟疫倒也是在情理之中。”
陈旭心中十分焦急,也顾不上其他,就让典韦将华佗找来,并且让军士开始召集太学医学分院的学员,准备治理瘟疫。
没过多久,鹤发童颜的华佗便飘然而来,陈旭急忙迎了上去,说道:“先生,东垣发生瘟疫,此事还需先生出手相助。”
华佗闻言亦是大惊,详细询问一番之后,就要连夜赶到东垣。
医者父母心,华佗身为内一代神医,自然有悲天悯人的情怀,他也深知瘟疫的可怕,这才如此着急。
陈旭急忙拦住华佗,道:“瘟疫绝非小事,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随后,陈旭就将后世治理瘟疫的一些方法,告知给了华佗,希望能对华佗有用。
由于陈旭并未医学出身,只知道要大量制造口罩隔绝病毒,要将水烧沸以后再喝,才能避免病菌通过水源传染。
还要将那些得了瘟疫之人隔绝,不能再让瘟疫规模扩大。不仅如此,所有失去生机的尸体,一律要就地焚毁。
对于那些粪便之类的东西,也要集结在一起,好生处理。
难民们聚集地,不许随地吐痰,不许乱扔垃圾,要勤洗澡,讲究卫生……
与华佗整整讨论了半天时间,华佗虽然对陈旭的很多理论似懂非懂,却也感觉这些东西很有用处。
将自己对待瘟疫的经验,与陈旭说出来的东西相结合,华佗把这些东西,都详细整理了出来。
而此时,太学医学分院的导师以及学员,还有一支军队已经集结完毕,华佗没有丝毫停歇,就往瘟疫爆发区域赶去。
至于军队的领头人,正是出身太学军事分院的小猫。依照小猫与郭淮的关系,他本来应该和陈政一同前往益州。
然而,小猫年龄毕竟有些偏大,最终还是留在了关中。
太学医学分院的学员,与小猫都是太学生,让小猫统领军队配合这些人行动,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临走之前,陈旭再三叮嘱小猫,让他一定要将瘟疫区域隔绝,任何人不得出入爆发瘟疫的城池。
洪水之后往往伴随着瘟疫,在这个时代,绝对不是偶然,陈旭以前对于此事虽然重视,终究还是差了一筹。
这场瘟疫的爆发,却给陈旭敲醒了警钟,他不敢再有丝毫大意。
送走小猫与华佗等人以后,陈旭就颁布了一系列政策,用以防备瘟疫的爆发。
他一方面派遣军队疏通河道、加固河堤、建造人工湖,用以治理洪水;另一方面又大肆宣传预防瘟疫的措施,让所有百姓都能自觉遵守一些临时法律。
对于大河河畔的官吏,陈旭更是严格要求,让他们务必能够避免洪水爆发,避免发生瘟疫。
若有办事不当者,都会受到严惩。
随着一道道命令从蒲坂传达下去,整个关中又开始沸腾了起来。
关中震动,蒲坂亦是充斥着各种流言蜚语。
……
街道之上,一身黑衣的陈沫四处漫步,眉头却是紧紧皱在了一起。
此时的陈沫已经十八岁了,经历过陈静之死以及凉州之战,陈沫明显有些早熟。
对于自己这个侄儿,陈旭亦是十分器重,让他帮助李儒负责关中情报,就连死士的培养,也都是陈沫与李儒共同负责。
“随我去见先生。”
对着身后亲卫喊了一句,陈沫就急急忙忙往李儒府邸赶去,没过多久,众人就来到了李儒府内。
“阿沫,你来了。”
李儒与陈沫之间的关系,亦是十分密切,见陈沫过来,李儒脸上不由露出了笑容。
“见过先生。”
陈沫小时候,接受过关中几大谋士的教导,李儒也算得上是他恩师。
对于这个性格狠辣阴沉,却又才能非凡的谋士,陈沫亦是十分敬重,不敢有丝毫怠慢。
“走,走,到屋里聊。”
李儒拉着陈沫的右手,就往屋内赶去,一边走还一边说道:“我正准备派人寻你,不曾想阿沫居然自己过来了。”
进入屋内,两人坐定以后,李儒当即正色问道:“阿沫此次前来,所为何事?”
陈沫亦是脸色一正,道:“因为东垣瘟疫的爆发,城中有了不少流言蜚语,都说伯父不仁,这才导致上苍震怒,降下惩罚。”
“我觉得此事颇有蹊跷,而且不能放纵这种流言继续传播,这才前来面见先生。”
李儒脸色也有些不好看,道:“我也正在调查此事,如今已近查到了一些蛛丝马迹。”
陈沫心中一喜,急忙问道:“可是有人暗中散播流言?”
李儒点头道:“的确如此,看来天子还是不甘充当傀儡啊。”
陈沫闻言脸色一沉,眼中出现了一丝杀意,暗暗想道:“真是不知死活。”
陈旭杀死马超,搜到了一封出自天子之手的密信,陈沫也曾观看过,故此对于天子极度不满。
只是碍于天子身份,他心中虽然杀机凛然,却也没有丝毫办法。可是刘协沉寂四年,又开始兴风作浪,却是惹怒了陈沫。
李儒看着杀气腾腾的陈沫,捋了捋胡须,道:“陛下以为自己做的隐秘,却不知道这些年,我已经将密探安插到了他的身旁。”
“陛下不甘寂寞再次出手,其实未尝不是自持身份,以为我们不能奈他何。”
说到这里,李儒不由摇了摇头。
陈沫闻言更怒,喝道:“伯父如今占据四州之地,根基深厚,实力强劲,陛下如此不知好歹,就不怕伯父学那董卓吗?”
李儒闻言却是心中暗喜,表面仍旧不动声色,说道:“前番陛下与马孟起勾结,导致陈静将军身死。”
“主公虽然心中愤怒,可是碍于陛下身份,再加上益州、凉州初定,尚且没有将这两州之地彻底掌控,这才隐忍不发。”
“现在已经过去了四年,凉州再无祸患,益州更是固若金汤,主公再无后顾之忧,又何必再迁就陛下?”
李儒说这话的时候,脸上仍旧带着笑意,却让陈沫感觉心中有些发寒。
看到陈沫的表情,李儒却是笑了一下,道:“依照主公如今战功,区区大将军之位,如何能够彰显主公之地位?”
“这场瘟疫爆发,也许就是主公更进一步的契机。只不过,此次还需阿沫相助,方能成就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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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6章 天子崩
朝堂之内,刘协虽然坐在最上面,脸色却有些发白。
如今的刘协已经二十五岁,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小孩了,可是身为傀儡的命运,却仍旧没有改变。
他想要挣扎,想要争取属于自己的权利,结果反而让自己变得一无所有。
这几日,蒲坂城内谣言四起,可是没过多久李儒就率领人马,将捏造谣言之人全部逮捕。
那些被抓之人的下场可想而知,其中牵连的几位朝中大臣,更是被满门诛杀,城中再次掀起了腥风血雨。
而在后面策划一切的刘协,这段时间亦是战战兢兢,生怕为此遭受牵连。
只是让他感觉恐惧的是,自己谋划的一切本来就十分隐秘,纵然被怀疑,也不可能让李儒抓到那么多人。
事实却让刘协感到绝望,事情不仅败露了,而且李儒还是一抓一个准,这也让刘协知道,自己信任的人中出现了奸细。
“之所以没有动我,想必也是忌惮我的身份吧。”
刘协看了站在殿中,面无表情的李儒,心中忽然涌现出了一丝恐惧。
“大将军来了。”
一阵脚步声响起,却是陈旭大步从外面走了进来,不少朝臣见到陈旭,都是慌忙行礼。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清洗,朝中绝大多数官吏,都是陈旭安插进去之人,他们对待陈旭如此态度,也不奇怪。
眼前这幅情形,更是让刘协感觉浑身冰寒,也许要不了多久,他就将成为一个真正的孤家寡人了。
微笑着与那些上来行礼之人打招呼,陈旭来到大殿正中央,对着刘协朗声说道:“陛下,今年夏季暴雨不断,东垣如今更是爆发了瘟疫。”
“民间传言为政者触怒上苍,这才使得百姓遭此劫难,不知对于此事,陛下有何看法?”
见陈旭提起这件事情,刘协脸色不由变得更加苍白。
他努力平复了一下心绪,这才说道:“朕久居深宫,对于此事并不了解,大将军乃治世能臣,些许小事就交由大将军处理吧。”
似笑非笑看了刘协一阵,陈旭忽然正色道:“民间既然有此传言,又怎会是空穴来风?”
“如今上苍震怒,陛下既然身为天子,必定因为些许事情获罪于天,才连累百姓受此劫难,陛下应当多做反思才对。”
刘协以及朝中一些大臣闻言,全都勃然变色。
他们没有想到,陈旭居然会无耻到这种地步,谣言所说的当政者,明显指的是陈旭,而非天子。
可是陈旭却装疯卖傻,将责任都推脱到了天子身上。
更让人觉得震怒的是,陈旭居然公然指责、问罪天子,这简直有些大逆不道。
看到天子的脸色,程昱却是上前道:“陛下,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
“大将军之言虽然有些刺耳,却也是肺腑之言,真乃忠臣之表率是也,还望陛下能够体谅大将军苦心。”
陈旭麾下文武,以及那些亲近陈旭的朝臣,也都纷纷出言附和:“还望陛下能够体谅大将军苦心。”
刘协身体被气得瑟瑟发抖,脸色也有些扭曲,却也不敢出言反驳。
有些忠于汉室的大臣,心中虽然不忿,可是想到那些与陈旭作对之人的下场,却也不敢吭声。
而且他们也知道,纵然自己出言驳斥陈旭,除了搭上自己性命以外,也是于事无补。
这些心向汉室的大臣,也只能将愤恨埋藏在心底,暗骂陈旭飞扬跋扈。
“呼呼呼。”
刘协深吸了几口气,这才强行忍住怒气。
他脸上挤出一丝笑容,说道:“日常政务都有大将军处理,朕也不知哪里获罪于天,还望大将军明言。”
刘协这也是暗自讽刺陈旭,说他将自己权力架空。
陈旭却好像没有听到里面的含义一般,朗声道:“现在不是讨论上苍为何会震怒的事情,陛下应该想想,如何能够平息上苍之怒,安抚民心。”
刘协强忍住怒意,问道:“大将军有何谏言,但说无妨。”
陈旭侃侃而谈:“想要平息上苍之怒,陛下就要在山峦之巅,行那祭天之礼;想要平息民愤,陛下还需到灾区巡视一番才行。”
听到陈旭之言,刘协却是楞住了。
祭天倒也没什么,他身为大汉天子,几乎每年都会祭天乞求上苍降下福泽,庇佑大汉江山以及百姓。
可陈旭对于刘协看管极严,一般情况下,刘协想要出城都做不到,更不用说是到其他县城巡视了。
眼神闪动了一下,刘协暗暗想到:“此间莫非有什么阴谋?”
想了许久刘协还是觉得,自己现在对陈旭还有大用,而且其余诸侯未灭,陈旭绝对不敢拿自己怎么样。
“若是谋划得当,这出巡也许会成为一个摆脱旭贼的契机。”
心中虽有计较,刘协表面却是不动声色的说道:“大将军所言极是,不知何时可以祭天,何时能够出巡安抚民心?”
陈旭道:“三日之后乃良辰吉日,适合祭天;陛下祭天完毕,即可率领一部分朝中公卿往东巡视。”
如今的朝中,几乎已经成为文昭一言堂,既然是他定下来的事情,自然不会有所耽搁。
三日以后,天子携百官祭天。
又过了五日,天子率众东巡安抚民心,一行五千余人沿着黄河,浩浩荡荡往东奔去。
刘协坐在马车之内,心中却是有些发苦,本来他还想趁着这次东巡,能够挣脱陈旭魔爪。
却没有想到,刘协身边,现在已经没有了可用之人。
以前那些忠于汉室之辈,要么被杀,要么被贬,剩余的一些人纵然有心报国,却没有多少实力。
再加上陈旭的密探十分厉害,刘协也不敢再轻信其他人了。
“面对五千精骑,怎么能够逃脱?”
刘协脸上满是痛苦之色,在心中呐喊:“大汉江山,难道真的要毁在我手上么?”
想到伤心处,刘协不由泪流满面。
“陛下,前面就已经到了东垣境内,这里是瘟疫流行的地方,不如让大军绕行吧。”
就在此时,一道声音从外面传进了马车之内,刘协闻言一惊,急忙抹干了眼泪。
瘟疫,在这个时代,绝对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
哪怕刘协如今已经颇有城府,当他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心中有些发颤。
“既然如此,爱卿就与陈沫将军知会一声吧。”
没过多久,马蹄声就传了过来。
一身戎装的陈沫,纵马来到马车身旁,厉声喝道:“大将军说过,此次东巡乃是为了安抚民心。”
“陛下又怎能因为惧怕瘟疫,而让大军绕行?”
刘协闻言心中一慌,说道:“将军之言虽然不错,可是这么多军士一同前往东垣,若是染上瘟疫,却该如何是好?”
“朕就算不为自己安危考虑,也当为五千军士性命着想吧。”
陈沫听见这番言语,心中却是冷笑不已,他可不相信,刘协果真心忧五千军士性命。
他冷声说道:“若能安抚民心,平复民怨,纵然五千军士染上瘟疫,亦不足惜。”
说到这里,陈沫忽然话锋一转,道:“而且陛下乃上苍之子,自有上苍庇护,根本无需担忧瘟疫缠身。”
“更何况,华神医早就和医学分院的学员,带着大量草药抵达东垣,想必瘟疫已经被控制住了吧。”
刘协被说得哑口无言,虽然心中惊恐,却也不知道再如何出声反驳。
天子不再说话,可不代表其余大臣愿意前往东垣,不少人声色俱厉的质问陈沫,要求大军绕道而行。
他们嘴上虽说担忧天子安危,未尝不是自己心中害怕。当然,其中也有一些人,的确是心忧天子。
对于这些大臣,陈沫却根本没有理会,直接率领大军继续往前行军。
有些大臣甚至躺在马路中央,想要阻止大军往前行驶,却被陈沫下令,让士卒们直接践踏过去。
当几人被践踏致死以后,众人当即噤若寒蝉,他们知道眼前这个少年手段之狠辣,哪怕比起李儒都不逞多让。
此次跟随天子出巡的大臣,要么忠于汉室,要么没有投诚陈旭,都在陈沫的清洗名单之中。
他们愿意找死,陈沫也不介意送这些人一程。
而此时,坐在马车之内的天子,脸色却是变得煞白,眼中充满了惊恐之色,忽然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不仅如此,许多随行朝臣亦是如此,有些人想要借故离开,却都被士卒们拦了下来。
……
蒲坂城内,陈旭已经连续几日都没有合眼了,处理着各种各样的事情。
当天晚上,月朗星稀。
陈旭实在忍受不住,终于回到家中休息,可是他刚刚闭上眼睛没过多久,就听见一阵喊声传来。
“主公,主公,大事不好了。”
陈旭急忙穿好衣服起来,对着呼喊那人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呼喊之人面带惊恐之色,道:“陛下染上瘟疫,驾崩了!”
“不仅如此,随行的朝臣以及五千士卒,很多也都染上了瘟疫,体质弱的人都死去了,其余人也是性命堪忧,就连陈沫将军亦是如此。”
陈旭大惊失色,抓住信使的衣领,大声吼道:“怎会如此?”
第817章 建言称帝
天子驾崩,许多朝中公卿感染瘟疫而死,就连陈沫亦是病重垂危,每一件事情都可以使得关中震动。
“东垣瘟疫还没有受到控制么?”
此时的陈旭,也有些失去了方寸,特别是听到陈沫病危的消息,更是焦急不已。
信使急忙说道:“主公,东垣瘟疫本来已经基本控制住了,可是不知为何,当陛下等人抵达东垣以后,军中突然爆发瘟疫。”
“像陛下这种体质较弱之人,一时间死去了许多,就连华神医都来不及出手救治。”
听到这里,陈旭却是眉头一拧,感觉事情有些蹊跷,他松开了信使衣领,挥手示意信使退去。
“这件事情,一定有问题。”
反客为主,把民间传说上苍震怒的责任推到天子身上,就是李儒的计策。
至于让天子祭天以及东巡,也是李儒与陈沫极力劝说下,陈旭才会同意,他也觉得现在受灾区域民众人心浮动,让天子出去走走也能安抚民心。
陈旭当时虽然觉得有些不妥,可是出于对李儒以及陈沫的信任,也就没有考虑太多其他问题。
可是现在,想起临走之前陈沫特意让天子带上,那些没有投诚陈旭,或者是忠于汉室的朝臣。
再加上此次瘟疫忽然在军中爆发,天子以及朝中官吏来不及被救治,就已经死伤许多,却让陈旭感觉有些毛骨悚然。
须知,以华佗的本领,其实已经控制住了疫情,也研究出了针对瘟疫的药物,纵然天子等人感染瘟疫,也不可能死伤那么多。
而且陈旭还知道,这次瘟疫虽然可怕,感染瘟疫之后也不会迅速死去,华佗完全有能力救治天子等人。
种种事迹结合在一起,陈旭也就猜到了事情的大概。
惊悚过后,陈旭却是勃然大怒,一挥衣袖当即带领亲卫,往李儒府邸赶去。
“见过主公!”
李府守卫看到陈旭到来,急忙上前行礼,陈旭却丝毫没有搭理他们,直接闯了进去。
李儒听到声音以后,也是急匆匆走了出来,身上衣服显得有些凌乱,可以看出他也是刚刚起床。
看到李儒,陈旭面露怒色,喝道:“李儒,你可知罪?”
此时陈旭也顾不上其他,直呼李儒姓名,也可以看出,他究竟愤怒到了何等程度。
李儒听见这句话,心中却是‘咯噔’一声响,知道自家主公为何事发怒了。
心中虽然有些惶恐,李儒表面却是脸色如常,暗暗向陈旭打了一个眼色,低声说道:“主公,还请屋内叙事。”
陈旭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压住心中怒火,他也知道此地并非议事之所,冷哼一声就往屋内走去。
进入屋内,陈旭转身对典韦说道:“传令下去,房屋三丈之内禁止任何人靠近,违令者杀无赦。”
此事关系重大,陈旭也不得不小心谨慎。
典韦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却也不会质疑自家主公的决定,当即能让黑甲卫将房屋团团包围。
陈旭与李儒两人进入屋内,李儒急忙关好房门。
随后,李儒跪了下来,面伏于地说道:“此次都是儒之过错,欺瞒主公做下如此大事,任凭主公责罚。”
一般来讲,陈旭麾下文武见到他以后,都不会行跪拜之礼,今日李儒一反常态,也可以看出此事的严重性。
死死盯住跪在地上的李儒,陈旭却没有像往常那般,非常礼贤下士的将他拉起来,而后好生抚慰以安其心。
这一次,李儒与陈沫的所作所为,真是激怒了陈旭。
任何一个当权者,都无法容忍手下欺瞒自己,无论他们初衷是什么,都不行。
更何况,天子与许多官员身死,绝对会引起轩然大波,和平不久的关中,将会再次战火纷飞。
此时的陈旭,也不再担心陈沫病情。
因为陈旭知道,若这件事情早有谋划,先不说陈沫得了瘟疫的消息到底是真是假。
纵然是真,陈沫也不会有性命之忧。
陈旭没有说话,只是冷冷盯着李儒,过了许久才问道:“这件事除了你与阿沫,还有谁参与其中?”
李儒仍旧面伏于地,道:“仲德亦知此事。”
陈旭闻言更怒,喝道:“你们居然敢瞒着我做下这等大事,真是太令我失望了,你们眼中,还有没有我这个主公?”
陈旭声色俱厉,越说越怒,双目之中几乎要喷出火来,丝毫没有让李儒起身的意思。
可以看出,这次陈旭非常非常生气。
李儒只是跪伏于地,却不敢出言反驳。
发了一通脾气,看着李儒的样子,再想起自己当初屡次受到朝中公卿刁难,都是此人挺身而出,不顾名节充当恶人。
想起了程昱为了一举大破鲜卑人,以人肉充当军粮,哪怕背上滔天骂名也不足惜。
想起了陈静父子,甘愿站在自己身后,做了许多自己想做却不能做的事情,陈旭忽然心中一软。
再次居高临下盯着李儒打量了一阵,陈旭忽然叹了一口气,摆了摆手说道:“你起来吧。”
说到这里,陈旭感觉有些疲惫。
这些天以来,他不分昼夜处理境内政务,每日都是身心劳累,今日也没有睡多长时间就被人吵醒。
特别是李儒等人的欺瞒,更是让陈旭感觉心中极不好受。
李儒站起身来,没有第一时间为自己辩解。
他亲手为陈旭倒了一杯水,等了一会儿,见陈旭脸色稍稍微好看了一些,这才开口说话。
“主公如今据四州之地,民心归附,麾下兵精将勇,才能之人辈出,乃是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诸侯。”
“袁本初、曹孟德、刘玄德三人大势已成,结成联盟共抗主公,就连孙伯符亦是态度暧昧,似有背弃盟约之意。”
“如今天下局势已经明朗,天子对于主公的作用,也没有以前那么重要了。既然如此,主公何必要受天子掣肘?”
以前大大小小诸侯林立,很多人也要打着振兴汉室的名义,不敢太过违背天子诏令。
可事到如今,小的诸侯都被消灭,其余诸侯感到陈旭的威胁,也都结成联盟,哪怕现在陈旭以天子名义颁布诏书,也不能再号令其他诸侯了。
天下有志之士也都可以看出,大汉真的已经日薄西山,想要再度振兴几乎毫无可能。
时至今日,天子几乎可有可无。
假如天子甘愿充当傀儡,尊奉天子到也没有什么,可现在的天子年龄日长,也不是甘于平凡之辈。
虽说陈旭实力强劲,终究会被些许忠于汉室的大臣,以及天子牵制些许精力。
若事有不逮,关中未尝不会因此发生内乱。
正是觉得天子已经失去了用处,再加上刘协不好控制,兴风作浪,李儒才会使出这么一招毒计。
这一次,他不仅要让天子死,还要彻底肃清朝堂,减除所有其他声音。
李儒目光灼灼,继续说道:“天子与忠于汉室之官吏,受瘟疫而死,主公完全可以散播谣言,说天子无德导致上苍震怒,这才降下惩戒。”
“这就叫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天子当初不是散播谣言,说当政者无德,引起上苍震怒,弄得人心惶惶么?
虽然很多人都知道,关中乃是陈旭当政,可刘协毕竟乃是天子,硬要说他是当政者,也没有敢出言反对。
而且民间传言,天子乃上苍之子,受上苍庇佑,若非实在太过无德、无能,又岂会感染瘟疫而死?
利用瘟疫除掉天子以及一部分朝臣,不仅可以彻底肃清关中,能将百姓注意力转移,又可以抹黑天子,何乐而不为?
陈旭思索了一阵,冷哼道:“陛下崩,诸侯必定起兵共伐关中,战火再起,何以为敌?”
李儒笑道:“当初羌人未定,主公又率领大军攻打益州,诸侯伐关中尚且没有寸功。”
“现在经过四年修生养息,关中实力早已膨胀了许多,纵然诸侯一起来攻,只要主公派遣精兵猛将紧守关隘,诸侯何惧之有?”
关中现在的疆域,已经包含战国时期的秦国、赵国、以及部分魏国领土,比战国时期的秦国还要强大。
再加上关中屡次掠夺、迁徙人口,又得到了益州这个天府之国,境内人口数量至少占了全国总数的四分之二。
巴蜀之地山高路险,文有司马懿、法正、张松、董昭、阎圃,武有徐晃、甘宁等人,稳如泰山。
并州八百里太行山脉横亘南北,又有陈宫、张辽、王延驻守,亦是固若金汤。
至于关中,更有函谷关、箕关作为倚仗,无惧天下诸侯。
关中占据天时、地利、人和,虽然想要再度进取有些困难,却也不会畏惧其余诸侯来攻,这也就是李儒的底气所在。
“如今的关中,当展露出横扫天下,吞并九州之势,方能吸引到足够人才前来效命。”
“关中,已经不需要再畏畏缩缩,瞻前顾后了。”
陈旭听闻这番言语,心中震动,脸色微微动容。
悄悄瞟了一眼陈旭,李儒心中一喜。
继而,他试探性的说道:“陛下崩,则天下群龙无首,主公若是荣登九五,四海九州之豪杰,岂不都会蜂拥而至,投于主公麾下?”
第818章 册立新君
听闻此言,陈旭脸色大变,喝道:“汝居然说出此等大逆不道之言!”
陈旭真的有些惊骇了,他完全没有想到,李儒居然会鼓动自己称帝。
虽然他有野心,却也知道广积粮、缓称王的道理,从来都没有想过现在就登临九五。
历史上强大如曹操,哪怕占据整个北方,横扫天下诸侯,穷其一生都没敢称帝,更不用说是现在的陈旭了。
纵然汉室现在已经日薄西山,大汉数百年影响仍旧深入人心,不少百姓以及士族都有向汉之心。
也许在再过十几二十几年,等到了老一辈死去,一直生活在战乱之中的年轻一辈,才不会再对汉室有多大念想。
那个时候,才是称帝的最佳时机。
现在称帝说是自掘坟墓有些夸张,却也不是一个好的选择,正是知道这些,陈旭反应才会如此激烈。
看着一脸震惊之色的陈旭,李儒倒也没有太过惊奇,他方才之言也只是试探罢了,并不认为陈旭会答应下来。
轻笑两声,李儒说道:“主公若是觉得称帝为时尚早,退一步称王也行。”
“如今关中文武战功赫赫,都渴望能够更进一步,只有主公称王,才能安抚众人之心。”
陈旭攻下益州,平定凉州以后,就不停有人劝说陈旭称王,可当时益州初定,南方郡县尚未完全安定下来。
再加上当时关中实力大损,兵力有些不济,陈旭也就拒绝了。
四年过后,益州、凉州早就完全稳固下来,新征召的兵马经过数年训练,也都可以随时奔赴战场。
有了益州这个天府之国,再加上刘璋许多年积累的下来的财富,关中无论在武力,还是在后勤补给上,都已经足够打上一场规模持久的战争了。
没有了后顾之忧,天子这个时候又驾崩了,正是陈旭称王的大好时机。李儒密谋天子,也未尝没有让陈旭称王的心思。
“称王之事,也有些为时尚早,我现在担忧,若事情败露,却该如何是好?”
陈旭虽然没有明说,李儒已经知道了‘事情’指的是什么。
陈旭猜到事情的前因后果之后勃然大怒,未尝没有担心事情败露,被天下人唾骂的缘故。
杀天子以及朝中公卿绝非小事,哪怕陈旭实力强劲,对于此事也十分忌惮。
虽说汉室衰败,天子已经形同傀儡,可他毕竟乃是大汉天子,又岂能随意谋杀?
哪怕历史上曹丕篡位,也没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贸然杀掉刘协,更不用说是陈旭了。
天子受命于天,杀天子就是获罪于天;屠戮朝中公卿,更是与全天下为敌。
董卓的前车之鉴,是如此鲜血淋淋,陈旭绝对不敢忽视,事情败露的后果。
李儒却是笑道:“陛下以及诸位公卿,乃是因瘟疫而死,又与主公何干?主公根本无需担忧。”
说到这里,李儒笑容仍旧灿烂,可是眼中却是闪过一道寒光。
陈旭眉头微微皱起,道:“世间没有不透风的墙,事情既然做了下来,又怎会没有流言蜚语?”
“而且此次随行之人太多,如何能够堵住悠悠之口?”
李儒笑着说道:“事实就是如此,陛下与随行公卿,还有许多士卒,都是死于瘟疫,这件事情我可以保证。”
李儒既然敢做下这种事情,就会做得滴水不漏,无论其他人如何调查,这些人都是因为瘟疫而死。
“而且,随行士卒也有许多人死亡,这是一场灾难,是上苍震怒,并非人力可以阻挡。”
陈旭闻言大怒,喝道:“你们连随行士卒都不放过?”
李儒却是正色道:“主公此言差矣,士卒们死因与陛下一样,都是死于瘟疫。”
陈旭脸色铁青,指着李儒喝道:“他们都是关中好儿郎,你何敢如此?何敢如此!”
李儒的良苦用心陈旭知道,有了许多士卒为天子陪葬,虽不能堵住天下悠悠之口,却可以混淆视听。
毕竟,就连陈旭侄儿陈沫,以及麾下军队都感染瘟疫,死去了很多人,又有谁敢说这是陈旭故意为之?
不得不说,李儒与陈沫实在太毒了,许多无辜士卒都为此白白送了性命。
看着怒气勃发的陈旭,李儒一揖到底,说道:“成大事者何拘小节?若只有天子以及朝臣丧命,而无士卒陪葬,又岂能堵住天下悠悠之口?”
“嘎嘣,嘎嘣。”
陈旭拳头握得发响,咬牙切齿的盯着李儒,深吸了几口气才平复心绪,问道:“有多少人死去?”
李儒抬头说道:“将近千人。”
陈旭手握剑柄,双目死死盯着李儒,过了许久才冷哼一声,转头就走。
看着那个离开的背影,李儒心中却是感觉有些发苦,他知道经由此事以后,陈旭不会再像以前那样信任自己了。
“我为天下人唾骂,一无所有之时,是主公收留了我,视我如心腹,让我能够一展胸中所学。”
“太师当初虽然器重我,可得势之后就没有像以前那样待我了,只有在主公这里,我才找到了自己的价值。”
“士为知己者死,其他的一切,我又何须在乎呢?”
“就算最终事情败露,也是我一手策划,大不了以死相报,绝对不会牵扯到主公身上。”
昏暗的灯光,映照在李儒脸上,有些阴晴不定,微风从窗户缝隙中吹来,灯光随风摇曳。
李儒抬头望去,不由喃喃自语:“世间,真的没有不透风的墙吗?”
……
这一日,整个蒲坂都震动了起来,比当初爆发瘟疫,要更加令人觉得不可置信。
金銮殿内,虽然已经没有了天子待在主位上,可是朝中剩余官吏仍旧齐聚一堂。
不少心中感念汉室之人,更是忍不住嚎啕大哭,陈旭亦是一身素装,痛哭流涕,与百官的哭声交相辉映。
哭了许久之后,陈旭忽然啜泣道:“若非我让陛下东巡安抚民心,又怎会使得陛下遭此大劫?”
“我陈旭一心匡扶汉室,却不想居然成为了大汉的罪人,又什么何面目活于世间?”
话毕,陈旭猛然拔出腰中佩剑,就欲自刎。
好在典韦一直都在防备着,见此情形急忙扑了过去,一把将陈旭抱住,口中喊道:“大将军还请节哀。”
吕布、赵云等人亦是心中大骇,急忙上前夺了陈旭手中武器。
田丰更是厉声喝道:“大将军居然如此糊涂,如今天子不幸驾崩,大汉群龙无首,正需要大将军作为脊梁支撑大汉屹立不倒。”
“将军若此时寻短见,大汉真的要轰然崩塌了。”
陈旭闻言这才幡然醒悟,道:“若非先生之言,某险些坏了大事,只是陛下驾崩,我心中混乱,不知现在该如何是好。”
程昱急忙上前,道:“国不可一日无君,大将军应当与朝中公卿商议,先选出新的天子。”
昨天晚上,程昱就从李儒那里得到消息,知道陈旭没有称帝心思,也就顺水推舟要求选出新天子。
陈旭问道:“何人能得天子之位?”
这一次,程昱没有说话,就有朝中德高望重的公卿喝道:“陛下生前立有太子,陛下仙去之后,自有太子继位。”
刘协嫡长子乃是刘冯,建安五年出生以后,就被册立为太子,如今刚刚六岁。
天子驾崩这个消息太突然了,虽然朝中很多大臣都满心狐疑,震惊不已,心思浮动,却也不敢妄自出言质疑。
再加上,能够留在这里的朝中大臣,许多都比较亲近陈旭,纵然有所疑虑,也没有人吭声。
些许德高望重且忠于汉室,又被留在朝中的大臣,也担忧陈旭想要称帝,没敢纠缠天子死因,就要让太子继位。
逝者已矣,现在所有其他的事情,都没有选出新的天子重要。
天子驾崩,太子继位,完全合乎礼法。
有人挑头以后,其余公卿也都纷纷出言附和,纵然那些亲近陈旭的朝臣,也都如此行事。
一时间,金銮殿内呼声不断,可是陈旭麾下文武却都沉默不语。
此时陈旭尚且没有表态,他们都不知道,自家主公是否有意称帝,如果真的有意,自己现在出言附和太子继位之事,岂不会引得陈旭不满?
朝中乱了一阵,才缓缓安静下来,众人最后都将目光汇聚在了陈旭身上。
环顾众人一眼,陈旭也没办法继续沉默,说道:“太子继位乃顺理成章之事,若是朝中无人反对,此事就这么定下来吧。”
听见陈旭之言,众人这才长长松了一口气,太子虽然年幼,可是他继位以后,天下至少还姓刘。
选了良辰吉日,新君刘冯继位,百官朝拜,公元206年,也就是建安十一年,变成了元新元年。
新君即位,由大将军陈旭辅政,大赦天下。
至于那场突如其来的瘟疫,没过多久就被控制住,却仍旧死伤千余人。
刘协尸体很快就被运送回来,可是由于是感染瘟疫而死,也没有多少人敢去探查尸体。
至于陈沫,却是经历了几次险死生还,终究还是活了下来。
第819章 进封秦公
刘协尸首刚刚下葬没多久,整个蒲坂再次风起云涌,那些因为瘟疫而死的朝臣,他们家眷全都义愤填膺,聚集起来要向陈旭讨个说法。
这件事情太过蹊跷了,虽然众人的确因为瘟疫而死,很多人还是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然而,如今陈旭声威浓重,再加上正是新君登基的敏感时期,又岂会坐视这些人闹事?
陈旭先是派人好言劝说,闹事之人却丝毫不理会,反而变本加厉,将蒲坂搅得天翻地覆。
可是无论这些人怎么闹腾,终究只是一些跳梁小丑,当陈旭态度强硬,下达最后通牒以后,许多人当即偃旗息鼓。
毕竟,陈旭凶名此时已经让众人胆寒,连当初围拢大将军府闹事的太学生都敢屠杀,更何况是他们这些人了。
少许执意要讨说法的人,后来都被官兵带走,继而销声匿迹。
……
金銮殿内,只有六岁的刘冯坐在高位上,稚气未脱的脸上,有些掩饰不住的惶恐。
刘冯年龄还是太小了,哪怕朝中众人都对他十分恭敬,可是刘冯仍旧有些怕生,甚至眼圈都有些泛红。
程昱站在下面,见到这幅情形不由嘴角微微翘起。
如今朝堂基本已经被完全肃清,幼小的天子根本没有丝毫主见,日后绝对会充当一个合格的傀儡。
没有了内部掣肘,关中也就可以集中所有力量,对付其他诸侯了。
“主公也是时候更进一步了。”
程昱眼神微闪,继而上前朗声说道:“陛下,大将军平定诸侯,讨伐叛逆,功高盖世,乃大汉栋梁之才。”
“大将军功勋卓著,爵位仅为冠军县侯,恐怕有失天下所望。”
程昱的突然进言,让整个大殿之内都安静了下来,朝中大臣都齐刷刷将目光放在了陈旭身上。
陈旭表情愕然,好像有些手足无措。
就在此时,李儒亦是上前说道:“陛下,蒲坂令此言大善,大将军劳苦功高,朝中大臣赞不绝口,百姓亦是衷心爱戴。”
“依我愚见,大将军宜进爵国公,九锡备物,以彰殊勋。”
说到这里,李儒目光当即在朝中大臣身上扫视了一眼,众人见状脸色微变,不少人当即出声应和。
“将军宜进爵国公,九锡备物,以彰殊勋。”
哪怕是田丰、赵云、吕布等人,也都纷纷进言,一时间,整个金銮殿内,都是要求陈旭加封国公的声音。
有些人听说要让陈旭加封九锡,脸色却不由一变。
在众人看来,加封九锡比进爵国公更加令人不可接受,毕竟九锡的含义太敏感了。
可是想到如今朝堂之中,陈旭只手遮天,又有李儒等人为其爪牙,这些人却是不敢多言。
刘冯还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看见众人在下面吵吵嚷嚷,居然哇哇大哭了起来,吓得朝臣都有些不知所措。
陈旭见状怫然不悦,喝道:“尔等这是在做什么?休要惊扰了陛下!今日朝会暂且作罢,有事改日再议。”
说完过后,陈旭急忙走到上面,向刘冯行了一礼,道:“陛下莫怕,先回皇宫吧。”
那日以后,陈旭以身体有恙为名,每日待在府中避不见客,程昱、李儒等人却已经将进爵国公之事,全都操办完毕。
筹划了数日,天子派遣御史大夫郗虑,持节策命陈旭为公爵,封国建号为‘秦’,赐予象征权威的九锡之物。
天子诏曰:朕年少继位,却宗庙乏祀,社稷无位;今诸侯并起,群凶觊觎,分裂华夏,率土之民,朕无获焉,即我高祖之命将坠于地。
朕年幼无知,谓曰:‘惟祖惟父,股肱先正,其孰能恤朕躬?’乃诱天衷,诞育大将军,保我皇家,弘济于艰难,朕实赖之。今将授君典礼,其敬听朕命。
鲜卑叛乱,君以微末之力,远赴塞外,封狼居胥,一役过后,使鲜卑不敢再度寇边,此功可比冠军侯是也。
昔者董卓初兴国难,后李傕、郭汜占据西都,挟持先皇,压迫公卿,百姓哀嚎,尸骨盈于荒野,其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有大将军率忠义虎狼之师,南下掠地,诛杀二贼,扫平叛逆,解救先皇,致使汉室国祚得以延续。
袁术僭逆,肆于淮南,慑惮君灵,用丕显谋,轩辕关之役,君以寡击众,术以陨溃,此又大将军之功也。
自光武中兴以来,羌人降而复叛,占据华夏之地,屠戮汉室子民,君颁布杀羌令,使其元气大伤,后数征凉州,扬我国威。
马腾、韩遂虎狼之辈,贪婪无度,君两次征伐,韩遂授首,马腾投降。
及至后来,张鲁称王,王师南下,数月而定,此又君之功也。
刘璋父子,素有不轨之心,占据巴蜀之地,不服王命,不纳供奉,君起大军,一战而擒之。
袁绍逆乱天常,谋危社稷,凭恃其众,称兵内侮;曹操表面终于汉室,实则狼子野心,无诏而领兵寇边;刘表枉为汉室宗亲,不供贡职,与绍、操合谋伐关中。
当此之时,王师寡弱,天下寒心,莫有固志,君执大节,精贯白日,奋其武怒,运其神策,杀文聘于武关,败袁绍于并州,斩文丑于太原,据曹操于箕关,此又君之功也。
马超数典忘宗,认贼作父,率领羌人屠戮汉民,妄杀凉州刺史,君奋神勇,率万余精骑,远赴塞外,擒马玩于安定,诛马超于陇西,羌人老幼,经此一役,尽被屠戮,羌患由此乃定。
洪峰肆虐,瘟疫横行,先皇殒命,天下动荡,君脚踏厚土,肩挑江山,致使汉室屹立不倒。
君有定天下之功,重之以明德,名声扬海内,宣美风俗,旁施勤教,恤慎刑狱,吏无苛政,民无怨言。忠于汉室,表继绝世,旧德前功,罔不咸秩。虽伊尹格于皇天,周公光于四海,方之蔑如也。
朕闻先王并建明德,胙之以土,分之以民,崇其宠章,备其礼物,所以藩卫王室,左右厥世也。其在周成,管、蔡不静,惩难念功,乃使邵康公赐齐太公履。
东至于海,西至于河,南至于穆陵,北至于无棣,五侯九伯,实得征之,世祚太师,以表东海。
爰及襄王,亦有楚人不供王职,又命晋文登为侯伯,锡以二辂、虎贲、鈇钺、秬鬯、弓矢,大启南阳,世作盟主。
故周室之不坏,繄二国是赖。今君称丕显德,明保朕躬,奉答天命,导扬弘烈,缓爰九域,莫不率俾,功高于伊、周,而赏卑于齐、晋,朕甚恧焉。
朕以眇眇之身,托与兆民之上,永思厥艰,若涉渊冰,非君攸济,朕无任焉。
今以司隶境内之京兆尹、左冯翎,凉州之武都郡、陇西郡、汉阳郡、安定郡、北地郡、金城郡、武威郡等十郡,封君为秦公……
洋洋洒洒上千字的诏书,细数陈旭之功,封其为秦公,并且划分十郡之地为其封国,令陈旭建都长安。
可以说,陈旭现在的封地,几乎都是战国时期秦国领土,而且秦公国的都城长安,也是在大秦都城基础上建造而成。
现在的长安虽然破败不堪,可是他毕竟先后乃是秦国、西汉国都,封给陈旭作为秦公国都城,也算得上是意义重大。
又过了半月,秦公国开始派人到长安建立祭祀社稷之神,以及陈氏祖先宗庙。
根据天子诏令,秦公国可以设置,直属于封国的丞相以下群卿百官,体制地位如同汉初各异姓诸侯王。
陈旭开府以后,任命陈宫为秦国公尚书令,田丰为尚书仆射。
张裕、法正、张松等为尚书,司马懿、董昭、阎圃等为侍中,钟繇为大理,李儒为御史大夫,陈群为御史中丞,贾诩为大司农,程昱为卫尉。
其余关中诸将,也都被封了秦国公官职,凡此种种,不一一列举。
自此以后,关中文武凝聚力凝聚力越发惊人,许多士人争相依附陈旭。
当然,还有一些忠于汉室之辈,却是私底下对陈旭谩骂不止,都说陈旭乃虎狼之辈,其恶甚至超过董卓,有代汉自立之心。
坊间对于天子之死的传言,也是各种各样,有很多人认为天子死的非常蹊跷,也有些人认为是天子无德,这才导致上苍震怒。
虽然有很多人为此质疑陈旭,可是听闻死于那场瘟疫之中的士卒,有千余人之众,就连陈旭侄儿陈沫也差点死去,众人也就有些狐疑不定了。
秦公府,关中文武齐聚一堂。
虽说陈旭现在已经被封为秦公,秦公国的都城定在长安。
可是长安久经战火,尚且没有修缮,故此,陈旭就在蒲坂城内,建造了一个临时的秦公府。
田丰看着主位上的陈旭,捋了捋胡须,笑着说道:“明公更进一步,致使百姓归心,关中文武心安,真乃大喜事也。”
其余众人也都齐声喝道:“恭贺明公加封秦公爵位!”
陈旭面露笑容,道:“孤能有此等地位,皆乃众卿之功,此次当与诸公同喜!”
秦国公府内,欢声笑语不断。
就在此时,一道声音响起:“主公若不早作防备,则关中危矣!”
众人闻言尽皆大惊,举目望去,才发现说话之人乃是贾诩。
(这一章真难写,天子诏书中间好多都是我原创,当然,后面那些是借鉴曹操封公的诏书。)
第820章 庞统之谋
刘协以及许多朝臣因为瘟疫而死,在关中引起了轩然大波,这种波澜以极度迅速的方式,传遍整个大汉。
荆州,襄阳城,州牧府。
刘备得知天子驾崩,陈旭称公并且加封九锡的消息以后,当即嚎啕大哭,悲泣不已。
庞统见状急忙安慰道:“主公还请节哀。”
刘备泪眼婆娑,抽泣着说道:“自黄巾叛逆以来,大汉屡遭祸患,董卓废黜少帝,汉室江山更是风雨飘摇,屡经磨难。”
“陛下好不容易长大了,居然年少而崩,陈文昭更是妄自加封国公,并且自领九锡,真是大逆不道啊。”
“想必经此一事,大汉必定威严扫地,难道真是苍天不佑我大汉吗?”
说到这里,刘备继续大声嚎啕,其声音之悲泣,令听者伤心,闻者流泪,徐庶也感觉心中有些发酸。
看到刘备这幅模样,徐庶忽然说道:“主公,此事可能有蹊跷。”
刘备抹了一把眼泪,怔怔盯着徐庶,问道:“元直此言何意?”
徐庶脸色有些凝重,道:“陛下之死,很有可能是陈文昭故意为之,好换一个年幼的天子充当傀儡。”
刘备脸色大变,失声叫道:“陈文昭真敢如此大逆不道?”
弑帝,可不是一件小事,而是能够捅破天的大事。
哪怕飞扬跋扈如董卓,也是在废掉少帝刘辩之后,才让李儒将其毒杀。后来曹丕篡位,也没敢杀掉刘协。
刘备无论如何也不相信,当初给他感官极好,那个温文尔雅,豪爽大方的陈旭,居然会行那弑帝之举。
徐庶摇头道:“此事我也只是猜测,并没有确切证据,可陛下驾崩没多久,陈文昭就称公加封九锡,此举不得不令人有所怀疑啊。”
沉默半晌,刘备忽然咬牙切齿说道:“假如陈文昭果真行那大逆不道之举,吾定要尽起荆州之兵,与其决一死战!”
徐庶却是摇了摇头,有些叹息的说道:“陈文昭大势已成,想要图谋关中,何其难也。”
刘备亦是沉默不语,他也从关中那庞大的实力之中,感受到了巨大压力,几乎令他感到有些窒息。
“哈哈哈哈。”
就在此时,旁边的庞统却是大声笑了起来,刘备、徐庶闻言,都不由将目光放在了他身上。
刘备心中,还隐隐有些不悦,只不过他向来喜怒不形于色,这才没有表现出来罢了。
毕竟,自己等人刚刚得到天子驾崩的消息,庞统却在这里放声大笑,若是传将出去,就连刘备也会被其他人指责。
见气氛有些不太对劲,庞统却仍旧面露笑意,说道:“主公、元直何须担忧,我有一计,可教那陈文昭顾此失彼,他若稍有不慎,就能让陈文昭粉身碎骨。”
刘备闻言大喜,这才知道庞统不是笑天子驾崩,而是有计策对付陈旭。
刘备急忙上前一步,握住庞统的手说道:“还请士元教我,我一定要领兵杀入关中,匡扶汉室,好为陛下报仇。”
旁边的徐庶,可是知道庞统才华过人,有经天纬地之才,目光灼灼盯着庞统,想要听听他的高论。
庞统与刘备双手紧紧握在一起,说道:“陈文昭占据四州之地,麾下兵多将广,谋士如云,想必天下诸侯都感受到了强烈的威胁。”
“只要主公愿意,凭借某三寸不烂之舌,定可说动七路大军共伐关中,绝对可以让那陈文昭首尾不能兼顾。”
“若有一路大军功成,陈文昭定会损失惨重,再也不会一枝独秀。”
“假如众人齐心,未尝不能一战消灭陈文昭。”
徐庶闻言一楞,问道:“如何会有七路大军?”
刘备眼中亦是露出狐疑之色,现在天下只有五方诸侯,除去陈旭自己以外,也只能出动四路大军。
更何况,孙策还是陈旭盟友,不见得会出兵攻打关中。
庞统大声笑道:“主公起荆州之兵攻陈文昭,此乃一路兵马是也;袁本初起冀州之兵攻并州,此乃二路兵马是也;曹孟德起徐州兵马攻箕关,此三路兵马是也。”
说到这里,庞统抽出了被刘备握着的手,捋了捋胡须,故意停顿了一阵,好吊一吊两人胃口。
见两人脸上都露出了焦急的神色,他才开口道:“孙伯符并非不智之人,周瑜、鲁肃也是天下少有的才德之士,又岂会看不出陈文昭之威胁?”
“若主公谴一能言善辩之人前往江东,晓以利害关系,定能说服孙伯符,摒弃与陈文昭之盟约,继而起兵攻打函谷关,此乃第四路人马是也。”
刘备、徐庶闻言暗自点头,继续问道:“还有另外三路人马,却从哪里得来?”
庞统笑道:“北方鲜卑,两次为陈文昭所破,致使将近二十载不敢再南下寇边。可是鲜卑人对于陈文昭之仇恨,却不会因此消散。”
“随着时间的沉淀,这种仇恨甚至越加浓烈。”
“经过这么多年的修生养息,鲜卑实力恢复了不少,只要主公派人北上以利诱之,令其举兵五万南下寇边,有何难处?”
刘备闻言大喜,说道:“士元此言大善,还有两路兵马,从何而来?”
庞统再次说道:“乌桓人雄踞幽州东北部,带甲之士何止十万,乌桓人又与袁本初交好,若主公与袁本初修书一封,让其向乌桓人求援,定能再添数万精骑。”
刘备、徐庶这才恍然大悟,不由暗自佩服庞统。
徐庶听到两路异族,更是眼神一闪,说道:“士元所说的第七路兵马,可是位于益州南部的异族人马?”
庞统抚掌大笑,道:“刘季玉恩义著于南中,南中异族对于刘季玉更是心生仰慕。陈文昭虽然攻下了益州,却短期之内却不能得到南中各族的拥戴。”
“若主公派遣能言善辩之人前往南中,晓之以情,动之以利,定能说动南中各族起兵叛乱,好将益州搅得天翻地覆。”
刘备闻言当即拜服,道:“先生之言令我茅塞顿开,若果真能够启动七路大军共伐陈旭,汉室复兴有望矣。”
一旁的徐庶,也是一脸欣喜之色看着庞统,他知道这个被称为凤雏的顶级谋士,终于开始露出自己的尖锐獠牙了。
刘备若能得到庞统倾力相助,成就大业绝对不难,只是可惜另外一个卧龙,却躬耕陇亩,不愿出仕。
“孔明这等大才,绝对不能就此埋没田间,我还是要抽时间去寻找一下他,劝说孔明前来相助主公。”
将两人脸色尽收眼底,庞统忽然正色道:“我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刘备急忙说道:“士元有话但说无妨。”
庞统道:“主公若是想要杀入关中,好为先皇报仇雪恨,自当尽起荆州之兵攻打武关。”
“然而,武关乃是一座极其险峻的要塞,易守难攻,又有张绣领兵驻守,想要攻下恐非易事。”
刘备闻言眉头不由微微皱起,他也知道武关有多么险峻,当初张绣凭借数千兵马,都能将几万荆州兵死死挡在城外。
接连数月,荆州兵伤亡惨重,快要把城内兵马消耗一空之时,荆州兵才登上了城墙。
如今关中兵力众多,假如陈旭派遣一万兵马守武关,刘备想要攻破城池,恐怕难如登天。
徐庶微微思索了一阵,忽然说道:“士元之意,莫非想让主公舍弃武关,直接领兵攻打益州?“
庞统赞赏的看了徐庶一眼,道:“然也。”
“荆州北据汉、沔,利尽南海,东连吴会,西通巴蜀;益州险塞,沃野千里,天府之土,高祖因之以成帝业。”
“主公乃帝室之胄,信义著于四海,总揽天下英雄,思贤如渴,若跨有荆、益,保其岩阻,西和诸戎,南抚夷越,外连诸侯,内修政理,发展生产。”
“待天下有变,则命一上将将荆州之军攻伐关中,主公身率益州之众出于秦川,如此,则霸业可成,汉室可兴矣。”
不得不说,自古以来英雄所见略同,庞统现在所说的,几乎就是诸葛亮《隆中对》的翻版。
只不过如今天下局势有变,庞统这番谋划相比《隆中对》,稍微改变了一些,而且显得比较简略。
刘备闻言虽然觉得有理,却是皱着眉头说道:“巴蜀之地易守难攻,甘宁、徐晃都乃当世名将,司马懿、董昭、阎圃都是才能出众之辈。”
“有这些人驻守益州,想要图之恐非易事。”
当初在豫州和袁绍交战的时候,司马懿暗自辅佐刘备,将数万袁军抵挡城外,使刘备对那个刚刚及冠的青年,印象极其深刻。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刘备才会对谋士非常渴望。
庞统闻言大笑几声,道:“司马仲达一介黄口小儿,不足为虑;徐晃、甘宁虽然乃当世名将,然而云长、益德、汉升都乃万人敌,又何惧此二人?”
“主公若欲取益州,我自当随军同往,好为主公开疆拓域。”
庞统才华横溢,自身也是骄傲异常,虽然刘备对于司马懿称赞不已,可是现在的司马懿根本没有多大战绩,庞统根本瞧不上司马懿。
刘备听见庞统如此说司马懿,不由心中暗急,他觉得庞统有些托大了。
只是荆州众人,都忽略了另外一个人,那就是直到现在还名声不显的法正法孝直。
也许只有与法正对上以后,刘备等人才会知道,忽视这么一个顶尖谋士,会有多么错误了。
徐庶听见庞统之言,亦是出声劝道:“陈文昭极善用人,他派遣精兵猛将驻守益州,恐难图也,士元切勿麻痹大意。”
“而且那司马仲达,年龄也与士元相仿,很早就跟随陈文昭南征北战,积累了许多经验,此人又得到了关中众多谋士真传,绝对不能忽视。”
庞统笑道:“元直莫要忘了,若能说动夷越各族起兵数万进行叛乱,主公再率领大军攻打益州,未尝不能夺下巴蜀之地。”
徐庶闻言也是暗暗点头。
假如只有荆州这路兵马,想要攻下益州非常困难,若是能与夷越兵马两相夹攻,未尝不能如愿以偿。
三人再次商议了一阵,刘备忽然说道:“其他各处都好说,只是我等与江东孙策有仇,却该派遣何人过去,才能说动孙伯符,令其与陈文昭摒弃盟约?”
孙策对于刘备不可谓不恨,若是没有刘备,孙策早就打下了整个荆州。
更何况,孙策也屡次三番与曹操交战,和这两个邻居的关系都非常恶劣,想要孙策转过来与他们结盟,恐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庞统却是笑道:“江东,就让我走上一遭吧。”
第821章 诸葛亮
荆州襄阳境内,一身青衣的徐庶,带着几个护卫,在山林之中走动着。
这个位置草木丰盛,地势险峻,人迹罕至,山路也极为崎岖,徐庶探访很久才知道,诸葛亮搬家以后,就隐居此地。
徐庶此次前来,正是为了劝说诸葛亮出山,相助刘备成就大业。
一行人向前行走,忽然转入一堆乱石之中,但觉情景变换,前途茫茫,徐庶见状当即心中大惊。
徐庶知道,自己进入了八阵图内部。
八阵图乃是诸葛亮研究古代阵法,重新创作出来的一门阵法,始终都在完善之中,究竟有多大威力,就连徐庶都不知晓。
这个八阵图可简可繁,繁则需要数万大军布阵,几乎无人可破;简则可以用一堆乱石,亦或是依据山石、草木,制作成困人阵法。
毫无疑问,眼前这堆乱石,正是诸葛亮弄出来的简易八卦阵。
徐庶在阵法一道上面,也都颇有研究,可是仍旧带着几名随从,在乱石堆内行走许久,都没能走出去。
眼见已经被困半日有余,徐庶以及几位随从,都感觉有些疲惫不堪。
忽然之间,远处传来一阵琴音,琴音缭绕,忽急忽缓,忽高忽低,好似能够抚慰人心。
徐庶听见琴音,当即大喜过望。
他闭上眼睛用心感受了一阵,居然带着随从,毫无阻碍的从乱石堆中走了出去。
“先生,这堆乱石究竟是什么东西,为何如此恐怖?”
几位随从重见天日,仍旧眼神惊惧的回头看了一下后面的乱石堆,感觉心中发寒。
徐庶叹道:“此乃孔明布下的阵法,他隐居数年,阵法、琴音一道之上,再次突飞猛进,吾不如远矣。”
随从闻言大惊,他们可是知道徐庶的才能,眼前此人能文能武,深得荆州牧刘玄德器重。
他们没有想到,徐庶居然会对那个孔明如此推崇。
可是想起乱石堆鬼神莫测之能,随从们却也不得不承认,布下阵法之人,绝对并非常人。
几人绕过一条山路,就看见了几间茅屋,简陋的庭院之内,有位俊美男子闭着眼睛,轻轻抚琴,此人正是诸葛亮。
在俊美男子身旁,还有一位书童打扮之人,待在那里一脸陶醉。
徐庶轻轻走了过来,并没有打断诸葛亮抚琴,反而低头垂目,用心聆听。
几个随从心中虽有万般言语,却也不敢在此造次,只得待立一旁,静静等候。
过了许久,随着一道休止音响起,琴音才缓缓停止,此时本来心中焦躁不安的几位随从,却是感受到了一丝静谧。
“哎。”
徐庶回过神来,没有说话,反而深深叹了一口气。
诸葛亮儒雅而英俊的脸上,不由浮现出了一丝笑容,说道:“元直何故叹息?”
徐庶本来是抱着,劝说诸葛亮出山的心思前来,可是诸葛亮的琴音,已经告诉了徐庶他自己的选择。
一时间,徐庶反倒不好再出言相劝。
摇了摇头,徐庶道:“许久不见,孔明在八阵图上的造诣,已经越发精深,恐怕单论阵法,世间无人能及孔明矣。”
诸葛亮却是甩了甩衣袖,叹道:“阵法一道,博大精深,越往里面钻研,越能发现自己孤陋寡闻。”
“至于世间无人能及,亮岂敢夸下此等海口?”
徐庶也没有再说什么,看了看眼前的茅屋、庭院,嗅着清新的空气,忍不住说道:“孔明躬耕陇亩,不问天下之事,倒也休闲自得。”
诸葛亮轻声笑道:“元直若是羡慕这等生活,不妨过来与我一同隐居,岂不好过在尘世中挣扎?”
徐庶苦笑,摇头说道:“玄德公待我如知己,庶岂敢不以死相报?一日不助玄德公成就大事,我就一日不能脱离尘世。”
诸葛亮摇了摇头,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让书童招待那几个随从,就引着徐庶进入屋内,并且亲自为徐庶奉上了一杯香茗。
茶文化的兴盛,还是在魏晋以后,只不过茶在中国历史上,却有着悠久历史。
三国时期虽然没有普及喝茶,南方的一些文人骚客,却也喜好品茗,徐庶自然也好这口。
只不过今日他心中有事,喝起香茗来,倒也觉得索然无味。
看出徐庶状态不佳,诸葛亮忍不住劝道:“人生苦短,元直何苦如此?谈经论诗,笑看天下风云,岂不快哉?”
徐庶将茶杯放下,苦笑着说道:“在修生养气这方面,我差孔明远矣。“
诸葛亮道:“世间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被诸葛亮说是庸人,徐庶倒也没有丝毫生气,脸上反而浮现出了笑容。这种感觉,才是以前与诸葛亮交谈时的状态。
自己抱着目的而来,一心想要请诸葛亮出山,反而违背了初心。
梳理了一下心情,徐庶忽然说道:“孔明隐居山中,可曾关注天下大事?”
诸葛亮道:“略有关注。”
徐庶脸色一正,道:“孔明可知,天子驾崩,新君登位之事?”
听见这个劲爆的消息,诸葛亮端起茶杯的右手,忽然停顿了下来。
虽说诸葛亮一直关注天下大势,可这个时代消息传递极其困难,就连刘备也是刚刚得到天子驾崩的消息,更不用说是诸葛亮了。
故此,骤然听闻此事,哪怕心中一直古井无波的诸葛亮,也不由微微动容。
好在他养气功夫十分出众,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态,继而皱着眉头说道:“天子正值青春,身体也无大病,却如此突兀驾崩,恐怕此间有不少曲折。”
没有听徐庶诉说经过,只是听闻天子驾崩之事,诸葛亮就能猜测到了很多东西,由此也可以看出,他胸中之沟壑了。
徐庶脸色变得凝重起来,说道:“此间的确可能有些曲折。”
随后,徐庶就将刘备得来的情报,尽数告知诸葛亮,继而叹息:“陛下刚刚成长起来,就遭此横祸而去,新君方才只有六岁,陈文昭当真是好算计啊。”
诸葛亮闻言,眉头微微皱起,也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品着香茗。
徐庶素来知晓诸葛亮才华横溢,忍不住说道:“因为天子驾崩之事,玄德公悲痛欲绝,欲起兵为陛下报仇。”
“士元向主公献计,合纵袁本初、曹孟德,说服孙伯符背弃与陈文昭之盟约,四路诸侯起兵攻打陈文昭。”
“除此之外,还要联合北部鲜卑人,幽州乌桓人,益州夷越各族,七路大军共伐陈旭。”
“不知孔明觉得,此次诸侯伐陈之举,可有胜算?”
饶是诸葛亮多智近乎妖,听说庞统有这么大手笔,也忍不住微微动容。
思量半晌,诸葛亮却是摇头道:“陈文昭大势已成,关中名将如云,谋士如雨,麾下带甲之兵何止百万。”
“纵然七路大军共伐陈旭,也不见得能够功成。”
“更何况,天子以及朝中公卿死于瘟疫,陈文昭拥立新君在先,进爵秦公在后,气势正盛,诸侯起兵也无借口。"
诸葛亮所说好似无稽之言,可细细想来倒也非常有道理。
虽然天下都觉得,天子之死其中还有陈旭的影子,可外人却始终抓不到把柄,空口白话也不能对陈旭进行定罪。
最为重要的是,刘协死后陈旭拥立太子,并且进封秦公,大封麾下文武,关中诸将士气大振,磨拳搽掌,忠诚暴涨。
这个时候若是七路大军共伐陈旭,更是针尖对麦芒,孰胜孰负未可知也。
徐庶想了一下,叹道:“若是七路大军共伐陈旭,都不能将其击败,天下又有何人能够阻挡陈文昭?”
诸葛亮笑了一下,没有接话。
陈文昭虽然据四州之地,麾下兵多将广,又占据险关大川,易守难攻,自保有余。
可如今天下诸侯相互掣肘,宛若战国时期,牵一发而动全身,若是天下没有大变,陈旭想要再度有所进取,却也十分困难。
四国鼎立的局势,也许会持续很久。
两人再次谈论了很久,由于荆州事务繁忙,徐庶不可能在此地待上很久,就准备向诸葛亮辞别。
临走之前,徐庶还是忍不住说道:“玄德公有匡扶汉室之心,孔明满腹经纶,又何必在山野之中虚度岁月?”
诸葛亮摆了摆手,打断了徐庶的劝说,道:“天下大势,与我何干?元直休要再提此事!”
徐庶虽然满心不甘,却也知道诸葛亮性格,也=只能作罢。
送走徐庶之后,诸葛亮却是回到屋内,拿出了一个地图,盯着关中的位置呆愣许久。
诸葛亮有经天纬地之才,又怎会甘心一直躬耕陇亩?
可如今天下大势如此,以诸葛亮的心高气傲,若不能成就一番大事业,宁可孤老山林。
“益州丢失,凉州平定,陈文昭再无后顾之忧,横扫天下之势已然形成。”
“若其急功近利,妄图在短期之内再灭其余诸侯,尚有可图之机,就怕他死守国门,发展内政,静候天下之变。”
历史上曹操虽然横扫天下,可刘表、刘璋都非成大事之人,诸葛亮出山还能相助刘备崛起,自己也能成就一番事业。
可是现在纵然诸葛亮出山,既不能消灭陈旭匡扶汉室,也不能灭掉其余诸侯。
正是因为这个缘故,心高气傲的诸葛亮,才会隐居深山之中。
站起身来,诸葛亮走到门口,遥望天际,轻声呢喃着:“看来,我又要搬家了。”
第822章 齐聚江东
却说陈旭进爵秦公,大封手下以后,诸将全都喜笑颜开。
可是贾诩的一番话,让众人心中惊颤,却也有许多人觉得不以为然。
众人认为,凭借关中现在的实力,又何须惧怕其余诸侯来攻?只不过,贾诩还是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陈旭却没有那么乐观,急忙向贾诩问道:“还请先生明言。”
贾诩正色道:“四年修生养息,诸侯都不敢轻启战端,然而陛下驾崩,新皇登基,却可能引来变数。”
“假如袁本初、曹孟德、孙伯符、刘玄德一起领兵来攻,却该如何是好?”
贾诩话音刚落,就有人说道:“孙伯符乃主公盟友,又怎会与其他诸侯同流合污,领兵攻打关中?”
贾诩摇头道:“此一时,彼一时也。”
“昔日主公未得益州,势力虽强却也不会太过让人忌惮,再加上孙伯符与刘景升乃是世仇,这才能与其结盟。”
“如今主公占据四州之地,国富民强,士卒精良,将领勇猛,有昔日强秦横扫**之势。”
“进爵秦公,更是意义重大,诸侯又岂会想不到,战国时期六国下场?”
“更何况,刘景升早已病死,孙伯符虽然记恨刘玄德夺了荆州,却也不是鼠目寸光之人,其对于荆州的仇恨也不像以前那么浓烈了。”
“若有说客前往江东,晓以利害关系,行那合纵之举,未尝不能劝说孙策背弃盟约。”
陈旭心中一惊,急忙问道:“若诸侯联盟来攻,却该如何是好?”
贾诩道:“一则,主公当以天子名义派遣使者,前往江东册封孙伯符,以安其心。“
“二则,主公当提前调遣精兵猛将,谨守险关要塞,令诸将不得出战,如此纵然诸侯其一来犯,只要能够受上一年半载,诸侯定会退兵。”
陈旭不敢怠慢,就开始调兵遣将防备诸侯来犯。
却说陈旭定下计策以后,急忙派遣天使前往江东,随行还有将近百人的关中军,充当天使护卫。
孙策得知天使抵达,率众出城二十里相迎,天使以天子名义册封孙策为扬州牧,领征南将军职位,并且升为乌程县侯。
不仅如此,就连江东的几个主要人物,也都得到了册封。
孙策以前就继承孙坚爵位,乃是乌程乡侯,县侯与乡侯只有一字之差,性质却相差甚远。
孙策加官进爵,当即大喜过望,盛情款待天使。
宴席之中,天使表达了秦公对于孙策的亲善之意,再三表示秦公愿意和江东永结盟好,共同匡扶汉室。
并且天使还表示,刘备害死荆州牧刘景升,就连刘景升子嗣也不放过,使得天子震怒,想要派遣秦公出兵讨伐荆州。
然而关中以前就与江东有盟约,荆州乃是孙策目标,秦公这才不好出兵攻打荆州。
看着脸色微变的孙策,以及江东文武,天使继续说道:“临走之前,秦公说过,自己取得益州之后,却未能帮助江东攻下荆州,一直深感愧疚。”
“刘玄德妄自篡夺荆州基业,天子震怒。”
“假如乌程侯有意夺取荆州之地,秦公自然会领兵相助,纵然能够攻下一些荆州领地,待消灭刘备以后,所得之地仍旧寸土不要,尽皆归属乌程侯。”
“若那曹孟德敢兴兵来犯扬州,秦公自会亲率大军讨伐曹操,乌程侯完全不必顾忌背后。”
“乌程侯若能攻下荆州,跨有荆、扬两个富庶的大州,只要修生养息几年,必定实力大增。”
“那个时候,秦公出兵冀州消灭袁绍,乌程侯北上消灭曹操,待此二人被剿灭以后,秦公愿与乌程侯平分天下。”
天使的一番话,无疑在江东众人面前,画了一个大大的饼,所有人都是怦然心动。
可以说,荆州一直都是江东心中永远的痛,自孙坚以来,孙氏数次攻打荆州,几乎全都无功而返。
上一次好不容易打到襄阳城下,却被刘备、徐庶所阻,又有曹操在徐州起兵攻打江东,这才迫使孙策不得不放弃荆州。
从那以后,孙策就将对于刘表的仇恨,转移到了刘备身上,与曹操的关系也是越发恶劣,这么多年以来,孙策更是一直想要攻取荆州。
可刘备并非常人,手下又有庞统、徐庶这等大才,孙策面对焕然一新的荆州,也感到了非常无力。
如今听说陈旭愿意帮孙策打下荆州,孙策当即大喜过望,就要开口允诺下来。
却不想,周瑜忽然起身说道:“秦公仗义,江东上下感激不尽,然而出兵荆州并非小事,我等还需谨慎对待。”
孙策听见这么一番话,孙策就知道周瑜有话要说,只是碍于天使在前,这才不好开口。
猛然惊醒的孙策,当即笑着对天使说道:“公瑾之言极是,出兵荆州绝非小事,天使还请稍安勿躁,先在江东待上一段时间吧。”
“我定会让人带领天使,一睹江东风光。”
“至于出兵荆州之事,等我们商议完毕之后,定会告知天使。”
天使虽然急切想要完成任务,却也不好太过逼迫孙策,只得答应了下来。
待宴席散了,把天使送去休息以后,孙策不由对周瑜说道:“公瑾,秦公如此慷慨,不仅要帮我攻取荆州,还要帮我抵御曹孟德。”
“此等好事,为何不当场答应下来?”
周瑜摇了摇头,道:“若是秦公打下了荆州疆域,又岂会轻易将领土让给主公?”
孙策闻言不由一楞,想了一下才觉得此言有理。
天使虽然现在说得很好,秦公会帮忙江东打下整个荆州,而后将占领疆域全都奉上。
可最后到底如何,却是不得而知了。
沉默半晌,孙策还是有些不确定的说道:“可若是没有秦公相助,想要攻下荆州,恐非易事啊。”
“而且,陈文昭此人义气深重,也不一定会吞掉打下的领土。”
周瑜叹了一口气,道:“主公之言虽然有理,却也不得不防备一二。”
“荆州虽好,若是再让秦公夺去大半,恐怕世间再无诸侯,能够抵挡陈文昭之锋芒,对于此事,主公还需谨慎再三啊。”
江东虽然与陈旭结盟,可是陈旭实力膨胀太快,江东又未能像计划中那样,攻下整个荆州。
如此一来,没有能与关中相抵抗的实力,害怕陈旭这个强大的盟友,最终会变成择人而噬的猛虎,周瑜这才有些举棋未定。
两人正在商议,忽然听到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却是鲁肃走进屋内。
由于孙策对于鲁肃非常器重,所以当鲁肃来的时候,守门甲士根本没有阻拦。
“子敬。”
看到鲁肃大步走了进来,孙策急忙起身相迎。
鲁肃躬身行礼,道:“属下不请自来,还望主公恕罪。”
孙策却是大声笑道:“我正想要让人将子敬请来,不曾想子敬自己过来,真是太好了。”
周瑜亦是上前,笑着对鲁肃说道:“子敬此来,也是因为出兵荆州一事吧?”
鲁肃凝重点了点头,而后对孙策说道:“主公是否决定,要与陈文昭合力攻打荆州?”
暗暗与周瑜打了一个颜色,孙策道:“正有此意。”
却不想,当初还极力建议与陈旭联盟的鲁肃,此时却是说道:“主公万万不可!”
周瑜眼中光芒一闪,笑着问道:“与关中结盟之事,乃子敬一手促成,而且秦公愿意出兵相助主公,我等又岂能拒绝?”
鲁肃正色道:“此一时,彼一时也。”
“昔日陈文昭不过占据三州之地,并州苍凉,凉州荒芜,更有羌人为祸边疆。”
“那个时候,刘表与主公有杀父之仇,此仇不共戴天,江东与荆州也根本没有和解的余地。”
“可时至今日,陈文昭占据四州之地,凉州也已经平定,主公却没有像原先计划的那般,攻下整个荆州。”
“当今天下,陈文昭实力之强,根本没有任何一位诸侯能够与其相媲美,关中就好似战国时期强秦那般,吞并天下之心暴露无遗。”
“姑且不论陈文昭相助主公攻打荆州,究竟会不会信守承诺,将夺取的领地交给江东。”
“想那刘备如今得了庞士元与徐元直相助,又岂是容易对付之辈?若耗费大量人力物力,却不能攻下整个荆州,岂非空耗国力!”
周瑜听得暗暗点头,孙策亦是恍然大悟,说道:“若非子敬之言,恐误大事矣。”
就在此时,忽然有信使来报,说是荆州使者已经进入江东境内,孙策、周瑜、鲁肃闻言都是一惊。
江东、荆州之间仇恨由来已久。
哪怕刘表死去,这种仇恨仍旧不能全部消除,而且孙策一直觊觎荆州之地,这些年来双方更是没有交往。
今日骤然听说,荆州使者抵达江东,孙策等人又岂能不惊讶。
周瑜急忙问道:“荆州这次派遣的使者乃是何人,什么时候可以抵达历阳?”
信使道:“此次荆州使者乃是庞统,还有大将魏延跟随左右,他们顺着长江乘船南下,再有三五日时间,即可抵达历阳。”
第823章 下马威
扬州境内,田地肥美,河道纵横,一叶扁舟由西向东,缓缓而来。
扁舟之内,一位相貌奇特的青衫文士迎风而立,其身后站着一位面如重枣,长髯过胸的大汉。
文士乃是庞统庞,那位大汉却是魏延。
在他们小舟身后,还有几艘小型战船紧紧跟随着,正是刘备派遣保护庞统的士卒。
除此之外,还有几艘隶属江东的战船,也是远远跟在后面。
魏延以前在荆州担任将校,却不得不刘表重用,直到刘备占据荆州以后,大肆提拔人才,魏延才脱颖而出。
魏延本人有些桀骜不驯,可是对于眼前这个相貌奇特的文士,却是不敢有丝毫怠慢。
在汉代,文士地位普遍要高于武夫,特别是像庞统这种荆襄名士,更是需要魏延仰仗的存在。
更何况,庞统还深得刘备器重,他魏延不过是一个,没有立下多少战功的武夫罢了。
江风吹动了魏延的胡须,他沉声说道:“军师,孙伯符狼子野心,屡次三番起兵攻打荆州。”
“前番也正是因为主公的出现,才使得江东军无功而返,想必那孙伯符必定十分记恨主公。”
“这么多年以来,荆州与江东之间除了仇恨以外,再无任何交情,我等此次前往历阳,恐怕不会太好过。”
庞统脸上也露出了凝重之色,道:“若江东有人目光深远,劝说他们合纵伐陈自然会有希望。”
“假如江东众人鼠目寸光,我等此行危矣。”
别看庞统在刘备面前信誓旦旦,保证一定能够劝说孙策摒弃盟约,与诸侯一起攻打陈旭。
可是此行绝对不会太过容易,稍有不慎两人甚至会有性命之忧。
毕竟,现在的江东与荆州,完全属于敌对状态,庞统与魏延一个乃是刘备左膀右臂,一个又是荆州大将。
如果孙策不愿与刘备结盟,纵然碍于名声不会害了两人性命,也会将他们扣留在江东。
所以说,庞统两人此次出行,还是有一定风险。
魏延听见这番话,脸色不由微变,庞统却是笑着问道:“文长可是怕了?”
魏延闻言却是脸色涨红,好在他本来就有一张大红脸,纵然脸色涨红一般人不仔细观看,也发现不了。
“军师乃一介文士,都不惧江东宵小,况乎是我?”
“军师但请放心,若那孙策鼠目寸光,不愿与主公结盟,反而想要加害军师,我自当率领麾下儿郎,护着军师杀将出来。”
庞统捋着胡须大笑两声,倒也没有接话。
凭借自己带领的几十人,想要在江东境内逃脱,何其难也,只是他也不好打击魏延的积极性。
一行人顺流而下,行驶速度自然很快,过了三五日之后,就已经抵达历阳境内。
庞统等人在一个渡口刚刚下船,就听见一声鼓响,只见一员大将领着一彪骑兵,呼啸着来到了庞统等人前面。
“踏踏踏!”
战马狂奔,由远而近,为首那员大将手中长枪,更是闪烁着寒光。
“来者止步!”
魏延见骑兵已经快要冲过来,仍旧没有停止脚步,不由大怒,挺起大刀当即护在了庞统前面。
“哼!”
为首那员大将却是恍若未闻,挺着长枪居然直接纵马杀向魏延。
“找死!”
魏延以前虽然一直郁郁不得志,却也是心高气傲之辈,荆州境内除了关羽、张飞、黄忠以外,他根本不将其他人放在眼里。
今日看到这员江东将领,想要给自己一个下马威,不由怒上心头,居然也不躲闪,挥舞着大刀迎了上去。
“嗤!”
江东将领刺出来的这一枪,实在太过凌厉,几乎能够洞穿空间,可以看出他完全没有留手的意思。
魏延亦是眼中寒光闪烁,怒吼一声,手中大刀当即劈砍而去。
“铛!”
一道金戈交鸣之声响起,几乎能够震破人们的耳膜,只见那位江东将领,居然连人带马被挡了下来。
至于魏延,却是站在原地岿然不动。
江东将领见状不由眼睛一亮,出声赞道:“好武艺。”
魏延却是冷哼一声,收起了自己的大刀,冷冷盯着这位江东将领。
“滴答,滴答。”
一阵轻微的声音响起,众人抬头看去,才发现魏延握着大刀的双手,已经溢出了鲜血,鲜血缓缓滴落在地上。
“被太史将军一招重创,此人也是无能之辈。”
“哈哈,你这就错了,太史将军神勇过人,那厮能够挡住将军一招,却也算是骁勇异常了。”
“对对对,能够挡住将军一招,看来荆州也并非无人可用。”
这员骑马过来的将领,正是江东大将太史慈,那些跟在他身后的骑士,看见魏延虎口崩裂,溢出鲜血,都不由出声嘲笑起来。
魏延却是双目喷火,死死盯着那些冷嘲热讽的江东骑兵,却也没有说话,只是将庞统死死护在身后。
庞统见此情形脸色却是冷了下来,喝道:“吾素闻乌程侯乃当世豪杰,却不想麾下将领,却做出如此不齿之事。”
“看来我真是高看了那孙伯符,文长我们走吧,此次江东不来也罢。”
庞统一脸不屑之色,而后就拉着魏延,准备再度登船回返荆州。
那些江东骑兵,对于自家主公全都敬佩不已,听见眼前这个丑陋的文士,如此诋毁自家主公,都不由勃然大怒。
“锵锵锵!”
一阵阵拔剑之声响起,江东骑兵全都对庞统怒目而视。
一个将校喝道:“兀那贼厮,居然还敢在这里对我家主公出言不逊,真是不知死活!”
喝过之后,那员将校就要纵马上前教训庞统。
“住手。”
就在此时,太史慈却是喝了一声,将校才不情不愿的停住脚步,却仍旧双目喷火的盯着庞统。
正所谓:君辱臣死。
太史慈听见庞统如此说孙策,亦是心中大怒。
可是他此行前来,只不过是为了给荆州众人一个下马威罢了,并没有想过杀掉庞统,这才强忍住怒气。
太史慈脸色沉了下来,对庞统喝道:“汝今日若不能说出个好歹,我本人认得你,可是手中长枪却认不得你。”
庞统却是大笑起来,嘲讽的说道:“我为荆州使者,带着善意而来,孙伯符却让你来给我们下马威,这可是待客之道?”
庞冷冷笑几声,轻蔑的瞟了太史慈一眼,道:“汝身为江东上将,借助马势突然袭击伤了文长,居然还有脸在这里冷嘲热讽,脸皮不可谓不厚啊。”
江东骑兵尽皆大怒,太史慈却是脸色涨红,急忙滚鞍下马。
他出言说道:“先生此言差矣,我只是听闻魏文长武力过人,这才相试耳。绝无给先生下马威,以及仗势欺人之心。”
太史慈现在也是暗暗叫苦,他的确是奉了孙策命令,要给庞统一个下马威,所以方才出手才没有丝毫留情。
若不是魏延武艺过人,恐怕被太史慈一枪刺死,他也不会有丝毫留情。毕竟,只要能够留下庞统性命即可,至于其他人,孙策并不在乎。
可是这种事情能做却不能说,不然传将出去,对于孙策名声毕竟不太好。
而且,庞统也戳到了太史慈的痛处。
他仗着马势,出其不意雷霆一击,本来准备杀了魏延,没想到却被挡住了。
哪怕魏延虎口崩裂,太史慈也感到十分惊讶,暗忖若是公平一战,纵然能够胜了此人,也不会太过容易。
太史慈也有着属于自己骄傲,这才没有穷追猛打。
可是麾下士卒不知道里面猫腻,对于魏延冷嘲热讽,多少让太史慈感觉有些脸热。
此时的魏延,已经从方才震撼中回过神来。
他向来极度自负,认为自己武艺世间少有人敌,却不想与太史慈交手一合,就已经受伤。
虽然这一战并不公平,他迎战也太过仓促,却也能看出眼前这员将领的不凡。
这对于一向骄傲的魏延,打击不可谓不大。
可是被打击过后,魏延反而战意盎然,十分渴望能够与太史慈公平一战。
他挺刀上前,喝道:“你若想战,那就战!”
太史慈看着眼前这人,哪怕虎口崩裂,哪怕鲜血染红战刀,仍旧毫不畏惧,不由心生敬仰。
太史慈收枪行礼道:“方才是慈太过鲁莽,仰仗马力稍胜一筹,这厢与将军赔罪了。”
“待将军手中伤势完好以后,我们再公平一战不迟。”
魏延还没有说话,庞统就急忙说道:“难得太史将军深明大义,敢作敢当,我就替文长应下了。”
别看庞统刚才叫嚣着要回返荆州,也只不过是以退为进罢了,他此来江东的首要目的,还是要与孙策结盟,闹得太僵反而不好。
故此,见太史慈后退一步之后,也没有过分逼迫。
魏延虽然心中不忿,却也分得清缓急轻重,只是收刀站在庞统身旁,不发一语。
而且他也知道,自己现在虎口崩裂,虽然只是小伤,可若此时与太史慈交战,必定有败无胜。
太史慈见两人没有穷追猛打,这才松了一口气,拱手道:“诸位还请随我前来。”
第824章 驿馆说鲁肃
领着庞统等人,来到历阳城内的驿馆,太史慈却并没有第一时间,带他们前去面见孙策。
庞统也不着急,就与魏延以及些许护卫,心安理得住在了驿馆,随后开始打听消息。
却说太史慈辞别了庞统,就去面见孙策,将渡口发生的事情详细告知。
“末将无能,本欲给他们下马威,却不想反而被庞士元刁难。”
本来太史慈此次过去,就是奉了孙策命令,要给庞统一个下马威,杀杀庞统的锐气。
却不想,反而被庞统用言语挤兑,让自己这边气势落入下风。
孙策听闻太史慈之言,反而目露奇色,问道:“子义携带战马冲锋之势,那魏延居然能够步战挡下一招,只是虎口崩裂?”
太史慈的武力,孙策可是非常了解,魏延在那种情况下居然还没殒命,也不得不让孙策刮目相待。
太史慈凝重的点了点头,道:“虽然我并没有让战马放开全部速度,可那魏延除了虎口崩裂以外,居然没有退后一步,此人武力绝对不弱。”
孙策捋了捋自己胡须,继而笑道:“子义也不必太过长他人志气,而气灭自己威风,那魏延使用大刀,必定是力气过人之辈。”
“子义长枪直刺,被他挡住倒也是在情理之中。饶是如此,魏延此人也不可小觑。”
“真没想到,刘玄德麾下除了关羽、张飞以外,居然再添一员猛将。”
说到这里,孙策也不由有些扼腕叹息,当初他兵临襄阳城下,已经见识过关羽、张飞两人勇武,惊为天人。
现在刘备麾下又添一员大将,不由让孙策感到一些压力。
忽然之间,孙策眼中厉芒一闪,想道:“庞统乃是刘玄德左膀右臂,魏延又是一员猛将,若将此二人留在江东,定能使得荆州实力大损。”
孙策虽然豪爽,却也不是迂腐之人,而且自己与荆州乃是世仇,哪怕刘表死去以后,这种仇恨仍旧没有完全消除。
面对敌人,孙策可不会讲究什么仁义道德。
就在孙策心中算计的时候,忽然听见太史慈再次行礼说道:“末将办事不利,还请主公责罚。”
孙策闻言大笑两声,上前挽住太史慈手臂,说道:“子义乃实诚之人,此次本不应派你前去做此事。”
“而且那庞统伶牙俐齿,魏延勇武过人,子义又不愿仗势欺人,未能给他们一个下马威,倒也情有可原。”
周瑜却是笑道:“这里乃是主公管辖范围,想要拿捏庞士元等人,岂非轻而易举?主公可如此,如此,定可让那庞士元颜面尽失。”
虽然周瑜等人有所远见,认为陈旭威胁很大,可陈旭现在与江东并无利益冲突,再加上江东素来与刘备不合,却也不会给庞统好脸色。
故此,周瑜也就向孙策献计,想要好好折辱庞统一番。
孙策听闻周瑜之言,当即大喜过望,道:“如此,就依公瑾所言。”
却说庞统、魏延住到了驿馆之内,接连数日都没有被孙策接待,庞统也毫不着急。
可是没过多久,庞统就得到了一个消息,那就是陈旭也派遣使者来到江东,正与孙策商议攻打荆州事宜。
得到这个消息以后,庞统当即大惊失色,再三派人通禀孙策,却总是吃闭门羹。
而且魏延还探听到,这些日子历阳城内兵马调动十分频繁,就连驿馆附近,也被许多江东士卒包围。
及至后来,庞统等人甚至不得出入驿馆,完全被软禁了起来。
种种景象,无不显示出了江东有攻打荆州的迹象,这不由让庞统心中骇然,就连魏延亦是感觉到了不妙。
庞统屡次求见孙策不得,早已心中焦躁不安,甚至暗暗怀疑,江东是不是没有眼光长远之人。
“若这江东都是鼠目寸光之辈,则吾命休矣,荆州亦是危矣!”
“可是我与公瑾、子敬交好,知此二人都是才华横溢之辈,又怎会如此短视?”
忽然有人来报,说鲁肃来访,庞统闻言不由大喜过往。
当时庞统闻名荆襄,周瑜、鲁肃亦为当时俊杰,三人神交已久,若不是陈旭到来改变了历史,恐怕庞统还会在周瑜麾下担任功曹。
历史上,周瑜对于庞统亦是十分器重,想要向孙权举荐庞统,庞统却没有得到孙权青睐。
待周瑜病逝以后,庞统亲自将周瑜尸体送回江东,随后就挂印而走,转而投奔到了刘备麾下,担任一介县令职位。
鲁肃也是向孙权举荐过庞统,孙权仍旧看不上此人。
鲁肃不愿庞统这个大才就此埋没,还专门给刘备写信,说庞统并非百里之才,希望刘备能够重用庞统。
由此可见,庞统、周瑜、鲁肃三人之间的关系,有多么密切了。
正所谓:关心则乱。
庞统虽然才华横溢,现在也有些失了方寸,忽然听说鲁肃来访,不由大喜过望,急忙出来相迎。
两人叙礼毕,庞统反而淡定了起来,绝口不提前来与孙策结盟之事。
唠叨了许久,鲁肃终于忍受不住,故作不经意的说道:“吾主正想与秦公联盟,共同出兵攻取荆州。”
“秦公承诺,消灭玄德公占据荆州之后,所得领土全都送于我主。”
“秦公实力强劲,吾主亦乃当世英雄,若两人联合,刘玄德必死无疑。士元大才,何不现在弃暗投明,来我江东任职?”
庞统却是大笑几声,只是不语。
鲁肃问道:“士元何故发笑?”
庞统道:“我所笑有三,却不敢直言相告。”
鲁肃道:“以你我二人之间交情,士元有话但说无妨。”
庞统沉默半晌,拿足了架子,这才说道:“我一笑者,乃是诺大江东居然都是鼠目寸光之辈,着实可悲。”
鲁肃闻言脸色一变,好在他养气功夫十足,这才没有当场发怒。
好似没有看到鲁肃脸色不愉,庞统再次说道:“我二笑者,乃是孙伯符气量狭小,并非成大事之人。”
君辱臣死,被庞统当面折辱自家主公,鲁肃脸色变得铁青,不悦的说道:“士元还请慎言。”
庞统却仍旧不管不顾,说道:“我三笑者,乃是江东两代基业,都将成为他人嫁衣矣。”
听到这里,哪怕鲁肃脾气十分好,也忍不住拍案而起,喝道:“我敬重士元乃荆襄名士,才华出众,士元何故辱我江东上下?”
庞统丝毫没有在意鲁肃的勃然大怒,不急不缓的说道:“我只是实话实说,子敬何故动怒?”
鲁肃喝道:“士元若不说清楚,今日我二人便割袍断义。”
管宁和华歆都乃东汉时期的大名士,他们割袍断义的事情,自然在士林之中广为流传,鲁肃借用这个典故,也表明了自己现在愤怒的心情。
庞统摇了摇头,正色道:“昔日强秦崛起于关外,一战而威震天下。”
“其余六国虽然知道秦国势大,仍旧因为各种小利勾心斗角,不能合力抗秦,致使六国破灭。”
“如今陈文昭,较之昔日强秦犹有过之,其进爵秦公,吞并天下之心昭然若揭。”
“天下诸侯合力抗陈,仍有鼎立天下之势,若时至今日诸侯仍旧相互攻伐,早晚必定步入六国之后尘。”
“若乌程侯果真与陈文昭共伐荆州,那么江东上下,定是目光短浅之辈,此一笑也。”
说到这里,庞统见鲁肃脸色稍霁,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其实我知公瑾与子敬,都乃当世大才,定会看出当今天下局势。”
“若吾所料不差,乌程侯之所以想要攻打荆州,固然有夺取荆州之意,亦有因为往日仇怨之故。”
“殊不知,刘景升、黄祖已死,乌程侯父仇已报,纵然与吾主以前稍有冲突,却也不是血海深仇。”
“若乌程侯因为些许仇怨,就不顾天下大势,不顾自身日后安危,反而继续与陈文昭结盟,岂非气量狭小之辈?”
“故此,吾方才乃有二笑也。”
鲁肃闻言默然不语。
正如庞统所言,他与周瑜的确看得清天下局势,也知道陈旭实力强劲,几乎没有诸侯能挡。
可看得清是一回事,陈旭如今毕竟没有威胁到江东,再加上江东与荆州的仇怨,这才使得江东上下有些犹疑不定。
当然,鲁肃并不认同庞统所说,孙策气量狭小之事,只不过庞统之言他也不能辩驳。
庞统捋了捋胡须,再次侃侃而谈:“吾主坐拥荆州数年,百姓归心,兵精粮足,武将勇猛,岂会那么容易被攻下?”
“纵然乌程侯与秦公一起来攻,有袁本初、曹孟德相助,亦是可保荆州无事。如此一来,乌程侯贸然兴兵,岂非都成了无用功?”
“退一步而言,纵然荆州被攻克,那陈文昭又岂会将所得领土拱手相让?”
“陈文昭如今之势力本就冠绝天下,再得荆州半壁江山,根本无惧天下其余诸侯,待其修生养息数年,天下必将风云变幻。”
“那个时候,子敬认为,江东之地能否得以保全?孙氏基业是否会为他人嫁衣?”
鲁肃听到这里,不由感觉冷汗淋漓。
第825章 巧舌战群儒
离开驿馆过后,鲁肃精神却是有些恍惚,急急忙忙前去面见孙策,以庞统之言告知。
孙策、周瑜闻言,也都久久不语。
过了许久以后,孙策才笑道:“庞士元果真有些门道,就连子敬也被他说得哑口无言。”
其实,孙策也有些被说动了,可本来是准备刁难庞统,却落得这种下场,多少让孙策心中有些不太舒服。
周瑜思量过后,笑道:“庞士元之言虽然颇有道理,却也不能让其小觑我江东,主公不妨携带文武与其见上一面。”
言毕,君臣两人相视而笑。
驿馆之内,送走鲁肃之后,庞统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他知道此行定会有所斩获。
“踏踏踏!”
就在庞统考虑着,孙策何时会召见自己的时候,忽然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却是鲁肃去而复返,对着庞统大声喊道:“士元,士元,主公召集麾下文武,要见你呢。”
庞统心中更喜,脸上却仍旧不动声色,淡然说道:“既然如此,子敬就在前面带路吧。”
鲁肃张了张嘴巴,想要叮嘱庞统一阵,可是话到嘴边又被他吞了下去。
庞统却注意到了鲁肃这个动作,不由暗暗想到:“子敬露出这番表情,可见我此次面见乌程侯,定有变数。”
可庞统对于自己非常有自信,他觉得只要能够见到孙策,凭借自己三寸不烂之舌,定会说服孙策与荆州结盟。
鲁肃引着庞统,两人穿过大街小巷,终于来到了州牧府内,而此时,府内已经聚集了许多人,大家都在高谈阔论着。
待看到庞统过来以后,议论之声当即停止,只有柴火‘噼里啪啦’燃烧的声音。
庞统环视一周,看见州牧府正中央那只大鼎,下面火势很旺,鼎内水被烧得沸腾了起来。
眼神微微一缩,庞统暗道:“看来这孙伯符,还想给我一下马威啊。”
心中不停思索着,庞统表面却是不动声色,傲然立于府内。
他看了孙策一眼,居然也不行礼,只是微微点头道:“荆州使者见过孙将军。”
孙策见庞统如此无理,当即勃然大怒,喝道:“我为朝廷亲封扬州牧,汝见到上官为何不恭敬行礼,反而如此倨傲?”
孙策身旁的程普等人,亦是拔出腰中佩剑,杀气腾腾的看着庞统,好像下一刻就会扑上来将其杀掉。
若是换成其他人,现在肯定会被吓住,可庞统非但丝毫不惧,反而大声笑了起来。
黄盖喝道:“你这酸儒,竟敢藐视我等,好生可恶。”
“荆州又与我江东乃是世仇,那刘备亦是奸诈小人,主公不如将此人扔进鼎内,我们将其煮熟分而食之,然后与秦公合兵攻入荆州!”
黄盖话音一落,荆州武将纷纷出言附和,很多人甚至撸起袖子,磨拳搽掌想要上前捉拿庞统。
孙策也是偷偷打量着庞统,他也想要看看眼前这个文士,究竟会不会被吓住。
却不想,庞统再次张狂的笑了起来,而后大声喝道:“我最爱美食,尝遍天下美味,却也没有吃过自己的肉。”
“若是诸位真要煮了庞某,还请先斩掉庞某手臂,待手臂煮熟我尝过以后,再生烹不迟!”
“咕咚。”
庞统之言,使得江东文武惊骇莫名,他们全都死死盯住庞统,没有想到此人居然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有些人甚至在想,这庞统如果不是被吓傻了,就是在虚张声势。
却不想,庞统直接大步跨到孙策身旁,扬起自己右臂笑盈盈的说道:“孙将军还请动手吧,煮庞某手臂之时,别忘了加上调料,免得不好吃。”
孙策呆楞了一下,猛然拔出腰中佩剑,只见一道寒芒闪烁,宝剑直接斩向庞统右臂。
“主公手下留情!”
鲁肃见状大惊失色,急忙出声阻拦,却好像已经来不及了。
“嗡!”
最终,宝剑停留在了庞统右臂上方半寸位置,剑尖发出了嗡鸣之声。
而站在孙策前面的庞统,却根本没有收回手臂的意思,面容始终不变。
“锵!”
孙策收回利刃,急忙上前挽住庞统手臂,笑着说道:“某尝闻先生之名,方才只是相戏耳。不过先生如此胆色,却是令孙某佩服。”
孙策摆下这么大阵仗,就是要好好吓唬庞统一阵,根本没有想过,真要伤害庞统。
却不想,最终还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自从庞统抵达历阳以来,先后让太史慈、鲁肃、孙策三人无计可施,却是大大扫了江东颜面。
可孙策也是豪爽过人,心胸开阔之辈,非但没有记恨庞统,反而被他的胆量与才华折服,这才转怒为喜。
庞统脸上仍旧带着笑意,说道:“乌程侯这待客之道,却也十分奇特啊。”
孙策不由老脸一红,对着门口甲士喝道:“还不将大鼎速速撤下去!”
甲士们一阵忙乱,很快就把大鼎以及柴火搬了出去,屋内本来紧张的气氛,顿时舒缓了很多。
孙策气量过人,丝毫没有顾忌自己位高权重,居然再三向庞统赔罪。
庞统也是知进退之辈,非但没有穷追猛打,反而故意为孙策掩饰尴尬,这不由使得孙策,对于庞统更有好感。
“士元,好久不见。”
就在此时,周瑜一脸笑意走了过来,向庞统行了一礼,庞统亦是回礼,笑道:“真是想煞公瑾了!”
两人相视一眼,继而都大笑了起来。
又客套了一阵,周瑜忽然话锋一转,问道:“不知士元此次前来,所为何事?”
庞统暗暗想到:“驿馆之内,我已经与子敬说得很明白了,公瑾这是明知故问,看来此行还有些波折啊。”
眼神微微闪动,庞统反问道:“公瑾何必明知故问?”
周瑜捋了捋胡须,还没有说话,就有一人跳了出来,对着庞统说道:“某乃江东微末之士,久闻先生被人称为凤雏。”
“世间更有传言,卧龙、凤雏二人得一可安天下,真有其事乎?”
庞统抬头视之,发现此人乃江东名士张昭,不由微笑着说道:“水镜先生赞誉,世人不知详情多有谣传,统却是愧不敢当。”
昭曰:“吾闻玄德公得先生以后,甚为青睐,先生更是设谋帮助玄德公夺取刘景升基业,并且害死刘景升两个儿子,占据荆州,可有此事?”
张昭这番话不可谓不狠毒,直接戳中了要害,若是庞统回答稍有不妥,对于刘备名声都会有极大打击。
庞统眼神微闪,暗暗想到:“张昭乃孙策麾下出类拔萃的谋士,若不先难倒他,如何说得孙策?”
统遂答曰:“我主刘豫州躬行仁义,又怎会残害宗族,夺取同宗基业?”
“刘景升年老体衰,本就身体欠佳,又被乌程侯兵临城下,心忧之间才暴毙而亡。”
“那个时候,荆州危如累卵,正是吾主顾念宗族情谊,这才挺身而出,拒江东兵于城外,挽大厦于将倾。”
“大公子刘琦被立为荆州之主,那蔡瑁等人却是想要废长立幼,妄图谋逆,反被大公子诛杀,与我主何干?”
“吾主取荆州易如反掌,却因为顾念宗族情谊,仍旧奉大公子为荆州牧,奈何公子福薄,不久以后身亡,临走前之前再三嘱咐我主,要好好守住荆州基业。”
“我主虽然仁义,不愿占据同宗基业,却也耐不得公子再三请求,这才勉强接受,随后执掌荆州,福泽楚地七郡,百姓交口称赞。”
“吾主高风亮节,仁义无双,为天下之表率,先生何故不顾身份,出言诋毁?此等行径,与那小人何异!”
说到最后,庞统声色俱厉。
能把黑的说成白的,庞统也算得上是伶牙俐齿了,张昭有心反驳,却也被庞统歪理气得不轻。
就在此时,座上忽一人问曰:“今秦公兵屯百万,将列千员,龙骧虎视,与吾主相约会猎荆州,先生以为荆州能否得以保全?”
庞统视之,乃虞翻也。
庞统曰:“荆州之地民众数百万,带甲之兵何止三十万,关云长、张益德、黄汉升、魏文长,陈叔至皆乃万人敌,似我这种文士更如过江之鲫,不可计数。”
“关中士卒虽众,东有曹孟德作为威胁,又有袁本初虎视眈眈,其所能派遣军士又能有多少?”
“吾尝闻,得民心者得天下,如今荆州上下一心,纵然敌军来犯,亦何惧之?”
虞翻冷笑曰:“秦公未出兵时,吾主率众席卷荆州,黄祖被杀,江夏丢失,襄阳被围,玄德公求救于曹孟德方保无虞,先生如今犹言‘不惧’,此真大言欺人也!”
庞统大笑曰:“昔日刘荆州占据荆州,又岂能与吾主相提并论?汝若以为吾主乃刘景升之辈,未免也太过浅薄,吾不屑与汝再论。”
虞翻闻言一窒息,不能回答。
座间又一人问曰:“士元欲效仪、秦之舌,游说东吴耶?”
庞统视之,乃步骘也,曰:“步子山以苏秦张仪为辩士,不知苏秦、张仪亦豪杰也。”
“苏秦佩六国相印,张仪两次相秦,皆有匡扶人国之谋,非比畏强凌弱,目光短浅之辈也。”
“如今陈文昭宛若昔日强秦,江东正如昔日心思各异,不肯联盟抗秦之诸侯,六国下场就在当前,尚且不知,又怎敢笑苏秦、张仪乎?
步骘默然无语,退去。
座上又一人应声问曰:“陈文昭虽挟天子以令诸侯,犹是相国陈平之后。玄德公虽云中山靖王苗裔,却无可稽考,眼下只是织席贩屦之夫耳,何足与陈文昭抗衡哉!”
庞统视之,乃陆绩也。
庞统笑曰:“公非袁术座间怀橘之陆郎乎?请安坐,听吾一言:陈文昭既为陈相国之后,则世为汉臣矣。”
“今旭贼乃专权肆横,欺凌君父,妄杀天子,非但无君,亦蔑其祖,不惟汉室之乱臣,亦陈氏之贼子也。”
“玄德公堂堂帝胄,汉氏苗裔刘景升,亦要认其为弟,何云‘无可稽考’?”
“且高祖起身亭长,而终有天下;那陈文昭也不过是出身小民,一介匹夫耳;织席贩屦,又何足为辱乎?”
“公小儿之见,不足与高士共语!”
陆绩语塞,掩面而退。
座上一人忽曰:“士元所言皆强词夺理,均非正论,不必再言。且请问士元治何经典?”
庞统视之,乃严畯也。
庞统曰:“寻章摘句,世之腐儒也,何能兴邦立事?且古耕莘伊尹,钓渭子牙,张良、陈平之流;邓禹、耿弇之辈,皆有匡扶宇宙之才,未见其生平治何经典。”
“吾岂能效仿书生,区区于笔砚之间,数黑论黄,舞文弄墨而已乎?”
严畯低头丧气,不能对答。
忽又一人大声曰:“公好为大言,未必真有实学,恐适为儒者所笑耳。”
庞统视其人,乃汝阳程德枢也。
庞统答曰:“儒有小人君子之别。”
“君子之儒,忠君爱国,守正恶邪,务使泽及当时,名留后世。”
“若夫小人之儒,惟务雕虫,专工翰墨,青春作赋,皓首穷经;UU小说虽有千言,胸中实无一策。”
“且如扬雄以文章名世,而屈身事莽,不免投阁而死,此所谓小人之儒也;虽日赋万言,亦何取哉!”
程德枢不能对。
众人见庞统对答如流,尽皆失色,孙策眼中更是神采奕奕,对于庞统这个其貌不扬之人,越加佩服。
周瑜、鲁肃,也不由暗自叹息。
他们本来想要让江东文武,好生刁难庞统一番,却不想反被庞统说得哑口无言。
周瑜大笑两声,上前为众人解围:“士元高才,瑜敬佩不已,然而此时已经到了午时,还请士元先行赴宴。”
孙策亦是上前,笑着说道:“宴席早已备好,吾对士元一见如故,今日定要与士元不醉不归。”
庞统笑道:“把酒言欢,笑谈天下,乃生平一大快事也。既然乌程侯诚心相邀,统又怎敢不奉陪到底?”
见庞统如此豪爽,孙策心中更喜,丝毫没有因为庞统的容貌,而对他产生厌恶心绪。
甚至于,孙策正在思量着,如何才能将庞统挖到自己手下任职。
周瑜亦是暗暗想道:“若能将士元留在江东,主公定会如虎添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