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一十三章败汉口
从自己装病,到陆逊替将,再到巧言妙语吹捧关公,最后是曹仁发兵,一切的一切都在吕蒙的预想之中,都是在按他心中的所想一步步展开
吕蒙自认为这个计划绝伦天下,如无缝之天衣,眼见着计划一步步得到落实,自是大喜若狂,多少日子来的担忧一扫而光,心中似快活得极,虽然战斗未开,却是自认为胜券已经在握
有道是:笑到最后才笑得才最甜。www.uu234.net他是做梦都不会想到,这个世上还有刘宪这个怪胎,还有人在他还没有动手的时候就早早知道他要做什么。他在庆幸关羽坠入局中而不自知的同时,却不知自己早已陷入了另一个更大的迷局之中;不知道荆州诸人在刘宪的点播之下,早早的就已经把他的计划摸得一清二楚。
江东军不可能偷袭江陵,却可以偷袭汉口,已求将丁奉所部予以重创,甚至是全歼。如此,进入荆州地界后要做的首要任务便是解决掉刘备军布置在大江南岸的那二十来个烽火台。要解决烽火台上的三五个小兵不难,难就难在要在神不知鬼不觉中把他们一举拿下。
烽火台上的守军一般而言都是要挑选的忠诚之士,所以若不能一举拿下的话,给了守军反应时间,那必然会燃起烽火以通知沿江上游。一旦台上烽火点将起来,江东军的第一个作战计划就算是白费功夫了,不说所有的准备都付之东流,却也给了汉口刘备军予以准备时间,想要再击破丁奉,就需要付出更多更大的代价了。
这个任务没有危险但却充满了一大堆不可预知的因素,一点也不轻松,凌操老成持重,吕蒙能将此重任托付于他却不可能托付给凌统、全琮两员小将。
这日巳时时分,江风吹拂,滚滚浪涛流向东去,一支船队却是溯江而上。
为首船只上,凌操昂身挺立。“将军你看,那就是刘备军的烽火台”身旁一名水手打扮的亲随遥指烽火台方向对着凌操说道。
“开过去——”凌操沉声说道。按照刘备军的规矩,大江之上船只来来往往,只要是在境内那就必须要与烽火台打声招呼,若不然烽火台立刻就会点火,这样遇到刘备军的水军,那就是敌人了。
船队驶向这个烽火台前。台上守军远远望见有船驶来,大声叫问道:“什么人?你们是干什么的?”
一名常常往来在大江之上的江东细作走到船头,陪着小心,回声答道:“我等都是江东粮商…………”
烽火台是军事重地,严格的要求,不要说是商人,就算是当地的百姓都不允许进入。可这要求也是相应而言的,再忠诚的士兵也是人,也是有私欲的。往常日子里,不管是粮商还是别的什么船只,为了烽火台不予为难多是要送点东西去孝敬的。反正也不多,多了那些守烽火台的军士也不敢收,那是要掉脑袋的,而且也只是到汉口路上的这二十来座,过了汉口船只有了刘备军开出的路引,隔上十里二十里再碰到烽火台就只需把路引送去验一验即可。
距离靠近了,那些烽火台的守兵又岂是江东精锐的对手,当下就有几人扑上去,一点机会都不给,三下五除二已经是把守兵尽数干翻在地。凌操留下十人看守烽火台,其兵马接着驾船往上游驶去。一路上如法炮制,汉口以东的二十来座烽火台上的刘备军士卒尽数被屠,不曾走脱一人。
这烽火台就好比是人的眼睛,现在凌操把这双眼睛给捂上了,心中的喜悦之情自然是难以用言语来表达,过了最后一座烽火台,凌操再也难以抑制住心中的兴奋,此时他恨不得插上一双翅膀飞到汉口水军寨前,杀他们个措手不及。当下就不住的催攒军士。其后的五千江东水军军士眼见胜利在望,也都个个精神气十足,顿时间士气大增,使出吃奶的力气摇橹,船一路长驱大进,奔着汉口杀去。
汉口,本有丁奉部水军一万余人,后初春时期刘曹两家开战,大江两岸战火重起,在江陵水军大营的两三千兵力就被增援到了这里,使得丁奉手下战力突破过了万五千人。
如此军力在手,压制对面的夏口自然不成问题,汉口刘备军水军整日里在大江之上耀武扬威,还不时的登上对岸劫掠上一把,便是不杀百姓,也足以激升士气。
可谁又知道,随着时间的不断逼近,人前豪迈大气的汉口督军水军副都督丁奉背地里却是一片愁眉苦脸,甚至是要伤心欲绝。
十多年的心血啊,便是从正式加入了刘备军之后算起,到现在这支荆州水军也是他和甘宁花费了十年心血才造就的。这一仗中,就要如此这样得的毁去,这让丁奉如何不痛断心肠?
更让他痛苦的是,这水军的牺牲偏偏还是为了大局。明知道大战即将来临,己方却还不能做好准备,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对方把刀磨好磨锋利,然后再砍过来。身为水军统将,最大之痛苦莫过于此。
“杀啊……”
“杀啊——”
混乱的厮杀声突然从外面传来,正在自哀自叹中的丁奉猛然站起身来,大声呼叫道:“营外何事?怎的如此喧闹?”问话间丁奉已然起身取其披挂。
“将军——,大事不好,是江东军。”一名亲兵慌张中闯入大帐,面色还带着惊恐,“他们扮作贩粮的商船赚开了沿江哨卡,现在正猛攻我军水军大门。”
汉口水军人数现在有万五之多,大小战船一百多艘,自然不可能全都缩在一个水寨中。丁奉所处的这个水军大营囤积的只是刘备军汉口水军的主力,其东侧还有两处驻兵一千多人的小水营,西面也有一处千把人的水营,再除去还在江面上巡游的战船,如今大营中兵力只有全部的一半,比起偷袭来的江东军也多不了太多。加之凌操是有心算无心,三十多艘粮船,性能上虽然远不能和战船比,可吨位还是在的。要是双方的船只都堵在大营周边,动不起来,那小型战船反倒还不如粮船好用。
“啊——”一股深深地戾气从丁奉心底发出,一挥长枪,丁奉怒目高吼,“杀,杀,给我杀——”江东军的偷袭彻底让丁奉抓狂了,本来他就是压了一肚子的火,现在完全是爆发起来了。当然了,这里面还有他自己的深深内疚,如不是他老自哀自叹,而是像往常一样正常作训,或是更积极一些,这也说得过去,毕竟刘备军在与曹军开展,汉口水军完全可以更积极主动一些,用积极的态度去回应这一战,那现在汉口水军所面对的情况就不是如此的被动了。
丁奉不知道这支江东军是如何通过沿江烽火台的,他只知道这支江东军现在已经杀到了自己眼前,作为汉口的主将,他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丁奉甚至认为,正是自己这段时间自哀自叹而放松了对沿江烽火台和沿江哨卡的督导,才导致了今日的结果
一切的一切都让丁奉恨得要发狂,所以他要大杀特杀一场,至于以后是什么样那就等以后再说吧,现在他只想要杀人,杀尽了江东贼兵
丁奉作战向来是悍勇骁战,勇冠全军不说(勇冠三军一是指武力,另一还指个人奋勇,丁奉就是后一种),每每都是斩将夺旗,身负战伤悉属平常。
此战也是如此,挺枪而上,率领众多亲卫高举将旗,使船直直向前。每遇江东船只,相撞之后便奋勇扑杀而上。有了丁奉当先,再加之他身后一众亲兵也都是与他一般的敢战之士,是以一对一,所遇江东船只无一能够抵挡。
不多时,便已经夺回了两艘被江东军抢去的战船,更是彻底灭杀了一艘江东粮船上的所有敌军士卒。
丁奉的英勇自然是极大鼓舞了战场上的刘备军,混乱的军心立刻得到了稳定,低落的士气也逐渐有了回升。
安定下军心之后,刘备军的颓势立刻为之一缓。八千对五千,刘备军还是占有优势的,纵然被“报废”掉了营寨内的几乎所有战船,可人数上的优势是显而易见的。虽然一时间不可能完全扳回局面,可败势已经在了扭转中……
“杀啊——”
“快,快滑——”
在焦急的催促声中,大营外的刘备军战船正在全力回援。东西三座小型水寨的水军,在战事开始之初就立刻行动了起来,而游弋在夏口附近的那只水军船队,再看到身后燃起的冲天狼烟之后也立刻心急火燎的向着汉口折返。
“噗嗤——”
鲜血飞溅中丁奉一枪刺进了对面一名江东军卒的腹部,剧烈的疼痛和死亡的威胁让这名江东士卒嚎声叫起,手中短刀掉落,两手反射性的握住了刺入自己腹中的枪杆。
若是骑在马上,丁奉紧接着要做的就是振臂一挑,把这名敌兵高高举起然后抖手甩落一边去,顺带着还可以砸到几个近身的敌兵。可现在地点是在船上,他才不会闲的没事干把人挑起甩飞呢,那简直是白白浪费气力。
丁奉挺枪继续前刺,就好像手中持的是一杆空枪一样,一点都没收到影响。锋锐的枪尖瞬间洞穿了那名江东士卒的腹部,带着刺眼的血红色继而没入了另一名江东士卒的腰腹……
一脚揣在眼前的死尸上,长枪被丁奉借劲拔出,再顺势一荡,向着身侧一记横扫,雪亮的枪刃平肩而出,利索的划过两名江东士卒的脖颈,赤艳的血红再次喷洒在空中……
鄂县。
这里本是江夏郡辖下的普通一县城,可随着江北之地的陷落,这里却一跃而成为了新立江夏郡的治所所在。
其守将为霍峻,驻守兵马不下万人之多。
“父亲”,北城楼上,霍戈侧身一列让过新登楼上来的霍峻。他的脸上已经没有了当年汉中之战时的稚嫩,八年的历练下来,霍戈已经成为了一名合格并且出色的军中将领。
此刻他的脸上仍带着一丝暮色,一丝震惊。这是因为他太年轻了,或是说他还没有真正了解这个乱世之道。
孙吴背盟,两家及将,不,已经在开战。这个消息可以说让霍戈感到十分的震惊,虽然在他心中也认为孙刘两家迟早要有纷争,可他绝想不到这个纷争会是在现在这个时候出现,而且还是以江东兵马偷袭为开端。
当汉口的狼烟升起的时候,霍戈第一时间向他父亲请命,自求带引本部为先锋,火速前往汉口增援。可他没有想到的是,自己的父亲,江夏的太守,不仅没有下令命他立刻开拔,反而截住了他,并告诉了他一个更令他感到震惊的消息——刘备军荆州上层众人早在去年就已经知道江东与曹操沆瀣一气,即将背盟偷袭
之所以“不做准备”,为的就是yin*江东军上钩,而这个饵料,就是汉口水军。
“没了水军的汉口就不再是汉口”最后霍峻对着自己儿子说了这样一句话。
很简单,也很好理解。
没了水军的汉口依旧是汉口,但这个汉口不属于刘备军。就好比对面的夏口,没有水面力量的支持,与其说夏口在曹军手中,倒不如说是夏口城池在曹军手中,如此对江面的牵制作用实在是太小。虽然此时举兵汉口城,凭借手中的一万多人马和自身的才华,霍峻有很大把握能够坚守一阵子,绝对能够支撑到整场战役结束。
但这样一来自身伤亡无疑会很大,但对于整场战役的作用意义却不大,甚至说还是很小。
以江东军的实力来看,丁奉那一万多人的水军很定是有败无胜,丧失了水面力量,霍峻单是领兵缩在汉口城中又有何用?
少了汉口做周转地,不远处还有沙羡给江东军准备着呢,以霍峻手中的实力来看,江南之地他做多只能驻守一地,取了汉口就必须放弃纱羡,实际对于江东军后勤粮道的影响很小。
与其这般,那霍峻还不如守在城池更坚固,地理位置更重要的鄂县,如此至少还可以与身后的长沙刘磐部形成相互喝应。
“多长时间了?”霍峻沉声问道。
有些没头没尾,可霍戈却是清楚自己父亲问的是什么,他问的是汉口方向的狼烟点燃多长时间了。“已过一个时辰。”
霍峻没有再出声,脸色也一直很平静,但向北遥望的目光中却充斥着一丝怜悯。是对水军的可怜,也是对丁奉的可怜。
汉口的战事一共持续了三个多时辰,当黄昏来临之际,两股浓浓的黑烟突然从北面方向升起,便是在落日昏昏的余晖下,鄂县城楼之上也是能够看的清清楚楚。
一直耸立在城头的霍峻心中长叹了一口气,他清楚这两股黑烟代表着什么,那是水军大营和汉口城中在焚烧粮秣物质,滚滚狼烟冲天而起……
作为荆州水军的屯兵基地之一,和整个荆州东侧第一线,汉口无疑要囤积上大批军资粮草物质的,此次战败已经不可挽回,那这些物质就只能一把火付之一炬。资敌是万万不能的。
霍峻还知道,为了不让江东之人从焚烧后的遗迹中看出破绽,现在正在焚烧中的各种储库,里面很大一部分中储备的都是真正的物质粮草,这两把火烧得荆州损失不可谓不严重。更何况还有无数战死的水军将士以及那些花费了大量人力物力造就出来的战船……
吕蒙所率的江东水军主力在战后两个时辰进入了战场,这时凌操所率的五千先锋已经被三倍于己的汉口水军死死的裹在了中间,打压的不成样子了。
两军将士一样的拼死作战,一样的奋不顾身,实力绝对占优的刘备军在第一个时辰都已经完全扳回了劣势,随后的一个时辰中,兵力全员到齐的汉口水军用绝对优势压制住了偷袭而来的江东水军。如果就这样厮杀到最后,凌操父子和全琮以及跟随他们而来的五千江东精锐,除了投降之外怕就只有一死。
可事情偏偏不是如此,就在江东一方逐渐陷入绝境的时候,吕蒙率领的大部队杀到了。战场上的形式瞬间逆转
丁奉死命拼杀,引得寨内主力突围而出,汉口水军大寨不得已之下被他命人将一切付之一炬,连同接到命令的还有汉口城中守军,他们在处理外一切之后便会向南撤向鄂县,归入霍峻帐下。
六千,撤到沙羡,丁奉清点了一下手中军力,竟只剩下了六千人,半日之中一万荆州水军便已经魂归沙场。
“江东匹夫,此仇不报我誓不为人”看着手下的一众兵将惨景,丁奉恨得是咬牙切齿。一万人,这可是一万人啊,更别说还有大大小小七八十艘战船……
四百一十四章白马赵
一匹白马,
一杆银枪,
一身雪袍,
一伟丈夫。www.uu234.net
丘陵之上,赵云横枪立马,淡然的双目注视着远方滚滚而来的十万江东大军,平和的目光自若而淡然。
在他的身后,是一千列阵以待的骑兵,除外再无别的一兵一卒。
这一千骑兵是江陵城中仅有的机动兵力,主力兵马的北移,使得江陵城中守军锐减,不但是守城的自身力量被抽去了三分之一,便连周边的公安、夷陵等要地的守军也都被抽调一空。
从昨日起,当烽火把江东入侵的消息沿江传入江陵城中之后,赵云就召集了他们冲出了城池。
他们到了华容县境内,这里是江东步军最先登陆的地方,也是江东步军兵临江陵城下的必经之路。
在今天晌午时分,他们看到了从江上西撤的汉口水军,默默的看着他们消失在西边的水天一线中。
船破甲烂,昨日血战后遗留下的痕迹还历历在目。无疑,汉口水军的损失很大
但一千骑兵没一人动摇,不仅是因为多年来军旅生涯中铸就的忠诚,也不仅仅是因为在刘备军的统治下他们的家人都过着安居太平的生活,只因为他们前方耸立着一个人。
赵云,赵子龙。
虽未谱金兰,前生信有缘。
忠勇付汉室,情义比桃园。
匹马单枪出重围,英风锐气敌胆寒。
一袭征袍鲜血染,当阳常志此心丹。
传奇的经历和不败的威名,正是赵云的存在才铸就了这一支军心沉如泰山,士气慷慨激昂的骑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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旌旗蔽日,樯橹连云。刀枪林立,剑戟森森。这就是十万大军的气势,吞天彻地。
根本就不担心可能会遭受到的阻截,江东正副先锋朱桓、潘璋二人引军上岸后立刻就举兵向着江陵逼近,三万大军气势高昂到了极点,宛若是一支百战百胜无可抵挡的天下雄师,所到之处必将是所向披靡
赵云等的就是他们。
一千骑兵对阵江东十万步军,无论放在何时何地都是很不可思议的一件事,但在赵云看来却是如此的平常自如。
他是骑军,敌军是步军,他处于机动进攻,敌人处于被动防守。纵然对面有再多的兵马,再强的实力,只要困不住自己,那又有何惧?
想要困住赵云不难,只要对面的江东兵马能抵挡得住赵云的冲击,能抵承受的住以赵云为尖峰的一千刘备军铁骑的冲锋……
嘹亮的号角声响起,急促的马蹄声紧随其后,前进中的江东军抬首望去,只见一队高举着赤红战旗的骑军正策马从前方疾驰而来。
像是一柄刺入油脂中的炙热尖刀,赵云所到之处无人能挡其分毫,银枪之下哀魂片片,跟随在他身后的一千铁骑无不从内心深处激发起阵阵逼人的杀气,势若破竹,所向披靡
一下,两下,三下……
一千刘备军骑军纵横驰骋,在赵云的率领下如是一把锋刃,毫不留情的在三万江东先锋的阵营上捅了三刀。
没有去找潘璋,也没有去寻朱桓,虽然赵云自信,此二人没一个能在他手下撑过三十合去,可是冲阵,尤其是他现在这样实力严重不足的情况下冲阵,在敌阵中那是半点功夫都耽误不得的。
要是他手下有个三五千骑,倒还好说,可现在不是只有一千骑吗?
“赵云匹夫,休走”潘璋勃然怒色。
丢人啊,对手才是一千骑兵而已,可己军却是有三万大军,更不要说在三万大军的后面还有着一支人数多达七万的主力。现今却是让赵云如此蹂躏,以区区一千骑兵就在己方阵中纵横驰骋,如入无人之境,对潘璋而言这简直就是耻辱。
潘璋,潘文珪。东郡发干人,自属孙权从军,是孙权从微末之中提拔起的又一员猛将。生性嗜赌放荡好酒,还为人奢侈贪财,经常设立军市,又劫杀将士以获得财物……
蛋种种的不适都不能遮掩他一代干城的本色——为人粗猛,禁令肃然,好为功业,所领兵马,不过数千,而其所在常如万人。所以,孙权念他有功从未予深究过。
“哼既然来了,就给留下吧?”赵云跃马而出,正要领军继续向东好冲击一次孙权本阵,却听得一声沉喝声从西北方向倏然传来,这声音虽然不大却像利剑般刺透了数十步的空间,清晰地传进了赵云的耳朵中。
“江东虎将果然不凡”赵云回首一瞧,只见一队轻骑已经追到了自己左后侧三四十步外,人数不多,只有五六十骑,中为首之将身披一件铜色重铠,头戴冲天盔,一簇红缨高高耸起,策马飞奔之间宛若一朵烈焰火花在燃烧。
瞬间赵云就明白了一切,这是己军的大致进军方向被人看透了,事前就已经打马奔到了那里,所以现在在己军就要跳出战圈即将重新开始下一轮的时候,他们才能追上。
三四十步外的距离转眼就会消失,赵云心知,如果自己不做出改变,那么己军最后的尾队就会被这支小型骑队给打个正着。
后侧面受到攻击,那便是赵云带引的这支骑兵再精锐,训练再有素,受到攻击的那一部分人马也没有可能生还之机。
“希律律…………”赵云猛的一带马缰,胯下玉龙心有灵犀,昂首一阵高亢的嘶鸣声。战马人立而起,在半空中用力一扭腰身,待到落地之时已然调转回了马头。
骑军在军司马的带引下,方向不变继续想着东面冲出,而赵云却单枪匹马直挡住了已经到了眼前的潘璋一行。
就如赵云自己想的那样,潘璋确实是看出了赵云此次的大概动向,所以他才会提前打马奔到。
在这三次的冲击之中,刘备军虽然有赵云之勇做依靠,却也不是那里人多充那里冲,那里实力强就往那里撞。在赵云的率引下,而是避重就轻,柿子捡软的捏,犹如庖丁解牛的那把刀,犀利而滑溜异常。
毕竟江东军有三万人,是不可能被一千骑兵给冲垮的。潘璋也就是看清楚了这一点,加上阵中还有主将朱桓坐镇,所以他才会全力的去找赵云的晦气,并且在失败了第一次和第二次之后,终于第三次成功了,抓住了赵云所部的尾巴。
可惜的是江东军中骑兵太少,尤其是在先锋军中,不然的话他的成就就不在是抓住了刘备军的尾巴,而是咬住了刘备军的尾巴,进而甚至有可能咬住整个刘备军骑兵。
不过那样的话,赵云也不能不发现这一支有威胁的力量,怕早早的就会避开。
踏着金黄的太阳光芒,潘璋如一道惊鸿闪电般飞驰到近处,“潘璋在此……”甚至来不及完整的通明报信,只是眨眼的时间,就已经到了赵云眼前。
“死来”目光一凝,对于自寻死路的对手,赵云可不会有半点手软。银枪一抖,瞬间锋锐的枪尖就被晃成了一团乱斗星云,一个个亮亮的小银点是如此的耀人双目。
宛若是下了一场流星雨,潘璋眼前一混,就见无数个小银点纷纷向着自己门面打来。虽然看着漂亮,可潘璋的内心深处却是陡然一紧,盛名之下果无虚士,赵子龙当是了得
那一个个小银点就都是要人命的枪尖,现在全冲着自己门面打来,一个遮架不好,自己的小命立刻就会没了。
虚中有实,实中有虚,虚虚实实,实实虚虚。赵云这一枪看似随便一抖,却已经是震住了潘璋。
人要有自知之明。潘璋清楚,这样水准的一击自己是打不来的,便连招架都感到困难,与赵云相比,武力上自己至少差一档次。
“丁丁当当——”一连串的金铁交鸣。
没有四溅的火花,声音也不大,但却是清脆,甚至能够给人一种有节奏,很悦耳的感觉。
赵云不感觉意外,对手毕竟是江东一久负盛名的战将,若是一枪就被自己给放到了,那就贻笑大方了。
双腿一夹马腹,坐下玉龙战马登时冲前一跃,赵云长枪在手中一荡,不给潘璋喘息之机,银光闪现,再度冲着潘璋的上半身扎去。
好快好通人性的战马,潘璋眸中神色倏的一闪,知道除非是赵云放自己走,否则对方凭借胯下战马之力,自己是根本就没希望摆脱的。或者随自己前来的人马能拖住赵云,这样一来自己也能摆脱掉对方,可惜这种可能性不大。
烈烈杀机在潘璋胸中无尽地燃烧,死拼一把又如何?难道自己还会怕死么?便是不是赵云的对手,支撑个十几二十回合总该可以的吧,到时候己军大军围上,赵云未必就能在杀了自己之后还能安全突去。反倒很有可能在大军围上之前,弃战而走。
“杀”虎吼一声,潘璋一震手中的虎头吞云刀,向着面前的赵云就劈砍过去,冷辉裂空,杀气盈野。
“死来”赵云冷哼一声,双腿驽马,不退反而催马疾进,手中银枪继续疾刺而下。
“当啷——”一声,刀枪相交,同时顿在了半空中。
抽枪,刺——
再抽,再刺——;
回枪,扎——,
抽回来,再扎——
短短二十个回合,赵云没有遮拦一下,靠着精妙的枪法和雷电般的疾速,打的潘璋左支右绌,眼看着就要支撑不住了。
二十回合中,最初十个回合里,潘璋还能仗着一股蛮勇,不惜自身,以伤换伤,以命换命,用此手段来不时的反击一下。可十个回合之后,赵云就已经完全控制住了局面,潘璋就算是再想祭出之前的那一法宝也不管用了,反倒被赵云趁机一枪刺在了他的大腿上。
有战裙护身,这一枪并没有把潘璋怎么着,回枪时赵云斜拉了一下,也最多在潘璋腿上留下一条两三寸长的伤口,都算不上碍事,至少在马上不影响潘璋的战斗力。
“着——”
“唆”
不远的地方猛的传出一声低沉的叫声,接着赵云耳朵就听到了弓弦震动声,“有人暗施冷箭”即将刺下的长枪当下收回到胸前,侧首望向声音传来的地方,就看见一名背后打着“马”字的江东军校手中持着一把弓箭,在马上还保留着利箭出手的射箭姿态。
银枪挥出,赵云望着直奔门面射来的小黑点,“当”的一下就扫落在地。“贼子,安敢暗箭伤人——”剑眉一皱,赵云清声大喝。长枪交手,横放马鞍之上,腰身微微一下弯,左手抽弓,右手搭箭,还未起身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
腰身一挺,两臂抬高,对象那放冷箭之人就是一箭射出。
赵云的箭法可不是刘宪那种时灵时不灵的箭法可比的,他的箭法纵然是比不上老黄忠,却也不过是逊色一筹。
演义中不就有一处断绳索的好戏么:时诸葛亮刚借来东风,正要回去,周瑜却派了丁奉、徐盛前去追杀。
走水路的徐盛,只顾往前赶,眼看着就要追上,却不曾想,这回来接诸葛亮正是威震长坂坡的赵云。
当是时,云哥“拈弓搭箭,立于船尾大叫曰:‘吾乃常山赵子龙也奉令特来接军师。你如何来追赶?本待一箭射死你来,显得两家失了和气。——教你知我手段’言讫,箭到处,射断徐盛船上篷索。”
那篷索一落,追赶的船便在江中打横。赵云的船正好拽起满帆,顺着风而去。着实是射出了大家风采
现今日没有了这一出,可赵云箭术的水平却还在。一箭放出,弓弦震动中不远处那敌将应声倒下。
“潘文珪,那里逃——”一箭射死了那可恨之人,赵云回头去看潘璋,早已经逃出了几十步远,却是在赵云受冷箭搅袭的时候就已经拖刀败走,此刻已经落荒逃出了数十步。
“看箭——”赵云弯弓搭箭再次出手。他却是没想着一定要要潘璋小命,只要潘璋能够顺利的躲过这一箭,那他也就打马回了。毕竟面前的敌军有三万之多,刀兵相交自己纵然不惧,却也不愿被人围困,况且还要防范冷箭。
可是,好运气在这一刻来临了,潘璋中箭了。
落跑中潘璋听到身后赵云叫喊,当下就回身去看,顿了顿,尘土飞扬中那赵云射来的一箭才被他看在眼中,其来势甚急。当下举起虎头吞云刀就在半空中一拨,可是不知是因为回头还是因为那一顿潘璋起到利箭的箭簇而是撞到了箭尾,疾飞而来的利箭在空中打了一个横,就这么一轻轻的拐弯利箭已经在潘璋的门面上狠狠的擦了一下。
“啊——眼睛我的眼睛——”鲜血顿时飞溅,顺着伤口汩汩的往下流。
潘璋感觉到脸上一痛,接着眼前便骤然一红,左右双眼处都传来了一阵火辣辣的疼痛感,尤其是右眼处,更是疼得要命。
揪心的疼痛,和心中的恐惧,使得潘璋顿时大吼一声。痛苦地怒吼声不能减轻他心中的半点恐慌,两眼处的疼痛和进入眼眶的鲜血都让他的双眼不得不闭上,无法验证心中最坏的猜想,潘璋恐惧中伸手摸向脸面,触手处只有鲜血,且他在两眼部位摸到了伤口……
赵云心中大喜,立刻勒转马头,可惜潘璋身边的亲兵已经把他死死的遮挡住了,不然的话赵云再出一箭,定能要了潘璋小命。
这位可是江东大将中的一员啊,称得上是一条真正的大鱼,若是能杀了他,不但有很大的实际利益,还有很大的影响效益。当即就给了江东军一棒,可以很大打击到江东军的士气,这是必然的。
赵云立刻把手中的弓箭放回壶中,银枪在手,当下策马向着潘璋所在处冲杀而去。挡在他面前的些许江东军步骑,此刻有幸见到了赵云全力出手的样子,但见银花点点,快若天上流星,点点星光没入咽喉处,玉龙奔驰过去,所经之处已经是死尸满地。
向着潘璋,赵云催马疾进。而此时的潘璋这还不知道危险地到来,他已然快因为剧烈的疼痛而陷入到狂乱之中了。双手捂脸,不时的发出一声声受伤的野兽一般的低吼,身形摇摇欲坠,眼看着……
“死去吧”赵云心中默念。
虽然这样的死法对于一名将领而言几乎说得上是耻辱,可不管你是声名大噪的猛将还是籍籍无名的小卒,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祭日
凌厉的杀机自从赵云冰冷的双眸中流露,锋锐的银枪挟裹着死亡的气息奔着潘璋的后心森然刺下。赵云几乎已经看到了鲜血飞溅中,潘璋翻身落马,不及挣扎就已经一命呜呼
ps:很瞧不上潘璋这人,不管是正史还是在演义中,感觉都很厌恶他。
贪财也就罢了,可像他这样奢侈贪财的却是少见。那曹洪、夏侯渊都贪财,可也没见这俩人劫杀士卒已取财货的
四百一十五章江东弊端
锐利的枪尖快若流星直刺潘璋而去,眼看就要得手,异变却是在此刻陡生。www.uu234.net
“小心——”远处的敌军阵中传来了一声暴喝。
“当”
赵云抖手磕飞了劲射来的利箭,刚刚,就在那声‘小心’传来的时候,伴随着传入赵云耳朵的还有一声隐隐的弓弦震动。
利箭并不能让赵云的手抖动分毫,但叫声却能惊醒疯狂中的潘璋,在自己小命即将完蛋的时候,一丝清明在他的脑子里恢复。
尖锐的破空声再度传来,刻骨的冰寒感从潘璋的后心出生出。
赵云转动银枪,抬手向着潘璋再度刺出。
“呀啊——”生死一刻间,潘璋终于爆发出了自己的实力,凭借着身体的感觉,抽刀翻身一磕,同时侧身向马下歪去。
虽然眼睛看不到,手中的大刀也早不知道丢在哪里了,可他腰间还有一把佩刀,翻身一磕硬是挡住了赵云的这一记必杀。
长枪被挡住了,可没有被卡住,赵云双臂轻微一震,锋锐的枪刃就已经划过刀背,洞穿铠甲狠狠地刺入了潘璋的背部。
半尺长的枪尖直没入了潘璋体内,赵云争欲再加一把劲,结果了潘璋,却不想姓潘的早在抽刀回挡的时候身子就已经往另一边马侧坠去,待后背中枪更是不敢有片刻的耽误,心下一狠,强壮的身躯就已经硬生生坠落马下,那没入身体的枪刃割破甲衣几乎横着把他的后背切成两半,惶惶中他似乎都听到了脊椎被枪刃割裂的声音。
潘璋的自救确实是救了他自己一命,赵云本该向前用力的银枪因为他的自动坠马,再无法维持原来的方向,只是斜斜的在他后背上拉开一道一尺来长的口子,鲜红的血液汩汩直流,伤口深可见骨,却终究是保得了一条小命
“贼将,看箭”
又是一声炸雷大喝,赵云抬眼看去,只见百步外一队飞骑正策马而来,为首之人身后打“朱”字将旗,眉目间颇似秀气,可现在怎么看却都透着一丝狰狞,稳坐在马背之上张弓挽箭,锋利的箭簇闪烁着一点星寒,已然牢牢锁定了自己。
“咻”
又是一声锐利的破空声响过,寒光一闪,那锋利的雕翎箭已经攒射近前。“朱桓,朱休穆——”赵云心中暗道,江东军的先锋主将
一晃银枪,毫不为意的点飞了这一箭,赵云冲着对面冷然一笑。“等下一次,江陵城下再与这小辈清算”
“走”赵云挥枪向前面的刘备军铁骑喝到。再是自持勇武,再是想杀潘璋,他也不会在这里多耽搁半点时间,对面可是有三万大军呢看着已经涌上周围的江东步军,赵云挥舞银枪毫不费力的杀开了一个缺口,策马闯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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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万江东步军南郡登陆,给荆州带来的震撼是无与伦比的,正如江东孙氏背盟给刘备军带来的灾难一样,不出意外,十万江东步军也将会给荆州刘备军带来毁灭性的打击。
汉口水师的战败,消息随着沿江烽火台迅速传到了江陵和襄阳,而几乎是在不到两个时辰的时间内,汉江北岸和樊城城下的十万曹军就可以清楚的看到,一队队精锐的荆州兵马火急火燎的渡江南撤。
樊城城内本有的五万荆州大军,在第二天天亮之前已经走掉了将近三万,曹仁当然知晓是为了什么。有意派兵截击,可严重缺少水面力量的曹军根本就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否则他们也不会多年来一直被襄阳水军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给打的手足无措。
接应了江北兵马南渡,刚刚转回襄阳水军大营休整没几日的甘宁部就再度升帆东下,要去做什么,自然不需去用言语说明。
数万荆州兵马的南下让曹仁看到了一丝夺取襄阳的希望,主力七万大军当即在对面的樊城城外集结,但能否渡河,要看的却还是江东水军的表现。
就在消息传到襄阳的第三天,宜城附近水面,两万多荆州水军与汹汹而来的四万江东军水军主力碰了个正着。
一场激战之后,襄阳水军折损半数,无奈败退老巢。对面的江东水军死伤也堪称惨重,但他们本就人多势众,加之折损少过甘宁部,吕蒙令伤兵回转柴桑,自己则当下点起剩余的三万兵士一刻不停的直奔襄阳追去。
有了江东水军的出现,襄阳一线刘备军水陆两方都彻底落入了下风,而曹军在有了江东水军的配合之后,相比下一步也就是直入襄阳城下了。樊城城内还有刘备军近两万步骑守卫,兵多粮足,城池又坚固,想要啃下这块骨头,曹仁非要崩坏两颗大牙不可。所以,他宁愿留下一支偏师看住樊城,也不愿拿主力去樊城城下死磕。
曹仁认为,只要自己能拿下襄阳,那南郡就是在己军手中无疑,这样一来樊城就变作了一座孤城,自然也就不足为虑了。
有江东水军做后盾,曹军的水面通道就可以保证畅通无阻,如此后路无忧曹仁率军南下也是心安了。
想必江东军也希望自己尽快率部南下吧?
樊城城外,曹军大营中。曹仁看过宜城之战的战报后脸上露出了一抹发自内心的微笑。
甘宁不可小视啊,他手下军力虽然已经折损了一半,可还是有一万出头的战力在握,以这样的实力,死拼一战,依旧能咬下江东军的一块肉来。况且襄阳的水军大营,刘备军经营多年,甘宁若死守不出,以江东水军的力量即便是能最终攻克,自己也免不了落得伤亡惨重,甚至是伤筋动骨也不是不可能。可要是曹军能登陆上南岸,那善于陆战的曹军就可以从后面抄袭水军大营的后路,从陆地上向水军大营进行强攻,如此两面夹击……
曹军、江东军,此一战中两军配合简直就是相得益彰。再是一笑,曹仁的目光转向了南郡的最南部——江陵,此刻怕已经是落入江东之手了。虽然前去江陵的江东水军只有五余千人,可他们的陆军则是有十万人。这五千江东水军不足以攻破江陵水面防线,可十万江东步军却能够轻易地拿下江陵城。
如襄阳即将出现的局面一样,江陵的水面攻防战,突破口也是在陆地上。坐镇荆北多年,曹仁很清楚江陵水军大营的防御力度是什么程度,在三个基地中那是防御力度最高的一处,拦江铁索、暗木桩,等等手段、密度都远超过汉口和襄阳。
如果刘备军汉口水军残部汇集了江陵水军大营的留守兵马,那么依靠水面上的种种防御工事,丁奉至少能挡住三万江东水军的进攻。
可惜啊,水面上的战船是阻止不了陆地上的进攻的,就如陆地上的雄师不能在水面上兴风作浪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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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深沉,一把把熊熊燃烧的油脂火把照亮了华容城四面城楼,四千名全副披戴的江东步卒肃立东西南北四面城墙之下。城门楼上,领军司马警惕的眼神不时地搜视着前方漆黑的茫茫大地,不敢放过一丁点的异动异响
夜风呼呼的吹着,天地间一片死寂,只有熊熊燃烧的火把不时发出滋滋的油脂爆响声——
“有声音”领军司马忽然警惕地竖起了耳机,凝声听了片刻脸色当即一沉,厉声向身后的一名亲兵喝,“击鼓三声——”
领军司马话音方落,隐隐的马蹄声就从远处传来——
人数不多,应该是自己人吧?司马心中自问,听声响来的也仅仅是十几骑,不可能是刘备军,除非他们想自己找死。而且在华容县城的四周,有四万江东步军在十里之外分守四方,安营扎寨。若是来的是敌军的话,是不可能一声不响的突破前方守卫的。但他还是下令击鼓了,盖因现在的华容城内驻扎的不仅有三万大军还有江东的最大头目——孙权。
今日十万江东步军南郡登陆,地点就是华容,其中先锋三万人已经开过,落后了少许的七万主力则在整军之后开进了已经被先锋占领的华容城中。
赵云的那一小股骑军很讨厌,今个一下午的时间,他们不仅狠狠地捅了先锋军几刀,还差点临阵斩杀了副将潘璋,更是两次袭搅江东军主力本阵,仗着自己四条腿跑得快,江东军步军追不上,狠狠地刷落了一下孙权的脸面。
临黑之前,为了防止赵云趁夜偷袭,江东军下了严令,对四座城门上的领军校尉和军司马更是如此。所以,这个领军司马虽然明知道来者十有是自己人,可还是严格依照厉令行事。
“咚咚咚——”,三声响鼓,激烈的鼓声震碎了这个寂静而又冰冷的夜晚,城墙之上顷刻间一片翻沸……
一名军校躺在城楼内的睡榻上正睡的香甜,听到击鼓声立刻挺身跃起,一边往头上戴着铁盔,一边厉声喝问:“怎么回事?为何击鼓?”
一边的守夜的亲卫当即回答道:“回禀将军,有不明骑军靠近,约有十余骑……”
“嗯?”小校脸色一凝,忙冲出城楼,手扶着城垛全力张望,只见城外漆黑一片的大地上已经隐隐显出了一支模糊的骑兵轮廓,是直冲着华容县城而来的。
“步弓手——准备——”
领军校尉一声令下,城墙上百余名步弓手立刻从箭壶中抽出利箭虚搭在弓弦上。一百来人沿着城垛排成一排,一张张长弓已经挽满,一支支锋利的雕翎箭也已然绰于弦上,全都瞄准了前方疾驰而来的这股小股骑兵队——
“打开城门,快快打开城门——”等待中,一骑如飞从一行人中突驰而出,风一样刮到了城下,借着城楼熊熊燃烧的火光望去,只见马背上是一员相貌俊秀的小将。
“啊,原来是朱将军家的公子。”那领军校尉立刻认出了来人,正是江东三万先锋军的主将——奋武将军朱桓之子朱异。
“快快打开城门,我奉将军之命有急事要禀报主公。”
“公子稍等,小将这就开门。”城楼上,小校出了口气,把手一挥,朗声叫道,“步弓开城门”
深夜前来觐见孙权,若非是有要紧的事,朱桓必然不会这样做。可赵云实在是欺人太甚,连番袭扰也就罢了,这毕竟是兵家常事,为的也是给江陵多争取一点时间。可如下毒、破坏水源,又敲锣打鼓让人夜间不得安静,这些手段就让人气恼了。
今日,先锋军刚刚登陆就被赵云给狠狠地捅了一刀,险些折损了潘璋这员大将。除此之外,一路下来先锋军走的倒也顺坦。
华容县令、县尉以及城中的少量兵马根本就没有抵抗,江东军兵不血刃的夺下了华容县,然后又马不停蹄的赶去了长湖。
虽然不是一个县城,可作为地图上标注出的一个屯兵之地,长湖的刘备军还是抵挡了一下子的。这里本来是有两三千兵马驻守,领军之将是一个校尉,之前襄樊开战,主力兵马都被抽调了去,只留下了二百多人辅兵看家。
连同撤到这里的华容县令、县尉的手下,总共也才四百出头,面对江东军的进攻,只是一个回合就败下了阵去。
这批人很快就与赵云接上了头,他们熟悉地理,有了他们带路,朱桓虽然出兵围杀过赵云部,但根本就是在做无用之功。
是时,天色已晚,朱桓便领兵在长湖住下。却不想,赵云还不消停,水源上游被刘备军暗中下毒,并在溪流中抛下猪羊、老鼠等腐尸。江东军损失虽然不大,可却是很恶心人。
然后就是在夜晚来临之际,赵云遣派人马敲锣打鼓在营寨外喧闹个不停,江东军兵马一出,他们就兔窜一般逃去,可等到江东兵马回营,刚刚才睡下他们却又再度复来。
朱桓被搅得心烦,营中将士也不得安宁,最后无奈之下只能仗着兵多将广,派出八千将士守夜,整个封锁住刘备军绕袭小队的出没途径,并在不久之后做拿下了几人。经询问朱桓才知,前来扰闹搅袭的人手都是华容县令和县尉麾下的捕快,他两人是在依命行事,而赵云则带着他手下的骑军和整合起来的三百步军早早的赶去了东面。
赶去了东面,也就是说赵云还在长湖的东面,华容的西面。这一消息一被得知,江东军中就乱作了一团,一部分军校当即就向朱桓请命,言明日天亮之后引兵反兜华容,如此就可与从华容开来的七万主力步军东西合围,正好把赵云给包了饺子。
在朱桓看来,这一提议简直就是本末颠倒,江东军现在的都要目标是夺取江陵而不是抓到赵云。赵云领兵东去,就那丁点人马撑死了也就是给江东军前进途中制造一点小麻烦,根本就无伤大雅,完全可以不去理会他。甚至,此时的赵云说不定反倒是希望江东军把目光都投射到自己身上呢,如此还能多为江陵争取一点缓冲的时间。
可要他明言说反对却又不行,因为如此提议的军校都是潘璋麾下,江东军特殊的武将世袭领兵制度,使得朱桓这名主将对副将潘璋麾下的兵马控制力极弱,尤其是潘璋自身声明丝毫不下朱桓的情况下。
归属于孙权直接调派去的一万七千军,朱桓倒还可以控制得住,拿出主将的威严,绝对能震得下,他自己麾下长久带领的八千军更是不成问题。可潘璋麾下的那五千军又怎样?
这五千人眼中有潘璋,有孙权,可不见得有他朱桓。潘璋是个什么货色,他带出的兵马也是个什么样子,除非孙权亲自,否则万难压制得住。
先锋军有三万人马,若是反兜华容,或许有很大可能套得住赵云,可把他战阵斩杀的可能性却很小。且如此一来,江东军就至少要浪费半天的时间。现在这个时候,每一刻钟对于江东军来说都是至关重要的,拿下江陵是第一要素,一切行动都需要想这一首要目标靠拢。
孙权除了苦笑只能苦笑,这能怨得了谁?武将世袭领兵制是孙氏一族迅速坐稳江东的根本制度,从孙策时代开始,施行到现在已经不可能再由改变。这其中的弊端,孙权心里也清楚,但江东特殊的人文环境和历史沉积使得他想改变也改变不了。
潘璋手下那群兵是什么货色孙权太清楚了,摆了摆手,孙权向朱异说道:“你去回转你父,明日天亮依旧提领大军西进,中午时分必须抵达江陵城下。另外名潘平代领其父部曲,反兜华容,搜剿赵云。”
潘平是潘璋的儿子,才华比起他老子差了一大截,两者根本不是一个档次的,换做平日孙权根本不会让潘平去与赵云这等宿将过招。可现在情况特殊,也就顾不得了。好在有潘璋的五千部曲在,而赵云只有一千来步骑,两者实力相差也悬殊,倒也不怕潘平吃亏
四百一十六章第一步
“呜呜——”长长的号角沉重的响起,奏响了出征的节奏。www.uu234.net
紧接着震天的战鼓擂响,就像一声声响雷敲击在所有人的心头。七万江东大军,似倾涌而下的江水,疯狂的向着不远处绞杀一处的战场卷去。高高飘扬的旌旗,就像是每一个江东士卒此刻的心情一样,惊喜中夹杂着无比的兴奋。
后阵处。高大的鼓车正被一名名鼓手奋力擂打,背上、胳膊上,强健的肌肉块块虬结缠满了蚯蚓般暴露的青筋。
三千解烦军护卫在孙权周边,旌旗飘扬,刀戟如林。太阳光下,雪亮的利刃反射起的刺眼的寒芒,无尽的肃立之气随着荡漾的轻风漫延到整片大地。
一匹神骏的青色战马之上,孙权眼望着前方,整片大地似乎都被身着泛黄甲衣的江东士卒所覆盖,极目遥望,只见的大地之上无数旌旗摇动,无数枪戟挥舞,七万大军汇聚成一股无可阻挡的滔天洪流,蔓延到远处目力难及之处,充塞着整个天地——
孙权身后,陆逊、孙韶、宋谦、贾华等将皆全装贯带,冷然肃立。众人的目光齐齐聚集到远处那块面饼大小的一片红色斑点之上——
“此番若能斩杀赵云,潘平可谓首功”自负占据了绝对优势,绝无半点危险的孙权,指点着那块红色斑点所在处,得意说道。
实在是没能想到,潘平竟然把赵云给死死缠住了得到信报之时,孙权心中当即就是一跳,赵云可是荆州刘备军的二号人物,是镇守江陵的刘备军主将,若此刻就把他给斩杀在阵中,那对于江东军攻取江陵将会是有莫大的帮助。
不假思索,孙权当即就下令潘平,命他死力缠住赵云,不许逃了去。接着下一刻孙权再命令全军全速行军,围杀赵云
现在大军兵锋已经杀到,眼看即将合围,到那时就是神仙也救不了赵云了毕竟赵云手中的实力,实在太过差劲了。
“将军,江东主力围上来了,咱们撤吧再晚就来不及了”骑军司马大口喘息着新鲜空气,一脸焦急的望着赵云。他们一千来人与潘平部五千江东军厮杀已经超过了一个时辰,收编来的三百步军死伤殆尽不说,便连主力一千骑兵也是伤亡惨重,且余下士卒也都快要成为疲兵。现在江东主力杀到,只要被合围,那所有人就都完了——
从昨天下午开始接战,到此一战为止,之前那么多场厮杀一千铁骑的伤亡综合也抵不住这一战的一半多。
赵云冷漠的摇了摇头,现在还不是突围的时候,要等到江东军全部上来,要等到包围圈合拢扎严实之后,他们才可以突围。
骑军司马不敢相信的看着赵云俊逸的面容,嘴巴张了张,最终还是认命的一点头,“弟兄们,跟我杀——”他不清楚赵云为什么不撤退,但命令就是命令,赵云已经做出了决定,身为下属他就必须执行,即便是明知道这是一条死路。
望着在周边奋力厮杀的五百多残骑,赵云眼中露出了一丝歉然,但也仅仅是在一瞬之间,眨眼的工夫都不到,这一抹歉意就已经被赵云深深地埋在了心底,双目中再次充满了冰冷的杀机。
职位的不同决定着眼光的不同,决定着视角的不同。在骑军司马看来,这一仗已经不需要再打下去了,已经没有再打下去的必要了。若是江东军主力不赖援,那依靠刘备军的韧劲和赵云的冲击力,他们未必不能在这一场战斗中取得最后的胜利。虽然那样的话,一千骑军同样会死伤惨重,甚至战后不会剩下几个活的,可能够正面杀败五千江东精锐,摧毁敌军一部胆气,那便是将整个一千骑军都搭上去,也是值得的。
至少在这一战之后,这一部伤亡更加惨重的江东精锐已经不再具有威胁力了。就等于是在未来的战事中,用一千骑兵兑掉了五千江东精锐,并且在顺便之中还打击了一下敌军的士气。在骑军司马看来,这无疑是值得的,所以即便是伤亡殆尽他也不会向赵云说半个不字。
而眼下,赵云坚持不撤,明显就不正常了。
赵云自然有让他认为值得去这样做的理由,身份的不同造就了他与骑军司马眼光的不同。骑军司马只能考虑眼前一战的得失,而赵云要看的却是整场江陵之战的得失。他率军打这一战,所需要的结果根本就不是击溃潘平那五千军,也不是借此来打压江东大军的士气,而是为了让后进的整个七万大军动起来,让这七万江东军主力步军再也不能保持着严整的军形队列行进。
“是时候了”心中低声怅然道,赵云四下打望,就是在这两刻钟不到的时间内,江东军的包围圈已经完全合拢,一队队江东生力军正从四面八方涌来。五百多残骑,现今也只剩下了三百人不到,领军司马已经战死疆场……“能突出去的怕连百人都不会到吧?”
“众军听命,随我杀出重围——”赵云举枪一呼,激昂的声音顿时间传入所有刘备军残存将士的耳朵中,就像是拂面吹来的一股暖人春风,瞬间抚平了他们心中所有的恐慌和惊惧。
“唏律律——”
响彻长空地战马嘶鸣声中,赵云胯下地白马已经腾空而起,就像一朵白云在空中飘过。马背上,赵云满面的冰霜,森冷的杀意透目而出,手中地银枪流星闪电般挥刺而出,犹如白虹贯空,又似天外飞星,横扫八方,无人可敌。
“给我闪开——”
“当当当当……”
清越的长啸声中,紧接着响起的是不绝于耳地金铁撞击声,十数支长枪、铁戟顷刻间被赵云手中的银枪尽数扫荡开来,下一刻,赵云胯下的白马已经从空中安稳落下,冲在最前的两名江东士卒甚至还来不及避让,就已经被飞扬的马蹄踏倒在地。
倏忽之间,江东军阵中已经是一片人仰马翻,战马地悲嘶与两军将士的怒吼、哀嚎响彻云宵。
一个有一个的刘备军骑兵随在赵云身后,顿时中一个小小的锥形阵便已经在江东军军阵正中心处形成。“将士们,随我杀出去——”
“杀——”
“杀——”
“杀啊——”
低落的士气瞬间激荡到最顶尖,没人想把性命丢掉,即便是再英勇无畏的士卒。
在赵云的带引下,一丝生的希望从这阵中的二百余刘备军将士心底升起,是求生的信念,是对生命的渴望,浑身气力猛然爆发,一股无匹的力量从这支残存的骑军身上透出
“咤啊——”
口中大喝呼出,赵云右臂单手持枪,银星点点,瞬时间便已经有五六名江东士卒倒下,左手则似随意的一把抓出,一杆刺向他颈部的长枪已然被他抓到。反手夺枪,抬手便是一刺,立刻就把那名江东小校给结果了。
长枪在赵云左手翻转了半周,左臂往前猛然挥出,蓄满无尽杀意地长枪立刻飞速贯出,锋利地枪尖撕裂空气,在空中发出刺耳的锐啸声,一道虚影闪过,寒光再现的时候它已然是没入了另一名江东军校的胸膛了。甚至连手中的大刀都没来得及抬起,锋利地长枪就已经把这名江东军校的胸膛给贯穿,尸体被长枪上带有的大力给带飞,斜斜飞出了两丈远这才落在地上。
利刀,依旧是一把锋锐的尖刀。在赵云的带领下,这支残骑虽然没有了昨日的纵横驰骋,所向披靡,可依旧锐不可当。在江东军中划过一条直直的血线……
“可恨,可恨——”后阵观阵的孙权,这时儿已经没有了之前的轻松自如,只有满脸的铁青忿恨,自己这群手下真是太不争气了
七万大军竟然让一赵云藐视,如果此战真让赵云脱出重围,那江东英杰还有何面目见天下英雄?“不论死活,休放走了他”指点着赵云的方向孙权恨声大叫道,他可没曹操的宏雅大量,如果有可能,万箭齐发射杀赵云,他照样高兴,只要能让赵云死就行。
“赵子龙,休走——”
江东阵中,一个粗狂的声音响起。接着便见一骑透出重围而出,披头散发,不着樱盔,正是江东屯骑校尉留赞。留赞大喝声后,纵马持刀,对着赵云迎头就撞杀而来。这一战杀到现在,他还是第一个主动找上赵云的“单挑”的江东军中上层将领。
便是那潘平,虽然心中把赵云恨得要死,可厮杀至今却还没有在赵云面前真真切切的出现过一次,更别提拎刀找赵云拼命了。
“好胆——”赵云冷叫了一声。似乎是潘璋的下场吓坏了一众江东猛将,韩当等将在阵中缩缩搭搭,时隐时现,只是一个劲的指挥手下军士攻杀,自己却是没一个往跟前撞得。
一声轻喝,赵云策马相迎,与留赞两骑对进霎时相接,抖手就起一枪,疾如闪电般往留赞咽喉刺来。
留赞口中一声狼嚎,举刀横扫。
“当”
刀枪相击,旋即两骑交错,继而又盘马战在一处。
“可是留正明么?”孙权倒是有些留赞(表字正明)的印象,盖因此人是凌统举荐的,也确是有才,入军刚刚两年便积功升到了校尉之职。
“回主公,此人正是留赞。”陪在一旁的陆逊当即回证道,“久闻他善战而彪勇,每每阵前临敌必披头散发仰天高喝,今之一见,果是如传言一般。”
短短的几句对话间,十几回合已经过去。那留赞虽然悍勇,可也要看对付的是什么人,他仗着武艺对山越人和江东贼帅猛打猛杀可以,但对赵云可就半点用处都没有。
十几回合下,已经是场面尽失,留赞只有招架之功而无还手之力了。孙权刚有点兴奋的脸色,瞬间又黯然了下来,用一种怒其不争哀其不幸的口吻,愤声道:“江东安无将乎?”接着又痛声大叫道:“呜呼子义,其若在,江东何故让人欺凌?”
自太史慈逝去后,在斗将这一方面,天下三分,江东已经全面落入下风了。甘宁入了刘备军,周泰更是早早的就死了,虽然还有老将蒋钦,后起之秀凌统也很不错,但想要达到天下顶尖这一水平,却还是差一把劲。
勉强再招架了三五个回合,留赞拼着胸口下挨了一枪,倒拖大刀便落荒败走而去,随他前来围杀赵云的江东军步卒也跟着作鸟兽散。赵云一挺长枪,立刻打马追上,他倒也不是想要阵斩了留赞,只不过是想顺着留赞败逃的去路,往外冲时能少费一些力气。
看似在落荒而逃,留赞实际上却是冷静如冰,全神贯注都集中到了追在身后不远处的赵云身上,喧嚣地战场似乎随着迅速倒退的大地逐渐远去,这一刻中,留赞全身心的意志都投入到了身后越追越疾的赵云身上。
赵云坐下的战马可是名骏一级的,虽然差了赤兔一筹,可比起留赞的坐骑却是要胜出一截的,所以两人间的距离是越追越短。
“咻”
两骑堪堪相接,赵云两眼中冰冷一片,嘴角处更露出了一抹不屑,好像很随意,手起一枪就照着留赞地背心刺下。闻听脑后破空声响,留赞两眼瞬时一凝,一抹深深的杀机在他心底霎时绽起,说时迟那时快,留赞矫健的身姿在马背上诡异地一侧,赵云势在必得地一枪已然刺空。
一抹刀光从马下方升起,宛如一道耀眼的白虹,如此的闪亮晶莹,如此的杀机毕露。
“呃——”
留赞一刀反杀,似乎都感受到了刀锋破开血肉的感觉,可眼前却是陡然的寒光一闪,赵云之前走空的一枪划着诡异的路线,不可思议的再次出现在他的眼前,疾如闪电般刺出,一枪便已经要了留赞的小命。整个脖子几乎都被锋锐的枪刃剥开,等到赵云回枪的时候,留赞脑袋与脖颈间似乎就只有一层肉皮在相连……
不是拖刀计,留赞的这一刀反杀在赵云眼中更像是回马枪的大刀版,有一定的隐蔽性,不留神的话就是一流武将也不是不能斩落马下。可用这招之前眼睛更要放亮一些,他赵云赵子龙可不是什么一流战将,而是天下间最顶尖的所在。
“啊——”看到留赞被斩,孙权当即就是心口一痛,再看见赵云趁着临阵斩将之威,带着百多残部一路冲杀出去,心中更是闷得想吐出一口血来,“追,追,给孤杀了他,杀了他——”
没有重整队伍,也没有再按军形阵列,七万江东军就这么沿着赵云落跑的方向一路追杀了下去。
百多残骑,与江东军比起来根本就是九牛一毛,所以无论赵云接下去怎么折腾都是无伤江东军大体。而且前锋有朱桓的两万五千军,现在差不多也已经到了江陵城下,是以孙权不用去担忧江陵城内那几千刘备军的威胁。
七万大军就这么一路追杀下去又如何?不要了阵型队列又怎样?自己还可能会败吗?孙权根本就不去想,失败的可能在大军击败汉口水军的那一刻起就远远地离开了江东军。莫不是襄阳的刘备军能飞一样的赶到江陵城下?还是那城内的六七千刘备军能突破了朱桓所部后,再接再厉的杀向江东军主力?
都是无稽之谈么
孙权这样想,江东军上下也这样想,便连陆逊也不敢这时候来扫孙权的兴。虽然他认为,行军打仗中一刻都不能疏忽大意更不能轻视敌人,可现在江陵的局势,刘备军想要咸鱼翻身,真是比登天都难。
陆逊是个聪明人,他看得出孙权此刻只想着杀掉赵云泄愤,这时候出头顶缸很容易被天雷打到,所以他就闭口不言,不去触这个霉头。况且他心中也认为,江东大军无忧。赵云那一点兵力翻不起大风浪,反而是赵云以及其所部,从昨日起就频繁接战,此时马力很可能已经疲乏了,江东军就这么的追下去,不见得就一点剿杀赵云的希望都没有。
而且,因为之前的一战,江东军各部的阵列都已经被打散,要想全部再恢复如初,至少要一两个时辰来整队,与其这样浪费时间还不如到了江陵城下再统一编队,也省的二次麻烦。
赵云策马而奔,回首看见无数江东兵将追在身后,像决堤的洪水一般涌奔而出,倾覆在宽广的大地上,嘴角边露出了一丝欣然的微笑。自己的任务已经圆满完成了,最终结果就要看前方的战局究竟如何了?想必也不会让人失望的
这江陵一战,是荆州众文武几个月辛苦筹划下才得以完成的,每一个步骤都是经过众人多番推敲,又设下了多种针对各种不同情况的补救办法,可谓是浸染着无数心血。
在赵云“犯险”的同时,江陵城外五十里处,江东两万五千名先锋军与刘备军的正面对决也同时展开。
四百一十七章破敌先锋
“擂鼓吹号——”
望着对面严正以待的刘备军,朱桓眼中闪过了一丝不解,但这并不耽误他在第一时间下达号令。www.uu234.net随着朱桓的一声令下,低沉的号角声、雄劲的战鼓声顿时响成了一片。
“步弓手——上前——”
“众军——前进——”
伴随着一声声的号令,森冷的肃杀之气在江东军阵营中迅速蔓延。
朱异同样在打望着不远处的刘备军,心中也是充满了不解,他们总共才六七千人,只有本军的十分之三,不在老老实实的呆在江陵城中,跑到这里来野战,么不是在送死么?“难道对面刘备军主将,脑壳让驴给踢了?”
可看他们的阵势,以及所选的作战地域,也不是个白痴所能敲定的啊目光看向刘备军阵营的两侧,左手(北面)是一大片茂密的山林,右手(南面)是一块大江分流积灌出的小湖泊。在打遭遇战的时候,也就是现在的这种状况下,刘备军已经算掩住了自己的两翼了。
“咦,不对”朱异恍惚中感觉自己似乎错过去了什么,仔细再看看,是了,飞鸟。一大群飞鸟这时正在刘备军左手边的那片树林上空不住的盘旋,就是不见落下。
“有埋伏,父亲,刘备军在山林中有埋伏。”不假思索,朱异立刻大声向自己的父亲叫道,还伸着右手指向那在空中一群群盘旋着的飞鸟群。
朱桓微微一笑,面上神色充满了“洞察一切,了然于心”的自信,“异儿,莫让刘备军给恍了去”
“哈哈哈,他们哪里来的那么多兵马埋伏,只不过是在故弄玄虚而已。”朱桓哈哈大笑一通,他的眼光比朱异更敏锐,早在第一时间就发现了树林那的不对,但他并不怎么担心,因为他自信与自己手中的实力。
这是正面对决,刘备军战术再高明也无法弥补双方实力上的巨大差距。朱桓不否认刘备军士卒的精锐,其战力胜过江东步军颇多,若是他手下只有一万五千人,怕是心中还真要谨慎再谨慎一些,可现在是两万五千人在握,朱桓相信,只要自己不犯错,此战江东必胜。
树林里面的所谓‘伏兵’,在朱桓看来多半是刘备军在故弄玄虚。睁开双眼仔细的去看看,只要眼神不差,就都能透过绿意新发的树林看到那里面一个个身披绯红甲衣的身影,以及他们手中握着的刀枪,还有那一面面战旗。
朱桓发自内心的笑了,事实上他正是基于这些所能看得到,才做下了最终的判断——刘备军不过是在故弄玄虚罢了。
若在树林内真的有伏兵,谁会不隐秘再隐秘?那些兵士肯定会隐藏的隐秘无比,让人看不出一点破绽来,反而不会是眼前的这个样子,让江东一方几乎人人都看的到。
听了父亲的解释,朱异有些明白的点了点头,虽然心中还有一丝担忧,可正如朱桓所凭持的一样,朱异也不认为在正面对决中两万五千军的江东兵马会败于不足七千人的刘备军之手。
刘备军中军,马谡。
作为一名“智将”,马谡没有像周仓、鲍隆、谭雄三将一样列阵于兵锋之前,他的任务是在中军,是在调配。
“进军——”令其摇动,马谡大声高喝。
肃穆无声之中,一千名刀牌手迈开整齐的步伐,踩着阴冷的地表滚滚而前,在各级军官的号令下,以及战鼓的引导下,一千名刀牌手混若一体,步点清晰,踏走如一。上千块盾牌各自提在胸前,筑起了一堵堵冰冷地坚墙。密密麻麻的刀尖从盾牌上方露出来,闪烁着死亡的森冷光辉
传令兵再将令旗往前一挥,准备就绪地五百步弓手和一千元戎弩兵各自带着器具疾步向前,在盾阵的掩护之下迅速排列完毕,一支支闪烁着冰冷杀机的箭簇、弩矢指向了前方——
“哩?”朱桓平静的面容有了一丝波动,怎么回事?刘备军只出动了两千五百人,剩下的那些虽然还都可以看得到身影,但由于那一面面旌旗的遮挡,其阵中的确切情形却是看不清。
朱桓暗叹了一口气,对面刘备军主将选择的这个地点确实很不错,他们自己一边靠水,一边逢林,稍后一些还有个山头可供他们做观察敌军军情的哨位。以刘备军装备的那种千里眼的性能来看,己军江东军,阵内的一切变动怕都会被对方摸得一清二楚。
而己方却没有这样的机会,江东军后阵不要说是小山,就连一棵高些的大树都找不到。
朱桓沉吟了片刻,觉得自己要做出一点改变,要防范一下意外产生。“异儿,你亲率三千军马列阵右翼(对应刘备军左翼),看死了对面山林。”
“是,父亲。”朱异当即领命,朱桓的这一举动正好让他心安。从阵中调令三千步卒转头去了右翼,朱异将手一挥,三千步卒立刻依靠本军大阵做好了半圆形的防御阵势。
前军阵中。
谭雄昂立军前,手持一柄蘸金宣化大斧,他也是荆南人物,桂阳人,是最近五年中荆南四郡冒出的一比较拿的出手的武将。武力值相当不低,虽然不是周仓的敌手,可比起鲍隆、陈应也不差劲。
到如今,荆南四郡中,文官着实是出了不少,其中很有一批还进入了刘备军的高层,可武将这方面就差了很多了,唯一拿得出手的本地人就是刑茂。(沙摩柯是外族)
因为同样使斧子,谭雄对刑茂还是相当敬仰的,刑茂名气大么,也一直拿刑茂最为自己的第一人生目标。所以他很清楚,想要赶上自己的第一人生目标,那眼前的这一阵就必须趟过去。
“周将军???”谭雄转头看向身后的周仓,他是阵前这一千元戎弩兵的统将。
可以开始了么?虽然没有说出声,可意思谭雄却是明白的表达了出来。
周仓闷声点了点头,紧了紧手中的大刀,一双牛眼怒视着对面的江东军,雷霆炸吼登时从口中爆出。
这一声暴吼就像是一个信号,阵前的谭雄当即将蘸金宣花斧扬起,冲着前方的江东军军阵狠狠一点。“杀——”也是一声暴喝。
不过两位统军之将表现的虽然暴烈,但他们的手下却是冷静如冰,一千刀牌手掩护,五百步弓手弯弓搭箭,一千元戎弩兵跟进。
丝毫不乱,也丁点不慌,沉稳厚重的气质并不因为人少而削减半分,反而会因为此战敌我双军人数对比的悬殊而显得更加难能可贵,更加厚重如山。
刘备军的进攻不是由马谡发号的使令,而是由阵前的周仓、谭雄二将自行决定的。正如上文说过的那样,这一战中刘备军一方根本就不存在所谓的主将,江陵一战所有参与进来的刘备军,各部将领都有自己本身的任务要完成,只要能完成自己的任务,那就一切ok。而要是那一部完不成,那么就有居中的马谡来调解,并最终等到战后赵云折返为止。除此之外,马谡所要做的就是估摸着时机,看是在什么时候才应该把此战已经到位的各部依次投入战场。(至于进入战场之后的事情,那就不是马谡该管的了。)
就像江东一方的自信满满一样,刘备军一方对于此一战也是自信满满,并且由于要做出必要的‘样子架势’来,江陵城中就只剩下一个赵云能压得住阵脚,那yi江东军主力的事情除了赵云能够胜任外,其余诸人真就是无一能够担当。
而赵云去后,江陵之战所参与进来的各部将领中也真就无一有资格担任主将的。虽然刘封能力和资历以及身份都不差,可要他总领江陵之战前后六七万水陆兵马,他还真有些不够格。且刘封常年与李严搭档,镇守上庸一带,与荆州牵连极少,不了解情况也不能服众,让他做主将真的不行。基于种种考虑,此战中刘备军前期阶段不设主将也就成了无奈中的现实,至于中后期,赵云接手全军的指挥权,那就是理所应当的了。
“杀——”对面阵中也同样传出了一声暴喝,朱桓手中长枪向前一点,裨将谢旌、李異、刘阿三人便分自引军向前。
与刘备军相比,兵多将广的江东军进军,声势无疑要威猛上许多,号角齐响,战鼓齐鸣,一步一喝,声震长天。
嘎吱嘎吱的弓弦紧绷声中,一张张硬弓被挽成了满月状,每一名弓箭手都神情漠然,两眼微眯,锐利的目光不带任何感情地凝视着前方的敌人。
“放箭——”
“咻——”
“咻——”
两军越靠越近,当有百步距离之时,两军阵中同时响起了各自领军将领的号叫声。一声令下,双方数千步弓手同时松开右手,弓弦响处,刺耳的锐啸声划破长空。一支支锋锐的雕翎箭带着冰寒的杀机,瞬时飞临两军阵营上空,然后像雨点般恶狠狠地扎下——
刘备军并没有吃亏,虽然对面射来的箭矢是他们射出的数倍之多,可依靠一千训练有素的刀牌手的掩护,江东军射落而来的数千支利箭并没有给他们造成多大的损伤。
反观江东步军,区区五百支利箭确实也不能给数目众多的他们造成什么恐慌。
靠近,靠近,在靠近——
人力有时尽,再精锐的步弓手也不可能连续不停的放箭,两军相对百余步距离时开始,到相隔三十步时元戎弩兵出手,哗哗落下的箭雨一共下了二十轮之多。先前挺立的五百名步弓手此刻已只剩下寥寥百人还依旧站着,对于江东军的杀伤,数目则是逊色了不少。
但以四百步弓手的伤亡为代价,刘备军并不是一无所获的,至少他们的死伤换来了江东军至少两千名步弓手短时间内的“歇战”。两臂连续开弓,带来的酸痛感使得这些江东弓手短时间内再也无法发挥自身的战力。
“嘣嘣嘣——”
江东军手中的盾牌最大限度的削弱了元戎弩箭的杀伤力,虽然还是倒下了近千人之多,可是半刻钟之后两军到底是绞杀在了一起。元戎弩兵后撤,然后向战场的两翼散开。同时行动的还有残存的百余步弓手,他们有的甚至抛下了手中的弓箭,却将受伤未死的同伴担在肩上,一步一顿的坚决的向着两翼撤散。
阵前的厮杀最大限度的遮掩了朱桓的目光,等到左右两翼各自将消息传到之后,心中这才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刘备军的弩兵就算是撤,也该是往后方主阵中撤退啊,怎么向两翼散开了,还有那些弓手,也是如此,就像是在给什么人让路一样
再给什么人让路
一瞬间,这句话就如一道晴天霹雳一般在他的脑海中闪过,直刻在他的心底。是了,刘备军这就是在给后面的部队让路——
他们要全军进攻了
虽然不清楚刘备军即将打出的底牌是什么,可一丝担忧已经在朱桓心中升起。“戒备,全军警戒——”
刘备中军。
马谡两眼精光一凝,一千元戎弩兵既然已经安然撤到两翼,那么接下去……“来人,点狼烟——”
“战车出击——”手中令旗狠狠向前一点,马谡高声大吼,这一战终于是到了**了。
战车,还是战车。当年刘宪在淮南密训了六百辆战车和相配的三千甲士,结果没用在江东头上反而在长沙与曹军血战了一场,此一战后六百战车三不存一,所余之数二百且不足。在此之后,战车就已经泯然于众军之中了。
可自从去年开始定计之后,战车这一正面冲击力极强的兵种就立刻被荆州众人所想起。
当年存留的三千甲士,至今还留在军中的已是寥寥无几,残留下的不足二百辆战车更是早已经破烂不堪。但好歹还是有根基的,荆州文武请出了已经退出行武多年的丁仪(丁奉、丁封之父)出山,然后不管是否已经退出行伍,亦或是在军中另有任职,再度把那时长沙之战后残存的六百余战车甲士集中到了一起。
当年的三千甲士,一战之后就只有千把号人还活着,除去残废的以及随军入蜀的,荆州地界就只剩下了六百来人。
依靠着这六百来人,三个月中荆州军重新拉起了一支三百辆战车的队伍。同当年在淮南一样,这支队伍的存在在荆州也属于机密,今日之战与当年长沙一战中的三千甲士一般,属于他们的第一战。
“轰隆隆——”
三十辆一列,三百辆战车分作十列,跨过旗门疯狂奔出。
终于看清了对面的底牌是什么了,“弓箭手,放箭,快给我放箭——”朱桓的脸色瞬间一片蜡白,几乎是疯狂了一样,冲着阵前步弓手方阵高声吼叫道。
可惜,先前的一阵互射已经消耗掉了他们太多的战斗力,不少步弓手举起了弓箭却拉不开弓弦。即使稀稀拉拉飞出去了几百支利箭,也没能够给刘备军造成多大的损伤。
之前还与江东军疯狂绞杀在一起的一千刀牌手,此刻竭力的向着两翼撤去,即便其中的一侧就是水泊,如之前的元戎弩兵、步弓手一样,泡在水中也比被战车撞死、碾死来的强
山林中。
刘封冰冷的目光注视着不远处的江东军,面色严正,不见一丝波动,整个人透着一股不同寻常的平静。
在上庸,与曹军对年的对峙,已经磨去了他太多的暴躁和火气,整个人都显得像一座山,不骄不躁,不气不馁,用自己的稳定和厚重,压迫着每一个与之敌对的人。
透过树木极目望去,山林外已经是一片混乱,近万名江东步卒正漫山遍野地掩杀过来,向着苦苦支撑的一千刘备军刀牌手蜂拥压迫,旌旗飘扬,刀光耀眼,声势颇为骇人。
接着三百辆战车涌出,残存下的刀牌手不顾一切的向着两翼散去。
看清楚对面涌来的是什么的江东步卒,脸色也瞬间为之一变。不少本就追着刘备军刀牌手而跑去左右两翼的江东步卒索性再加一把劲,继续往下追了去。而更多的江东步军,面对着轰轰而来的几百辆战车,则是吓得两腿发软,欲战不能……
狼烟点起了,刘封双目中精光闪现,一耸手中的长枪,指向依然混乱了的江东军大喝道,“众军听命,随我破贼——”
“杀啊——”两万人的大声高喝汇成一句,瞬时间震破长空,盘旋在山林上空的飞鸟群,就像是一团被击碎的雪团,立刻分崩离析,四散而去。
两万刘备军的出现就像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江东军瞬间崩溃了
之前出现的战车,江东军上下虽然惧怕心中却还有那么一丝底气在,毕竟他们人多势众,而对方人少兵弱,这是众所周知的。所有的江东军军士心里都清楚这一点。
“我们人多”,这一刻到骨子里的心理暗示让他们“坚强”了起来。
四百一十八章洪流
四百一十八章洪流
冲锋起来的战车无可阻挡,可要是等他们冲不起来了……
那胜利就还属于他们,属于江东。无数江东士卒都是这番想着,也这番做着。虽然透过奔驰的战车间隙还可以看到跟随在战车后面的刘备军,但没有人认为这个数目的刘备军士卒能够触动江东两万五千大军。
朱桓也是这样认为,认为自己还有那么一线翻盘的机会,那就是把战车滚滚向前的车轮给堵住,堵死了。
“挡住,挡住它们,去给我挡住它们——”谢旌大声吼叫着,但应者寥寥。每个江东步卒都打着让别人去扛自己捡便宜的念头。于是乎,三百辆战车几乎是在片刻之间就推进到了江东前军的中心部位。
大量回转空间被压缩,使得不少江东步卒无奈的停下了退却的脚步,握着手中的刀枪,直面战车滚滚而来的冲锋和碾压。
一辆战车不足为惧,十辆战车也不可怕,可如果是三百辆战车所组成的冲锋集群,发起的若排山倒海一般的冲锋,那情形就完全不同了。三百辆战车冲锋所产生的威力,所携带的毁灭性,绝非士兵的血肉之躯所能抵挡的
而更重要的是他们的气势,那一往无前,无坚不摧的气势,对敌人心灵的震撼,是无须言表的
“砰——”一支出来的长枪被战车上的藤牌手轻易地挡下,修忽之间,一支近两丈长的长矛已经向着这名江东枪兵的胸膛刺去,锋锐的矛头在阳光的照耀下闪耀着死亡的光芒——
“啊——?”没及长矛入体,那名江东枪兵就已经无法抑制心中的恐惧,高声的尖叫起来。可这一声刺人耳膜的尖叫并不能挽回半点刘备军战车长矛甲士刺杀敌人的决心。根本就不给这名江东枪兵半点躲避的时间和机会,锋锐的长矛就已经飞刺而下,锐利的矛头在战车的巨大惯性带动下,轻易地穿过了江东步军所披挂的那层甲衣,从胸前贯入,直通后背。然后斜拖长矛,借着战车的前冲,轻快地拔出了长矛。
“呃——”
感觉到胸前一凉,没有疼痛,只有麻木,那江东枪兵凄厉地叫声就更加悲惨了,浑身的力量如潮水般散去,眼睁睁地看着滴血的矛头从自己胸前拔出,带出一腔赤红的鲜血,只留下一个碗口大小的血洞,不尽的鲜血顺着伤口在汩汩的向外流淌。
“啊——”
又一名抵抗的江东军被铁戟勾倒在地。昂立在战车之上的长戟甲士只不过是简简单单的挥动了一下手中的长戟,然后就全身心的投入到以后的战斗中去,根本就没有注意到那名被自己勾倒在地的江东步兵此刻已经只剩下了一条大腿,正在地上凄惨的挣扎。至于另一条,齐膝盖往下的部位已经被平平截断……
只不过是顺手一勾,可在战车巨大的冲击力带动下,这轻轻地一勾就足以截断一人的小腿。
有一辆战车冲过,战马奔驰,泥草飞溅,沉重的马蹄重重的踩踏在那名断腿伤兵的后背,瞬时间一阵骨骼破碎的“噼啪”声从车下清晰传出。
在地上爬行又怎能快过战马四蹄的飞奔,这名断腿伤兵求生式的躲避——在地上爬,不仅没有起到希望中的作用,反而让自己丧失了所有的反抗能力,匍匐在地上露出了毫无防备力的后背给战马、战车踩踏、碾压。
战马踏过,又是战车车轮的一片碾压,除了让战车咯噔了一下,再无别的作用。
战车过后,只留下一滩烂肉,他身体内几乎所有的骨骼都在这一次劫难中被压得粉碎。而时间若能转会战车来临之前,他没有去渴望一丝求生的机会,可是睁大双眼,握紧手中的战刀,等到战车来临前的那一霎那挥出……
便是自己还是一死,却能够废掉对方的一辆战车,此结果足以告慰平生。
但话虽如此,世间却又有几人能够做到?
反正江东军中不多。
三百辆战车就像一股无可抵挡的滚滚铁流,疯狂涌过,首当其冲的江东军近万前军几乎是一触即溃的就让对手深入进了自己的腹地,战车所过之处,数不清的江东步卒就像是被割到的野草一样一片片地倒地,不是被战车上的甲士用长矛、铁戟刺死,就是被战马、车轮给碾死……
简直就像是在犁地,三百辆战车滚滚而过之后,战场中还能站立的江东军士卒十不存一,满目都是血淋淋的死尸。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就能逃脱升天,紧随在战车后面冲锋的两千刘备军步卒根本就无疑收取俘虏,刀劈斧剁,瞬间就完成了一次小规模屠杀。
“顶住,给我顶住——”谢旌、李異、刘阿三将此刻还都在奋力梳理着队伍,甚至脾气暴躁的李異在几次大声叫喊无人响应之后,已经挥刀砍杀了好几个溃兵。
从前方溃败涌来的几千江东步卒彻底把前军阵型给冲乱了,便是有三员将领在坐镇,短时间内也无济于事。想要重振队伍必须要较长的一段时间,可这时间刘备军又真会给他留下?
元戎弩兵跟上,残存的刀牌手、步弓手也跟上,周仓、鲍隆、谭雄三将全员上阵,挥兵跟在战车之后掩杀一路。
“让开,他娘地快给让开——?”
江东军败兵死命的想向后跑,却又被前面的人马给堵住了去路,还算是没到疯狂的地步,江东军之间暂时还没人自相残杀。
“上——,全军压上”朱桓大声吼叫道,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一万前军全部都成为溃兵,那样的话反倒很有可能会回冲本阵,那危险可就大了。
所以,现在就进兵,趁着前军还没有完全崩溃,堵住溃兵的去路。朱桓在这一刻已经下定决心用人命去拼了,用前头那些溃兵的性命,用他们的血肉去拼去搏,去阻挡刘备军战车的车轮。
“不要退不要惊慌——?”乱军中,暴躁的李異依靠着血腥手段勉强纠集起了一小撮败兵,“坚守原地,不准后退,再有不听号令擅自后退者,杀无赦”遗喊的是,李異粗犷的叫喊声根本无人理会,无数江东败兵依旧死命的向后涌,最多他们是不去李異附近就是。“该死,该死——”
“亲兵何在?”李異暴怒中大声吼道,“给本将拔刀,以此为线,再敢有退后者,斩立决”李異同时间策马而出,手中大刀在身前一划,“噗嗤——”一声,一名溃逃中的江东败兵立刻身首两节。
当他再次举起大刀想要斩杀另一名逃到自己跟前,发觉气氛不对又准备扭头往横向逃窜的小兵时,突然间眼前寒光一闪,旋即咽喉处就感觉着一凉,整个人宛如掉进了万年冰窟,浑身一片冰冷。
一支锐利的雕翎箭从李異的咽喉部位准确的射入,锋利的箭簇破开咽喉直贯后颈而出,李異两手一松,大刀已经从手中落下,他拼命地抬起脖子,想看看究竞走谁射杀了他,却终究未能如愿。自觉地眼前一黑,就再也没有一丝知觉了。周边的那一小撮败兵眼看着李異一头从马背上再下,脖颈处鲜血直流,当即就一阵惊慌似的呐喊,然后一窝蜂的四散而去,再接着李異的尸身就已经被无数江东溃兵踩踏在脚下。
百十步外,策马冲在车阵前方的谭雄满意的一笑,收起手中的弓箭,扬起蘸金宣花斧再度纵马冲杀起来。
就是在这个当头,对阵双方都全员出动的时候,刘封起兵了。两万上庸精兵,在荆襄之战刚刚打响的时候就悄悄地开出了驻地,在崇山峻岭之中摸爬滚打了将近半个月这才在无人察觉的情况下躲进了荆山之中。然后这一待就又是半个多月……
月余时间积攒下的求战和这一个多月的憋闷,在这一瞬间陡然爆发了起来。两万上庸兵个个气势汹汹,如下山猛虎一般向着江东军冲下。
“完了,全完了”朱桓被这一幕弄得是目瞪口呆,半响回过神后不仅痛心疾首。这一战自己是彻底没有翻盘的希望了。“快,禀报主公,快去禀报主公——”江陵有援兵,而且是上庸的兵马,这一消息必须要上主公立刻知道。
本以为山林中的刘备军,要么是扎的假人,要么是早些老百姓冒充的,可现在看清楚了他们冲锋的架势,江东军上上下下心里都明白了一个事实——这是支精兵。
朱桓呆呆的看着山林中源源不断涌出的兵马,神色一阵恍惚,打‘刘’字旗号,统领过万精锐,举“安远将军”旗,除了上庸刘封外还能有谁?可这个上庸的刘封是怎么到这里来了?他是什么时候到荆州的?还带着如此多的兵马?为什么己方的细作、密探就无一人查知?
无数的疑问涌上朱桓的心头,无数个猜想也在这一霎那见在朱桓心中产生。“是不是自己这边的行动人家早就知道?所以做好了准备等着?”
“眼前的江陵城是不是也是关羽布下的钓饵,就钓自己这边的兵马上钩?”
“他们是不是已经准备好了一切?”
“自己这边,主公所起的十八万大军是不是都已经进了人家的圈套?”
朱桓呆愣了,可他手下的两万多兵马却全都乱套了。尤其是前军那一万人,几乎是在刘封率部冲出山林的同时就全体哗然一片,然后全速崩溃。
之前这一万人的前军,在战车的冲锋下之所以能够还支撑的下,很大的一个原因就是他们认定——自己江东军兵力远胜过对面的刘备军。所以他们虽然在逃避,心底却还有着那么一丝希望,打算等到战车冲不起来了,再翻身杀回去出气。
可现在,一切都成为泡影了。似狼如虎一般冲下山林的上庸精兵,浪潮一般的数量当即就打昏了所有江东士卒的神智,他们心中能坚持的最后一线防线也崩溃了,那阵线自然也就随之而崩溃了。
如果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刘备军事先布好的圈套,那江东危矣千百个杂念在朱桓心头闪过,最终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江东危矣
此战中若是大败,丧失了主力步军的江东一方,确实是危矣了。
“父亲——”朱异策马疾奔到朱桓跟前,厉声高喊道,“父亲,我军中计了。可恶,上庸的刘封怎会到了江陵。”他手下那三千兵马,之前就已经军心动荡,见到山林中无数伏兵杀出,当即就乱了阵脚,只一个回合就被刘封领兵杀了给大败,到朱异脱身来寻朱桓,三千人马已经被冲散的干干净净。
不用朱异来报,朱桓早已经把一切都看在眼里了该死的荆州军,这一战分明是蓄谋已久的。此一败,是不可挽回的了。
“撤吧,父亲。咱们身后还有主公的七万大军,而看刘封的上庸军,撑死了也就是两万人,刘备军兵力依旧远逊于我。等到与主公汇合,孩儿再随父亲报此大仇。”说话中朱异咬牙切齿,心中无疑是恨得发紧了。
“唉,走吧”朱桓长叹了一声,不管荆州的刘备军做了怎样的安排,己方却还是先与主公的主力兵马汇集在一起才好。手中有兵心中就不慌,任刘备军狡猾如鬼,我就岿然不动。大不了招呼水军过来接人。陆地上,刘备军还有翻身的本钱,可在水面上,两个荆州绑在一起也不是江东水军的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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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山中一处山谷。
三万武溪蛮兵个个抖索精神,旬月来的辛苦终于是熬到头了,对于历经了这一切的武溪蛮来说,这实在是一个再好不过的消息了。
“先生快看”沙摩柯举手遥指东南,大声向着马良叫道,声音中一股惊喜雀跃之情充斥其间。
“狼烟”马良神色一开,已然是喜气盈眉,“沙将军,一显身手的大好时机到了”
四百一十九章心都凉了
四百一十九章心都凉了
相比起上庸而来的刘封所部,这三万武溪蛮旬月来吃的苦头更多。
他们住在荆南之地,与南郡有着一条大江相隔,三万余人沿着深山老林从零陵、武陵一直绕到了大江中上段的秭归、永安处,从那里偷偷转道踏上了大江北岸,跋涉千里一路走来可谓是辛苦之极。而到了江北之后,也歇不着一口气,还要继续往深山老林中走,徒步横穿秦岭余脉以及整个荆山,直到了六日前,才算是达到了此战中的目的地。
此时的马良比起从长安出发时已经消瘦了很多,漫长征途的跋涉,就连一些走管山路穿管山林的武溪蛮人都消受不了,更何况他一个文弱书生?
为了宣明刘备军此战之决心,为了增强在武溪蛮人心中的影响力,同时也为了不使被武溪蛮人看不起,马良只有咬牙坚持。
在武溪蛮上上下下三万人的眼睛中,他马良马季常,代表的就是刘备军,他马良的形象就是刘备军的形象,所以再艰苦再累,他也只能咬牙硬挺着。
一些道理同这些武溪蛮是说不清的,虽然沙摩柯这些上层人士心中都清楚知晓刘备军是个怎样的存在,无不心存畏惧。但对于这三万多武溪蛮中普普通通的一员,最下层存在的他们,马良是心动不如行动,否则费再多的口舌也是白搭。
随着一声令下,三万余武溪蛮军在沙摩柯带引下蜂拥而出,没有阵型,没有队列,似潮水一般,从头到尾都透着一股狂暴。
朱桓败了,两万五千江东军在这一刻一败涂地,军心乱了,士气没了,战意全无,便是孙武白起复生,也力挽不回已发的狂澜。
刘封自然是率军顺势追杀下去。到了山林外,一群亲随牵马而到,刘封翻身上马,手中长枪挥扬,高昂的呼杀声顿时响彻云霄。
组阵的六千余刘备军,扣除伤亡除了那一千元戎弩兵外,余下的也都随之跟上,不讲究队列,不讲究统属,跟在两万上庸军之后大声呐喊着。
三百辆战车已经折损了四十余乘,但剩下的二百五十多辆却没有一辆放缓了追击的马蹄,滚滚的车轮像是一把硕大的砍刀,时不时的在溃败而去的江东军身上砍下一截肉来。
败逃中,却被斩断了与大部队之间的联系,继而面对的是潮水般涌过的追兵,在死亡的威胁下,大部分的江东军士卒选择了投降。
一片又一片的降兵被潮水淹没,谭雄因为追击途中的一次耽误,之后竟然落得是次次落后,最后简直是成了搜剿降兵的专业户。而本来在最后面呆着的马谡,整合了一千元戎弩兵后,领着这支小部队却是不缓不慢的追击而去。
在对付江东军七万主力的时候,这一千元戎弩兵还会有大用处。
毕竟要对付的是七万人,谁也不敢保证一切都会顺顺利利。摸不准中间就会有谁雄起了一下。为了不出现‘意外’,这一千杀伤力巨大的元戎弩兵就必须随着战场的转变而跟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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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快看”一名刘备军骑卒猛然惊叫道。
赵云星目中一道华彩闪过,不用周边的军士提醒他已经看到了,那远处升起的滚滚尘烟,还有在耳中徘徊的杂乱叫声,都说明了一个事实——江东军的前锋兵马已经大败,己军计划一切顺利。
想起沿途路上被自己射杀的几名江东军骑卒,赵云嘴角一翘,脸上露出了一丝舒心的笑容。心中已经明白,那几个箭下亡魂的任务就是去给孙权透风报信。
可惜,命运不济,不巧遇到了自己,一个都没跑掉。
赵云回头看了看,七万大军依旧在身后紧追不舍,荡起的尘烟阵阵,几乎都遮蔽了半边天空。一点也没有因双方间的距离越拉越大而感到丧气,吊在身后不远处的还是那一千多由江东军各军将亲卫骑军所组成的马队。
“列开来,都列开来,快闪一边。”赵云首先策马右转,口中大声疾呼着,招呼剩下的那百十骑残兵一块向右转去。
兵败如山倒,那股力量根本就不是他们这一小撮百十号残兵败将所能招惹的。继续在大道上赶路,与败逃的江东兵撞到一起,除了死还是一个死。
韩当一双浓眉紧紧地皱在了一起,身为沙场老将,他又岂能发现不了前方的异样?那对面升腾而起的尘烟,没有三四万人的规模根本就弄不出来,且还有喊杀声阵阵,隐隐传来……
可江陵城中刘备军总共才八千人不到,这里怎么会有如此多的兵马?便是朱桓所部全数败溃也达不到这个阵势啊?
除非是……韩当心中猛然一凛,朱桓怎么会败呢,如果江陵的刘备军没有援兵,朱桓那两万五千战力根本就无需去担忧失败。
刘备军有援兵,只有这个解释,一切才都能顺理成章。
刘备军有援兵……天哪
韩当心头大急,一勒战马,连声大叫‘停下,停下’。双手一把拉住身边一骑,韩当大声吼叫道:“速去通报主公,刘备军有援兵”
孙权身边有陆逊等人陪侍,韩当相信,只要自己把消息传到,接下去该怎样做,就无须自己操心了。收紧兵马,排军列阵,以待敌军,这些陆逊等人都会给孙权进言的。
“父亲你看——”朱异突然大叫起来,声音中充满了惊喜。却是在前方不多远处,滚滚尘烟同样升腾在天空中。“主力,主力,我军主力——”
朱桓闻言立刻抬起头来,欣喜之色瞬间在脸上闪现,但也仅仅是闪现而已,紧接着的就是浓浓的愁苦之色。
他的经验可比朱异的丰富多了,最初一眼还没察觉,可紧接着就发现了不对,对面升腾起的尘烟太大了。
看着规模说是十万兵也没人敢不信,尘烟都直冲云霄遮住了半边天了。
“是在追击当中,不是在队列行军。”这一刻朱桓的心都凉了
四百二十章
四百二十章
赵云,赵子龙
也只有他,能够让孙权挥七万大军倾兵追杀了朱桓瞬间就想到了正点上。
哀叹一声,一颗心如同坠入了九渊之下,冰寒彻骨。朱桓简直无法想象,自己这一两万残兵败将一股脑的撞进追击中的七万大军当中,会是个什么样的景象?
乱成一锅粥,然后一发而不可收拾……
惶惶中朱桓似乎看到了遍地的伏尸,顺着这条大路一直铺到了华容,再从华容县城铺到最东边的大江边畔……
即便是精锐如曹操的中军,有如此多的名将坐镇,南阳一战时因‘群龙无首’也被张绣夜袭杀的大败而逃,况乎是乱糟糟的江东兵马。现在七万大军一窝蜂的追上来,两军相撞在一起必然是错杂纷乱,这时候身后的几万追兵穷追猛打上来,江东军兵不知将,将不知兵,人马再多也无用,非一败涂地不可。
一抹毅然之色在朱桓脸上闪过,回头环顾左右,八千子弟已经散去了大多半,此时还拱卫在身边的只剩下一千出头。“异儿,你去亲报主公……”
朱桓语气清淡淡的,听在朱异耳中甚至都觉得有那么一丝飘忽。“父亲……”这种败北逃亡的情况下怎么可能还保持心境的平和?一种莫名的不祥之感在朱异心头窜起,扭头看向脸色平静的显得异常的朱桓,颤声叫道。
挥手点过一队亲卫,再点过一名部曲督,朱桓直接示意,让这名部曲督护着朱异去见孙权。
“父亲……,不可啊”朱异心中咯噔一下,叫喊声中一丝哭意不自觉的夹杂其中。他不是傻蛋,见了朱桓这般安排若还不知朱桓接下去要做什么,可就是真的是愚不可及了。
朱桓面色淡然的摆了摆手,他何尝愿意如此,可若不这样做,那这一战江东战败的黑锅很有可能就会扣在他的头上。那样的话,便是父子二人都能过活着回到江东,朱家也不会再有出头之日了。
与其这样,反倒不如冒险一搏。朱桓的打算就是领兵反戈一击,他手中还有一千来人,裹挟一下或许能拖上两三千人一起往回拼命。以这样的力量,想要阻止身后的数万追兵无疑是螳臂当车。可就算是不自量力的螳臂当车,也会给不远处的江东大军争取到一点时间。
朱桓还不能预料,自己如此做后此战江东军的最终结局会是什么。他能够肯定的仅仅是,自己这样做可以给江东军争取到一点整军备战的时间,可以给江东军争取到一丝反败为胜的生机。
虽然很危险,可这却是朱家的唯一一条生路。不然的话,十万大军一败涂地,江东兵马陆战主力为之一空,要负这个责任的,朱桓便是首当其冲。谁让他是先锋主将呢?
孙权就算清楚了一切,心中再是不舍,为了自己的颜面,为了给江东百姓一个交代,也一定不会手软的。
但现在,自己要是奋勇一搏,挡一挡刘备军追兵,却未尝不能改变一下结局。朱桓心里清楚,自己要是战殁于阵中,那就是一了百了,什么事情都没有。自己的儿子以及家族甚至还会得到孙权的爱悯。
若是最终自己能逃出一命,那也是尽了本分,尽了职责,回去之后就算是受罚也伤不了根本。总之,两个结局无论哪一个都要比此时什么都不做来得强。
“回去,都给我回去,再敢擅退一步,杀无赦”看到朱异泪流而去,朱桓心中也禁不住一阵悲哀,定了定心神,当即就招呼了周边兵将顿足,不再后撤。
一千来人,停下之后随着主将的一声令下,不多时就挡下了身后涌来的一千多败兵。
乱哄哄的两三千人团坐一团,说实话这里面并没有几个心存战意的,可谁让是朱桓亲自坐镇呢。
紧接着刘阿、谢旌二将也各领着数百溃兵汇集到了这里,却是让朱桓为之一喜。在他的计划中可没有这两人的位子,不想二将真的忠勇任命
如此一来,朱桓手下军将就锵锵逼近了四千人马,汇成了一大群堵在路上,当即就引起了身后追兵的注意。
追亡逐北中,最忌讳的就是有人挡路,尤其是这个节骨眼上。冲锋在最前面的周仓,把手一挥,大声叫喊道:“孩儿们,跟我来——”黄巾出身的他,追随关羽多少年了,这口头语却始终不曾更改。
“杀,杀过去——”另一名领军之将鲍隆也大声吼叫道,“冲散他们,一群溃兵而已,一冲就散”
二将引着身边五六十骑亲卫,夹杂在二百余辆战车当中,如一道滚滚浩荡的铁流,直冲朱桓而去。
追逐在江东军溃兵身后,为了不使得江东军逃无可逃,做困兽之斗,反咬一口,二百多辆战车并没有下尽全力。
所以,虽然追了这么长的路,却并没有耗尽马力。拉车的数百匹战马,都这个时候还都保持着一定水准的气力。
听到周仓、鲍隆下令,一千余战车甲士顿时把精神一抖,齐齐高喝一声,策马挥枪,争锋而上。面对着眼前的四千江东军,无人放在心上
当真是一冲即散血肉横飞中,只一个回合的冲撞,这些被勉强纠集起来的江东兵马就已经支撑不下了。丢下满地的尸体,面对着迎面冲来的战车,再次露出了毫无防备的后背。
朱桓气的要死,立即下令谢旌、刘阿二将弹压部队,自己则引着数百亲卫迎头拦上了刘备军。“吴郡朱桓在此”立马军前,朱桓举枪一声大吼叫道。
“找死”正在虐杀江东军士的周仓,闻声把虎目一瞪,雷霆大吼脱口而出。扭头看向朱桓处,一扬手中的虎牙大刀,周仓策马上来。“朱桓小儿,留下头来”
“匹夫也敢辱我”朱桓生性高傲,耻为人下,在江东除了有限的几个人外根本就没人指挥得了他。作为一面主将,他那里看得起给关羽扛大刀的周仓。
即使周仓此时的职衔并不低E
四百二十一章还能战否?
四百二十一章还能战否?
“杀杀杀……”排山倒海般的呐喊声中,两万多刘备军精锐如大海中掀起的道道滔天巨,卷卷而至。
三四千名江东军步卒就是那海滩上摆烂的淤沙,在滚滚巨的席卷下,瞬息间就被冲的支离破碎。
漫天的血腥溅起,战马的悲嘶声,士兵的哀嚎声,在同一时间交织成了混乱喧杂的一片。
周仓一声不吭,拍马舞刀直取朱桓。
朱桓无力在短时间内将四千江东步军收整齐心,这些士卒之所以聚集了起来,不过是因为朱桓身边的千余部曲子弟的力量。然即便是如此,有朱桓、刘阿、谢旌三将亲自坐镇,眼前的这四千江东步卒也依旧是一触即散的一盘散沙。
军无斗志,士无斗心,不要说是归于孙权调度掌控的那部分兵马士卒,就连朱桓三将身边的部曲子弟都对此战不抱任何希望了。他们心底中大多想着是如何保命,如何躲到前方大部队的身后,错非是朱桓横插了一杠,否则他们现在还在狼奔逃命中呢
休说是对抗两万多士气旺盛到极点的刘备军追兵,便是随同周仓、鲍隆二将先举扑杀而上的战车部队,也是不费太多工夫的就将这拦路的一团兵马冲的七零八散。
可惜的是战车部队,冲击力固然犀利,却是只能向前不能转身后退,就像是一道道耕犁在翻松土地,只能在江东军战阵中压出一道道血痕……
既然无力瞬时间内鼓荡起军心士气,朱桓也就不去再做什么无用功,把弹压兵马之责交给刘阿和谢旌,他索性引着部分亲信突入进了最前线。
朱桓从没有奢望过他纠集起的这群残兵败将能够真正拦住势不可挡的刘备军追兵,他要的只是给前方的主力争取一点时间,用眼前四千江东军士卒的生命和血肉去换取这么一点的时间。
主将冲杀在前,再怎么着也能激起一丝士气吧无奈,悲哀,最后化作了朱桓口中的一声厉喝。
举枪相迎,霎时两马相交,一刀一枪,两柄杀器顷刻间重重地撞在一起,发出一声刺人耳膜的金铁交鸣声。朱桓健硕的身躯在马背上摇了两摇,险些一歪栽落马下,长枪顺势一拖,划着周仓的虎牙大刀拉出了一条“吱吱”的火花。
策马回头,朱桓眼睛里不由得掠过一丝莫名的寒意。“这匹夫好强的臂力”
周仓,想当年黄巾军中的有名悍将,可时到今日往日之名早就成了昨日黄花,被人默默无视。提起他来,人们想到的只有关老2的大刀,隐隐的都把他当成了一个侍卫头子。朱桓也是如此,心存轻视。否则的话,以他的武力,不可能一合之中就落进了下风,那都是准备不足。
“杀”朱桓大喝一声,催马杀回。周仓更是不会怯战,咧嘴不屑的一笑,大咧咧的一举手中长刀一声不吭地策马相迎。两马堪堪相交,朱桓手中的铁枪已经毒蛇出洞般疾刺而至。
“嚎”周仓口中大喝一声,虎牙大刀双手紧紧攥握,高高举起向着冲到牙近前的朱桓脖颈砍去——
“当——”震耳的金铁交鸣声过后,二马盘绞,战作了一团,打铁似的“呯当”响声,不绝于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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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啊,杀上去——”眼看着前方厮杀声阵阵,韩当那是心急如火焚,两眼圆瞪,满脸充血,脖颈都涨得通红,更有一根根清晰可见的血管暴露。
一场大祸事啊,滔天的大祸事让这些败兵一头撞上后面的兵马,再被刘备军大军一阵掩杀,那江东军十万兵马可就是完了。
不允许,韩当决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所以他立刻指挥着跟进上来的千八百骑兵全力拦截败溃下来的前军士卒,他要在主力军马之前筑起一道堤坝,拦住己方的溃军,也拦住对方的追兵。
“轰隆隆——”战车滚滚,冲破了朱桓的那一盘散沙之后,二百多辆战车放开了脚力,全力奔驰而起。
他们固然是没有了将领的带引,周仓、鲍隆二将此刻都还在朱桓阵中盘结。但他们依旧是滚滚铁流,锐不可当
“随我杀啊——”看到追来的战车,韩当面色一凛,大声呼吼一声,转即引军而下。环眼圆睁,虎须戟张,身为江东三世老将,韩当情愿用自己的死,来换取江东军这一战的胜所以,对面的战车虽然不可挡,他却心中无有一惧
“啪——”低头避过一名战车甲士刺来的长枪,韩当挥刀一击,狠狠地拍在这辆战车的车厢下部,战车一阵颤抖,歪歪的扭了两下便就再次恢复了正常。
刘备军每辆战车,配置双马五人,一人驾驽,四人为战力,其中又有两长两短,二人或持长枪利矛,或持大戈铁戟,另二人则一手持藤牌,一手持短刀、劲弩。
如此配置,能远能近,能攻能守,在那一瞬即使的时间中,想要躲避过刺来的长枪铁戟,然后再攻破藤牌的守护,伤到战车内的人,却是不容易。一辆全力奔驰中的战车,五人齐全的情况下,一般武将还真是招惹不起。
但韩当不是什么三流货色,他的武力比起周仓、朱桓来丝毫不会逊色,即便现在年纪大了,可也是无用之辈。
与战车过了两合之后,战阵经验丰富的他就已经适应了与车战的节奏,接下去连连都有斩获,其中一合更是一举颠覆了整辆战车。不多时,就已经是浑身浴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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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咱们的兵马到了”赵云的一名亲卫喜开颜笑的说道,他们这一路上可被韩当给追的够呛。现在见到己方大队人马杀到,自然相是反击的时间到了,心中高兴是当然的了。
赵云闻言微微一笑,两眼静静的打量着不远处的两处战场,心中却是在暗暗祈祷,祈祷那三万蛮兵快快到场。那样的话,这一战刘备军才算是胜券在握。
回首打望了一眼北方的山林,赵云清亮的目光扫视着身后的百十残骑,“诸君,还能战否?”
四百二十二章如何收拾?
四百二十二章如何收拾?
昔时的白马银枪此刻已经全然变作了刺眼的血红,赵云整个人就如血海中踏浪翻涛而出的一尊杀神,战场之间纵横驰骋,披靡无阻。
万余江东败兵,又如何阻挡得住他的冲杀虽然身后只才有百十残骑跟从,可战意满腔的赵云却能引着这一小队人马化为一柄锋利无比的战刀,在江东败兵阵中乱搅乱杀,掀起阵阵腥风血雨。
“好胆——”一声冷喝蓦然自赵云口中发出,却是有一骑江东军将引着十多骑人马直冲他而来。这江东军中竟还有敢主动向他出手的人物,胆量真是不小。赵云冷冷一笑,手中银枪挥刺而出,对准来将胸膛就是一枪刺去。
“匹夫,还我父亲命来——”策马近前,留平看着浑身浴血的赵云眼前似乎又显现出了自己父亲战死时的悲惨景象,当即就两眼血红,昂头一声嘶嚎。如同一匹受伤的孤狼在嚎叫,凄凉的嚎叫声中,留平双手举刀,迎着赵云当头就是大力劈杀下去,而对于赵云直刺自己胸膛的那一枪,却是理都不理。
他是留赞的二子,昨日一战他父亲留赞死战赵云不退,虽然丧命沙场,却也委实让孙权好生感叹了一把。以至于,当晚孙权进驻了华容县城之后就立刻下令追封留赞为鹰扬将军,受理遗体,遣返江东好生安葬。
身为人子,留平与其兄长留略本是要随棺椁返回江东的,可现在战事初开,二人不但有军职在身,更有父仇未报,哪里肯就此离去。兄弟二人拜见孙权时,叩头涕血,痛哭失声,誓要随军征杀,已报杀父血仇。
孙权见留氏兄弟具是真心,一腔热血半点不做假,心中当即就是一块,遂令老大留略统领留赞所余兵马,并接任其父遗留的屯骑校尉一职。而老2留平责备调进了他的殿前亲军入解烦军中,任司马之职。
今日的追逐战中,留略、留平二兄弟都在其中。结果一路追逐下来,不但没逮到赵云的一根毫毛,反而是江东军出现了重大危机。韩当引部分人马冲杀上前,留略、留平二兄弟则连同另外几名中级军官全力收整前锋溃散下来的败兵。
原本二兄弟以为,赵云会趁机折返回刘备军大部队中,这样一来赵云就彻底安全了,他们兄弟的父仇这次也不可能报的了。却不成想这赵云在外面顿了一顿之后,再度杀回来了,还搅得江东军兵阵大乱。那些个士气全无的败兵根本就挡不住赵云的冲杀,错非是赵云手下的人马少,若是再多上个千八百骑,这些他们辛辛苦苦收集起的败兵怕就会再度崩溃了。
“杀了赵云”
只有杀了赵云,这万余江东败兵再能好好地整顿一下。虽然这个时间极其的短暂因为后面那些奔驰的战车已经隐隐可见了……
杀赵云,报父仇,定军心。对于留氏二兄弟来说,这一条路是公私兼顾,是再好不过的了。
“当”
“咣啷。”
两骑相交。赵云手中的银枪,枪杆一晃牢牢地挡住了留平挥劈下的大刀,清越地金铁交鸣声中,银枪枪头一伸一缩……
留平一刀劈下,硬生生的拼了一次气力,只感觉一股强力从刀杆上反震而出,一刹那间双臂酸软,竟是疲不能兴。
十指颓然松开,沉重地长铁大刀从留平手中滑落,咣啷一声掉落在地。
赵云清冷地眸子中没有一丝的波动,这种层次的武将实在很难让他起兴,更难波动他的心,二十多年的沙场征战有太多的人死在他的手中。银枪如毒蛇般疾刺而出……
“噗”
一声闷响中,激血飞溅,留平的胸膛已经多了个血窟窿,鲜血如泉水一样涌出。
银枪一伸一缩间,一条性命就已经了结在了天地中。
“二弟——”留略嗔目欲裂,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昨日父亲才去,今天唯一的亲弟也这样走了。“赵云,我与你势不两立——”留略双手握刀,仰天一声咆哮。
“也配?”嘴角一丝深深地不屑流露,赵云根本就没将留略放在心间,对他口中的“势不两立”更是感觉可笑。
蝼蚁一样的存在,又怎么可能同人“势不两立”???
在赵云的心中,留略已经是一个死人了。因为,杀了留平之后,他并不打算更变方向,如此战马跑上两步就会与留略撞到一起。那样的话,他还有可能活下命来么?
冰冷地低喝声中,赵云策马杀到,手起一枪往留略的腹部刺来。
父亲亲弟的死给了留略极大地刺激,就像刚才留平面对赵云时一样,将自己生死置之度外的留略选择了同样的道路。全力挥刀,应着赵云上半身劈杀而出,对于刺向自己腹部的长枪视而不见。
“真是无趣”闲暇中赵云还能发出一声感慨。
留略感到浑身如坠冰窟,冷的彻入骨髓,艰难地低下头来,只见自己腹部已经被剖开碗口大地一个血洞,不尽的鲜血正和着肠子一起往外流淌……
“刚才是怎么了?自己那一刀……赵云这一枪……呃啊——”
剧烈的疼痛感袭来,留略仰天惨叫一声,遂即从马背上翻滚落下。
“赵云——”
韩当听到身后呼杀声、惨叫声大作,立刻回头望去,见到赵云一枪当先,在己方万余兵马中来去自如如入无人之境,心头当即就是悲愤大起。旋即打马折回,仗着坐下战马神骏,总算是抢先了战车洪流一歩。
大声喝呼着一众江东败兵涌上堵住战车,韩当自己却是带着一群亲卫直奔赵云寻去,留下这个祸害在阵中,这一万多败兵就休想成阵。眼见留氏二兄弟先后丧命赵云枪下,韩当只觉五内欲焚,焦急的发紧,“赵云,当真是无人可敌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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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韩当忧虑难当的时候,后方位于七万江东大军之中的孙权也接到了他最先派出去的信报。
傻了眼了,孙权急切间是惊怒交加。这如何是好?他便是再不懂军事,也清楚眼下的形势对江东是何等的不利。
七万大军,十里长龙,一时间那里收拾得好?E
四百二十三章白首老将
四百二十三章白首老将
孙权傻眼了,急切间惊怒交加,却又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他便是再不懂军事,也清楚眼下的形势对江东大军是何等的不利。
七万大军,气势滔天,几十里的行军路程拖出了一条十里长龙,这让他一时间那里收拾得了?
单单是追赶赵云,那自然是用不着七万大军齐齐出动的,更况且这七万兵马还都是步兵。之所以弄得阵队全乱,那只不过是为了能够擒杀住赵云,这才是事情的源头。至于之后的事儿,不过是孙权不想浪费时间而已。
潘平自报说他已经绊住了赵云,这听到孙权的耳朵里当然是一条特大喜讯。能够在江东大军兵临江陵之前,先行除掉这个荆州刘备军的二号人物,江陵一带刘备军水陆兵马的主将,对于江东军攻取荆州一事来说当然是再好不过了。
出于这个考虑,孙权立刻就下令全军全速疾行……可以说,正是这道命给江东军主力大军的阵队全乱埋下了第一个伏笔。
潘平有五千人马,赵云有一千三百步骑,其中骑兵九百余。凭借着赵云的神勇,这一千三百步骑并不怯于他们厮杀中的对手。虽然伤亡惨重,可也让对手付出了血的代价。
但是,等到江东军七万大军合围完成后,只不过是微微用力,赵云损失惨重的部下就再度倒了一半。是时,时机已经成熟,赵云自己也损失了大半的兵力,这才全力崩发,带着余部残骑血战突出而出……大军的合围包抄没能抓到赵云,却是搅乱了江东军主力大军的行军队列一片混乱,自负刘备军已无威胁的孙权,不愿意将宝贵的时间浪费在整军列队之上,一声令下七万大军就这么一股脑的朝向江陵城涌去。这样的行进,与其说是追赶赵云,倒不如说是为了行军。
赵云跑了几十里,韩当追了几十里,后面的七万江东军主力也乱糟糟的一窝蜂赶了几十里路。如果是,赵云突围之时,这七万江东大军还有相应的各阶层组织的话,那么几十里路赶下来,江东这七万兵马不仅全军将士人人身疲力乏,便连军中最基本的队形队列也几乎都跑散了。
“主公,请快下令全军停止前进,就地休整。”随在孙权身边的陆逊,这时一脸焦急的说道。
他现在想不明白,刘备军的援兵是怎么从上庸溜过来的,为什么江东在荆州部下的这么多密探、细作就无一人察觉发觉?
不知道援兵的人数是不是只有眼前出现的这两万人?若不是,剩下的又都到哪里去了?
更不清楚,荆州刘备军是不是已经全盘洞悉了他们这一次的作战计划?水军方面是不是也做了相应的安排?
这些问题在陆逊的脑子里一闪而过,他都没有去考虑,因为眼前的才是最重要的——十万步军这十万步军该怎么办?该怎么做才能救的下来?
没了陆战主力兵团,江东军就是水军再过兴盛,也只能是一支没了牙的老虎。依靠一双锋利的虎爪,他们虽然依旧可以自保,却也只能自保,再也没有威胁荆州刘备军根基的力量了。“各领军将校,即刻整顿所部兵马……”
陆逊双拳一抱,“主公,请拨调解烦军一部,则一猛将带领,赶至我军主力前方,汇合前军各领军将校,在最短时间内整军布防。”
陆逊的想法很简单,那就是用一部分前军做代价,来给主力部队换取时间。就像之前朱桓、韩当所做的一样,虽然不高明却是最简单有用有效的。
孙权没有犹豫,东吴大帝这一点决断还是有的,“贾华,立刻带领两千解烦军上前——”
解烦军,孙权亲军,总共三千人。贾华、宋濂二将为其正副督军。
“末将遵命——”贾华大吼一声应道。现在这般混乱之中,也就只有这三千解烦军还能保持住整体的编制。“跟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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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场。
打,打不过,又不能或是不愿意投降,那就只能逃了
汉末乱世,部队投降受俘本是寻常,可随着乱世的更迭,当三大集团最终确立之后,接下去的大战中,投降之事便少之又少了。尤其是在外地厮杀征战的时候如现在的江东军。
刘备军若是打进了江东地盘,这种情况下这些人马未必就不会不出现大规模投降。可现在,江东军是在刘备军的地盘上干活,被反揍了一顿,情况虽然很不妙,却依旧是没多少人愿意束手就擒。
只要还能跑得动,那就先跑着——逃,等累的跑不动的时候再投降也不晚。
兵荒马乱中,不知道是谁大喊了一声:“弟兄们快跑啊,先跑回华容城再说。”
这些个小兵,厮杀之中却是还不知道自己兵马的主力已经离他们不远了。反倒是知道孙权昨夜停在了华容,那里既有城池,也有他们的兵马主力,是相当的安全。
顷刻间,江东军残兵就炸了锅,争先恐后地往回逃窜,不断有腿脚不利索的伤兵被掀翻在地,根本没等他们爬起来,无数双脚就冷漠地踏在了他们的背上,在麻木和无助的绝望中,这些被践踏在脚下的伤兵多半在挣扎中悲惨地死去。
他们没有倒在刘备军的刀剑下,却死了自己人地脚下。
朱桓之后,万余江东军残兵再次兵败如山倒
乱军丛中,韩当伏鞍而走。他刚刚从赵云的枪下逃过一命,是朱桓救了他。
“吁——”韩当轻轻喝住战马,回头望去,只见身后荒野茫茫,喧嚣的战场和无数残兵败将相连,一直到远远地天地相接处,在视野地尽头。
“咳咳——”一阵咳嗽声响起,韩当一手抚胸,只感觉胸闷的要死,后背也随之阵阵巨痛。赵云那一枪狠狠地抽在了他的后心,力可透骨,差点就是要了韩当的老命。可是胸口的发闷,后背的疼痛,又怎能当得了他心中的伤痛?
整整两万五千人的先锋军,现在是全完了完了呀环顾身后,追杀赵云时的千余骑,这时就只有寥寥数十人还在相随,领头的武将更是一个没有。如留氏兄弟一样,他们大都已经丧命在了阵中。一股强烈的悲怆感忽然间袭上韩当心头,这名江东老将翘首向天,半天后蓦然长声大笑起来。
鲜血不住从他口中溢出,顺着嘴角滴下,过胡须再到胸前……
北风呜咽,白首老将,此一刻显得格外苍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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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二十四章兵将齐出
四百二十四章兵将齐出
“主公,先锋军尽溃,朱将军已经殁于阵中。”张承带着这个令江东诸人感到震惊的噩讯转到孙权跟前,脸上还带着那一抹掩不住的震惊、震怒之色。
朱桓是江东有数的上将,这一战竟是折了?且仗还打的还是如此的窝囊。
朱异当即就呆傻住了,他怎么也想不到,之前的一别竟是与自己父亲的生离死别。现在,已然是人鬼殊途了。
孙权心中大痛,双目紧闭,眉宇间神伤不已。两万五千兵马连带着大将朱桓,就这么完了?太让人不敢相信了。
“余下军中诸将呢?还有韩老将军……”立刻按捺下心中的悲痛,孙权深吸了一口气,平静了一下自己发昏的头脑,沉声询问道:“如何了?”
“回主公,李異、刘阿、谢旌三将都已先后在阵中丧命。韩老将军亦被赵云重伤,幸得朱将军适时杀出这才逃得一劫。只可惜了朱将军接下未能……”张承打住不语,话下的意思已经很是明白了。
“赵云,匹夫——”又是他,又是他孙权恨赵云这下算是入了骨髓,四个字,都是在咬牙切齿中迸出。
“仲嗣(张承表字),那前军可曾列好阵型?”陆逊急声向张承问道,与朱桓的死讯甚至是韩当得消息相比,此刻对江东军最最重要的是前军阵列的消息。
完成了?还是……
“前军中已有两队兵马阵列完毕。”张承知道的也只是这些了,得到前面传来的消息后他就立刻打马回奔,对于前军阵列的了解,也就是用眼睛扫了一扫。
那俩队列阵完成的江东军最多也就是三四千人,相比起两万人的前军是很少的一部分。对于前军能够担起阻截刘备军的重任,张承实在是不怎么看好。“之前随韩老将军前去追杀赵云的千余骑兵一战后折损很多,如留略、留平兄弟等,皆殉死阵中。现在也是败逃中。我军先锋军兵马两万多人,虽一败再败最终至全面溃散,其间部将、士卒也死伤甚大,却还至少有万人残军。若被他们冲撞进来,那前军免不了一阵大乱,怕是挡不住随后杀来的刘备军追兵。”
仗打到现在,孙权等也不知道前面的刘备军到底有多少人,只知道领头的是刘封。
那就是出自上庸军了。上庸的刘备军中,沙场精锐近五万人之多,此番南下的,出动的是两万还是三万?亦或是更多、更少?
孙权不知道,陆逊也不清楚,他们最多只能估摸出一个大概数字。“撑得一时,只要前军能够撑得一时,我方大军就可以源源不断的涌上。”这样的情况下,陆逊不会天真到把五万主力全部阵列齐整之后再挥兵而上,那是整好一队就上一队。虽然这样一来,形同添油,为兵家所不取,可也能很大程度上保持着江东军的韧性。只要江东军能够撑过前面那一阵,到了后面,可以说就能保存住主力了。
两军阵前。
刘备军与江东军激战正酣。
在张承打马回报孙权的时候,一队队江东军的残兵败将也水涌一样向着那两万前军奔来。在他们的身后,如狼似虎的刘备军步步紧趋。
韩当发狠一样注视着不远处,两眼中血光淋淋。在那里,一杆大旗正迎风飘扬,斗大的‘赵’字朔朔烈风。
与大部队汇合之后,赵云自然而然的接过了大军的指挥权,引军不紧不慢的坠在江东败兵的身后,没必要逼得太紧,那样只能是适得其反。想这样吊着才好,不但可以削弱其殊死抵抗的决心,还可以让他们拼尽全力的去跑,去逃。
俘虏是少了,可也保证了逃兵溃兵的数量。而有了只有上了数量,溃兵才可以形成一股强大的乱流,去冲击江东军主力的阵营。
激战在两军相遇的那一刻展开。
两万江东兵马固然被万多自家的残兵败将冲的溃散混乱许多,可在韩当、贾华等人的弹压下,还是有那么一部分保持着严整的军列。
这种情况下,就要靠铁血去开路了。
战车洪流再次涌出,随后是无数的刘备军士卒。厮杀从午后一直持续到日暮,近两个时辰的时间。这期间刘备军向着江东军发起了一波又一波潮水般的攻势,刘封、周仓等将皆亲自披挂上阵,率军冲锋陷阵。好几次,刘备军都已经突破了江东军的阵列,却又是在江东军源源不断的生力军的加入的情况下,一次次地退回。
战车甲士已经折损了半数还多,一次次的冲阵都是以他们为先锋,在长矛大戟和滚滚车轮之下,无数的江东兵马倒下。但他们的疯狂反扑
也给刘备军造成了不可弥补的损失。
战车只剩下一百三十余辆了
追逐战似乎要向残酷的拉锯战转变,一次次冷血残酷的厮杀,战阵正以惊人的速度吞噬着两军将士的生命。当那一轮圆日泛出单单黄色光晕的时候,阵前已经横七竖八地躺满了两军将士的尸身,还有许许多多没有断气的伤兵,躺在尸山血海中不住的哀嚎……
淡然的微笑在赵云脸上浮现,“大半个时辰了,他们也能喘口气了”心中胜券在握,强烈的自信充斥着赵云挺昂的身躯,在半个多时辰前,他等来了他一直等待的消息。这一刻,这一战就再无悬念可言。
太阳的光芒在渐渐暗下。
回顾身后众军,一丝决然在赵云清冷的双目中闪现,“黄昏日落前,解决他们”炽热的战意,在赵云身中燃烧,银枪在手,熊熊气焰下宛如能刺破苍穹
赵云勒马转身,缓缓将银枪举起,冰冷的枪尖直刺长空,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赵云身边,刘封、周仓、鲍隆、谭雄等,所有的刘备军将士都举起了手中的兵器,这是决战的时刻,也是最后一次拼命的时候
“杀”
赵云将手中银枪往前狠狠一引,策马疾驰。
“杀杀杀”
两万多久战身疲的刘备军声嘶力竭地嚎叫着,疯狂地挥舞着手中的兵器,追随在赵云身后向着再一次得到加强的江东军席卷而来,人头攒动,犹如一股炽热的火焰岩浆——
在距离不远处的地方,三万蛮兵正做着厮杀前的最后准备,沙摩柯昂立军前。
更远的地方,一千元戎弩兵拱卫的中心,马良、马谡两兄弟正在轻松地交谈着。他们不需要再上战场,铁矢耗尽的元戎弩兵,战斗力还比不上一普普通通的刀枪兵。M
四百二十五章 韩当之逝
四百二十五章韩当之逝
“噗噗噗”
枪影快如流星,五个山越悍卒的咽喉瞬间就绽开了艳红的血花,刚刚举起一半地刀枪就那样顿在空中,再也无法向前挥出。驱马上前,玉龙翻腾,挡在赵云正当面的那个山越悍卒,死都死了却还是被战马狠狠撞飞,顷刻间就已经是筋断骨裂。
江东陆军战力不少都是通过剿匪剿来的,其间之精锐更是以山越为最。所以,年份走到现在,山越蛮兵在江东步军之中已经占据了一块不小的分量。
这些山越人,蛮勇用命,且有那么一股子韧劲,可以说是撑起了江东步军的半边天。今日大战,此处江东军之所以能够支撑的下来,承受得起刘备军的多次冲锋浪战,山越蛮兵出力可谓甚大。
“杀啊——”
震耳欲聋地呐喊声中,十数名山越蛮兵悍不畏死地向赵云冲上,锋利的枪矛从四面八方突刺而至。
“找死”赵云神色不动,仅仅是在心中冷哼一声,手中银枪十荡十决,横扫八方,连续的撞击声中,十数名山越蛮兵纷纷血洒当场。其中的几个山越兵更是被赵云银枪挑起,然后尸身被狠狠甩出,撞得随后杀到的那群江东兵人跌马翻。赵云随之策马杀到,继续挑翻了几人之后,这个江东军军阵阵形已然是一片大乱。
“嗖嗖嗖——”利箭飞起。
“放箭”江东前军阵中,韩当声嘶力竭地大叫起来。“射死他,给我射死他,射死赵云——”
“咻咻咻——”一蓬蓬乱箭掠空飞到,向着赵云劈头盖脸打来。
大喝一声,赵云手中银枪上下翻腾舞起,射往身上地箭矢纷纷挑落,根本就沾不得身。
“放箭,继续放箭——”高举着大刀,韩当声嘶力竭地吼叫着,继续指挥一部江东步弓手继续放箭。
“嗯?老匹夫,自己送上门来了——”虽然斩杀了朱桓,可对于韩当的逃走赵云心中还是有些遗憾的。现在这家伙又出现在了自己面前,赵云岂会放过他
冰寒的杀机陡然如潮水般漫卷而至,韩当双目一缩,神光凝结,就见当面不远处,一骑如飞,冒着箭雨已经疾冲而至。
韩当双眼霎时间再度缩紧,耳畔中吵杂的呐喊声还有浑乱地脚步声顷刻间消褪,整个世界里就只剩下了眼前那骑迅速接近地敌将。
赵云
是他,这该死的家伙
杀了他,替休穆报仇,替数万江东将士报仇
韩当的一双眼睛霎时变得赤红,几欲生生滴出鲜血来。“杀啊——”一阵纷杂的呼杀声响起,却是韩当身后的那一队亲卫。眼看着赵云冒着箭雨已经杀到,这些人当即就迎了上去,老将军已经身受重伤,跟前的这队兵马又都是近战羸弱的步弓手。这份境地下,他们不效死谁来拼命?
血花在盛开,虽然赵云连日的厮杀中体力已经消耗了许多,却也不会被这群残骑所阻碍。几乎是没有片刻的耽误,人已经杀透而出。
步弓手近战之中就是废物,况且面对的还是赵云这样的绝世猛将,几乎是没有做出抵抗,就已经阵型大乱四散而逃。
陡然间韩当高嚎了一声,握起手中的大刀,不带半分避让策马迎面而起。面对着杀气腾腾的赵云,韩当摆出了一个匪夷所思地姿势,宽厚的胸膛被他毫无保留的赤luo在赵云的银枪之下,手中的大刀却始终紧握在手中……
韩当非常清楚自己与赵云实力上地巨大差距,便是他在鼎盛时期也最多是三十回合之敌。自己就根本就不是赵云的对手,况乎他还身受重伤,此时他唯一地机会就是以命博命。以自己地生命为代价,来换取搏杀赵云地一次机会。就算这机会只有万分之一地希望,韩当也会毫不犹豫的去做。
此刻,韩当已经是抱定必死的决心了
飞奔的战马带着赵云疾冲向前,迎面而来的韩当同样是全力打马,向着赵云直冲而至。一丝不屑的冷笑在赵云嘴角翘起。这是想以命博命不过在赵云看来,仅仅是自取灭亡而已
“喝”赵云轻喝一声。手中银枪一击磕开韩当劈杀而来的大刀,胯下玉龙战马斜斜一掠,抖手银枪就以雷霆万钧之势横扫而出。只听‘膨’的一声闷响,韩当还没来得及收刀回胸前,就已经被这一记势大力沉地横扫给大得倒飞而出。
人还在空中,韩当张嘴喷出一股血箭,已然是没有性命了。赵云的这一枪贯进了自己的千钧之力,韩当五脏六腑都已经破碎。
“噗嗵”韩当从空中摔落,重重的跌在地上,砸到了两具江东军死尸身上。
“将军”
“将军——”
“老将军——”正在阵中负责指挥调度的贾华见状顿时惨叫一声,立刻招呼一队解烦军士,命令道:“快,快去,快把老将军送回主公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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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陵城外,水军大营。
丁奉站立在一艘艨艟舰之上,遥望着数里外排开阵列的江东水师,心中一阵阵发狠。
七千来人,算上江陵水军大营留守的全部兵卒,再剥去重伤的军士,他手下只剩下七千可战之兵。
一万人的损失,汉口、江陵两处水军大营之精华,可以说已经去了大半。“狗日的来吧,来吧,也不怕你们”
双手死死的抠着船舷,十指关节,尽是青白之色。
面前的江东水军有五千多人马,人虽不多,可在船只配置上面却是超出丁奉部不少。双方战力可以说是半斤对八两。但丁奉身有地势地利可用,江陵水军大营被荆州水军经营多年,就眼前的兵力对比而言,丁奉真就没半分可怕的。
主动出击是不可能的,丁奉心中虽然恨得发紧,可还是保存实力的念头占据了上风,这剩下的七千水军都是战后荆州水军复起的本钱,半点都浪费不得。
现在就只能盼着凌操父子能够自己前来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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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襄战场。
日前襄阳水师大败而回,甘宁统引余部万多人死守襄阳水军大营不出。吕蒙兵力虽众却也不准备死磕防守严密的襄阳水军大营,所以他‘请’来了曹仁。
在江东水军杀到襄樊水面的第二日,七万曹军精锐陆续抵到了汉水南岸
四百二十六章襄樊
四百二十六章襄樊
襄樊。
午后刚过,江南的厮杀声就已经悄然散去。七万曹军在两万江东水师的协助下,分三路强渡汉水。襄阳城中刘备军兵力弱寡,无力全然拒敌与江畔之外,半日的厮杀过后,左右两路军无力支撑率先撤退,中路主力五千军虽杀的曹军强渡部队血染江流,却也只得抢在左右曹军合围之前撤回城中。
曹军大举登岸,对刘备军的威胁显而易见,甘宁自然不能坐视不理。察觉之后,水师大营立刻响动,襄阳水军尽起余下精锐杀出。
然而吕蒙早有准备,已经吩咐下蒋钦、徐盛二将率军抵挡。杀入汉水的江东水军足有四万人之多,之前的一战虽也损失了六七千兵力,可实力依旧雄浑。蒋钦、徐盛二将各引五千军,堵死了甘宁所部,余外两万主力用于曹军运送,再有参军步骘带领剩余人马看护辎重。
水面上的这次厮杀,说得上是平分秋色。两军兵力相当,也各有名将带引,一时间根本就分不出胜负来。等到午后,刘备军守江步军不支撤退,甘宁也只能黯然收兵回营。
襄樊之间,汉水两岸渡口不少,但最益停泊的地方已经被襄阳水军大营给占据。
此战中,襄阳水军放弃了江北大营,江北渡口尽为孙曹联军所有,在北岸曹军搭乘江东战船很是方便。可到了南岸就不行了,襄阳水军大营的主营依旧控制在刘备军手中,曹军想要登岸就只能走别的渡口。
所选的这三个渡口是矮子里面拔将军,作为民用渡口它们已经很合格了,可作为军用,休要说是巨型的楼船,便是大的艨艟、斗舰在这里也靠不了岸。江东水军只能把船泊在距岸的浅水区外,然后用蚱蜢小船来回运送曹军登陆。
也错非是这样,否则的话总数只有三千人的左右两军怎能在曹军两路三万偏师的猛攻之下支撑整整一个上午。而在主力对决的中路,五千刘备军更是杀得曹军血流成河。
付出了四五千人为代价,曹仁终于是踏上了汉水之南的土地。六万多曹军云集一处,时间却已经到了日落黄昏。
兵马运完,江东水军并没有立刻折返,而是趁着夕阳的最后一点余辉,全力的向着南岸运送木材。
襄樊之间,汉水两岸十里之内的树木早早的就被刘备军给砍伐干净。曹军六万多人,偌大的营盘,所需木材都需要从北岸拆卸之前的大营用料来搭建。
虽然襄阳刘备军兵力弱寡,以曹军的实力根本就不用去担忧什么,可行军打仗,重要是有个落脚之地的。况且襄阳攻城战也不知道要打几日,刘备军的襄阳水军大营中又有甘宁残部在据守,而明日后续的大批粮草就要运到,没有一个稳固的大营来储存,曹仁又怎能安心的下?
曹仁没有进兵襄阳城下,就连不太远的襄阳水军大营那里都没有派兵攻打,直接在水边立下了营寨,显然是要好好休整一夜,到明日再做打算。
筑营完毕时,明月已上青天
“父亲”襄阳城头,关兴手持一披风给关羽盖上。
篝火明亮,当年的美髯公,现今已经是两鬓花白。
岁月如梭,逝水年华,赤壁大战转眼都过去了十年,昔时的英雄豪杰今已白首不相见周郎已逝,鲁子敬也撒手人寰,江东物是人非,但荆州却是愈发的兴盛。
坐镇荆州十年,关羽老了许多,可不变的是那挺拔的身姿,和英雄的气概
数日前五万刘备军匆匆南下,大军云集的荆襄之地转眼间空白了一半。稍后就是甘宁所部,水军主力大败而回,还带来了江东水军即将全面出击汉水流域的消息。再连同北岸兵马云集的十万曹军,一时间荆襄两地人心波动,纷纷杂杂,骚骚不安。
可就在昨日,刚刚离去的五万刘备军一夜之间竟然突然转回到了襄阳城中。匪夷所思,不敢想象。刘备军的折回当即就让骚动不安的襄阳城恢复了平静,更让无数个曹军和江东军密探、细作看的目瞪口呆。
他们可是刚向上头发出密报不久啊
当日,从上午起,到夜色深处,林林总总刘备军一共是砍了二十七颗脑袋,徐庶处还另多了十多个最新‘反复’的好同志。
察觉到大事不妙的两军细作、密探,无不盼着自己能把最新消息再次传递出去。这无疑是个很疯狂的举动,因为在关羽率军赶回襄阳城之前,整个襄阳城就已经被戒严,甚至以襄阳城为中心的方圆二三十里内的区域也全都被布控,此举风险极大,却也由不得得他们不冒此风险。
所以,一日之间才有如此多的细作、密探被砍了脑袋,抓进监狱。
在荆州之地,刘备军整整经营了十年。虽然受困于现有的条件,他们不可能在长时间中完全封死江南,可短时间内做到这一点却也很容易。并且关羽要求的时间也不多,两天而已。
像今夜,这个时间已经足够了。等到了天亮,一切就都该重新洗牌了
襄阳水军大营。
甘宁帐中,灯火一片通明。
七员将校分列帐中左右,人人只手按剑,双目怒视帐中所立文士,个个咬牙切齿,恨不得把人分而食之。
主位上,甘宁危身正坐,双眼藐视文士,手中一柄利剑把玩,一身的锦袍青蚨,并没着甲。
“虞翻”毫不掩饰自己心中的不屑,甘宁满脸的蔑视,邈邈的看着这个前来劝降的江东使臣,一腔的森然杀意强制按在心头,“今天我不杀你”
“两国交兵不斩来使,这点道理我甘宁还是懂的。”若是按性情,甘宁才懒得理会这些个破道理,把虞翻提起,一刀宰了才是痛快。可他现在不是纵横大江的锦帆贼,是刘备军中的一员。这些个“道理”,他就不能不遵守。“现在你就给我回去,再敢蹦出一个字小]说~就来来,爷就旋掉你一只耳朵;两个字,就剜了你一双眼”
想当初,这帐篷中也聚集过十几二十人,可现在,除去两个领军守夜的外,将校就只剩下七个了。
甘宁心疼啊,这些人都是他十多年的辛苦培育的。一遭大战,就他娘的毁在江东水军手中了
四百二十七章夜
四百二十七章夜
今天的半日苦战,甘宁部再次折损了近两千人,现今营中军士已经不足万人,其中的可战之兵更是只有八千。
“唉——”长叹一声,甘宁收回了瞭望江水粼粼的目光,抬头看月,时间还早“真是连报仇的机会都没有”
夜里陆上那一战肯定是要见胜负的,有心算无心,双方兵力又相当,甘宁坚信,能笑到最后的必然是刘备军
可是要想全歼曹仁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江东水军不是白费的。虽然深夜行船危险不小,可以江东水军的水平,接应出一部分曹军上船还是做得到的。
甘宁心中不甘啊,如果他手中兵力够多,那襄阳水军就可以全力出击,只要能牵制住江东水军一时半会儿,陆地上就能多杀几个曹兵。
可现在他手中兵力只有八千,这点人马连水营大寨前拦路的江东水军都冲不破,更别说牵制吕蒙手中控制的两万主力了。
“唉——”再次一声长叹,甘宁胸口闷得发紧,却也只能自我安慰道:“苦日子总算是熬过去了”
今夜之后,襄樊战局必然要为之一变。曹军陆战大败,便是能逃回去部分兵马,也是丧失了继续南下进攻的能力。
没有了曹军,单靠江东水军又能作何?对襄樊的威胁小子又小,根本就无损刘备军根基。
明日开始,荆北战事就要告一段落。江东水军离去,襄阳水军现存的实力就可以得以保存。
“不足万人……”甘宁不由自主的想到了丁奉,他那里又能剩下多少军士?
相比起兵力的悬殊和压力,丁奉那里更重。他手中才多少人,现在又能剩下几个?
甘宁想起自己十多年来的辛苦,好不容易把荆州水军拉成大,这一战下来就……
苦啊,这心里面是真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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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时分,汉水南岸有一阵没一阵的响起了厮杀声来。
曹军中军大帐。
外面的阵阵厮杀声并没有影响到曹仁分毫,虽然也是全身披挂,可曹仁却没有半点出帐一看的**。
桌案上酒肉齐全,曹仁上首高坐,两侧有参军蒋济、长子曹泰作陪。
他是久经沙场的名将,夜间防卫自然早有安排,襄阳走了关羽可还有徐庶在,他的的大名也是响亮中原的。
所以,天黑之前,他就已经吩咐了下,麾下将军如韩猛、张喜、常雕、诸葛虔等都各自受命,夜间不得有片刻松怠。
饮酒之中,不时的有战报传来。不出曹仁的意外,皆是‘击退’二字。刘备军是不会让自己好好地休整一晚的,这一点他心中明白得很。
因为缺少筑营的木材,加之时间也不够,是以六万多曹军今夜是挤在一处大营之中的。营盘的面积很大,但再大的营盘也不足以隔断声音的传播,刘备军只要在营外稍稍的动作一番,那响动就可以骚扰到整个大营。
出动小股部队连番袭扰,搅得曹军一夜不得安宁,消耗其精力。放在曹仁做徐庶的位子,他也会这样干的。
所以,今夜曹仁就没打算入睡,更是下令主力五万人马安心休眠,无须理会外面的喧哗。而特意拨出一万多兵马,由副将韩猛、先锋常雕二人都统,专门对外。
到现在来看,一切做得都是如他所料。待到天亮,麾下主力兵马虽然不能达到巅峰状态,却也可以用来一战。
蒋济、曹泰自然也明白其中的道道,此时脸上都布满了笑容,显然是期望着天亮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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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军大营外侧,正南方。
就在陈应领着几千刘备军和韩猛、常雕纠缠不休的时候,一辆辆马车悄无声息的逼近了战场。
大量的木质器具被人从马车上卸下,然后在两个时辰之内,组装起一台台神勇的投石车。
月亮已经落到半空,启明星遥挂天边,黎明快要到了。
五万刘备军不声不响的开到了投石车群周围,为首一将,丹凤眼,卧蚕眉,二尺长须胸前吹拂,一把青龙偃月手中拎提,正是荆州主将关羽关云长。
“君侯,所有投石车都已准备妥当,就等您一声令下了。”赵累声音朗朗,一股金石铿锵之力孕育期中。实在是有些兴奋了
“好——”原本微微闭目的关羽瞬间睁大了双眼,一股精光爆闪而出,逼人的杀气登时从身上涌起。“传令,鸣金收兵,让陈应立刻折回。”
“是。”
关羽身旁自有亲卫答应,一人策马而出,不多时就听得一阵清脆的鸣金声在前面响起。再过了片刻,曹军寨前的厮杀声全部消散,星星火把的照耀下,可以看到一队队刘备军士卒正闷头向着投石车群这边赶来。
曹军并没有追赶。夜色中不可预知的因素太多,与其出去冒险,还不如等到天亮,再以堂堂正正之兵行事。
“禀君侯,末将前来缴令”策马奔到关羽身前,陈应抱拳叫道。他的任务已经是完成了,给主力大军以及投石车群的组装凑足了时间。
淡淡的点了点头,“陈将军辛苦了”陈应任务完成的不错,该受表扬,关羽可是难得这样和蔼的说话。
不提有些受宠若惊的陈应,关羽遥望了曹军大营一眼,扭头向着赵累吩咐,“阚穗(赵累表字),可以动手了”
整整五十台投石车,全都是大中型的,小型号的一辆没有。射程足够打得到曹军大营。除此外还有一百架床弩车,也都是火力最密集的三弓床弩。这些床弩虽然不能抛射进曹军大营中,却能够平射摧毁曹军辕门和营墙。
“点火”得到关羽将令之后,赵累当即高声叫道。
转O,NET眼间数十堆篝火被引燃,照亮了漆黑一片的夜空,再接着就是数不清的火把,点点火光犹如天空上的无数繁星闪耀。
正准备回自家帐中歇息的韩猛登时呆住了,“老天,这待有多少人马啊?”