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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的飘渺之旅全文阅读

作者:檀郎     重生的飘渺之旅txt下载     重生的飘渺之旅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四章定局(一)

    说一个人倒霉可以用喝凉水塞牙来形容,平泽锦没有凉水塞牙但他却够倒霉。欲图大显身手的篮球场上被人扒下裤衩露腚之后,接二连三的事情不断发生:不小心坐上一根细细的木刺,蹲茅坑被人扔一支烟头,诸如自行车气门芯不翼而飞,走路被人撞得狗啃泥更是常事,最过分的是某日骑上单车才发现坐垫不在。

    “你是不是得罪谁了?”一位同学好心的提醒他。想了整个上午的平泽锦恍然大悟,他怨恨地看着对面初中部咬牙不已。不过他不是苯人,没有冲到初二三班教室大吵大闹,而是保持低姿态放学后一溜烟跑出校门。

    随父母回国的平泽锦家境甚好,他本人又喜欢所谓的水浒精神,来江城时间不长却认识一些混混,这不,危难时刻他想到称兄道弟的哥们。

    老镇在江城重心东移后逐渐衰落,低矮木制的民房屋檐下时而有滚着铁环的孩子和聊天的老头,臃懒的老南门与欣欣向荣的新城区形成鲜明对比。平泽锦在青石板铺成的马路上骑着自行车动转西拐,直到找到熟悉的一帮人。

    青头和几个兄弟正靠在金汁河边的栏杆上吸烟,阳光下,泛着金光的金汁河很不情愿的流入黑水河。

    “青头大哥。”平泽锦远远的招呼他们。

    青头原来是跟着铁大力的小弟,铁大力出事后他跑到鹤岗姑妈家躲避一段时间。本来前个月青头就想回来,听说北矿发了案子只得推迟归程,回家后不久他在旧兄弟伙介绍下认识了平泽锦,对有汉族和鲜族血统的家伙说不上好感与否,反正能搞几个钱零用也是不错。

    听完平泽锦满脸气愤的叙述,青头扑哧笑了:“李胜馗?什么鸟名字。你肾亏,我他娘的下面好用着呢。”

    “青头哥,这人你认识的。”一个小兄弟低声说道,“道上的人一般叫他馗哥。”

    “馗哥?”青头的嬉皮笑脸顿时不见,他扭头看着老人般了无生趣的金汁河水。原来是他,青头想起来。当初大力哥让他和几个兄弟顶着纵横四海游戏厅的华强与彪子叫劲,不就是被他带人胖揍了一顿。

    转身回来的青头满脸笑容:“泽锦,别人再大的事情也是鸟毛灰,你的事情再小我也管。”他殷勤地说道,“不过我得提醒你,这人年纪小却有道行,你要想清楚搞不搞。”

    与道上没打过交道的平泽锦还以为青头托词,他大义凛然地说道:“士可杀不可辱,需要多少钱你说。”

    鸟毛灰的士,不搞你的钱我趟混水?青头越发殷勤:“说钱不是兄弟,难道你会亏待我们?这几天咱们先盯他的哨,摸清他的行踪再说下一步。”

    “好!”兴奋的平泽锦认为青头有水平,“该出的我一定出。”

    被下属和同学算计的神馗睁着惺忪的睡眼四下张望,方才后背凉滋滋很不舒服。“天没亮饭没熟妈妈上班没回家,再睡睡。”在他床头的小桌子上写作业的鲁鲁取笑道。

    李胜馗揉着眼睛,嬉皮笑脸说道:“好鲁鲁,趁左右没人咱们吧唧吧唧。”

    鲁鲁翘着小嘴嗔道:“才不呢,你在欺负我,尹尹姐说以后不让你吧唧。”

    天地有正气,我招惹她了?欲求不得满足的男骇索然无味躺下:“人生啊,寂寞如凉白开。”鲁鲁没搭理他,出去看看饭没煮好又回到房间做作业。灯下的鲁鲁专心专意的小模样李胜馗越看越疼,长发的小姑娘居然与小惠有几分挂像。

    “鲁鲁记得小时候楼下的秋大婶常说的儿歌。”

    “什么儿歌?”丫头顺口问道。

    李胜馗嘿嘿笑道:“咕噜咕噜开水开开,锅里煮个*~奶~”

    “呀,你太坏~~~”

    农历八月的夜色比平常的更加美好,既远又近的星星分外明亮,每一颗星清晰在目。看得见有一颗星,边上像是沾满霜花周身发着冷光,带着天真烂漫的惊讶神情从漆黑的天上望着大地。大地在若明若暗的起伏中凸现一条孤零零的人影。

    小毛在夜晚中已经静静等侯整个小时,但看不出有人来的痕迹,他表面宁静心中却焦急。看累的星星正想沉到夜幕中安睡,远处突然有手电筒的光亮,它与小毛都兴奋起来。等到手电筒光逐渐近了,小毛拧亮手中的电筒连划了三个圈。来人在夜色中走得很快,进入视线后小毛失望地发现来人是不认识的一个人。

    “怎么,彪哥不相信我?”小毛气愤地说道,“或者认为不值得与我见面?”因为愤怒的声音渐渐大了,在空荡的原野回荡。

    来人不出二十四五,他耐心地听完小毛的抱怨才慢慢开口:“彪哥让我转告小毛哥和馗哥,这样的计策对他没用。他说大家平安相处不好吗?真有不可收拾的一天对大家都没有好处。”

    小毛半张着嘴,他结结巴巴说道:“你,你在说什么?”

    小伙子笑道:“我是小卒子,请小毛哥把条子叫出来吧,咱们绝不抵抗。”

    小毛沉默不语,突然的变故使他促不堤防。进逼的小伙子说道:“小毛哥不说话小弟走了。”他缓慢地面对小毛后退,漫漫无边的黑色笼罩着他的身体,看着他消失不见的小毛没有任何动作。

    过了良久,两位浑身被露水打湿的彪形大汉迅疾地闪到他身旁,草丛和沟壑中不断有人影出现。

    “可惜,狡猾。”领头的一个人沉声说道。

    听到结果的李胜馗郁闷中带着失望和不好意思,煞费苦心的设计被彪哥轻轻识破,他对自己盲目的自大很自责。

    欧阳安慰道:“呼列那绝顶聪明,咱们要与他比耐心。”李胜馗点头。一帆风顺的他太小瞧了天下英雄,万一彪哥反用小毛后果不堪设想,李胜馗出了一身冷汗。

    象是看出他心思的欧阳说道:“呼列那毕竟是贼,他用小毛反设计我们很容易出事。”他笑道,“警察与贼天生地位就不平等。”

    不过不等李胜馗开怀,欧阳一盆冷水泼了下来:“上面有人发话要取消对他的通缉,看来呼列那不用再当地老鼠了。”

    “你这是劝慰我还是来打击我?”李胜馗不快地说道。

    “没办法的事情。”欧阳冷笑道,“莫非你天真地以为武斗时期的头头脑脑们真的偃旗息鼓,退出历史舞台?”

    李胜馗来到游戏厅把头埋进一盆冷水中,凉浸浸的冷意刺激他的感官,糨糊一团的头才有些清醒。他对小毛说道:“这段时间大家多加小心,外出巡逻起码要三个以上,你要特别留心。”他歉意地说道:“没能对付彪哥反而让你受累。”

    小毛爽朗一笑:“馗馗说什么见外的话?你还不是为我们考虑?”兄弟们纷纷叫道“是啊是啊”。对他们来说,能与呼列那对板叫阵,还能把他搞得藏头不出是以前想也不能想的事情。

    李胜馗呵呵笑着伸出手:“不错,谁笑到最后谁才笑得最好。”点头微笑的小毛把手放他手上,怪叫的兄弟们挤在一团十几只手重重叠叠。李胜馗沉声说道:“兄弟齐心,其利断金!”

    纵然李胜馗重新振作大家的斗志,彪哥呼列那还是大摇大摆出现在江城。关于他与小毛的种种不和也逐渐浮出水面,老一辈的玩家默念陈老总的“城头变换大王旗”哀叹他们的风光不再。

    “彪子,你可不能掉链子。”一位老字号的打砸抢鼓动呼列那,“咱们混道他们还在吃奶,什么时候也论不到他们猖狂!”

    笑嘻嘻的彪哥接受他的意见,一面让母的猫递上一百元把人打发走了。“我呸!”黄花猪对着他的背影骂道,“名声被这些垃圾坏了。”

    “你还没看开啊。”彪哥点燃卷好的烟卷,“这年头要玩脑筋玩钱!”

    提到钱江月就纳闷了,钱进得不少,怎么就没看见在手头累积叠高呢?婆婆时常埋怨“你们一天花出的钱够我们用一年”。她郁闷不已:要怪就怪你的宝贝外孙,还嫌不够似的小子又在鼓弄什么建筑公司,美名其曰为无虑山开发配套。

    “小家伙胃口太大。”杨临川指着李胜馗的头说道,“你是盯上市里要搞经济开发区吧。”

    李胜馗为市长划燃火柴:“都是国营企业,钱就象左包进右包,何苦让外人来赚?”

    杨临川美美地吸口烟,能让臭小子拍马屁点烟还是不错的。他突然想到被人贪污的钟馗画一阵肉疼,死活不承认做小偷的李胜馗硬着脖子说什么“抓奸抓双拿贼拿赃,虽然我们熟悉我还是要告你污蔑”,闹得在家里研究点心的金莹笑话自己敌不过一小孩。

    这是小孩吗?杨临川用自问千百回的问题安慰自己。

    “要我批准建筑公司也行。”杨临川阴笑道,“老谢整出的江城系列宣传片缺少配乐,什么时候曲子成了我什么时候签字。”

    老狐狸,死丫头。李胜馗暗中怪罪杨嘉尹,咱家盗版歌曲的事情一准是她泄露给杨狐狸!看见他吃瘪心头乐和的杨临川打电话叫来了“精规办”主任,宣传部长马辟敬。

    尖嘴猴腮的马辟敬人送外号“马屁狐狸”。马屁狐狸人性猥琐却真长了一双火眼金睛,原先追随程副书记的他第一个倒旗易帜投靠杨临川,使其在市委推举中获得关键的一票。杨临川上台后发觉马辟敬能力并不弱,力排众异推他当上“精规办”主任。这一举动居然有千金市骨的效果,引得一帮中下级政府官员发出“跟随杨大人,和谐社会定能成”的呼声。

    第一时间赶来的马辟敬瞧见杨市长身边坐着一名小孩心中大喜,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神馗?江城有位神童的新闻并不新,早在李胜馗上小学跳级升中学以及永远第一名就有了,但引起马辟敬十万分的注意还是在“精规办”成立以后。

    深臆奴下之道的杨临川并没有过多交代,只是说侄儿李胜馗的作曲不错,看看记录片中能不能帮上忙。马辟敬象吃了一斤萤火虫般的心中亮堂,他明白正主儿终于登台亮相!

    被半百老头奉承什么感觉,胡汉森不知道李胜馗却知道,他苦着脸坐着马屁狐狸车直杀市府。杨临川在他身后传来一连串的笑声,金莹从房间里走出来嗔怪他:“欺负一个小孩子不地道吧?”杨大市长不回答老婆的话,而是哼了一句京剧:“今日儿方遂了我卖油郎的心愿,独占哪个~~花魁~~呀呀~呀。”

    杨临川让李胜馗登台谢幕也有些不得以,风云变换的国际政局影响了国内的政治走势,市委副书记一职迟迟未曾批下据说便是两种观点大碰撞的结果。杨临川作为铁杆的改革派又属于三有新人,“有文化有政绩有年纪”,上位者心知肚明他一旦上台再想轰下不容易。俗话说煮饭的最后一把火致关重要,在此紧要关头他毫不犹豫派上了最信任的李胜馗。

    这边的杨临川给教育局局长和彭老头打电话为神馗请假,那边的李胜馗被马辟敬伺候小爷一样迎进了“精规办”,正与人争论事情的老谢看见男孩发出一声大叫:“救星来了!”

    与老谢争论的人是个年轻小伙子,他很不屑地看着马屁狐狸拉着的小男孩,难道偌大的江城没有人了吗?这样的毛头小子是他嘴里所说的“天才”?小伙子“切”了一声,大老虎林太子已经死了N年,中国怎么还有“天才儿童”?不过老谢比马辟敬更热烈的夸奖使他有了一丝疑惑,南方人的才能他知道,特别是他提出把记录片作为广告片来渲染的理论,用声、光、电,用绚丽的色彩和夸张的手法调动观众的视觉听觉神经都让他深为赞同。

    “咱们就看你的了。”老谢一脸虔诚地望着李胜馗。

    我有这样高大吗?还不知道杨临川假公济私请了一个月假的男孩芳心中还是有些欢喜。他随便抓住一个人的手大力摇晃:“大哥哥啊,我来向你学习。”

    被李胜馗一把抓住的年轻人很是诧异,面对男孩的恭维令他感到不安,瞧人家的思想境界多么高尚,自己居然腹诽一个小孩!

    奶奶的,好腻味的手。摆脱马屁狐狸拉手的李胜馗挨个与大家握手,直到没了手中不再滑腻腻才满意的罢手。

    “同志们辛苦了。”小男孩得意地摇头晃脑,一副可爱的天真模样。

    原先是广告策划部现在改名为“城市之光工作组”大都是年轻人,他们凑趣地大声笑道:“为人民服务!”

第十五章定局(二)

    记录片《铁血铸就的长城——江城治安总揽》播出后受到的重视使“精规办”的名望高涨,市委尚书记和杨市长挂上名誉第一主任和第二主任牌子后更是要不得的受到青睐。主管负责“精规办”的市委宣传部长马辟敬却知道,这活不好干。

    简短的欢迎开完后,马屁狐狸拉过老谢私下聊天:“谢老师,市委几个口的都来催问片子什么时候出台?”老谢看看李胜馗,显然对在男孩面前享受老师的称呼不好意思。李胜馗仰面看天,一副“你厉害”的模样。

    “这,配乐一直不理想,主题也过于说教式。”老谢斟酌着说话。

    “小李,咱们看你的了。”马辟敬转头看着李胜馗。他对听说过大名的神馗还是有所保留。

    “我试试。”小男孩心中也是无底。

    暂定名《城市之光》的记录片分为“四季篇”和“时代篇”,“四季篇”又分为“春融万物”“夏日缤纷”“秋实累累”“冬的沉淀”。看完样片第一感觉便知道“四季篇”是老谢的点子,而充满大段社论性的“时代篇”无疑是宣传部长的策划,其中风格的冲突连不通拍摄的李胜馗都深刻体会出来。

    小放映室的灯光亮了,几双眼睛瞧着小男孩,眼神中有期望、不屑、疑问和鄙视。

    “你怎么看?”老谢请教式的问道。

    我知道个屁,正想一口回绝的李胜馗突然看见诸多人的不怀好意心中十分不痛快。他冷笑,老子还真就露一手给你们几个杂碎看看。

    “恩,太古老。马上要进入九十年代,我们怎么还用老掉牙的格调?”

    “对啊。”年轻人第一个附和,“片子要体现对时代的思考、置疑和创新,我们的论点应该是新颖别致!”

    更放你娘的屁,李胜馗暗想其他的俺不清楚,按照你的观点就是河殇第二!

    “非也非也。”李胜馗一本正经的说道。他故作老成的姿态令人好笑,“记录片就是记录,我们可以写入现状但不能带入太多的感情色彩,只要定下基本的调门便行。”

    马屁狐狸疑问道:“基本的调门是什么?”

    “碰撞与和谐。”男孩得意了,这是他与杨临川辩论过的东西,“时代的变迁当然有碰撞,比如僵化的思想与改革开放;盲目的崇洋与保持民族精神;城市的现代化与可持续发展,等等。”

    “而和谐是变动与碰撞后的平衡,是总体的趋势,我们创造出各种各种的文明就是和谐的产物。”

    本能提笔记录的老谢没有太多的惊叹,但其他人就不一样,他们惊诧地盯着侃侃高谈的小孩,他是在背书还是在自由发挥?一下众人以为神的李胜馗却头疼了,下面的话是什么?早知道多学点哲学政治,书到用时方恨少。

    “碰撞与和谐!”马辟敬击掌赞叹,“这就是基调!”

    李胜馗走过喃喃自语的年轻人身旁偷听他的念叨,“既生余,何生亮?”

    李胜馗气得险些吐血,谁家的孩子自大如此也算奇迹。不过他也隐约理解马辟敬的难处,手下人不好驯服。深知多言必失的男孩急忙溜进老谢的办公室酝酿,不,是盗版歌曲去了。

    听了马辟敬汇报的尚书记默默念了几遍“碰撞与和谐”,挥手让他离开后拨打了杨临川的电话:“太早亮他出来,锋芒暴露恐伤天和哦。”杨临川没想到老书记如此看重李胜馗,居然迷信天机的短命,他一时说不出话。放下电话的市长第一次觉得自己很卑鄙。

    李胜馗当然不知道还有人关心他,他正在磨砺两可要不要把那首歌盗版出来。

    “定了。”老谢推门进来,兴奋地说道,“尚书记拍板去掉‘时代篇’,以四季为主调全面记录江城的碰撞与和谐。”

    “你说话好正统哦。”李胜馗讥讽道。

    老谢尴尬地摸摸头:“没办法,与官府大太多交道不能不受感染。”他弯腰看着李胜馗面前的纸张:“一九四九年那是一个春天 有一位老人在天安门城楼上画了一个圈 。。。。。。

    一九七九年又是一个春天 有一位老人在中国的南海边画了一个圈 。。。。。”

    老谢的双眼发光,他急不可奈地抓着男孩的手:“快唱快唱,这曲配‘春融万物’正适合啊。”

    汗水从李胜馗额头流下,他吱呜说道:“我不会写谱。”

    没究探其中漏洞的老谢一言不发冲出门去,不等盗版家伙趁机逃跑,他拉着那位自比周瑜的年轻人跑了进来:“小周会记曲!”

    他真的姓周哦。

    小周今天很不幸,被一位女孩正式拒绝求婚后,一首旋律优美的《春天的故事》把他仅存不多的自信心击成夸克大小的颗粒,然后在老谢一再恳求下,李胜馗又唱了一首叫《心愿》的歌,本该女孩子吟唱的曲子在小男孩清脆的嗓音中显得如湖水碧波荡漾。

    湖水是你的眼神梦想满天星辰心情是一个传说亘古不变地等候成长是一扇树叶的门童年有一群亲爱的人~~

    “改成秋日私语吧。”老谢建议,“里面的‘春天是一段路程’也改成‘秋天是一段路程’,怎么样?”他征求地望着男孩。

    李胜馗敢说不吗?热火中烧的老谢还不把他撕来吃了。他无力地说道:“可以,记得找四个女孩来演唱。”原谅我啊,王泽。他喊着女孩的名字,咱这也是生活所迫,我能做到的只有仍然是女生四重唱。

    木呆的小周傻楞楞说道:“是你写的,真是你写的吗?”

    李胜馗假装没有听见他的话,他没有勇气回答那个“是”字。老谢不高兴的说道:“你说什么话?这么好听的歌你听过吗?”他如数家珍地搬着指头点点斑斑,“‘冰雨’听过吗?‘两只蝴蝶’听过吗?‘琢磨’听过吗?”小周除了摇头还是摇头,一旁的李胜馗再也无颜站立,他借尿遁闪走使两个人还以为他谦虚所至。

    “记住,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老谢语重心长地教训小伙子。他心头的高兴不可言传,什么都不错的小周就是个性太强,这下该臣服了吧?

    带着红帽子“无虑山旅游开发公司”正式挂牌成立,市经委主任潘明明任开发公司经理。私下与李胜馗合建服装厂的老黄与潘明明关系不错,他在男孩授意下蹿唆潘主任到省里四处化缘,打着省委书记钦定项目的招牌居然又搞到三十万。被下面人热心闹得极其狼狈的杨临川苦笑不已,为了避免闲话他只得从紧张无比的市府财政中又加拨二十万,开发公司帐面拥有高达一百一十万天文数字的资金顿时引起上下人等的眼红。早有准备的李胜馗推出鲁鲁妈妈胡光出任主管业务的副经理,并且建议杨临川下了正式文件,将资金打入银行专用帐号。

    李胜馗此举也有些无奈,家里人虽多,但能使用的大将却寥寥无几,他再一次感到人才的重要。当小姑父唧唧咕咕抱怨为什么不弄他进去,男孩很罕见地对长辈发了火:“你有本事管理一个大公司吗?”看着小姑父还要辩解,他冷笑道:“那我问你,现在财政局提出配套的资金按投资名目而不是贷款,你说用哪一种?”

    小姑父立刻肯定回答:“还用说吗?当然要投资,贷款是要还的!”他的说法看得出代表大多数人的意见。李胜馗叹息道:“你们对金融没有一点常识说什么管理。投资产生的资本叫延伸资本,就算我们偿还所有的资紧并且给付分红,以后公司的性质也一直是国家的,因为公司由延伸资本组成,但贷款就不一样!”

    反应过来的胡光低声叫道:“如果我们接受的是贷款,就有可能~~?”李胜馗对她没有说出的话点头同意。逐渐理解其意思的人沉默不语,过了好一会小姑父无奈地说道:“我真是不适合当官,这些咱们怎么也弄不清楚。”

    李胜馗狡猾地笑了:“谁说的?”他亲热搂着小姑父,“‘开发公司’要下设一个建筑公司,小姑父怎么也要把它抓紧了!”

    大喜的小姑父拍着大腿慷慨言道:“打理这个我在行。”

    一向把他吃得很死的大姑父恨他一眼,正要对侄儿请缨李胜馗已经发话:“建筑公司当然要你们一起管。”

    “什么啊,我不和他搭档。”小姑父含糊说道。

    不说话的爷爷李德福在椅子上闭目沉思,他突然睁开眼睛对着同样不说话的江月微微一笑,江月垂下眼帘躲避老爷子的眼神。

    “我要让咱们家在江城说一不二。”在家人面前,李胜馗终于露出狰狞的面目。

第十六章定局(三)

    为什么还要有这样的事情?

    “我没有引导,路是自己选择的。”

    放过他吧,他不应该毁在与人斗其乐无穷的争斗中。

    “不,不管愿不愿意,男人的一生就是拼斗的一生。”

    他是你的孙子,你要毁了他?

    “从家谱失而复得,你知道这意味什么?我们老李家要中兴!”

    。。。。。。我不会帮你毁了这孩子!

    “为小惠着想为馗馗着想,做爷爷的我,当舅妈的你,都只能支持他走下去,这是命,天命!”

    ~~~~~

    发出豪言的李胜馗踌躇满志,他什么时候这样意气风发过?原来上苍对他的安排就是重生后享受领袖群伦的快乐。既然如此要选择一个人祭旗哦,狞笑的男孩自然把目光又转向可怜的彪哥。

    可没有人能可怜彪哥,因为他不是需要可怜的人。出现在光天化日下的呼列那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搞到资金,很迅速地整合了几家录象馆搞起连锁式放映。李胜馗心头的郁闷不用多说,这他吗的算什么?我盗版前生的经历他盗版我的方法。郁闷归郁闷,越来越看不惯彪哥的男孩用鹰一样的视线注视着呼列那。

    “彪子录象厅”的生意不错,呼列那的大名并没有使票钱因此昂贵,加上录象厅里舒服的大靠背沙发和良好的通风环境以及总比别人新的片子,就是小混混也知道该享受就享受,于是拥有六家连锁店的“彪子录象厅”自然每场火暴。

    但这几天录象馆常有打架斗殴,看守录象厅的小弟还来不及镇压,呼啸的警车已经到了,然后是警察例行公事地调查拷人,末了总不忘吩咐一句:“录象厅先关闭着,整顿好了再开放。”就这样一个星期“彪子录象厅”只剩下两家开着。

    “奶奶的,我整死那王八膏子。”黄花猪骂骂咧咧道。阴沉脸子的母的猫蹲在地上吸烟不说话。

    彪哥懒洋洋说道:“我才看了一本书,书上说欲使他毁灭必令他疯狂。呵呵,小兔崽子就等咱们惹事呢。”彪哥无所谓地拍着手,“只有千日作贼哪有千日防贼,我就看看欧阳能把他护卫多久。”

    “可这样太窝囊!”

    母的猫突然抬起脸:“我听说有人要暗算他。”

    “哦?”彪哥来了兴趣,“谁?”

    “铁大力原来的一个小弟,青头。”

    青头走上这一步也是无奈到了极点,他不曾想被仇恨冲晕头脑的平泽锦同学固执如此。

    “五百块!你帮我出了气我给你五百。”平泽锦俊气的脸有些扭曲。虽然李胜馗被杨临川抓夫去了“精规办”,学校里受他驱使的打击活动并没有停止,今天居然有人对准蹲大号的平泽锦拉开架势当头就是一泡黄汤,在某人杀猪般叫喊后假惺惺说道:“呀,不好意思没看见。也不能怪我,谁让你长得像茅坑。”

    黄飞鸿同志说过不能忍便无须再忍,于是不能忍的平泽锦便用所有的零花钱买李胜馗的某件器官!开玩笑啊,能把彪哥逼得退让的小爷能让他取器官吗?青头好想说一句鼻毛算不算。

    “你,是不是害怕?”豁出去的平泽锦出言不训。

    “丫挺的,你怎么说话呢?”一个小弟挺身而出维护大哥,“咱们青头哥混道的时候被人用四把刀逼着楞是没怕!”

    卖姥姥的黑狗啊,哥哥算是被你丫的挤兑死了。青头心想我是被四把刀逼着不害怕,那不是咱们还有十把刀围着他们吗?

    “我接!”青头咬牙说道。难怪昨天去一中打探消息,听见狗屁的教书先生说什么“钱来到人间都是血淋淋的”。奶奶的道理对啊,要是早知道学校能教这个,我就不退学了。

    伏击与战斗之卷:“我的身体根本就使不上力,我~我又变成只会碍手碍脚的人了!”

    “我每次都受到其他人的保护,好不甘心啊~”

    “既然如此,这次必须由我保护我所珍惜的人了!”

    “我每次都希望自己能够成为一个厉害的忍者~”

    。。。。。。

    “喂,你在画什么?”小周问道。

    “樱桃小丸子。”头也不抬的李胜馗说道。樱桃小丸子?小周纳闷了,他只吃过四喜丸子。

    “苯,她和松下裤带子、朝和兰什么什么的一样,都是日本的AV明星。”

    “AV又是什么?”

    “。。。。就是一种自助餐!”

    画了伟大乌龟勇士的李胜馗没想到出了市府在一条小巷里就遇见伏击与战斗之卷的真实画面。天啊,为什么我不能说“我从你们身上学到了一些东西,我也想变得跟你们一样~请你们。。。这次就好好的看着——

    我的背影吧!”

    沉思做冷酷状的男孩被人推攘,他看见小毛笑嘻嘻说道:“怎么收拾他们?”青头与四个兄弟绝望了,他看看兄弟中缺少一个人便知道问题关键所在。 他在一把刀威逼下站立着,不过兄弟们并不觉得他伟大,因为他靠着墙。

    “你,你们,我,我们是法制社会!”青头挤出庄严的口号。

    “很法制地打他们一顿。”李胜馗简短的吩咐道。于是第二天投靠彪哥的青头没有外伤但前胸后背青肿。

    “你改名叫青皮好了。”难得一笑的母的猫妩媚地笑道。彪哥也笑了,收留青头后吩咐他看守唯一剩下的那间录象厅。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十月的阳光仍然有它火热的温度,但总有阳光照不到的地方,而在充满阴影的角落里象是有两个人面对面屹立着,各自心中想着怎么给对方最后的一刀,只是他们都没想到导火索是一个女人。

    小桃消失了整整三天,当江月告诉李胜馗这个消息他心头“咯噔”,等到失魂落魄的李梦乾拿着一封信找到堂弟,所有的猜测变成了事实。小桃跑了,带着二万三千元钱消失得无影无踪。

    “请不要报案。”

    李胜馗看到信的第一句冷冷地发笑。她以为我是什么?一个被人欺负还不还手的懦夫吗?李梦乾的表情使他心疼,他放下信递给堂哥一支烟。曾几何时,李梦乾嬉笑的脸色变成死灰般黯淡,他木纳地接过香烟从喉头挤出“你接着看”的话。听话的弟弟接着看信。

    “我知道你们恨我,我是没有良心的无耻女人。但,我只能说,我别无选择。”

    李胜馗慢慢看完信,一个字一个字的看。他知道了彪哥威逼她拿出“太好吃”的帐目,转走她掌握的资金,甚至提出利用她是毛毛卤鸡蛋几家大排挡法人资格的身份将它们转买。女人是无辜的,她夹在两个强大势力中间稍一闪失便不得好死,况且还有说不清的情帐。

    有露水姻缘的彪哥,他的强壮阳刚令她着迷;与李梦乾一起的开心放松也使她心醉。种种压力下的她只能像钢蹦一样逃跑。但她毕竟是小桃,被社会打磨得以保护自己为首任的女人,因此她带走毛毛卤鸡蛋所有现存的营业款。

    小桃短短地忏悔道:“我对不起梦乾,希望他找到善良的女人作老婆。”

    李胜馗望着丑陋的字句仍然冷笑。她没有特地提到自己,但字里行间表达出来的意思无外乎恳求李胜馗放她一马。不过她没有对不起谁,“信任”二字对于不值得信任的人来说本来就是天方夜潭。

    “你准备怎么样?”李梦乾用蚂蚁叫唤的低声问道。

    李胜馗用火柴点燃了信淡淡说道:“象你希望的那样不追究。”教训不只是损失的钱财,还有更深刻的东西。国家因为监管不力会腐化堕落,一个小集体会因为监管不力而土崩瓦解。李胜馗相信他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一个人就算象他一样的天才也不允许有两次的罪恶。同时他也相信,总有一天会再遇见小桃。

    “哥。”李胜馗沉声说道,“呼列那太危险,我们不能等了。”

    李梦乾忧伤的眼中射出饿狼似的凶光,他深深吸口烟再缓缓吐出。

    文化局的人查封了彪哥的最后一个录象厅,垂头丧气的青头跑回来报告。黄花猪与母的猫看着卷烟的呼列那一言不发,他们相信彪子总有办法对付一个毛孩子。

    我算计错了。彪哥心中很懊悔,他没想到李胜馗能把政府的力量化成他的力量。彪哥清楚文化局不是欧阳联系,“精规办”的老谢,“疾风”的莫国梁,市经委的老黄,这些人甘愿为他驱使。他还是小看了臭小子的能耐,短短一年时间居然积累这样的资本!甚至李胜馗还没有要求“太好吃”参与便把他套进一张大网。

    鱼死才能网破,彪哥心中的凶性被压力激发出来。他交代青头继续探听把他打发走后对两个最心腹的兄弟说道:“咱们要搞搞他。”

    “早该这样!”黄花猪的胖手拔出一支手枪,“我去!”

    “不。”彪哥摇头,他的嘴角露出使人颤抖的阴险,“他最在意的是什么?”楞楞的黄花猪不知道。

    母的猫红红嘴唇中吐出三个字:“那女人。”站在彪哥身后的女人镜子打个哆嗦,她想阻止但又不敢,彪哥决定的事情没人能更改。

    “后天她上晚班。”呼列那对母的猫说道。他又看着黄花猪:“女人出事后该怎么做你知道。”黄花猪呵呵笑着点头,他喜欢杀人的快乐。

    “十点半,古城墙见。”彪哥说道。

第十七章 黑暗的变化

    《城市之光》的拍摄很顺利,江城上下对它的重视无疑是顺利的最重要原因。尚书记甚至特许拍摄组记录了市委一次扩大会议的过程,显然老头子把记录片作为书写他人生一段最重要历史的载体。嗅觉敏锐的各级政府部门不惜拉拢关系私下联系,只是但求拍摄组给一两个镜头。相比外景的潇洒,八位写解说词的秘书可谓搅尽脑汁,写惯冠冕堂皇的官样文章鼓弄“严肃活泼”的东西真有点难为他们。

    紧张的“精规办”中自然是李胜馗过得最轻松爽快,他拖拉着搞出几首曲子让人配乐演唱,自己终日在市府市委上下乱窜,不多时机关上下大多知道衙门中多了一位编外的小爷。

    “不行不行。”李胜馗小脑袋一阵乱摇,“她们的声音太老成,没体现出心愿,不,秋日私语的那种韵味。”他懂个屁的歌曲韵味,不过是市歌舞团的歌唱家们比女大学生声音差别太大。

    “就是就是。”变成小男孩应声虫的小周无条件附和,“她们就只能唱《春天的故事》”。

    老谢犯愁了:“要不我们到教院?”

    小周扭头看向李胜馗,教院是他的伤心地,拒绝他求婚的女孩便是大四的某位女生,他当然很希望能大摇大摆走进学校在有眼无珠的女孩前显耀一番。可惜李胜馗与他心态完全相反,提及江城教院会让他想到周老师,所以他再次否决提议。作为补偿,李胜馗说道:“我倒是有四个人选。”

    老谢与小周皆是眼前“刷”的一亮:“快说。”

    挺得意的李胜馗心道:咱不敢说多金多银,但清醇女孩嘛那是一抓一大把。王泽由最可爱的叮当姐姐扮演, 杨颖就找家门杨嘉尹,胖乎乎的乔媛由同样胖乎乎的幽幽充当,清秀的唐景莲找谁呢?李胜馗不是没想过鲁鲁,可惜小丫头什么都行除了唱歌。

    对了,彭蕊!李胜馗当下决定去听听彭老头孙女的声音。

    正在上物理课的彭蕊摸不着头脑走出教室,一派神秘的爷爷把她交给一位年轻人,她出了校门上了一辆面包车才看见叮当她们。四个女孩直到进了市歌舞团看见贼嘻嘻的李胜馗才知道怎么回事。彭蕊狠他一眼,对小男孩找人捉弄平泽锦的事情她略有耳闻。虽然她并不喜欢张扬的男生,可这样的恶作剧太过分了。

    四个女孩听过老师的钢琴弹奏一下喜欢这首曲子,多么清凉多么淡雅的歌曲,由我们来演唱吗?女孩子们高兴地听老师讲解后试唱了一段:我们都曾有过一张天真而忧伤的脸手握阳光我们望着遥远轻轻的一天天一年又一年长大间我们是否还会再唱起心愿~~

    坐在一旁倾听的李胜馗不知为什么想起一句话:终风且暴,顾我则笑,于焉笑傲,衷心是悼。

    老谢听完女孩们初次的演唱嘴笑得合不拢,他算是看出来了,凭借记录片中的歌曲观众便不会少。既然已经搞定四季重奏曲的一半,剩下的两首自然要催李胜馗早日完成。不过男孩显然没有心思写什么歌曲,上厕所回来的小周再也找不着他的踪影。

    “无聊啊,又是一个晚上”。棉纺厂的门卫望着天边的火烧云拿起炉子上的茶壶泡茶喝,他看见一条娇巧的人影从门前一闪而过打个招呼:“小惠上夜班呢?”脖子围了纱巾的小惠笑眯眯回答“是啊”朝着厂区快步走去。

    门卫对着小惠的背影发了一会呆,美丽得绚目的女人被公认为棉纺厂的厂花。与那些靠媚靠艳出众的女人截然不同,小惠象一株默默开放的君子兰,高雅纯洁。

    “小惠真是很奇怪哦。”趴在窗户的一个工人啧啧说道,“家里人有钱有企业,让她当老板不去!”

    “你懂什么?”门卫泡好茶水,端了小板凳坐在门口,“人家这才是个性,可惜啊,咱们厂子就没一个配得上小惠的人。”闲话的工人不说话了。俗话说寡妇门前是非多,可对于拉扯宝宝成长的小惠却是一个例外。

    “恩,今天怎么这么闷热?”门卫没话找话。天边的晚霞火红火红鲜艳如血。

    太阳在西边最后蹦达两下一头扎进地平线下,突然而来的苍茫瞬时笼罩了整个世界,星罗棋布的灯光与天上凌乱的星星一同点亮闪耀。

    “卤鸡蛋,正牌毛毛卤鸡蛋~~”卖小吃的老男人推着小车苍凉沙哑的叫嚷着,他的影子被橘黄色的路灯拖成细长的黑线。老男人慢慢的远去,经过的一栋两层楼居民房的大门突然“吱哑”打开,拎着包的两个人敏捷地走出来。

    “真舍不得这里。”一个女人的声音低低响起,“彪子,咱们还是不走吧。”

    “说什么呢。”女人身边的男人沉声说道,“我的感觉不对,咱们快走。”他看出女人的依依不舍笑着劝慰:“我胡汉三有回来的一天!”

    提着包的两人走路的速度很快,他们在黑暗的街道 胡同中穿行,不一会来到一处屋檐下。

    “彪哥?!”屋檐的阴影里跳出一个人。

    彪哥呼列那用力拍拍来人的肩膀:“谢了青头兄弟。”带着鸭舌帽的青头受宠若惊:“瞧您说的见外话。”他指着准备好的机动三轮车,“咱们这就走?”

    彪哥发给青头一支烟,自己点燃一支,青头掏出火柴替彪哥点了烟,火光燃起的瞬间看见他眼中闪过一抹狠毒。青头不安地说道:“彪哥,我总觉得不地道,咱们走吧。”

    彪哥迟疑一会,突然问道:“你就别跟我了。”

    “爷唉。”青头急了,“我手下的崽子早他妈的跑完了,要是他知道我帮您还不得把我五马分尸了?就让我跟你出去闯荡。”他看出呼列那还有犹豫转头哀求女人:“镜子嫂子,您帮我说合说合,在外多一个伺候您的人也好啊。”

    “就让他跟着吧。”镜子劝说道。

    “走,你开车。”彪哥在半空划过的大手落在小子的肩头,“我不会亏待你。”他钻进车篼顺便看看手表,夜光表的指针指向了九点三十,“去北山铜矿。”

    女人镜子对彪哥改变主意没一点吃惊,青头答了一声“得令”扔了烟头发动三轮摩托,亮着灯的三轮车灵巧地转头消失在狭窄的胡同尽头。

    发生惊天劫案的北山铜矿还没有完全恢复正常运转,整座矿显得有气没力死气沉沉。颠簸的车厢中彪哥拉开布帘朝外望了望,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一切都是那么安静神秘。

    “停车!”彪哥迎着扑面的风大声叫道。青头闻言停下三轮车,然后在彪哥指点下慢慢驶向一条崎岖的岔路。布满大小坑洞的土路凸凹不平,青头的握把柄的双手被颠得发麻发痒。

    三个人把车停在一片草丛中,徒步上了一个小山包。彪哥对着江城方向眺望一阵坐在石头上歇脚。

    头顶的星有些暗了又有些亮了,风一会快一会慢地吹着,草堆石缝中的虫子不停地鸣叫使人心烦。

    呼列那又看看手表,蹲在一旁的青头颤巍巍说道:“彪爷,咱们是不是动身?这里瞧着悬乎。”彪哥不带感情的“唔”了一声,他站起来看着南方的江城,城市像浑身插满夜明珠的巨大怪售恒古地趴在那里一动不动。

    兴奋的青头跳起来,他边朝下走边嘟嘟囔囔:“百鬼莫扰百毒不侵。”一直沉默的镜子“扑哧”笑了,她在后面低声说道:“别说了,怪寒碜人。”

    青头头也不回地回答:“我这不是驱神辟邪吗?”他突然听见后面传来女人的惊叫急忙转身,“这,这,这怎么回事?”

    隐约的星光中,高大魁梧的彪哥象个铁塔站在那里,他的脚下躺着镜子。浑身发软的青头听到彪哥从胸腔迸裂出的话:“你,居然出卖我们!?”

    呆呆的青头没有任何动作,他听不出彪哥的话音包含的情感。他象似平静又象是把无穷无尽的怨恨、伤心、不信和后悔压在简短的几个字里。

    “我没有!”被男人踩在脚下的女人大声说道。

    青头急走两步,劝说彪哥:“彪大爷啊,您就别乱发脾气了,我们快走吧,这里太邪乎。”

    彪哥浑然没理会苦苦哀求的小子,他一眨不眨盯着面目模糊的女人:“我们相处了十年,没想到你会出卖我!”

    青头快哭出声音:“我的大爷啊,要是出卖你也论不到嫂子,应该是我才对。”他慌张地东张西望,“有什么事情离开江城再说。”

    “晚了。”彪哥冷冷说道,“黄花猪和母的猫已经完蛋了。”

    “什么?”青头大惊失色。

    彪哥的话中终于露出一丝辛酸:“镜子,告诉我,你为什么这样做?”

    他见女人不说不动,干脆挑明了:“黄花猪和母的猫今晚的行动只有你我知道,但我和他们私下约好在这里见面你却是不知道。时间过了他们却没来。”

    青头冲到彪哥身前焦急说道:“没准两位哥哥失手了。我们走吧。”

    彪哥的眼睛依然瞪着女人:“不,他们的身手我很清楚。就算一个失手另一个也不会没来。”

    还想为镜子辩解的青头听见女人平淡的声音:“不错,彪子,是我卖了他们。”

第一章 *

      四处的原野陷入了沉睡中,死寂的气息使不知名的虫蛆窒息不叫。凉快的微风不断吹来,青头抬头仰望天空。黑沉沉的天穹大星星与小星星,眨眼的星星和不眨的星,疏散开的和簇拥在一起的星星构成密密的星空。他突然想起老师说过无数的恒星在无边无际的太空里,在它们预定的轨道上不断运行,彗星、行星、卫星、小行星始终绕那些发光的中心打转。更奇妙的是,在宇宙急剧的动荡中有世界诞生,有世界消亡,就在星云的动乱中形成原始的物质。

      他不敢听近处两个人的交谈,在他们平和的话音中隐藏着某些他不愿面对的东西,可是彪哥与镜子的话语仍然一字不差落入他的耳朵。

      “不错,彪子,是我卖了他们。”

      女人的认可熄灭呼列那内心最深处唯一的亮点,这个世界本来就在出卖与被出卖中轮回。

      他似野狗待毙前的呐喊吼道:“说为什么,你知道你干了什么?”

      镜子挣开男人的践踏,她从地上爬起来拍打身上的灰尘:“他们不死我的儿子就要死。”女人十分平坦空洞的话如同一颗颗子弹击中呼列那。

      “我把你看成我的生命,但我的儿子却是比生命还重要。”镜子惨然一笑,“那小孩比我们想象得都更可怕,他是魔鬼。”

      “我该杀了他,我应该早早的杀了他。”彪哥佝偻着身体,仿佛一阵风吹来突然吹老了十岁。镜子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指着远处的包裹:“你走吧,我见到儿子自然会给他们一个交代。”

      呼列那抬头看着近在咫尺的女子,她是自己的女人也是一个男孩的母亲。彪哥觉得热热的液体从心窝深处涌上脸面再涌出眼眶,他哽咽着上前拥抱镜子:“我发誓我发誓,一定要他偿还这一切。”镜子接受了他的拥抱,男人还是那么果断,这才是她镜子的男人!

      “你等着。。。。”彪哥的话突然中断,镜子愕然地看着他张大的嘴和瞬间扭曲的脸。女人木楞地抱着男人,眼睛死盯着他的身后。

      “对不起彪哥,馗哥说了您得留下。”阴森的话从青头嘴中吐出,他象盘踞于千年古寺的妖魔每说出一个字手动一次彪哥也抖一分。微明的星光下,镜子看见青头手中的匕首扎进男人的后背。

      “我怀疑过你,但你的演技太好。”彪哥低声说道,他凝视着怀里的女人,“瓦罐还是碎了。”彪哥的身体逐渐酥软,满脸是泪水的镜子用尽全身力气才能抱着魁梧的男人。害怕彪哥没死透的青头抽出匕首快速地一次次刺进他的后背,巨大的力道甚至冲得镜子连连后退。

      星光下的一幕怪异得使人毛骨悚然,一个抱着男人流泪的女人,一把捅着男人后背的刀,一切在悄无声响中发生。

      女人想着男人开玩笑的一句话:能死在你怀里该有多好。

      你就这样去了呀,镜子凝望熟悉的面孔:他的眼睛圆睁着,痛苦与解脱凝固成最后的表情。

      拔刀待立的青头满身大汗,他杀了呼列那,彪哥!直到听见远处急促的摩托声,看见车灯越来越近才想到摸出小巧的手电筒打出暗号。

      小毛扔了摩托车手拿砍刀冲了上来,紧跟着他的是五个全身戒备的人,李胜馗的大姑父骇然其中。“好兄弟!”小毛看见彪哥的尸体大力地拥抱青头,四个跟随而来的人发出低低的欢呼。大姑父没有参加他们的庆典,他走到镜子前屹立不语。呼列那与镜子的事情他很早就知道,没有他的指点李梦乾找不到女人的家乡也抓不来她的儿子。

      “啪”“啪啪啪”,四支烟花射向繁星点点的夜空,天空中闪烁红绿蓝颜色的的大朵烟花短暂地照亮彪哥的脸,瞬间恍惚的大姑父仿佛看见他嘴角的笑意。蛋壳死在爆炸中,你死在女人怀里,我呢?大姑父听到几个小子在夜里猖狂的笑声。

      呼列那死了!

      黄花猪和母的猫也死了,他们在严阵以待的警察包围下被打成马蜂窝,欧阳局长的命令很清楚:罪犯穷凶极恶又有武器,现场指挥员可以临时处置是否活捉。

      第二天江城日报在不起眼的副刊上报道了呼列那团伙的覆灭,不过有心人却没有找到关于彪哥生死的明确说明,于是呼列那便成为另一个传说。

      “难道死人还能演出王者归来?”李胜馗对市井中无稽传言冷然暗笑。这样也好,神秘的东西也许日后可以用上。

      欧阳没有多问彪哥的下落。他与李胜馗同时看见北方的烟花然后走进卧室喝个酩酊大醉,对于小虎的死因以及他们之间的恩怨成为永远的迷题。

      对于一般人不知道在他们看不见的某个地方曾经发生过多大的事情,更不知道隐藏在繁华后光明下有穷尽他们一生也碰不到的东西。所以当穿着和尚衫的李胜馗出现在“精规办”,小周跳过来一把抓住他:“还有两首,快写!”

      李胜馗挣开他的手,小嘴瘪道:“我写出来你也找不到人唱!”

      小周狐疑地看着他:“别找借口,你写得出我就能找人唱出来。”

      “好吧好吧。”李胜馗决心快点搞定此事,他对自己日益猖獗的盗版恨不得怒不得。

      用什么歌曲表达夏日的狂野洒脱和热情,李胜馗对自己说除了摇滚乐还有什么?他把记忆中的的《无地自容》的歌词写了出来,然后用吉他弹唱,最后用取笑的眼光看着记完谱的小周,“怎么样?”

      揉着鼻子的小周有些无地自容,他想也没想过男孩轻轻松松写出不亚于崔建《一无所有》的摇滚乐。“我,我尽力。”他吭吭哼哼的回答。在江城找出一个黑豹乐队吗?李胜馗想着就想发笑。

      冬的乐曲李胜馗交给小周去筛选一首钢琴曲,他认为只有钢琴能表达隐藏在冬日里的希望。对此老谢毫无疑义,他对男孩的赞美不言而喻,但对他用上“广告大师”的称谓就连杨临川也觉得过分。

      “并非如此啊。”市委尚书记仔细阅读记录片的文案赞不绝口,“从思想性、艺术性和时事性来看,我有理由相信《城市之光》会是我们的骄傲!”

      杨临川笑道:“这是全办工作人员的心血,与他一个小孩子有什么相关?”

      老书记用同样的语调取笑道:“是啊,一个小孩子。”他哈哈大笑,“怎么你的口吻象家长?莫不是定了娃娃亲?”杨大市长两颊发烫,急道“老书记说笑”。

      老尚正色说道:“咱们都说领导同志要能提纲携领,举重若轻,这小鬼就有这个本事。我已经详细地了解过,他虽然没有全盘参与拍摄,但从技巧手法思想上都有很精辟的论点,特别是对有同志提出学习外国的做法他的话很地道嘛。”

      杨临川轻轻点头,李胜馗对某些泛滥思潮的一再抨击令他都觉得奇怪。出于对小子的信任,在大会小会上杨临川不惜余力的批评了这些看似时髦的东西,甚至下令不准电视台重播那部鼓吹海洋革命的记录片,为此他被一些人称为铁幕,反对自由的铁幕。

      两位江城的掌舵手谈论的话题转移到驻军,按照省委的要求,今年拥军工作要塌实,征兵也要比往年更仔细。两个人都明白,国际形势的风云变换中孕育着有利于中国的变动。每天必看参考消息的杨临川注意到中东和会破裂后,两伊的谈判并没有中断,其中不乏中国外交官的身影,但总体来看国家在国际舞台的作用还是不强,我们一再劝说之下科威特还是没有取消美国舰队护送油船的做法。

      快到11月的美国大选,嘿嘿,不要出点什么事情让美国佬喝一壶。杨临川坐在前往驻军的车里胡思乱想。

      李胜馗才没心思操心国家大事,呼列那死后有一大摊子后事要处理。钢蹦没有回来,他留下一张纸条离开江城据说南下了;彪哥留下的钱如数交给镜子,心死的女人带着她的儿子由大姑父护送离开,不过她并不知道彪哥的尸体埋在了哪里。最令难于处理的人是青头,他在第一时间选择投靠李胜馗,先出卖平泽锦,又用苦肉计出卖了彪哥,论心计毒辣和头脑怎么也不是甘为人下之辈。

      那就洋为中用人为我用,盘算一下的李胜馗把彪哥原先的连锁录象厅交给青头搭理,然后让他暗中调查彪哥走油的道。没料到男孩能马上重用自己的青头自诩决策正确的时候把李胜馗视为伯乐,不过内心中对笑眯眯的男孩有超过对彪哥的惧意,想当日让自己提示呼列那去向的法子就缜密得厉害:点完烟偷偷扔地的火柴数代表方位,三轮车灯闪亮的次数代表大致地方,再加上后续一系列的接应,难怪彪哥会折在十一岁的男孩手中。

      “记住现在给我夹尾巴做人。”李胜馗私下吩咐青头,“把能用的小混混碰瓷儿的下三滥和戎行的痞子都捏一块去。”对新老大唯唯诺诺的青头连忙答应,他也知道现在很多人对他不满。

      “你们有完没完?”叮当在外面嚷了起来,受不了房间里烟味的女孩在外面拍着木门,她还要馗馗陪她唱歌呢。

      馗哥出门的时候,青头叫道:“平泽锦怎么处理?”

      “打他三顿。”李胜馗头也不回的说道,谁叫他骚扰我的三个妹妹。“不对,是四顿。”他迅速改正道,还有彭蕊呢。

      两个人走在大街上,叮当半响不说话,快看见歌舞团的大门她才说道:“我讨厌那些人,馗馗别和他们混。”李胜馗知道叮当指的是谁,这段时间他忙于对付呼列那,与道上的人来往不少。

      李胜馗没直接答复叮当,而是问道:“你要听故事吗?”

      叮当立刻精神:“好啊。”

      “等你唱完歌我讲你听。”

      李胜馗给叮当讲的是一个叫《天下无贼》的故事,他有意渲染了扒窃戎行的规矩。听完故事的叮当对戎行的恶感减少一些,但还是不喜欢宝宝与他们过多来往。

      “你知道江城的一句顺口溜吗?”李胜馗说道,“金万福,银老铺,进了道班没了腰。”

      “这是什么和什么啊。”十分有兴趣的叮当靠在弟弟身上咬着棒棒糖。

      李胜馗一一解说:金万福指的是爷爷住的万福路,银老铺是老镇,而道班是原先西城的三十六窝棚,主要是底层贫民聚居,他们多以男盗女娼为生。

      “哦。”若有所悟的叮当眨着亮晶晶的眼睛望着李胜馗。

      “不是每个人都能走他想走的路。”李胜馗耐心的解释,“他们不是不想走正道,关键没机会。”

      点到为止的男孩又讲些他听来的门道:比如窃分成三种:一种是在火车上“蹬大轮”,还有公交车上“跑胶轮”和在公共场所“啃地皮”。啃地皮必须得到地面老大的允许,如果过路的借地面摸端一仓两仓地面并不干预,但长期做就要照规矩办事。过路贼不会擅自端大仓,因为大仓可能会成为大案,给地面惹来麻烦。

      “哇,好深奥。”叮当象听天方夜潭。

      “还有呢。”李胜馗卖弄道,“道上有不同的行话叫切口。掏窃叫翻仓或端仓,上衣前胸兜叫天窗,上衣两侧兜叫白给,裤兜叫底仓,衣服里面兜叫暗仓。如果不跑跑单帮合作就要分工,有掏窃的端仓,掩护的打眼,转移钱财的调仓。”

      “干什么都有学问啊。”听得津津有味的叮当感叹道,“哪天我们也去,恩,翻仓!”

      。。。。。。

      “你为什么要对我解释?”叮当问道。

      李胜馗直言不讳:“不想你担心我,误会我。”

      “我的看法这样重要?”

      “恩。”

      “恩?”

      “恩。”

      沉默一会的叮当说道:“咱们不是什么表姐弟就好了。”

      象林妹妹和宝哥哥吗?李胜馗闻到女孩的体香,觉得一颗晶莹透明的心儿就在眼前。

      

第二章 国际民生

      天气在国庆节后很快凉了下来,女孩子们恋恋不舍地把漂亮的裙子叠好放进衣柜,花枝招展的季节就这样过去。

      “新华社最新消息,今日凌晨三点伊朗军队越过伊科边境进入科威特境内,并于七点宣布占领科威特王国科威特城。据悉,科威特埃米尔贾比尔;艾哈迈德;萨巴赫与王储兼首相萨阿德;阿卜杜拉;萨巴赫已经离开科威特,但去向不明。”

      “另据新华社驻德黑兰记者报道:伊朗精神领袖霍梅尼发表声明指责科威特王室是吸附于阿拉伯人民身体上的跳蚤,是帝国主义在阿拉伯世界的代言人,是无耻的寄生虫,伊朗军队的行动是对他们的‘惩戒’与‘净化’。”

      “新华社驻巴格达记者报道:伊拉克总统萨拉姆发表声明支持伊朗对科威特的‘惩戒’行动,并提出三个油田以及布比延、沃尔拜两岛归属问题的正式要求。”

      “新华社驻耶路撒冷记者报道:巴解组织发出声明,支持伊朗对科威特的‘惩戒’。”

      “新华社驻的黎波里记者报道:利比亚领导人卡扎菲认为‘惩戒’‘净化’不能代替真主的旨意,但他对有限度的革命表示欢迎。”

      这他吗的唱了哪出戏?李胜馗抢过屠夫手中的报纸,90年8月2日伊拉克对科威特的入侵变成88年10月28日伊朗对科威特的惩戒?!谁能告诉我上帝出了什么偏差?

      “你的脸色不好哦。”屠夫关心的问道,“是不是早餐的包子吃多了?”

      李胜馗把报纸翻来覆去,关于战争的报道少得可怜,也许是当官的觉得中东距离咱们太远,反正老百姓又不喝石油。

      “喂,起立了。”杨嘉尹踢了他一脚。李胜馗慢腾腾站起来,只能不管中东和石油,咱们还是用心建设美好家园。

      彻底清除彪哥威胁的李胜馗对前途还是很看好,“太好吃”的加盟店第一次发展到了省城,疾风广告公司也顺利签下市里新闻媒体的独家广告权,对于花正玉留下的“昌达公司”他威逼市经委的老黄拉拢宣传部长马辟敬,然后由江月出面把它折价算进“无虑山旅游开发公司”,江月也顺理成章当上副董兼副总经理,而“无虑山旅游开发公司”还没正式营业就有规模不小的子公司让市里头头脑脑有机会兴奋了一把。

      不关国际形式如何变化我自威严不动,11月5日,伊朗正式宣布暂时接管科威特主权的同一日,“无虑山旅游开发公司”开张营业了,开幕式后,在欢迎省领导的茶话会上放映了录制完毕的记录片《城市之光》,省委副书记看后再次表示江城的发展很好,并马上要求省台播出这部做工精良考究的好片子。

      “做工精良考究?”在杨临川家里品尝金莹手艺的李胜馗看着手里的小点心,“我怎么觉得他在说食品?”金莹与杨嘉尹大笑起来。

      杨大市长狠他一眼心中却很高兴,晚宴上副书记的秘书小雷明确告诉他,市委已经通过对他副书记的提名,况东林则会被调到省林业厅担任党委书记。

      嘿嘿,省林业厅厅长易学金那是全省出名的刺头不好惹,老况啊,你自求多福吧。

      “馗馗,你还吃啊,再吃成猪了。”好不容易单独拉他到家的杨嘉尹不满意说道,“快帮我看看物理题,怎么解也解不出来。”

      嘴里塞满食品的李胜馗还没把水杯拿稳便被女孩拖上楼。听到“砰”的关门声,杨临川苦笑着对妻子说道:“我怎么觉得还是原来的小尹比较让人不操心。”

      金莹边笑边说:“女儿大了呗。”

      楼上房间里,大了的杨嘉尹指着课本不懂处询问李胜馗。半天没听见人声她转头一看,好家伙,喘着粗气的男孩正用一种说不出意味的眼神盯着她的胸膛,其认真程度极像老学究发现一本上古圣贤书。

      “你~~你又来了。”无奈的女孩无奈的说道。

      吧唧~~~~

      脱了鞋悄悄摸上楼的杨临川几乎是匍匐前进到女儿门口,笑得快断气的金莹跑出大厅。杨市长浑然不顾形象,他打定主意要是臭小子胆敢在眼皮下行凶作恶绝不轻饶。

      “苯死,有你这样用杠杆原理的吗?”

      杨临川吓得一机灵,臭小子居然对女儿大声吼叫,不过既然在学习就好。偷听一阵的杨临川悉悉簌簌按原路返回,房间里不知道逃过一劫的两位少男少女还在研究。

      “又做错了!”李胜馗嘀嘀咕咕伸嘴香了香女孩,他狐疑地问道:“你是不是故意做错?”

      “哎呀!”

      突如其来的一声惨叫吓得下楼的杨临川险些滚下去。

      中东的形势使国际市场动荡不安,继续高涨的石油带动几乎所有的产品价格直线上扬,外汇收支一直赤字的*的压力越来越大,摆在面前的路一时间只有一条:发展国内市场,开拓民族经济。不过在刺激经济的措施出台前,暴利的走私已经红火地在沿海蔓延。

      “馗子,南方佬我联系上了,他们有电子货,全是好东西。”一脸兴奋的青头脚下带烟的跑来汇报。

      “日本货?”

      “对啊。”青头满含激情地说道,“大小件全齐,只要我们有门道轿车也能搞来。”

      “你是东北人?”李胜馗突然问道。

      青头纳闷地回答:“是呀。”

      “东北人不是最恨小日本吗?”

      青头这下算明白男孩的用意,他被哏得说不出话,灰溜溜的回去了。

      李胜馗晚上找到李梦乾把他拉到一家小饭馆,不明就里的人看见小毛已经在恭候。李胜馗叫老板上了一瓶老白干,倒了酒老气横秋地招呼两人:“来,干了。”等到他们喝完酒,他说道:“祝你们节日快乐。”

      小毛与李梦乾相互看看,不知道今天是什么节日。“今天几月几号?”

      “11月11日。”

      “对,四根筷子孤零零,所以今天是光棍节。”

      两位光棍哭笑不得,小男孩脑袋里到底装了什么,怎么全是希奇古怪的东西。李胜馗瞪了堂哥一眼:“说你呢,光棍又不丢人,丢人的是被人蹬了做出可怜嘻嘻丑模样的男人!”小毛算是明白过来,神馗要教训他哥哥呢。

      “你不懂的。”李梦乾怅然说道。我怎么不知道,李胜馗差点顺口说出老子失恋比你自搓次数多。

      “我是不知道。”李胜馗低声说道,“可我知道男人不站直让人看不起。”

      “看不起又怎么样?”李梦乾淡漠地说道。

      小毛在一旁安慰:“我哥当年比你还惨,不也一样过来。”他忍不住骂了一声,“狐媚妖女!”

      “光棍节讲个我听来的寓言。”一时找不到话劝慰堂哥的李胜馗说道,“当工作和爱情不如意的时候,可以掏出一件东西凝视它思索它的精神,它能长能短,能粗能细,能伸能曲,能软能硬,学学它你会发现眼前的困苦算个鸟!”

      “什么东西?”小毛诧异的问道。李梦乾也感兴趣了。

      “他们说就是鸟,也叫小弟弟。”李胜馗盯着李梦乾:“你别连鸟都不如!”

      晚上8点正,市电视台播放疾风公司制作的广告片后《城市之光》正式播放,特地把全家召集在一起看电视的叮当捏着小拳头等着等着,直到屏幕上出现待续的字样才大声叫起来:“怎么没我唱的歌?”

      “明天,明天才有。”李胜馗安慰满腹失望的姐姐。只能等待的叮当直到第三天“秋实累累”篇才听见自己的声音,她摇着爷爷的手臂:“怎么样?我唱的怎么样?”李胜馗的姥爷当然肯定的点头,然后说道:“是四重唱?”

      叮当立刻转头命令神馗:“写一首我单独唱的。”

      这时段大强突然说道:“不是说作词作曲是馗馗,报幕上怎么是什么易安雅?”

      叮当不屑的看看父亲:“那是馗馗的马甲!”

      杨临川在家里收看了记录片,正式播出的效果就是不错,连带自己的几个形象看着特别满意。第二天电视台上报的收视率和观众打来的电话记录更令他心喜,于是大笔一挥:重播!

      重播对观众来说不过是多听几遍好听的歌曲再看看熟悉的街道,没准还能找到一张相识的面孔,但对于疾风公司那就意味着财源滚滚。第一次打广告的一家服装店被涌来的顾客吓了一跳,看见广告效果的商家纷纷找到电视台却被告知广告是什么独家代理,老谢和莫国梁再次对李胜馗的先见之明佩服得五体投地。

      李胜馗对两位经理的奉承无动于衷,唉,要是我能搞一家电视台就好了。咱们搞点访谈,新闻调查,要不就选美,弄个特级女声、幸运78什么的,凭他现在的长相怎么也比茄子李某强多了不是?

第三章 改头换面

      “哟,你就是唱秋日私语的嘉尹啊,我好喜欢你唱的歌。”一位追星族眼冒金星地倾慕盯着杨嘉尹。杨嘉尹闷闷不乐,被人喜欢是好事,但在厕所里蹲着坑让面前几双眼睛炯炯有神凝望未必使人舒服。

      李胜馗如同老谢和莫国梁佩服自己一样对使用马甲的先见之明大感有诸葛之亮,他找到“精规办”的小周正式委任他为代言人,声明有关歌曲的有关事项由他全权负责。

      “要是泄露关于我的事情,你就等着被人灭口!”李胜馗威胁道。

      原先羡慕乃至嫉妒姐姐们唱歌的鲁鲁暗自庆幸,追星族的火热使她很长一段时间不敢与她们在一起。天啊,上澡堂光了身子回答粉丝的问题应该是一种煎熬吧。

      “对!特别是你们要什么没什么的时候。”李胜馗肯定的答复。别说没发育的小丫头,就是大名鼎鼎的林青霞与张曼玉雄心勃勃,不,雌心勃勃地去法国有名的天体海滩裸泳,最后不也灰溜溜回来?她们那玩意儿在西方人眼里与鹌鹑蛋大小差不多。

      “你得想想法子!”不堪忍受的彭蕊找上门来。

      “对!”胖幽也附和。虽然一曲秋日私语使她追到高二的才子云飞扬,不对,是云飞扬反追了她,可被一群男同学围攻的滋味太难受。

      切,怕你做梦也在笑吧。李胜馗心头鄙视幽幽姑娘一把,嘴里殷勤笑道:“区区小事有何难哉?”他附耳说了一番,两个女孩对他的提议犹豫半天还是照办。第三天,江城第一中学的“EHCO歌舞社团”成立。

      “别挤了。”叮当在人群中大声喊叫。暂时被征用为社团招人办公室的美术室人头涌动,桌子后的三位女孩花容失色,她们这才明白李胜馗和杨嘉尹为什么借故溜走。

      “哈哈哈哈”。两个偷跑到花坛的少男少女相互大笑。让她们显能去吧,领导难道是容易做的?

      杨嘉尹想象她们的狼狈联想到什么事情笑着说:“爸爸昨天才倒霉,中央来江城进行财务大检查的一位司长上街被人摸了包,欧阳局长到现在没抓到人,人家对城市的治安颇有微词。”

      “是吗?”李胜馗吃了一惊。他找个空挡打电话给李梦乾让他将此事转告青头,回到学校迎面撞见叮当。

      “好哇,你们偷懒把重活交我做!”气呼呼的小妮子伸手扭他的耳朵。熟悉的疼传到神经,李胜馗发现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享受这种待遇,原来也鄙视过在女人淫威下不敢动弹的男人,但他承认这样的亲昵自有它的魅力。

      用女孩的一句话总结便是:他们求我拧还嫌他们脏呢。

      被叮当捏了耳朵的人乖乖回到美术室,杨嘉尹已经先期逮捕归案。翻着白眼的彭蕊把厚厚的报名表塞给他们:“你们确定下一轮人选名单。”说完与两个丫头吃午饭去了。现实报还得快,两人只得忍肌挨饿打理名单。

      那边沦落为抓捕小偷的欧阳正在烦恼,下属报告说行窃的小偷主动投案。欧大局长搞得一楞一楞,看来是地面的头儿发了话。

      “查查是谁。”欧阳说道。

      世间本无事,事因好事起,不知谁在校园里贴出一张大字报,上面骇然写着“EHCO歌舞团”改名成“EHCO俱乐部”,会长李胜馗!

      “资产阶级的东西!资产阶级的思想!”教导主任上前就要撕大红告示。他这段时间何其不幸,一中在中学生比赛折羽使彭老头上调省中被无限期推迟,自然他对校长宝位的努力便化了水。老婆新找糊火柴盒的事儿因为火柴厂受打火机畅销的影响濒临破产,糊火柴盒的工作泡汤,两场水祸使他连死的心思都有。

      “哦,呕~~~主任压制学生言论,搞法西斯专政!”一大帮同学大肆起哄,趁他转身撕榜的时候不知谁朝他扔了一个馒头。头部中弹的教导主任弯腰拣起馒头默默无语,见惹祸的学生们安静下来,杜老师和几个老师一起急忙赶走他们。她看着教导主任心中也不好受,本来随便找同学帮忙给老婆找个事做并不困难,可主任一来死守他的威严放不下面子,上次家属卖呼啦圈还是杜老师私下找叮当帮他联系,二来总认为老师就是老师,与学生应该有层次地保持距离。杜老师心想,得,还是我帮人帮到底。

      “俱乐部?”叮当眼发光芒,“这名字好听又气派,咱们就叫俱乐部!”不知道是不是受她妈妈的影响,叮当在决断方面有天然的欲望,由于她的话总有几分道理大家也都听从。

      “俱乐部我没意见,但馗馗做会长能行?”心气中午把活全交自己干的杨嘉尹才不想男孩高居领导位子。对啊,冰雪聪明的几个女生发现了问题,她们相互挤眼微笑,李胜馗完全没反映的时候已经从会长高位直掉地狱。

      “你的职务是‘EHCO俱乐部’专职作曲兼会长副会长秘书兼办公室主任兼卫生处处长。”

      被委以重任的神馗老半天才反映过来,敢情我就一打杂?还是小秘?

      不管教导主任和李胜馗如何不愿意,拥有市长千金与校长孙女的一中“EHCO俱乐部”还是成立了,教育局一干官员甚至在内部杂志上发表文章,称其为一个有益的试点。在神馗不经意的时候,江城上下人士的观点在悄悄变化着,其中最显眼的就是“无虑山旅游开发公司”的招聘现场。

      大腹便便的市经委主任,“无虑山旅游开发公司”总经理潘明明还没走进招聘大厅便被热闹场面吓了一跳,他指着门口众多的自行车和不断走进大厅的人问身边的办公室主任:“这,这是怎么回事?”办公室主任暗暗感谢老黄,要不是他提醒整个大的场所今天非得砸锅。

      “《城市之光》特地报道了“无虑山旅游开发公司”,省台前几天转播了这节目,估计愿意进公司的人不少。”

      潘明明点点头,然后指着门口搭起的一处窝棚:“那又是怎么回事?”

      市经委保卫科科长急忙禀告:“是‘太好吃公司’推出的什么新产品品尝会,他们在那里免费请人品尝点心。”

      “胡闹!”潘明明义正严词的批评,“我们是正式的严肃的招聘会,怎么允许搭配什么品尝会,马上找人撤了。”

      办公室主任慌忙低声说道:“品尝会是市长夫人申请的,开发公司两位副经理也是‘太好吃公司’的老总~~”

      潘明明头里“嗡”的一声,他这几天太专著于新学会的运动项目打麻将,把这茬忘得干净。

      “咳咳,那,既然是两位副经理同意没问题。”潘明明来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他急忙吩咐保卫科长,“要保护好品尝会,他们是我们的客人嘛。另外,中午推掉与什么食品厂的饭局,大家都辛苦了,我请中午饭。”

      难怪你是局长,科长与主任同时赞叹。

      介绍江城的《城市之光》果然如杨临川所料反响极大,省委书记在看了影片后特意打来电话,对江城新领导班子取得的成绩表示祝贺。他在电话中提出建设“和谐新江城”的思路,认为江城立足本地发展经济,完善政府职能的做法不仅新颖而且完全正确,他将在全省经济会议上做专题讲话,要杨临川写详细的报告带来省城。

      “算你运气好。”年轻的妻子笑嘻嘻取笑他,“女儿帮你挖来一个怪才福星。”

      杨临川哈哈大笑:“我的福星是老婆金莹。”

      “老不正经。”金莹乐了。

      鲁迅先生说过,众人看红楼梦经学家看见《易》,道学家看见淫,才子看见缠绵,革命家看见排满,而流言家看见宫闱秘事。同样的《城市之光》,老百姓看见变化的城市喜欢的是其中好听的歌曲,而经济学家和商人也从中闻出不一样的味道。

      因为潘明明取消了饭局而空闲的三位南方商人在商店里买了大包小包的礼物,坐着两辆人力三轮车直奔棉纺厂。三轮车上两个人窃窃私语,话音却是地道的本地话。

      “哥,没想到江城的变化这样大,城市干净整洁了许多。”双眉间长着醒目痦子的人赞叹不已。

      傍边的中年人笑道:“我几个月没回来都感觉不一样,还不要说你几年不在。”

      蹬三轮车的车夫听见他们谈话插嘴道:“两位明年回来又不一样了。咱们江城马上要建经济开发区。”

      弟弟眼神一亮:“师傅,开发区建在什么地方?”

      车夫伸直了手臂指向远方:“喏,就那边,原来的道班三十六烂窝棚。啧啧,这可不就是一龙须沟吗?”

      两兄弟对视一眼,发现对方的眼睛跳动着叫机遇与希望的东西。

      从三轮车上下来的三个人询问棉纺厂的门房小惠家住处的时候,一个闲逛的年轻人在一旁仔细地打量他们。等到他们迈步走进家属区,年轻人热情地招呼他们要为他们带路。

      “真真不一样了。”弟弟感叹道,“家乡就是比异乡亲切。”

      “庞大拉,这里的官员比南边更难打点拉。”三人中塌鼻子阔脸短眉毛的人笑道。

      哥哥摇头:“我向来信服中国的变化要从上到下,江城既然与往日不同,它的官员也定有不一样的地方。”

      默默听他们交谈的年轻人突然说道:“到了!”原来已经到了小惠家楼下。

      今天轮休的小惠正好靠着栏杆晾衣服,她看见四个人在楼上叫道:“赖皮刚刚不用心巡逻偷懒,小心我告诉你小毛哥打你屁股哦。”

      长有痦子的弟弟仰头看见女人笑意盎然的脸,她的笑容比最绚丽的夏花还灿烂,他在那一刻迷失了自己,直到听见冷冷的“哼”声。

      “好漂亮的女人哇。”塌鼻子的南方人赞叹道。小惠的容貌并不比美人更美,但她的笑容和温柔是最深邃的幽潭。最年长的哥哥摇头,当初他也为女人的风姿很为倾心,不过他更看重那位聪明地无法言表的男孩。

      “别把眼珠看掉了。”带路的年轻人冷冷说道。他态度的突然变化令客人们不可思议,南方人露出*的笑意,莫非他也想得美人亲昵?

      “刚刚,他们是你的朋友吗?”小惠笑道。略闲阳刚的北方话从她嘴里说出带有一股说不出的韵味。

      不知死活的南方人喋喋不休的感叹;“以前怎么不觉得东北话好听捏?”

      带路的年轻人抬步上楼,轻轻的说道:“祸从口出,南方佬,别把命扔这里了。”南方人短粗的眉头翘了起来正要出言顶撞,一直沉默的弟弟猛地撞他。他顺目光看去,看见年轻人皮带上挂着三把匕首,打个寒战的南方人慌忙闭嘴。

      “阿姨。”对三位访客态度恶劣的年轻人在小惠面前温顺如羊羔,他把他们交给小惠自己溜到一旁烧水。南方人再没用也看出女子身份的特别,他狐疑地看看哥哥。

      最年长的中年男人前跨一步,对满脸疑惑的小惠笑道:“大妹子,还认得我吗?”他看出小惠的尴尬急忙解释,“我是卖四合院的老庞。”

      “哦”记起来的小惠不好意思请他们进屋。跨进女子家门的弟弟打量狭窄的房间,里面的布置显示这不是富贵的人家,老式的家具和陈旧的摆设都说明她的生活不宽裕,他的心头莫名其妙升起深深的怜悯。

      老庞的来意很简单,就是窜门看看他中意之人的生活状况,没料想这次的拜访让他产生疑问。既然生活不好为什么有钱买价格不菲的四合院,普普通通的人家户怎么有看似保镖的汉子?特别当他们告辞离开发现有人监视的时候,无数的不解涌上他的心头。

      “庞大啊,你找的什么人,他们做什么的拉?”也发觉有人跟踪的南方人慌而不乱,毕竟他也在社会闯荡多年。

      老庞沉着脸不说话,回到市委招待所他对两人说道:“没准咱们找到真神。”

      南方人更是迷惑:“庞二,你哥哥说的什么我怎么听不懂拉?”

      站在窗户边的庞二招手让他过来,南方人透过窗帘的缝隙看到跟踪他们的人正对招待所的值勤警察说些什么,从动作表情看得出他们很熟悉。

      “我去打听打听。”老庞沉吟着说道。

      

第四章 经济开发

      “庞大哥好,庞二哥好,秦先生好。”李胜馗用天真无邪的笑容招呼房间里的三个男人。

      好家伙,杀上门了。老庞亲切的拉着男孩:“咱们几个月没见你又长俊了,哈哈,以后被你迷死的女孩不知道有多少。”

      微笑的男孩笑而不答,他指着身后的介绍:“这位是市经委的黄科长,咱们潘主任请他陪客人吃饭。”

      呆立的南方人看着只有十来岁的男孩进退有矩的一举一动,他联想到家里只会吃喝嫖赌的儿子心中突然灰心。

      李胜馗不会猜到秦先生的心思,他殷勤地把三位客人带到星魁楼用餐。庞氏兄弟心中暗凛,不管是黄科长还是星魁楼的人,对男孩他们都特别尊重。庞大不禁想到这几个月不见发生什么事情使他变化如此之大,也许这就是金子总要闪光?可这光亮得象探照灯,未免过了一点。

      李胜馗当然不会为他们送来的礼物请客,他只是了解到三位客人有意在江城投资才动了念头。

      “庞大哥庞二哥,秦先生,我以茶带酒敬你们。”男孩老成的动作与他的年龄并不相符,可众人却没有觉得不对,仿佛他是上苍特地选出来向世间宣布,只要上帝愿意就有奇迹。

      一杯白酒下肚,秦先生恢复了常态,他讥笑道:“莫非潘主任认为我们上不了台面,因此不屑前来一会?”

      已非昨日的李胜馗对锋利的话题游刃有余,他诚恳的说道:“潘叔叔怎么想我并不知道,不过我是真心实意请几位哥哥吃饭,难道秦大哥不屑?”

      老黄肚里笑翻了天,好嘛,不动声色便把对方降了一级。他向三人解释:“今晚市里召开紧急会议,潘主任的确没办法接待几位,敬请原谅。”

      老庞见己方小试一招无功而返便不想双方争论伤了和气,他对李胜馗说道:“我们这次来是受小兄弟的提醒。”

      李胜馗不解的“哦”了一声。老庞干脆直言:“方便面!”

      李胜馗恍然大悟,他吃惊道:“你们准备搞这个?”

      秦先生得意笑道:“万事齐备,只差地点。”

      李胜馗追问道:“你们调查过市场吗?有没有台湾来的方便面?”

      老庞摇头:“今年大陆才对台湾开放,他们哪里那么快过来。”李胜馗长嘘口气,看来历史并没有变得太多。老庞以为小孩子为自己担心感激地说道:“这个点子是你出的,所以我们想在江城搞。”

      李胜馗却没认为他们这样好心:“北方人爱吃面食,这才是你们的目的吧。”此言一出,三个人都是傻了眼,老庞暗叹怎么又把他与寻常的小孩相提并论呢?

      庞二突然说道:“若是你来会如何操作?”

      李胜馗不加思索顺口道来:“先打开北方市场,然后沿京广线南下。”

      “如何打开市场?”

      “对路的产品,适合的价格,强大的广告。”

      此时一旁的老黄陷入痴呆状态,他对李胜馗还局限在杨临川与欧阳等人的青睐使小孩子春风得意的认识上,今日见他口若悬河方才明白自己错的有多深。不仅是他,庞二和老秦目瞪口呆,他们往日听大哥的赞叹总觉得他在夸大其词,庞二恭恭敬敬倒了杯酒说道:“有眼无珠啊。”

      老秦也端起酒杯:“李生大人大量,失礼之处千万别计较。”

      李胜馗心里美啊,他仿佛看见座雄伟的金山在召唤:“三位哥哥如果愿意,江城建厂的事情包在我身上。”

      “你就是不愿意也要强拉你入伙。”一改尖刻的老秦爽直笑道,“做生意讲究投缘,你不参加我心中无底拉。”老黄对南方人大为改观,他们做生意确实有一套。

      与三人称兄道弟的李胜馗突然想到前世的做“康师傅”的鼎新也是四兄弟起家,看来冥冥中自有天意。

      “什么?你又要搞方便面?”江月哀叫一声倒在椅子上不起。李胜馗诧异无比,自己很可怕吗?

      胡光苦笑说道:“先不说我们有没有钱入股,你算算手头的家业有多少了?发展当然越快越好,但一口吃不成大胖子!”她扳了手指一一道来,“‘太好吃’高、中、低三档的星魁楼、莫家饭店和毛毛卤鸡蛋,疾风广告公司,现在还要加上‘喜迎门’的糕点;花正玉的‘昌达公司’虽然划入‘无虑山’但我们的事情好象更多;张长盛的塑料厂和电子灭蚊器;还有你私下搞的建筑公司和服装厂。小少爷,你自己看看。”

      “有那么多了?”李胜馗张着嘴。

      “你就是下蛋的野鸭子。”江月恨他一眼,“只下不孵!”

      我是那挖坑不填的人吗?欲辩解的李胜馗找不到理由,只有默默坐在沙发上喘气。两位干姐妹劝道:“当年*的*就是坏在多、快、好、省,说什么赶英超美,结果呢?”

      李胜馗摇了摇头,刚才短暂的失神使他明白自己锐意壮大行当的原因,他害怕!

      是的,他害怕,他害怕与他前世几乎一样的世界有一天突然变得面目全非,他害怕某天醒来发觉自己做了个重生的梦,他害怕不能控制任何人,害怕落后害怕失去害怕他成为无用的废人。

      “不,再困难也要上。”李胜馗坚定的说道,“世界的发展是螺旋型的加速度,我们落后就要用更大的加速度追上去,否则只会被人越拉越远!”

      不懂物理理论的两女人面面相觑,这是做方便面的理由吗?

      李胜馗的话被他写进给杨临川的工作报告中,只是意思正好颠倒:城市的发展是个加速度的螺旋型进程,它极似我们生活的太阳系以螺旋型朝银河系的中心前进,离中心越进速度越快。只要城市目标明确规划正确,今后的江城将成为高度发达的适合人居住的新兴城市。

      “适合人居住?”省委书记放了报告摘下老花镜,“你的提法总是很。。。。特别。”

      杨临川笑道:“改革开放不仅提高了生活水平也开拓了大家的视野,老百姓不再单纯追求吃饱穿暖,他们追求的是更高层次的精神享受,我们党和政府的任务应该是满足这样的要求,提供适合人居住的环境。”

      “说得好啊。”省委书记击掌赞叹,他考虑几分钟断然说道:“我安排你在这次大会上发言!”杨临川悚然而惊,一股腾腾的烈火从脚底烧到脸面,他盯着书记一口答应。

      杨临川踌躇满志的时候,李胜馗象被装进罐里烘烤的猫咪。最使人郁闷的事情是看见大好的机会把握不住,想想吧,十年后大陆的方便面产量以百亿包记数,销售额百亿元人民币!老庞已经准备好生产线、机器和技术,李胜馗此时面对的是一个敞开胸怀等到临幸的妃子,但手头没钱的家伙眼巴巴看着钻石矿不能采伐。

      “什么,用‘太好吃’做抵押贷款?”荆晟煜象看怪物一样看着他,“不可能的,民营企业从银行贷款很不容易,难道你忘了第一次贷款的纠纷?”

      “不也贷到吗?”李胜馗贼嘻嘻笑道。

      “那是杨市长的面子!”荆晟煜肯定地答复,“第一笔的款子有‘太好吃’的资产抵押,第二笔钱本来就不是贷给你们,而是划入‘无虑山旅游开发公司’,你注意,并不是给‘太好吃’。”

      他嘿嘿说道:“说真的,不管是江城甚至放眼到省里,能享受这种待遇的民营企业不多。”李胜馗听出他的言下之意无碍乎小爷你就知足吧。

      不甘心失败的李胜馗不依不饶追问:“要是杨市长点头呢?”

      “估计他要下台。”荆晟煜直言不讳,“国家的银根政策你不清楚,没有还清前账贷新款是严重违反规定,他不会拿自己的政治前途开玩笑。”

      李胜馗灰心了,钱!他从没这样痛恨小桃,她带走的不是万把块钱,而是一把挖掘钻石的铁锹。好几天苦着脸的男孩苦思冥想怎么弄钱,他的不开心也影响了大家的心情,不过没有人有实质性建议。

      看出馗馗极其不乐的小姑父灵机一动,找个机会拉他去即将要建成开发区的道班三十六烂窝棚散心。

      从棉纺厂沿西步行近一个小时便到了江城规划蓝图中的“江城道班经济开发区”,布满坟包烂屋的地方几台挖掘机在有气无力的工作。李胜馗吃了一惊,不是说还没定由哪支建筑队施工吗?

      看出他心思的小姑父笑道:“他们是附近驻军搞什么军民共建帮忙来着。”

      “哦。”李胜馗暂时放宽了心。他极目远眺眼前宽阔的场地,面积八百亩的经济开发区还是一片荒地,只有几间绿色帐篷带有人类的气息,但他知道用不了几年这里将是欣欣向荣的崭新世界。

      一只南飞的大雁落了单,它苦楚地鸣叫着在两个人头顶旋转了三圈,毅然坚定地飞向南方。

      “破地方送我也不要!”小姑父踢着一块石子,“你说市府的人是不是疯子?这样偏僻的破烂地谁愿意来住?”

      一道灵光划过沉闷的头脑,李胜馗象似突然抓住命运的手,他的嘴唇微微颤抖,小姑父无意的话使他发现一条生财之道!

      李胜馗说动就动,过了三天大小姑父把城建规划局副局长贾连山抓了出来。说起来副局长大人与两位姑父相交颇深,他与大姑父是同学加战友,与小姑父却是情敌,当初都狂追李胜馗的小姑。近年官运亨通的贾连山对两位连襟也不敢怠慢,李段两家这一年的风头使人另眼相看,更何况市里已经放出话开发区的基建由“无虑山旅游开发总公司”下属的建筑公司负责,而这建筑公司就由面前的两个家伙打点。

      饭桌上贾连山听到“太好吃”要买下一百亩的开发区用地没反应过来,他结巴问道:“你们不会想要整垮‘太好吃’吧。”

      “你缺心眼啊。”直来直去的大姑父笑骂道。狡猾的小姑父却知道贾连山奇怪的来头,上马有些着急的“江城道班经济开发区”目前没联系到一家企业,负责招商引资的市经委主任潘明明急得跳脚,目标定得过高的市委也坐立不安,优惠政策出台不少可还是没企业愿意。

      贾连山好言相劝:“我有话在先,卖地与租地是两个概念,而且你们买的不是所有权是使用权。”他接着解释:“国家现在还没有关于国有土地使用权出让和转让的具体法规,咱们搞的都是眼下时兴的私下操作。”

      “知道知道。”大姑父闷闷不乐的说道。大家对李胜馗一意孤行的计划很是不解,不过小家伙决定的事情没人能改变。

      已经尽了朋友之义的贾连山见他们明白其中厉害关系,于是说道:“说说你们的想法。”

      春风得意马蹄疾的杨临川回到江城,联合汇报开发区进展状况的城建规划局与市经委两位领导讲述了“太好吃”欲图购买土地的事情。正为此事烦恼的杨大市长一拍桌子:“好事情啊,万事开头难,有进来的领头羊就不怕后面不跟着野山羊。”

      这都什么和什么?两位局长笑道:“他们对开发区的看好也说明市委市府决策的正确。”

      杨临川沉稳道:“好话说完说他们的要求吧。”他高兴过后马上冷静下来,“太好吃”后面站着的家伙他太了解,绝对不会做没有利益的事情。

      

第五章 扬帆起航

      一眼看穿李胜馗本性的杨临川使潘明明大加赞叹,领导就是领导。佩服的他赔笑道:“他们有三个条件:一,作为第一家进入开发区的企业应该有更优惠的条件。二,使用权政府全权认可,他们保证不出售买卖,但要能抵押贷款。三,土地款子要等政府完成基建他们进入后支付第一笔,余下的款项五年内付清。”

      好家伙,空手套白狼!立刻回味过来的杨临川别有用心地询问两人:“你们认为如何?”见到两人吱吱唔唔不愿肯定回答,他冷笑道:“身为一把手要是没有做决定的勇气还不如下台当应声虫去!”

      得,上贼船吧,潘明明硬着头皮回答:“市经委认为他们的条件是可以接受的。”杨临川微微点头,目光看向城建局局长。局长哪里敢说不字,他急忙肯定表态。

      “你们以各自局的名义写份报告,我看不用开会拖延时间,要把这事尽快落实,开发区不能拖!”

      杨临川此举实在是迫不得已,他在省经济会议一时冲动放了大话,江城的经济区将在开春后正式开园启动,保证不下三十家企业进驻。对重视自己提出开发无虑山提议大为好感的省委书记当即表态支持,指示省财政厅和交通局等相关部门大力协助,同样准备搞经济区的省城书记话中带刺地说道:“我们到时候一定来参观学习!”

      千万别白茫茫一片真干净,发慌的杨临川才不管小男孩打了什么主意,只要经济区到时候有人有物就行。

      潘明明回到市经委把报告的事情扔给老黄,被牢牢绑上“太好吃”战车的他不由自怨自艾一翻,谁让他没用找不来企业进驻呢。老黄安慰道:“主任,您当上‘无虑山’总经理便被人看成杨派,咱们都是杨派。”潘明明左思右想长叹一声认命了事。

      对手下人了如指掌的杨临川冷冷发笑,前段时间说要调走的市委副书记况东林不知用了什么手段改为接替江城市人大的老主任,这些人便有了混帐的想法,妄想左右不得罪明哲保身。世界上哪有便宜的事情,杨临川决定借省委高看他的势头巩固在江城的领导地位,不过只要想到那张令人生厌的脸他就浑身不自在。

      “同志,大度点。”尚书记语重心长地说道,“老况的水平比你是差一截,但我们换个角度思考,有一个随时对工作提出批评的老同志老革命把关不是坏事嘛。”杨临川心想那家伙就差没管我和老婆一个星期做几次了,这样的把关不要也罢。

      得到潘明明通风报信的李胜馗对前途看好,眼前便是说服老庞的问题了,可惜老庞三人有什么急事赶回南方,因此他只得继续等待。老黄隐约觉察出男孩的心思提出一个建议,他既然与政府打交道越来越多,不如找一位熟悉政府运作的人士跑不可避免的琐事。李胜馗对他的提议举双手双脚同意,在男孩连连追问下老黄给了一个人选。

      “这人在市级机关干过多年,出名的八面玲珑人头熟。”

      李胜馗奇怪问道:“为什么他不要铁饭碗?”

      老黄哼哧半天,挤出几个字:“男女问题。”李胜馗咯咯发笑,一幅不以为然的表情反而令老黄想不通,怎么小毛孩子对这个看得很淡。他当然料不到奉为天才的家伙就是男女问题打回轮回重生。

      等到李胜馗见到“男女问题”,对一个长有女人般桃花眼的男人心头啧啧称奇:这人不出男女问题反倒奇怪。

      “韩伟大哥,我向来有什么说什么。”李胜馗平视眼前的白面男人,“我想请你作为我的顾问,负责与政府部门的沟通联系,我也知道事情不多但是烦杂,你愿不愿意?”

      听朋友老黄一再提过男孩的韩伟被他的单刀直入搅乱了阵脚,愿意是当然愿意。自从变相开除回家他的日子就没舒坦过,老婆也离婚了,名声也臭了,想离开江城又怕前途叵测想下海又不懂经营,但就这样出卖自己有些不心甘。

      “呵呵,我还是政府职员,这样怕不合适吧?”

      李胜馗讥笑地说道:“哦,既然这样就算了。”小样,在我面前拿翘?

      见男孩立刻摆出不谈的架势,韩伟顿时急了:“其实为企业服务也是政府工作人员的职责,我可以考虑考虑的。”

      李胜馗心想不撕下你最后一张脸不行,他摆手笑道:“你错了,我要的不是什么给我服务,而是你为我打工,一切事情把我的利益放在第一位。”

      他看也不看惊噩的男人继续说道:“你要干就是我的职员下属,不做悉听尊便。”剥去自尊的韩伟脸色蜡黄,他感觉委屈难受作势要走,又听见男孩的话音:“做我的下属也许要放弃一些东西,但起码可以有机会在别人面前找回自尊”。李胜馗故意把“别人”二字说得很重,很明确地表示你小子别在我面前搞尊严那一套。

      韩伟只在处长请他回家休息时感受过今天的愤然和羞愧,他仿佛听见脸哗地碎成无数片。失去脸面的人反而豁出去,他硬着脖子说道“我干”!这一声“我干”好不凄凉,如苌弘化碧,望帝啼鹃,屋外等候的老黄听见浑身打个哆嗦,直想莫不是我在逼良为娼。

      男孩却是铁石心肠,他微笑道:“好!这几天你就把开发区用地的审批跑下来。”

      李胜馗笑声中“我不会亏待你”的话传到老黄耳朵,他再次打个寒战,可怜的韩伟啊,怎么越想他越像下海的——檀郎!

      搞定韩伟的李胜馗得意的笑我得意的笑,在学校门口碰见阴沉着脸的教导主任感觉奇怪,他的老婆不是安排进“莫家饭店”?教导主任也望见了李胜馗。祖宗,他在心里叫嚷了一声,现在是上午十一点钟你老才来上课?他看见男孩悠闲的模样,好嘛,比我还象老师。

      脑筋短路的教导主任不仅没责骂李胜馗,反而拉他出了学校钻进一家老酒馆。他叫上一小壶酒一盘花生,想了一想又为李胜馗叫了一小盘老牛肉。

      “你们是不是很讨厌我?”教导主任喝着小酒问李胜馗。男孩摇着头。

      “我知道我很讨你们的厌。”不需要别人答复的教导主任两口酒下肚眼圈都喝成红色,“我得尽做老师的职责。当初我的老师就是这样唠叨,我现在也一样,呵呵,中国的老师都这样。”

      李胜馗没有无聊的劝慰,他耐心地听着。几十年的双重生活使他有个很好的习惯,他总能认真聆听别人的说话,这个好作风爷爷李德福夸奖过无数遍,于是酒馆里很滑稽的出现大人倾诉小孩倾听的一幕。

      教导主任调走了,调到一所乡小学当校长,感觉失落的老师在与李胜馗聊天的第三天悄无声响离开一中,第二年年四月一场大雨里抢救土坯房中上课的学生因公殉职,留下农村户口的老婆和三个未成年的孩子。

      世界不会因为缺少了谁而停止转动,旧的教导主任没了会调来新的这些与叮当她们无关,她现在最关心的是“ECHO俱乐部”。

      “好拉好拉”。叮当叫着让人把俱乐部的会标挂在美术室门口。云飞扬设计的会标以金黄色为底,英文的“ECHO Club”下方是仿效声波的几圈环状曲线,整个徽标庄重大度。

      李胜馗对夸奖会标喋喋不休进行赞美的幽幽很不为然,丫头的举贤不避亲是不是太过了一点。不过他没胆子表现出不满,被女人霸占最高权利的俱乐部没他说话的地儿。Y的肥羊,敢亲近俺的妹妹小心步平泽锦的后尘。不过高二的师哥表现的中规中矩令没事找事的神馗找不到借口,几次下来他对胖幽驽夫之道大加赞赏,转念一想一个外号胖幽,一个称为肥羊,正好是天生一对哦。

      经过紧张周密的选拔,“ECHO俱乐部”首批会员十八人名单确立,加上一中四花旦、李胜馗和肥羊,整个俱乐部二十四人。同学们私下哀叹进俱乐部比考大学还难。

      李胜馗施施然走进美术室,抬头看见黑板上“ECHO俱乐部第一届全体代表大会”的红色字体吓得一扑爬跌地。

      “要不要奏国歌?”云飞扬小声问他。

      李胜馗环顾ECHO俱乐部的第一届大会的全体代表淫笑着说道:“我明白为什么大家挤破头也要进俱乐部。”

      不解其意的云飞扬扫视一圈后两个人相互奸笑,二十四会员中女生占了十七人!

      第一届全体代表大会在女生唧唧喳喳理论,男生晕沉沉闻香听音的意淫中悄然落幕。大会通过每周聚会三次的重要决议,并宣布连续无故缺席三次的会员予以除名。大会一致选举叮当为俱乐部首任会长,选举彭蕊幽幽为副会长。

      “咱们是被领导对象。”云飞扬苦笑道。男生在代表大会中的一切提议被全部否决不说,脏、乱、差的职位一个没少的分配给了他们。

      “你节哀吧”。李胜馗望着主席台上眉飞色舞的幽幽,他象是看见手拿皮鞭的女孩驱赶高大的肥羊打扫卫生。

      时间一天天过去,布拉什副总统和麻州州长马克•杜卡柯斯的总统竞争落下帷幕,先期处于弱势的布拉什获得大量犹太人的支持一举登上总统宝座。他当选的第二天西方各大股市一改多日的低糜大幅度上扬,在老板们欢呼的背后是普通人的担心:战争要来临了吗?就象回应大家的问题,12月19日,当选的副总统,有名的花花公子丹•奎尔回答记者提问时高傲的说道:“为了我们的利益,为了世界的和平,美国要让霍梅尼把头缩进裤裆。”

      李胜馗从不多的报道中得知,西方对石油的担心使他们前所未有的团结,甚至一向结交中东朋友的法国也大势宣扬石油能源不可以控制在狂人手中,此时苏联与中国的态度致关重要。

      “看啊,美国人不提星球大战计划了。”关心时事的屠夫热心地向同学们讲解,“这表明美国人想让联合国通过制裁伊朗的决议。”

      “得了吧,你说的是参考消息的评论。”一位同样热中地缘政治的男生不留情面地揭露某人抄袭的事实。李胜馗默默的想着心事,星球大战计划?他知道那是一个骗局,美国人拖跨苏联经济的骗局!

      “你说咱们的服装厂还搞不搞?”心事重重的老黄找到李胜馗。他的服装定单由美国客户展转几次落在他的手里,如果打仗拖的时间过长势必影响美国经济。

      李胜馗同样把握不住,90年伊拉克入侵科威特的战役持续时间极短,但这次是伊朗,一个人口国土比伊拉克大得多的国家!

      “我看可以继续。”李胜馗寻思道,“如果不能出口,咱们可以内销。”

      老黄点点头,国内经济发展的快速使他对服装的前景也很看好:“要不我们把棉纺厂的定量加大?”李胜馗完全同意,服装厂由贷款建厂,棉纺厂的定单又是预付为主。他看着老黄的眼睛透露出一丝歹毒,反正丫的才是服装厂的法人代表,就算破产追帐也轮不到他头上。

      “无虑山旅游开发公司”帐本被悄悄挪动,一笔十万的资金转了几圈逐渐分流,三万元落进一家挂靠街道办事处的集体制企业“百灵鸟服装厂”,一股五万元则打进棉纺二厂销售科帐上,棉纺厂的仓库立刻打开,源源不断的棉布运到“百灵鸟服装厂”租用的简陋的厂房里。剩下的两万不知不觉消失在空气中。

      “一万三千元买的设备!”鲁鲁爹叹息道。老黄搞来的这些设备怎么也不止两万,老黄把鲁鲁爸爸的话当成恭维:“一千块请客吃饭,二千的红包,呵呵,这些正价一万!”

      被任命为副厂长的前锅炉工半响从牙齿缝里挤出彭老总的名言:“儿卖爹田心不疼!”

      

第六章 车轮滚滚

      在杨临川家检查女同学功课的李胜馗因为政法委书记的突然造访溜进杨嘉尹的房间,客厅里的说话声不时透过门缝钻进小小的屋子。杨嘉尹脱了外套懒洋洋地说道:“真暖和。”废话,这可是才生产出来的红外线烤炉。李胜馗嘟囔着朝床里缩了缩让出女孩躺下的位置。

      张长盛生产的“霓虹”电子烤炉年底上市,疾风广告公司特地设计了一整套广告方案进行推广,其中最值得大书特书地便是把广告打上中央电视台。想到这里李胜馗裂嘴偷笑,知道多少钱打一个广告?400块!黄金时段插播的广告一次只需400元人民币!一整套方案还没执行完,位于肥城的华枫塑料厂已经人满为患,抱着钱提货的客人挤满小小的销售科,从没断过的货车甚至堵塞了工厂大门。话说回来,华枫塑料厂太不象一个工厂,破旧的几间砖瓦房放在以后比饲养棚还不如。因此李胜馗与杨临川商议妥当,“江城道班经济开发区”有华枫塑料厂的一块地。

      李胜馗得意无比,他一分钱没花买下的地正好作为投资加塞进华枫塑料厂。杨临川也是高兴,看似闲置的土地被男孩几个折腾已经有三家红红火火企业准备入住:华枫塑料厂、太好吃饮食服务公司和百灵鸟服装厂,如果把疾风广告公司和无虑山旅游开发公司硬塞进去,他的经济区也算可以见人。不过,杨市长觉得有些不对劲,这些企业怎么全与李胜馗有关系?

      “临川,肥城告了你的状,你怎么也要小心!”关系不错的政法委书记特地登门提醒。杨临川无所谓地说道:“华枫塑料厂自愿搬迁到我市,说明我们的条件好。”

      政法委书记微微一笑:“话虽不错,可是咱们市里也有人说你在大搞资产阶级自由化!”

      太阳穴不经意跳动了几下,杨临川笑容略现狰狞:“有些同志恨不得大家都不要做事情。”两位大人讨论政治的时候,楼上的两位小人儿已经抱在了一起。就算杨市长真的请了一位保姆也防不了小主人甘愿开门稽盗。

      “恩。”浑身发烫的杨嘉尹搂紧了男生。她迷迷糊糊感到一只手掀开她的白色薄毛衣慢慢伸进最里层,才想说不可以的嘴被吧唧封住。胸前的突起被人轻轻接触,虽然隔着贴身的小汗衫,她仍旧清楚感受到不属于自己的温暖。全身的毛孔瞬时敞开又合拢,一股异样强大的热流从敏感的尖端传来,被重重一击的姑娘如猫咪躬了身体,宛若要射出利箭的一张大弓。

      为什么小孩的眼睛显得特别大?因为他的个头特别小。为什么珍珠特别大,因为脱起珍珠的花房不够大。想通此理的李胜馗用手指拨动那颗珍珠,每一次细微的跳动都引来女孩轻微的抖动,颤抖中带着的鼻音令人黯然销魂。

      当前世目送爱情一次次远离,李胜馗以为他明了爱情的真谛在追逐中而不是获得里,但他这个时候发觉自己错了:原来最甜蜜的爱情是在等待时!

      手指下喘息的女孩娇媚地望着他,白细的牙齿在红红的嘴与粉嫩的舌头间发出致命的诱惑。李胜馗的手掌舒展,象天罗地网的一只碗扣在整个起伏不定的花房上。

      “叮当,叮当。”喘息更大鼻音更浓的女孩“叮当叮当”的叫着,李胜馗还以为她有与别人不一样的*方式,结果被重重咬了一口踢下床后他知道叮当的月亮圆了。

      “死了死了”,叮当愁眉苦脸。虽然体育课因为生理原因请假的女孩越来越多,但事到临头她怎么也不好意思向方老师开口。难为情的文体委员偷偷看向队伍,果然那个可恶的家伙在取笑自己,于是元旦结束重新开学的第一天,李胜馗便得到推着自行车回家的待遇。

      我怎么就不会骑车?寒风中战栗的男孩一步一个脚印艰难的前进。三位名为姐姐实际妹妹的女孩早就消失在寒冬的风里。可怜的家伙多想有位美艳的天使姐姐骑着喷火的九头龙来到眼前,结果上帝听见他的默默呼唤,李胜馗因此猜到故事的后半段,丑陋的龙出现了,天使姐姐当然没有。

      “馗馗呀,出大事情了。”“百灵鸟服装厂”厂长老黄急惶惶地说道。

      服装厂这次定单是老黄从省进出口公司要来的八千件纯棉衬衫生产任务,省进出口公司的贸易伙伴是美国一家中间商,总单量三万件。老黄按期交货后一直不见省进付款,因为以前他们也有类似拖延,加上元旦的关系因此没太放在心上,谁知道今天对方传真说货物质量有误,不仅不付款还要索赔。

      “去他妈妈的。”李胜馗骂道。凭他前世在经贸培训班学过的中国外贸发展史,他听完后立刻明白一定是省进公司的单子出现问题对方想转移损失。老黄也是聪明人,经过李胜馗的分析立即赶往省城找到内线打探后果然不出神馗所料,省进出口公司居然在发货时填错单子,把发往佛罗里达的货送到纽约,美国公司过了期限理所应当地拒收。

      老黄傻了眼,他被当成替罪羊!

      “还有没有天理良心?”一向只有他吃人的老黄大发雷霆。他找到省进公司的业务员,对方用歉意的眼神坚定的语气告诉他付款是不可能的。气呼呼的老黄拜访省进老总,得到的答案是我们研究研究。他回到江城与李胜馗先行研究一番,看来对方不会索赔但货款估计困难。

      有过类似经验的李胜馗明白打官司毫无用处,唯一的办法是威胁省进负责人。口气硬朗的老黄显出不安:“威胁人是违法的,何况对方在省城的关系比我们广。”

      “你猪啊,以为我找人堵门不成?”李胜馗没好气地说道。老黄摸不着头脑,不知道他准备如何行事。

      眼看春节要到,酝酿过节送礼的省进出口公司一派忙碌。三部的业务员小陶突然接到省电视台记者的一个电话说是有重大消息转告,他放下电话感到奇怪,这位名记者与他只是泛泛之交。两人见面后对方神神秘秘拿出一份文件递给他。小陶看过后大惊失色急忙问道:“可靠吗?”

      记者不高兴地说道:“我的消息有错吗?”等到小陶诚恳道歉他继续通报,“你们得罪的人据说已经联系到内参记者,还有,他们准备把这事情捅到中央台。”说完后名记者好心提醒:“最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着急的小陶第一时间向部门经理汇报,两人即刻再向上反映。此时公司老总得到省公安厅朋友的消息,江城公安局欧阳局长很不满意省进出口公司欺骗他的朋友,准备以诈骗罪立案侦察,那位朋友善意劝说:“别为一点钱把事情搞大。”

      一天后老黄不仅得到八千件纯棉衬衫一分不少的货款,亲自来到江城的省进出口公司副总还许诺“百灵鸟服装厂”以后会是他们下定单的首选公司。笑眯眯的老黄肚子里唏嘘姜是小的辣。

      经过省进出口公司这件事情使老黄明白民营企业的困难,二来知道自己的能力有限,他与李胜馗商议后退出服装厂由屠强爸爸屠红旗担任厂长,他留在市经委专心打点“无虑山”。“百灵鸟服装厂”的股份经过几位股东协商李胜馗以60%占大股,市经委老黄三人和屠红旗每家10%。李胜馗又转送10%给鲁鲁爹,未来岳父起初不答应,胡光却是大大方方收下,“你这傻瓜,馗馗的意思是让你的股份不比他们少,管理工厂底气才硬。”

      男孩不由暗叹身边的女人比男人强。

      李胜馗后来包了三千块钱给欧阳,在他孜孜不倦教导下昔日刚直不阿的前刑侦大队大队长处理人际关系能力大为提高。

      “这交情嘛就是你来我往中得到深化提高。”李胜馗庄严说道,“比如这次事情,对方帮了咱们的忙送礼感谢是不是应该呢?既然有借口,哦,是有道理,那他受礼也心安理得,一来二去关系就融洽友谊就深厚了。。。。。。”欧阳大局长似懂非懂,特别当李胜馗指明其中一千块留给他。

      “这算行贿吧。”欧阳叹息着收下了钱。

      过年前老庞回了趟江城,他对食品厂设在开发区意见不大,唯一要商榷的事情只有彼此间股份的划分,不过他来江城并不是为了此事。

      “什么,把四合院给我们住?”李胜馗惊奇之后连连摇头,“我有钱会直接买下,但现在没钱,所以我不住。”

      老庞笑道:“不贪图享受不受嗟来之食,好!但我这不是白送给你,而是租。”他看出男孩有些意动更加怂恿,“你不想让妈妈过得更舒心一点?”

      李胜馗无法拒绝这样的理由。

      鲁鲁听说以后能住在那个大大的四合院里兴奋得嚷着立刻搬家,可惜大家计算装修的时间后起码到正月才能修缮完毕,而正月是不能搬家的。

      小姑父拍着鲁鲁的头安慰不乐的丫头:“我把小鲁鲁的小房间搞得特别漂亮,你住进去一定很开心。”一意孤行的大小姑父不由分说要新成立的建筑公司负责四合院的装修,李胜馗知道费用由几家亲戚承担下来。

      难得激动的小惠对新居十分热心,她专门请老庞吃了一顿饭。面对美丽的少妇老庞把一些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因为他觉察到女子对感情的事情似乎很冷淡。

      寒假与春节敲锣打鼓到来,正月前况东林被选举为江城人大主任和正式任命杨临川为市委副书记的通知也前后脚来到。有意把拜年与祝贺混为一谈的大小官员一窝蜂出现在杨市长家里,搞得杨嘉尹只得躲在自家房间不出去。

      躺在小姑娘房间里的李胜馗看着溜出去拿小点心的杨嘉尹作贼般小小心心,他笑得奸诈无比:“不知道今年你的红包有多少?”

      杨嘉尹得意的扬扬头:“已经三百了!”李胜馗羡慕无比,相当于普通人家两月的工资!而他的亲戚长辈商量好一样认为他尚未成人,所有的红包交给了小惠,而小惠妈妈笑眯眯说了一句“留着装房间娶媳妇”堂而皇之地予以没收。

      “你很惨,明天俱乐部聚会看我们吃东西哦。”杨嘉尹把后妈做的糕点放进嘴里饕餮大嚼。

      “贷款贷款。”大叫着的李胜馗把手伸向姑娘胸膛。

      因为放寒假俱乐部成员只到了三分之一,终日缠在李胜馗身边的屠夫死皮懒脸参加了聚会,并且很不要脸地对一位叫林冰雨妹妹发动进攻。叮当和鲁鲁暗中朝他竖起大拇指,无他,名字绝佳的冰雨妹妹人绝对恐龙,李胜馗不由想到世间有剩菜剩饭没有剩男剩女的说法果然正确。

      聚会时除了屠夫与冰雨妹妹的插曲就属幽幽与云飞扬的感情引人注目,先前李胜馗还以为是他们的早恋受到批评所以才凄凄惨惨切切。后来彭蕊私下相告幽幽马上要随家人远去香港定居,呆立半响的李胜馗悠然弹了一曲东方之珠算是为他们的水晶之恋祝福:“让海风吹拂了几千年,每一滴泪珠仿佛都说出你的尊严让海潮伴我来保佑你,请别忘记我永远不变黄色的脸”

      *********

      李胜馗觉得天才就是受罪,当叮当鲁鲁去北京游玩,杨嘉尹到省城看冰雕,他却在江城替人写祖宗八代,原因很简单,公安局扩招编制。

      公务员十三等级制度没有出台,几次调薪没有实施,市场经济没有全面启动的时候,进政府部门没有以后那样艰难,加上欧阳这棵大树的庇护,大好的机会当然不能放过。在李胜馗刻意策划下,以李梦乾为首的六个兄弟经过政审与体能测试最终进入了公安系统。确定儿子要吃公家饭后,大伯李延庆特地在星魁楼摆了一桌表示庆贺。在这次家宴上大家猛然发觉,各家各户不知不觉拥有了各自的产业,而他们都在李胜馗的口袋里装着。看到子孙们相互间的惊诧,李德福太想放声大笑,笑意到了脸上却化成两滴浑浊的眼泪滚落。

      

第七章 心黑手辣

      联合国对伊朗动武决议无休止拖延使美国佬的耐性越来越差,其中苏联与*磨砺两可的态度最让他们受不了,特别当88年度财政报告显示美国GDP增长仅为2.9%,比预期少了整整一点一个百分点的时候,平定能源危机的呼声顿时高涨。89年2月4日,布拉什总统在西点军校讲演时明确提出战争保卫发展的口号,2月10日参议院批准授权法案,允许总统在三个月内进行战争的动员、集结和发动,得到尚方宝剑的布拉什对盟友的拉动与非盟友的打压逐渐加剧。

      1989年2月14日,美国海军借口中国远洋运输公司广州远洋运输分公司“织女星”全集装箱货轮装载硫二甘醇和亚硫酰氯两种化学武器前体,采用军舰紧逼迫使“织女星”号在阿曼湾附近海域抛锚待命。“织女星”事件传回国上下一片哗然,面对美国政府的无端指控和强盗行径中国民众义愤填膺,连着一个星期各地纷纷举行集会抗议,要求美国政府赔礼道歉。

      *在派出七人组成的谈判小组后宣布终止加入《核不扩散条约》的步伐,并提前将伊朗采购的五艘军火发往德黑兰,并且决定3月1日在浙江举行大规模登陆演习。*出乎意料的强硬让美国人大为不安,他们一方面指使沙特出面接收“织女星”号入港,另一方面已经起程前往海湾的美国第七舰队紧急回调台湾海域。

      3月8日,中国大陆的登陆演习结束,同日“织女星”号停靠沙特达曼港。3月16日,中、沙、美三方对“织女星”检查结束,船上没有发现一毫克的硫二甘醇和亚硫酰氯。事后,三方发表“检查公报”,美国方面同意赔偿中远公司一千二百九十三万美圆损失。3月20日,对“织女星”事件承担“不可推卸责任”的中央情报局局长威廉姆.H.韦伯斯特辞职,由称为比“威廉•约瑟 夫•凯西还死硬”的罗伯特.M.盖茨接任,对此举动舆论反映是“可怜的韦伯斯特被两个大国*后毁尸”。

      就在大众眼球聚焦“织女星”的时候,三月七日,*一个极其秘密的高级代表团抵达华盛顿。三月二十四日,美国第三支航母编队和104山地师驶往海湾,大批美国军队开始集结。三月二十九日,获得英、法两国援助的伊拉克终止与伊朗的谈判,伊拉克总统萨拉姆在科威特王储兼首相萨阿德•阿卜杜拉•萨巴赫宣布免除一百亿债务后重新纠集部队与伊朗交火。

      “这个不要脸的家伙。”被国际风云搞得眼花零乱的李胜馗忍不住痛骂道。

      “这个不要脸的家伙。”被况东林搅得头晕的杨临川在心中叫骂不停。新上任的人大主任安静不到三天便又开始指手画脚,受他影响的财政局局长在新年市财务预算中对杨临川发展民营企业的做法表示不满,并且一再给经济区开工设置障碍,使得开春后开园的规划成为泡影。乘机发难的况东林要求停建“劳民伤财”的无聊项目,并联合十位人大代表提出议案。

      况东林的挚肘严重干扰了江城市府的工作安排,一些原来有意进入道班经济开发区的企业观望不前,市经委主任潘明明向杨临川抱怨无数次,最后忍不住说道这样下去他根本不可能完成招商引资的任务。

      李胜馗的联合企业内部同样出现分歧,肥城为留住华枫塑料厂,提出贷款、免税和协助征地三大优惠条件,被打动的恐龙张夫妇第一次对李胜馗说NO,他们不同意把厂子搬迁到江城。过了正月回到故乡的庞氏兄弟也担心政策朝令夕改,他们看上天津新建的工业园区,力图说服李胜馗同意在那里建厂。

      “看看吧,你说我咋办?”李胜馗只得把球踢向杨临川。

      杨临川有苦难言,国际局势的变换和美国的强权使这几年鼓吹一切向西方学习的势头有所抑制,但关于中国走什么道路,特别是发展什么经济的争论日趋激烈。省委书记暗中指示他少安毋躁等待中央的决策,但他杨临川总得落到实处地给下面一个明确交代。

      “你也来逼宫啊。”杨市长揉着头疼欲裂的太阳穴叹息。他何尝不知道江城犹如一辆已经启动飞速奔跑的汽车,如果踩下急刹车很可能车翻人亡,最低限度也会把他这位驾驶员抛离出车。但他能不刹车吗?想到这里杨临川若有所思拿起桌上的报告,据国家统计局估算1988年美国的综合国民总值为51083亿国际元,中国为10807亿国际元,说明中国经济总量已经相当于美国的21.2%,而十年前呢?那个不堪入目的数字会让每个中国人羞愧。他把1978年的数字和去年做个直观对比:1978年中国GDP为3624.1亿人民币,1988年为8964.4亿!1978年全民所有制职工平均工资仅为644元,1988年城镇居民人均收入达到1119元。这说明不止他的江城是辆飞车,整个中国都是,这辆拥有巨大能量的飞车没有人能阻挡它的前进!

      定下心的杨临川沉静地问男孩:“你觉得我们该怎么办?”

      李胜馗张大了眼睛,球!是我问你问题先。他没好气答道:“还能怎么办?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哈哈大笑的杨临川猛拍男孩的肩头,他越看越觉得漂亮的小伙子让人满意,这样的胆识就是大人也没几个具有,“对,咱们不到长城非好汉。”

      瞅着他的李胜馗更加佩服杨大市长,他是以过来人的身份所以知道中国未来的道路,而杨临川仅用推测就下定决心,这份睿智与眼光他拍马难及。

      一大一小两男人选择好道路,但怎么上路仍然是问题。首先是财政局刘局长借口市财政紧张,一百八十万的开发区建设经费只拿得出七十万,连个零头都不到。

      李胜馗不解地问道:“这笔经费不是先期已经准备了吗?”

      杨临川耐心地详加解释:“哪里会有实实在在的钱一分不少放在保险柜的道理,市里准备的只是启动资金九十万,后续的需要财政从税收等方面筹集。”

      “少了二十万哦。”自以为得计的李胜馗大叫,“他贪污!定他死罪,喀嚓!”

      “喀嚓你个头。”翻白眼的杨临川敲他的头,“每分钟全市有多少开支你知道吗?”

      “这就难办了。”李胜馗无可奈何了,“敢情刘局长就是大管家,他不听话你就拿不到钱。”

      “就是这道理。”杨临川也一时没辙。他想过撤人换将,但有人维护并且没有过错的政府高级官员不是他随便能撤换。

      两个人都是人中精,既然暂时没对策便放在一旁。杨临川笑道:“搬家了?”原本没想隐瞒的男孩点头:“市长叔叔羡慕?”

      杨临川不住点头:“商人的自由不是官员能想象。”李胜馗哑然失笑。“太好吃”在运作中逐渐与杨家夫妻形成一种默契的约定俗成,每个月江月会按不同金额拨给金莹一笔款子,钱的用途却从不过问,由此可见商人的自由是用金钱买来。

      但商人的金钱又从何而来?李胜馗给自己算了一笔帐,开发区的地几乎是无偿获得,他转手后控制的企业是一个个的金娃娃。如果能操作“无虑山”进入开发区,公司实实在在的一百多万资金便能在规划建房搬迁中人神不知的挪用。

      没有人能拦阻我的计划,李胜馗恶狠狠的想道。

      李梦乾参加公安系统后,负责情报的收集移交到一位叫鲇鱼的兄弟手中。鲇鱼的长相令人不敢恭维,李胜馗见到他总联想鲇鱼和林冰雨才是天造之合。不过一直跟随李梦乾的鲇鱼挖掘情报的能力比前任只高不低,有心的李胜馗试探几次后放心地让他接手。

      李胜馗把一瓶蜂王浆递给鲇鱼,鲇鱼的爸爸得了食道癌,不管化疗还是养身用新鲜蜂王浆最佳,“你小惠阿姨说了,后天你爸爸和你的毛袜能打好,别忘来拿。”

      鲇鱼抱着蜂王浆瓶低头应了一声,不论是他还是其他的核心兄弟,对李胜馗母子只有深入骨髓的感激和尊重。但小惠与李胜馗带有强烈功利色彩的关心不同,她对一帮孩子是发自内心的关切和爱护。胡光曾经笑话她,儿子不用费神照料她就把爱心全世界散播。

      不动声色卖完人情的李胜馗满意说道:“财政局刘局长认识不?”点了一支烟的鲇鱼点头不说话。

      “行,跟着他!”

      下午散会后刘局长快步走出财政局,他没有让车接送上下班的陋习,保持适度的锻炼让他受益非浅,五十岁的人身体还是那么棒。

      刘局长习惯性地进了菜市,问价买菜的时候脑海里还在回味开会的场景。对于市委市政府新建开发区他是反对的,原因不是其他,他认为建筑一个总投资吃掉全市当年一半财政收入的“空地”毫无价值。反对不起作用的时候他只能保留意见按照规划执行,而现在人大明确表示不同意他当然要配合,只有这样才能对得起作为一个共产党官员的良知与责任。

      菜场人很多,嘈杂拥挤的人群来来往往,他想到应该给城建局打个招呼很有必要多建几个菜场嘛。自己又在多管闲事,刘局长自嘲的笑笑。会议上杨临川阴森的脸容总在眼前晃动,他怎么也不能把雄心勃勃、家长作风隆厚的市长与以前那位笑容可鞠、温文而雅的副市长联系在一起,但他不能不承认相比上任市长,杨临川的魄力能力都大了很多。

      越是这样就越要有制约,*够伟大够天才了吧,就是他的伟大天才缺少了制约才使中国陷入无边无际的浩劫中!

      正在考虑重大理论问题的刘局长突然看到眼前的人群象深海的鱼群一样猛然集中又哗地分散,凌乱的人堆中冲出一位矮胖的年轻人,他张皇紧张地挥舞一把三棱刀边跑边嚷:“都他奶奶的让开,谁挡道我捅死谁。”在他身后一个中年妇女喊道:“抓小偷抓小偷!”

      刘局长跨了出去,他很威严地喝道:“放下凶器~~~”,话没有说完的局长后背被人重重推了一把,他不由自主扑向手执利刃的小偷。

      围观的人们只看见手拎提包官员模样的老头冲出人群,手无寸铁的他勇敢地要与小偷搏斗,矮胖的小偷则把锋利的三棱刀扎进老头的小腹。整个画面停顿了一秒钟,一个男人“杀人了,快跑啊”的叫喊声惊醒人们。象一锅滚烫的油里泼进一盆冷水,整个市场乱成一团麻,甚至有几个慌中出错的人跑错方向,他们撞翻了中刀的局长和吓傻的小偷。

      警察赶到的时候菜场已经被附近的联防控制,见义勇为的刘局长还没送医院便停止了呼吸。

      逃逸的凶手很快查明是外号小米或者胖米的小混混,他以前参加过呼列那团伙的劣行也被查清。抓捕工作没有费多少周折,三小时后凶手落网。经查实,一贯欺行霸市聚众赌博放高利贷的小米在偷窃行径暴露后,残忍地朝路见不平的刘局长刺了三刀,最后一刀挑破了刘局长的左心室造成他当场死亡。

      “冤枉啊,我记得只刺了一刀!”小米在审讯时候妄图蒙混过关。

      “记得?你记得你干过多少坏事情吗?”警察不屑的说道。

      刘局长的追悼会上,杨临川市长深情的说道:“有些人活着他已经死了,有些人死了他却还活着。我们活着的人缅怀着他们的丰功伟绩,用我们的行动向他们证明我们的怀念之情。”

      晚上电视台播放了盛大的追悼会,李胜馗“扑哧”的笑声引来几个女子的娇嗔和指责,实在憋不住的他只得跑出去站在四合院里狂笑,因为他分明看见杨临川说“有些人活着他已经死了”的时候眼睛盯着人大主任况东林。

      

第八章 事随时移

     随着美国大军在海湾进行二战后最大规模的集结,英、法、意等国先后宣布将派兵支持,跟在美国身后从不落后的如澳大利亚之类的国家也急忙忙宣誓表态。仆从国们正式向联合国提交了制裁伊朗的协议,明眼人一看便知,就算没有联合国的授权,一场先进对落后,人多打人少的战争也会爆发。

      江城百姓对此形容为狗咬狗,他们还不能体会石油对国家乃至普通家庭的重要,况且城里才死了一位大官。

      一位很有气势的皇帝说过这样一句话:“在我死后哪管洪水滔天”。引申开来便是说活人管不了死人,其实不然,起码江城财政局刘局长见义勇为的牺牲被活人们拿出来搞了无数事端,最后,一心压倒况东林主任的杨临川市长号召大家“不忘刘局长遗志,把道班经济开发区建成建好”的讲话出台,李胜馗忍不住一口水喷在报纸上。

      强,真强!

      满世界宣传刘局长楷模形象的时候,财政局以及江城适合等级的官都在忙碌,他们红彤彤火辣辣的目光全聚焦在空出来的那把椅子上。

      “一群狼啊,全他吗的疯了。”莫家饭店里,请李胜馗姑父们吃饭的城建规划局副局长贾连山感慨道。

      滋着酒的大姑父随意聊天:“连山你就没动这心思”

      贾连山哈哈大笑:“动有屁用,我一没关系二没钱,咱们不去丢人现眼。”他一面说着话一面招呼听他们讲话的李胜馗:“馗馗多吃一点。”

      真没动这心思吗?李胜馗与小姑父相视一笑。真没打这主意会特意指名道姓叫上李胜馗吃饭?

      李胜馗吸吸呼呼就着汤吃完饭扔了饭碗说道:“姑父叔叔你们慢慢吃,我去接杨嘉尹。”

      “杨嘉尹?那不是杨市长的千金吗?”小姑父问道,“你们不是偷着谈恋爱?”

      切,男孩鄙视地看着为长不尊的姑父:“她家里这几天没法看书,到我家作功课呢。”

      专心旁听的贾连山急忙说道:“我有车送你去。”

      “送什么送?”大姑父拉他坐下,“杨大市长家他比自家还熟,咱们继续喝酒。”万般无奈的贾连山只得坐下眼巴巴看着小男孩出门离开。

      趁挑担哥哥上卫生间的档儿,小姑父对心不在焉的贾连山耳语道:“别他娘的装佯了,想走咱们家的道爬上局长宝位就明说。”

      哼哧哼哧脸涨通红的贾连山半响挤出一句:“他奶奶的,当初要不是我谦虚输给你,轮到求你小样帮忙?”

      楞了好一阵工夫的小姑父大笑:“也是这理儿。”

      刘局长的突然死亡的确令人大主任措手不及,他还没找好接替的局长人选,杨临川在江城五套班子联合办公会议上提出由城建规划局副局长贾连山接任。理由有三:一,贾连山是军人转业,纪律作风过硬,他的提拔任用体现我市对拥军爱军工作的重视;二,贾副局长在部队从事过财务工作,在城建规划局也负责这一块;三,财政局最近一段时间组织纪律意识淡薄,需要改变工作作风。

      没等况东林反应过来,城建规划局和市经委两位头头已经附和,接着政法委书记也表示同意,看见市委尚书记缓缓颔首的各位领导急忙表态。况东林还没发话,这事情已经定下。

      据说人事局下调令的当天晚上,贾连山拉着李胜馗的小姑父在一家小酒馆喝得酩酊大醉,嘴里不住痛骂:“丫挺的,我那战友你那挑担不是好人,当时让我装君子扮斯文,你这更不是东西的家伙居然先上车后买票!”

      在装修一新的庞家四合院里,段大强敲着外甥的头冷笑:“嘿嘿,地下组织部长!”

      李胜馗急忙辩解:“我只是提供贾连山与杨市长见面的机会,他头脑聪明善于抓住时机表衷心,这不,市长大人就看上他了。”其实杨临川心中把贾连山定价为过度品种,以前被刘某人把持的财政局水泼不进的铁桶一块,他需要一根搅屎棍打开局面。

      段大强没过多责备外甥,他说道:“你还是多花点时间把华枫塑料厂的事儿理顺了。”

      李胜馗长叹一声:“一波还没平息一波又来侵袭,我命苦呀。”

      张长盛的华枫塑料厂在推出红外线烤炉后生意兴隆,李胜馗以技术加上段大强的一万元占据总股份的40%,舅舅同时担任工厂副厂长。按照技术提供者李某人与张长盛的协议,华枫塑料厂搬迁到江城开发区后工厂重组为公司,股份的分配具体商议。但恐龙张在朝鲜族老婆未聆风的窜唆下觉得工厂到了江城势必被李胜馗控制,他的股份也不能占大股,与其做嫁衣还不如留在肥城当大老板。

      李胜馗并不认为张长盛的算盘不地道,是过河拆桥,生意场上本来没有情面可讲,何况未聆风的揣测完全正确。虽然他不是很看重华枫塑料厂,但段大强的坚持使得他非得把厂搞到江城来。

      “你舅舅是榆木脑袋。”江月对丈夫了若指掌。他眼看老婆风光无限,挂着的头衔越来越多越来越大心中的不平衡也越来越浓,因此钻牛角尖不肯放弃华枫塑料厂,毕竟那是他的一个小成功。

      “别听我妈妈的,你帮帮我爸。”同样知母莫若女的叮当暗地对弟弟说道,“爸多可怜,被老婆欺负。”

      扑通,李胜馗倒地。

      得,为了舅舅他让青头找了辆车选定星期天直扑肥城。

      肥城紧挨着江城,管辖范围只有江城的三分之二。李胜馗坐在青头驾驶的吉普车上担惊受怕地问道:“有驾照吗?”

      “没有。”

      “车买了养路费吗?”

      “没有。”

      “你开了多久车?”

      “三年。”

      “。。。。。。车,是正道吗?”

      “不是。”

      脸色铁青的李胜馗最后问道:“你开车开了几次?”

      “加上这次有七次。”

      李胜馗终于叫起来:“只开过七次车,没有驾照,开着黑车,土路上你丫的还敢把速度放到七十码?”

      。。。。。。

      中午时候,李胜馗和青头到了肥城外,早上没吃饭出门又演出头文字D的李胜馗饿得两眼发直,两人找了间干净的馆子用餐。

      肥城的名字得来有些好玩,它出产一种名字叫肥酒的酒。这酒的酿造也很奇怪,一说是大酒缸上悬吊着一大块肥肉,肉被浓烈的酒气融化渐渐滴进酒缸,另一说原来每壶酒都泡有一小块肥肉。反正绿色的肥酒有肥肉。

      喝着肥酒吃着大坨肥肉的青头说道:“馗哥,给您汇报个事儿。”

      “说。”被青头颠簸得脸色苍白的李胜馗简捷回答。

      “戎行的兄弟想南下找活。”

      李胜馗没有立刻表态,经过京城司长被窃和刘局长被杀两案子,江城对道上人物的打击可谓宁错抓毋过,加上李胜馗要求约束太紧,一些人感到江城不好过也是情有可原。

      “要我们照顾他们的家人不成?”李胜馗顺口开句玩笑。

      谁知青头点头:“恩。”

      “恩?”李胜馗鼓大了眼睛。小贼出门偷窃要我帮他们看护家人,简直是千古奇谈!

      李胜馗狠狠问道:“为什么?”

      “道上的兄弟都知道馗哥仗义。”

      我不过就是拉了小毛一把收留了你,附带饮食行业需要人让你招了些他们的亲戚,这样我就成小偷扒手的大哥?罢了,千金市骨。

      “把名单造好,上单子的人咱们才管。”

      “恩,馗哥放心,不搭理咱们的家伙我会弄局子里去,要不然就让他们玩青子押圪塔时失手。”

      我靠,不是这样歹毒吧。李胜馗笑道:“我喜欢。”

      “小米枪毙了。”青头说道。

      李胜馗无所谓地叹息:“可惜啊,不走正道。”

      吉普车到华枫塑料厂李胜馗看见一辆货车正开出大门。来过两次的青头介绍前段时间天冷的时候,每天守在厂里提货的人不下两百,附近的农民趁机把自家院落拾掇拾掇开了旅馆。不过因为天气逐渐暖和,要货的客商少了很多,要不然舅舅也不会回江城探亲。门口转了一圈的李胜馗心中有了数。

      恐龙张夫妇住在厂后的独院里,李胜馗在门口被铁将军挡住去路,青头找个工人问问知道两夫妻在厂里安装变压器。

      “好象老张要在这里长期战斗?”青头嘀咕道。

      李胜馗看他一眼冷冷说道:“有时候话多不是一件好事。”青头被男孩阴冷的眼神惊醒,他居然忘记面前的人是除掉彪哥的神馗。

      装放高频变压器的张长盛光着上身干劲十足地与一帮工人忙碌着,他那鲜族的老婆也只穿了红色的小褂拉着钢绳。看着此情此景的李胜馗突然很感动,他发现自己没有权利剥夺恐龙张夫妻的选择权,厂应该是他们的,因为他们用热情、精力和心血浇灌了它。

      直到张长盛安装完变压器才发现李胜馗,“工厂保卫够逊色,我们在厂里转了一个小时楞是没人干涉。”

      老张夫妻尴尬的说道:“没什么好偷的东西。”

      不是为管理而来的李胜馗开起玩笑:“里面有我一半的钱哦。”

      张长盛心头不安也有些不满,你没看见我玩命的工作吗?顾忌男孩的两夫妻打开后院的门,别有洞天的独院在李胜馗面前一一展现:舒展嫩叶的葡萄架,花朵未凋谢的梨树花,一潭绿水荡漾的大鱼溏,还有一架高大绮丽的假山。

      李胜馗笑道:“可以写一副对联:花果山福地,水帘洞洞天。唉,换了我也不愿意搬家。”两夫妇心中暗道:果然为此而来。

      坐不住的青头找个借口溜走,李胜馗刚才的提点点醒了他,男孩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他的事情越知道少越好。

      “张大哥张大嫂我们还是老规矩,直话直说。”李胜馗喝着菊花茶悠悠说道。

      “那我就说了。”未聆风快人快语,“咱们不想搬!馗馗兄弟,厂子是我家老张一砖一瓦建起来,咱们对它有感情哇。”张长盛吸着浓烈的旱烟一言不发。仔细看看,他又老了不少。

      李胜馗点头说道:“来之前我想了不少法子准备逼你们搬,就算没有开发区也要你们去江城。”两夫妻吓了一跳,他们了解男孩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手段。

      “但我现在改变主意。华枫塑料厂是你们的,它就象你们的孩子,没有人能夺走。”李胜馗微笑道。两口子的表情由紧张变得松弛,他们觉得心底有块大石头轰然落地。

      我有这样可怕吗?李胜馗不解。

      三个人的关系又变得融洽,张长盛热心地带他参观厂区。两条旧生产线上的忙碌着十几个工人,他们没有统一的工作服或防护设备,嗓音灰尘弥漫着砖瓦房的每个角落。几个女工坐在车间门口漆包线的木轱辘把电子烤炉打包装箱。这就是二十世纪中国的民营工厂。李胜馗不知道它与西方18世纪的手工作坊有什么不同。

      “不用看了。”男孩索然无味的走出车间。

      胡汉森在沿海台商外资企业干过,他们的厂房比华枫塑料厂前进不止千万倍,而那些只是代表外商最基本的水平,他又想到发错货的省进出口公司,这样的企业有竞争优势吗?他一个从二十一世纪重生的人需要这样的企业吗?

      粗线条的张长盛犹在喋喋不休说肥城已经表示三年免税五年减税,还提供两万元无息贷款。

      李胜馗突然说道:“路呢?”

      “路?”摸不着脑门的张长盛不知道他的用意。

      指着门口凸凹不平的路:“交通!”他再指着低矮破旧的厂房:“设备!”手指继续转圈:“有素质的工人!”他指着张长盛的胸口:“合格的管理者!”

      张长盛目瞪口呆的听着李胜馗大声说道:“完善的销售系统,提供新技术新产品的研究队伍,这些肥城都能给你?”

      被一闷棍打晕的张长盛愣头愣脑嘀咕:“你也不能给我这些。”

      “是的,我不能,如同小小的电烤炉不能吃一辈子,加上灭蚊器也不能。但我们可以站到更高的起点去争取。你的厂已经发展到瓶颈,需要新的力量来推动它。”

      李胜馗语重心长的说道:“要分娩一个孩子难免会阵痛,要新的发展肯定会有损失。你不愿意搬迁我支持,以前的条件绝对不会改变。”他回头看着嬉笑说话工作的工人,“可惜你以前的雄心壮志了!”

      

第九章 有进有退

    心事重重的李胜馗返回了江城,留下同样心事重重的张长盛在厂子里徘徊。本来李胜馗不打算把心思浪费在华枫塑料厂,人各有志的道理他懂,不过相处的日子不是一天两天该说的话仍然要说。

      谁能没有牺牲就获得呢?李胜馗冷冷想道,只想好好享受快乐的他不也陷入争斗的怪圈不能自拔。

      “没有人完全自由。”爷爷李德福告戒他,“当年的开国元勋们大多追求自由主义,在幻想破灭后才发现解放中国的是一种集权的共产主义。你的路才起步,没有人能告诉你怎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爷爷唯一的忠告你必须不屈坚定地走下去。”

      撞破南墙也不回才是真男儿,李胜馗咀嚼着爷爷的话。

      充当先锋的新任财政局局长贾连山有作为先锋的觉悟,叫嚷“新官上任三把火,烧完一把算一把”的人转瞬被转业军人吓坏了,江城没人听过一周之内调走三位科级免除两位副科级做法的。最绝的是贾局长和电视台的记者在八点的钟声敲响后挨着科室清点人员,第一次迟到写检查,第二次不做任何处理,第三次回家守老婆带孩子去。

      “绝啊,第二次迟到没处理。”杨临川啧啧称奇。政府工作人员最怕被挂起来放一边,不做处理那就是说你是淘汰产品等着清点吧。

      杨市长见贾连山既然可用,过河拆桥的念头到是弱了不少。特别是开发区筹款的任务布置下去,搞得人心惶惶的财政局虽然兵荒马乱,完成任务的速度效果却是前所未有的高质量。一直冷眼旁观的尚书记专门找到他笑道:“你从哪里挖来的宝贝?以前没见他在城建局这样的~~~恩,能干嘛。”

      当过副手的杨临川嘴上不说心里亮堂,有些人要放在独挡一面的时候才有所作为,比如他,比如贾连山。

      当然有人不高兴贾连山的大刀阔斧,自诩为财政局保护神的况东林正要出面干涉,杨临川已经发文妥善安置了被贾连山赶出财政局的几个科长,接着要求他收回过大的举措,“我们的政府转变思想改变作风,财政局的做法有实际的探索作用,贾局长的出发点也是好的。但我们也应该承认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显现强者风范的贾连山唱完黑脸唱白脸,他把去年小金库的钱瓜分后说着“我的份子钱是取之于民当然要用之于民”,拉着局里上上下下去星馗楼吃了几次,再把“我是大老粗,你对得起我我就对得起你”的话挂在嘴边,数招下来财政局渐渐人心稳定。

      干,我不容易啊。贾大局长忙得人仰马翻总算控制大局,他盯着李胜馗小姑父送来星馗楼的帐单愁眉苦脸:“你这是逼良为娼!”

      “拉倒吧。”小姑父抢回帐单塞进口袋,“明天约城建局老苟吃吃饭,咱们的建筑公司等着开张呢。”

      贾连山接过小姑父给来的三条烟扔进抽屉:“今天四十万拨了过去,你们怎么弄别让我知道。”

      就是杨临川与李胜馗认为万事已定的时候,省报突然出台一篇读者来信:“我们的政府是谁的政府”。文章引章据点分析国家是工人阶级专政的国家后,话锋突指江城市政府:为什么需要支持的国营企业不支持,而是花大力气扶持小小的民营企业?

      为什么不听取人大代表的意见却跟随一帮暴发户的指挥棒转动?

      文章不是正式的编辑评论,加了编者按的说明也指出这是讨论稿,但它引发的轰动却是惊人。得到况东林授意的《江城日报》也原文转发了读者来信,并且古怪地把读者来信字样去掉。

      “他们在混淆视听!”注意保持雅儒风度的杨临川在办公会议上大发雷霆,他不由分说免除了《江城日报》总编和责任编辑的职务,并且责令办公厅对省报不负责任登载文章表示不满,同时组织笔杆子回应。但私下里他十分担忧。

      果然,政法委书记偷偷通风报信,省纪委与组织部将派出联合调查组前来江城,调查有举报信中揭发杨临川收授贿赂一事。

      李胜馗马上明白,李家发展太快太招眼。

      “舅妈、胡阿姨别在‘无虑山’挂职了,我看征地和建筑公司也得停下。”李胜馗在家庭会议上忧心冲冲地说道。胡光点点头,她是无所谓经理不经理。眼下获得的一切已经出乎她当年搞呼啦圈的预想。

      “我看不用。”保持冷静的江月却另有看法,“‘无虑山’是因为我们交换了‘昌达公司’,这是台面上的交易,一味的退让反而显得我们理亏。不过建筑公司是不能打开发区的主意,至于买地的事情。。。。。。”

      江月一边斟酌一边说道:“经手的人都是自家人,城建局的老苟和潘明明不会傻到自投罗网,咱们不动弹就行。”

      “我操写信的狗日家伙。”好事泡汤的大姑父怒道,“找出谁谁谁来非剥了他的皮。”

      “住嘴!咱们家走到这一步不容易,谁也不能在紧要关头坏事。 ”主动要求列席会议的李德福训斥道,“你管好嘴,别三杯猫尿下肚就胡说一气。”

      江月抿嘴一笑:“明天你们和我家大强去肥城老张那里吧。”嘟嘟囔囔的大小姑父还想反对,老爷子眼横向他们,两个女婿只得乖乖答应。

      李德福喝着茶水慢悠悠的说道:“大闺女,喜迎门的买卖是不是停停?”李胜馗与江月都是一惊,他们把这茬给忘了,关键时候没必要把金莹卷进来。

      “还有,咱家既然树大招风,可以鼓弄个什么行会,哼哼,太大的树不好折断吧?另外,不坊找个什么机会把对头也顶出去,大家一起乘凉吹风也不错。”

      两婶侄同时暗想,这才是人中精狐中王。

      三月二十八日,美国在积极准备海湾战争的时候,白宫发言人在华盛顿表示:Spratly Islands是中国的领土,美国政府希望各国和平解决其中纠纷。四月三号,中国海洋石油总公司与美国克里斯通能源公司签订了“万安北-21”合同,联合开发南海石油资源。四月八日,在联合国大会对伊朗问题的表决中,*投了弃权票。最后,要求伊朗在十五天之内撤离科威特的决议以一百三十四票赞成,十九票反对,三十四票弃权通过,伊朗代表当即愤然离开。

      打吧打吧,李胜馗已经对变化的国际局势麻木了,他眼前只能吹凉自己面前的稀饭。

      “韩伟大哥辛苦了。”笑眯眯的男孩以茶代酒敬他。

      吃人不吐骨头,假仁假义,老虎扮猪,口蜜腹剑,扔着一顶顶关于人品帽子的韩伟眨眨他的桃花眼,很男人地说道:“我的原则不做则矣,做就做好,所以馗少放心。”

      馗少,这都是什么称呼?李胜馗盘算着,宝宝是小惠妈妈叫的,馗馗是长辈们称呼的,馗哥是兄弟们尊称的,馗少是眼前人妖用的?

      他笑道:“暂时不跑征地的事情别有什么其他想法。”

      韩伟急忙回答:“不会,眼下最后的举动就是不动。”李胜馗对他了解现在的情况并不惊奇,要是联络员不清楚状况那就是花钱请了饭桶。

      韩伟见李胜馗沉默着,没话找话说道:“其实与杨市长顶着干的人也希望分一勺羹的。”

      李胜馗扬了扬象小惠妈妈一样细长如柳叶的眉毛:“怎么说?”

      急于在老板前展示自己能力的韩伟把头靠近了男孩,故意压低声音说道:“老况的外甥田子义有个建筑公司,眼巴巴盯着开发区呢。”

      我靠,想睡觉就来了枕头。李胜馗压制的大喜问道:“准确?”

      象被人奸污的韩伟撅了嘴:“我和他是铁子。”

      铁子?看着桃花眼男人摆弄姿态的李胜馗一阵反胃,他思索一会又道:“你找他说合说合,斗则两家无利,合则各取所需。”

      “行!”闻出其中油水的韩伟立刻恢复神态兴奋不已,瞧他的得意劲儿活象恩客多给了一倍的小费。李胜馗冷笑,你怕是得了对方好处两边穿梭。得,忙完这档子破烂事情找个机会拾掇拾掇你。

      三天后,省里联合调查组到达江城的第二天,田子义与江月见面谈了谈。也许见到对方是女流之辈,虽然田子义知道她有江城第一铁女人的称号但语气态度很不友好,甚至忘记礼貌是男人的一张脸。江月耐着性子讲了讲双方可能的合作,翘着二郎腿的田子义轻蔑地说道:“你的靠山眼下自顾不暇,怎么现在慌神了?”

      他用一种很猥琐的眼光看着江月:“一帆风顺的江总害怕什么?另找大船上岸就是。哈哈哈哈~~”气得江月摔门而出。

      参加会面的韩伟才是真正慌神,多少知道李胜馗手段的他跌脚大叫:“她不是你能调戏的!”

      田子义不以为然:“瞧你的德行,被人搞下台连点男人脾气都没了,她能咬我JB?”田子义淫笑道:“不过被她咬咬也没关系,是不是,老伟?”

      老*头。没法与田子义交谈的韩伟急冲冲找李胜馗,在燕子胡同被三个大汉迎面堵上。

      当中的一位大汉阴沉着脸:“韩伟?”韩伟本能的点头。还没来得及发话一个斗大的拳头迎面撞来,他听见脸部传来轻微的骨头碎裂声,紧接着是巨痛。三个大汉拳拳不离他的软肋和神经密集的部位,短暂的几分钟殴打使他知道当年革命先烈是多么的英勇。

      倒在地上的桃花眼迷迷糊糊想着以前上刑场有陪杀的倒霉蛋,今天我就是陪打的可怜虫。

      和江月在茶馆里见面的田子义与韩伟前后脚离开茶馆,他刚转过街道无意识的回头看见三辆摩托车飞快冲来,六个彪形大汉一阵风般刮进茶馆。脑袋嗡一声巨响的田子义拔腿就跑,他心道,坏了,这娘们不好惹。

      不敢回家的田子义躲进朋友的家里,晚上打听消息的朋友慌慌张张跑回来说道:“有警察上你家了,还有联防队装扮的去了你的公司,一个个来者不善。”他没等田子义喘口气又说道:“你那朋友韩伟进了医院,听他说是摔伤。”面色死灰的田子义明白韩伟是被无辜牵连,不过连中间人都进了医院他估计得去火葬场。

      第二天一宿没睡的田子义正在考虑怎么善后,朋友更为慌张的回来:“你丫的招惹什么人?道上不少人打听你,说要放你的血!”然后他照例再说下一不好消息,“昨晚你的工地被人砸了,没人伤但东西砸坏不少。”

      与道上打过交道的田子义不敢耽搁,他站起来说道:“帮我叫辆三轮,我他吗的不能躲藏。”

      早知道谈个屁哇。李胜馗盯着顺眉顺眼的男人左看看右看看,要多老实有多老实的田子义象只可爱的兔子,除了眼珠偶尔转动全身保持恭谨的站姿。

      “怎么说来着?”李胜馗谦虚的笑道,“您是大哥,这样的礼数做弟弟的担待不起。”他指指田子义带来的礼品,“恩,听说您的兄弟韩伟摔得不轻,这些对他适合。”

      心里骂娘嘴里谦卑的田子义赔笑:“馗哥,咱有眼不识泰山,要是知道江总江小姐是您舅妈,给我一万个胆子也不敢造次啊。”我*韩伟,怎么没说这家伙是江月的外甥,点头哈腰的田子义才不会去看“摔伤”的家伙,他还以为是桃花眼故意让他出丑。不过住进医院的人真没想到男孩的名声大过江总,他毕竟与道上没什么联系。

第十章 描红写意

    李胜馗看看身边的几个大汉,整天打斗吃饭睡觉养得膘肥肉厚的兄弟们不约而同点头,意思是您还不知道?

    李胜馗凛然,他明白黑不如灰,灰不如白的道理。几乎立即改变策略的男孩关心问道:“你认识杨嘉尹,就是杨市长的女儿?”

    不解其意的田子义说道:“认识啊,当初我们住同一大院,她叫我哥哥呢。”

    果然找到台阶,李胜馗绽放出最真挚的笑容:“哈哈,我得真叫你哥哥,嘉尹是我同班同桌的好朋友。”

    两个各怀鬼胎的龌龊男亲密地坐在一起称兄道弟,他们笑眯眯说着久仰合作的话,没有半点剑拔弩张的紧张。动手打坏韩伟的大汉心中为他可惜了两秒钟,领着兄弟们退下。

    “馗老弟的兄弟很精神。”田子义羡慕地说道。

    李胜馗打个哈哈:“大伙都是从小玩大的铁子。”他把话题转到开发区,隐隐约约流露出我租地你得基建的意思。田子义不敢虚虚实实打马虎眼的把戏,他直言相告:舅舅况东林警告过他不准碰开发区的事情。

    “要是田哥真的想发财我到是有个法子。”李胜馗轻描谈写地不把况东林的话当回事。一心求财的田子义眼睛亮堂连声追问。

    李胜馗目光炯炯地盯着他:“告诉你也行,但这关系个人隐私,你听了要保证不外传还得保证把工程拿下来。”

    田子义更感兴趣,他一口答应:“只要老弟你不与我争,咱们在江城还不是说一不二的主儿?”

    嘿嘿干笑的李胜馗附耳对田子义讲了花正玉与况东林的纠葛,最后说道:“既然你舅舅答应她弄下项目,说明他有心思。呵呵,况主任是不是嫌砝码不够想多挣点资本?可别把一生的清誉全毁了!”

    被舅舅风流韵事惊呆的田子义嘴角露出一丝淫笑:“原来老舅也是~~”他嘎然止住,操,眼前的小子不安好心!不认为李胜馗把舅舅情感往事密而不宣是好心的田子义假惺惺说道:“老一辈人总有他们的想法,恩,咱们晚辈只能多理解多安慰。”

    真他吗的全家没好货,老子不是有几十年的人生阅历非得被你欺骗。李胜馗真挚地点头:“我就是这个心思,要不这样想我老早嚷得全世界都知道了。但是田哥,咱况叔叔不能总压着我们不放,是不?”

    田子义低头不说话,李胜馗已经把意思表达得极其充分。两家再斗下去,李家日子难过老况也得大大喝一壶。老舅耶,你就没想过什么便宜表妹泄你的底?

    这当然不能完全责怪况主任的不谨慎,他想过花正玉最多是卖了她的公司回南方,对此还很后悔了一阵,昌达怎么就落在李家的手中?他压根没考虑到私生女儿为了救哥哥的命什么都能做能说。

    躺在床上的况东林还在低声念叨:“李胜馗?”身边的老伴不解问道:“你嘟囔小孩的名字做啥?”

    “恩?”人老反映却不慢的人大主任沉声说道:“你怎么知道他是小孩?”难道小屁孩已经把事儿说出来了?

    也是老革命出身的老太太老实交代:“我不是有个娘家妹妹前些年逃跑去南朝鲜,她去年回来定居你也知道。”保持冷静的况东林“哼”了一声,什么人嘛,见祖国有困难跑外国被高丽棒子靠,国家变好就跑出来享福。

    不知道他心思的老伴继续说道:“她有个儿子叫平泽锦,据说得罪一个很有势力的同学就叫什么李胜馗,被他找人打过好几次吓得孩子不敢上学。”

    敢情我家和你上辈子不对香火,况东林把李胜馗的名字再默念了几遍:“她可以去找老师找警察!”

    “孩子胆小不敢,据说学校的老师认为他学习好包庇他,这不,妹妹哭哭啼啼让儿子转学了。”

    况东林不再说话,他自然不会揽事情上身惹麻烦。他认为李胜馗靠李家才有这样的猖狂,虽然男孩与他不对路,李家和杨临川更与他不对路,但作为一个政治家他知道事不可为便不能为之,伟大的毛老人家困难时期还下了台躲避风头。

    上课时候杨嘉尹偷偷问李胜馗:“馗馗,这星期爸爸让我去省城,你去吗?”

    “去干什么?”小男人勾勒着漫画中阿强的脸部轮廓。

    女孩对小男朋友认认真真说明:“我爸爸的好朋友祥生叔叔在省党校当副校长,我送东西给他。”摸透该女生性格的李胜馗知道,她耐心的解释表明她非常想自己同去,当然不答应的后果很严重。于是他准备答复~~~~

    “报告老师,李胜馗同学和杨嘉尹同学上课讲小话。”

    两个人惊噩地抬头,前面三排的叮当扭头得意地贼笑,让你俩说情话!

    原来年纪小与情敌的形成没有关系。

    辽13——0002牌号的上海牌小车在通往省城的马路上飞奔,开车的邓师傅得意地哼着小曲,杨市长果然念旧情把他调来开二号车。车出了江城地界明显减速,邓师傅嘟囔道:“肥城真够差劲,没一处好路。”

    坐在副驾驶位的李胜馗笑了笑,江城修缮道路的热情是他不费余力地鼓动杨临川,现在看来效果不错树立,起码调查组经过漫长的烂路后见到欢迎的尚书记第一句便是:你们江城办了件好事!

    李胜馗从后视镜偷望后排,两位叽叽喳喳聊天的两姑娘嘴不停手不停,拿兜里的零食吃得不亦乐乎。叮当与杨嘉尹的笑声不时传进耳朵,瞧两个人的亲密样怎么也不象冷战快一个星期的人儿,他确定地认为女人是很奇怪的动物,女孩是更奇怪的小动物。

    车到省城已经是中午,一早起床的两个丫头讲话累了也吃累了在车里香香甜甜地睡着。邓师傅笑着把车开进江城驻省城办事处,他下了车去找人搬东西,李胜馗则打开后车门准备叫醒女孩们。

    “妈妈,妈妈。”杨嘉尹发出轻轻的梦呓。李胜馗内心中有什么东西被缓缓拨动,象清泉绕着树的倒影发出无声的叹息。

    江城驻省城办事处的马主任带人迎了出来,他对三个小孩子没一丝的怠慢,亲切中带着不露痕迹的殷勤。安排孩子们住下,他亲自带他们去食堂用餐,李胜馗微微有些诧异,还以为他会在外面的饭馆请一顿大餐呢。

    邓师傅笑道:“老马出了名的死马,有人说他是汉朝的主父偃,狡猾却行得正。”

    窗明几净的房间挂着淡黄色的窗帘,轻快的钢琴声仿佛风一样吹拂过安静的屋子,窗帘会意地摆动身体,一切都很祥和。

    钢琴声突然停止,客厅沙发上微笑的妇女不由高声问道:“妞妞怎么了?”

    另一间房间里,坐在白色钢琴前的白衣少女低着头看着自己细长白皙的手指:“妈妈,这曲子的确是小孩子写的?”

    外间的妈妈有些迟疑:“应该是吧。”

    钢琴声停止的时候门口的人也楞住了,抱着箱子的叮当讥笑道:“是不是很得意啊,李大作曲家?”

    是有些意料之外,特别是有人弹奏被自己盗版的歌曲的时候。

    没说话的杨嘉尹按响了门铃,不一会有人打开了房门。就在门打开的一刹那,杨嘉尹用极低的声音说道:“吩咐你们的事情别忘了!”

    “阿姨!”杨嘉尹欢快的叫道。

    开门的女人高兴地喊她的小名:“尹尹呀!”

    家里的主人董祥生不在家。李胜馗东张西望打量三室一厅的房间,素雅是它的基本格调,墙上挂了一副临摹的国画,从上面的诗词看出画的名字应该是“春景”:“东城渐觉风光好,縠皱波纹迎客棹。

    绿杨烟外晓寒轻,红杏枝头春意闹。

    浮生长恨欢娱少,肯爱千金轻一笑?

    为君持酒劝斜阳,且向花间留晚照。”

    “宋祁的。”女主人笑着说。李胜馗“哦”了一声:“宋祁,红杏枝头春意闹尚书。”

    女主人很感兴趣地瞧瞧漂亮的小男孩,真没看出他颇有才学。李胜馗得意了,这不是上辈子带来的记忆,而是他这段时间学习的结果。

    女孩子们说笑的声音传来,李胜馗转头看见杨嘉尹和叮当从里间推出一位白衣白裤的女孩。

    雪做的女孩,这是李胜馗第一眼的感觉。白皙的肤色,几乎从皮肤下透出来的那种晶莹水晶一样的白皙,她的嘴唇不似年轻女孩充满热情的红润,带点紫色的灰暗,比叮当她们足足大一圈的嘴很有个性。如果她再大几岁,那会是多么性感的嘴唇,发育不全的身体阻止不了男孩*的联想。

    坐在轮椅上女孩与杨嘉尹说着话,但李胜馗感到敷衍的成分居多。

    “姐,他就是李胜馗。”杨嘉尹得意地介绍。

    “哦,你就是李胜馗。”很有风度的女主人抢先说道。

    董祥生夫妻与杨嘉尹的生母是好朋友,她与杨临川结婚后两家关系极好。杨临川再婚后很长一段日子心怀怨恨的杨嘉尹就住在祥生叔叔家里,上学报道与叮当口角时的第一天便是杨临川才把她从董祥生家中接来。

    李胜馗听着几个女人的交谈,他不时打量坐着轮椅的女孩。虽然目光的主人只是一个小孩,但董霁薇的脸仍旧慢慢染了一层霜叶的红色。

    就是这洋娃娃一样的男孩写出清凉的“秋日私语”?写出狂野的“无地自容”?写出悱恻的“流浪歌手的情人”?还有那缠绵的“冰雨”?

    曾经幻想过伟大作曲者面容的女孩陷入现实与虚幻的交融中,她没有看见盗版者的脸颤抖着扭曲,不过细心的阿姨却看到两支小手在男孩腿上尽情地转动。

    很有经验的李胜馗用力站起来摆脱两位女孩的蹂躏,他赔笑着说道:“呵呵,你们喝水吗?”

    省党校副校长董祥生回家的时候四个孩子挤在小小的琴房说着话,行动不便的姑娘有灵巧的手,他们弹出是杂乱的琴音,而在她的手中是动听的音乐。李胜馗看着董霁薇不经意地拨弄黑白分明的琴键,那些脍炙人口的名曲如听话的小鸟鸣叫着飞了出来。

    老祖宗怎么就这样的聪明呢,一部易经包罗了万物,一个太极诠释了天地,象围棋也象琴键的两个色调黑白分明却又融合得天衣无缝。

    没有跟来的邓师傅显然预料到他们在一起才是其乐融融,面容和蔼的董祥生让李胜馗觉得他很有官相,四平八稳地坐在那里便使人联想到大堂上威严的太守。不是什么人都能够当官,起码恐龙张那样的长相不行。

    吃饭的时候李胜馗偷偷问了问董霁薇的年龄,杨嘉尹用刀一样的眼神狠狠挖向男孩,最后还是压低声音说道:“姐姐16。”

    李胜馗暗地点头,怪不得胸脯比叮当和嘉尹足足大了一圈不止。耳尖的董霁薇听见他的问话,低着头朝嘴里刨着白饭,粗线条的叮当大呼小叫:“薇薇姐姐不喜欢吃菜?”

    只有这时夫妻才发觉女儿象个孩子,她红着脸用筷子夹向笑得毫不淑女的杨嘉尹。

    吃完饭,恢复往常神态的董霁薇静静的坐在轮椅上翻看李胜馗的盗版漫画,男孩低声对杨嘉尹说道:“她的模样象一年前的你。”

    杨嘉尹偷偷看看灯光下淡漠沉静的董霁薇,脑海中闪电般掠过两年来的点点滴滴,不知不觉感到一阵甜蜜一阵感叹和一阵惶恐,自己,以后也能这样快乐吗?

第十一章 少男少女

      吃完饭董祥生回卧室工作去了,阿姨打开电视,叮当唧唧喳喳的说道:“好大的彩电哦。”女主人觉得漂亮的小姑娘可爱得象猫咪,她拉着叮当坐在身边低声说话。

      “能教我画画吗?”被《电影少女》打动的董霁薇怯生生问李胜馗。

      唉,为什么小日本的东西能引诱小姑娘呢。“咱们交换好拉。”见惯飞机场的李胜馗不自觉瞄了瞄女孩,“你教我弹琴好不?”

      董霁薇慌张的点头,眼前的男孩眼神太毒,她敏锐地发现不属于他那个年纪的欲望、占有和隐藏在幼稚背后的深沉!

      她急忙变换话题:“阿强最后会与谁在一起?清儿还是方惠?”

      “你认为呢?”

      董霁薇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方惠虽然是电影少女但她比清儿还懂这个世界,而清儿她~~太幻想也太执著。”

      “象你哦。”李胜馗笑眯眯说道。

      促不及防被人暴露心事的女孩不安地扭动身体:“你,你怎么这样说,我,我不是的。”哈哈,爱幻想是小女孩的专利,何况你这样不良于行的少女。比小女孩还能幻想的男生寻思道:恩,没有网络的年代与世隔绝的女孩,一个白马王子带着漫画与音乐翩翩而来,好有前途的故事哇!

      哇,李胜馗摸着头跳了起来。腰系围裙的杨嘉尹手中捏着锅铲凤眼倒竖:“你又在骗小妹妹?”

      小妹妹?魔鬼和被解救的公主相互对视苦笑。

      时间在打打闹闹中过得很快,时钟指向了九点。知女莫如母,阿姨当然清楚女儿嘴上不说心里却愿意与妹妹们相处,杨嘉尹爽直地说道:“星期一学校要征用做考场,我们还能呆一天呢。”

      “我们分配房间吧。”比杨嘉尹还爽直的叮当大不咧咧的安排道,“我们叁睡薇薇姐姐的床,馗馗在地板上将就,这样大家好聊天。”

      与四位妹妹同房!好姐姐我爱死你,不在乎享受下铺待遇的李胜馗急忙点头,火车的下铺还最贵呢。董霁薇羞红了脸,她今天脸红的次数已经超过平素一个季度多。

      “我打电话回办事处,免得邓叔叔他们着急。”叮当大人般说道。女主人眼睛亮了亮,她没想到看似男孩性子的丫头有心细的一面。

      四月的天气咋暖微寒,阿姨抱了厚厚的毛毯棉被,最后为难地看着光洁干净的地面:“要不,你们一起睡床?”

      董霁薇撅嘴说道:“能睡下吗?”

      李胜馗也发现睡地下十分不明智,他小声建议:“横睡能睡下。”

      知道家里没多余被子的董霁薇只得答应,心里不停安慰自己那不过是十一岁的大娃娃。谁知大娃娃很不客气地提出临睡前听一首钢琴曲有助睡眠增进美容,两位眼冒金光的妹妹不加思考的站在讨厌鬼一边。

      “想听什么啊?”董霁薇冷笑道。

      我知道什么钢琴曲啊,搅劲脑汁的李胜馗脱口而出:“安魂曲。”

      实在忍不住的董霁薇扬手,哈巴狗造型的抱枕砸向李胜馗:“死去吧,现在什么时候要我弹安魂曲?”

      犹自不懂的叮当指着一脸干笑的男生迷惑不解:“姐姐干嘛打他?”她听董霁薇解释后与杨嘉尹一左一右扑向李胜馗大打出手。还坐在轮椅上的董霁薇羡慕地盯着他们,有脚能动多好。

      笑嘻嘻的阿姨拿着干净的洗漱用具进来,赶小鸡一样驱使她们洗脸刷牙,她则弯腰抱女儿。在妹妹弟弟面前的董霁薇不好意思躲闪妈妈的服侍。

      “要不要俺来?”李胜馗撸衣袖一副大力士的小模样。

      惟恐天下不乱的叮当鼓掌笑道:“行啊行啊,阿姨让他来。”董霁薇连连摇手,谁知男孩伸出双手,一手揽腰一手搂脚,他大叫一声:“起!”涨红脸的李胜馗摇摇晃晃抱起了董霁薇!

      “好~~~”

      “啊”~~~

      扑通,两个人扑地,垫在董霁薇身下的李胜馗一边闻着女生的香味一边注视她粉红的脸蛋一边很郁闷的想道,这就是扑街了!

      ~~~~~

      大清早李胜馗醒了,窗帘挡住外面的阳光,把一片黑暗留在小小的房间。身边传来的呼吸声细细绵长,这是什么样的生活。空气中弥漫着甜色的女孩的气息,房门外董祥生夫妻小声讲话商量安排他们的早餐。多久没有享受这样的黑暗,惬意无虑懒洋洋的黑暗。李胜馗伸个懒腰,手碰到软绵绵热乎乎的肉体,他下意识捏了捏。

      客厅里摆放筷子的董祥生夫妇听到房间里杀猪似的一声大叫,他们慌忙推开门,看见乱七八糟的床上坐着两个睡眼朦胧的女孩,站在床上的叮当不好意思说道:“我忘记在哪里。。。。。”

      被姐姐一脚一拳打下床的李胜馗躺在地上欲哭无泪,再次扑街的滋味很疼很难受。

      吃完早餐李胜馗断然拒绝与妹妹上街,他大义凛然地说道:“我在家里陪薇薇姐姐!”

      叮当十分不屑:“撒谎,你不过是怕陪我们逛商店。”

      笑呵呵的董祥生两口子急着上班,留他们在家里扯皮先出了门。阿姨象自言自语,又象是征求丈夫的意见:“薇薇在家里的确太闷。”

      房间里的四个人争论了半天,绝对不上街的董霁薇与李胜馗结成留守同盟,无可奈何的两个丫头只得独自离开,临走前叮当在门口朝表现恶劣的男生举了举小拳头。

      不知死活的李胜馗跳过去关上门,对睁大眼睛盯着自己的董霁薇说道:“我们做点什么呢?”姑娘望着那张充满阳光的脸,心情突然变得很好:“玩骑马吧,你当马我来骑。”

      多大的人玩这个?李胜馗念着纪念杨快感的那句话:曾经当过马,可惜未追上你,如今做一支笛,吹的那青梅,苍翠欲滴。

      “如今做一支笛,吹的那青梅,苍翠欲滴。”董霁薇读着,越读越觉得其中的深情。

      “有个故事,死人与爱情的故事。”李胜馗盘腿坐在沙发上,“想听吗?”董霁薇轻轻点头。

      ~~~

      听完故事的女孩双眼朦胧,她摇着轮椅到了钢琴前,圆滑的琴声响着飘着,她们在房间里飞舞着悲鸣着。

      “安魂曲?”

      点头的董霁薇边弹边唱:“可能是雁过留声的蓝天,可能是收割后凌乱的麦田,可能是飞驰至身后的山川,却不是我幸福的家园~~~”

      中午时候,两位大人与两个小孩回到家里,李胜馗在安静地看报纸,董霁薇在读英语,一切似乎很平常,但杨嘉尹却闻到一丝的不对劲。

      他们不会偷着吧唧吧,不知为何她居然猜想。

      回到江城的叮当玩着鲁鲁的长辫子故意刺激妹妹:“可惜啊,你没去省城。”

      “补课很重要。”没有为叮当挑拨所动的鲁鲁一本正经说道,“玩可以以后玩,错过学习的机会就再没有了!”

      她眼睛闪了亮亮的光芒:“我以后要做居里夫人!”

      李胜馗鄙视某人不安好心的同时大声鼓励鲁鲁,他得意地望着被严重打击的姐姐,但没有过多久消失得无影无踪。

      仿佛,依稀,大概记得,居里夫人的男人死得很早而且很惨。

      “鲁鲁,咱不做居里夫人!”改口的李胜馗寻找另外女科学家的名字。“两弹一星”专家王淦昌的老师丽丝•迈特纳?不过她好象一生未婚;《第二次握手》里的孤老的丁洁琼?得,还是做居里夫人吧。

      星期二上课,李胜馗左看看杨嘉尹右看看杨嘉尹,搞得她浑身不舒服。

      “你爸爸昨晚回家了吗?”

      杨嘉尹狠了他一眼:“你好象很希望我爸爸出事,他回不来就进检察院了!”

      李胜馗这才想起“双规”没有施行。所谓的“双规”始自1990年12月国务院颁发的《*行政监察条例》,条例规定:监察机关在案件调查中有权“责令有关人员在规定的时间、地点就监察事项涉及的问题做出解释和说明”,97年八届全国人大通过的《*行政监察法》用“指定的时间、地点”的“两指”代替了“两规”。

      李胜馗替杨临川设想过,市里要害部门大多为杨派掌握,市委书记也倾向市长,只要省里没人想整倒他例行的调查想必过关没问题。

      搞得人心惶惶的调查进入第五天的时候,调查组正式询问了况东林关于开发区一事。人大主任的口风来了380大转弯,他表示“道班经济开发区项目”是可行的有利于江城发展的,他主动对前期的反对意见做出自我批评,“不过,这是工作上正常的争论,人大实行有效监督说明我国社会主义制度的完善性。”

      经过一个星期的调查,调查组在星魁楼大吃一餐后将“查无实据,事出无因”的报告递交上去,算是了结此案。

      真他奶奶的,一封诬告信能有这样大的动静,李胜馗咂舌之余明白他当初拦下程副书记的十几封告状信为杨临川立下多大的汗马功劳。一个公安局长的报答不够哦,他瞄着长腿长脚的杨嘉尹,加上杨大小姐勉强及格。

      没想到男孩如此龌龊的杨市长专门在家里设宴请李、段两家主要人员,他们放弃建筑公司让利老况的果断令他感激之余越发不敢得罪有谋有勇的盟友,同时金莹的提醒更使他明白一个道理,李胜馗的头脑、江月等人的执行才能再加上他们在江城土生土长的关系,李、段两家的壮大不可避免,谁也阻拦不了。

      “咱们四个结拜姐妹怎么样?”江月笑眯眯的建议。小惠无所谓,江月微笑不语,胡光拍掌同意。

      “哈哈,咱们江城有一支不可小视的娘子军喽!”杨临川对段大强呵呵笑道,“既然是一家人,我就要老弟保证把张长盛的华枫塑料厂从肥城 拉来!”杨临川对肥城市长很不满意,要不是他与省城那位狼狈为奸在省委散布谣言,纪委、检察院和组织部未必会因为一封匿名信大动干戈。

      “市长放心。”工人段大强可没有老婆那样的魄力,他在市长面前点头应答,“老张已经同意全厂搬迁。”

      真正爱厂的人不会满足现有的成绩,恐龙张便是这样的人,他在李胜馗走后想了三天终于定下决心。碰巧李、段两家的一帮男人蜂拥齐至肥城,更让他感到大家一起奋斗比单打独斗更为有意思。张长盛也很清楚若是留在肥城,他与李胜馗之间以后的联系肯定疏远,以男孩睚眦必报的性格下一步撤技术撤资乃至打击报复不是不可能。

      被大伙视为小人的家伙尚犹不知地在女孩群中撕混,看见妈妈们结拜女孩们也兴致勃勃依葫芦画瓢。杨嘉尹找来水果瓜子和香烛在房间里一字摆开,李胜馗汗颜地看着桌子上乱七八糟的食品,难道刘关张结义是对着巧克力、开心果和奶油蛋糕?

      “小男孩一边去!”叮当鼓着眼睛把李胜馗推开,“我们女孩子结拜你凑什么热闹?”

      更过分的杨嘉尹给他一根棒棒糖语重心长地说道:“馗馗乖,大人做事情小孩一边玩,啊~~~~”

      啊你的头,气呼呼的李胜馗含着棒棒糖走了,我不相信以后你们不与我拜~~~那个堂!

      十月革命的一声炮火给中国送来了马列主义,如果有可能李胜馗愿意用一支秃笔写道:九十年代最后一年的一次次交锋,历史的车轮朝另一个方向滚滚前进。

      *趁苏共总书记戈巴乔夫正式宣布终止越南援助后,陆海两军在三月四月持续对越南发动军事突击,四月十三日,两国开始坐下来和谈。带着战胜国姿态的中国会谈开初便定下若干前提,但世界瞩目的会谈进行两天后突然中断。因为,*发生了很突然的大事件!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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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的飘渺之旅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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